《重生之天定帝女》 01 重生 似乎有微凉的风在耳边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味道,细细闻去时,依稀能辨出那是略带甜腻的花香味。 风镜思忍不住轻嗅了下,却又恍然大惊。 不对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她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走夜路时惨遭歹人捅刀,正中心脏,按理来说,是要当即一命呜呼的,眼下居然没死成,这显然超乎她的预料。 风镜思摸了摸胸口,入手的居然是十分光滑细腻的丝质布料,手感上佳,必然是价值不菲。 作为一个曾经的有钱人,风镜思只一摸便知道,这决计不是现在的她能穿的起的。风镜思是碧禧风氏二小姐,因天资不足,自身灵力极弱,自是无法像他人一般整日修道习武来增强自身灵力。这个世道,灵力越强,越受人尊崇,璟和王庭之下所有的大世家之主,皆是灵力高强之人。她在这方面天分不足,于是便另寻门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学医这条路。所幸她天生在医术这方面很有天分,年纪轻轻变成了人人称道的妙手神医,碧禧风氏本就是一城之主,自然是有钱,她习了医术后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于是便更有钱了。 所有人都以为,风镜思存的是医者仁心,行的是悬壶济世,所有人都称赞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再世神医。 可突然有一天,所有人眼中的神医突然不再救人了。 哪怕有人痛哭流涕,抬着奄奄一息的家人跪在风氏门前,哪怕有人支撑最后活下去的信念对她苦苦哀求,风镜思也不会有所动容。 她对前去求医问药的人来来去去只剩了一句话:“我已自封医术,请另请高明吧。” 此类事件一传十,十传百,曾经人人称道的妙手神医竟渐渐变成了一个见死不救,自私自利的小人,从此人人厌恶,心怀怨恨。 你分明可以救人,可以救很多很多人,为何要私藏医术,为何见死不救? 医术不够高明,私自替人看病是大罪,但医术高超,却自闭家门,更是令人无法容忍。 碧禧风氏因为风镜思日渐狼藉的名声也受了牵连,她心下不忍,当下便与风氏断了关系,并表示所有错误由她自己一力承担。 她自始至终没有解释,她做出那个决定是为什么,那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解释得清的。 由此,风镜思便彻底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穷人。 穷人风镜思一不相信自己被捅了个正着还能活下去,二不相信自己能穿得起那么贵的衣服,因此风镜思摸到这具身体的第一反应是,这谁?这哪?什么情况? 风镜思猛然惊醒,眸光触及到的,是一阵刺眼的光亮。她被那耀眼的光刺激的双目生痛,只得连忙闭上眼,缓缓适应着那白光。等完全适应过来,风镜思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那白光也不过是白日天色大亮时从窗边透过来的阳光罢了。 很显然,这具身体应该已经沉睡许久,太久没有醒来自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光亮的。 眼下的她,是躺在一间精致漂亮的房间内的。 她缓缓打量着这间全然陌生的房间,水蓝色的柔软纱幔慵慵懒懒的垂在床边,房中央是摆得错落有致的黑白棋盘,一张朱红色大案摆在房间另一头,大案上方,雕刻了水莲花纹的窗子半开,窗外不知名的蓝色花朵开了满树,想来房间里隐隐的花香便是由此弥漫开来。房内悬挂着的水蓝色的流苏高低不一,靠墙壁的地方摆着一面有一人高的雕花铜镜,整个房间都带着高贵典雅的气质。 风镜思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坐起,她伸出手,裸露在外的手腕白皙水嫩,五指纤细,好的,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常年在药材之中浸泡,虽不难看,但绝没有这双手如此水嫩秀美。 风镜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她起身走到那面铜镜前——铜镜中映出穿了一身轻薄宫装的十六七岁少女,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白皙粉嫩的肌肤泛着淡淡温润的光泽。少女有着微尖的下颔,如花的唇瓣带着漂亮柔嫩的浅红色,小巧的琼鼻,清亮的宛若夜星的眼瞳,常年不见光线的双颊有些苍白。再往下,柔软的青丝慵慵懒懒的垂在手边,整齐的发尾处松松垮垮的系了一条淡紫色的丝带。 这是一副很陌生的容颜,很漂亮,很精致,但风镜思很想死。 因为风镜思清楚的看到,少女光洁的额头中央,印了三枚及其雅致美观的羽瓣,乍一看去,像是一朵小巧的莲花,非但不会破坏这张脸蛋的美感,反倒是增添了一丝不经意的妩媚。 让风镜思想死的是,少女额前这朵漂亮的莲花,是黑色的。 她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了。 容情安,现任璟和王女容陌蘅的胞妹,一个人人避之不及,谈之色变的角色。 容情安与容陌蘅同生于帝王之家,但命运却截然不同,容陌蘅是皇姐,出生时天边大放异彩,有七色祥云笼罩,是一出生便代表着“祥瑞”的,但容情安出生的那一日,殷红如血的云彩仿若一滩溅开的墨迹,晕晕染染地笼罩了半边天,整个王庭上浸染着血红色,是上天征兆的不祥之人。 容氏姊妹一出生容貌便不同于他人,额前天生有莲花似的羽瓣,可容陌蘅额前的莲花是漂亮艳丽的浅红,容情安额前的,却是死寂冷漠的黑色。 一个是天生的祥瑞,一个是注定的不详,王庭想要掩盖容情安出生的事实,但却阻止不了此类消息的传递,容情安没出生多久,天下人皆已知道,王庭新出生的帝女,恐怕是会带来大灾祸的。 容情安在冷眼中浑浑噩噩活到了十二岁,许是天生性情,也许是故意为之,为人冷酷邪恶,小小年纪做尽了的坏事,是王庭人人厌弃恐惧的小恶女,而容陌蘅心地善良慈悲,又是聪明伶俐,是人人称赞的王庭接班人。这还不足以彻底让容情安声名狼藉,真正让容情安无法被容忍,是因为据说有宫女亲眼看到年仅十二岁的容情安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父皇母后。 也的确很难辩解不是她做的,因为当宫女喊了人来之后,所有人看到的便是拿着匕首站在血泊中的容情安,她似乎是有些呆住了,小脸上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那一日,只有容陌蘅对她说:“安安,他们所说的阿姐都不信。” 可容陌蘅信与不信,早已没什么用,王庭上上下下都无法再容忍容情安了。容情安被关在寝殿,容陌蘅上下争取了许久,才勉强保住了她一条命,但命可以保住,人却不能再出现,利用摄魂夺魄之法,容情安的魂魄被剥离肉体,只有魂魄归还时,才能有再次醒来的可能。 这一睡,便是几年。 再次醒来,存在于这个身体里的却不再是容情安,而是一个半路重生到这具身体的风镜思。 风镜思,重生了。 但她知道,容情安的魂魄恐怕已经烟消云散,否则断然没有魂魄还在,却被应该死去的风镜思夺了身体的理由。总之,无论容情安是否是真的恶毒,重生在她身体里的风镜思,却要顶着恶毒的名号活下去。 风镜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低声道:“这可真是,绝呀。” 想她风镜思也曾是美誉天下的妙手神医,虽说后来是人人喊打,但好赖是听人说过好话了,没想到这容情安更惨,从小到大都是在冷眼和谩骂中度过的,大概能对她说些好话的,也就是容陌蘅那个向来温和善良的皇姐了。 这处境,可不太妙。 风镜思正想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她顺着声响抬头望去,还未做出反映,那突兀站在门边端着花盆的粉衣婢女一见到她便已经惊得松手将那盆花砸到了地上。 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浓郁的香味在房中弥漫开来,混合着窗外飘过来的花香,似乎是一种既甜蜜又苦涩的味道。 风镜思行医多年,一闻便已辨别出这花有清心之用,但若是闻得多了,会让人陷入沉睡,越来越无法自拔,倘若有一天容情安的魂魄回归,也只会在这种花制造出的幻境中越陷越深。 所有人都知道容情安的魂魄恐怕不会轻易回到肉体,自然是无法醒来,清心之用大可不必,眼下这婢女端了这样一盆花来,显然就很有问题了。 风镜思转身,笑眯眯的走向那一脸惊慌失措的婢女,语气很是温柔:“告诉我,是谁让你把这花带过来的?” “这,这花是”粉衣婢女连忙跪到她脚边,眼角轻轻一瞥,正巧见了不远处四处巡视的侍卫长带了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风镜思刚清醒过来,反应自是还不太灵敏,她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银光划过,再反应过来那婢女已经举着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鲜红色的血四处喷溅出来,有一些甚至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你”风镜思来不及说话,耳边已有一道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开,震得她有些头晕脑胀:“杀杀人了!四殿下四殿下杀人了!” ------题外话------ 某婢女:杀人啦,四殿下杀人啦! 风镜思懵逼:我大门还没迈出去就来了这一出? 球球大家收藏评论鼓励一下小透明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 皇姐 她?杀人? 风镜思愣了愣,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不知道打哪窜出来的宫女一边凄厉喊了几声,一边踉踉跄跄地跑到那不远的侍卫长跟前控诉她的罪行,实在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不经意间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局,而这个局的开端,就是从她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里面,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但风镜思没什么时间去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因为听了控诉的侍卫长已经带领着一帮下属,轰轰烈烈的朝她走了过来。 “四殿下,”年轻的侍卫长看着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欲言又止,黙了许久才道,“请随属下去见王上。” 风镜思看了一眼,此人说话期间表情呆滞,语调平稳,似乎是还没在她醒过来据说又杀了人这样一连串的事件中反应过来。 “哦,可以呀,”风镜思没什么意见,又指着那杵在一旁低眉顺目的宫女,“带上她吧。” 这会容陌蘅还在御书房忙得不可开交,她有些头疼地看着在座的各位,神色疲倦:“此事并无证据,单凭传闻便仓促定了楚怜的罪实为不妥,先查清楚再说。” “王上,虽说眼下是无证据,但既然有如此传闻,想来此事不会是空穴来风,”御史道,“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此言一落,众人连声附和;“温大人此言有理。” “有理?”有人突的轻笑,众人蹙眉看去,却见了着了一袭雪白色衣衫的相爷右手撑着下颔,一张清美雅致赏心悦目的脸上是固有的温和浅笑,他慢吞吞的渴了口茶,悠悠道:“哪里有理?请问这位大人,成亲女子失魂,与那位楚城主可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要仅凭猜测便随意下了定论,出了错你来担责任?” “”御史当即面色铁青,又做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争论,只得狠狠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洛风逝此人,天生脸盲,他向来辨别不出诸位大人究竟是什么官职,自然是统一用了“这位大人”来称呼,虽说众人心知肚明,但这几个字被他说出来,总是令人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嘲讽。 “不如这样,此事”容陌蘅一看这情况,便又知道洛风逝招人嫉恨了,正想说什么话来缓和一下,御书房却突然被人推开,来人匆匆忙忙向容陌蘅行了礼,见了诸位大人,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容陌蘅心下当即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却还是道:“何事?” “回王上,要事禀报,是四殿下四殿下醒了。” “你,你说什么?”容陌蘅猛然站起,“她现在在哪?” 来人恭敬道:“四殿下已经过来了,此时正在书房外候着,只是惹了一些麻烦。” 容陌蘅道:“什么麻烦?” “有宫女道,四殿下四殿下杀了人。” “一个平日里负责四殿下寝殿的宫女。” 容陌蘅心下咯噔一声,心道此事恐怕真的不好善了了。 安安突然醒来,此事是其一,不管死的那人身份如何,安安刚醒来便被看到杀了人,此事为其二,无论哪一件事,都是个麻烦。不出她所料,在座的这些听到这个消息,几乎都是端起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安安这事瞒不住,她也不能瞒,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御书房外,风镜思规规矩矩的站着,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考验。此事针对她而来,这很明显,但这样一个局显然不能是在她醒的那一刻有人下了指令才开始的,因为所有人都会认为,容情安魂魄没有被允许放回肉体,她不能在此刻醒来。 或许,这只是因为她突然醒来而被迫做出的局面而已。 但能这做的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风镜思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来的,她能确定一件事,有人很不想让她醒过来,并且,绝对不想让她好过。 呃,想到这里,风镜思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了,因为她突然想起,这位容情安殿下劣迹斑斑,似乎,确实没什么人想让她醒,想让她好过? 风镜思欲哭无泪,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安安。”正想的出神,一道温和柔软的女声突然传了过来,风镜思抬起头,只觉得身前被那人带起了一阵香风,回神时自己已经被紧紧拥住,而拥住自己的的那人,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只此一瞬,那人已与她分开,细细看她时,一双漂亮的眼里隐隐含着些泪水。 风镜思怔怔的看着这个人,一时失语。她从前并未见过容陌蘅,只听人道这位天生祥瑞的王女容貌昳丽,性格温和,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极容易与人相处,如今一看确实如此,无论是她的样貌还是行为举止,都让她感到十分亲切,丝毫挑不出令人不适的地方。 这就是从小到大,唯一护住容情安,时时刻刻为她善后,始终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皇姐了。 可惜容情安,再也体会不到了。 风镜思心下有些酸涩,她微微笑了笑,恭敬道:“皇姐。” 容陌蘅轻轻点了点头,既是开心,又是担忧。果然,姊妹相见也不过温情了一刻,身后便已有人尖锐的问出声来:“敢问四殿下,是如何醒来的?据臣所知,四殿下此时仍是戴罪之身。” 容陌蘅蹙眉:“此事叫灵官去查,安安如何知晓?” 风镜思一看,容陌蘅身后几个人她一个都不认识,毕竟她是真的没有继承到容情安的记忆,倒是其中一个很是年轻,相貌上乘,又穿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她能很轻易的猜出来,这位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洛相爷了。 风镜思打量了几番洛风逝,一不小心四目相对之时,她竟然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震惊之色。 他在震惊什么? 震惊容情安的突然醒来?不知道为何,风镜思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身旁那几人表情倒是非常正常,厌恶,高傲,看向她的眼神极具正义之色,显然是觉得,她的醒来就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为什么醒来呢?”风镜思不想要容陌蘅插手此事,因为她知道容陌蘅若是一味护着她,只会引起诸多不满,于是她很是洒脱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我也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突然醒来的,有哪位大人可以给解答一下?” “你,你简直”其中一位指着她,义正辞严,“你醒来一事姑且不论,为何要下狠手,杀害他人!” 风镜思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请问,有证据证明我杀人了?” 她一字一句,神色认真:“就因为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宫女,看到有人死在我的寝殿里,死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我杀的?你怎么不说是这个宫女杀了人想嫁祸我呢?你怎么知道死的那个人不是自杀呢?更何况,你们不要忘了我是什么身份,我杀一个妄图害我的宫女,这很难接受?” “你这是草菅人命!”又有人道。 “停,请不要忽略我前面说的那些话,”风镜思叹气,“怎么,平日里各位大人的家仆若是犯了大错,你们都没有处置过这些家仆吗?如今到我这里,倒是不依不饶了。更何况人不是我杀的,没有证据,我拒绝承认。” “妄图害你?”一直看戏的洛风逝突然插话,“四殿下,敢问那宫女如何害你?” 风镜思微笑:“紫镜花,十日一叶落,十日一重生,偶有清心静气之用,不过我应该用不到吧?把这样一盆花摆到寝宫,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想让我彻底失去清醒过来的机会?很抱歉,本人上天保佑,今日醒来,抓了个正着。谁知道我还没问出什么,她就自杀了,很巧的是,这个宫女突然过来,看到了尸体。” 洛风逝恍然:“原来如此。” “王上,此乃四殿下一面之词,臣要求重查此事,倘若此事与四殿下无关,那也就罢了,但若是真是四殿下所为,恐怕” 接下来的话就算不说,风镜思也是极为清楚的。如果这事真的与自己有关,那么就证明她仍是一个杀人成性的恶女,无论是死还是重新摄魂取魄,都不能让她清醒下去。 “好啊,你查吧,”风镜思道,“请一定要查出确切证据此事与我有关,谢谢。” 风镜思一直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命格不好。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运气用尽,当下便是重生到了牢房里,妙哉,妙哉。 毕竟还是王庭贵女,虽是戴罪之身,但也是要住上等牢房的,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风镜思无所事事的躺了一日,除了午时有人过来送了饭,其他的没有见到旁人,等到入了夜,她没心没肺的睡得正迷糊,牢房门突然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风镜思惊起,一睁眼便看到一身便装的容陌蘅拿着一把剑向她走来。 见风镜思怔怔的看着她,她将那把剑递给她,神色严肃:“安安,今夜你立刻出宫。” “皇姐”她拿着那把沉甸甸的剑,一时无言以对, “我已经叫阿释在宫外等候,他虽年少,修为却极高,”容陌蘅道,“你们二人前去查清潇雨城成亲女子失魂一事,具体情况阿释会向你清楚,若能解决,会有将功补过之用,不能解决的话便不要回宫了。你自小聪慧伶俐,应该能知道,眼下那宫女一事无论是否与你有关,此事必须由你来承担,这件事已经瞒不住,如果要堵住悠悠众口,只能牺牲你,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你的醒来,就是个错误。无论你做没做,你都是他们所以为的会给天下带来灾祸的‘不详’之女,查案只是个借口罢了。” 风镜思哪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她向来随心所欲惯了,遇到事情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若说现下有什么法子解决她这破事,她还真是没有想到。 “皇姐,我走了,你怎么办?”她不负责任的走了,留给容陌蘅的却是一堆烂摊子,她身为一个半路夺了别人身体的人,实在是很难为情。 “这你就不用管了,”容陌蘅轻笑,“他们不敢为难我,毕竟我还是王女。更何况,我叫你去办的那事非同小可,我本意是想等国师回来请他去解决,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既然如此,不如让你去,他们又不敢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剩下的,我可管不了了。” 风镜思明白,容陌蘅的意思便是,她解决了这事,可以将功补过,暂时堵住那些人的嘴,解决不了,她既然都出了宫,那还能管她跑去哪? 容陌蘅的打算,风镜思懂,她低头看着手里那把剑,心下仍是有几分犹豫。不管怎么说,她连夜出宫,总归是太不负责的。 “安安,此次你醒来,真的变了很多,”容陌蘅神色温柔,语气有些遗憾,“形式所迫,阿姐无法与你促膝长谈,也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的变化阿姐不知道是好是坏,但阿姐真心希望,你可以平安的,好好活下去。” “阿姐一直相信你,”容陌蘅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就像小时候那样,只是这次,容陌蘅很郑重,很认真的对她说,“安安,祝你好运。” “望自珍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 绝色 潇雨城正如其名,是个多雨的城池,雨多,水也多,是实实在在曼妙水乡。这几日潇雨城边沿小镇正淅淅沥沥下着雨,路面湿滑泥泞,赶路不能,趁着下雨赋闲在家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风镜思刚到城内,眼下被这雨耽搁了路程,她倒也不急,随意寻了个人多的茶楼,叫了壶好茶,又点了盘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喝起茶来。 容释看着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自然是气急:“我说你这是来享乐来了?” 十三岁的少年“哐当”一声把自己的佩剑扣在桌上,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不屑:“果然是不学无术,纨绔子弟!” “哎哎哎,这俩词可不能形容我,”风镜思撇嘴,一边又好声好气道,“小祖宗,没看这正下雨嘛,休息休息,听听八卦,多好。” 这小祖宗是容情安的皇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这孩子自幼与容陌蘅相处,两人关系甚是亲切,许是由于天资聪颖,性格高傲,脾气又颇为暴躁,对她更是十分有意见。 果然此话一落,容释大为不满,他死死盯住风镜思,怒道:“我可不是来这陪你玩的!如若不是皇姐,我才不想跟你这个坏心眼在一块!真不知道你这坏女人有什么好,皇姐居然还那么护着你!” “小祖宗,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某人说是应了皇姐要求过来一路保护才跟来的,但我瞅着某人见了外面世界两眼放光的模样,活像牢里关了几十年刚刚赦免似的,我看你才是真想游山玩水来了,”风镜思好心替他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像个主人似的招呼,“赶快坐下吧,杵我面前当大棒呢?还说我坏心眼,坏女人,我要真有那么坏,你整日骂我的时候我就偷偷把你弄死了。” “你,你怎么说话的!”被人一语戳中心思,容释当即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终是气呼呼地坐下,端起茶一饮而尽。 苦涩的茶水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他忍不住蹙了蹙眉,牛脾气又上来了:“这就是你叫的好茶?难喝死了!被人骗了吧?” “再嫌东嫌西你就回去!”风镜思敲了敲他的脑袋,被他狠狠剜了一眼后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心满意足道,“老实坐着,咱们可是来办正事的。” “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是男人!”容释大怒,正想再说些什么让风镜思好好明白一下什么叫做男女有别,风镜思却抬手对他“嘘”了一声,轻轻歪头示意了一下。 容释随即噤声,细细一听,果然听到隔壁桌上正讨论地热火朝天。 “要我说,林家还真是大胆,咱们潇雨城刚成亲女子丢了魂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还非得这关头上娶小老婆,三日后成亲,挺急的啊,”一人喝了口酒,说的眉飞色舞,“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张兄,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他对面那人反驳,“我可是听说,那小老婆生的极为美貌,天仙儿似的人物!咱们这些年传的最美的女人是谁?不就是楚怜楚城主嘛,但那小老婆,据说是比楚城主貌美多了!林家老爷当然等不及了。” “哎哟,还有这等美人儿?那怎么能看上林家老爷?林家虽然有钱,可林家老爷都七房侍妾了啊?” “还不是,强娶嘛!听说那美人儿无权无势,还是近些天才到潇雨城,一个人孤零零的,就那样被看上了呗!这林老爷怕人跑了,还把人家强行接到了府上!” “哎哎,造孽哟,我看这美人儿,悬呐” “说到这美人,我倒又想起一件事,前几日我听人说,那个谁,风家那个,被人杀啦!” “风镜思?我也听说了,要我说就活该嘛!老老实实替人看病不就得了吗,还整那些幺蛾子,这不是自找的?” “是呀是呀” 风镜思忍不住冷哼一声,端着的茶杯“碰”得砸在桌上,惹得对面的容释又冲她翻白眼:“你又怎么了?” “剩下的不听了,没什么意思,”风镜思道,“想弄清楚失魂那事究竟如何,我看可以去林家防患未然。” 这几日赶路,她风镜思惨遭捅刀一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惋惜有之,叹息有之,但更多的还是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她听都听烦了。说到底,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一个人,但那人两年前便被她打发走,现下究竟是如何,她也并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要去林家候着?”容释蹙眉,“不去问那楚怜的事了吗?” 风镜思摇头:“我倒觉得此事与楚怜无关,听传闻是楚怜与潇雨城城主沈凉成亲那晚,因沈凉不满这门婚事差点失手杀了楚怜才引起了楚怜的恨,楚怜苦守沈凉多年才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自己婚姻破灭便向成了亲的女子报复?这理由,我都觉得好笑。” “但他们的猜测也并不是随意说的,”容释道,“楚怜是胧月城之主,胧月城被人称为‘傀儡之城’,便是说这位楚城主擅长傀儡之术,据说胧月城现在生活的人其中有很多都是她做成的傀儡,这些成亲女子失了魂,是可以通过傀儡术抽取魂魄的。” 风镜思细细想了一刻,还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楚怜这事先放放,林家三日后娶亲,我们去林家候着,若是真有什么情况,也得亲眼看看才是。” “你怎么去?我们这可是微服私访,人家凭什么放你进门?” “这还不简单,”风镜思微笑,她撩起遮住额头的青丝,一朵黑色莲花顿时显露出来,“这个,足够了。” 林家娶亲,娶的是天仙般的美人,林家老爷高兴,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虽还未到成亲之日,林府上下却已焕然一新,到处洋溢着火红喜庆的气息。 “林老爷,请问我说的,您清楚了吗?”风镜思语气温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 “清楚,清楚。”林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下紧张又害怕,生怕惹了眼前这两个祖宗不快。打几日前他便听说王庭那个女恶魔醒过来了,他还跟人说千万别过来祸害百姓,结果今日人就出现在了他府里,这简直是三日后他成亲的一颗老鼠屎,还是一颗他不敢处理的老鼠屎。 “那就好,多谢林老爷配合,想必您也不想您将要娶的那天仙儿似的美人失了魂,对吧?”风镜思对林老爷的配合十分满意,事情已经交代清楚,她起身告辞,“这几日打扰林老爷了,我与阿释四处走走,您随意。” “是,是。”林老爷哪敢有什么意见,他巴不得风镜思快点在他眼前消失,自然是连连点头。 风镜思带着容释心满意足的离开,俩人叽叽咕咕一路,还想着说不定运气好可以碰上那位天仙儿似的美人,可围着还算大的林府转了一圈,除了来来往往的家仆和夏日里的蚊虫,别的什么都没碰到。 匆忙赶路劳累了几日,风镜思与容释也觉得没趣,便随意招呼了一声,去林老爷准备好的客房洗漱休息去了。 夜渐深沉,风镜思一连累了几日,睡得自然是昏昏沉沉,她睡得正熟,却隐隐听到耳边似乎有清脆的银铃声传来,她蹙了蹙眉,心道是谁半夜里如此不道德弄些噪音出来,可眼皮沉的紧,她努力了许久,才勉勉强强睁开了一道缝。 那道清泠泠的银铃声越来越响,风镜思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披上外衫匆匆忙忙、披头散发的朝外赶去。 她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大半夜不睡觉,整这破事! 风镜思心下揣着一股怒气,一路脚底生风,气势汹汹。她顺着银铃声源找过去,果然远远见了一人穿了一身淡银色衣衫慵慵懒懒的靠在林府泉水岸边的石壁上,周身围着一团一团微微闪烁的亮光,手里的银铃清声作响。 风镜思细细看了,确定自己没找错人,当即怒喝:“哎我说你这人大半夜不睡叮叮当当的整些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风镜思此人,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尤其半夜被吵醒时,更甚。 听到这声怒喝,铃声骤停,周围那一团一团的亮光似乎也受了惊,慌慌张张的四下散了散。 那人回过头,风镜思一眼看去,只觉一股气血上涌直奔脑门,然后,“轰”的一声炸开。 而后那人突然淡淡一笑。 那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暗含着几分刺骨冷意,然而就是这一笑,就是万千花从盛开,怕也不及那人的十万分之一美。 那人肩上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淡银色外衫,不过十七八岁,一张白玉昙花似的脸堪称绝色,似是世间的所有美景都尽凝于那一人眉间。风镜思愣愣的看过去,只觉那人一双漆黑眼瞳璨若星辰,眼底仿佛沉淀了点点星芒,仅一双眼眸,便是带了勾人心魄的美。 风镜思一时失语,被起床气操控的神智渐渐清明——她,她都干了什么! 抓耳挠腮之际,她听到那人轻声问道:“你,你觉得这银铃声很吵?” 风镜思呆滞点头,美人就是美人,连嗓音都是极其悦耳动听的,就是,这声音像是男声。 她一点头,倒是轮到对方惊异了一番,气氛默了半晌,那人突然起身,把玩着手里的银铃向她缓缓走过来。风镜思顺着他的动作呆呆看去,看到那人胸口时,她脑海里突然记起林府婢女八卦时所说的话:“老爷为了新夫人可是煞费苦心呢,新夫人有洁癖,每日必用上等泉水沐浴,老爷为了讨她欢心,特意命人修了温泉,别人可是不让进呢!” 别人可是不、让、进、呢! 风镜思看着那人松松垮垮外衫下裸露的胸膛,肌肤温润如玉,可惜一马平川。 这林老爷,娶的新夫人原来是个男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 亡灵 月黑风高之时,男扮女装新夫人独自一人温泉沐浴,这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是男人嘛。 风镜思觉得自己似乎是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通常,知道秘密事件的人是不可能活得长久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风镜思心下暗自唾弃,眼瞅着那绝色少年离她越来越近,当即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满面焦急。 思来想去,风镜思决定先发制人:“其实吧,今晚我出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哦,意外。”少年停步,浑身上下还沾染着温泉蒸发时的水气,他站在风镜思身前,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风镜思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后退两步:“你看我干吗?要不是你,半夜不让人睡,我肯定不可能来这边的对吧?所以不如大家都互相体谅一下,此事轻松揭过?就当今晚我没来过,你也没看到我,怎么样?” 秘密嘛,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不怎么样,”少年微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直接杀人灭口,干净,利落,永绝后患。” 风镜思目瞪口呆:“这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觉得啊!” 她急促又短暂的惊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被狠狠揉作一团,所有的意识似乎要强行剥离出去,浑身上下只剩了难以忍受的痛。 强行摄魂!她猛然抬头看向那个少年,眸光却直直撞进了一双幽深冷冽的眼瞳中,因为施了术,似乎有隐隐的深翠色渗透出来。 这人,居然想直接抽离她的魂魄! 风镜思早就听说过魂魄被强行剥离肉体时的那种痛苦一般人难以承受,如今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当时所听过的所有形容,都显得太轻太轻。恍然之间她突然记起容情安,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女孩子便已经承受过这种痛苦,当时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一定,很想哭吧。 风镜思疼的有些喘不过气,她艰难的想要转身逃开,却听那少年低声道:“过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风镜思动作顿了顿,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回身,一步一步的向少年走去。 然而也不过刚走了几步,她双腿一弯,直直向地面上栽去。那少年似乎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扶了风镜思一把,等回过神,又狠狠把她丢了出去。 脏,简直是,太脏了! 少年忍不住甩了甩手,面色隐隐发黑。 “公子,这姑娘得罪你了呀?”似乎是有人嬉笑一声,“下这么大狠手呢。” “我像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他冷哼,很是不屑道,“要不是看她可以炼个新玩意,我才懒得理这女人。” “什么新玩意能让公子都忍不住了呀?”又是一道轻飘飘的女声,“可我听说,这姑娘身份可有些特殊,是那谁,叫什么容情安的,还是个帝女呢。” 少年道:“哦,容情安,这我知道。但这具身体是帝女,灵魂可不是,能听到忘心铃,说明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个死灵,阳寿已尽——可方才我用了摄魂术,这具身体竟然强行护住了这死灵,倒让我有些稀奇了。” “的确闻所未闻,”有声音接话,“公子,您可还是这王庭的国师,此事” 听闻此话,那少年神色有些不耐:“麻烦,这事我才不管。” 他又不是整日闲的要死,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微微蹙了蹙眉,他又阴恻恻道:“不过既然我知道了这讨厌女人的秘密,必要时可以驱之,骂之,打之不听话就把她炼成僵尸。” “哇,公子你还会打女人的?”某道声音惊异。 “我不会,”他理直气壮,“但如果这女人再来招惹我,我恐怕就要学习一下了。” 语毕,他冷飕飕的看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风镜思一眼,夏日蚊虫本就颇多,潇雨城白天时又下了雨,那自然是更多了。颇为傲气的冷哼一声,他嘀咕:“冲我大吼,看我沐浴,知道我其实是个男人你就躺这儿好了。” “看样子,公子您又要沐浴了,那咱们可就不打扰公子啦。” 像是应和这话,空气中那一团一团的光亮轻轻抖了抖,便缓缓四下散开了,原来一直说话的几位正是这些被忘心铃吸引过来的亡灵,这些亡灵皆是阳寿刚尽,肉身已死,经由忘心铃的洗涤后自然要赶往下一个轮回了。 等少年再次湿漉漉的沐浴出来,浑身上下已经是换了一身着装。依旧躺在地上的风镜思脸上已经被咬起了几个大包,他站在旁边思来想去,还是别别扭扭的把手里拿着的淡银色外衫往她脸上一盖,幽幽叹息:“听说你还在在这里待几日,猪头就不必了,我不是很喜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 阳咒 风镜思自从重生到容情安这具身体上,就从没做过梦,这一晚倒是久违的做了梦,可这梦除了令人烦躁的嗡嗡声和来来往往的飞虫,就再也没有别的内容了。她倒是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可眼皮沉重似乎是黏在了一起,浑身上下又累又无力,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 等第二日醒来,还是亏了容释习惯早起修习剑术,又听到风镜思那房里的丫头说她床铺都是凉的,似乎很早就出去了,他怕这女人又发疯出去惹什么乱子,四处一阵好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被盖住头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的风镜思。 “哎哎哎,醒醒醒醒,”容释觉得这女人的行迹简直没眼看,他使劲推了推风镜思,一把拉开盖住她脑袋的衣衫,定睛一看,正是明晃晃的几个红肿大包,当即疯狂笑出声来,“哎呦容情安,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你是不是被人报复了啊,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如此善解人意,直接让你没法见人啦,”容释喋喋不休,一边又推了她几下,“别睡了,天都亮了!” 风镜思睡得正沉,被人如此在耳边叽叽喳喳又推个不停,终是勉强醒了过来。她有些头晕,睁开眼便见了容释笑的甜蜜又可爱,似乎是心情极好。 “你可算醒了,”容释憋笑,“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风镜思想了一下,还是头疼得厉害,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理容释,没什么精神的绕开他直直走了出去,显然是没什么下文了。 容释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连忙追上:“容情安,你怎么了?” 风镜思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继续往前走:“我好困。” “你,你不会中邪了吧?”容释看她了无神采,与平日甚是不同,“你昨晚碰上了谁?怎么一晚上就成了这样我们可还要干正事,你这样怎么查那失魂一事?” “失魂?”风镜思突然停下脚步,她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容释,直看得他毛骨悚然,正想呛她几句,却看她两眼一闭,整个人又往前跌过去了。 容释大惊,他伸手拉住风镜思,喊了几声:“容情安,你又怎么了?容情安!” 风镜思没应,因为她已经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风镜思就是再不济,此时也是个帝女,如今在林府昏睡不醒,林老爷自然是魂都要吓没了。他战战兢兢的向容释保证:“五殿下,小人已经叫家仆请了城里最好的女医,一定让四殿下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醒过来。” 容释咧嘴一笑,小小年纪,气势却很足:“最好你说的那女医靠谱。” “一定靠谱,一定靠谱。”林老爷连声肯定,面上赔笑着,心下却欲哭无泪。 真是两个祖宗来的! 候了不多时,家仆已经领了人过来,那女医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袍子,头发花白,倒是精神得很。 她向容释和林老爷客气的点头示意一下,进去细细察看一番后,不多时便出来了,只是面色稍凝。 容释以为出了什么大问题,连忙道:“她怎么了?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小公子不必担忧,”那女医摇头,却是不知他的身份,“那姑娘并无大碍,只是魂魄有些受损,似乎有被强行拉扯之迹,多休息便可恢复了。” “只是有一事”她有些犹豫,显然是清楚有些话不方便多说。 “她是我家姐,”容释别扭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听闻是亲属,那女医点点头,“小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容释随了女医出去,那女医才道:“里面那位姑娘魂魄受损倒无事,但凡是修了些巫道的医者便可轻易查出。只是老身行医多年,巫医之术还算尚可,方才探查间察觉到姑娘身上有一道邪咒。” “邪咒?”容释蹙眉,他从未听说过容情安被下过什么咒! “咒术最是求‘交换’二字,姑娘身上这道是阳咒,时间并不长久,似有五六日光景,”她缓缓道,“阳咒双方交易,你情我愿,老身不清楚姑娘是与修炼咒术的人交换了什么,但她定是知道自己是中了此咒,咒术表面交易公平,实则暗藏玄机,若小公子不清楚此事,待姑娘醒来一定要细细问一问。” 容释没有说话,近些天他与容情安一直同行,从未见她单独与什么人见过面,更别提让她有机会去做这些歪门邪道之事。 五六日之前,难不成难不成她还未出宫之前,便与人交换了什么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 医道 风镜思幽幽转醒时,已经是过去了一整日。她撑着额头坐起身,转头便见了顶着眼底两团漆黑,望着她一语不发,神色肃然的容释。 风镜思大惊,自然是不会以为这小祖宗是因为担心她才守着她醒来,但瞧着他这严重睡眠不足的模样,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于是她小心翼翼道:“我能问,发生了什么吗?我睡了多久?不会是亲都成完了吧!” 她觉得自己恐怕不能睡那么久的。 听到她的问话,容释突然起身一脚将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踢开,冷冷道:“容情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呦呵,都连名带姓的叫上了,火气还不小。 风镜思不晓得自己又是那里惹了这小祖宗不快,郁闷回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不如,你给点提示?” “你!”见她如此不上道,容释终于是将一直憋着的火气一股脑的撒了出来,“容情安,无论其他人如何议论你,厌恶你,在没有亲眼看到事实的情况下,我都没有真正讨厌过你!但你!你居然偷偷和修炼咒术的人做了交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姐知道了她会怎么想?自己一直以来护着的亲妹妹去作践自己,居然用这种歪门邪道来达到目的!” “前日夜晚你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多问,但请你说清楚,你这道阳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与别人交换了什么?” 容释年纪尚轻,火气上来了怎么也压不住,他噼里啪啦的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说完,气喘吁吁地停了一会,突然就委屈的红了眼:“我究竟是为什么整天要和你这讨厌女人待在一起啊!” 说心里话,他与风镜思相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真没觉得风镜思有外人传的那么讨厌。他嘴上喊她“坏女人”、“坏心眼”,也就是那样说而已,虽然她平日老是和他拌嘴,其他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他好不容易才勉强承认了这个人,竟然又被告知她做了这种歪门邪道的交易! 风镜思听着容释突如其来的一阵质问,显然是有些懵了。她一直呆愣在那里,直到看到容释红了眼圈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关于她身上的那道阳咒 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小祖宗平时看她心烦的要死,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她嘛! 风镜思叹了口气,十三岁的小公子倔强地站在她床边,神色极为认真,显然是一定要一个解释出来的。她轻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这么生气。不过你气什么,诅咒可是在我身上呢!” “诅咒是在你身上,”他一把拍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但你有没有用这种东西去害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利用这种东西?” “我没有用这道咒术去害别人,”风镜思笑着摇了摇头,“这道咒术只与我自己有关,交换的是我当时很想要的宝物,付出的也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你不用担心。” 容释愣了下,低声说:“什么宝物,我怎么不知道。” 风镜思弹了弹他的脑门,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换的,只对我来说是稀世珍宝,但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 “不能说吗?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 “抱歉,不能说。”风镜思叹了口气。 其实,真的不是不能说。 而是她根本没有理由去说。 如果这道阳咒是容情安的,她大可以先随意扯一个理由糊弄过关了,可问题是,这道咒术是要永生永世跟随者她风镜思的,她的灵魂在哪,这道咒术就要跟随者她。既然是她风镜思的咒术,她自然是说不出理由的。 如果是容情安的咒术,她骗一下容释也就罢了,可这咒术偏偏是风镜思的,她不能,也不想去因为自己去哄骗别人。 用她从小到大辛辛苦苦钻研学习而来的医术作为代价,就是完完全全为了一个人,这种理由,要她怎么说的出口? 世人都说风镜思自私自利,私藏医术,不愿意再去救人,可她其实并不是不想去救,而是,她已经没办法再救了。 她的医术,已经换给别人了啊。哪怕她还清楚所有的疑难杂症如何去医治,她还清楚所有的医理药方,她也不能再用医术了。 所有的诅咒即是邪恶,她心甘情愿许下了承诺不再用医术,那就不能再用,如有违背,所有与她相关的一切都要受到牵连,她会受到灵魂灼烧的惩罚。 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 ------题外话------ 喜欢的亲们可以收藏养肥了再看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 打探 气氛默了许久,容释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去害别人吗?那你自己” “我发誓,我没有,”风镜思道,“所有一切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与别人无关,当然是由我自己承担后果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小柿子你很关心我嘛” 小柿子是风镜思为容释取的爱称,她自己甚为满意,但容释对这个称号十分厌恶。 果然听到这话,容释当即炸毛:“别叫我小柿子!坏心眼,坏女人!我才不关心你,你爱死哪去死哪去吧!” “小柿子我警告你,别随便骂我,”风镜思指着他的鼻尖,威胁道,“说不定我心情不好了,去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你!”容释气急,这女人果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涨红着脸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他气道,“我懒得理你!” “好好好,不理我不理我,咱们先说正事,”风镜思连连点头,“所以说林老爷子什么时候成亲?” 她可还没忘,那天晚上那个容貌绝美实则心黑的变态女装癖对她做过的好事!虽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逃过了一劫,但是此仇决不能当没有发生过。如果他当晚被拆穿或者很遗憾的丢了魂,那她可怜可怜他也就不找他麻烦了,但如果他幸运的逃过了一切,那她恐怕就要找个时间直接把人套个麻袋毒打一顿。 此仇不报,绝非女子! “哎对了,我这脸怎么了,怎么从刚才起就有点痒”风镜思道。 容释面露同情的看着她,先是说了下后日将要来临的大喜之日,而后好心提议:“我看你,这几日还是遮了脸再出门吧” 最终知晓真相的风镜思,决定把人套了麻袋毒打一顿后,必须丢到后院喂蚊子,必须。 因为林老爷的成亲之日是后天,所以风镜思起床洗漱用了早膳后,便喊了容释出门去了。 “我们去哪?”容释被她拉扯出门,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风镜思故作深沉地吹了吹脸上的面纱,幽幽回道:“去打听打听那些失魂女子成亲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要夺人魂魄,总不能凭空就拿了去,如果取魂的没有亲自出现,那起码发生这种事时也得有些相联系的地方吧?” 风镜思觉得,虽然他们已经守到林府,想要亲眼去看会发生些什么,但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有发生,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几日。那倒不如趁着空闲去找人问一问,也能方便理清一下思路。 “据林老爷所说这附近有个人称潇雨百晓生的” “就找他!”风镜思拍手,既然都敢如此自称,没有点真材实料怎么混? 二人一拍即合,问了一圈听闻那潇雨百晓生此时最喜欢在聚福茶楼说书,于是当即风风火火向那所说的茶楼赶了过去。 “楚城主道,‘今日正是你我成亲之日,你,你就这样对我’,”此刻聚福茶楼内,有人正一脚踩着桌子,一手拿着几张破纸,绘声绘色,好不矫情,“听闻此话,沈城主怒而回道,‘楚怜,你我纠缠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桩婚事,我成全你,但,仅此而已’。” “哟,这说什么呢?”风镜思拉着容释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做好后很是熟稔地偏头去问邻座,“讲的还挺有激情。” “哦,是‘楚怜沈凉二三事’。”那人随口回了一句,又专心致志的去听了。 风镜思大惊,偷偷和容释交头接耳:“看不出,这些人居然如此八卦。还有那楚怜沈凉,就由着这些人说他们的光荣事迹?”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霸道,恶毒!”容释回她,“讲的那个人看来就是那潇雨百晓生了。” “你这不废话,我当然知道。”风镜思淡定。 “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风镜思轻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但是我们刚才问过了,他喜欢在这里说书。” “”容释无言以对,他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真的是傻到家了。 风镜思与容释坐了半天,终于是听那百晓生讲完了今日的这一回。今日这一回讲的正是楚怜与沈凉成亲当晚的事,正巧到沈凉差点失手杀了楚怜为止。 “这楚怜,真惨啊!”认认真真听完这一回书的容释,发出了如此感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 甄实 听完了书,专程过来凑热闹的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风镜思心里想着失魂一事,这一回“楚怜沈凉二三事”自是没什么心思认真去听。听闻容释发表如此感慨,风镜思好心道:“别太入戏了啊,像这种说书的,求的就是一个天花乱坠,白的他也能给你说成黑的,也就唬唬你这种小孩子用了。” “哎我说这位姑娘,”一颗大头突然横到她眼前,明明是一张挺白净的的脸,偏偏右脸上有个指甲盖大的黑痣,正是那潇雨城百晓生,风镜思与容释被这突然出现的大脸吓了一跳,却又见那百晓生举着那几张破纸,痛心疾首道,“我甄实,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讲求的就是‘事实’二字!姑娘你说我天花乱坠乱说一气,恕在下不能接受。” 风镜思呆呆眨了眨眼,讷讷道:“你这人确实挺真实的你那个,脸上那颗痣,要掉了。” 她指了指右脸,那甄实连忙转身用手使劲按了按,回身时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位姑娘,请问你如此评论在下,可是有证据证明在下说的是假的?” “这倒没有,”风镜思说,“只不过连人家小两口新婚当夜说了什么都能描述出来你什么身份,连这个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甄实语塞,半晌才咬牙解释:“这不能算造假,毕竟说书也是要运用一定夸张手法的!” “行行行,我了解我了解,”风镜思拍了拍他的肩,又起身替他拿了个凳子,强行压着他坐下,“听说你自称这潇雨城百晓生,这么说来,潇雨城大大小小所有事,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是自然,”甄实最是以这个身份引以为傲,他大爷似的坐在凳子上,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要向他打听什么消息了,风镜思见状连忙上道地替他斟上一杯茶,甄实心满意足了,才道,“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容释最见不得有人在他眼前耍横,如今见风镜思居然还好声好气地去伺候他,自然是大怒:“你伺候他干嘛!你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风镜思捏了捏他的脸,没理他,“我们此次前来潇雨城,主要是想搞清楚那成亲女子失魂一事。” 甄实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警惕:“你们,你们问这个做什么?更何况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是在大街上听,你们也能把事情听个大概,又何必过来问我?” “我们想知道的是真实的,具体的情况,”风镜思微笑,“而不是大街上那些乱七八糟凭空猜测的传言。” 甄实摇了摇头,缓缓道:“你们去找别人吧,实在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那些当事人?” “那些我们之后自然会去拜访,只是这几日听闻林老爷要娶亲,想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罢了,”风镜思没什么隐瞒的解释,“如果你知道什么情况,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此事,此事你们另找他人吧。”甄实却是摆了摆手,匆匆忙忙地起身要走。 风镜思看他面色有异,显然是知道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于是当即冷喝一声:“站住。” 甄实浑身上下一哆嗦。 风镜思踢开凳子,慢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神色温和,语气温柔:“既然你是百晓生,那想必清楚,王庭那位四殿下醒来的消息?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位四殿下呢?” “此事我知,那位四殿下,要我看只有丧尽天良这种词才配得上她,”甄实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姑娘您不会是要说,你就是那四殿下吧?” 风镜思抚掌,赞赏道:“不愧是百晓生,说的不错,我就是。” “你蒙谁呢?”甄实鄙视,“传闻那四殿下生的刻薄冷漠,一个眼神就能吓哭一群小孩儿,你,算了吧。” 风镜思叹气,慢吞吞道:“为什么实话总是没有人相信呢?说真的,用身份压人什么的,真是不太好意思啊” 容释见她又开始卖弄,简直不忍直视:“行了,你整天装来装去的有意思没?赶快问完回去了!” “哦,好,”风镜思这次很是听话,抬手将额前青丝一撩,笑眯眯道,“请问,这个,是否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 甄实目瞪口呆,他愣愣地看着那朵黑色妖冶的三瓣莲花,心惊胆战。虽然面前此人戴了面纱,可额头上那朵人人皆知的印记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如果此时他兜里有刀,恐怕就掏出来一刀捅死他自己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 楚怜 三人重新围着方才那张桌子坐下,只是这次,倒茶的人变成了那潇雨城百晓生。甄实心下酝酿许久,四处看了周围还算清净,终于是勉勉强强道:“此事也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只是涉及甚广,小人也不敢外传” 原来,这女子失魂一事,是在半个月前开始发生的。起初是城主府附近的富悦酒楼陈老板有一日给经常过来的客人们发了请帖,说是自己最近要娶妻,希望到时候大家可以前来捧个场,增添增添喜气。这陈老板平时为人亲和淳朴,大家自然是真心实意的连声恭贺一番,陈老板高兴,酒楼便免费开了两日。据说陈老板与他那位未婚夫人自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酒楼生意日渐安定,自然是要把这亲事结了,好好过日子的。可没想到的是,二人白日里热热闹闹的成了亲,新婚之夜正准备熄灯安寝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动,陈老板那夫人起身去查看,却见一团黑雾直扑上来,也不过眨眼间,陈夫人整个人便没了意识。陈老板急急忙忙请了人来看,却被告知陈夫人的魂魄已经是被偷了去,眼下不过是一具肉身罢了。 此事一传,人们虽是惋惜,倒也没当回事,只当是陈老板可能不经意间惹了什么邪物,被报复了。可接下来潇雨城又是有两人先先后后娶了妻,妻子皆是在成亲当晚被偷走了魂魄,不省人事,这一人娶妻出了事可以说是惹了邪物,但这三人皆是如此,那恐怕是有什么东西专门挑新婚娘子前来报复了。城里人心惶惶,联想起陈老板此事发生前几日,正是楚怜与沈凉成亲的日子,楚怜与沈凉之间的事向来是楚怜一厢情愿,那晚沈凉又差点对她痛下杀手,人们便纷纷猜测,怕不是那楚怜心怀嫉妒,用了什么傀儡邪术把人的魂魄偷了去。 要不然,怎么近些天来成亲的女子之中,就只有她没事? 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有大胆的直接跑去城主府求见楚怜,质问这几起女子失魂一事是不是她所为。楚怜此人向来高傲,如何能忍他人跑到她眼前去质问她,于是便冷声道:“此事不是我所为,如有欺骗,天打雷劈。” 楚怜再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断然不能说些打自己脸面的话,更何况她是出了名的不说假话,如今敢这样说,想来便不是她做的了。 城内的言论虽平复了一些,但仍旧是心浮气躁,人心浮动。人们找不出罪魁祸首,又以为楚怜身为一女子,虽在人前发誓不是她所为,可谁知道她经历过那些事后不会改变初心? 没有确切罪人之前,总得有人背锅,于是怀疑楚怜的人越来越多,而当前大街小巷所流传的,也正是这一版。 风镜思听到这,忍不住道:“我们也是听说的这一版,所以,还有什么新内容吗?” 甄实小心翼翼四下再次确认一番,确定没人偷听,才神秘兮兮道:“两位殿下有所不知,其实这件事另有隐情,只不过楚怜沈凉二位皆是城主,涉及甚大,消息自然是被强行压下来了。” “这三件失魂案城里闹得大,自然就传到了沈城主耳朵里,沈城主为了查清此事,于是这次娶亲的,变成了沈城主。” “娶亲是假娶亲,但这消息还是要尽可能传出去,等到沈城主成亲当晚,他早早回了新房,吹了灯,静静等待着那罪魁祸首到来。等了大半夜,果然有一团模糊的黑雾透过窗向床边袭来,但既然是假娶亲,哪里有什么新夫人,当时扶着进来的,也不过是一个细细轧制的草人罢了。沈城主当即起身拿了佩剑一剑刺去,他灵力甚高,那黑雾被暴涨的灵力打了个措手不及,像人一般痛苦嚎叫了几声,沈城主本想亲手杀了这邪物,可没想到,那邪物怀里突然掉出了一样东西。” “什什么东西?”容释一直安安静静的当个听众,如今甄实这样一卖关子,忍不住凑过去发问,一双黑亮的眼满是好奇。 甄实压低了声音,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样东西,正是沈城主很久之前送给楚城主的一件信物。” “一件据说是沈城主请了专人打造,天底下再不会有第二枚的玉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 怀疑 听闻此话,风镜思吃了一惊,这才觉得这事更是非同小可:“这罪魁祸首,竟然真的是,楚怜?” “连东西都是楚城主的,除了她哪还能有别人,”甄实叹了口气,“只是楚城主毕竟身份尊贵,又嫁给了沈城主,这种事当然不能被传出去了,如果不是两位殿下,我也绝不会告诉他人的。” 容释再问:“既然此事被沈凉压了下来,你又是如何得知?” 甄实得意地笑了笑,摇头晃脑道:“没有什么消息是能一直藏下去的,如果有,就用法子给它挖出来。这事只有当晚在城主府当差的才知晓,找个熟人问一问,收买一下,不就行了。更何况既然沈城主已经命令禁言此事,那若是传了出去,咱们最先知道的人,是谁一个都逃不掉。” 风镜思未遭捅刀之前,也曾听人说起过楚怜与沈凉之间那些情情爱爱,当时她只当是打发时间听了,实在对此类事件没什么兴趣。倒是她对楚怜很有些好感,觉得能有女子弃了自己的名声也要追求幸福,那份勇气还是挺令人动容的。如今听闻这失魂一事可能真的是楚怜所为,风镜思不知是惋惜还是怎么的,只觉得心头怪异,她随手拿了锭银子抛给甄实,起身告辞:“多谢告知,接下来此事就由我们去查吧。” “这这这”甄实接了银子,觉得烫手,欲哭无泪道,“两位殿下,这银子小人可不敢要” “为何不敢,你不就是靠卖消息营生嘛!”容释说。 甄实偷偷看了眼风镜思,低声弱弱道:“四殿下,这银子您收回去,前边小人有眼无珠评论您的那几句,可否当没听见?” 他是真的怕,收了这银子,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拿着银子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风镜思愣了愣,细细回想了下才想起甄实指的究竟是哪几句。她笑了笑,语气温和亲切:“不就是丧尽天良嘛,说的没什么问题,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呀。另外,我二人身份不必外泄,银子收好,有缘再见。” 说罢,她客气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和容释一同翩然离去了。 甄实手里还放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子,他看着那二人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声嘟囔道:“有失偏颇,有失偏颇啊” 风镜思与容释出了聚福茶楼,容释见她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那甄实,说的是否是真话?” 风镜思随口回了一句,显然是不在状态:“我这个丧尽天良都出现在他眼前了,他敢给我说假话?只是真真假假暂且不论,我倒觉得,这整个的失魂一事,有些过于明显了。” “明显?”容释一愣。 “对,”风镜思点头,语气笃定,“我方才就觉得有些怪异,细细把这事的来龙去脉理一遍,我倒觉得针对楚怜的意图太明显了,像是一步步地向所有人证明,这件事就是楚怜所为。” 容释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看向风镜思的目光便带了些不可思议。 风镜思不解:“你干嘛?” 容释认真道:“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很久了。照理说你十二岁夺魂沉睡,思考问题现下与我应当是一个水平才是” 风镜思忍无可忍:“我当你想到了什么绝世好问题,原来是这个。本人天生聪慧,思维灵敏,不是你这小子能比的,有闲心想我的事,不如想想这失魂案?” “你让我想?那闲着你干嘛?”容释不敢置信,“难道我不是过来游山玩水的吗?” 风镜思默然,几日之前,她确实评论容释此行的真实目的是游山玩水来着。 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府,风镜思觉得有些累,随意打了招呼便回了房间,显然是强行摄魂留下的后遗症。 屋内有女婢正在打扫,见她进来,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姑娘,您回来了。” 风镜思与容释的身份,林府上下只有林老爷一人知晓,毕竟多些人知道便有可能多生事端。风镜思点了点头,正想说不用打扫了,那女婢又道:“您那件外衫奴婢给您放到寝室了,那位小公子说是您的重要之物,姑娘可别再弄丢了。” 风镜思不明所以,进了寝室一看,一件淡银色外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放在案上,用丝线勾勒出的大片大片曼陀罗华像在案上绽开似的。 容释对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当真是一提也没再提,可这衣衫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不对风镜思提起此事,不代表他自己不会脑补。容释自己脑补的内容是“容情安老相好千里追随但没想到容情安早已志不在此于是当即大怒强行摄魂这衣服是那男人最后的恻隐之心”云云。他没敢对风镜思说,因为他觉得,他如果说了,很有可能挨一顿胖揍。 风镜思不清楚容释自己脑补了什么东西,但她看到这件衣服,就如同看到了耻辱,她怒气冲冲的抓起那件外衫,本想隔着窗扔出去,可手一摸这料子,顿时两眼放光:“哎呀,手感真不错丢了有点可惜,还是留着卖钱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 红衣 林老爷喜气洋洋准备了几日,早已心痒难耐,勉强忍了几日,终于是迎来了自己的大喜之日。林府上下一片喜庆的火红,客人来来往往,锣鼓震天。 风镜思与容释身份尊贵,理应是座上贵客,但他们二人只是为了查清失魂一事而来,不透漏身份便坐了那上等席显然有些说不过去。于是风镜思与容释婉拒了林老爷的邀请,只准备先好好解决此事,林老爷见两位心意坚决,也不强求,便放松了心情的里里外外招呼客人去了。 其实风镜思很想告诉林老爷,这亲,他实在没必要弄得这么声势浩大来着且不说那位美若天仙的新夫人是个男人,就是那专夺人魂魄的邪物,恐怕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只是这将要娶亲的林老爷心情飞扬,满面红光,乍一看去像是年轻了几岁,风镜思强忍了同情,心道,再让他开心开心吧过了今夜,他可能就没机会再这么年轻了。 容释与风镜思窝在房里静静等待着黑夜来临,他觉得无聊,便寻了一本民间流传的故事册子来看。风镜思无所事事的喝着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笑出声来。 容释不耐地看去,语气不善:“你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说明风镜思如此神经兮兮已经不是一会半会了。 风镜思连连摆手,强忍了笑意道:“没事没事,您继续,您继续。” 容释瞪了她一眼,又拿了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了。 风镜思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飘逸,一想到那臭男人就要倒霉,还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男人身份,她就觉得,正所谓恶有恶报,时候将到,只要他倒霉,她就忍不住开心。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晚上来临了了啊 怀揣着这样一份激动又喜悦的心情,风镜思觉得自己状态良好,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等客人们三三两两散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匆匆拿了剑,风风火火向林老爷的新房赶去。 白日时他们通了气,风镜思与容释会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如果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冲上去直接打,如果房里出了什么情况他们二人又没有注意到,林老爷可大声呼救,他们会立即去救人。 二人找了块距离新房不远的石壁藏了,容释神经紧张的拿了佩剑,两只眼睛警惕四处观望。风镜思为了防身,也拿了容陌蘅临行前给她的那把剑,此剑名为“闲碎”,据容释无意间说,是容情安小时候极其喜爱的一把上等宝剑。 上等不上等风镜思不知道,因为她对剑术实在是一窍不通,今夜拿了这把剑除了必要时防身之用,另一个用途就是耍帅了。 “有什么情况吗?”等了一会,风镜思觉得无聊,小声问道,“如果那团黑雾出现,我们在这应该是可以看到的。” “没有,恐怕没那么快。”容释摇头。 风镜思点点头表示认可,忽而想到一事,又郑重嘱托道:“小祖宗,有一件事你可要记好了。” “什么?”容释侧目。 “请一定要记住你自己的职责,”风镜思神色认真,语气诚恳,“那就是,保护好我。” “”容释无言以对,他觉得最近与风镜思待在一起,脾气真是越发的好了。 二人在石壁后躲了大半夜,除了等来了一群嗡嗡作响的蚊虫,什么都没有。风镜思脸上的包好不容易才消肿褪下,最是烦这些蚊虫,她用手扇了扇风,忍不住抱怨了声:“这鬼东西还来不来,等死我了。” “是不是不来了?”容释等的也是心烦。 风镜思伸了脖子去看了那新房一眼,一边纳闷那邪物怎么还不来,一边又想着那新房怎的如此平和。 难道,那臭男人还真有什么法子不暴露身份? 风镜思这边正胡思乱想了一通,耳边突然传来容释刻意压低的声音:“注意,来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雪白的剑身已经出鞘几寸。 “冷静,先看清。”风镜思怕他什么都不顾地冲上,连忙提醒了一声,自己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朦朦胧胧的月色之下,新房外突然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人”。 那“人”默默地站在窗边,一身大红色喜服,身姿窈窕,披头散发,显然是个女子。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早就灭了灯一片漆黑的新房,周身渐渐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 ------题外话------ 今天好像还改状态了,所以之后每日两更~喜欢的小伙伴们快来收藏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 雪色 风镜思看了几眼,当即觉得寒毛直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大半夜,他人成亲之时,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站在窗外冷冷地盯着房里看,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又可怕。 “怎么样?”容释也看了一会,见那东西站在窗外迟迟不肯动,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我们先动手?” 风镜思摇摇头:“等它动手。” “来得及吗?”容释问着,却老老实实把出鞘几寸的剑收回去,“不是说这东西夺人魂魄不过是在眨眼间?” 风镜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道火红色的身影,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平日里说你嫩你还不承认,小祖宗,你还真以为那林老爷是个傻的?城里这事闹得那么大,他一个着急成亲的人能没有任何准备?” 不等容释脾气上来反驳她,风镜思突然一把把他的脑袋压回去,轻轻“嘘”了一声。 方才不知怎的,那东西竟然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样,转头向石壁方向看了一眼。二人屏住呼吸藏在石壁之后,风镜思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抓紧容释的胳膊,又担心容释年纪尚轻怕这种鬼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容释脸上瞅。 还好容释虽然面色紧张,目光却冷静得很,风镜思简直都要感动哭了,就应该是这样嘛!只有这样大难当头临危不惧的高手才能好好保护她呀! 静静等了一会,月色稍冷,沉寂的夜色之中,突然传来几声钝钝的敲窗声。 风镜思神色一凛,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据甄实所说,这东西动手之前是一定会去敲窗的,也许是为了引人前来查看,也许只是为了告诉别人它已经来了。 她缓缓探出头,果然见了原来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朦朦胧胧的黑雾。 “打!”风镜思冷声低喝,容释点了点头,雪白色的剑瞬时出鞘,他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冲上,运转灵力,凌厉的剑气带起一道道冷冽锐利的白光,向着那团黑雾狠狠袭去。 剑气所到之处一阵气流涌动,带起的草叶漫天飞舞,那团黑雾察觉身后有异,像是受了惊似的四散开来,可容释出的这一剑极为霸道,正是如同他的为人一般高傲又有些蛮不讲理,哪怕它散的再快,还是有一些蕴含着强劲着灵力的剑气削到了它身上。 那东西惨叫一声,有红色的布料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一击即中,雪白色的剑气骤然消散开来,在沉寂的黑夜之中闪烁着淡淡的光亮,仿若是下了一场簌簌的雪。 雪色,这正是容释这把剑的名字,而“雪色”这个名字,也正是这样来的。 风镜思抱着自己的剑看着容释再度冲上,当即觉得,这小祖宗用剑的时候真的是好看极了。 像是触及了什么禁忌,那团黑雾突然尖锐的大叫一声,竟是不再去理会出招凌厉的容释,不管不顾向房间里冲去。 风镜思面色一冷,都这个时候了,这东西竟然还想着去夺人魂魄? 这得多大仇恨? “拦住它!”风镜思连忙提醒,容释也看出了它的意图,迅速提剑去拦。那团黑雾这一行为来的突然,二人反应再快也是慢了一步,眨眼间它已经透过窗,直直进入到了房间内。 风镜思与容释也不顾避嫌不避嫌了,一前一后快速向新房内冲去。 只是刚到房门,一道璀璨的金色突然冲天而起,伴随着的却是林老爷哭天喊地的惨叫声。如今动静闹这么大,林府上下已经差不多都惊醒,明晃晃的烛火纷纷亮了起来,显然不一会就能赶到这边了。 “刚才是什么?”容释蹙眉,没搞清楚状况。 “恐怕是林老爷提早准备好的符篆之类的东西,”风镜思想去推门,“你也听到了,林老爷这准备,空有气势,恐怕实质上没什么用。” 只是风镜思的手刚放到门上,一团红色的东西突然破门而出,她惊了一惊,容释反应极快地拉着她闪到一旁,二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团东西直直向庭院里飞了一阵,而后重重撞上了一棵树。 火红色的喜服已经破烂不堪,那“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长发凌乱,它艰难地动了动,似乎是伤的极重。 “敢动小爷的魂魄,你也不怕撑死?”有人一脚踢开一扇吱呀作响半开不开的房门,那扇门不堪重负,哐当一声落到风镜思脚边,她黑了黑脸,一脸郁闷的转头去看。 看到缓缓走出来的这人,风镜思整个人都不怎么愉悦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 流端 穿戴整齐的年轻公子一身低调奢华的墨色长衫,腰间挂一银铃,明明算是他的“大喜之日”,这人却偏生理直气壮地着了一身黑。一张白皙如玉的美人面,流转着深翠色的妖冶眼瞳,看人时眼波荡来荡去,勾人魂魄似的,再加上那唇畔勾勒出的邪气笑容,整个人怎么看都是精致绝美的令人心醉。 容释见了这人,像是看傻了,微微红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风镜思看着眼前这人,非常适时地喊了一声:“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呀?” 风镜思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是纯粹想恶心他。 只是这话一落,当事人还没说什么,那边容释已经用力拉了她一下,急匆匆道:“你,你瞎说什么呢!这位是国师大人!” 国师?他? 风镜思震惊:“你认错人了吧?国师?跑这给人当新夫人?” 容释简直要被风镜思给蠢哭了。这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这就这么蠢了呢?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国师当然是为了解决这莫名其妙的失魂案才过来给人当新夫人的啊! 不过据他了解,国师大人,好像也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呢。 容释想到这儿,一时笑的有些尴尬。这位国师大人,姓顾,名流端,年纪虽轻,却有通天之能,只是为人随心所欲,最是不爱管一些无聊琐事。幸而他与容陌蘅关系尚可,若有什么奇异之事实在无法解决,他也能好心去帮着解决一下。只是这解决的条件,向来是“解决一桩事,告假三个月”,高人嘛,总是有点脾气的,容陌蘅宽容和善,久而久之便也就由着他去了。 所以这王庭之中,一般是见不到顾流端的身影的,但除了这几年一直在沉睡中的容情安,所有王庭之人自然都见过这位国师。 风镜思前世也不是没听人提起过这位国师,只是多数人从未见过顾流端,描述的相貌多是“虎腰熊背,五大三粗”,因为在他们眼里,能如此轻松解决一桩桩奇闻怪事的人,本身必定阳气要重,风镜思当时觉得此言有理,自然也就信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必定要找出散播此消息的人痛打一顿再说。 容释见风镜思面色不善,知道她又在那纠结了,于是他收了剑,先开口道:“若是早知国师在此,我们二人便过来找国师叙旧了。” 顾流端随意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眼瞳在风镜思身上扫啊扫的,风镜思被他看得浑身难受,正想恶狠狠呛他几句,他已经慢悠悠道:“四殿下,叙不叙旧不重要,有闲情逸致不如好好了解一下您这位皇姐” 容释疑惑:“她怎么了?” “她,魂魄似乎有那么一点” “我魂魄好像最近很有些问题,”风镜思干笑道,“许是刚回到身体没多久,还不太适应吧。” 顾流端没再说话,容释神色奇异的看了这二人一会,没看出什么,便握紧了剑向不远处那团红色走过去了。 风镜思蹿到顾流端旁边,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知道了?” “是呀,”他笑眯眯的,似是心情极好,“你要怎么办?若是王庭不小心知道了一个不知打哪来的灵魂占了” “停停停!”风镜思连忙打断他,心道如今把柄被人牢牢握在手里还管什么尊严,活命才是硬道理,当即又点头哈腰道,“国师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和需求请一定要招呼小的,小的定会为您分忧。” 顾流端勾了勾唇,扫了她一眼,宽宏大量道:“准了。” 风镜思面色一阵扭曲,忍了许久才硬邦邦的换了一话题:“林老爷呢?” “吓晕了,”顾流端不屑,“有小爷在,他竟然还找了那些不入流的道士买了一堆破符篆,差点没把小爷眼睛闪瞎。” 风镜思狗腿应和:“是是是,有您在,什么夺魂邪物都不是问题呀。” 闹了这么一会,伴随着凌乱细碎的脚步声,林府上上下下终于是有人到了。明晃晃的烛灯在夜色之中微弱的闪烁着,不多一会,林府之中悬挂着的火红色灯笼便都被点燃,整个林府一阵灯火通明。 前来查看情况的人越围越多,叽叽喳喳的吵成一片,有心急的直接跑来问道:“姑娘,这,这是怎么了啊?我们家老爷呢?” “哦,林老爷受了些惊吓,不过没什么大碍。”风镜思说。 “这位是”看到一旁的顾流端,这人惊艳了一阵,又暗自疑惑,最近留宿的客人不过风镜思与容释两位,那这位又是谁? “这位是新”接收到身边那位阴恻恻的目光,她及时改口,“呃,国师大人。” “国国师大人”听到这话的,都纷纷震惊了。他们林府这是积了什么德,竟然能让国师大人前来府上? 风镜思心下吐血三生。 明明是这位大爷随心所欲惹出来的事,为什么要她像小弟一样给人解释啊! 风镜思心下唾弃,面上微笑:“国师大人为引出那夺魂邪物才扮作女子,劳烦府上诸多,还请大家见谅。” “不敢不敢。”这人连连摇头,恭敬退下后,又连忙招呼人去查看林老爷的情况了,显然在林府还是有些地位的。 不远处那“人”还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容释守在一旁,周围为了些人正看得起劲。风镜思与容释一前一后走过去,那“人”竟是笑了笑,喉间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 它勉强撑着坐起,像是对待什么珍爱之物一般拂了拂那身喜服,明亮的烛光照在它身上,细细看去,那长发之下,半掩不掩露出的,竟是一张冷艳美丽的脸。 风镜思看了半晌,正想问问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还没问出口,身后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有大胆的,已经是低低喊出声来:“这,这张脸这不是楚怜楚城主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 争论 风镜思猛地向人群中说话的那人看去。 那人提着灯笼,想来是怕自己认错,又是再三打量了那张冷艳漂亮的面孔一番:“的的确是楚城主没错啊!当时楚城主与沈城主之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咱们潇雨城与隔壁胧月城,哪个不认识这两人?” “是呀是呀”有人连声附和,“当时两城之主结亲,何等风光!咱们可都是亲眼见了这两个人如何在一起的,绝对错不了的!” “这么说,最近闹得这失魂一事,竟然真的是楚城主所为?” “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啊!”一人义愤填膺道,“楚怜,怪不得最近指控你的传闻越演越烈,亏你还在人前发誓说不是你所为!你,你简直枉为一城之主!” “是啊,多亏了三位贵客前来府上,不然还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如何害人呢!” 议论声,讨伐声,骂声越来越大,风镜思蹙了蹙眉,心下有一丝异样的情绪缓缓升起。她听着周围嘈杂又激烈的说话声,恍然间记起了自己刚自封医术时,那么多人为了让她屈服,围着风家城主府围了满满几圈,指着风镜思破口大骂。 当时她还很是天真,以为自己态度好一些,有勇气一些的话,这些人会理解她,于是她站在人群中一个劲儿的弯腰道歉,所有的骂声和谴责她全都收下,可是,没人理解她的。 错了就是错了,除非她继续像以前那样倾尽自己所学的一切去救人,否则她就是没有悔改,她理应被人指着鼻子,戳着脊梁骨骂。 起初她还很是难受,后来也看开了,愿意骂就骂吧,她风镜思又不是为了救人而生的,她自己选择什么样的人生,还需要这些外人来指手画脚吗? 她似乎是看开了,但她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她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 风镜思微微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向那个被人毫不留情指责着的火红色身影,低声但是又坚决道:“别说了。” “事情还没有定论,都别再说了,”她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安静了一瞬,但只一瞬,人群又是开始连连争吵起来。 “这还需要查清吗?人都在这里了,怎么就没有定论了?” “就是,都抓了个现行了,还查什么呀!” “你说这话,不会是要偏袒楚怜吧!” “” 风镜思冷冷扫过去,心下冷哼一声。 永远都是这样,这些人,永远都是这样,表面大义凛然,实则蛮不讲理。 容释见她神色不对,忍不住走到她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角,低低道:“喂,你” “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傻?”顾流端闲闲道,“多管闲事一身腥,你又是何必?” “我”风镜思有些郁闷,说到底,她也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人群还是一片嘈杂,风镜思忍不住去看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一抬头,却见它轻轻理了理那身喜服,长发微掩的冷艳脸庞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 它看着眼前这群人,认真道:“我不是楚怜,我配不上‘楚怜’这个名字。” 不是楚怜?这句话什么意思?风镜思顿时有些头疼。 “有这样一张脸,我也很抱歉,可是我认识的人,只有楚怜了。” 它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般,它说着,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身后是林府种了一池莲花的水池,它俯身撩了撩水面,转头向人群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它这是想跑!”容释察觉到不对,连忙想拔剑去拦,雪白的剑身出鞘几寸,但他也不过迈出一步,一股强大而又压抑的力道竟然硬生生将他的剑压了回去。 容释停步,面色有些诧异:“国师——” 就这一瞬间的机会,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已经猛然化成了一团黑雾,彻彻底底消失了。 风镜思看了顾流端一眼,神色冷静:“你搞什么鬼?”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顾流端好心提醒。 风镜思面部表情一阵扭曲,忍了。 看到这一幕,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抓到罪魁祸首,眨眼间就又放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明目张胆的把人放走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能放?”顾流端微笑,嗓音悦耳,态度嚣张,“第一,它是小爷我抓到的,我有权利处置;第二,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需要做一些让别人不愉快的事来让我自己高兴;第三,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哦,对了,”顾流端弹了弹袖口,继续道,“别跟我讲什么国师应该怎么怎么样,我做国师这么久向来我行我素,我怎么做,不劳外人操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 本性 风镜思扶额,眼角瞥到一旁的容释,见他面色不变,显然是对顾流端这样的态度见惯不惯了。回想起她刚重生那会处处找她麻烦的一群顽固臣子,觉得顾小爷没被赶出王庭还是挺奇迹的。 实力就是一切啊! 风镜思心下感慨,顿时感到自己此生无望。好不容易有点长处,结果半路出了岔子,自封医术;再说她本身天资平平,灵力极低,也不会什么剑术,真真是,一无是处也。 也不晓得容情安这方面天资如何,好歹也让她沾沾光啊风镜思抱紧了剑,心道我重生一回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些恶毒称号,人人喊打,避如蛇蝎,怎么样也得多点好处不是? 风镜思这边正胡思乱想,那边人群里已经有人喊出声来:“就算是放人走,也得有点解释吧,弄得这么莫名其妙,还怪咱们这些人不依不饶!什么狗屁国师,不就仗着身份地位想蒙骗咱们?” 听闻这话,风镜思与容释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说近些年容陌蘅治理宽松,等级尊卑并无那么多讲究,可能说出这句“狗屁国师”,此人也是相当有勇气了。 顾流端轻笑一声,这笑就像是沾了露水的罂粟花,轻轻一颤,那露水便如同珍珠一般滑落了,带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妖冶。 “解释?真是好大脸,”他低声道,嗓音仿若是冬日里的雪粒,带着无尽的冷,又干净剔透,“不如,带着你的疑问下地狱如何?” 轻蔑,冷漠,嚣张,恶劣。 方才人群里那说话的家仆突然脸色一青,他猛然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是缓缓结了冰,又冷,又疼。他艰难的抬起头,祈求的目光落到顾流端身上,却说不出一句话。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面色一变,方才还嘈杂凌乱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风镜思看着那痛苦不堪的家仆,再看一身冷冽的顾流端,自然是明白这位爷动的手。她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道:“差不多行了吧。” 顾流端凉飕飕的轻睨她一眼:“你确定?” “”又管我什么事?风镜思心下咆哮,面上微笑,“确定啊。” “好。”顾流端收手,那家仆只觉得心脏处所有的痛感和幽冷一并撤去,他瘫倒在地,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风镜思正纳闷这祖宗怎么这次如此好说话,那性格恶劣又嚣张的国师已经让风镜思明白过来,那句“你确定”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顾流端看向她,唇畔挑起一抹盈盈的浅笑:“他的命,你来还。” 风镜思脸色一黑:“行行行,我来还,我来还。” 该死的顾流端,脾气又臭,性格又恶劣,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几个人为了失魂一事闹了大半宿,就算是没得罪林府上下,他们也决计不能在林府住下去了,风镜思觉得若是继续在林府住下去,他们恐怕极有可能无声无息的被人报复,容释与顾流端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想她风镜思什么都不会,还是早早收拾包袱离开最好。 他们倒是可以拿身份压人,可那样也没什么意思,还容易多生事端。只不过,离开林府后果就是,都后半夜了风镜思还得拖家带口的四处找客栈落脚。 风镜思顺着街道把各个客栈看了遍,总算是找到了一家还算满意的,她要了三间房,打发了小二,一回身正听见容释正叽叽咕咕的找顾流端问个不停。 “国师,那个楚怜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夜半三更的,客栈里一片安静,可容释心下又好奇,只得压低了声音去问。 顾流端懒洋洋的靠在一旁,浑身没骨头似的:“它不是说了么,它不是楚怜。” “那它是谁?”容释疑惑,“那群人不是都确定了那张脸是楚怜吗?” “眼见未必是实,”顾流端道,“而且你也听到了,它说有那张脸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它只认识楚怜而已。” 容释默了许久,摇头道:“不懂。” “你资历尚浅,没有出门历练过,眼下不懂也正常,”顾流端说,心情似乎极好的样子,闲闲问道,“当时你看到那东西,第一感觉是什么?” “邪恶,压抑,”容释想了想,认真回道,“总之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顾流端点头,唇边绽开一抹邪气的微笑:“这就对了,天生邪物,它再怎么掩饰,这种从骨子里就存在的邪恶气息与那些修炼了什么邪术之类的人也是不同的,邪物与人,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以后若是你经历多了,这方面的功力自然会慢慢增强,今晚我放走它,只是因为就算我真的除掉它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它的真身并不在这里。” ------题外话------ 例行求收藏哭唧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 潇雨 “真身?”风镜思凑过去,狐疑地瞥了顾流端一眼,“这东西真身不是那团雾?” 见她凑过来,顾流端收了笑,冷冷淡淡道:“当然不是,那不过是伪装,只是它邪气的一部分罢了。” “一部分还能化形?”风镜思惊诧,装作没看到顾流端那不待见她的神色,“现在的邪物都这么厉害吗?” “”顾流端无言,冷清的眸光染上了一丝嫌弃,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半晌吐出一个字,“蠢。” 风镜思面色一黑,顿时兴致全无,她把手里拿着的两把房间钥匙扔过去,踢踢踏踏地上了楼:“算了,反正我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两间房你们自己看着住吧。” 顾流端收了其中一把钥匙,他抬头看着风镜思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一双清亮的眼瞳中似有深翠色微微浮现。 容释见他有些出神,疑惑道:“国师,怎么了吗?” “没什么,五殿下早些休息。”顾流端收回目光,与容释点头示意了下,随即也悠悠上楼去了。 翌日清晨,等风镜思眼底顶着两团黑,打着呵欠下楼时,顾流端与容释早就已经在楼下等了许久了。 容释见她甚不清醒,当即冷哼一声:“没见过如此懒散又毫无形象的女人。” 风镜思半睁着眼过去坐下,半个身子扑在案上,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就见到了。” “”容释涨红了小脸,“无聊!丢人!” “好嘛好嘛,”风镜思坐直身子,唤来小二点了些早膳,没精打采道,“昨晚在林府里本就闹得凶,又做了一晚上梦,可累死了。” 说罢,她右手撑住下颔,眼角瞥到顾流端,正瞧见那位爷一脸冷艳高贵,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听她这么一说,竟是问了一句:“梦到什么了?” 风镜思诧异地挑了挑眉,心道顾小爷原来喜欢打探别人做了什么梦,可惜她昨晚做的梦实在是无聊又无趣,没什么好说的地方,于是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内容,似乎是一直有人在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不过问的什么我也忘啦。” 顾流端笑了笑,只是那抹笑风镜思怎么看怎么碍眼。不多时,小二便把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风镜思前世一直在碧禧城待着,并没有吃过潇雨城外面的小吃,如今有幸尝了尝,倒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不过容释与顾流端向来不缺珍馐美味,眼前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两人随意用了一些,便是不再动筷子了。 三人简简单单用了早膳,风镜思去柜台那边结了钱,脸上总算有了点喜色。她拿着自己的小包袱走到顾流端身旁,谄媚笑道:“国师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告辞了?” “告辞?”容释蹙眉,以为她是要去哪,“不是要查案子吗?你去哪?” 风镜思心下顿时浮现出一抹不祥之兆:“是去查啊,但是国师大人日理万机,他应当是要离开了吧?” “日理万机?”顾流端眉眼一弯,似笑非笑道,“‘解决一桩事,告假三个月’,很不巧,小爷正在告假中。” 风镜思面上绽开一朵极为难看的笑:“所以?” “所以国师大人与我们同行,”容释道,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崇拜,“我们有国师大人相助,一定会圆满解决这桩事的!” 风镜思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道:“国师大人不是不爱管这些事嘛,怎么这次如此积极?” 顾流端轻睨她一眼,嗓音清泠微寒,面上却仍是漫不经心的浅笑:“不过无聊罢了。放心,我会听从指示,不必太在意我。” “好吧,”风镜思背上她的小包袱,显然是没把顾小爷的话放在心上,她遥遥看着城主府的方向,轻声道,“接下来,我们该去潇雨城城主府了。” “那邪物既然认识楚怜,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她们之间必然有渊源。”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 矛盾 风镜思一行人从潇雨城边沿小镇赶到潇雨城城中,很是费了些时日,等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城中,已经是数日后的傍晚了。 风镜思从没觉得这么累过,前世她作为一个医者,只要随意拿了板凳坐在堂屋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拜访求医,自是没什么时间外出的。如今这些天的奔波,她觉得自己身体累,但是更多的是心累。 若是只有容释在一旁也就罢了,他顶多是个只会刷些嘴皮子的孩子,她镇压回去就是了,可现下多了一位高贵冷艳的国师顾小爷,这赶路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且不说顾流端手里握着她重生的把柄,后来风镜思也不晓得他做了什么,竟是对她前世的一些事了解的极为清楚,姓甚名谁家住哪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做过亏心事种种问题的答案信手拈来,简直比风镜思的亲生爹娘都清楚。 起初风镜思以为是顾流端私下偷偷做了什么调查,之后细细想了想,她恍然记起离开林府的那一晚她做的那个被人问了一堆问题的梦,顿时大悟,知道自己又被这位爷给阴了。 好在顾流端此人虽是不道德,但在几日相处中,风镜思却能感觉到他对于一些事情很有原则,并且顾流端为人高傲,也不像是会屑于用这种方式去窥探他人秘密的那种人,所以她心底所隐藏的一些事,顾流端并没有去触碰。 问那些问题,想必是为了更好地捉弄她而已。对于顾小爷的原则和高傲,风镜思表示这是他带给自己的唯一值得感动的地方,但这不代表她能容忍顾流端对她的再三为难。她再不济,好歹前世也是城主之女,也是享受过下人伺候的,结果成了容情安这个帝女,没人给她端茶倒水不说,她还要被别人呼来喝去,短短几日,风镜思已经经历过大半夜被叫醒去给顾小爷烧水沐浴、在路边摊用膳时顾小爷不满意于是要求她亲自下厨、遇到邪物时顾小爷懒得出手指使她去当挡箭牌等等一系列的身心折磨活动。 风镜思觉得,自己能忍到潇雨城城中简直是个奇迹。而经历这样几日的非人生活,更加坚定了风镜思要狠狠报复顾流端的决心,新仇旧恨一起报才对得起她所受的种种苦难。 怀着这样一种要报复的心理,来到潇雨城城中的风镜思鲜少的容光焕发,精神大振。容释见她来到潇雨城城中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心下自是有些疑虑,趁着风镜思找客栈的空档,他连忙凑到她旁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干嘛?”风镜思斜眼看他,“我心情好,不行吗?” “呵呵,”容释干巴巴笑了两声,又道,“你不是从离开林府那时候心情就没好过嘛,怎么来到这突然就” 风镜思为什么心情不好,容释大致也能猜个大概,她和顾流端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再没眼色,他也能看出顾流端是有意针对风镜思,而风镜思是表面谄媚服从,实则心下唾骂不满,如此心口不一,能心情好了才怪。 而作为热切欢迎顾流端一起同行的容释,对风镜思的愧疚感与日俱增,只是他又不能把顾流端赶走,也只能时不时的就凑到风镜思旁边干巴巴的关心两句。 风镜思哪能不清楚这小祖宗是怎么想的,她神色懒散的四处找着客栈,漫不经心回道:“今日不是十五吗?” 容释怔了怔,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啊,是十五。” “今日十五,正是潇雨城举办灯会的日子,”风镜思停下脚步,抬头示意容释向那些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人们看去,“每月举行一次,据说无比绚烂热闹,见过的人无不对这样的灯会折服和惊叹,所以这几日的潇雨城,很多外地人都会来慕名前来观赏灯会,一是想见识一下灯会之美,二是希望自己能在此碰上一桩姻缘。” 听风镜思一说,容释才恍然道:“我竟然忘了这事,潇雨城素来有‘灯火之城’的美誉,此名不就是因为这举世无双的灯会才得来的嘛。” “对,”风镜思点头,“所以既然有幸见识一下这‘灯火之城’,干嘛不开心点啊?” 说到这里,风镜思半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颇有意味的微笑,灯会嘛,她确实是很期待,但更值得她期待和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好好报复顾流端了。 ------题外话------ 不用等到晚上惹~球球喜欢的小伙伴来收藏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 灯火 风镜思思量许久,最终是找了城主府附近街道上的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因为离城主府近,装潢很是美观,价钱也是极贵,但容陌蘅给风镜思收拾的东西中带的最多的就是钱,她本身也不是什么爱财的人,一路上三个人的花费便随手承包了。风镜思像往常一样要了三间房,等收拾好东西,她换了一身绯色罗裙,上身罩一轻薄外衫,打算今晚好好长长见识,先看看这潇雨城每月一次的灯会。 风镜思和容释,一个从没出过碧禧城,一个在王庭中待了十三年,自然是从没见识过潇雨城这久负盛名的灯会了。就算再加上个容情安,这位小小年纪便被摄了魂,之前在王庭中为非作歹,灯会自是也没见过的。 等她带好了钱袋下楼,却见了一大一小正堵在楼梯口,目光幽幽的盯着她,显然已经是恭候多时。 风镜思脚步一顿,大惊:“你们在这干嘛?我不是说了我今晚要去灯会吗?” 为了能好好放松一下,风镜思早就在之前就告诉容释与顾流端,今晚要去灯会玩,可能很晚才会回来,明明当时这两位祖宗答应的好好的,可现下堵在这楼梯口是要闹哪样? 顾流端勾了勾唇,面上露出一抹慵懒艳绝的浅笑:“我怕你半路逃跑,所以打算跟着你。” 风镜思面色一青,她恶狠狠地看了顾流端一眼,再看向一旁的容释,果然见了容释点点头,一副老子也要跟去的模样。 风镜思心下欲哭无泪,一双眼却是清亮又期待的看着那两人,苦口婆心劝道:“其实吧,这灯会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意思的,况且你们身份高贵,出了事怎么办?” 容释重重哼了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看你才是最容易出事的那个吧?” 风镜思无言以对,她叹了口气,步伐沉重的走出客栈,一回头,一大一下正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见她回过头,两人皆是微微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笑。风镜思被那笑晃得眼睛疼,她抬手捂了捂胸口,只当自己是白白雇佣了两个护花使者了。 天色渐黑,街道上一直忙碌着的人已经纷纷消停下来,风镜思抬头看了看天,几颗星正在遥遥的天边微微闪动,在夜色的衬托之中显得尤为明亮。 入夜了。 似乎有人在耳边喊了一声,紧接不远处突然有一朵接一朵的璀璨烟花在夜空中纷纷绽开,伴随着烟火爆炸的声音,星星点点的烟火在天边洋洋洒下,一闪一闪的,转瞬间便湮灭了。 耳边充斥着的是城中人们欢呼雀跃的喊声,风镜思怔怔的抬头看着那一朵朵绽开的烟花,各种璀璨的烟火几乎要将整个城中点亮,她还来不及惊叹这盛大的烟火之美,头顶恍然有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伴随着城中人们的惊呼声,这个早就被灯火笼罩了的城瞬时亮了起来—— 半空之中似乎是缓缓铺开了一幅画卷,画卷之中有盈盈的荷渐渐绽放开来,正是一盏盏漂浮着的灯,粉白色的荷夹杂在一片碧色的荷叶之中,夜晚的微风拂过,无数花叶在空中幽幽浮动,美的惊心动魄。 街道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盏,每一棵树上也缠绕着细密的灯火,灯光下是卖力吆喝着的小贩,整个潇雨城城中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每一处都在展示着潇雨城无尽的活力与富饶。 火树银花不夜天。 “好美”风镜思喃喃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正巧接住了悠悠飘荡过来的一只小巧精致的灯,她小心翼翼的拿了灯,才发现这灯盏外面包裹着的用料极为特殊,看来是专为灯盏所设计的。 潇雨城每月一次的灯会都会有城主府及下属部门的扶持,除却街上商贩卖的灯盏,这些做装饰用的灯皆是由他们负责准备。像这些小灯盏虽是精致,但比起民间的手艺却还是差得远了些。 风镜思举着灯,把灯递到容释眼前,笑嘻嘻地问道:“要不要呀?” “我要这个干嘛?”容释蹙眉,拒绝去接那盏小灯,“你自己留着好了!” 被容释无情拒绝,风镜思也不恼,一把揉了揉他的脑袋,嘿嘿笑了两声:“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收藏着留给以后喜欢的女孩子呀,这可是潇雨城的灯,有特殊含义的。” 此话一落,容释顿时微微涨红了小脸,他狠狠地瞪了风镜思一眼,仰起头大声道:“我才没有喜欢的女孩!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女孩子哭哭啼啼有什么好,他才不要喜欢! “真的假的?”风镜思大惊失色,“你这意思是,以后你要喜欢一个男孩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 意义 “你在胡说什么?”容释瞪大了眼,被风镜思的话气得跳脚,“你,你还是不是女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男人和男人怎么怎么” 容释支支吾吾到最后,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渐渐没了声,本就微微涨红的脸色更像染上了一层嫣红。 风镜思瞄了他一眼,也不再逗他,嬉皮笑脸道:“好嘛,不要就不要,而且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怎么了?互相喜欢不就得了。”身为一个医者,风镜思对于“性别”这个概念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管他是男是女,死后皆是肉体烟消云散,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不过既然容释都害羞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风镜思有些遗憾的收回拿了灯盏的手,眼角瞥到一旁懒懒靠在门边的顾流端,嘿嘿一笑凑上去,献宝似的把灯递过去:“公子,要不要呀?” 顾流端挑了挑眉,他轻拂衣袖,那盏漂亮精致的灯便落到了手中,他轻轻把玩着那盏灯,突然勾唇笑的惊艳,连嗓音都染上了一丝魅惑的意味:“你知不知道,年轻女子在潇雨城送灯盏给男人,是代表什么意思?” 风镜思被顾流端那抹笑勾的有些心神荡漾,相处这么多天,风镜思自认为对于美色已经有了完美的抵抗力,可每次顾流端刻意去勾引她,她还是把持不住。美色在前,风镜思呆呆愣了一会,等再反应过来,她脸一黑,连忙伸手去抢那盏灯:“算了,我不给你了!我错了还不行?” 她怎么就忘了,在潇雨城,她这种傻兮兮给男人送灯的行为,就是在示爱啊!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顾流端冷了冷脸,手一收那盏灯就拢在了手心,他轻哼了一声,沉声道,“你不是要逛街,不去的话就回去。” “谁说我不去!”风镜思捏起拳头悄悄笔划了一下,斗嘴仍是不落下风,“公子你原来这么喜欢别人送你灯呀!” 顾流端浅笑:“毕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胆示爱” 风镜思默然,半晌,她恶狠狠剜了他一眼,心下恨恨道:“你等着!” 怀揣着一定要顾流端好看的念头,风镜思逛街的气势尤为可怖。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伴随着摊贩各式各样的叫卖声,繁华又热闹。时不时还能见到街道角落里,一对对年轻男女含羞交谈,互送灯盏,充分彰显着灯会的魅力。 风镜思看着各式各样的摊子,颇有几分眼花缭乱,她手里抱了一堆小吃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后面是同样抱了吃食的容释和懒懒散散走着的顾流端。像一些手工制品,风镜思几乎没什么兴趣,觉得好看就上前看一看,看到有觉得适合给容陌蘅的,就顺手买了。这随意逛了逛,买的东西居然还不少,刚开始风镜思还特别矜持,觉得自己买的东西就是拖也要拖回去,可后来拿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便顺手一股脑塞给了顾流端。 城主府周围是最热闹的,风镜思嘴上叼着一根糖,一点一点吃完后,突然回头对后面那两人露齿一笑,意味深长道:“两位公子,要好好帮人家把东西带回去哟!” “你,你想干嘛?”容释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和顾流端都拿了许多东西,起初跟着风镜思出来,也只是想随意逛一逛,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如此大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他们俩怀里塞。 “我不想干嘛,”风镜思摇摇头,眼角却是晕染开浓浓的笑,在漫天灯火之下更是添了些艳丽,她踮起脚往人群之中跳了几下,留下一串银铃儿般的笑声,仰头大喊道,“姑娘们快来呀,我家两位公子求亲啦!” “谁,谁家公子求亲呀?”人群中的姑娘们纷纷朝这边涌过来,叽叽喳喳地四下议论着。 “是呀是呀,哪家的公子,面貌如何?” “快让我看看,在哪,在哪呢?” 拢过来的姑娘们越来越多,风镜思笑的欢快,她隐在人群中,冲不远处的容释和顾流端招了招手:“就是一身月白的公子,和一身靛蓝的小公子!长得最好看的那两个!” “最好看的最好看的,哎,在这呢!” “呀,两位公子真是仙人之姿公子请收下我的灯盏!” “请收下我的,我先来的!” 乱哄哄的人流一波一波的围上去,已经是遥遥隔开了风镜思和那两人,风镜思听着姑娘们各式各样大胆表白的话,早已笑的花枝乱颤,心下大呼过瘾。 “公子,这下你可以好好感受姑娘们的大胆示爱啦!”风镜思在人群中跳了跳,遥遥喊道,“所以,跟着我可是很危险的哦!” “容你是不是想死!”伴随着容释气急败坏的喊声,风镜思弯了弯腰,在人群中左躲右藏,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 潋衣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两位祖宗,风镜思一身轻松,心情更是十分愉悦。没了后面的尾巴,自己怎么逛,想去哪里逛都能顺从心意,更是顺便对那两人好好报复了一下,风镜思恍然间觉得,这真是她重生以来最愉快的一天了。 随手在怀里那堆吃食里抽出一根包了油纸的糖葫芦,风镜思拆开往嘴里一塞,四处打量着自己应该去哪里玩比较好。街上卖东西的也差不多就那些,逛了这么久,她也腻歪了,再逛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找些新鲜的地方。 风镜思正纠结着接下来去哪里,目光落到某一处时,她眼睛亮了亮,咬了口糖葫芦,忙不迭地向那个方向赶去。她赶过去的地方,是一家装饰甚为美观的酒楼,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门匾上“复来酒楼”四个大字正在夜色中闪着光。此时酒楼外面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风镜思本就惆怅应该去哪,如今有这样一处热闹的地方,她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风镜思走到那家酒楼前,有些苦恼的看了看这水泄不通围着的人群。理了理裙摆,她抱着东西挤到人群里,随意向旁边正眼巴巴盯着酒楼看的大叔打探道:“请问,这里面是在干嘛?怎么这么热闹?” 那大叔看了她一眼,热心解释了一下:“我也是刚来,不过听人说,这里面是来了贵人。” “贵人?”风镜思蹙眉,“那有什么可看的?” 那大叔笑呵呵地看着她,道:“姑娘,我还没说完呢。那贵人似乎是永宁州来的,现下在酒楼内设了题,能全答对的能得到一份珍宝呢!” 风镜思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多人凑在这,估计是觉得自己有能力答对题目,得到那份珍宝吧!她点了点头,透过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是什么题?还没人答出来么?” “是考医术,”前面有人听到她的问话,回头道,“你以为多么简单吗?虽不必动手,但这题目涉及的范围甚为广泛,到现在进去几波人了,还不是灰头土脸地出来。” 医术? 这下风镜思更是诧异了。且不说竟会有人在这里设医术的题目,那题目得多难,这么多人竟还没有一个人答对? “哎,这什么题啊!”似乎有人答了题,骂骂咧咧在前面道,“我家世代行医,从没听过这般偏僻的医理!我看就算那风镜思来了,也未必答得上来!” 嗬,这死了还能有人念叨她的医术,她这也算是个历史名人了。不过现在她重生一回,又早就废了医术,这些事她也没什么掺和的必要。 风镜思低声笑了笑,身前的人向酒楼内涌了涌,想必是又有一波人进去了。她叼了吃了几个的糖葫芦,正想抽身离开,却听到正前方有人喊道:“这设题的人不会在耍我们吧?从设了题到现在,都多少人试过了,没一个能全答对的!我看风潋衣的手稿都别想了,说不准只是个噱头罢了!” 风、潋、衣。 听到这个名字,风镜思脑中似乎“轰”的一声,她猛地瞪大了眼,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她一把抓过身边那位大叔,急急问道:“他说谁?刚刚那个人说谁?” 那大叔被她又抓又晃得有些头晕:“你这姑娘急什么啊,你没听错,就是风镜思的亲传弟子,风潋衣的手稿!” 风潋衣,真的是他。 风镜思的手缓缓垂下,她低下头,手里的糖葫芦直直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 那大叔见她似乎冷静下来,笑了几声解释道:“也难怪你们都这么激动,咱们只是来凑个热闹的,可风潋衣作为风镜思的亲传弟子,医术上的造诣甚至超过了他师父,他的手稿对行医的人来说确实是难得的珍宝。只可惜这风潋衣自两年前出师以来就神出鬼没,传言多是说他如何厉害,想来这么多人想要他的手稿,也有想验证他医术造诣的意思了。” 传言风镜思叹了口气,风潋衣如何厉害,无需传言吹捧,她也是最清楚不过了。从收他做徒弟的那刻起,她想要把自己所有医术上的才能竭尽全力的教给他,让他作为她的接班人,为那些苦于疾病的人们努力下去。事实证明,她没看错人,风潋衣比她更勤奋,比她更有天赋,比她更有悟性。出师的他,医术造诣早已经远远超过了她这个师父,可出师后,风潋衣失去了踪迹,她从没听说风潋衣有多么仁德,救了多少人,在他看来,似乎救人是让他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风镜思做医者时,亲民又仁德,自封医术后,落得一身骂名,终于惨死。风潋衣做医者,永远随心所欲,可他有的不光是名声,更多的是,救人的自由。 就连风镜思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做,对他自己来说,很对。 随手将一堆吃食一股脑地塞到那大叔手里,风镜思拨开人群,艰难地往酒楼里冲去。那大叔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堆吃食,连忙喊她:“哎,姑娘!你的东西” “送给你了,”风镜思随口回道,“现在我要去答题了!若是运气好都答对了,说不定能见到风潋衣呢!” ------题外话------ 嗯阿镜的宝贝徒弟潋衣会出现吗? 阿镜:徒弟,徒弟,你师父我都死了,你还不出现吗? 潋衣:师父师父才不想看到我,哼^ 无良作者撒泼打滚求勾协收藏求评论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 苏禾 “哎,你这姑娘”那大叔看着她急匆匆地挤进去,有些哭笑不得在后面自语道,“可是风潋衣,根本没来啊” 风潋衣来没来,风镜思倒是真没那么关心。就算风潋衣真的来了,她如今换了一副身体,能不能认出她另说,她和他之间其实也没什么相认的必要。 风镜思想要的,只有风潋衣的手稿罢了。 总归是自己的徒弟,风镜思不愿与他相认却不代表她不想了解他的近况,哪怕是一份手稿,以风镜思对风潋衣的了解程度,她也能在这份手稿里把他的情况知道个大概。虽说现下她诅咒在身,本不应该去卖弄医术,但她考虑到既然只需答题,无须动手救人,或许可以钻了这诅咒的空子也说不准。 风镜思费了好大力气勉强挤到前面,正巧见了之前进去的那几人灰头土脸的在一间雅阁里出来。她随意在酒楼内扫了几眼,只看到一对着了鹅黄色衣裙的少女面上带了盈盈浅笑,客气疏离的与前去答题的人交谈。两人皆是身姿窈窕,气质不俗,但从那一模一样穿着的衣裙来看,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那两位姑娘细声细气的将答了题的人送到酒楼外,微微欠了欠身,对着人群柔声问道:“各位可还有想前来一试的?” 风镜思连忙上前:“我我我,让我来试试。” 见要求一试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姑娘,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专程过来凑热闹的,大笑道:“这位姑娘,看你这样子也就十六七岁吧,连我们这里医术最高超的李家老爷子都不行,就你?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风镜思淡然的眸光缓缓扫过人群,挑了挑唇道:“怎么,还有年龄限制?” “这位姑娘,答题自然是没有年龄限制的,”面对乱哄哄的人群,那两位姑娘仍是面不改色,其中一位浅浅笑了笑,轻声道,“若想试一试,请随我来。” “好,请带路,”风镜思点点头,随两位姑娘进了酒楼,她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家主人呢?” “若姑娘能顺利通过,我家主人自会现身。”一位姑娘温声回道。 风镜思跟随着两位姑娘来到那设了题的雅间,两人微微欠了身,皆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姑娘,祝您好运。” “多谢。”风镜思说着,一把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雅阁内点了灯,风镜思掀了珠帘进来,带起一阵夜风,吹得那烛火轻轻晃动,墙面上映出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整间雅阁之中飘荡着舒心淡雅的香味,似乎是雅间主人燃了什么熏香。 这雅阁许是专为答题而设,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不过一张大案,两把靠椅而已。风镜思走到案前,随手拉开一把靠椅坐上去,微微笑道:“点燃此香,阁下可是极为焦躁,心神难宁呢。” 对面有人抬起头,风镜思借着烛光看去,看到的是一张平淡而普通的脸,没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但这张脸,风镜思很是熟悉。此人名为苏禾,号称永宁州医术最高,平日潜心钻研医术,几乎到了废寝忘食,如痴如醉的地步。 风镜思能认得此人,倒不是说因为他医术高超,而是这个苏禾,对风镜思的意见十分之大。他为人冷漠,最是看不惯风镜思之前那副仁者仁心,见人就救的行径,于是在他行医过程中,曾多次在医馆中痛骂风镜思,后来她见的人越来越多,这些话自然也就传到她耳朵里了。 想到这里,风镜思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她想,她既然是死得那么惨,估计这位苏禾,多是觉得她自作孽了吧。 “你是来答题,还是品香?”苏禾冷声道,他抬眼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在他身旁拿了一张纸放到案上,风镜思接过,纸上正是密密麻麻的医理,各种偏僻难解,整整十个问题。 风镜思蹙了蹙眉,见他手边似乎还有一叠纸,地上也是扔了一团团的废纸,便是明白这题每个人要答的是大不相同的。 “答吧,”苏禾颇为冷硬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动手答题,“放心,这题虽然不一样,难度却相似,不必担心运气问题。会就赶紧的,不会就立刻走人。” 风镜思心下冷笑,这难度当然相似,像这种偏僻难懂的医理,出题的人要么心理变态,要么闲的发慌,而这个苏禾,恐怕是既变态又闲的没事干的那种。 “这题,挺难的嘛!”风镜思随口道,她提笔蘸墨,也不多说废话,仔仔细细的便在纸上答起题来。 ------题外话------ 在这里无良作者真诚地说明一哈~两更的话是一章不足两千字哒,所以如果不足两千的章节上午只更了一章,那么最晚20点前还会有一更~一般上午8点到9点都会有更新!如此不坑的作者亲爱的们真的不来考虑收藏一波吗? 对了,上一章的答案是徒弟只能在对话中出现暂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 清晚 挺难?苏禾面带嘲讽地看了埋头答题的风镜思一眼,心下满是唾弃。他的家族是世代有名的医学世家,本就医术造诣超群,而他苏禾更是家族里年轻一辈里医术最高超的。像这些问题,皆是他潜心钻研才得出来的医理,除非风镜思和风潋衣那两个亲自来,像这些半吊子学医的,根本不可能知道答案。 若不是永宁州那位家中小妹恶疾缠身,他也束手无策,风潋衣的手稿说什么他也不会拿出来让这些人玷污。在他看来,这种活动根本就是纯属浪费时间,不但要和一些半吊子医者打交道,有不满意的还在他面前放肆,更是令他心烦意乱。 像面前这位姑娘,估计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家小姐跑过来凑热闹的吧。 时间慢慢流逝,苏禾看着风镜思在纸上越写越多,心下越来越烦躁。不管她写了些什么,秉承着客气礼貌的态度,他都要细细查看,简直是过来给他添麻烦的。 苏禾端起一旁微冷的茶喝了一口,终于不耐烦地提醒道:“姑娘,差不多就行了,若是不会,不必乱写。” “谁说我不会,”风镜思刷刷写了几笔总结,随手将几张纸拍到他眼前,勾唇冷笑,“这位公子,有事没事可别看不起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给你深刻教训的。” 苏禾颇为不屑轻哼一声,接了纸,漠然回道:“好,那我便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值得我看起的地方。” 风镜思没什么所谓地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等苏禾看完她这份答案。这场答题,对于风镜思来说可能只是简单做出答案,但对于苏禾来说,既然题目是他所出,那自然心里会存在与人一较高下的心思。 苏禾拿着风镜思的答案,只看了短短的开头,脸上冷漠的表情便已经凝固起来,他面色微沉的继续看下去,看到最后额头上竟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拿着纸张的手颤抖的厉害,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已经是有些扭曲了,分不清是喜悦激动还是怒意横生。 他猛地站起身,红着眼质问她:“你,究竟是谁?” 风镜思微笑:“我是谁重要吗?我只是想要风潋衣的手稿而已。” 苏禾冷冷看着她,心里已经清楚,这场他与她的比试,是他输了。这份答案与他原本的钻研不甚相同,却比起他的更为简洁易懂,更为严谨新颖,如果不是答题的本人在这里,他根本不能相信这样的医理竟然是从一个年轻姑娘手里出来的。 他漠然盯了她许久,拿了她的答案出去,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你在此等候。” 风镜思弯了弯眉眼,趴在椅背上冲他摆了摆手。 也不过等了一会,雅阁外传来姑娘温和柔软的声音:“公子,那位姑娘正在雅阁等候。” “嗯。”紧接着,便是有人淡淡应了一声,乍听之下,那声音优雅动听,带着几分冷清漠然,似是一汪清澈的泉水。细细听去,风镜思只觉身子一冷,心下升起一股难掩的凉意。 有人挑开珠帘缓缓走了进来,风镜思抬眼看去,便见了一人着了身紫色锦衣,那锦衣之上有深色的紫罗兰层层绽开,一眼看去时,那层层的紫罗兰几乎要在衣衫上盛开出来。他面容精致,一张脸庞美的如同画中之人,清泠的眼瞳深处似乎晕染着浅浅的紫,可细看去时,又只剩了冷凉深邃的黑。 他一身冷气的走到风镜思身边,将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她眼前,嗓音依旧是冷清凉彻,仿若是冬日里细碎的雪:“风潋衣的手稿。” 风镜思回过神,顺手收了那木盒,起身准备离开:“这位公子,有缘再见,告辞。” “等等,”他喊住她,冷凉的语气中似有恳求之意,“在下薛清晚,舍妹身患重疾,望姑娘前去救治。” 薛清晚? 风镜思身形一顿,心下警铃大作。这薛清晚是永宁州州主之子,自小天赋极高,灵力高强,可他偏生不喜修炼盛行的那一套,为人甚为特立独行。永宁洲有“幻梦”之称,便是因为这位薛公子幻术高超,因为他,被幻境活生生困死的大有人在,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且不说她根本无法去薛家救人,就凭薛清晚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她也不想和他有关的一切打交道。想到这,风镜思轻轻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浮现出一抹歉意:“抱歉,薛公子,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题外话------ 晚了一会原因是与无良作者睡过头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 灼烧 薛清晚冷凉的眸光轻轻扫过来,风镜思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冷静,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薛清晚冷冷清清的看着她,透着一股子寒意的声音缓缓响起:“看来,姑娘是下定决心了。” “是。”风镜思回道。若是以前的她,无论如何也是会前去救治的,但现在的她,早就已经没有那个资本了。 “很好。”薛清晚轻声说着,他上前一步逼近风镜思,风镜思被他的动作惊得微微变了脸色,她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壁上再无退路。 风镜思心下有些发慌,她狠狠瞪住逼到身前的薛清晚,毫不客气地怒道:“你想干什么?” 薛清晚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左手手腕,微凉细腻的触感自手腕处传来,风镜思面色一青,连忙甩手想要逃离,可薛清晚手上微微用力,一股麻酥的力道似乎顺着她的手腕向身体内打去。风镜思顿时浑身无力,她靠着墙壁滑落在地,原本一双清湛的眼瞳突然溢满了水光。 好,好难受好疼 浑身上下好像被密密麻麻的小虫噬咬着,身体深处似乎燃起了一把火,熊熊的业火烧灼着她,仿若是在燃烧撕扯着她的灵魂。她既是难受,又疼的厉害,想要尖叫,想要发泄。 风镜思的左手手腕还握在薛清晚手上,她靠在墙壁上微微喘着气,想用力扯回自己的手:“你放开,放开我!” 这种感觉不只是因为薛清晚,那种灵魂灼烧的疼痛感,恐怕是来自咒术的惩罚! 看来,咒术的空子,没她想象的那么好钻呢。 一身绯色罗裙的女子额前青丝微湿,盈盈的眼眸几乎要溢出水光来,整个人仿若是一株脆弱的血莲。“得罪。”薛清晚低低说着,他收回手,挑开珠帘走了出去。恍然间,风镜思听到他冷凉的声音在雅阁外响起:“带走。” “是,公子。”有人应了一声,风镜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巧见了方才那两位穿了鹅黄色衣裙的姑娘走进来。两位姑娘一左一右扶起她,风镜思微微瞪大眼,无力的抗拒:“不要,别碰我!你们想带我去哪?” 风镜思只觉得身体里有力量在生生撕扯着自己,脑子里,心口处似乎有火在肆意燃烧着,她额前渗出了细密的汗,口鼻中呼出的气似乎也带了火焰般的灼热。她现下根本没有一点力气,挣扎徒劳,只能眼睁睁的被两位姑娘带出了雅阁。 酒楼此刻已经安静下来,外面围着的人早就已经被驱散,除了柜台处点头哈腰的掌柜和小二,就只剩了薛清晚一行人。 “薛清晚,你混蛋!”风镜思看到一旁的薛清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神恶煞,她低低咳了几声,怒骂道,“你等着,看我不下药毒死你,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丢不丢人!” “省点力气吧,”薛清晚看了她一眼,尽管风镜思很努力的让自己凶恶一点,但怎么看,现下的她都是水眸盈盈,呵气如兰的小女儿形象,只看了一眼,他移开目光,冷声道,“只要你医好舍妹,无论你开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风镜思笑了笑,恶劣道:“那我让你去死,行不行?” “等你医好她再说。”薛清晚也不恼,他轻拂衣袖,淡淡吩咐道:“回府。” 此话一落,似乎几道身影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酒楼中,不多时,便有一人轻飘飘的出现在薛清晚身边,弯腰道:“公子,一切准备妥当。” “走。”薛清晚轻轻颔首,风镜思心下急躁难耐,当即暴躁道:“我不走!我就不走!姑娘我还有大事要办,哪来的时间和你们乱窜!” 她走了,失魂一事怎么办?风镜思心下又急又烦,她现在已经是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甩开顾流端和容释自己跑来这凑热闹了,那两人虽然是俩祖宗,但肯定不会让她就这么被带走的! “姑娘放心,我们不会为难您的,只是想请您前去府上为小姐医治,”一位姑娘温和道,“您还是省些力气吧。” 风镜思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叫不会为难她?都要强行把她拖走了还叫不会强行为难?这薛家就活生生的是个强盗世家啊! ------题外话------ 嗯,要被带走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 混沌 风镜思现在无比迫切的希望,能随便有个人来救她。 身体深处那股灼烧撕裂感越来越强烈,她精致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喉间弥漫开血腥之气,她狠狠咳着,舌尖尝到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谁谁来 风镜思无力地闭了闭眼,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清醒,如今心下颇有些委屈的意味了。正暗暗骂着自己的不争气,耳边突然有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远远传来,那嗓音清澈悦耳,隐隐透着些邪气,响彻在酒楼之中有几分空灵的味道:“要带走小爷的人,是不是要先打声招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流端!顾小爷!顾祖宗! 风镜思听到这道声音,简直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她抬起头四处搜寻了许久,却没看到顾流端人在哪。 扶着她的两位姑娘面色一凝,低低喊道:“公子?” “叫你家公子也没用。”酒楼外恍然出现了一道墨色身影,那人说着,脚下也不过虚虚跨了一步,整个人却已来到了风镜思身前。 来人一袭绣了金丝的墨色长衫,长发懒懒束成一束散在身后,艳丽绝美的脸,眉目细致,眼底沉着点点深翠,正是顾流端无疑。 风镜思看到他,又是激动,又是急躁,她一双亮闪闪的眼热切地盯住顾流端,当即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有嫣红的血色溅在手上,风镜思愣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吐了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手呆呆看着那血迹,不知怎么鼻尖猛然一酸,顿时无理取闹的大哭起来:“顾流端!你怎么才来!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要疼死了!我要被你气死了啊!” “”顾流端无言,他看着风镜思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脑子一懵。他所了解到的的风镜思,其实是一个很能忍受的人,不管是前世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还是这些天他对她刻意的磨难,在人前她从来没表现出任何的难过和痛苦。 所有的一切她都能默默忍了,可如今她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眼泪横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是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般。顾流端默了许久,似乎是有点被她吓到了,等风镜思抽抽搭搭的渐渐冷静下来,他挑了挑眉,忍不住故意气她:“你求我,我就救你。” 风镜思睁大了眼,眼瞳水光盈盈,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些泪珠。她轻轻抽了抽鼻子,语气又软又无辜:“求求你,求求你救我,好不好。” “”这个死女人!脑子没出问题吧?顾流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屈服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风镜思,见她还在用无辜可怜的目光盯着他,便低低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挥开那两个婢女,拎起风镜思转身就走。 风镜思穿了一身罗裙,被他毫无温柔之色地拎着后颈处的衣料,心下甚是不满与委屈。 顾流端向来厌恶与他人接触,如今能拎了风镜思,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他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轻睨了薛清晚一眼,漠然道:“人我带走了。” 薛清晚冷冷清清的看着他,没说话。数道浅灰色的身影围着顾流端落到酒楼之中,杀气凛然,只要薛清晚下令,他们便可动手直接屠杀。 顾流端嗤笑,鄙夷的眼神直接甩给薛清晚:“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你也好意思。” “你也可以叫人来。”薛清晚语气不起波澜,说完还真就等在那里,似乎打算由着顾流端叫人。 “我可没那么多闲心陪你玩。”顾流端道,他抬了抬手,打算硬冲出去,手底下风镜思被他拎得难受,嘤咛一声,突然手脚并用的爬到顾流端身上,两手揽住他的脖子,长腿紧紧缠住他的腰,一双水光潋滟的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舒服。”风镜思委委屈屈的,脑袋靠在他肩上,一副很乖顺的样子。 风镜思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顾流端顿时黑了脸,他狠狠地甩了甩手,也顾不上什么恶心不恶心了,只想把风镜思从他身上扒下去:“死女人!你给我放手!听见没?” 他就知道,他今晚就不该过来傻兮兮的救她! “别,别晃,头晕,疼。”风镜思说,手脚更用力地缠住他,生怕自己被他扔下去。 薛清晚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蹙了蹙眉,嗓音冷淡:“她,好像不对劲。”他方才在雅阁中只是用了少许灵力封了她的气力,照理说只会让她感觉到麻酥而已,可眼下她这副样子,明显的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顾流端没好气地道:“烧坏脑子了。”之前他探查风镜思的灵魂时,早就注意到了她身上那道阳咒,后来知晓了她的身份,前后一联系便能得知这道咒应该是与她的医术有关。如今她这副模样,明显是灵魂灼烧所致,显然是今晚又动用了医术。 “你带她走吧,”薛清晚轻叹了口气,“下次我会另寻机会的,国师大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 纠缠 薛清晚此人,向来不喜用强迫的手段。今夜为了亲人想把风镜思强行带走,已经是让他有些过意不去,现下她又这样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无论是不是与他有关,他都不能再违心的将人带回永宁州。 更何况,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和顾流端起正面冲突。 薛清晚如此轻易的松口放人,顾流端倒没什么意外之色。说到底在人前有名气的人就那些,他就是闲来无事听听八卦,这些人的性情也能揣摩个七七八八。既然薛清晚这么客气,他自然要欣然接受,至于之后他要用什么手段,他一点也不关心。 四下包围着自己的灰色身影散开,顾流端看了薛清晚一眼,似笑非笑:“有能耐,你就来。” 薛清晚凉凉道:“这姑娘,与你有何关系。” “刚刚不是说了吗,”顾流端悠悠道,“她是我的人。” “”薛清晚拂袖转身,低声道,“国师大人,自便。” “公子”见薛清晚真的打算放人走,两位姑娘顿时焦急起来,她们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清晚,纷纷上前低声劝道,“公子,好不容易找到有希望治好小姐的人,您,您怎么能” 薛清晚愣了愣,眼前似乎浮现出一抹瘦弱而又小心翼翼的身影。随即,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妨,下次再寻机会吧。” 顾流端在这里,他就是强留,也是留不住那姑娘的。 风镜思还在乱七八糟的缠着顾流端,她热的厉害,又努力往上爬了爬,热乎乎的脸贴上顾流端,凉丝丝的细腻触感传来,她满足的喟叹一声,使劲用脸蛋蹭了蹭。 顾流端面色黑的厉害,他把贴在他脸颊上的脑袋按下去,凉飕飕的目光落在薛清晚身上,显然是把风镜思发疯这件事算在他头上了。顾流端冷哼一声,语气很不客气:“薛清晚,如果你想利用她的医术,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戏。” “告辞。”他转过身,带着风镜思渐渐走远。 薛清晚冷漠凉彻的目光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低声吩咐:“去查,与那姑娘有关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是,公子。”暗处有人沉沉应了一声,紧接着灰色的身影在酒楼内转瞬消失。 顾流端带着风镜思走出复来酒楼,街道上灯会还没有结束,只是逐渐夜深,人也少了些。风镜思缠他缠的紧,一会儿热的在他耳边吹气,一会儿又疼的眼泪横飞,呜呜直哭。 他起初还用了大力想把她弄下去,可他一用力碰她,风镜思就用控诉又抱怨的眼神看他,好似他正在干什么对不起她的大事,手脚缠的更紧,后来他和她拉拉扯扯纠缠一路,顾流端便绝望了,来来往往的人无不用暧昧调笑的眼光看他,他的心情更是恶劣了。 终于到客栈时,他实在忍受不住,正想干脆把她打晕拎上楼算了,客栈内突然风风火火冲出来一道身影,看到顾流端,那人明显愣了下,再反应过来便匆匆欣喜地迎上来:“国师大人,你可来了,容” 声音戛然而止,容释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流端身上挂着的衣衫凌乱,动作乱七八糟,脸蛋酡红的风镜思,呆滞的目光缓缓移到顾流端脸上,讷讷道:“国,国师,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对她做了什么?顾流端恶狠狠地瞪了容释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这,这不能吧”容释干巴巴笑了笑,他突然记起风镜思在林府那一晚盖在脸上的淡银色外衫,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容情安的老相好,是国师啊!怪不得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国师虽然针对她,但万一这是国师特有的爱的表现呢?毕竟世上女子千千万万,国师只针对了容情安一个女人! 容释觉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心下激动难耐,在看眼前这两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的样子,小脸红了红,后退一步,转身落荒而逃:“国,国师大人,我去休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 平复 容释觉得,他真的是太有眼色太有爱心了。 看那两人粘地那么紧,肯定是要独处的,于是他痛快的选择上楼休息,让那两人可以好好相处一下。 顾流端眸光幽冷,他看着容释急匆匆地跑开,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合着他维持了十八年的高冷形象,今晚被风镜思破坏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气势汹汹地带着风镜思走进客栈,在一片惊叹的目光中上楼,找到房间打开门,拂袖点灯,径直走到床边便顺势压了上去。 风镜思后背接触到软绵绵的布料,又被顾流端压的难受,松开手脚翻了个身,怀中藏着的小盒子“啪”的一声甩到地上,她整个人趴在床上,丝毫不觉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手稿丢了。顾流端见她终于肯老老实实松了手,也不去管地上那是什么东西,起身居高临下的冷眼看她:“老实了?” 风镜思哼哼唧唧的,如瀑长发散在枕边,听到顾流端问她,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她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盯着他,扁了扁嘴道:“疼,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末了又可怜巴巴地补上一句:“求求你,求求你。” 顾流端真的想问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突然闲的发慌摊上今晚上这事,而且他就算是救她出来,在她爬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应该直接把她打晕带走才对。 见鬼的心软! 顾流端觉得自己是个高贵冷艳的公子哥,无论如何也是要时刻保持形象的,可眼下这种情形不但毁了他的形象,他居然还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风镜思见顾流端不理会她,呜呜哭了几声,身体深处那股子疼痛和灼热感越来越严重,她在床上翻滚着,用手狠狠扯自己的头发,一边抽泣一边尖叫。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整个人被丢进了熊熊火炉之中,在翻腾的火焰中被点燃,然后慢慢融化,直至化为灰烬。 顾流端被她尖叫的脑壳子疼,再让她叫下去恐怕这客栈的人都要过来问了,于是顾流端弯腰,俯身捂住她的唇,嗓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几分柔软温和:“别吵,冷静。” 风镜思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迷迷蒙蒙地点了点头。她现下脑子里乱的厉害,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耳边似乎有人在温柔的,细声细语的和她说着话,她一边瞪大了眼想看清那个人是谁,一边胡乱点着头。 直至耳畔传来一声低沉温和的“阿镜”,风镜思心尖猛地一颤,眼前站着的人似乎浅浅的化成了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她眨了眨眼,彻底安静下来,良久喃喃吐出两个字:“潋衣” 安慰着她的温柔声音骤然停止,顾流端臭着脸,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承认,他顾流端,顾小爷,有朝一日居然被一个女人当成了别的男人的替身。 不知好歹的死女人!顾流端不想再理她,见她还在迷迷糊糊的瞪着眼,一手粗暴地扯过她,解了腰间挂着的忘心铃放在她枕边。顾流端掌心轻轻拂过银色的铃铛,铃铛便泠泠作响起来,他温润的指尖散发出莹莹的淡银色的光,置于风镜思心口处后,那点点的光便争先恐后的向她身体内涌去。 忘心铃的声音本就有安抚灵魂之用,更何况风镜思这道阳咒的情况,顾流端是再清楚不过了。 天底下除了那个人,根本没人会用这样恶心又霸道的咒术。不,也或许不能称她为“人”,在他看来,她早丧失了人的心智,和邪物没什么两样了。 顾流端一点一点平复着风镜思的魂魄,风镜思只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注入了一条细腻柔和水流,那水流细细平缓着她身体里那股灼热,伴随着耳边清泠泠的铃声,尖锐的疼痛竟是渐渐平息下来。 浓浓的困意涌来,风镜思眯着眼轻轻打了个呵欠,纤长的睫毛垂下,终于安静地沉沉睡过去。 顾流端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往常那样淡淡的红润,用魂术在她身体内探查一番,见她没什么大碍后才收回手,重新把银铃儿系到腰间。他沉默的看了风镜思半晌,转身离开时却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顾流端低头去看,正是方才风镜思乱滚时掉出来的盒子。他蹙了蹙眉,拾起盒子打开一看,借着微微晃动的烛火,“风潋衣行医手稿”几个明晃晃的大字直直戳进眼睛里,他猛地合上盒子,扔到一旁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顾流端往墙上狠狠踢了几脚,冷哼一声后怒气冲冲的下了楼。 ------题外话------ 日常求收求评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 转变 风镜思折腾了一晚上,等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迷迷蒙蒙地坐起,环顾四周没发现自己的小包袱,便当即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这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身下的床铺一片凌乱,身上的衣裙也是乱七八糟,风镜思板着脸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顿时脸色发青。是了,昨晚她为了风潋衣那个臭小子的手稿,傻兮兮的跑去答题,结果被薛清晚算计,差点被强行拖到永宁州去。 然后,然后她诅咒发作,正当她委屈又绝望的时候,顾小爷从天而降,她当即感动的热泪盈眶,顺便还吐了口血。 再然后,顾小爷拎起她,她蹬鼻子上脸,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顾小爷身上。 爬到了顾小爷身上。 风镜思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脑袋上热乎乎的痛感真实的告诉她,她现在很好,她还没死。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记不清了,但就凭顾小爷顾祖宗那个性子,居然由着她爬到他身上?他居然没一掌拍死她? 风镜思心下又是惊异,又是有种莫名的感动,她觉得以顾流端平日对待她的那个冷酷劲,能去救她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如今还由着她发疯,这简直就是一出真实发生的英雄救美啊。 被深深感动了的美人风镜思决定,放下对顾流端的仇恨,竭尽所能让顾流端体会到她的好,说不准以后她再被人拖走时,他可以像这次一样,秉承着不能失去她的原则去救她。 毕竟她是个随时都可能因为意外死翘翘的倒霉鬼,若是能把顾流端笼络到自己这边,自己的性命必定可以得到保障。 幻想好了一切的风镜思顿觉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昨日那般令她痛苦难过的灼热和痛感已经消失不见,虽然她不清楚这咒术是怎么平息下来的,但经历过昨夜,她必然是不会再动用医术了。 风镜思下床收拾好屋子,床边案上一件件摆放整齐的衣衫告诉她,这应该是顾流端的房间。 “这么多衣服,”风镜思嘀咕道,“平时赶路也没见他拿什么东西啊,这衣服哪来的。” 摇了摇头,风镜思对着铜镜理好衣裙,往怀里一摸,才发现自己藏好的手稿居然不见了。她在房间内仔仔细细找了个遍,终于是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黑盒子。 还好没丢风镜思只当自己发疯时甩到了角落,也并未多想,叹了口气,她收好盒子,想到现下自己形象不佳,便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去了。 风镜思费了半天功夫收拾好自己,考虑到顾流端应该不想再住她糟蹋过的房间,便下楼去了柜台,自作主张给顾流端换了间房。吩咐小二打理好新房间后,风镜思叫了些膳食,等随意找了位置坐了,一抬头,正巧看到顾流端面无表情的从外边走进来。 顾流端不知道是去了哪,已经是换上了一身浅浅的银色衣衫,袖口绣了些细致的花纹,衣裾之上绽开着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华,倒是与风镜思初次见他时所披着的外衫差不多。风镜思见了他,连忙挥手招呼他:“这里,这里!” 看到风镜思在客栈内张牙舞爪的招呼他,顾流端冷了脸,过去坐到她对面,一双清湛潋滟的眼直直盯着她。 风镜思被他盯得汗毛直竖,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道:“国师大人,敢问昨日您带我回来后,发生了什么?” 风镜思不提还好,一提此事顾流端便狠狠瞪了她一眼。美人就算是生气也是美的,风镜思心下正如此感慨,便听得顾流端阴恻恻道:“你还敢提昨晚?” 他冷冷笑开,风镜思一看他这愤懑又可怕的模样,活像是清白姑娘被登徒子占了便宜。风镜思心道难不成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她忘记的大事,于是用水灵灵的眼轻轻瞥他,试探地道:“难道,我非礼你了?” “你闭嘴!”顾流端猛地用手捶了下桌子,拒绝再回忆昨晚那乱七八糟的经历。风镜思寻思着他正在气头上,又见他微微红了脸,眼角染了几分艳色,一副难以启齿又不想别人再提的模样,便以为自己是真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了。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风镜思连连点头,顾流端正纳闷她怎么如此上道,便见风镜思笑了笑,面上竟然微微浮现出一抹宠溺来。 “对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呀。”风镜思笑眯眯的,表情堪称慈祥,顾流端被她恶心的直蹙眉,冷声道:“你疯了?还是傻了?” 如此直白又毫不客气的质疑,风镜思也不恼,毕竟她之前一直对顾流端心口不一,就算是要对他好,也是要让他经历一段适应期的。思来想去,风镜思选择转移话题:“容释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他去拜访前三起失魂新娘的家人了,”顾流端道,“正巧那三起事件离城主府都不算太远,想必傍晚就能回来。” “哦。”风镜思应了声,她对容释还是挺放心的,虽说容释年纪尚轻,但剑术甚是不错,他一人出去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岔子。等她叫的膳食都齐了,她看了眼顾流端,问道:“一会我要去城主府见楚怜,国师大人要去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 冷艳 风镜思以为,这次顾流端也会像往常一样跟她去了,毕竟顾流端整日看起来无所事事,跟着她说不定还能找点乐子。谁道顾流端轻睨她一眼,神色颇为冷淡:“你自己去。” “好吧,我以为你会去的,”风镜思叹了口气,幽幽道,“所以国师为什么会来查这件事呢?以你的行事风格,这事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风镜思在被容陌蘅委以重任之时,早就做好了艰难追查的准备,她不是什么除妖师驱鬼师之流,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自保能力,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和直觉去追查这件事。后来在林府遇到顾流端,又清楚了他的身份,突然就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了。可顾流端这样一个性格脾性有些古怪的人,居然会特意跑来关注这件事,着实是让她想不通。 “闲来无事罢了,”顾流端淡淡道,显然是不想认真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起身,飘逸的袖口因为转身带起一阵轻风,“今日我有事要做,所以,你自己去。” “知道了。”风镜思拿起筷子戳了戳案上的小菜,也不在意顾流端那敷衍的回答,想到她方才帮他换了房间,她连忙追上去,解释一番后才老老实实用了膳。 风镜思挑的这家客栈,离城主府也不过是隔了几间商铺的距离,待她用好了膳食,寻思着离晌午还有几个时辰,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潇雨城是为水乡,又是有名的情怀浪漫之地,城主府修葺的自然也有几分诗情画意。不同于碧禧城,潇雨城城主府缺少了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更多的是色调温和雅致的建筑,其中点缀着亭台楼阁,映在一片苍翠林木与细细流水之中,别有一番飘逸舒心之气。 风镜思在城主府外等门童进去通传,隔着大开的府门随意向里面打量了几许,不得不说这沈凉很有些品味,若不是府门正上方那明晃晃的“城主府”几个大字,她还以为这是什么有名的书香门第了。 等了好一会,那进去通传的门童终于是匆匆赶了回来,虽说风镜思并不不耐之色,他还是弯腰连声道歉:“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城主不在,府上只有夫人一人可以做主,便去的久了些。” 他口中的“夫人”,想来便是那楚怜了。沈凉在不在倒无所谓,反正她找的就是楚怜而已。风镜思看着他满头汗水,又去的久,不禁疑惑道:“你们家夫人离得那么远吗?” 门童脸色一僵,犹犹豫豫的,几欲张口,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多嘴。风镜思蹙眉,讶然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成还是什么秘密。” “哎,这位姑娘,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那门童叹了口气,“只是因为最近夫人流言缠身,城主又心烦意乱,便令夫人搬到后面偏院去了。至于别的,小的也不多嘴了,您里面请。” “劳烦带路。”风镜思也不多问,她跟在门童身后进了府,一路上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走到了楚怜所住的偏院。虽说是偏院,但沈凉显然不是什么小人,这院子修葺美观大方,屋子也是极为典雅,只不过是偏离正院,略微冷清罢了。 门童低头告退,风镜思推开院门走进去,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旁用藤条编织的秋千上都开满了红色的小花。秋千下是虞美人,花期还未过,便是肆意的开了一大片。 风镜思被那耀眼的火红惊艳了一瞬,想起此来的主要目的,她上前敲了敲紧闭的房门,轻喊道:“楚城主。” “请进。”屋内传来一道冷漠冰凉的女声,虽是动听,却有些冷的令人发颤。风镜思推开门,一件小巧的物什迎面而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了,入手的东西圆润光滑,原来是一枚圆滚滚的果子。 坐在屋内的女子一身张扬明艳的火红,垂至腰间的长发随意散开,脸庞艳丽精致,一双眉眼生的极为魅惑,可这人却偏生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几许寒意。 要说这潇雨城和胧月城,最美的女人便是楚怜了。如今风镜思见了,也不得不感叹楚怜实在是个冷艳到极致的美人。 “早就听说四殿下前来探查失魂一事,如今听闻有人求见,我便猜到是四殿下了,”楚怜执起天青色的茶壶,轻烫茶杯后替她斟了茶,雾气在杯口袅袅升起,茶香弥漫开来,楚怜起身,客气,“请恕楚怜没有前去迎接,四殿下,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 质问 风镜思轻轻抿了抿唇,视线并未在楚怜脸上停留太久,因为她只是略略看了几眼,楚怜这张冷艳精致的脸已经与那晚前来林府作恶的邪物那张脸重合了。 风镜思面上并无波澜起伏,她手里还拿着楚怜扔给她的那枚圆滚滚的果子,虽说她并不知道楚怜这举动是为何,但她大致也能猜到,恐怕是为了试探她的身份。 莫非,以前楚怜与容情安相识? 想到这里,风镜思心下略沉,她上前轻撩裙摆坐到楚怜对面,面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笑:“楚城主客气了。” 楚怜似乎颇为诧异地轻扫她一眼,随即凉凉道:“我记得,以前四殿下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风镜思将手里那枚果子放在案上,问道,“楚城主如何看我?” 楚怜摇了摇头,并未回答。她微微闭了闭眼,半晌才道:“之前我曾见过四殿下一面,若是以前的四殿下,恐怕不会像现在这般手忙脚乱的去接那枚果子吧。” “或许一面之缘,我对四殿下看的太浅。”楚怜又道,她端起茶杯轻饮一口,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女子的风范。 之前她曾作为胧月城城主与其他城主与诸位臣子商议过应如何发落残杀双亲的容情安,那时她见到的容情安,年纪虽轻,可一双乌泠泠的眼瞳里尽是看透了世间一切的空洞和绝望。如果是那时候的她,就算迎面而来的不是一枚果子而是一把剑,她也能面不改色的任由身体被剑穿透吧。 那样的一双眼瞳,早就没了什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风镜思叹了口气,眼睫微微垂下:“毕竟人总是会变的。世界上哪会有一成不变的人呢?” 风镜思很忧伤很惆怅,她又不是本人,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呢可是为了保命,她还是得绞尽脑汁去掩饰。 所幸楚怜与容情安并无深交,也并未深究下去,对于楚怜来说,容情安终究只是陌路人,变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了。楚怜眸光幽深,她点点头,轻声道:“四殿下说的不错,无论是什么人,不管以前如何,总是会变的。” 风镜思干巴巴笑了笑,她正想着应该如何把话题引到失魂一事上去,随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漫开,风镜思低叹一声,赞道:“好茶,楚城主好手艺。” “多谢四殿下赞赏,”楚怜道,“这里并无外人,四殿下即是为查案所来,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她向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如今外面关于她作恶的言论纷纷扬扬,可她楚怜行的正,从不会畏惧任何质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哪怕是王上亲自来逼她承认,她也不会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 风镜思见楚怜如此上道,对她的大气和干脆更是多了几分赞赏。她也不拐弯抹角问些别的,直截了当地道:“敢问楚城主,沈城主曾交给你的那枚玉佩,现在在何处?” 楚怜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她以为风镜思会列出种种证据向她逼问,可没想到开篇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她看着风镜思的眼睛,很认真回道:“丢了。” “丢了?”风镜思蹙眉,若是按照常理,这种回答更像是一种来证明自己无辜的蹩脚理由。 “是,”她点头,“我曾很珍视那枚玉佩,只因为那时沈凉送给我的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可是现在,它已经没有令我珍视的理由了。所以,我丢掉了它。” “丢在哪?”风镜思继续问。 “从胧月城到潇雨城出嫁的路上,趁送亲队伍休息时,我偷偷丢到了一处草丛里。虽说我不愿再保留它,可我也不愿让别人轻易拾了去,”楚怜道,“外面的传闻我也了解,不管是沈凉打伤的那人身上掉出来的玉佩还是前几日林府传闻被国师所伤的人与我一模一样,种种证据证明就是我所为,可我楚怜从不说假话,此事并非是我所为。” 风镜思长叹:“我相信楚城主说的每一句话。楚城主所言此事并非你所为,可你敢说,此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无?” “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楚怜冷笑,“既然我已说明此事非我所为,那么又与我有何关系?” “那晚,那与你一模一样的‘人’曾说过,它有与你一模一样的脸,是因为它只认得你楚怜一人,楚城主,我就是相信你所说的话,也无法说服我自己相信此事与你无关啊。”风镜思并未特意说明那晚顾流端所伤的不过是个邪物,若是楚怜真的知道些什么,以她的性格绝对会说出一些别的线索。 楚怜微微思索一番,面上似是浮现出一抹讥讽:“抱歉,四殿下,此事我是真的不清楚,更何况,你说的那人认识我,我可不一定认识她。你也知道,这世上改变面容的法子多了,难道有人顶着我的脸作恶,那个人就一定是我本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 惊惧 说到最后,楚怜便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了。风镜思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她起初也想过,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在极力证明此事是楚怜所为一样,若真是楚怜所为,她为何不易容换脸,偏偏顶着原本的容貌去作恶呢。 或许此事与楚怜有关,但楚怜想必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风镜思心下挫败感油然而生,这样一来,城主府这趟她根本就白来了啊,除非她能找到那枚玉佩现下在什么地方,不然所有的疑点还是停留在原点。可天下之大,她要去哪找一枚小小的玉佩?成亲路途上丢掉的玉佩,还是在草丛里,谁捡去都有可能啊! 更何况依照顾流端所说,作恶的是邪物,并非人类,那也不必想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拾去了。 风镜思一时有些混乱,她怔怔的闷声喝着茶,眼神四处乱瞟,显然是脑子里正在好一番挣扎。楚怜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四下扫视她的屋子,以为是她怀疑自己这屋子有什么问题,楚怜也不恼,反倒是起身邀请道:“四殿下似乎对我的住处有些兴趣,四殿下若是想看,便细细查看一番吧。” “呃,这怎么好意思呢。”客气表示了不好意的风镜思站起身,脸不红心不跳的由着楚怜给她带路查看屋子去了。毕竟多看看,说不准就发现什么了呢。 楚怜这偏院没有下人,一直是她自己在打理,所以房内的所有摆设清楚得很。风镜思时不时看到些令她感兴趣的玩意就随意问了,楚怜便为她解答,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走到一间紧闭的小门前时,风镜思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四殿下不如进去看看?”楚怜上前拿了钥匙打开门,道,“小心别被吓到了。” 风镜思蹙了蹙眉,面上也带了几分紧张,她小心翼翼打开门,这是一间偏房,房内有些黑,待她借着门外的光亮看清里面的摆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虽是极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可一张小脸却是生生吓白了。 里面陈列着几个木质架子,架子上是摆放整齐的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人。那些小人面孔五官极为精巧,乍一看去像是小了数倍的真人似的。小人身上扎满了各式各样的针,胸口大开,几条红色的线在身体里延伸出来。若只是这些小人,或许风镜思还不会那么惊恐,真正让她感到惊惧的,是房间正中央摆放着的一个人偶。 那人偶不知是用何材质制成,坐在地面上,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大红色喜服,身材与真人相差无异,它靠在身后的架子上,长发披散开来,可正对着门的那张脸,却是一张光滑的脸皮,脸庞上什么都没有。它身上的喜服大开,胸口被掏了一个洞,黑黢黢的洞口里缠绕着几条红色的丝线。 楚怜见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面上依旧看不出表情。她走到房内,伸手抚摸着那人偶的发,那张冷艳的脸上居然微微露出一抹笑,她轻声道:“四殿下吓到了吧,这是我阿姐。” “什,什么?”风镜思心下还是极为惊惧,一时也不敢进去,听闻楚怜说这人偶是她阿姐,更是觉得有些恶寒了。 楚怜细细端详着人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也不能那么说,四殿下,你应该听说过,我擅长傀儡术。” “是听说过,据传闻,胧月城内有许多活动着的‘人’,正是楚城主所造的傀儡。”风镜思道。 “那不只是传闻,”楚怜的手拂过架子上陈列的几个小人,“比如这些架子上陈列的,便是胧月城正在活动的傀儡。人死后,灵魂会消散,但若是能及时把尚消散的灵魂收集起来,置于傀儡术控制的人偶中,这些红线的另一头所在的人体,便可以依照傀儡师的意愿自由活动了。” “但那终究是尸体,总会腐烂的。”风镜思道。 “你说的没错,”楚怜的嗓音恢复了以往那般的冷漠冰凉,“可是一个人死并不仅仅关乎于他本身,所有他的至亲、至爱,他们不想失去他,那我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至于他的尸体,若是能有什么法子好好保存,那自然是可以多留些时日,若是保存不好那自然只能由着尸体渐渐溃烂了。” 风镜思看着这样的楚怜,只觉得心底的寒意更甚。她微微退后了一步,半晌才低声道:“楚怜,你恐怕是疯了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 相似 风镜思从来没想到过,原来楚怜的傀儡之术竟然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虽然她也早就清楚胧月城内所正在“生活”的傀儡正是拜楚怜所赐,但她不了解事实之前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如今听楚怜说明了傀儡术的真相,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恐怕是真的疯了。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摆放着的那个人偶身上,那人偶一张光滑的脸皮显得尤为可怖,恍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风镜思想起楚怜提到这人偶时所说的“这是我阿姐”,照理说,人偶就是人偶,断然不可能会变成人,其他摆放的人偶红线的另一端都是胧月城已死去的人,那么这个人偶的另一端,连接的应该就是楚怜所说的阿姐了。 但是这个人偶为何脸上没有五官,又为何特意做成等人般大小?这个没有脸皮的人偶,会不会与那些失魂的新娘有关系? 毕竟那邪物所说的“只认识楚怜一人”,若是这个人偶的话,它确实应该只认识楚怜一个人。不管有没有其他人见过这个人偶,楚怜是亲手做了这个人偶的人,这个人偶如果真的产生了什么邪气,那么它能够记忆深刻的确实只有楚怜。 楚怜并不知道风镜思正在怀疑她做的人偶,她微微露出一抹苦笑,轻轻叹息出声:“四殿下,你知道吗,沈凉知道这个真相时,也是觉得我疯了。” “可是我清醒的很,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感觉,我能够理解。所以如果可以让死去的人在这个世间继续停留,我为什么不那样做?你们无法理解我,只是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倘若有一天四殿下很重要的人在你眼前死去,你会不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也很难说吧。” 风镜思听到楚怜的话,仿佛兜头有一盆凉水狠狠的浇了下来。她确实,没有资格去评判楚怜。 因为她曾经和楚怜一样,她不想让风潋衣死,所以她选择舍弃了医术,舍弃了救治其他人的机会,只求风潋衣能不要死。哪怕风潋衣并不是她的至亲至爱,只是一个由于并不愉快的机缘相遇的人。 “抱歉,”风镜思嗓音有些干涩,她握紧了拳头,低声道,“你说的对,如果那一天来临,我会选择让对方活下去。” 楚怜一愣。她不知道风镜思为何突然改口,是因为她说服了她?这样的理由,楚怜自己都不会相信,而且对于这位四殿下来说,世上也会有至亲至爱吗? “楚城主,我可以问你些问题吗?”风镜思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她努力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打消,想先解决眼下的失魂一事。 楚怜淡淡道:“四殿下请问。” “这个被楚城主称为‘阿姐’的人偶,你究竟想用它来做什么?”风镜思问。 楚怜回道:“我想让我阿姐起死回生。只是我阿姐魂魄受损严重,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简单用傀儡术操控,所以我只能想些别的法子。” 风镜思眼前一亮:“什么法子?” “这个,就请恕我不能回答了,”楚怜道,“如果四殿下还有失魂案的问题” “不用了。”风镜思摇摇头,如果仅仅是问失魂案有关的问题,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她又不能直接说她现在怀疑这个人偶有了邪气,所以这个人偶恐怕就是失魂一事的罪魁祸首,这样问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楚怜的反感,更容易打草惊蛇。 她最后看了那人偶一眼,客气地道:“打扰楚城主了,我先告辞。” “四殿下不再坐坐了吗?”楚怜走出那间房,顺手锁上门,“我为四殿下备好的茶还没怎么喝呢。” “不必麻烦了,”风镜思道,“我还是先回去吧。” “好,那我送你。”楚怜也不勉强,亲自带路将风镜思送出了城主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 再遇 楚怜将风镜思送到府外,两人略略说了些私话,随后就此分别。 风镜思回到客栈时还未到晌午,顾流端不晓得是去做什么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容释外出拜访,说是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如此一想,这个午膳便只有自己用了。 风镜思寻思着这几日赶路匆忙,除了顾流端半夜敲她门令她起来给他做夜宵时背着容释开了几次小灶,其他时候都是随意在客栈用了,客栈的膳食虽也算不得难吃,但经常吃的话,口里也实在有些淡了。 趁那两位祖宗不在,不如外出吃点别的。风镜思觉得自己近些天这么累,怎么着也得稍微犒赏犒赏自己,于是上楼取了些钱,悠悠地出门去了。 来到潇雨城这些时日,除了逛了个灯会,风镜思都没有什么时间好好品味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客栈这边街道也就那么长,风镜思顺着街道从头走到尾,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吃些什么。路过复来酒楼时,风镜思脸色不悦,显然是又记起了昨晚那惨痛无比的经历。 真是晦气。风镜思忍不住在街上翻了个白眼,又沿着街道重新走了一遍,便挑了个顺眼的食府走了进去。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店内坐了许多人,见客人进来,店小二忙迎接过来,笑道:“客官里面请,客官您是” “这边有点吵,有没有单独的雅间给我开一间。”风镜思不喜用膳时周围太过嘈杂争吵,之前在客栈一堆人在堂里叽叽喳喳也就罢了,外出用膳就不必委屈自己了。 “有有有,这边我给您带路。”店小二点头哈腰的,笑得更谄媚了,能订的起雅间的都是有钱人家来的,他自是要好好伺候着的。 店小二带着风镜思上了楼,楼上装修摆设甚是典雅,多是雅间,路过其中一间时,突然有一人在里面打开了门。三人正遇到一起,风镜思抬眼一看,当即便有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真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对头! 风镜思反应很快,认出了了这前来开门的人,她一个转身,憋了劲儿地就要往楼下冲去。这来开门的,正是昨晚那俩鹅黄色衣裙的姑娘之一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跑了几步,风镜思听到那姑娘在身后喊道:“四容姑娘请留步。” 呦呵,薛清晚动作挺快,消息挺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她身份了。 风镜思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店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风镜思就要下楼,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桩生意没了,便连忙追上去喊:“客官,客官您别走啊” “不走才是傻子!”风镜思唾弃,“你试试你见了要强迫你的仇人来了你会不会走。” 风镜思提着一口气跑到店外,回头见没人追上来,正想着还是赶快回去,耳边突然传来女子温和柔软的声音:“四殿下,我们家公子想请您上去谈谈。” “”风镜思小脸顿时垮下来,她看着眼前笑容得体的女子,嘴角略微一抽,“你怎么在这?” 方才那位姑娘没追上来,站在这等她的,是另一位。 “四殿下您跑地实在有些慢,”姑娘轻声道,“奴婢已经等您一会了。” 风镜思抬头,二楼某处雅间窗户大开,一人披了一身紫罗兰色的衣衫,正在往下冷冷清清地看她。 原来这姑娘是从窗子里跳下来的。 风镜思暗暗感叹果然大家公子就是不一样,出门带俩美娇娘都是身怀武艺,这次估计是,又跑不掉了。 “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吗?”风镜思忍不住暴躁道,“世家公子了不起啊!” 那姑娘颇为诧异地看了风镜思一眼,默了半晌才道:“四殿下不必担心,公子这次只是想请您前去谈谈,绝不会再强迫您,毕竟,您身份高贵。” “哦,说的也是。”完全没把自己现在是个帝女这回事放在心里的风镜思一怔,反正现在她跑也跑不掉,还不如痛痛快快把薛清晚这事给解决了。 毕竟,她身份高贵嘛! 想到这,风镜思便老老实实跟着那姑娘回了食府,那店小二见她又回来了,连忙凑上来问:“姑娘,还是给您开雅间?” “不必了,”身旁那姑娘冷冰冰地道,风镜思正惊异这姑娘怎么跟别人说话如此不客气,便听得她继续吩咐,“店上所有招牌菜色再上一份,送到我们雅间去。” 如此大方又上道的客人让店小二连连点头,哪还管的上风镜思要去哪,忙颠颠地跑去膳房了。 风镜思肃然起敬,不愧是大世家出来的,就是有钱呐! ------题外话------ 下一章有奖问答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 猜测 “公子,四殿下来了,”带着风镜思回到雅间,那姑娘轻声道,“菜也安排好了。” 雅间内薛清晚正悠闲地坐在一旁,面前大案上是摆了一盘又一盘的菜品,风镜思随意瞟了几眼,发现这菜几乎没怎么被动过。 还没怎么用就又上新菜,风镜思觉得只有“有病”这俩字可以精准评价薛清晚了。 风镜思冷着脸走到薛清晚面前,这人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一张精致如画的脸,眼瞳清泠泠的,整个人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风范。他抬手替风镜思斟好茶,嗓音清澈悦耳:“四殿下,请。” “不必了,有什么话直说吧。”风镜思对薛清晚很没有好感,说话也不客气,她一心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自然是没时间和他在这里虚伪客套。 “四殿下还是请坐吧,”薛清晚冷冷淡淡的,面上并无表情,“如果四殿下想尽快离开的话。” 风镜思依言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也面无表情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昨夜不知是四殿下,便对四殿下无礼了些,”薛清晚道,“方才在窗外看到四殿下前来,我也省了特意前去同福客栈赔罪了。” “你查的还挺清楚,连我住哪都知道,”风镜思冷笑,“不过我觉得赔罪就不必了,是我闲的没事跑去复来酒楼,所以也算得上是我倒霉招惹了你。” 薛清晚冷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风镜思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见他不说话,便怒道:“你干嘛?” 薛清晚摇了摇头,唇畔竟然微微绽开一抹极淡的笑。那笑仿若是初春里拂过的温柔微风,融化了满山的簌簌白雪。 风镜思面上浮现出一抹惊讶。美色当前,她思绪迷迷糊糊的飘了一会,心道薛清晚这人冷得很,永远是那副冷清凉彻的模样,如今一笑,她是真不清楚有什么值得他笑的地方了。 薛清晚身旁站着的那两位姑娘见自家公子竟然笑了,相互对视一眼后,看向风镜思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热切。 “落嫣落月,你们去叫人把这些菜撤了,看看新菜好了没有。”只一瞬,薛清晚便收了笑,他随口将那两位姑娘打发出去,落嫣落月一听自家公子这话,便清楚这是不方便她们两个在场了。 风镜思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姑娘一前一后出去,顿时泫然欲泣,她俩出去了,她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个薛清晚了啊! “四殿下,”雅间的门彻底被关上,薛清晚淡淡开口,只是一开口便把风镜思吓得够呛,“不,或许我应该称呼您,风姑娘?” 风镜思心下一颤。她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薛清晚那双深邃漆黑的眼,从他眼里她看到的只有对面她自己的倒影,她咧嘴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一些:“薛公子在说什么啊,什么疯姑娘,我可没疯。” 大意了!她早该想到,她现在是顶着容情安的身份做事,昨晚她动用了医术,按照薛清晚的性子是肯定会去查她的身份的,但他查来查去只能查到那是容情安,可容情安一个深宫里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对医术那般精通,更别说她被摄了魂生生躺了五年了。 薛清晚此人聪慧大胆,想来是略略一联系前阵子刚遭捅刀一命呜呼的她风镜思本人,才做出了如此猜测。 “我是什么意思,风姑娘心里清楚,”薛清晚凉凉道,“虽说猜测匪夷所思,可再见到风姑娘,我便更笃定这猜测应当是正确的了。” 精通医术,无论如何不愿再救人,除了风镜思,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般。容情安突然醒来本就有些蹊跷,世上怪事千千万万,为什么不能猜测醒来的不是容情安,而是另一个人呢?昨夜顾流端离开时所说的那一番话,想必早就清楚只要他去查便能猜出此时在容情安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是风镜思的了。 话已至此,风镜思也不再苍白掩饰,她半眯着眼眸,冷声道:“既然你这样笃定我是风镜思,那你应该清楚,你妹妹的病,我束手无策。” “今日请风姑娘前来,一是赔罪,”薛清晚清泠的眼眸看着风镜思的眼,“二是我很好奇,风姑娘为何不愿再救人?” 风镜思被清泠泠的目光逼视着,浑身上下突然一僵。她心下大呼不妙,想努力移开视线不去看薛清晚的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把眼睛移开。她的视线仿佛是被薛清晚的眼眸吸引住了,她直愣愣地看过去,只看到薛清晚本是漆黑深邃的眼瞳深处隐隐有淡淡的紫罗兰色浮现出来。 风镜思眼神逐渐空洞,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薛清晚的眼瞳,半晌突然两眼一闭倒在了桌上。 ------题外话------ 有奖问答时间到! 请问薛清晚此次找上风镜思,其根本目的究竟是什么? a、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b、患病的妹妹即是正义 c、赔罪,向风镜思忏悔他的罪过d、其他目的 在评论区回复,取前六名答对的小伙伴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 禁区 薛清晚眼底浮动着幽深的紫罗兰色,他看着倒在案上一动不动的风镜思,伸手碰上她的额头。 只是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的手腕被一只柔软微凉的手牢牢抓住,本应该失去知觉陷入沉睡的风镜思缓缓起身,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一片清明。 “薛公子,不经人同意便想窥探他人梦境,可是很不礼貌哦,”风镜思甩开他的手,讥讽道,“早就听闻薛公子擅长操控梦境,我若是随意中了你的招,岂不是太蠢了。” 薛清晚看着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沾染了几点鲜红色的血迹,他收回手,绣着紫罗兰花纹的袖口掩住了手腕。他轻轻叹了口气,拿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过去:“又害风姑娘受伤了。” “哼。”风镜思冷哼,她把手中拿着的针放好,接过手帕擦了擦指尖渗出来的血。等血不再渗出,风镜思才看到自己的血竟然染到了手帕一角上的紫罗兰上,她收好染了血的手帕,撇嘴道:“手帕下次还你。” 幸好她一个行医之人会随时带些银针,虽然她多年不曾动用医术,但这个习惯倒是一直没变。上次就因为轻敌大意直接中了薛清晚的招,这次她便在彻底中招前拿出了放在袖口中的银针刺破了手指,也因此幸免被薛清晚操控了梦境。 “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医好你妹妹么,”风镜思冷声道,“想必连你都无法找到潋衣身在何处,才会像昨晚那样求医吧。你妹妹的病我可以帮忙,你也知道,潋衣是我的徒弟,找到他,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她一手支起下颔,一手指着他,毫不客气道:“前提是,你别再来招惹我,我的身份,你也不要胡说。” “难道风姑娘就打算这样掩饰一辈子么?”薛清晚淡淡道,“容情安与风镜思,终归是两个人。”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时机成熟后我会亲自向王上请罪,”风镜思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见我会带潋衣过去,你我之间从此后别再有交集,我可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风镜思站起身,拢了拢衣袖,正想提步离开,便听得薛清晚低低问道:“为何?” 什么?风镜思回头,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为何?” “为何不想与我打交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薛清晚神色冷清,他漠然地抬头看向她,又重复道,“为何?” “这还用说?”风镜思大惊,随即怒道,“你这样的人很讨厌啊!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保不准什么时候秘密就被套干净了。” 薛清晚怔了怔,他看着风镜思气哼哼地走到门边,又回头警告他:“我告诉你薛清晚,别闲的没事招我惹我,万一我突然找不到潋衣了,那恐怕就是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说到底咱们互捞着对方的把柄,谁也别对不起谁。” 不过是一场交易,如果不是薛清晚猜到了她的身份,她也不会许下那样的承诺,毕竟潋衣究竟在哪,她也根本不清楚啊!只能慢慢想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了。 薛清晚没有说话,风镜思也懒得理他,她打开门,正撞上带着几个端着各式各样菜品打算敲门的落嫣落月。她愣了愣,自觉让了位置想侧身出去,落嫣落月对视一眼,诧异道:“四容姑娘,您去哪?” “我要走了啊,我还没用午膳。”风镜思憋屈。 “公子没告诉您吗,这新上的菜,都是给您点的啊,”风镜思分不清哪个是落嫣,哪个是落月,只能麻木听她们叽叽喳喳道,“您要是走了,这菜不都浪费了嘛。” “是,是嘛”风镜思讷讷,犹豫该怎么把这顿午膳给推了,愣神间落嫣落月已经招呼了身后的小二进去收拾,两人一起把风镜思推到雅间,温柔体贴的扶着她重新坐到薛清晚对面,风镜思再回神时面前的菜已经全换了新样。 “说好的赔罪,怎么能一句话就了事,”薛清晚嗓音冷凉,他转头看向窗外,神色淡淡的,“慢用。” 风镜思看着眼前一盘盘做的香气扑鼻的菜品,饥饿感顿时被勾起。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有人免费请她吃大餐,她也不必装什么不好意思,直接开吃就好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风镜思笑眯眯的,也不管雅间里其他人了,拿起筷子便开始下手。接下来的四人相处时间,就是两位站在旁边的姑娘和坐在风镜思对面的公子看着风镜思的筷子疯狂扫过食物,一边看她吃,一边听她评价好吃不好吃了。 好几日吃客栈里清淡的过分的膳食,这顿饭风镜思吃的尤为满足。等她吃好后,一口气把冷茶喝掉,决定走人:“太感谢薛公子请客啦,没什么事我先告辞咯。” 薛清晚漠然点头,吩咐落嫣落月道:“送客。” 落嫣落月欠身称是,引了风镜思出去。风镜思走到雅间外,随手合上门的那一瞬,听到薛清晚在雅间内轻声道:“关于我所好奇的那段记忆,想必是风姑娘的禁区吧。” ------题外话------ 上题答案新鲜出炉,是b哦,一切为了妹妹,妹妹即是正义!恭喜长清小可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 亡人 禁区?风镜思嗤笑,她彻底关上门,跟着落嫣落月悠悠离开。 也或许是禁区,但也或许仅仅是因为她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罢了。 落嫣落月把风镜思送至门外,风镜思客气地想说点什么,那两位姑娘突然一人抓住她一只手,齐声问道:“请问,四殿下可考虑过成亲?” “成成成成亲?”风镜思目瞪口呆,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紧接着便回想起自己上一世都过了桃李年华还没嫁出去,人家比她小了好些岁的姑娘们有的都有孩子了。不提这事她倒没觉得怎样,如今被人一提,她发现自己似乎确实太忽略这个问题了。 “对呀,如果四殿下有意向的话,可以考虑我家公子哦。”两位姑娘点点,激动的想表达一下自家公子是多么的优秀,风镜思见她两位颇有些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架势,疯狂抽回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就是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会考虑你家公子的!”远远的传来风镜思有些崩溃的声音,薛清晚那般清冷的人,身边的姑娘怎么就这么疯狂呢! “好可惜”落嫣叹道。 “是呢,不过,不要放弃。”落月道。 虽然不清楚为何曾经人人避之不及的四殿下变成如今这样,但这样的变化,真的很不错呢! 风镜思一路狂奔回客栈,见那两人还没回来,便回房间瘫在了床上。躺了好一会,肚子开始隐隐发痛,想必是因为刚用完午膳便跑了一路的原因。 深感自己倒霉的风镜思趴到床上,疼了好一会后困意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风镜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醒来时外边的天已经微微泛了黑。她起床简单洗了把脸,摸摸肚子还是有些涨,便不打算再用晚膳了。 风镜思下楼坐了一会,喝了杯热水后终于是见外出一日的容释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容释一见到她,匆匆跑到她对面坐下,抱怨道:“好累,好饿!” “呃,你一直饿着呢?”风镜思心下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相比起容释,她好像确实,过的很轻松很愉悦。 “那当然!”容释冷哼一声,别扭道,“但这事总不能让你去吧,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家出去跑什么!” 女人风镜思嘴角抽了抽,原来她在容释心里已经成为一个老女人了吗? 算了,看在他还算是挺有良心不想让她外出奔波的份上,不跟臭小子一般见识。风镜思忍了忍,尽量和颜悦色道:“要陪你出去吃点什么吗?” “算了算了,随便在这吃点吧,”容释瘪了瘪嘴,“反正都吃了这么多天客栈饭了,再难吃也习惯了。” “好吧,那明天带你开小灶。”风镜思见他可怜兮兮的,便替他叫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饭菜,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快饿死的容释当真觉得自己要被这顿饭感动哭了。 容释平日里觉得自己好赖是王公贵族的一份子,一举一动自然是要做出个贵族的模样,可如今他都要饿疯了,什么礼仪都抛到了脑后,狼吐虎咽一阵子,他抬头看着默不作声直瞅他的风镜思:“你不饿?” 风镜思暗搓搓地向后挪了挪凳子,低声道:“实不相瞒,午膳我出去开了小灶,吃的有点多” “”容释狠狠瞪着她,哼唧道,“当我没问!” 等容释吃饱喝足,风镜思给他倒了杯白水,问道:“怎么样,查了一天。” “没什么新鲜的,和甄实说的相差无几,”容释道,“他消息还是很准确的。唉,国师呢?” “说是有事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风镜思才不关心那位祖宗去了哪,她搬着凳子坐到容释旁边,神秘兮兮凑上去,“我今日去城主府拜访楚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说话就说话,别离那么近,”容释没好气地拍开她,“发现了什么,总不能发现楚怜真就是罪魁祸首吧。” 风镜思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楚怜有一间偏房,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傀儡人偶,据她所言胧月城所有的傀儡正是通过这些人偶活动的。这些人偶中,有一个特别大的,比你还大,那个人偶没有脸,是楚怜为了让她阿姐起死回生做的。” “起死回生?什么意思,”容释蹙眉,缓缓道,“她那个阿姐,说难听一些,不都死透了吗?据说还毁容了,当时还像是灵魂都散了吧都死透了的人,还怎么起死回生?” ------题外话------ 是呀,怎么起死回生呢?喜欢的小伙伴们快来收藏啊啊啊啊啊啊啊~撑不住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 灾祸 风镜思默了片刻,摸了摸下巴道:“楚怜确实说过她阿姐的魂魄是残缺不全的。” “傀儡术讲求的本就是‘操控’二字,”容释道,“我们所说的傀儡术,一是指傀儡师控制他人的魂魄以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二是说傀儡师通过控制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她自己做的人偶,她可以通过这些东西来保护自己,或者是用它们来攻击他人。听你所说,楚怜所掌握的傀儡术,倒让我觉得有些邪术的味道了。” “确实挺邪乎的,”风镜思叹气,“所以我才怀疑她做的那个人偶有问题。她说要控制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也是需要完整的魂魄的,可既然她阿姐魂魄不全,她到底是想用什么方法让人起死回生?” 容释使劲瞅她,风镜思接收到他的眼神,木然道:“你干嘛?” 容释道:“你不是挺能忽悠吗?怎么就没把关键的东西忽悠出来?”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忽悠人了?”风镜思唾弃,她扑过去两手掐住他的小脸,轻轻往外拉了拉,警告道,“别乱说话。你以为我没问吗?我能看到那间偏房就谢天谢地了,难不成楚怜还能把这种东西告诉我?” 容释被她扯得难受,他一把把她的手拍下来,揉了揉脸抱怨道:“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男人的脸是随便摸随便掐的吗?” 风镜思笑嘻嘻的,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没办法,你可爱嘛。” 轻飘飘的气息在耳畔拂过,容释双颊爆红,他指尖一弹,放在案上的剑出鞘几寸,他气势汹汹地道:“你你你,你是想让我一剑捅死你吗?” “得了吧,”风镜思好心替他把剑收回去放在一旁,心道上辈子姑娘我就是被捅死的,这一世怎么着也得换个死法,“被捅死多不体面啊,快把你的剑收好,让人看了你随便出剑还以为你砸场子来的。” “哼,”容释撇嘴,总算是又把话题引回了正题,“楚怜怎么会让你看那间偏房,那里面也算是秘密吧。” “可能是因为我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神乱飘,她以为我在怀疑她的屋子,”风镜思道,“以她那种性格,她既然是觉得自己坦坦荡荡,自然会邀请我去看嘛,所以说,我运气真挺不错的哦。” “”容释看风镜思笑眯眯的,半晌道,“运气确实挺好所以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怀疑人偶有问题,那自然要去查一查那个人偶,可怎么想,楚怜都不会让他们去查吧。 风镜思喝了口水,倒是不怎么急切:“你先说说楚怜她阿姐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像是知道的挺多。”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容释道,“这事发生在六年前,因为影响恶劣,所以王庭是禁止民间随意谈论此事的。当然你那时候肆意妄为,人人见你避之不及,又住在深宫中,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这种刻意封锁过的消息自然传不到你耳朵里。胧月城城主原先是楚怜之父,按照胧月城城主府的规矩,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才能继承城主之位,但楚怜她阿姐楚彧生性软弱温和,不善主持大事,也对城主位没什么兴趣,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二女儿楚怜头上。那时候楚怜年纪小,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城主,按理说她父亲还算年轻,完全没必要急着把这位子传给楚怜才是。” “我们猜测是楚怜之父可能招惹了什么势力,就在楚怜当了城主的后三个月的夜晚,胧月城城主府突然起了一场大火,随后大火之中便展开了一场杀戮。完全就是毫无人性的杀戮,城主府除了楚怜和她弟弟楚荀逃过一劫外,其他人尽数被杀,而楚怜和楚荀她们能逃过这场杀戮,是楚彧在起火的那一刻便叫醒了他们,带着他们在暗道中连夜逃了出去。” 风镜思蹙眉:“这不能吧,城主府是一城中最重要的地方,城主府外防守严峻,府内不说所有人灵力强盛,但若是有人来犯,不应该像你说的那么惨烈。” “所以这就是疑点,”容释道,“此事至今没有找到罪魁祸首,至于为何城主府就这样被杀戮干净,是因为来犯者用的是邪术,因此我们猜测此事或许与北月有关。北月人崇尚月神,自认为应该神秘莫测,每个人皆不修炼灵力,反而是修炼一些稀奇古怪又残忍邪恶的术法,若是突然对上这样一群人,不了解邪术的人自然是没什么抗衡之力。” 璟和王庭以北便是北月,关于北月风镜思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传闻。只是多年前北月与璟和王庭曾契约双方各不冒犯,永不来往,人们便对北月越来越陌生,现在提到北月,多是存在于一些民间传说中了。 ------题外话------ 今天的来了~上题答案还没有到剧情,明天公布~不过没有小可爱愿意答,哭唧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 沈凉 “北月人生性好战残忍,若是楚家真的招惹了他们,确实有可能遭到这种报复,”风镜思道,“虽说王庭与北月明令禁止双方互通来往,但我可不相信璟和一个北月人都没有,所以怀疑北月倒也行得通。” “那是自然,”容释道,“若是真想来璟和,北月人总会有一些法子混进来的。不过胧月城那件事来得快去的也快,我们根本无从查起,就凭邪术便断言是北月人所为,也太过武断。更何况,邪术这种东西无需天赋,不光是北月崇尚,现下也是有许多人偷偷修炼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太复杂,”风镜思摆了摆手,“你继续说楚彧带楚怜楚荀逃出去之后。” 容释继续道:“楚彧好不容易带他们逃出了府,但却被发现了。因为来人的目的是把城主府里的人杀干净,现下突然少了身份高贵的三个孩子,他们自然是四处寻找,楚彧三人年纪小,又经历了这种事,心慌难免,脚程也不快,不多时便有人找到了出府不远的三人。楚彧为了弟弟妹妹,连忙把他们推到了一家客栈里,她想一个人先去拖延一番,可她一个半大孩子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幸而这般动静越闹越大,城主府附近的民众皆是纷纷被闹醒了。想来那些人也不愿闹大,便掳走楚彧后连忙撤走,几日后,有人将楚彧的尸体丢在了还在修葺的城主府外,可她已经被毁容,已经是彻底死去,恐怕魂魄都招不出了吧。” 说到此处,风镜思和容释皆是沉默了。或许陈述此事他们寥寥几句便说完了,可对于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这是一场永远无法忘却的噩梦。风镜思轻轻抿了抿唇,半晌涩然道:“我去找沈凉谈谈。经历过这种事的楚怜,若我们冒昧去否定她的作为,认为她的行为已经让一些东西产生了邪念,对她来说恐怕是一种很致命的打击。” “同情她是一回事,但若真是由于她所为才发生了眼下这些事,她也难咎其责,”容释道,“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事解决吧。” 风镜思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言不发地起身出去了。 容释的头发被她揉的乱七八糟,竟是没像往常那般发怒,他怔怔的看着风镜思的身影,看着她站在客栈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太不一样了。相处这些时日,容释心下无数次浮现出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怀疑过容情安被掉包,可他也明白,这就是真正的容情安本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额前的莲花印记总是不会骗人的。更何况,若是以前的容情安,他会和她这样相处吗?他内心会盼望着以前的容情安回来吗? 所有的一切皆是否定。容释忍不住笑了笑,像是感受到容释的目光,风镜思突然回头看向他,容释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脸,放下手又是一副傲气凛然的表情。 风镜思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身后有人缓缓逼近,容释隔空指了指她身后,她回过头,正见了一人温温柔柔的笑着,嗓音很轻很暖,犹如春风:“四殿下。” 风镜思向后退了一步,试探道:“沈凉?” “是我,”来人浅笑盈盈,眉目精致,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令人极为舒适,是个十分温柔淡雅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把纸伞,道,“早就听闻四殿下前来潇雨城,今日外出没有见到四殿下,我便亲自来了。” “原来如此,”风镜思笑道,“阿释也在,我们里面谈。” “好,”沈凉颔首,他看了一眼天,“今夜恐怕有雨要来,有什么话我们便直说吧。” 风镜思与沈凉一同进了客栈,三人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吩咐了伙计不要前来打扰,纷纷落座。 沈凉坐在容释与风镜思对面,开门见山道:“今日我来,便是想告诉两位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即可。” 风镜思眼前一亮,嘿嘿笑道:“确实有事要拜托你。本想着明日我亲自去找你,既然你来了,倒是省了我一番工夫了。” ------题外话------ 今日题目是:请问我们的男主顾流端去哪里了呢? ac不告而别bc青楼外出散心dc偷偷开小灶 后面两题答案明天一起揭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 人偶 潇雨城昨日夜里淅淅沥沥落了些雨,翌日天气又阴沉的厉害,等到入夜,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微微湿润的泥土气息。 城主府外一如既往地有一波守卫在四处巡视,好不容易有了个空档,城主府的某一处围墙上便突然冒出两颗头来。 风镜思艰难地抱紧了墙,她远远地往府内看了许久,压低声音道:“应该就是这边没错。” 容释身上背着两把剑,他冒头随意往四下看了一眼,手下微微一个用力便大刺刺地坐在了墙头上。 风镜思紧张的目眦欲裂,连忙呲着牙警告他:“你小心点,被发现了怎么办?” 容释心下唾弃,他把风镜思拉上来,鄙夷道:“你能不能正常点,昨日都拜托沈凉打过招呼了,你就是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也没人会拦你。” “我们这可是来私下查案,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风镜思理直气壮,对容释的话颇为不赞同,“我们这样是保持神秘感,懂不懂?” “别神秘感了,有人来了!”容释拎住她的外衫,风镜思做贼心虚般的捂住嘴,任由容释拎着她轻飘飘地落到了府内。 时辰还早,府内灯火通明,还有许多点着灯四处巡查的下人,按照风镜思的记忆,容释带着她东躲西藏一路来到了楚怜的那个院子。两人躲在一棵树后,树叶上还沾染着昨日下的雨水,风一拂便有点点冰凉落到身上。风镜思打了个颤儿,伸着脖子仔仔细细观察着那个院子,容释在她身后,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你没带沈凉给的通行令?” “那怎么可能,”风镜思随口答道,“万一不小心碰上没接到沈凉通知的人还是要拿出来救命的。嗯,楚怜应该没在,黑着灯呢。” 容释扶额:“我怀疑我脑子有病,有正大光明的路不走,非要偷偷摸摸进来。” “这多刺激,”风镜思反驳,“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想走捷径,这不好。剑来。” 容释把背上其中一把剑递过去,风镜思接了剑,回头道:“还是老规矩,一定要保护好我。” “知道了,”容释白了她一眼,有些遗憾地叹息道,“国师若是在就好了。” “他?”风镜思冷哼,“昨日一夜未归,今日也没露面,说不准和哪个小娘子跑了。” “别管他了,这事本就是我们负责的,过于依赖他也不好,”风镜思不想提顾流端,她招了招手,低声道,“走。” 容释点了点头,楚怜住在偏院,人本来就少,昨日风镜思更是与沈凉打过招呼,此时便更没人了。两人鬼鬼祟祟地摸进院子,找到楚怜放置人偶的偏房,容释上前拿一根细丝随意开了锁,却没立刻打开。 风镜思在后面催促他:“愣着干嘛,快开门,时间宝贵,沈凉不一定能把楚怜拖太久。” 容释咽了口水,他拿住一张符篆,用了点灵力燃了,小心翼翼打开门后把符篆照了进去。 虽然之前有风镜思对他说的那些话预警,可容释真见了这屋子里的情景,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打开门,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大大小小的人偶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尤其是坐在中央的那个无脸人偶,明明没有五官,他竟是生出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容释毛骨悚然,他僵硬的缓缓回头,见了风镜思半捂着眼催促他进去。 他深吸一口,举起燃烧着的符篆,鼓起勇气走了进去。风镜思跟在他身后,像是怕惊扰了这些人偶,小声道:“怎么样?我昨日过来时还没有这么重的血腥气,这气味哪里来的?” 容释细细查看着这些小人偶,各式各样的人偶放置在架子上,服装各异,却只是让他感觉到了极少令人不适的气息。等他蹲下身强忍住惊惧去查看那坐在中央的人偶时,伴随着符篆散发出的幽幽蓝光,他看到有一滴接一滴的血液在人偶胸口处顺着一条条红线滴落下来。 “有血。”容释凑上去,风镜思吓得要死,还是捂着心口蹲在他旁边,果然见了那一滴滴的血液。 “是楚怜的血吧”风镜思搓了搓胳膊,犹豫道,“要不要,拆了?” “最好别,”容释摇了摇头,心下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更甚,“这东西,邪气有些重。” 风镜思瞪大了眼,虽然是早就怀疑这人偶有问题,如今听容释这样说还是有些惊异:“这么说,真的是这东西搞的鬼?你看看它身上有没有玉佩。” 容释知道她的意思,若是真的有玉佩,想必就是沈凉送给楚怜的那一枚了,这样就有了物证,连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也没有了。容释把手里的符篆递给风镜思,忍了恶心在人偶身上翻找着,这人偶不知用何材质制成,不小心触碰到人偶的皮肤时,入手的竟是一片细腻光滑,容释更是汗毛直竖,等他搜完,他冲风镜思摇了摇头,显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风镜思紧紧蹙起眉,沉默着思索几许,疑惑道:“不应该啊,难不成与这东西无关?我们查错方向了?或者是那枚玉佩被它丢了?” “可惜林府那次并非它真身,”容释道,“若是带了玉佩我应该能注意到,但那东西恐怕会随着吸食的魂魄和存在时日的增多邪气增强,所以可能之后不用真身都可以化形取魂了。” 风镜思一阵挫败,她举着符篆凑到脸前,容释一眼看去,便能见到一张阴恻恻又有些憔悴的的脸。 “再看看吧,”风镜思起身,“或许这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 两人在屋子里仔仔细细转了好几圈,能看到的东西都细细查看了,但除了那具无脸人偶有问题,并未查到其他有意义的东西。 沉默之中,风镜思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猛然闪过,她一把抓住还在看的认真的容释,面上有些激动:“等等,我们忘了一件事,尸体。” “尸体?”容释反问道,他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你是说” “对,我突然想到,为何楚怜只选择让楚彧起死回生,却没有她的父母,”风镜思道,“这些人都是她的至亲至爱,但尸体的话,只有楚彧还有,而她父母亲的尸体恐怕随着大火烧为灰烬了。既然这里有她阿姐的傀儡,就说明起死回生还是建立在傀儡术的基础上,傀儡术若是想操控死人,离了尸体自然不能。” 如果是这个傀儡有了邪念,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若是它操控楚彧的尸体去作恶,便也能说得通了。 抓到了关键的一点,两人皆是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风镜思隔了门看了眼天,回头正想提醒容释先撤,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凉彻入骨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糟糕!风镜思和容释对视一眼,心下大叫不妙。本应该由沈凉拖住的楚怜居然回来了! 风镜思转过身,正想干巴巴寻个理由解释一通,身旁容释却猛地扯了她一把。 有冷风吹起,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符篆抖了抖,竟是突然熄灭了。风镜思额前有冷汗滑落,她极慢极慢地回过头,却是见了身后所有人偶的眼睛渐渐亮起来血红色的光。 ------题外话------ 前天那道题目答案是去城主府偷偷打探一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 墨画 潇雨城,万华楼。 此时正是黑夜,万华楼内一片喧嚣吵闹,鸨母站在门边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姑娘们脸上扬着娇滴滴的笑,好生伺候着前来寻乐的人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颇有几分纸醉金迷之感。 在这样的热烈氛围之下,有人随意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了,一身淡银色衣衫,脸庞艳丽绝美,绸缎似的长发随意散开,正是顾流端无疑。 他漫不经心的一口一口喝着酒,仿佛已经隔绝在了这片热切之外。 他昨日前来时还有新来的大胆的姑娘们过来调笑他,后来被鸨母一顿呵斥,便都灰溜溜地跑了。有按捺不住好奇的姑娘偷偷去问鸨母,才知道顾流端是每年的这一日都会过来待两天,因为这两日对于他来说是个挺特殊的日子。 “你们一个个都老实些,别去招惹他,”鸨母板着脸这样告诉她们,“把人当成主子就是了,若是惹怒了他,我可不给你们求情。” 姑娘们连连称是,自然是不敢去了,顾流端便一个人在角落里坐了整整两日。鸨母像往年一样为他安排了房间休息,这位爷坐了两日却是丝毫不觉得累,鸨母便由着他去了。 一片浓烈的脂粉中,空气中突然有淡淡的冷香弥漫开来,那抹香气极淡,散在空气中带了几分冰冷,似是月夜下的幽幽冷昙,若不细闻,怕是根本察觉不到。 冷昙香气静静弥漫,有冷风乍起,空气中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幽幽响彻,顾流端冷清微凉的眸光微微起了一层波澜,他仰头把酒饮尽,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呢,”冷寂之中突然有一人轻笑开来,那声音魅惑浑然天成,一字一句间便是带了勾人心魂的味道,“就算是不为细雨,我也要赶来见你呀。” 幽幽的光亮之中,有女子轻移莲步,缓缓地优雅走来,那女子一袭火红色长裙,长裙之上,有层层叠叠的曼珠沙华在裙摆之上绽放开来,那绣在裙摆之上的曼珠沙华相互纠结缠绕,长裙曳地,铺在地上仿若是她脚下开了一地。来人脸庞精致魅惑,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绯红,一双微微上挑的勾人凤眸,流转之间便有妖冶的暗红色光芒闪过,眨眼之间便足已勾人心魂。她轻盈地向顾流端走来,长至脚踝的青丝随意在发尾处扣了一枚火红色的玉环,玉环之上,扣了几只小巧精致的铃铛,她轻轻一动,发尾在脚踝处优雅摆动,那铃铛便清脆响起,在空气之中幽幽响彻。 她信步前来,明明整个人魅惑又热烈,除了顾流端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一般,她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到顾流端身前,优雅落座,轻轻挑了挑眉后嬉笑道:“你又提早了一日过来吗?” 顾流端随意应了声,他把酒杯抛到一旁,冷漠道:“时候不早,回了。” “我刚来你就要走,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女子抬起衣袖半遮住脸,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啊,阿端。” 顾流端冷冷嗤笑,他轻睨着她,道:“南墨画,别装了。” 听闻,南墨画放下袖口,她拿了桌上的酒盏把玩,面上又是一派优雅魅惑。她懒懒掀起长睫,轻声道:“我听说,最近你和容家那位四姑娘走得很近呢。” “那又怎么样?”顾流端反问。 “自然不怎么样,”南墨画道,“只是你知道的,她本不应该醒过来。数日前听到此事,我可是吃了一惊,毕竟容情安的魂魄早就散了。” 顾流端没什么所谓的道:“是啊,所以醒过来的这位,她身上的咒术是拜你所赐。” 南墨画吃吃笑起来,她似乎是心情极好,笑了许久才掩唇道:“看来阿端对她挺感兴趣的。不知道阿端可有兴趣知道她与我交换了什么?” “没有,”顾流端道,“今日是细雨的忌日,你收敛些吧。” “曾经细雨的身体就是在这万华楼一点一点变冷变僵,然后灰飞烟灭,”南墨画低低道,“不过还好,有人还在期待着她。所以,阿端你应该清楚,容情安的身体不能是别人的。” 顾流端站起身,淡淡道:“随你们折腾。楚怜那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虽是问题,但顾流端说的极为平淡,南墨画撑着下颔想了一会,才恍然道:“哦,你是说那位可怜的姑娘啊。我可没干什么,只是小小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只是我没想到,阿端本不过是冲这万华楼来的,居然会有闲心去管那失魂的破事。” “小小的推波助澜,”顾流端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又道,“你这推波助澜就是让那邪物去作恶,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令人厌恶。” 南墨画面上看不出丝毫悔过与愧疚,她仍是笑嘻嘻的,还特意解释道:“我只是告诉它,杀掉那些成亲的女孩子楚怜会很高兴的,因为楚怜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人却能轻易拿到,凭什么呢?所以它就去做了呀,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最多我不过是催生了它的邪念罢了。” 邪物本就容易催生出邪念,更何况是本身就是极恶的南墨画,她刻意引导的话,极其容易令邪物的邪念成倍滋生,从而彻底走上邪路。 顾流端向来对南墨画没有好感,在她身上总能让他感觉到一些令人厌恶的邪恶气息,他来这边,只是因为这里是南细雨存在过的地方,南细雨在这里生活,然后直至死亡。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仍是奢华热闹的万华楼,没有去看坐在一旁的南墨画:“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你好自为之。” 南墨画的眸光渐渐变得幽冷,她冷冷盯着顾流端的背影,周身似乎有黑气缠绕。 “我会等你回去,阿端,你不属于这里。” ------题外话------ 昨天题目答案是青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 现身 幽幽的蓝光中,乍一看去,人偶眼睛里亮起的红色光芒浸了血似的。 容释带着风镜思退到门外,一旁的楚怜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些人偶,一向冷漠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 她已经顾不得质问风镜思和容释为什么擅闯,她后退了几步,浑身上下居然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摇着头,一把抓住风镜思,眼里似乎有祈求和恐惧:“四殿下,你告诉我,它们,它们这是” “先别提它们,我想问你你做了什么?”容释把风镜思拉开,冷冷看着楚怜,“为了楚彧,你用的傀儡术,早就不是真正的傀儡术了吧。” “我,我只是”楚怜垂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用那个人偶以魂养魂,每日供以气血而已,我只是,想让我阿姐” “而已,”容释冷哼,明明是一张稚嫩精致的小脸,看去时却颇有几分气势,“恐怕就是因为你,所以才让这些东西产生了邪气。” 风镜思扯了扯容释的衣摆,凑上前向楚怜问道:“楚城主,你这个以魂养魂是什么意思?” “有古书记录,至亲之人魂魄可以令残缺的灵魂得到修复,辅以气血便可渐渐令魂魄完整,”楚怜喃喃自语,“明明,明明都快成功了的” 风镜思默然,容释正想再讽刺几句,脸却猛地沉了下来,他沉住气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却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怎么了?”气氛突然沉寂,她怕惊扰了什么,声音压得极低。 “刚刚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容释拔出雪色,他神色凛然,却是突然一剑向楚怜刺去。 风镜思吃了一惊,她想拉住容释已经是晚了一步,雪白的剑身在在黑夜里泛着冰冷的光,楚怜微微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剑身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楚怜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扯,眼前划过一抹火红,再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前已经有人替她挡住了那一剑。 雪白的剑身没入那人的身体,容释将剑抽出,挑了挑眉道:“我还以为,你想一直藏下去呢。” 雪色剑尖垂下,风镜思看了一眼,才发现容释的剑身没有沾染到一滴血,反而是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再看来人,长发下是一张苍白冷艳的脸,那张脸她很熟悉,那是属于楚怜的脸。 “你,你是”楚怜蹙眉,她细细辨认着站在她身前的那个“人”,心下那抹熟悉感越来越深,正当她想喊出一个名字时,身前那“人”缓缓回过头,她瞪大了眼,想喊出来的那两字梗在了喉间。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可那张脸,明明就是她的脸。 她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把目光投向风镜思,却见到风镜思一副恍然的表情。 容释方才那一剑不过是试探,他猜测这邪物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围绕着楚怜而来,才会大胆出剑想引它出来,若是失算他自然会把剑收回去,但如此看来,他没有猜错。 他举起雪色,剑身之上有莹莹的灵力缠绕,二话不说便猛地冲了上去。 “哎”风镜思无力地喊了一声,看着黑夜中一红一黑缠斗起来,堪堪补上了剩下的那句话,“小心点啊” 偏僻的院子里,两道身影激烈缠斗着,时不时有黑气或点点雪色笼罩,风镜思找了个地方蹲下身,开始观察战局。 楚怜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地,风镜思眼角瞥到她,酝酿许久才道:“楚城主,你,你没事吧” 楚怜并未答话,风镜思倒也不觉尴尬,她移开眼,身后有道温润的嗓音传来:“四殿下?” 风镜思回头,招手:“你来了啊。” 沈凉走到她身边,看到一旁的楚怜,有些抱歉道:“答应的事,没做到呢。” “没事,反正也出现了,”风镜思说,“这下可看清了,失魂一事可不是楚城主所为。” 楚怜没想到风镜思竟然还会帮她说话,她诧异地看向她,却正巧对上沈凉有些复杂的眼神。 冷冷看了沈凉一眼,她抿了抿唇,不再看他。 正在缠斗着的邪物察觉到沈凉到来,它抓住空隙一掌把容释推开,一个闪身竟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它消失的那一刻,房内那些人偶仿若是失去了支撑,闪着血红色光亮的眼睛缓缓暗淡,直至彻底失去色彩。 没能拦住它,容释板着的小脸有些难看,他收起剑走到风镜思面前,负气道:“跑了。” 风镜思点点头,道:“我看到了,不怪你。它又不是真想和你打,见你来了帮手当然要赶紧跑。” “哼。”容释冷哼。 风镜思起身拍了拍衣衫,叹了口气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 ------题外话------ 首推结束了,接下来还有二推~希望喜欢本文的小伙伴们多活跃一些呀,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评论告诉我!不管是建议还是找错别字还是什么的,想说啥就说啥,有评论的话我会更有动力的!大家请再多支持我一些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 放弃 自从与沈凉成亲以后,这是楚怜第二次与沈凉坐在一起谈话。第一次也是今晚,她能与他坐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答应了容释和容情安要想办法把她支开,以方便他们两个去调查她的院子。 还真是讽刺。 楚怜面上带着一丝冷嘲,旁边是依旧温和浅笑的沈凉,对面是神色各异的风镜思和容释,经历过方才一幕,现下气氛有些尴尬,风镜思看了看不打算说话的三人,清了清嗓子先说为敬:“那个,现在事情差不多已经明朗了,我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楚怜没有说话,她心下很乱,脑子里满是今晚出现的那个替她挡了一剑的身影,沈凉沉吟几许,淡淡开口:“既然是与怜儿有关,不如此事交给我们解决吧。两位殿下你看如何?” “你们想怎么解决?”风镜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觉得这东西是因楚城主而生,所以想斩草除根吧?” 沈凉微微一怔,随即微笑:“如果有必要的话。” “”风镜思看向楚怜,可楚怜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没有听到沈凉的话,她叹了口气,尽量看起来轻松一些,“楚城主?” 楚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风镜思笑了笑,解释道:“失魂一事既然不是你做的,所以我们只要把那邪物除掉就好了。” “那个,究竟是什么?”楚怜低声问。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荒谬,她根本不想去相信那个答案。 风镜思有些不忍。她手肘碰了碰容释,使了个眼色,表示这事她说不来,请求容小祖宗上阵解说。容释接收到她的眼神,漠然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那是楚彧。” 楚怜浑身微微一颤。 容释继续道:“不,也不能说是楚彧,属于楚彧的只有那具尸体而已。从身体保存情况来看,楚城主对于那身体的保存很是上心,你的目的是想利用傀儡术操控楚彧,幻想着她还能多看看这个世界,多陪你一些时日,所以你才开始有以魂养魂,辅以气血养了那个人偶。因为发现楚彧的尸体时,她已经死去几日,就算是招魂也招不完整了,要利用傀儡术让她重新‘活’起来,必须要一个完整的魂魄才行。” “所以你不知从哪里得知用你自己的气血,以你自己的魂魄可以使她的魂魄完整,可楚彧和你终究不是一个人,就算你真的可以修复好她的魂魄,你觉得那个魂魄真的会是楚彧吗?虽然我不清楚究竟如何以魂养魂,但是你这种做法并未得到你想要的完整魂魄,你养出的,只是一个有了自己邪念和意识的邪物而已。那人偶胸口处的红线另一端是那具尸体,所以你花费在它身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是在助长它的邪气,起初那具尸体还要靠着那人偶来活动,因为那人偶相当于它的另一具身体,但随着它邪气越来越大,它渐渐不再需要依靠那人偶了,它只需要吸收所有人偶身上的邪气便可以让自己更强一些,就像今晚看到的那样,为何那些人偶突然像是失了控,只是因为那邪物突然出现,激发了它们的不多的邪念,我想,它应该一直躲在暗处吸收那些人偶的邪气吧。” 楚怜闭上眼,容释所有的字句都仿若是一把把刀扎在了她心脏上,她胸口疼的厉害,却还是辩解道:“那为何,她与我的脸一模一样若是阿姐,她不会这样害我的” 她还曾信誓旦旦的觉得这种事真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所有一切皆是假象,做出这一切的居然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见到的阿姐。 “我都说过了,那不是楚彧,”容释道,“那只是一个有了自己意识的邪物而已,是鬼是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它害了人,就必须被除掉。至于为何用你的脸,只是因为无论是人偶还是尸体,它最熟悉的,便是这六年来一直悉心照料的你。楚彧容貌被毁,人偶没有五官,我猜你大概是想等楚彧魂魄养好以后,替那人偶做上五官,然后再用在已经毁容的楚彧脸上吧。毕竟它们相辅相成,那张脸皮对楚彧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可是出乎意料,它居然换上了你的脸,然后跑出去作恶,我想,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吧从它现身替你挡剑开始开始,我可以确定,它觉得是你赋予了它现在所有的一切,它看着你过的很不幸福,明明是嫁给了想要嫁给的人,可你得到的不过是假象。所以它才萌生出了偷取成亲女子灵魂的邪念,因为它觉得成亲的所有女子,都比你幸福。” “或许这很牵强,但邪物本就固执,它认定的事,即使是错的它也会去做。我猜用你的脸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它觉得用你的脸,可以替你享受报复的快感,这样的话‘楚怜’岂不是相当于亲手报复了那些比她幸福的多的女子?” 风镜思眼神发亮地看着容释,头一次觉得这孩子还是很聪慧的,所有的情况与她想的相差无几,虽说那邪物作恶的动机不过是猜测,但除此之外便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因为它只是去找了成亲女子行恶,若非是为了楚怜,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所有的一切,楚怜无言以对。她眼神空洞,有泪水在眼里缓缓流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这是自从六年前她失去一切后第一次哭,她以为她这些年已经很坚强很冷漠,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风镜思拉了拉容释,觉得当前情景他们两个不适合再待下去,便起身道:“既然沈城主想亲自解决,那么我们二人便等候消息了。” “好。”沈凉应了一声,眼神复杂地送风镜思和容释离开。 等沈凉送走风镜思和容释,他回到楚怜的偏院,却见了楚怜还坐在屋内发呆。他所了解的楚怜,固执冷漠,坚强到可以承受住一切,似乎从来都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可如今她竟然茫然了。 气氛沉寂许久,楚怜抬起头,眸光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凉。她看向沈凉,微微勾起唇瓣,一字一句道:“沈凉,就按照你想的,放弃我吧。” ------题外话------ 本篇章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解决邪祟咯~因为存稿君即将阵亡,所以从明天开始大概只能2000一更了当然如果大家真的喜欢的话,也会酌情加更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 关心 风镜思和容释出了城主府,已经是有些晚了。 略略冷清的街道上,风镜思一边漫不经心地踢着石子,一边悠悠赶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容释看她神色萎靡,道:“你觉得,沈凉和楚怜要怎么解决?” 风镜思回过神,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好法子吧,我倒是觉得只把邪物除掉就好了,可看沈凉的态度,他似乎很不认同楚怜。若是迟迟找不到那邪物在哪,恐怕他会牺牲楚怜,利用楚怜引它出现吧。” “如果把那些人偶除掉就可以解决一切就好了,”容释撇嘴,“整个事情都乱七八糟的。” 风镜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怎么可能嘛,那邪物已经完全不需要靠人偶来维系,只能想办法把邪物除掉了。” “不管啦,”容释拿开她的手,对风镜思这种时不时挑战他男性尊严的动作已经麻木了,他抬头看了看天,长叹,“解决完就可以回王庭了。” 风镜思点点头,两人沉默着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落脚的客栈。 客栈内此时有些安静,见两人回来,正在翻看账本的小二打了声招呼,风镜思回了一声,问容释:“你不去看看国师回来了没?” 容释刚想答应,风镜思想起自己之前许诺的要用爱和温柔感化顾流端的誓言,嘿嘿笑了两声道:“算了,还是我去。” 容释诧异:“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风镜思眯起眼,一手握起拳:“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要和国师打好关系,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可以多一个盟友,这笔生意还是挺划算的啊。” “那你去吧。”容释面露复杂之色,他又记起那晚顾流端抱着风镜思两人缠缠绵绵的样子,以为风镜思就是单纯想见顾流端了,只是守着他不好意思说而已,便挥挥手打发风镜思去了。 风镜思找到顾流端的房间,低头一看门没上锁,便知道那位在外风流两日的顾小爷回来了。她暗暗搓了搓手,敲门轻声喊道:“国师大人,你睡了吗?” 屋内一片沉寂,半晌才幽幽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没有,什么事?” 风镜思心道,这声音,怎么跟感情受挫似的,看来顾流端这两日在外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啊。 安慰他,这必须要安慰他。 “那个,我可以进来吗?”风镜思故作矜持,声音羞涩。 “不可以。”顾流端斩钉截铁。 “哦。”风镜思应了一声,手上用力,推门而入。 屋子里虽是点着灯,却是有些暗淡,顾流端斜着身子坐在屋内,见风镜思进来,连忙坐直身子怒道:“死女人,我不是说不可以进来吗?” “你又没睡,”风镜思摆了摆手,她把门关好,凑到他旁边坐下,语气温柔可亲,“而且你房门是虚掩的,这不是摆明了邀请人家进来嘛。” “你想干嘛?”顾流端瞪她,“身为女子随意进出男人的房间,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风镜思不以为意:“那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我是干嘛的吗,行医之人,眼里是没有男女,只有人,懂不懂。” 顾流端无言以对,他极为傲娇地哼了一声,精致漂亮的脸庞微微浮现出一抹红晕。风镜思颇为稀奇地凑近了看,眼前的少年衣衫半敞,露出雪白色的中衣,脸蛋红晕淡淡,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隐隐透出一丝极为惑人的美感。 美色当前,风镜思有些按捺不住,她轻轻咳了一声,眼神乱瞟:“你没事吧,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 顾流端托着腮,仔仔细细看她:“你吃错药了?关心我?” 风镜思忍住恶寒,微笑道:“是呀,我觉得你好像是不太好。这两日你又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遭遇了感情危机,偷偷去见老相好结果被嫌弃了呢?是不是想去什么烟花之地风流,结果发现自己身患隐疾呢? 风镜思思绪飘远,顾流端只当她闲来无事跑到他这边来发疯,便老老实实道:“没什么,有些累罢了。”硬生生在万华楼坐了两日,确实是有些累了。 “哦”风镜思了然,怪异地笑了笑,“两日呢,不累才怪。” 顾流端蹙眉,他总觉得风镜思话里有话。他使劲推了推她,居然是没嫌弃她脏:“赶紧走,别烦我。” “好好好,既然你累了便早些休息,那我就先”风镜思将体贴与关怀进行到底,她正想告辞,某人肚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道抗议的声音。 顾流端脸蛋爆红,他恶狠狠地又推了她一把,有些炸毛道:“你,你还不快走!” 风镜思默然。此情此景,她竟然觉得这个一直和她不对头的国师有些可爱,她思来想去,试探地问:“要给你开小灶吗?” “”顾流端犹豫,他想起前几次他逼迫风镜思亲自下厨给他做的饭菜,挣扎许久,终于别别扭扭吐出一个字,“要。” ------题外话------ 可爱又傲娇的国师大人已上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 相处 风镜思没想到顾流端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屈服了。 难道她做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 确实应该好吃,风镜思心道,这可是她和潋衣离开风家以后她每日都悉心钻研的结果,不过能让顾小爷都屈服在她的手艺下,还真是颇有些成就感。 想想她和顾流端也没那么大仇,前世她年纪还比他大几岁,本就应该让一让人家,更何况,顾流端虽说经常拿她重生到容情安身上这事来威胁她,但她早就看清了,这位爷就是想多个粗使奴婢而已,就算她真和他撕破脸皮,他也没兴趣把她重生这事宣扬出去。 想到这里,风镜思浑身舒畅,她温声细语道:“好,那你等我一会。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顾流端被她的语气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眼神愈发的怪异,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又换了个魂魄?” “没有啊,”风镜思起身向外走去,“你不说吃什么那我随便做了哦。” 风镜思走到门外,彻底关上门的那一瞬,她又顿住,接着把脸贴到门缝上,微笑道:“给你做点我最拿手的。” 然后门被彻底关上。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顾流端木然,他回忆了一下方才和风镜思的对话,觉得自己的威严和高贵好像在风镜思面前彻底没了。 这不对。 顾流端抓了抓头发,如瀑的墨色长发很快就乱糟糟的抓成了一团,他起身一脚踢开坐着的凳子,向后一躺便把整个人摔进了床。 如果风镜思还像以前那样和他针锋相对,他没什么负担,只管和她斗就是了,可现在她这么好声好气地对他,他除了浑身难受,心下还有点异样的感觉。 难不成他心里还真对她这种浮夸又恶心的表现有所触动? 顾流端胡思乱想着,想了半天后在床上翻滚了一下,两眼忍不住看向房门。 还不来。 饿死了。 又等了好一会,门外终于有脚步声传来,顾流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然后下床扶好倒在一旁的凳子,规规矩矩坐在上面,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瞬息完成。 风镜思端着一碗炒饭推门进来,她把炒饭放在案上,视线触及到顾流端身后的床铺,随口道:“这床怎么跟有人在上面滚过似的。” 顾流端面色一僵,正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风镜思便坐到一旁把炒饭推到他眼前,面露期待之色:“快尝尝看。时辰有些晚了,不宜吃太多,所以就少做了些。” 被炒至金黄色的米饭散发着阵阵香气,金黄色中夹杂着鲜嫩的鸡蛋和一些切得细碎的蔬菜,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炒饭的样子。 顾流端被香味勾的早就有了食欲,嘴上却仍是呛她:“这就是你最拿手的?” 风镜思点点头,她的眼睛很亮,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珍贵的回忆,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她眯起眼眸,低声道:“因为我最先学会的就是炒饭。” 顾流端“哦”了一声,拿起勺子开始细嚼慢咽。 “很好吃。”顾流端毫不吝啬地赞叹。 “那当然,”风镜思有些傲然,又有些羞涩的意味,“刚和潋衣离开风家的时候,我过惯了富裕的日子,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潋衣还好些,他自小一个人生活,饭倒是也会做,味道也还可以,只不过他只会做一些清汤寡面,偶尔吃也就罢了,每日都是那些,我当然是受不了,所以我就和潋衣商量着买一本食谱学一学,这炒饭是我最先挑中的,因为最容易填饱肚子。那时候我在破破烂烂的厨房里学做炒饭,潋衣不忍心让我试吃那些失败品,所以每次都先抢过去自己吃,也记不清他闹了多少回肚子,吐了几回,反正这炒饭完全就是潋衣试吃出来的。” 听到这些,吃到嘴里的饭有些不是滋味,顾流端默了许久,凉凉道:“你和风潋衣感情很好嘛。” 风镜思点头:“那当然,他是我徒弟。” “那为什么要赶他走?”顾流端放下勺子,撇嘴道,“既然这么舍不得他。” 风镜思挑眉,惊异道:“谁说我舍不得?” 顾流端重重哼了一声,埋头吃饭,没理她。连咒术发作浑身疼的死去活来还不忘风潋衣,还把他堂堂顾小爷当成了风潋衣,这能叫舍不得? 风镜思对那晚的事没什么印象,无所谓道:“算了,与你说不清。” 顾流端更不想理她了。 风镜思没看出顾流端心情有些郁闷,她认真的看着他,突然很郑重道:“顾流端,那天晚上,多谢你。” “你干嘛?”顾流端蹙眉,“你不都谢过了?” “那不一样,”风镜思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虽然也是认真道谢,可不及现在有诚意。一来那晚你带我回了客栈,二来我的咒术能平息下来,应该与你也有关,所以,我本该要好好感谢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动容 被风镜思如此郑重地道谢,顾流端有些别扭地用勺子戳了戳炒饭,哼哼唧唧道:“举手之劳罢了,你以为你是谁阿,我还能特意救你吗?” “我懂,”风镜思微笑,“但是这顿饭你还是要好好吃,毕竟是人家对你的心意哦。” 顾流端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向她摆了摆,语气不耐:“你出去。你在这我吃不下。” 行为又诡异,语气又恶心,他是真的有点受不住。 “好好好,我出去,”风镜思干脆果断,“待会我过来收拾,你留个门。” “知道了。”顾流端随口答应了,低头认真吃饭。 风镜思走出去帮他关好门,打开自己的房间时正巧看到容释浑身湿漉漉的从隔壁拎着水桶出来。 容释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一张稚嫩的小脸,半长的发沾染着雾气散在脑后,眼睛黑亮亮的,仿若是一对上好的黑珍珠。乍一看去整个人精致漂亮的过分,连习惯了容释的风镜思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虽然脾气臭毛病又多,但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无辜又软糯的小可爱。 风镜思心底叹了一声,捂住心口,脸上的表情慈爱又温柔。 容释把水桶放在一旁,看了看不远处顾流端的房间,又看向神色诡异的风镜思,疑惑道:“你去了那么久?” “哦,”风镜思回神,谎话随口就来,“我们探讨了一下楚怜的事情。”她会做饭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这个小祖宗知道,要被他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翻天呢。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是容情安嘛。 容释不疑有他,又拎起水桶:“那我先收拾了。” “拎不动可以找店里的伙计帮忙。”风镜思善意提醒。 “不必。”容释板着脸冷冷吐出两个字,蹬蹬蹬地拎着水桶下去了。 风镜思站在门前伸了个懒腰,等回房洗漱好,招呼小二帮忙打了热水沐了浴,躺在床上的风镜思才猛然想起貌似她忘了一件事。 刚才她似乎是要求顾流端留门来着。 风镜思猛地掀开搭在身上的薄被,披上外衫又往顾流端房里走去。 风镜思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了一道细缝,她往房内看了一眼,烛火还在影影绰绰的亮着,顾流端依旧坐在案前,一手托腮,安静得很。 “还不进来。”顾流端懒懒地道。 风镜思径直走到他旁边,才发现他微闭着眼,纤长微卷的睫毛像是一对停驻的蝶。 风镜思放轻了呼吸,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搔了搔顾流端的睫毛。 柔软的触感自指尖传来,风镜思偷偷笑了下,心底动容。 顾流端猛地睁开眼,风镜思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见他目光冷凉,连忙干巴巴解释道:“那个,我看你睫毛上有东西” “哦。”顾流端眼神中满是不信任之色,他又累又困,轻轻打了个呵欠,也不想理她了,便随意道,“没什么事就走吧。” “嗯,”风镜思低低答应了一声,她拿了案上没剩多少炒饭的碗,风风火火地走了。 顾流端默不作声得看着她离开,漆黑深邃的眼里一片幽深。 风镜思一路跑到厨房,还在烧热水的伙计看到她来,招呼了一声:“哟,姑娘,您家公子吃好啦。” “是呀,”风镜思说着把碗勺放在一旁,“你忙,我先走了。” “好咧。”伙计爽快应道,埋头烧柴。 风镜思站在客栈后院,深深吸了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顾小爷的睫毛都敢碰,美色误人啊! 风镜思伸出那只碰了顾小爷的左手,右手在左手手腕上使劲磨了磨,心道下次在被美色迷惑,她就干脆剁一只手去。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两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 恶女 风镜思在客栈里无所事事待了两日,终于是等到了沈凉那边传来的消息。 整整两日,在那邪物无迹可寻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牺牲楚怜,利用楚怜引它出现了。 风镜思面色复杂听着容释重复沈凉命人带来的话,好好的一顿晚饭顿时胃口全失。 “算了算了,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听完后,风镜思如此道,“楚怜是他夫人,可不是别人的谁。” 容释表示赞同:“楚怜已经被关入牢房,据说明日便会把这消息传出去。” “沈凉什么说辞?”风镜思问。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因为楚怜擅用邪术才令邪物出现之类的说辞呗,”容释道,“不过这说辞一出,潇雨城怕是容不下楚怜了,虽然从带话那人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楚怜自己要求的。” 风镜思把筷子随手一扔,撇嘴道:“别说了,沈凉这臭男人。” 容释道:“沈凉早就不满楚怜用那种傀儡术操控死人了,如今倒是可以遂了他的愿,传闻沈凉和楚怜的关系僵化,便是因为楚怜做的这一切。” “唉,心情不好,”风镜思叹气,“我不吃了,我要出去遛弯。” “说不定可以碰到国师大人呢,”容释道,“刚刚他出去用膳了。” 风镜思摆了摆手,心事重重地出门去了。 此时天色微暗,遥远的天边闪烁着几颗星,朦朦胧胧的月牙挂在天上,被缥缈的云遮住了一角。街道上还有许多卖力吆喝着的摊贩,多是一些卖吃食的,虽是热闹,却是远不及灯会那晚了。 风镜思买了点糖,长条状的糖被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用纸袋装了小半袋,她拎着袋子跟游魂似的四处闲逛一会,心不在焉,颇有几分失意女子的模样。街道上的叫卖声,来来往往的行人互相交谈的声音充斥在耳畔,风镜思面无表情地嚼着糖,起初还能听到这些人说了些什么,后来思绪便完全飞到别处去了。 若是失魂一事可以成功解决,她便可以像容陌蘅嘱托的那样回到王庭,但她想了许久,还是想在回王庭前去碧禧城看看。毕竟碧禧城是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就算是早早脱离了风家,那里也始终是她的家。 不知道她的亲人们都如何了。风镜思抬头看了看天空,居然鲜少的有些难过起来,她想起住了几年的破落小屋,三年前她还有潋衣陪着,后来她把他打发走,就真的只剩了她一个人了。 等事情解决了,她就回去看看,想必潋衣已经得知了她惨死的消息,说不定回去一趟还能遇到他,若是能遇到他,薛清晚那事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解决了。 想到这里,风镜思的心情略略好了一些,她又拿出一颗糖吃了,迎面走过来两位正谈论的认真的姑娘,她一个没留神,其中一位便直直撞了上来。 “哎。”那姑娘惊呼一声,发觉是自己撞了人,看到风镜思后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怪我没看到路,姑娘你没事吧?” 风镜思让了让,摆了摆手道:“没事,我也没留神。” 那两位姑娘向她微微颔首示意,走开后又热火朝天的聊起来了。 风镜思正准备走开,耳边似乎听那两位姑娘说了什么“国师”c“好色”之类的字眼,她浑身一个激灵,吓得连硬邦邦的糖都直直咽下去了。 风镜思咳了几声,连忙上前拦了那两位姑娘,脸上有几分歉意:“那个,刚才听你们在说什么国师,我想问,发生了什么?” “哦,”那位撞了她的姑娘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姑娘可知那里有家店?” 风镜思不知道,于是诚实摇头:“我并非本地人士。” 姑娘解释道:“那家店刚建了几个月,他家老板娘在城里有些背景,虽说店里饭菜好吃,但这个老板娘生性好男色,据说家里面首就有好几个呢。方才我们姐妹两个在那里经过,店里乱哄哄的,进去看了眼才知是有位生的极美的公子在那家店里用膳,结果走时发现自己带钱,那老板娘便非要人留下来不可。” 风镜思震惊,这,不能是她家国师吧? “那关国师什么事?”风镜思扶额,“他自己说的?” “是呀,老板娘不肯放人走,那位公子便自称是国师可这话骗谁呢,谁不知道咱们璟和的国师凶神恶煞五大三粗呀,”那姑娘道,想到店里那位公子,她面上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语气中尽是向往,“我就看了一眼,那位公子的美貌便已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如若不是老板娘又凶恶又有背景,我也想成为公子的另一半呢。” 风镜思了然,心下当即狂笑起来。 想不到堂堂顾小爷,还有没带钱被女色魔强行压在店里的一天,这种有辱形象的大事,她必须要好好珍藏起来,等某一天用来威胁顾流端的时候拿出用一用。 风镜思如此一想,心情愉悦,她向两位姑娘道了谢,脚下步步生风,巴不得立刻飞到那家店里去。 怀着激动又愉悦的心情,风镜思径直来到了那家店,她站在店外,见这家店建的极其高雅,身份高贵性格又高傲的顾小爷来这边也就解释的通了。 此时店内已经是安静下来,风镜思打量了一下店内,发现店内竟是没有几个人了。她蹙了蹙眉,没看到有顾流端的身影,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顾流端不会被人直接拖走强行扑倒了吧?以顾流端的美色,连她这个见惯了风潋衣那种绝色美人的都有点把持不住,更别说天生好男色还养了面首的女色魔了。 风镜思像往常一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这人,想东西向来思绪乱窜,很多不切合实际的念头她也觉得极有可能发生,之前风潋衣还在她身边时,许多事有他在,风镜思也不必每日想太多,后来风潋衣走了,她在所有人的冷眼和愤怒中生活了两年,又经历了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更是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了。 ------题外话------ 收藏评论砸过来呀动力没有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 偷听 风镜思冲进店内。 店里仅有的几个人正是店里的伙计,看到风镜思进来,上下打量一番后觉得这姑娘穿着气质不凡,长得又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便纷纷停了手里的活,店里管事脸上挂着笑地迎上来:“姑娘,我们店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吧。” “打烊了?”风镜思蹙了蹙眉,板起脸道,“你蒙谁呢,刚才不还开着呢?怎么我来就打烊?” “这个这个我们老板娘今日心情好,而且客人们本就都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打算早关店,”其中一个伙计有些尴尬,含含糊糊的,“您看您也别难为咱们这些人了,咱们也得听老板娘的呀。” 风镜思冷笑一声。 她一把把自己手里拿的那半袋糖放在旁边的案上,一屁股坐在案前,明明是一张精致秀美的脸,偏生面上是一副冷峻漠然之色,她懒懒掀起眼皮,整个人大爷极了:“你家老板娘有什么高兴事啊,说来也让我听听高兴高兴。” 伙计们对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个年轻姑娘居然如此不讲道理。 管事面露难色,他本以为这姑娘出身不凡,好声好气便能将人打发了,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难缠,这下还赖着不走了。 “姑娘,您在这坐着也没用啊,”管事擦了擦脸上的汗,语气小心翼翼的,“老板娘的事,我们哪敢多言。” 风镜思点头称是,店里的伙计们一喜,以为这姑奶奶肯走了,却见风镜思托腮轻笑:“你们做不了主,就让你家老板娘来嘛。更何况我又不是来吃饭的,多余的客套话我也不说了,我就直接问你们,那个来你们这吃饭没带钱又自称国师长得貌美如花的公子呢?别跟我说没看见啊,我可都问好了,就是在你们这店里。” 麻烦大了。 管事心道,哪能没看到呢,这姑娘说的那位公子,估计和老板娘正在后院里缠绵呢。但老板娘看上的男人,他们就算是违着心,也得装作没看见呀。 心里如此一思量,管事赔笑道:“您看您说的,您说的那位公子已经走了。” 风镜思鄙夷。顾流端没带钱吃霸王餐,这些人还能如此轻易放人走?这些伙计含含糊糊的,肯定是有问题,估计是被那老板娘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好吧,既然你们说他不在,我也不能把这店拆了是吧,”风镜思站起身,拿过她的糖袋子向上抛了抛,接着她叹了口气,神色无奈,“那我只能亲自去找了。” “哎,姑娘”管事看着风镜思甩头就要往通向后院的那个小门走,连忙跑过去拦她,风镜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硬态度让他心生烦躁,心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于是语气也冷硬起来,“姑娘,如果你硬要乱来,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风镜思转头森然一笑:“不客气?你家老板娘有背景是吧,那姑娘我就没有了?” 语毕,她往袖口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管事还以为是什么大世家的信物之类,正想惶恐又肃然地抬手去接,却见风镜思把手一扬,浓郁的迷香味扑面而来,管事和另外几个伙计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皆是两眼一翻,七零八落的躺在了地上。 “跟我扯背景,”风镜思一手捂着口鼻,还不忘哼着乱编的小调,“我不说背景,也能让你们臣服” 这两日闲来无事,风镜思寻思着为了自己的安全,总得有点有用的东西傍身,于是便让容释去街上帮她带了点迷香,虽然她也会做,但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若是拿药材做了,那岂不是又算是利用了医术。 如此看来,容释带给她的迷香,效果十分之强势。 风镜思心满意足地挥了挥周围弥漫过来的香味,打开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修建华美的院子此时有些安静,四周低矮的檐上挂满了火红色的灯盏,映照的不算太大的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风镜思站在院子中央四处打量一番,寻了一间最大的房间便摸了过去。 房间内亮着灯,风镜思站在房外,细纱做成的窗子上影影绰绰,两道人影是时不时交缠一番,风镜思看了一会,心里又想到了些什么,随即脸都绿了。 不行,还是先确认一下顾流端是不是真的在这,万一找错地方,闯进去的话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她俯身,把耳朵贴在窗上,屏气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郎君,你看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再不从,人家可要生气了”房内传来女子含羞带怯的声音,好不矫揉造作,风镜思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知道自己看来是没找错地方。 还小郎君,顾流端听到这种称呼就不会吐出来?就由着这女人这么恶心他?这不对啊,顾流端是国师,又很厉害的样子,他能第一次见了她二话不说对她强行摄魂,怎么对着这种女人就这么好脾气? 风镜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顾流端这祖宗看上这个女色魔了? “南墨画就教了你这么点本事。”房内黙了半晌,随即响起一道清澈平静的声音,风镜思捂住嘴,以防自己激动地喊出声来。 这声音,这调调,是她家国师!看来顾流端还是生龙活虎,一点事也没有嘛! “小郎君,你,你”仿佛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女子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不是” “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顾流端道,“我还当是南墨画找了什么厉害的角色。” 南墨画,那是谁? 风镜思蹙眉,还想再听听有没有什么值得珍藏的消息,于是神色更是认真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偷听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光彩。 “我不,我不滚,”房内女子激动道,“我没想害你的,我想对你好,真的。” “带着你的好滚出去。”顾流端冷冷道,这边风镜思还趴在窗上听得起劲,房内有女子的惨叫声突然响起,一团阴影猛地向窗边飞来,她只觉得似乎窗边的光线暗了一瞬,再一抬头那扇窗已经被人砸开了个大洞,有个花花绿绿的人团成一团直直砸到她身上,而后径直将她砸飞了出去。 ------题外话------ 大家好,这里是作者存稿君,物无良作者今天去考试,所以暂时阵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 吃糖 那团人影来的太突然,风镜思还没来得及惨叫,整个人便狠狠摔在了院子里的草地上。风镜思出门时本就穿的凉爽单薄,如此一摔,身上顿时多了几处火辣辣的擦伤,她浑身上下疼的厉害,一边抽气一边扶着草地坐起来,心里早就把顾流端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看摔在一旁的女子,一身红绿搭配的衣裙,因为直接破开纱窗飞出来,此时已经是头破血流,晕的不省人事了。 “我当是哪只老鼠在外面偷听呢。”顾流端悠悠地走出来,看到风镜思时明显地有些诧异,他依旧是一身高贵华美的淡银色衣衫,穿戴整齐,风镜思看到他,觉得这老板娘估计是连人小手都没摸到。 真惨啊。风镜思如此感慨,没尝到上等男色也就罢了,还被人毫不留情的扔了出来,何必呢? “你故意落到这女人手上的,是我多管闲事了。”风镜思忍着疼痛站起来,脸上有几分冷嘲,“我就说嘛,堂堂国师,还能吃了女色魔的亏。” 没看到顾流端出丑,风镜思很是遗憾,一联想方才顾流端的那些话,她便知道这里面的定是有什么弯弯绕绕,她还想着能珍藏一件顾流端的丑事,但以他的能力,哪能这么轻易的吃亏呢。 顾流端还是头一次听风镜思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一时心里竟然有些不适,他默了默,又不清楚风镜思是怎么了,于是半晌才试探道:“你生气了?” 这话说得别扭又小声,风镜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顾流端沉了脸,冷声道:“没听到算了,回去。” 说罢自顾自地一甩衣袖,冷着脸大步走开了。 看来顾小爷,还是挺关心她的情绪嘛。风镜思就当自己没听错了,她看着顾流端的背影,有夜风轻轻吹来,顾流端散在身后的墨发被吹起几缕,她忍不住笑了笑,捡起掉在地上的糖袋子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我没生气,”风镜思绕到他面前,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傻的,明明你那么厉害,还想来看你出丑。” 顾流端看她走的艰难,便放慢了脚步:“难道不是担心我?” “你这么美,担心肯定是会有的嘛,”风镜思笑嘻嘻的拉了拉他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所以我一来是想嘲笑你,二来是想把我家没钱的国师领走。” 风镜思这话说得自然又流畅,顾流端冷飕飕地瞪她:“谁是你家的?” “”风镜思闹了个大红脸,“口误口误。” “哼。”顾小爷冷哼。 “除了哼我你就不能有点别的表情,”风镜思打开糖袋子递到他眼前,“吃糖吃糖,开心一下。” 顾流端不为所动,继续冷着脸往前走。 也是,顾流端这种身份的,应该不喜欢从摊贩那里买来的东西吧。被无声拒绝,风镜思也不尴尬,顾流端不吃她自己慢慢吃嘛,人家不爱吃,她总不能强行给他塞到嘴里去。 风镜思正想收起糖,顾流端一手抢过去,神色颇有几分不满:“送给别人的东子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风镜思挑眉,突然道:“顾流端,你知不知道,我最近为什么对你这么容忍?” 顾流端掏出一颗糖吃了,随口问道:“为什么。” 这个糖,挺甜的嘛。 “因为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把我的身份到处乱说的,”风镜思道,“而且我想过了,你这么幼稚又无理取闹,而且比我小几岁,我觉得我应该让着你一点嘛。” 此话一出,顾流端的眼神顿时冷冽起来。他猛然上前一步,风镜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退了好几步,后背接触到墙壁,而后再无可退。 风镜思默然。 只顾得上后退着和顾流端说话,这会居然已经走到头了。 顾流端逼近,他一手撑在墙壁上,近乎于把风镜思半环进怀里,清湛漂亮的眼瞳狠狠盯住她,绝美的脸庞上尽是风雨欲来之色。 美到极致的男色尽在咫尺,风镜思愣愣地看着贴到身前的顾流端,脑中一片空白。 “容情安多大?”良久,她听到顾流端问。 “十七。”她回。 顾流端冷笑连连:“所以我怎么比你小几岁?” 好有道理。 风镜思有些无言,她微微红了脸,还是不适应有人靠的这么近:“我上辈子二十有二。你闪开,靠这么近干嘛。” “可你现在是容情安。”顾流端唇畔勾起一丝邪气的微笑。 风镜思有些恼了,她推了推他,纹丝不动:“你让开,再不让开信不信我会让你后悔?” 顾流端得意:“你怎么让我后悔?我看看。” 风镜思唾弃。 “不让是吧。”风镜思撩了撩额前的乌发,脸上突然浮现出娇羞之色,她猛地扑到顾流端怀里,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嗲声嗲气道:“小郎君,你让不让开嘛,靠人家这么近,人家都害羞了呢。” 顾流端脸色大变地甩开她,耳尖竟然微微红了。风镜思这么厚脸皮各种表情转换自如,他自叹不如,他认输。 大抵是风镜思的迷香用量太足,店里被迷倒的那几位还在睡。她把顾流端用膳的钱留在柜上,和顾流端相安无事的出了店。 风镜思问他:“你今晚干嘛来这家店?是不是认识这家老板娘啊。” “这个糖哪里买的。”顾流端转移话题。 “路上指给你看。”顾流端不想说,风镜思也就不再询问,本来这事她也没什么资格去问,当事人不想回答,她也不能强求。 “嗯。”顾流端点了点头,吃糖吃的欢快。 街上人来人往,卖各式各样东西的摊贩依旧喊的起劲,城里各处挂着的灯盏纷纷亮起,街道上更是热闹了。 风镜思买的糖被顾流端无耻地全部拿走,便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糖画吃食一类,她把一份自己拿好,一份扔到顾流端怀里,笑的真诚又愉悦:“请你吃。” 顾流端接好,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女子泛着淡淡红晕的脸上浮现出轻松又好看的浅笑,她一边走路,一边时不时歪头对他说着一些话。 他怔怔的,有些出神。 不远处的路口,有一身血红的女子站在那里,裙摆上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被阴影遮去了大半。 她眸光冰冷的看着街上那两个人,唇边的笑容森然诡异。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流端抬起头,看到那抹血红色的身影,冷笑一声便移开了视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 情路 楚怜一直以为,她这辈子除了让阿姐能回来,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可以嫁给沈凉了。 曾经她幻想过很多,嫁给沈凉后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是平平淡淡,但是很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抑或是生活之中充 满着各种各样的惊喜和乐趣,甚至他们成亲后一年或者两年后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总之她所有幻想的,是她嫁给沈凉后会开心快乐。 阿姐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后来她和沈凉之间渐行渐远,他无法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对她越来越失望。而她依旧是把嫁给他当成自己的愿望,她为此可以付出一切,她是胧月城城主,她本应该负起作为一个城主的责任,可是为了嫁给沈凉,她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城民,把胧月城这个烂摊子扔给了楚荀,自己只身一人嫁到潇雨城中。 沈凉能给她的,不过是一个夫人的身份,但仅仅是为了这个冷冰冰的身份,她也义无反顾。 她如愿以偿,嫁到了潇雨城,成为了沈凉的夫人。成亲那日,沈凉没有亏待了她,风风光光的迎她入城。她以为她会很开心,她穿着一身喜服,盖着盖头,可是盖头下的她,竟然是没有笑容的。 嫁给沈凉,她竟然一点都不开心。 所以她半路丢掉了那枚沈凉交给她的玉佩,哪怕那枚玉佩她曾经视若生命,哪怕那时沈凉交给她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些事,她可能会把城主之位彻底交给楚荀,在沈凉给她的偏院中冷清过完自己的一生,也或许她能成功唤醒阿姐,这样她的偏院里还可以有另一个“人”来陪她。 可她没有想到,所有丢失了魂魄的女子,潇雨城中发生的这种事是因为她才发生的。 她不知情时,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件事不是她所为,哪怕所有人都指责她,她也不会认,可是知道真相以后,她已经无法再挺起胸膛告诉他人,此事不是她所为。 她理应负起所有的责任,因为这一切的起源,是她。 所以当风镜思和容释走后,她告诉沈凉,放弃她,就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做,由她来引出邪物,所有的一切由她亲手了结。她一直是了解沈凉的,与其等他亲口告诉她她必须要牺牲,倒不如在她彻底心碎之前主动提出这件事。 楚怜嫁给沈凉一个月后,楚怜作为一个罪人,来到了潇雨城的地牢。 许是碍着她的身份,她在地牢中一切都还好,只是她来到地牢两日后,除了风镜思过来与她聊了些话,沈凉一直都没有出现。 直到第二日晚上,再过一日便是要“处置”她的日子,牢头才点头哈腰带着沈凉出现在了她眼前。 沈凉挥退了牢头,楚怜本就单独在角落里的一间牢房,很安静,牢头走后便只剩了她和沈凉两个人,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间让她颇有些难受和压抑。 气氛沉寂良久,沈凉才把温和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他一直是很温和的,他的目光落在牢房中,轻轻叹道:“怜儿,对不起。” 楚怜一怔。 半晌她冷冷清清地笑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冰冷的眸光直视着他:“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没错,错的是我。” 沈凉面色不变,语气依旧是温柔的像一道轻风:“怜儿,你不用对我如此态度。我早就说过,你做的那些人偶,你所做的那些事,早晚会出错的。” 又是这种话。 楚怜冷冷地笑出声来,她紧紧看着沈凉,漆黑的眼瞳仿佛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从沈凉知道她的傀儡术用来做什么以后,他就一直在对她说这种话。 “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种话,”楚怜淡淡道,“请你回去吧。” 沈凉微微苦笑。他一直知道,骄傲如楚怜,她不愿意听他否认她所做的一切,她越是骄傲,越是坚定着她的一切,他就越是觉得抓不住她,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是那个世界中,并没有他沈凉。 所以他一直劝她放弃她做的那一切,哪怕她厌弃他说的那些话。 楚怜一直是很美的,她生的艳丽,眼角眉梢之间极有风情,可就是短短两日牢房生活,她的脸苍白了很多,白色单薄的囚服穿在她身上,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沈凉的心尖蓦然疼了起来。 他想伸出手抱一抱楚怜,可是隔着一道牢门,她冷情决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只觉得呼吸艰难,怎么也抬不起手。 最终沈凉在袖中拿出几张符篆递到楚怜面前,低声道:“明日它出现时,贴在它胸口。” 楚怜看着那几张符篆,接过来嘲讽道:“为这种事的话,早说不就好了。” “怜儿。”沈凉沉声喊她。 楚怜细细收好了符篆,挑眉道:“这东西效果如何?” “顾流端给的,”沈凉道,“他是国师,做的东西向来不会出错。” 楚怜勾起唇,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微笑:“好。” 既然由她而起,那么这一切,就由她来结束吧。 沈凉点点头,他犹豫许久,竟是缓缓握住了楚怜冰凉的手。 楚怜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讶然,温热的触感自手背源源不断地传来,沈凉在她耳畔轻声道:“怜儿,此事过后,我们好好的,可以吗?” 楚怜的心微微触动。她曾经想过的一切,或许马上就要成真了。 可她只是犹豫了一瞬,只一瞬她便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注视着沈凉的眼眸,露出了她许久以来从没有绽放出来的盈盈浅笑。 那笑美的惊艳,可是沈凉却觉得,或许他真的要彻底抓不住楚怜了。 “沈凉,所有的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楚怜浅笑道。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觉得,所有曾经发生的这一切,都是错误,既然是错误,就应该结束。 情路坎坷,她在这条路上伤痕累累,明明已经走到了她想要到达的地方,可是浑身伤痕的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题外话------ 唉,惆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 缘起 从前的楚怜,并非是像现在这般冷情漠然的。 第一次遇到沈凉时,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那时她刚和楚荀缠着楚彧一起上街买了几串冰糖葫芦回来,她吃着酸酸甜甜裹了糖的山楂,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院子中央的沈凉。 沈凉那时也不过十三岁,他轻轻捏着身旁男人的衣袂,小小的身体藏在男人身后,时不时探出脑袋四处打量。 楚怜慢吞吞地把咬了半个的山楂塞进嘴里,等看清了沈凉那张有些稚嫩却极为温和雅致的脸,她面无表情地转头对楚彧道:“那小子是谁?” 楚彧笑眯眯的,温声细语地道:“不知道呢,去问问不就好啦。” 楚荀上上下下看了沈凉许久,清脆回道:“我知道啊!肯定是阿荀的新哥哥!” 楚荀做梦都想要个哥哥,因为楚怜作为一个姐姐经常压榨他,他去找父亲母亲楚彧哭诉,他们居然说楚怜是未来的城主,城主身上担子大,所以要他体谅她,毕竟楚怜没有几年清闲日子了。 楚荀对这种歪理甚为不满,所以他幻想着自己可以有一个能站在他身边的哥哥,每当楚怜跑来压榨他的时候,就可以由哥哥来把楚怜赶走。如今,他的梦竟然就要实现了,楚荀表示内心十分兴奋。 楚怜温柔地摸了摸楚荀的头,笑容满面,嗓音轻柔:“放心,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敢住在我们家,我都会把他打跑的。” 楚荀悚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怜冷哼,睁眼说瞎话:“那还用说,我们家这么穷,哪还能养得起另一张嘴。” 如此,楚怜便气势汹汹地去了。 楚彧带着楚荀跟在身后,楚彧一直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她拉着楚荀的手,看着楚怜走到沈凉身边,沈凉面前的那个男人正在和父亲交谈,楚怜等他们谈完,拉了拉父亲的袖口,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父亲,这个小哥哥是谁呀?” 楚穆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你沈叔叔,小哥哥是你沈凉哥哥,是潇雨城来的。” “这位是小怜儿吧?”那位沈叔叔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叔叔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你现在可不认识叔叔了。” “哦,沈叔叔好,”楚怜水润的大眼睛转了转,她凑到沈凉那边,甜丝丝地道,“沈凉哥哥好。” “你好。”沈凉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面前这个漂亮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很有些灵气,看起来不是难相处的人。 楚穆冲站在一旁的楚彧和楚荀招了招手,待他们三人齐了,便郑重地道:“过两日终渊大师会在学堂授课一月,阿凉便在我们家住一月,你们可要与他好好相处。” 果然要来我家住下了。 看了沈凉一眼,楚怜扁了扁嘴,却还是问道:“终渊大师是谁?” “是剑术大师,不过也对其他领域相当精通,”楚穆道,“他是三殿下容疏的师父,本只愿教导三殿下一人,后来便开始每年抽出一月来四处讲学。尤其是你,怜儿,你责任不同,必要好好学习。” 楚怜用力点点头,大声应道:“是!” 楚穆三个孩子之中,楚荀年龄还小,楚怜又是三个孩子中灵力最强的,虽还是个半大孩子,却已经赶超大多数同龄孩子了。 如此,沈凉便在胧月城城主府住下了。 楚怜心里还想着他霸占了自己家的事,一晚上在床上滚来滚去不肯消停,楚彧睡眠浅,听到声音迷迷蒙蒙醒来,轻声问道:“怜怜,你怎么啦?” “阿姐,吵醒你啦,”楚怜小声道,声音里带着些委屈,“我不喜欢那个沈凉。” “为什么呀?”楚彧笑了,“他挺温柔礼貌的呀,又没有招你。” 楚怜道:“就是不喜欢,一整天都在笑笑笑,看起来就不是好孩子。反正还有两日才去学堂,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人。” 楚彧在黑暗中应了一声,叮嘱道:“你可别找人家麻烦,毕竟他是潇雨城城主家的公子呢,更何况,他也是咱们家的客人。” 楚怜笑了笑,信誓旦旦:“放心吧,阿姐。” 第二日楚怜醒来便把自己的誓言抛到脑后去了,沈凉的屋子住在主院另一侧,是一处极为清雅的地方,午膳前楚怜跑去看,正见了沈凉拿了一本书坐在窗边认真翻看。 微风袭来,他的白色衣衫被轻轻吹起,书页轻声作响,他压住书角,脸上带着细致美好的温柔神色。 楚怜冲过去,沈凉察觉有人过来,见是她,正想打个招呼,便见楚怜一掌推来,掌风带着强劲的灵力,他愣了一下,闪身避过了那一击。 楚怜看着他面色连变都不变,怒道:“看我不打扁你的脸。”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沈凉拎着楚怜走出来,笑的温柔又好看:“下次努力。” 楚怜挣扎着,一张小脸都黑了:“你很厉害嘛。” “没什么,”沈凉将她放下,轻声道,“我继续看书了。” 楚怜恨恨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沈凉回了屋,看着满屋狼藉,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去学堂听素终渊讲学,沈凉的日子便是在楚怜无穷无尽的骚扰之中度过的。 学堂过后,每一门功课都要与他比较,灵力修为要与他比较,剑术要与他比较,每日还要跑过来扬言把他揍扁。 虽说每次都以沈凉的胜利告终,可他也是颇为头痛,于是某一日他再次把她拎到外面,无奈道:“你到底想干嘛?就那么讨厌我吗?” 楚怜点头,诚实道:“我讨厌你这种整天笑来笑去的,笑面虎,不是好人!” 沈凉叹气,略略委屈道:“可是阿彧也是整日笑眯眯的。” 楚怜唾弃:“你当阿姐是你?阿姐那是天生善良,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你别拿阿姐堵我。” “好吧,”沈凉道,“欢迎你继续再来。下次别来我房里,约个地方打,我收拾屋子很辛苦。” ------题外话------ 失魂篇已经尾声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 缘续 如此半月,楚怜次次登门找茬,次次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楚彧把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摸着楚怜的头道:“你呀,又打不过人家,干嘛还去呢。” 楚怜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可能习惯了。” 半月的相处时间,她能感觉得沈凉并非是刻意装出那一副温和的模样,他为人礼貌真诚,又好相处,她次次前去找事,若是旁人早就烦了,他却依旧待她如初。 一通气没处撒,楚怜的气也就慢慢散了。 楚彧笑着问她:“你真那么讨厌阿凉呀?” 楚怜道:“不讨厌,对着那么张笑脸,我还是没法讨厌啦。” 楚彧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说话了。 几日后下学回来,楚怜头一次没去找沈凉的茬。 楚荀幸灾乐祸的嘲笑她:“你被打怕了吧?” 楚怜伸出拳头,温柔微笑:“你怕不怕?” 楚荀忙不迭地缩到一旁,不敢说话了。 “怜怜,你想什么呢?”楚彧问她。 楚怜郁闷叹气,语气恨铁不成钢:“今日你在学堂看到没有,赵家那个大女儿跑去和沈凉说话,我看那张嘴都快说到沈凉脸上去了。” 顿了一顿,楚怜又道:“结果呢?沈凉还是那副死样子,笑的春心荡漾,看得我恶心又难受,所以我不想去找他了。” 楚彧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怜怜长大了。” “此话怎讲?我觉得我早就长大了。”楚怜道。 楚彧似笑非笑:“因为怜怜是不是会喜欢男孩子了呀。” 楚怜大惊,小脸猛地涨红,她连忙用手捂住脸,做贼一样:“阿姐,你别胡说,我不喜欢他那样的。” “你呀。”楚彧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脑门,摇摇头出去了。 翌日去听学,沈凉对昨日楚怜的态度有些好奇,本想着找机会问一问她,可话还没问出口,除了楚怜,所有在学堂上学的孩子们皆是得知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楚怜,居然喜欢沈凉! 楚怜如厕回来,看到一屋子的人用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她挑了挑眉,道:“干嘛?” 赵家大女儿沉默许久,弱弱道:“我,我不知道你原来喜欢沈公子” 楚怜脑门气血上涌,她凛冽的目光扫到一旁,果然见了楚荀缩成一团的身影。 “”楚怜无言,半晌道,“我喜欢开朗点的,沈凉性子太温柔了,不适合我。” 她没敢看沈凉的表情,当晚回家把楚荀揪到屋子里锁上门把人胖揍了一顿。 楚怜也不清楚沈凉有没有把那种事当真,她看沈凉的表情是看不出的,起初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想躲着他,可沈凉却仍旧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依旧待她温柔细致,好的让她有些心慌。 或许,他只是当成了玩笑,不对,那本来就只是玩笑而已。 楚怜开始毫无心理负担地享受着沈凉对她的那份好,沈凉真的是一个从骨子里便很温和细致的人,明明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过客,可沈凉什么都可以为她考虑到,虽然只是生活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楚怜很清楚,除了她的亲人,或许不会再有人能做到他那种程度了。 一个月时光匆匆过去,沈凉走的那一日,楚怜送给了他一个做的歪歪扭扭的人偶。沈凉问她这是什么,她说:“我对终渊师父讲的傀儡术很感兴趣,所以第一次做人偶,不过还不会控制你看这个人偶,像不像你?” 沈凉看着手上五官扭曲的人偶,违心微笑:“恩,很像。” 楚怜当即笑的花枝乱颤,高兴地道:“我就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沈凉,一路平安哦。” 沈凉点了点头,临走时,他低声问了她一个问题:“怜儿,你喜不喜欢我呢?” 楚怜的表情僵在脸上,好在沈凉没有执着于她的答案,上了马车后挥挥手离开。 楚怜回到房间,看着跟进来的楚彧无奈道:“阿姐,我好像真喜欢上沈凉啦。” “你喜欢他哪里呀?”楚彧问,“不过阿凉待你确实很好。” 楚怜道:“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出感情?但是他待你们也很好啊。” 楚彧怜悯地又摸上她的头:“傻丫头,他待你与待我们可不是一样的。” 楚怜的眼睛亮了亮:“阿姐,你是说?” “有机会亲口去问他吧。”楚彧微笑道。 于是几个月后楚怜真的偷偷跑出了胧月城,接连几日来到潇雨城城主府,亲口问出了那句话:“沈凉,你喜不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楚怜——” 寒冷的冬日里,楚怜披着一身雪白色的狐裘,可一张艳丽精致的小脸却被冻的通红,沈凉走过来用手捂住她的脸,给她传递着暖意,笑意盈盈地伏在她耳边道:“喜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怜都要开心疯了,她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也是!” 楚怜又送给了沈凉一个人偶,那人偶仍是歪歪扭扭,但五官好赖是精致一些了,细细看时,依稀能辨认出楚怜的几分影子。 楚怜是偷跑出来的,当晚便匆匆回去了,几日后回到家,楚穆训斥了她一顿,她满脑子想着别的,一训完话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楚彧那里,得意道:“阿姐,承你吉言啦。” 楚彧浅笑:“怜怜还是个孩子呢。” 楚怜抿唇:“我十二啦!过完年就十三了呢。” 楚彧笑眯眯的,轻声道:“怜怜,等你长大后,你的喜服便由我来做吧。” 楚怜抱着她连连点头,喜滋滋道:“那当然,阿姐的绣工那么好,我的喜服一定是最好看的!” 那时的楚怜还在期盼着未来的一切,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楚彧那句话,竟然成为了一句永远都不能再实现的诺言。 离过年尚有一个多月,楚怜与沈凉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整整两年,回想起来,或许那是楚怜这一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楚怜与沈凉在一起第三年,她被父亲匆匆推上了城主之位,而后三月后,她家破人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 缘落 楚怜曾问过父亲,为何要这么早的就把城主之位交给她,明明她还只有十五岁,她根本做不到像父亲那样好。 楚穆只回了她一句话,他告诉她,他不需要她有多优秀,只要潇雨城可以有一个城主就够了。那时她还在思索父亲这句话有什么样的深刻含义,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有许多事,早就注定了要这样去做。 楚怜做了城主后的某一晚,她睡得正沉,隐隐觉得有人在耳边不停喊着她的名字,身体似乎也在被人推搡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楚彧正一脸焦急地站在她床前。 她打了呵欠,半睁着眼问道:“阿姐,怎么了呀?” 楚彧把旁边的衣服递给她,低声道:“怜怜,快穿上,有人闯到府里了,我们必须快走,我去喊阿荀。” 楚怜浑身一个激灵:“阿姐” “有什么事先憋在心里,好吗?”楚彧摸了摸她的头,“在房里等我。” 楚怜点点头,看着楚彧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房间。 她穿好衣服,院子外似乎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她走到窗前,眼瞳突然被乍起的火光猛然一刺——她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楚彧拉着楚荀进来,见她站在窗前,连忙喊她:“怜怜,别看了,快走。” “阿姐父亲还有母亲”楚怜睁大一双眼,清澈的眼里早就溢满了水光,她还想说什么,可楚彧知道已经来不及,她扯过楚怜,在房里找到暗格,开了密道带着她们往府外逃去。 楚怜耳边还隐隐回荡着府内刀剑的碰撞声,碰撞声之下还有人绝望呼救的声音,各式各样的声音湮灭在火里,终将归为沉寂。 后来的事,楚怜已经不愿意再去回忆,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和楚彧楚荀逃到街上,而后楚彧推开他们前去和追过来的人周旋,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楚彧被带走。 她与楚彧最后的一次对话,是在密道里,她问楚彧:“阿姐,你们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对吗?” 那时楚彧对着她露出一个带着眼泪的笑容,嗓音依旧温柔:“怜怜,你一定要活下去,带着阿荀。” 城主府被付之一炬,没有逃出城的人皆是化为了这世间的一缕灰烬。 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胧月城做出了这种事,所有人都猜测是北月人做的,因为他们向来生性好战残忍,若是楚穆招惹了他们,的确是有可能遭到这种报复的。 可是没有证据。 从那天开始,楚怜再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冷静地带着楚荀,看着王庭派了人前来把城主府一点一点修葺好。 三天后她见到了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沈凉,他是在得知了胧月楚氏发生了这种事后第一时间过来的,看到沈凉,楚怜对着他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一些:“阿凉,我没有家了。” 沈凉把她拥到怀里,楚怜还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听到他说:“怜儿,你还有阿荀,你还有我。” 而我,没有失去你。 沈凉过来的那一日晌午,楚彧的尸体被人在府外发现。楚彧身上的衣衫凌乱不堪,长发遮住的脸庞已经被刀划的面目全非, 楚怜用冰棺将她安置好,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那一晚楚怜楚荀还有沈凉挤在一间房里,楚荀还是个孩子,几日来的情绪波动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沈凉温声给他哼了一首歌,终于是把他哄着睡着了。楚怜睁大眼躺在床上,嗓音干涩:“父亲死了,母亲死了,阿姐也死了。” “怜儿”沈凉低声唤她。 “阿凉,为什么世间要有这么多残忍离别,”楚怜道,“为什么活下来的人要感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什么至亲至爱离开后还会有人在这里苦苦挣扎?”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阿凉,我也好想走。” 这几日她曾无数次想过,抛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反正她也没有多少东西了,与其在这令人绝望的世间苦苦挣扎,倒不如就此解脱了吧。 沈凉道:“怜怜,你这样想,是不打算要阿荀和我了吗?” 楚怜在黑暗中闭上眼,良久才道:“对,我还有你们阿凉,我们曾经发过誓,不可以抛弃彼此的。” 沈凉在胧月城待了很久,等楚怜能够独当一面,可以冷静理智地处理好一切事务后他才回到了潇雨城。 离别的那一日,他告诉楚怜:“怜儿,等我来娶你。” 楚怜笑着点点头,神色平静的看着他离去。这些日子,她的心境已然大不相同,虽然还会笑,可除了沈凉和楚荀可以看到她真正的笑容,其他人所看到的,是一个行事果断,冷漠淡然的楚怜。 楚怜以为,绝望的事可以被时间慢慢冲淡,而幸运的事也会随之到来。 可是楚怜的一生,也许是注定了是个无法逆转的悲剧。 楚怜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傀儡术,甚至可以说,她对傀儡术是十分有天分的。她曾经想过,傀儡术是可以做到控制人的灵魂和心智的,若是再进一步,傀儡术甚至可以将人的魂魄抽离出体。 素终渊在为他们讲学时,曾说过傀儡之术正途为控制人偶,以实现保护自我,若是利用傀儡术接触魂魄,那便已经偏离正途了。 楚彧的尸体一直在冰棺之中放置,在第一日见到她的尸体时,楚怜曾背着沈凉招过楚彧的魂魄,但楚彧已经死去太久,她费了许多心思才勉强招到了楚彧的一丝魂魄。 只有一丝魂魄,楚怜已经是欣喜若狂,楚彧的魂魄还在,就好像楚彧还能有机会回到她身边,像以往那样摸着她的头,温声细语的对她说话一样。 楚怜对傀儡术越发精通,甚至当她看到城民死去时,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和灵魂在蠢蠢欲动。 她有了一个很荒谬念头。 或许她可以通过那些亡魂,利用她做的那些人偶,让死去的人可以在这世间多停留一些时日。 ------题外话------ 有没有人呀作者有气无力地哀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 缘灭 人死后,灵魂终会消散。 但楚怜发现,若是能及时把尚未消散的灵魂收集起来,置于傀儡术控制的人偶中,用浸染了她鲜血的红线连接,而这些红线另一头所在的人体,便可以依照傀儡师的意愿自由活动。 虽说那只是一些尸体,但只要楚怜还在,尸体没有彻底腐坏,他仍然可以在世间停留许久。 她相信如果可以让楚彧的魂魄修复完全,她就能让楚彧彻底回到这个世间,虽然她还没有找到修补魂魄的方法,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永远不会放弃。 胧月城的城民皆是得知了楚怜的傀儡术可以让死去的人继续“活”下去,他们纷纷前来胧月城求楚怜,求她可以用傀儡术让他们的至亲至爱能停留在他们身边。楚怜没有拒绝,她甚至答应的很轻易——她理解那种失去了至亲至爱时痛不欲生的感受,这些来求她的人都是她的城民,既然她有办法减轻他们的痛苦,她为什么不去做呢? 楚怜做了很多人偶,这些人偶不再像起初她做的那些一般五官扭曲,这些人偶是十分精致的,它们身上穿着精致的衣服,五官精巧细致,完完全全就是按照死去之人的相貌制成的。 她找了一间偏房用来放置这些人偶,她用血浸染了很多线,她想着,只要胧月城有人来求她,她就可以用这些东西去满足他们的心愿。 楚怜那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她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这种事上,她甚至是有些魔怔了。 她拿着一个人偶兴冲冲地跑到潇雨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沈凉,她可以让死去的人继续活下去,她甚至是可以让死去的楚彧复活了。 她曾想过,听到这种事的沈凉会是一种什么表情,是震惊,还是微笑着分享她的喜悦,抑或是像往常那样告诉她,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她。 可她怎么样也想不到,当沈凉看到她手里的人偶,听着她用轻快的语气叙述着所有一切时,他的表情慢慢冷下来,直至最后,他那一直温柔的微笑都敛了起来。 他看着楚怜,用一种很失望的语气道:“怜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怜微微收了笑,眼里却还有着希冀的光芒:“我知道啊,我可以让很多很多死去的人复活,我可以让阿姐——” “怜儿!”沈凉低喝,“你还记不记得,终渊师父说过什么?” 楚怜微微一怔,表情渐渐冷冽下来。 她轻声说:“阿凉,你是在提醒我,我走的是邪路吗?” 沈凉叹了口气,温和却不容置喙道:“怜儿,听我的话,别再做这些人偶,让城里那些人把死者好好安葬,你这样做,终究会出事的。” 楚怜唇畔的笑终于是彻底消逝了。 她眉眼间冷了几分,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她无时无刻想与沈凉分享她所有的希望和喜悦,想要得到他的理解,想得到他的肯定,可是真正告诉了他后,他对待她的,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她轻笑了一声,淡淡道:“阿凉,你不理解。” 他不理解,失去至亲至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不理解,当有机会可以让这些人回来以后,会有多少人的心能重新活跃起来。 他不理解她。 沈凉微微蹙了蹙眉,依旧劝道:“怜儿,你做的是错事,现在停下还可以回头。” 楚怜摇摇头,眼神凄凉:“阿凉,算了吧。如果可以,我宁愿把我的心情藏在心里一辈子,也不愿与你分享。” 楚怜便回去了。 她依旧像以前那样,若是有人来求她,她便答应让死去的人继续活下去。 胧月城渐渐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傀儡之城”,城里生活着的,有很多是通过楚怜的人偶来控制的人偶。 沈凉多次来劝阻她,每一次都是在残忍的否定她所做的一切,每一次都是在努力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凉说,她做的这些,终究会出事的。 可楚怜做了那么多人偶,她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不求逆天改命,她只希望可以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能让自己的城民可以更好的在城里生活,而不是因为这种生老病死的事情越渐消沉。 沈凉劝了她很多年,她拒绝了很多年。 后来因为她不愿意听他的话,沈凉终于不再劝她了。楚怜以为他放弃了,但她发现,他不是在放弃,而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否定她的一切。 沈凉越来越不愿意见她,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明明沈凉一直是一个很温和细致的人,可渐渐的,他不再给她一个真正的微笑。 沈凉在楚怜面前,终于成为了一个戴着假笑面具的人。楚怜心慌意乱,可她不能放弃她的城民,她也不能放弃她的阿姐,甚至她去求沈凉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她,沈凉也不肯再施舍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与她发过誓,不会抛弃她的沈凉,终于还是食言了。 楚怜最后柔软的一片心,彻底冷了。 她曾经是一个张扬明媚的女孩子,经历过这么多,她已经不会笑,她成为了一个冷清漠然的人。 年岁越久,她和沈凉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曾经紧紧靠在一起的心也渐渐分离,即使是如此,楚怜仍然喜欢他,想嫁给他,想做他的夫人。 因为除了楚彧楚荀,沈凉是这个世上可以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幸运的人。 沈凉成为潇雨城城主后,楚怜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嫁给沈凉的那一天,楚怜仍然没有露出一个微笑,她穿着火红色的喜服上了花轿,但那件喜服,不是阿姐为她做的。 那一刻,楚怜恍然间觉得,她嫁给沈凉,一点也不开心。 而所有的这一切,无论是她的傀儡城,与沈凉的感情,还是她的阿姐,这些终是应了沈凉对她说的那些话。 所有之事皆是错误。 她曾经固执的一错再错,而现在,要到了她纠正这些错误的时候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 喜服 楚怜在地牢中的第三日夜晚,她正微闭着眼静静等待翌日的来临,却恍然间觉得,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本应该站在牢房外的狱卒不见踪影,能看到的只有一团团黑色的雾气,乍一看去,带给人的只有压抑和沉重。 它来了。 楚怜心下浮现出这个念头,一时间她有些慌张,她不清楚那个邪物此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楚怜试探着喊了几声,无人可应,她便知道,这一方空间恐怕是被它施了邪术封闭起来了。 楚怜的右手缩回袖口,手指捏紧了沈凉带给她的符篆——只要那邪物一现身,她必然会抓住时机,毫不留情的清除。 有一道身影在黑色雾气之中缓缓走来,楚怜猛然站起身,她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直到它在牢房外停住。 果然是它。楚怜目光幽冷,她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身影,有些苍白的唇瓣轻轻抿起。视线渐渐清晰,牢房外的身影也明朗起来,它依旧是着了一身大红色喜服,一张冷艳精致的脸庞与她别无二致,它静静站在那里,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方叠放整齐的红色衣物。 楚怜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你来有什么事吗?” 它点了点头,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回道:“我来带你走。” 楚怜怔了怔,心下突然涌现出一抹难以忍受的痛感,她一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料,一步一步地向它走近,她站到它身前,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它张了张口,良久叹了口气:“你不是,清楚了吗。” “我不清楚,”楚怜用近乎于哀求的眸光看向它,“如果你不是她,如果你只是单纯邪恶,为什么要救我?难道只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而生的吗?” 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如果是,你当如何。” 楚怜冷冽道:“无论是不是,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容释容情安说的话我都不信。这是我的罪孽,无论你究竟是什么,这份罪孽都将要由我来偿还。” 楚怜自始至终想要知道的,就是由她而生的邪物究竟是纯粹的邪恶,还是有楚彧的一部分影子,按照容释所说,它不是阿姐,可是楚怜无法残忍否认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就只是诞生了这个邪物而已。 毕竟,那只人偶身上,还有着阿姐的一丝魂魄。 它沉默了许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楚怜手心里渗出了汗,她的右手还在紧紧捏着那几张符篆,她几乎能感受到,她手里的符篆已经被汗水沾染的微微深润起来。 楚怜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一直紧绷的神色几乎要恍惚了,她听到它用冷静而笃定的声音说:“我不是楚彧我与楚彧并无干系。” 不是楚彧没有干系 楚怜紧绷住的神经仿佛就在这一刻断裂开来,她心里那面因为楚彧,因为她的城民所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围墙,因为它的这一句话轰然倒塌。 楚怜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是一直以来苦苦支撑柱自己的信念彻底破碎,还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而觉得自己的罪孽再也无法洗清,抑或是清楚了自己因为这份罪孽而弄丢了本应该得到的东西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受,那一刻,楚怜几乎觉得自己要无法呼吸。 她踉跄地后退一步,却又堪堪止步,因为她还记得她的责任。 楚怜用力握紧了符篆,就在她要下定决心拿出来贴到它胸口的那一刻,她听到它问她:“你不愿意,跟我走吗?” 楚怜眸光恍然,却依旧坚定缓慢的摇了摇头:“对不起。” 听到她的回答,它又是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中带着遗憾和寂寞,但细听之下,还有几分释然。 它向楚怜露出一抹笑,那笑僵硬难看,但不知为何,楚怜竟是在它的笑容中读出了几分温和和柔软。它低头看着托在自己手中的红色衣服,两手拉住衣角猛然抖落开来。 鲜艳而纯粹的大红色在眼前大片大片绽开,楚怜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突然有温热的泪珠渗透出来。 那是一件极为华贵美艳的喜服。火红色的喜服之上,用金色的丝线勾勒了衣边,里衫是一袭长裙,裙上用金色丝线细细绣着精致的石榴花,象征着“儿孙满堂”的寓意,裙摆曳地,围绕着金色的丝边绣了一圈小小的金色牡丹,正是期盼着穿上这件喜服的人可以“容华富贵”。长裙之外是一身柔软的锦缎外衫,外衫腰部系着一条红色丝绦,丝绦下系着几条金色流苏,而左侧流苏之中,则是用红绳挂了一枚温润的玉佩。 那枚玉佩,正是楚怜在成亲之路上丢掉的,沈凉送给她的那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它把那身喜服折了几下放在地上,脸上还是那抹僵硬难看的笑:“从我有意识起,就一直想做这样一身喜服。” “做不好,但还是希望你可以收下。” 楚怜低下头,温热的泪珠终于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她无力地用手捂住脸,哽咽道:“不对不起” 阿姐,对不起。 你明明还在,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转世轮回,然后再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就是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的执念,抓住了你将要散去的魂魄,让你变成了邪恶。 因为我的错误,我把你变成了你所不喜欢的模样。 恍然间楚怜又记起了那个冬天,她怀着雀跃和激动向楚彧炫耀,她和沈凉在一起了。 那时楚彧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楚彧笑眯眯地看着她,温柔的轻声道:“怜怜,等你长大后,你的喜服便由我来做吧。” 她以为,那句话终究会成为一个再也无法实现的夙愿,可如今,她还是见到了这身喜服。 哪怕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楚彧。 抓住符篆的手无力垂下,楚怜扶住冰冷的牢门,身子缓缓滑落在地。 她看着眼前那身火红色就要在眼前消失,她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抹身影,可手心里只有冰凉柔软的布料轻轻滑过。 楚怜终于压抑而痛苦的哭出声来。 她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苦苦哀求道:“求你明天别出现” 只要明天不要出现,她就不会要动手杀掉它。 她恐怕,做不到亲手了却这一桩属于她的罪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 命运 “处置”楚怜的那一日,难得的是个大晴天。潇雨城多雨多水,到了夏日时更是容易下一些淅淅沥沥的雨,如今这天气竟是难得的好,潇雨城内本就不利于楚怜的言论便更是过分起来了。 城中的城民早早地便来到了处置之地,璟和每个城池所设的公开处置之地按照阴阳变化而决定,选择阳气最盛的地方,在午时进行处置,被处决后所产生的怨气便容易被阳气所击溃。 璟和的治理之策向来平和,很少会出现这种公开处置的情况,再说楚怜是胧月城城主,虽说现在已经嫁入潇雨城,照理说不再属于胧月城了,但城主之位楚怜还没有正式传给楚荀,所以现在她的身份依旧高贵复杂,如此,能前来观看的城民便更多了。 风镜思三人也是提早来到了这里,他们过来时前面已经有密密麻麻围了几圈的城民挡在前面,顾流端懒得向前挤,寻了处清净的地方懒洋洋地站了,风镜思清楚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便拉了容释两人硬生生地钻到人群最前面去了。 此时距午时还有些时间,风镜思觉得容释个子小,便一手紧紧将他揽住,生怕他被人流给带跑。虽说容释再三发誓他修为高,灵力强,一般人根本对他做不了什么,可风镜思最近觉得容释可爱又软糯,一上手便舍不得把人放开了。 容释红着脸窝在风镜思怀里,脑袋里晕乎乎的。 风镜思摸着他的头,一边听着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的闲聊,一边眯起眼眸看着不远处的沈凉。 沈凉还是那副温和雅致的模样,唇边一抹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可风镜思见了,却只觉得讽刺和好笑。 她冷冷嗤笑一声,不屑道:“这种场合下还笑得出来,真够可以的。” 容释麻木的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暖意,回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风镜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身旁有人谈论的热火朝天,他们早在三日前便知晓了失魂一事的所有经过,街坊本就是流传此事是楚怜所为,如今虽是确认了此事并非是楚怜所为,但邪物因她产生,楚怜在他们心里早就成了心如蛇蝎的恶毒女子。 乱哄哄的议论声中,风镜思听到一人低声道:“哎,这下把楚怜处决了这事便解决了,你看看这天,老天爷都觉得处置的对啊。” “是啊,你说这失魂弄的人心惶惶,咱们城主怎么就娶了个蛇蝎妇人,”周围人连声附和,“咱们城主人那么温和,楚怜这女人,配不上的。” 风镜思蹙了蹙眉。容释察觉到她的异样,伸脚踢了踢说话的一人,阴恻恻道:“说的挺开心啊。”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小孩和女子,啐了一口道:“滚滚滚,娘们和小子凑什么热闹。” 话音刚落,一柄雪白色的长剑横在眼前,风镜思一把抽出容释腰间的雪色,面无表情地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大大大大侠饶命,饶命”那人哆嗦。 “说,沈凉配不上楚怜。”风镜思淡淡道。 那人咽了口水,怎么样也开不了口,风镜思把剑往他颈间送了几寸,他连忙重复:“沈凉配不上楚怜,沈凉配不上楚怜” “这还差不多。”风镜思满意地收了剑。周围人见自己身边有个这么维护楚怜的女煞神,连忙散了散,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等了许久,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楚怜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声源处看去,风镜思和容释抬头一看,眼里便只剩了那一抹纯粹的火红。 楚怜穿着一身精致漂亮的喜服缓步而来,她的手腕和脚踝处还戴着锁链,长发散在身后,面色苍白却依旧美艳,她面无表情地向沈凉走去,被风吹起的喜服仿若是一只绽开双翅的血色蝴蝶。 本是喧嚣的人群骤然寂静下来,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楚怜走到沈凉面前,四周静的让他们甚至可以听到楚怜对沈凉所说的话。 楚怜站在沈凉面前,她展开喜服轻盈地转了个圈,难得露出微笑:“好看吗?” “你”沈凉无言,他无力闭了闭眼,“它找过你,对吗?” 楚怜叹了口气,道:“我还等你回答‘好看’呢沈凉,你知道么,我们成亲那一日,我本该穿这件喜服的。” 沈凉没有说话。楚怜垂下眸,眼底有异样的情绪涌动,良久她敛起微笑,又是恢复了以往那样的冷清:“放心,我会我会亲手杀了它。” 这是她早就应下的事,哪怕她不忍,哪怕她愧疚,只要这一切是错的,她都会去纠正。 也或许它不会出现。 楚怜淡漠的目光在周围扫过,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很快正午时分已到,楚怜被带到中央,那里有她放在偏房里的所有人偶,她抬手轻轻拂过那些人偶,而后跪在地上冷冷听着沈凉开始宣读她的罪行。 沈凉说了什么她并未细听,她只是突然恍然间觉得,她楚怜的人生,和沈凉之间就宛如是一场闹剧。 这场闹剧轰轰烈烈地开始,而后又以这种方式惨淡落幕。 一切皆是命运,楚怜的命运,便是悲剧。 银白色的刀光在眼前虚虚闪过,哪怕清楚这只是一场戏,楚怜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无休止的颤抖。 她,怕死吗? 楚怜缓缓闭上眼,她的袖口里,还保存着那几张薄薄的符篆。 如果上天可以听到的她的心声,她只求它别出现在她面前。 灼热的风骤然吹起,带起一袭袭淡黄色的尘土,人群周围被黑色的雾气包围起来,那雾气渐渐弥漫,压抑在半空中仿若是突然阴沉了天。 楚怜微闭着双眼,眼角有泪缓缓滑落。 她低低叹了口气,空洞无力的声音在风中消散开来:“你还是来了” 她早就看透,命运注定,那是永远无法逆转的存在。 ------题外话------ 还有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终结 黑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半空之上朦朦胧胧的,泛着金色的阳光便被雾气遮蔽去了。 压抑低沉的气氛在人群之中散开,引起了人们骚乱,风镜思抱着容释,蹙眉向楚怜那边看去。 “来了。”容释低低道。 风镜思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件事,今日便彻底终结了。” 只是楚怜,对于这一切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楚怜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裙摆曳地,铺落在地面上仿若是绽开了一朵红色虞美人。她眸光微冷,脸庞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夹杂着尘土的冷风吹着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吹到脸上时有种微微的痛感。 她抬起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雾气之中缓缓向她走来。 这一刻,人心惶惶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乱哄哄的呐喊声爆发出来,楚怜听着那些喊声,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她什么都听不清,但依稀也能猜到这些人是在发泄着他们的怒火。 嫁给沈凉那一日,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以为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如今,她楚怜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在他们眼里,楚怜根本就配不上沈凉,因为沈凉是带给他们和乐生活的城主,而她,只是一个给潇雨城带来灾祸的罪人。 楚怜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走到她身前,已经恭候多时的驱邪师在周围散开,早已贴好的符篆有金光冲天而起,渐渐围绕成了一个法阵。 这法阵有锁邪之用,任何邪物入了这法阵,除了展开法阵的人可以撤回将其放出外,阵中的邪物自是无法轻易出去。而它,明明知道只要今日出现,会有多少所谓“正道”的人和手段在等着它,但即使是如此,它却还是固执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楚怜失望地道:“你又是何必,这只是一个局而已。” 它低下头,沉默了半晌竟是突然一声不响地跪在了她身前。楚怜微微诧异,她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怜怜。”它低声喊。 楚怜一怔。她幽冷的目光落在它身上,袖口下的手紧紧握起,胸口处有钝钝的痛感传来,她觉得自己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既不是阿姐,便别这么喊我。” 那个称呼,只有阿姐,只有存在于她内心最柔软最温和的阿姐才有资格这么喊她。 它用手绞了绞衣角,叹道:“对不起。” “我想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你开心吗?”它又道,它眼底还带着几分期待,一双黑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怜,“把这些成亲女子的魂魄全都吃掉,你开心吗?” 楚怜无力地闭上眼,她不想去看它眼底的那一抹期盼,既然它问她这种话,便是说明它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楚怜。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楚怜不幸福,楚怜不幸福,它也不想让别人幸福。 倘若楚怜这样去问它,她几乎可以确定它会如此回答,可是它做的这一切,终究是造成如今这般冰冷而无解的局面。 楚怜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你不应该做这些的,哪怕是为了我。” 听到这句话,它眼里的期盼终于如同一点幽幽燃起的烛火,被风一拂便彻底熄灭了。它低声道:“原来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它刚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时,还懵懵懂懂的,身边明明没有人,却能听到一个女子用冷凉的声音在它耳边说着一些乱糟糟的事。后来它知道,自己的另一处身体是一个人偶,那个女子每日都用气血养着它,久而久之它便也能听到了。 它听到女子说她不幸福,不开心,它听到她说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后来它能四处走动了,它本想立刻赶到她身边,却在街道上遇到了一个人。 那女子穿着一身绣了曼珠沙华的衣裙,明明是人,身上却有着极恶之气,她用近乎于蛊惑的声音告诉了它关于楚怜的一切,她告诉它,凭什么楚怜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有那么多女人可以轻易得到。 只要杀了她们,楚怜就会开心。 除了意识深处藏着的喜服那件事,它的意识彻底被这句话支配。它坚定地认为杀了那些女子,吃掉她们的魂魄,楚怜就会开心。 可当它做完这一切,楚怜却因为它不开心了。 它没办法原谅它自己了。 哪怕它只是邪恶,但它因为楚怜而生,它所有的一切,理应是属于楚怜的。 楚怜袖口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几张符篆,眼底却含着令人绝望的挣扎和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楚怜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她下不了手。 “你穿这件喜服,很好看。”它露出僵硬的微笑,眼底有几分淡淡的喜悦,良久,它拉了拉楚怜的手,楚怜攥着符篆的手自袖口中滑落出来,它看着那几张符篆,而后握住楚怜的手腕,缓缓将那些符篆送到了自己的胸口。 楚怜瞪大了眼,她想收回手,可手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色的符篆贴在了它心口处,璀璨的淡银色在它胸前绽放开来,楚怜的眼睛被那些光芒刺的生疼,但她不敢闭上眼,她就这样死死看着眼前这道身影,看着它一点一点被银色光芒吞没,直至消失。 火红色的衣料飘落在地,楚怜愣愣地拿起那件喜服,里面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邪祟已除,法阵撤去。楚怜听不到人群的叫好声,听不到那夹杂着尘土的风停下来的声音,也听不到沈凉焦急喊着她的声音。 直到沈凉过来扶住她,她才愣愣地把目光落在沈凉身上。她有些狼狈,抓住沈凉的手急急道:“阿凉,阿姐死了,阿姐彻底死了。” 沈凉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它不是阿彧,怜儿,都结束了,没事的。” 结束了。 楚怜恍然,真的结束了吗? 她心底里还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告诉她,没有结束,她应该赎罪,只有这样,才能算彻底结束。 “怜儿,就像我答应你的那样,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沈凉温和道,“只要再毁掉那些小人偶——” “够了,”楚怜打断他,她一把推开他,突然露出一抹艳绝的微笑,“不用那么麻烦的。” 沈凉怔住。 楚怜扑到他身前,猛地用力抽出沈凉放在腰间的佩剑,冰冷的银色剑光在眼前划过,沈凉想抓住她,可是已经晚了。 雪白的剑身没入胸口,有清脆的破裂声传来,楚怜抽出插在胸口的剑扔到沈凉眼前,轻笑道:“结束了,沈凉。” 温热的血溅到沈凉雪白色的衣衫上,仿若绽开的妖冶花朵,扔在他眼前的剑染了血,他只觉得那一刻他眼前一黑,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破碎的玉佩碎片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有清脆的碰撞声传来,而伴随着这一声声的碰撞声,那些人偶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主人,胸口处的红线竟是开始一点一点湮灭。 就在那一刻,胧月城里“活着”的那些傀儡顿时失去了支撑,那所一直以来被人们称为“傀儡之城”的胧月城,仿若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似乎有怜悯地哀叹声幽幽传来,这座傀儡城,终于还是不在了。 ------题外话------ 第一卷失魂篇结局已经有啦~接下来是有奖问答时间: 请问接下来风镜思会如何对待沈凉? ac懒得理,渣男 bc揍一顿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dc其他态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 出气 亲眼看到楚怜死去的那一幕后,风镜思的情绪一直很不对劲。 其实这样的结果她也曾经想过,甚至在那一天这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等到这样的事真的发生,风镜思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邪物被除掉,那些丢掉的魂魄终于重见天日,所幸它只是生吞了那些魂魄,并未再进一步的损害,肉身未死,魂魄须归,风镜思也不清楚顾流端用了什么法子,总之那些魂魄便顺利回到了原主身体,那些女子只需多休养几日,便可以渐渐恢复了。 失去了楚怜,沈凉也无心做其他事,甚至得到风镜思一行人决定在三日后回程的消息后,他也一直没有露面。 风镜思坐在客栈里听着容释叽叽喳喳地说着后续的一些事,眼神呆滞,神色木讷。 离楚怜的死已经过去了两日,风镜思就一直是这样的一种状态,虽然被喊着用膳和休息时能乖乖听话,但别的时间她便是坐在客栈里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与楚怜并无深交,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陌生,毕竟是只有几面之缘,但看到楚怜就那样毫无留恋的死去后,她还是感到了心在钝钝的疼。 或许是因为她从没有接触过这样轰轰烈烈失去生命的方式,她看到这一幕后,对于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再过一日他们便要启程回王庭,容释看着她这副模样,自然是很不放心,说了一阵子潇雨城和胧月城的事,容释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风镜思突然抬起头,问道:“刚才你说胧月城如何?” 容释愣了下,下意识回道:“楚荀遵循楚怜留下的话,成了胧月城新一任城主。” 风镜思叹气,苦笑道:“原来楚怜早就决定好了。” 容释点了点头,看到风镜思这副模样,不知怎的也有些难过。他犹豫了一会,才道:“楚荀得知楚怜的死讯后,只说了一句话。” 风镜思侧目:“什么?” “他说,‘这是姐姐的选择,他无力改变,只能尊重’,”容释道,“楚荀早就清楚楚怜的结局会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希望,楚怜能回到胧月城安葬,昨日他便过来了,只是沈凉不肯放人。” 风镜思冷冷道:“生前沈凉没有给予楚怜该有的温暖,楚怜死后他想赎罪,倒也可笑。” “毕竟现在他才体会到真正失去楚怜究竟是一种什么感受。”容释道。 风镜思不想再管后续所有事,于是摆了摆手,踢踢踏踏上楼休息去了。 等风镜思半醒不醒地睡了一觉,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色,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响起来,她跑过去开了门,看到顾流端一身墨色衣衫,一双深邃的眼瞳盯着她看个不停。 “什么事?”风镜思问道。 顾流端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嗓音慵慵懒懒的的:“你这几日,好像心情不好。” “不是好像,是确实,”风镜思没什么表情的纠正,“这事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真难得,”顾流端挑了挑眉,“现在你这样的表情,真少见。” 风镜思瞪他:“你来就说这事?无聊吗?” 顾流端凑到她脸前,眨了眨眼道:“现在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跟我过来。” “干嘛啊?”风镜思看着他卷长地睫毛上下翩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熟悉的柔软触感传来,顾流端也没阻止她,她顿时心情好了几分。 “有东西要给你。”顾流端不想多说,风镜思见他如此神秘,心下便多了几分好奇,她跟着顾流端一路来到客栈后院,同福客栈后院设了许多石凳石桌,风镜思一到那里便看到院子中央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仿佛是没了生息一般。 风镜思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几日不见的沈凉,她抓住顾流端的胳膊,大惊失色:“你把他弄死了?” “怎么可能,”顾流端唾弃,“我跟他无冤无仇的。” “那你要给我什么?”风镜思愣愣地抬眼看他。 顾流端抬起下颔向着沈凉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语气别扭,神色高傲:“你不是,一直想揍他吗?” 风镜思默然。 良久她幽幽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顾流端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根本不与她直视,视线四处乱飘,借着月光和后院里的灯盏,风镜思清楚看到顾流端的耳尖红了一片。 这家伙,还是挺可爱的嘛! 风镜思偷偷笑了下,又板着脸道:“谁说我想揍他了?” 顾流端微微瞪大了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尴尬了一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又毫不在意:“哦,你不想揍他啊那我叫人把他弄走吧。” 第一次猜女孩子的心思,居然还猜错了,顾流端心底有些失落,失落之下还有淡淡的遗憾。 风镜思拽了拽他的袖口,笑道:“我骗你的。” 顾流端抬起头冷哼一声:“那你揍不揍。” “揍。”风镜思干脆利落道,她走到沈凉旁边,捡了一根棍子,深吸一口气,而后毫不留情地将昏睡的毫无知觉的沈凉胖揍了一顿。 不知道揍了多久,风镜思累的连汗水都渗出来了,她气喘吁吁地扔了棍子,这几日的郁结仿佛顺势解开,她擦了一把汗, 跑到顾流端身边拉起他的袖口:“国师大人,谢谢你哦。” 她真的是,想揍沈凉很久了。 顾流端嫌弃地捏起她的衣袖将她扯开:“手上脏不脏。” “呃。”风镜思连忙收回手,她刚才摸了棍子,那根棍子上都是泥,脏得很。 “就揍这么一会就不行了,”顾流端数落她,“回去后该好好修习。” 风镜思疯狂点头,腆着脸问道:“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人吗,我想跟着他学习。” “有,”顾流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怜悯,“你三皇兄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就看你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了。” 风镜思应了一声,暗暗把顾流端的话记下了。三皇兄不就是容疏么。 风镜思揍沈凉揍得爽,虽然是好心避开了他的脸,但平白无故就揍了人家一顿,她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沈凉是过来找你的?”风镜思纠结,“我这样,不太好吧?” 顾流端冷笑:“他一直躲在府里,这是我特意把他弄出来给你揍的。” 风镜思咽了口口水,接着扑上去抱住顾流端的胳膊:“国师大人,你太好啦。” 果然最近她对顾流端柔软又有爱的态度对他俩之间的关系大有进展啊! ------题外话------ 上题答案是揍一顿哦~恭喜答对的小伙伴! 今天又睡过头了,果然晚上熬夜第二天是起不来的呜呜呜,原谅我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 错过 风镜思一行人离开潇雨城的那一日,城里正落着稀疏冰凉的雨。 他们三人到底是身份高贵,沈凉再不愿出现,于情于理也应该前来送他们这一程,前日他平白无故不知怎的挨了一顿痛打,楚怜的尸身也没有留在潇雨城,如此一来,与风镜思一行人告别时连平日里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也没有了。 风镜思知晓他心情不佳,她又因为揍了人心底颇有几分心虚,自然是没有为难他,于是告别时只略略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困扰许久的失魂之事就此解决,虽是最终结局并不能说是令人满意,但失去的永远也无法挽回,风镜思再难过,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样的事实。 他们三人就只有风镜思是个姑娘,天虽然还下着雨,但这些雨对于他和顾流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灵力护体,他们身上的衣衫未湿,坐轿子的便只有风镜思一人了。 容释想着风镜思近些天不在状态,本还有些苦恼应该如何去不动声色的关心一下她,可刚出了城里,风镜思便挑开帘子,招手示意容释凑过来。 容释正在前面赶车,见风镜思喊她,回头问道:“干嘛?” 风镜思咧嘴一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有事说啊,”容释撇嘴,“婆婆妈妈的,你不是向来直来直去吗?” “说的对,”风镜思恍然,“我想说的是,你自己回王庭吧。” “”容释默然,他挥了挥鞭子,面无表情道,“你再说一遍?” 风镜思老老实实重复:“我说,你自己回去。” 听到这句话,容释停下马车,蹙着眉冷声道:“你又怎么了?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按照容陌蘅的说法,事情解决后风镜思是要回王庭的,如今她突然说要他自己回去,容释是真不清楚风镜思在想些什么了。 风镜思叹了口气,眼里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她抬起袖口拭了拭眼角,楚楚可怜道:“我,我就是想散散心,又不是想逃走” 容释面色一僵。 他确实有些苦恼该如何让风镜思心情愉悦一些,如今她这样一说,他本应该顺水推舟同意了,但想起她以前的重重劣迹,他又做不到真让她自己一个人跑去散心。 万一她真逃跑了呢? 容释想了一会,勉为其难道:“那我和你去。” 早就策划着自己一个人偷偷回碧禧城的风镜思面色扭曲,谁和她回去都行,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容释,她回碧禧城可是去怀念的,容释若是在一旁跟着,她估计只能当成几日游玩了。 风镜思求助般的目光落在一旁漫不经心骑着马的顾流端身上,顾流端接收到她的目光,挑了挑眉,对着她比了个口型:“求我。” 风镜思心下呵呵冷笑几声,面上温顺可怜地比划回去:“求求你。” 顾流端勾起唇,唇边的微笑带着几分邪气。他慢悠悠地开口道:“四殿下既然想散心,不如我陪着如何?” 容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国师不是想回王庭吗?” “推迟即可,”顾流端浅笑,“王庭应当也没什么大事吧。五殿下的话,还是尽快回王庭复命才是。” 容释听闻,当即便清楚顾流端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失魂之事解决,他与容情安起码要有一个回去复命,倘若容情安出去散心,那他就必须要回去。有顾流端在一旁,既能保证她的安全,又能防止她逃走,倒也是个合适的方案。 更何况顾流端和容情安之间纠缠暧昧,由他们两个一路,尚可。 如此一想,容释冷哼一声,瞪了瞪风镜思,傲然道:“那好吧。” 风镜思感激地看向顾流端,虽说她起初是想自己一个人回去,但比起容释,对她知根知底的顾流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碧禧城与前往王庭的方向相反,三人接下来的行程已定,容释与他们告别之后便只剩了风镜思和顾流端大眼瞪小眼。 起初是他们是一辆带着轿子的马车和一匹马,如今容释骑了马离开,他们便只剩了那辆马车。沉默半晌,顾流端似笑非笑:“你不会想让我赶车?” 风镜思出了轿子,自觉地拿过缰绳和马鞭:“那哪敢啊,您身份高贵,您坐轿。” 冰冷的雨水落到风镜思身上,很快便把她的衣裙打湿了一片,她额前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清湛的眼瞳也像沾了水气似的。 顾流端叹了口气,愈发觉得自己对风镜思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下不为例。” 风镜思红了红脸,支支吾吾道:“多谢,我想回碧禧城一趟。” 把风镜思打发回轿子里,顾流端扯了扯缰绳,马车向着碧禧城扬长而去。经过潇雨城城里那座极长的白色拱桥时,桥面上的水珠被溅起,透过水雾,那辆马车渐渐远去,看去时便更为模糊了。 就在马车消失后不久,桥面上有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悠悠落下,那把油纸伞是选了翠绿的颜色,光滑的伞面上绣了几点雪白,宛若是夏日的青葱翠色中落了场稀稀疏疏的白雪。一袭淡淡天青色的少年在烟雨中撑着那把伞,白皙如玉的脸庞极为清美,乍一看去便是像极了幽幽绽开的昙花。少年黛眉细致,双眸潋滟,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仿若是一对被惊起的黑色蝴蝶。 他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瞳淡淡看向水桥对面,浅红色的唇瓣微微抿起。 他的半边身子已落入漫天冷雨中,可他那身一尘不染的衣衫竟是丝毫未湿,仿佛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他右手撑着那把伞,左手垂下,一把散发着盈盈淡青的剑有水流缓缓落下,落在桥面上溅起了点点水珠。 若是风镜思能晚一些离开这里,她便能一眼认出这个在雨天中撑伞的少年正是消失许久的风潋衣无疑。 不过是早了不到一刻钟,她与风潋衣便在这座桥上生生错开了。 ------题外话------ 期待已久的徒弟终于上线了! 今日有奖问答:风潋衣与风镜思接下来会相见吗? ac会,错过也总会有办法撞到一起 bc不会,徒弟这次又见不到师傅了 怎么样,两个答案,可简单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 执念 手中的剑震颤不止,风潋衣眸光浅淡,被风吹开的衣角淡的仿若是一缕薄薄的烟。..cop> 血红色的身影落在他对面,南墨画冷冷看着他,身上绽放着大片曼珠沙华的衣裙上有淡淡血迹渗透出来。 南墨画把贴在脸颊上的那缕半湿长发勾在耳后,面色阴沉。 从两年前起,这个疯子就一直在四处追杀她,明明是习得了惊人医术,却因为风镜思不愿救人,两年漫长时光,这个人从没有放弃过追杀她,尤其是最近得知风镜思惨死的消息后,这个人便更疯魔了。 她因为南细雨和顾流端来到潇雨城,这个人随即跟她来到了这里,他就仿佛是一个失去了感情的杀戮傀儡,只知道一味地追杀她,似乎杀她这件事就是他现在存在于世的所有理由。 这几日她心绪不定,身体状况也极不稳定,她此次前来潇雨城并未让人跟随,一个没留神便让他得了手,她本不欲与他纠缠下去,可这个疯子还是不肯轻易放弃,硬是一路追到了这里。 她南墨画从来都没有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说来可笑,眼前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她才能继续存在下去的。 因为风镜思的医术,正是由她接收,而风镜思提出的条件,便是能让风潋衣继续活下去。 风潋衣收起纸伞,左手抬起,泛着天青色的剑直直指向南墨画。..cop> 南墨画咳出一口血,冷笑道:“风潋衣,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风潋衣目光清淡,提剑掠到她身前,淡青色的剑光流泻而出,南墨画微微变了脸色,她连忙抬手去挡,血红色花瓣带着一股黑色的气流撞在剑身上,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南墨画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风潋衣,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 风潋衣盯住她,听到这句话,他潋滟的眼瞳深处似乎飞速闪过一抹愉悦。他歪了歪头,终于说了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杀了你,我会死?” 那道声音很轻,带着丝丝凉意,落到漫天雨雾中仿佛就要被雨水冲刷掉。 南墨画听到他的话,以为他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便扬声肯定:“对,只要我死,你也别想活。” 果然是这样。 风潋衣突然浅浅的,扬起唇畔。 南墨画瞳孔微缩,她眼睁睁看着风潋衣提着剑逼到她身前,凌厉的剑气裹挟着强劲的灵力,南墨画不清楚风潋衣究竟想要如何,她有些狼狈地躲闪着,身上的伤口裂开,血迹在裙上渗出的更厉害。 “风潋衣!”南墨画低喝,“你疯了吗?” 风潋衣握紧了剑,手上的动作更为凌厉。 他没疯。他一直很清醒。 从几年前风镜思失去医术,换回了他的生命以后,他就无时不刻在恨自己。他将死之时,他听到南墨画用怜悯地语气告诉风镜思:“你救不了他。” 风镜思抱着他,坚定的眼神几乎疯魔:“我能。” 南墨画轻笑:“你是为救天下人而生的,而他,无缘于你。” 风镜思摇了摇头:“我宁愿不救天下人,我只想救他。” 于是风镜思放弃了自己的医术,放弃了无数条生命,只为了他这样早就对世间没什么留恋的人。 从风镜思救回他的那天起,风镜思把他带在身边,让他学习医术。他明白风镜思想让他代替她去救治天下人,可当他看到那些人对待风镜思那样的态度以后,他就越发恨自己,他恨自己凭什么让风镜思落到了这种下场,他很南墨画凭什么要与她做这种交易。 他无时不刻在想,是不是杀了南墨画,风镜思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她还是人人称赞的妙手神医,怀着一颗悲悯的心去救治他人。直到两年前他终于出师,他没有遵循风镜思的嘱托,他开始四处找寻南墨画的踪迹,然后追杀她。 南墨画是极恶,以他之力并不能与她抗衡,他整整追杀了她两年,直到一个月前他得知了风镜思死去的消息。 一直以来被他悉心保存在心底的那道人影骤然消散,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脑海里那个杀掉南墨画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他甚至有种预感,杀掉南墨画,他也会死,他死之后,便能带着心底那抹身影长久沉睡了。 如今南墨画肯定了他那些念头,他真的,很高兴。 风潋衣是因为风镜思而存活的,风潋衣存在于世的所有意义就是风镜思,风镜思死了,他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南墨画知道,风潋衣恐怕是真的疯魔了。 若是以往的她,根本不用把风潋衣放在眼里,可如今她受伤,若是一味与他纠缠下去,她恐怕会更吃亏。 南墨画一掌向风潋衣打去,厉声道:“够了,风潋衣。” “风镜思根本没死!”她冷冷道,“你看到的,不过是风镜思一具空壳子而已!” 风潋衣微微一怔。 阿镜,还活着? 就因为这细微的空隙,南墨画手心聚起一道黑气,风潋衣眼前一黑,黑暗中似乎有大片曼珠沙华绽放开来,南墨画重重击到他胸口处,一掌将他推开。 空气中有淡淡的冷香传来,风潋衣有些恍惚,他紧紧握住手里的纸伞,意识竟是开始渐渐模糊。 这种冷香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风潋衣捂住胸口,几个起落便干脆地消失在南墨画眼前。 南墨画冷眼看着风潋衣消失的背影,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她无力地喘息着,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冷冽下去。 良久,她身后有两道缥缈的雾气浮现出来,两个黑色影子缓缓现身,对着她弯腰谢罪:“主上,属下来晚了。” 南墨画一甩袖口,铺天盖地的邪恶之气弥漫开来。她一把揪住一道身影,右手用力一握,仿佛是强行抓住了他的灵魂,那道身影开始凄厉惨叫起来。 南墨画冷冷笑开,笑的残忍又无情:“废物。” 松开手,她背过身去:“知荷可是快到了?” 险险逃过一劫,那两道身影战栗回道:“是,圣女已到潇雨城。” 南墨画垂了垂眸,轻笑:“让她去处理风潋衣,他中了我的毒,逃不了多远。” 就算勉强能逃出去,逐渐恢复了的风潋衣,风镜思若是站在你眼前,你还能认出来吗? ------题外话------ 犯了致命错误居然不小心把58年章传到第二卷里了脑子太不清醒了呀!大家不用管第二卷那一章,我会处理滴!不过大家好像都觉得徒弟和女主都会见面呢!嘿嘿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 阿镜 潇雨城,绫水巷。 因为潇雨城这场淅淅沥沥的雨,潇雨城的人们皆是不愿出门弄一身湿乱,绫水巷本就是条偏僻的巷子,平日里鲜少有人走这边,如今一下雨,这巷子里更是几乎没人过来了。 水滴落下的声音在窄小的巷子里极有节奏的响起,一道浅青色的身影自巷口处缓缓而来,淡如烟雾的衣角划过滴落的雨水,在衣料上晕染开浅浅的印记。 风潋衣手里紧紧抓住那把精致的油纸伞,折起的伞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伞,纤长微卷的睫毛上也沾染着水雾,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轻轻把伞护在怀里悉心放好,无力地身体顺着墙面缓缓滑落。 意识有些沉重,他睁大了眼,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脸颊上,他努力地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黑暗,直至他再也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黑暗中仿佛有曼珠沙华幽幽绽开,他抱紧那把油纸伞,似乎又嗅到了南墨画周身那抹冷香。 他受了南墨画一掌,身体里已经渗入了南墨画的极恶之气,她身上散发的那种冷香有惑人心智之用,他中了香,若是不及时离开,他便再不能为阿镜做任何事了。 风潋衣微微抬起头,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下,这场雨好像是更大了。 他轻轻咳了一声,喃喃道:“阿镜。..co 阿镜,你在哪,明明见到了死去的你,可若是你还在,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阿镜,我好想我好想找到你。 阿镜,如果你真的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哪? 没有风镜思,风潋衣的人生毫无意义。 风潋衣轻轻闭上眼,思绪仿若是变成了一缕风,吹拂在这场雨水里便悄无声息的湮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巷口处有少女悦耳空灵的歌声传来,那歌声穿过雨帘,被淅沥的雨声冲刷的不甚清晰,一身水蓝色裙装的身影踩着雨水走过来,她足尖微点,轻盈的身姿犹如在雨中舞蹈,她一路上踩着水,几个起落便翩然落在了风潋衣身边。 歌声戛然而止,她轻轻蹲下身,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掐了掐风潋衣的脸,没有收敛的力道令他脸颊两旁泛起了浅浅的红色痕迹。 少女露出一抹天真纯善的微笑,她细细打量着昏迷之中的风潋衣,脸上的微笑越发可爱纯真。 “哎呀,睡在这里生病就不好了啊,”她拨了拨风潋衣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轻声道,“那么想睡的话就让我彻底让你睡过去好啦。” 少女低低笑出声,那笑声温柔如水,轻柔的仿若是一道春风。 “咦,这是”她注意到风潋衣怀里那把被悉心保管的油纸伞,有些好奇的伸手去扯,昏迷中的人似乎察觉到自己在意的东西被人觊觎,抱住纸伞的力度越来越大,少女一时扯不出来,也不再强求,叹息道,“好吧,不愿意丢就算了。..co 她摸了摸风潋衣脸颊旁边的发丝,明明是如此轻巧地一个人,却轻易地抓起风潋衣放在了自己背上。 她背着风潋衣缓缓走出泠水巷,有风吹来,半空的雨滴被吹得倾斜开来,少女半眯着眼瞳,空灵悦耳的歌声又在这道小巷里轻轻响了起来。 潇雨城这场雨一日未停。 风潋衣再次醒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放晴了。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散落进来,伸到窗边的树枝上团着一簇簇碧绿的翠叶,叶尖微微下垂,还带着露水流淌过的痕迹。 他迷迷蒙蒙地坐起身,淡淡的眸光带着迷茫之色。 有人轻轻推门而入,见到在窗边坐起的风潋衣,那人惊喜地瞪大了眼,欢快地扑到他身边,用愉悦轻快的声音道:“你醒啦?” 风潋衣蹙了蹙眉,神色愈加茫然了。 眼前的少女一身水蓝色衣衫,垂至腰际的青丝用一根极长的发簪松松垮垮地束在身后,发簪两端垂着刻了银色莲花的珠链,她生了一张天真纯善的面容,五官精致,脸上尽是悦然之色,整个人似是一株徐徐盛开的荷。 风潋衣看着她,细细思索了一阵,半晌舒展眉眼,试探地道:“阿镜?” 他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但是潜藏在意识中的,能让他回忆起来的,就是这两个字。 少女浅浅笑开,她坐在风潋衣身边,捧起他的脸细细看了一会,撅了撅嘴道:“我在呢。你没事真好。” 脸颊上有柔软的触感传来,风潋衣微微一怔,不知怎地便下意识避开了她的手。掌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少女也不恼,仍旧笑的甜美愉快:“你最近受了伤,忘了好多事呢,不过还好,你还有我在。” “毕竟你忘了我,我也只能算是陌生人,不愿意我碰你也正常嘛,”她笑道,“好啦,潋衣你想吃点什么?” 风潋衣默了许久,才低低重复:“潋衣?是谁?” 少女挽起唇轻声笑起来,她点了点风潋衣的胸口,郑重而缓慢地道:“潋衣,是你的名字呀。” 风潋衣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这个名字,却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虽然不及“阿镜”这个名字深刻,但他听到这个名字时确实是有些印象。 “阿镜?”风潋衣轻声唤道。 少女歪了歪头:“什么?是不是想吃东西啦?” 风潋衣抿了抿唇,脸颊微红,重重点头。 少女眯起眼眸,附在风潋衣耳边道:“潋衣,你好乖。” 许是怕风潋衣再次避开,她很快远离了他,起身走到门边冲他招了招手:“我去看看煮的粥怎么样了,潋衣,你要自己乖乖的哦。” 风潋衣一双清澈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她离开,他才收回视线。 整洁的屋子里空落落的,风潋衣怔怔地伸出右手,然后把右手贴在胸口上。 心里好像有些空洞这只手里似乎应该抓住什么东西才对,可是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怀里也应该有什么重要之物,他也没有看到。 尤其是心底明明“阿镜”这个名字如此深刻,他也见到了“阿镜”,可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风潋衣的目光越来越茫然,他重重锤了锤胸口,低声道:“阿镜” ------题外话------ 好嘛,所以答案是不会遇到啊~不过下一卷肯定会遇到滴!第一卷还有一章就要结束,大家的收藏和评论再来一波吧,救救孩子吧呜呜呜 今日份的有奖问答:风镜思回到碧禧城的第一日会先遇到谁? a、无聊妹妹b、才第一天能遇到什么人啊! 因为这个纯靠猜,所以就简单点俩答案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 碧禧 碧禧城在潇雨城以北两城之外,风镜思因为思乡心切,顾流端便一路上抄了小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cop> 风镜思跟着顾流端赶了几日路,日日风餐露宿,晚上连个落脚的客栈都没有,风镜思熬了几日,终于还是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麻木地看着顾流端把马车停在一旁,搓了搓胳膊道:“我们明日起走大路好吗?” 顾流端闲闲地升了一堆火,听她如此提议,甚是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的要快点去碧禧城?” 风镜思哆哆嗦嗦地坐到他身边,看着周围幽深漆黑的树林,心下有不祥之兆缓缓浮现。她忍不住又往顾流端身边靠了些,欲哭无泪:“我不想再睡轿子了!而且你干嘛那么听我的啊!我是说想早点回去,可是我也不想每天过这种日子好吗?” 顾流端垂下眸,微卷的睫毛轻颤,火堆照耀下的脸庞上尽是脆弱又无辜的神色:“是我会错意了。” 风镜思最是看不得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明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可一见到他这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她的心便软成了一滩水。 风镜思叹气,连忙反过来安慰他:“好嘛,我错了,咱们明日起走大路,我最受不住美人受委屈了。像国师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怎么能在深山老林里过夜呢?” 说罢,风镜思扯过一旁的包袱,掏出干巴巴的面饼递给顾流端,几欲垂泪:“尤其是,还要吃如此令人难以下咽的东西。..co 顾流端接了饼吃了几口,淡淡道:“还好。” “不好,”风镜思摇头,“我若是自己回去也就罢了,你可是跟我回去的,怎么能天天吃这种东西。” 若不是顾流端跟过来,她就要与容释那小子一起同行了。容释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半路重生而来的魂魄,若是他在身边,她回碧禧城便麻烦了很多,做事也不容易露馅,顾流端此次与她同行,真的是帮了很大的忙。 尤其是他一个身份地位极高的人还要天天跟着她睡树林,吃干粮,她就更是不好意思了。 顾流端漫不经心地微微一笑,双眸却看向远处:“以前也有过这种日子。” 风镜思微微一愣。 幽幽的火焰下,顾流端那张艳绝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怀念和忧郁流露出来。顾流端六年前便成为了国师,在所有人眼中,他是身份高贵不容亵渎的国师,他应该无所不能。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居然也会有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风镜思沉默了一会,显然不想再继续这话话题,便低头啃了几口饼,把一整个干巴巴的饼一点点吃完了。 填饱了肚子,风镜思豪气万丈地拍了拍顾流端的肩,笑嘻嘻道:“明天我们去吃好的。” 顾流端没有说话。 风镜思收回手,耳边突然有一道细细的声音问道:“我也可以吃嘛?” “当”风镜思喉间一哽,她缓缓瞪大眼,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那道声音还在不停地问:“快说呀,我也可以吃嘛,我也可以吃嘛?” 风镜思吓得气都喘不匀称了,她不敢回头,只能紧紧盯着顾流端,可顾流端仍是闲闲吃着他的饼,似乎没有察觉到风镜思的异样。 她就知道,来这种深山老林里根本不会有任何好事发生! 她这恐怕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风镜思眼角有泪花飚出来,她顾不得男女有别,猛地一头扎进顾流端怀里,呜呜咽咽地:“我身后,我身后是不是有鬼啊!” 顾流端身上清冽的气息传来,风镜思微微安了心,她把脑袋埋在顾流端怀里,两条手臂紧紧缠着顾流端的腰。 顾流端抬起头,随意一看便见了漂浮在半空里一团白色的东西。 “滚。”顾流端淡淡道。 那东西接收到顾流端冷凉的目光,像是炸毛一般,风一般的赶紧飘走了。 “走了,”顾流端嫌弃地推了推风镜思,“不就是个还未成形的小鬼,这都能吓住你。” 风镜思抬起脸,扭扭捏捏道:“我害怕这些东西。” 顾流端扶额,脸上带上了一抹绝望之色:“我看你还是尽早会些防身之术吧,这些脏东西最喜欢手无缚鸡之力半点灵力也无的人。” 风镜思听到这话,顿时更想哭了。 “国师你知不知道,容情安这孩子天赋如何啊?” 顾流端冷静回道:“她尚可,你,还是努力吧。” 经历过几日战战兢兢的日子,由于风镜思强烈反对再走小路,于是两人辛苦赶了七八日路,终于是在某一日晌午之前到达了碧禧城。 碧禧城位于璟和东北方向,最东靠海,整个城池盛产珍珠,因此碧禧城向来有“珍珠之城”的美誉。可以说,整个璟和所有成色最好,最为珍贵的珍珠便是由碧禧城提供的。 回到故乡,风镜思心情有些复杂,尤其是看着街道上熟悉的景象,也不知是悲凉还是怀念。他们到达之时街上正赶上集市,除了一些卖平日里生活吃穿用度的东西,最多的便是贩卖珍珠制品的小贩。 风镜思带着顾流端到自己平时住的小屋转了一圈,把马安顿在院子里,感叹道:“这屋子还挺干净的,感觉有人来细细打扫过。” 顾流端沉默着看着歪歪扭扭的小破屋,半晌才道:“就这破屋子,也就风潋衣过来打扫。” “说的是,”风镜思眼前一亮,“说不定潋衣现在正在碧禧城,找到他的话就太好了。” 顾流端撇了撇嘴:“是嘛。” 风镜思嘿嘿笑了几声,拉着他的衣袖道:“我们先去用膳,我请你去碧禧城最出名的酒楼。” 顾流端由着她拉着自己出了小院子,到街上时,看到风镜思专心领着他前往酒楼,他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难道不应该去看看你那些家人?” 风镜思随意笑了笑,回道:“那些人嘛,不急呀。” 家人嘛,总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的,毕竟她现在不是风镜思,就算是见,也只能偷偷看一眼了。 ------题外话------ 到此第一卷正式完成~接下来开启第二卷啦!因为之前第二卷发了个58章,所以第二卷的第一章是直接在这章上面修改,审核通过后即可查看。因为审核有点慢,所以提前公布上题答案,是遇到无聊妹妹。下题等审核通过后即可作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 楹袖 风镜思带着顾流端来到碧月酒楼时,酒楼大堂内已经坐满了人。 正是晌午用膳之时,前来酒楼的人本就极多,碧月酒楼又是碧禧城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如此每日慕名而来的人便更多了。风镜思还没有惨遭唾骂时,她也经常过来这边开小灶,但之后因为自封医术声名一落千丈,她便再没机会来了。 仔细想想,似乎她已有五年光景没有来过这里了。 风镜思站在碧月酒楼外,她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块明晃晃雕着杜鹃花花纹的门匾,一时间神色有些微怔。 顾流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照耀在门匾上的光散发出白色灼热的光。大堂内微乱嘈杂的声音传来,他随意看了一眼,懒懒道:“怎么?” 风镜思回过神,她仍是怔怔看着那块门匾,却郑重而又缓慢地道:“没什么,没什么的。” 她顿了顿,眼底微微浮现出一抹怀念,细细看去时又似乎又几分冷凉闪过。沉默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低声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来碧月时,这里还是一家只有一层的小饭馆,如今却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算啦,我们进去吧。”风镜思笑眯眯地扯了扯顾流端的衣袖,笑的没心没肺,仿若方才她的低落只是错觉。 顾流端任由她扯着自己进了酒楼,见有客人过来,酒楼内的伙计连忙迎上来,笑道:“两位客人里边请。” 风镜思看着有些喧哗嘈杂的大堂,蹙了蹙眉道:“还有雅间吗?” “哎呦,您这可来的不巧了,”那伙计道,“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雅间已经都订满了。要不这样,我给两位在堂里找个角落怎么样?角落里还清静点。” 风镜思没说话,她转头看向顾流端,本意是想用眼神询问一下这位爷的意见,可顾流端接收到她的眼神,他微微挑了挑眉,精致如玉的脸上有浅淡的微笑绽开:“思思,我身上没钱,所以我都听你的呀。” 风镜思浑身一寒。 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对愣在一旁的伙计干笑道:“就找个清静的地方吧。” 伙计连连点头,他带着风镜思和顾流端走到大堂里相对冷清的角落,待风镜思点好了菜,那伙计还在一个劲儿的盯着顾流端看,越看脸上的惋惜越是明显。 “你看什么?”顾流端还没说话,风镜思这边已经冷冷开口,“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那伙计摇头,连忙不敢再看,他满脸歉意的弯了弯腰,忙不迭地离开了。 这公子生的如此绝色,气质又如此卓然,想不到居然是个依靠女人来养活的,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可惜呀可惜。 “他误会了,”风镜思把伙计打发走,她看向顾流端,面无表情地指出,“他肯定以为你是我的小情人。” 顾流端讶然道:“思思,我本来就是啊。” 风镜思无言以对,她看着眼前这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人,知道这位爷恐怕又不正常了,她叹了口气,沧桑道:“这倒也没错,因为自从我们一起同行后,所有的钱都是我付的。” 所以真说起来,她风镜思还真是个冤大头,花了钱还得伺候花钱的人,这么一想,有顾流端这个小情人似乎也是应该的。 毕竟她花了钱啊! 想到这里,风镜思嘿嘿一笑,漂亮的脸蛋上有几分不怀好意浮现出来。 顾流端慵慵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纤长微卷的睫毛半垂:“我是陪你来的。所以碧禧城一行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风镜思点头称是:“应该的应该的。” 顾流端满意道:“如果是情人的话,思思总不能轻易抛下我吧。” 风镜思扶额轻叹:“就算不是这种关系,我肯定也不会抛下你。而且思思是谁?我可没有这么恶寒的名字。” 风镜思不清楚这位爷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过她是没身份没地位的小人物,顾流端想玩,那她陪着就是了,总归她又不亏。 两人坐在角落里等了好一会,风镜思没什么精神地瘫在顾流端对面,已经是喝了好几杯茶水。虽说两人窝在角落里稍稍清静些,但耳边仍是充斥着乱糟糟的嘈杂人声。 风镜思心下有些烦躁,她一手托腮,无所事事地看着碧月酒楼外的街道,喃喃:“唔,不知道容陌蘅喜不喜欢珍珠之类的东西呢。” 她正思索着该买些什么回去,眼前的景象突然被一遮挡,却是位身着淡粉色裙装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肤色白皙,五官精致,一头乌发扎成俏皮小髻,胸前各有一缕长发垂落下来。她走进碧月酒楼,眸光在大堂内环绕一圈,一张明媚张扬的脸当即阴沉下来。 看到这个少女,风镜思饶有兴味的轻笑一声,唇畔微微挽起,清澈的眼瞳中似有淡淡的冷意流露出来。 那少女走近了几步,有伙计小跑过去点头哈腰地招呼:“原来是三姑娘,您里面请?”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三姑娘,”少女冷冷瞥了那伙计一眼,厌恶道,“我们风家就两个姑娘,哪来的第三个?” “这”那伙计有些头疼看着她,脸上尽是尴尬的笑。 风镜思托着腮看着不远处那一幕,听到少女说的那些话时,抿唇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风楹袖这姑娘,倒是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又傲慢无礼,对她的不认同丝毫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和她死去的消息而有所收敛。 顾流端浅浅啜了口茶,问道:“风家的?” “是啊,”风镜思道,“风楹袖,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在碧禧城是出了名的,没想到我第一个见到的风家人居然会是她。” ------题外话------ 有奖问答来啦~ 请问风楹袖会来搞事情吗? a、会 b、不会 今天pk结束,看成绩应该是过不了,所以1w字肯定是没有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 证明 “看来她相当不屑于你,”顾流端面露同情之色,“连你风家人的身份都不肯承认。” 对于这点,风镜思倒没什么所谓,更何况自从她被唾骂以后就脱离了风氏,她巴不得风家立即同她划清界限,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风镜思道:“风楹袖自小和我不对付,她只喜欢跟着风如佩,这我倒是挺好奇的,毕竟我并没有招惹过她。” 这边风镜思随意说了几句,那边伙计便改口道:“那二姑娘这次来是想?” “给本姑娘开一间雅间,”风楹袖微微抬起下巴,吩咐道,“所有菜色都上一遍。” 伙计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二姑娘,雅间已经满了,您看您看我们这大堂也没多少位置了呀。” 风楹袖冷哼一声,理所应当地命令:“满了便让人空出一间来,这次我姐姐和姐夫过来,若是你们招待不周,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 “噗。”风镜思忍不住喷了口茶,她假装没看到顾流端嫌弃的眼神,拿了帕子擦了擦茶水,她震惊道:“风如佩成亲了?哪家的公子?” 她才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月,风如佩居然已经成了亲?不,不对,成亲应当是不太可能,若是碧禧风氏大小姐成了亲,她就算身在潇雨城应当也是可以听到这类消息的,但既然风楹袖这样说,想来是风如佩不日之前才定了亲,因而她才没有收到这类消息。 这可真是 “二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伙计道,“咱们酒楼讲求先来后到,已经来了的客人我们可不能赶走啊。” “那又怎么样?”风楹袖不屑道,“他们可有我们身份高贵?”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默默在心里道,抱歉啊姑娘,比你们身份高贵的还真有,国师大人还跟着她在人堆里用膳呢。 “我姐夫可是琉花洲洲主家的公子,”风楹袖冷然,“这次过来碧禧城与我姐姐见面,若是惹恼了他,我看你们这碧月酒楼怎么办!” 风楹袖说到这里,脸上表情更是冷傲,似乎她所说的这个“姐夫”,她对此甚为骄傲。风镜思再也忍不住,她表情复杂地看向风楹袖,扬声道:“你说的,不会是陆灼陆公子吧?” 有人突然插话,还是个女人,风楹袖顿时有些警惕,她顺着声源看过去,正见了一身淡绯色裙装的风镜思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风楹袖上上下下打量了风镜思几眼,看到她的容貌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鄙夷,风楹袖走到风镜思旁边,挑眉道:“是又怎么样?难道陆家还有第二个公子吗?” 风镜思慢条斯理地瞥她一眼,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哦,没什么,问问而已。” “你!”风楹袖紧紧看着她,眸光触及到风镜思微凉清湛的眸光,她心尖似乎颤了颤,一股熟悉感竟然在心里缓缓升起。 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 “走开,”风楹袖还在一旁愣愣地盯着风镜思看,风镜思替顾流端倒了新茶,颇为嫌弃道,“你碍到我家美人的眼了。”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风楹袖气急败坏。 “说话就说话,我让你过来了吗?”风镜思毫不留情地反击。 “你!”风楹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思思,她好凶啊,”顾流端突然开口,他怯怯地看了风楹袖一眼,撇嘴不满道,“快把她赶走。” 顾流端特意装出来的嗓音有些软,风楹袖只觉得听后心尖麻酥酥的,她朝顾流端看过去,眼里的惊艳几乎就要溢出来。 容貌绝美的公子懒懒地坐在一旁,绸缎般的长发在身前流泻而下,他神色乖巧地看向风镜思,漆黑的眼瞳里似乎含着几分委屈。 风楹袖痴痴地看着顾流端,连眼下的正事都要忘了。 半晌,她双颊上飞快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羞涩道:“这,这位公子其实,其实我不凶的。” 看到风楹袖这副满面含春,扭扭捏捏的模样,风镜思便知道,这姑娘是看上顾流端了。 她暗搓搓地朝顾流端冷笑了下,又站起身,横在顾流端身前挡住风楹袖赤裸裸的目光:“这位姑娘,注意分寸。” “他和你什么关系?”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一上来便能抓住她的视线的,风楹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本姑娘看上他了。” 如此大胆又直白的宣言,令碧月酒楼内静了一瞬,离风镜思这桌近的人皆是看着他们,一边打量一边窃窃私语。 风楹袖不待风镜思回答,又对她身后的顾流端小心翼翼道:“我是碧禧城风氏的二小姐,若是你愿意跟着我,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看方才这位公子怯生生的模样,平日里定是没有被好好对待,这讨厌又莫名其妙的女人如此强势,想必是没少强迫这位公子。她是风家小姐,身份高贵自不必说,若是他愿意,她是必定可以护他周的。 “你是当我不存在吗?”风镜思忍无可忍,这么多年过去了,风楹袖这花痴的性子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变,“你问他和我什么关系?这还用问吗,他是我男人啊。” “你说是就是了?”风楹袖愈发觉得顾流端是被逼迫才待在这种女人身边的,她鄙夷地看着风镜思,冷笑,“他若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别想逼他!” 风镜思简直要哭了。 相隔多年与风楹袖并未有接触,想不到这姑娘自以为是的程度更甚从前。所有的事情,她觉得应当是什么样的,那真相就必然是什么样的,她想得到的,只要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把她想要的得到手。 若是把风楹袖送到以前的风镜思面前,她绝对会对风楹袖说一句,此人病重,治不了。 风镜思真想撂挑子直接走人,顾流端玩心大,想耍她玩,她为什么偏偏就这么无聊陪他? 风镜思这边种种纠结和懊悔,风楹袖以为她是被自己戳到了痛处,便冷嘲热讽道:“你没话说了吧?果然是逼着人家陪你的!” “是吗?”风镜思阴恻恻的,她转过身,顾流端那厮唇畔微勾,眼底带着几分邪气,一双潋滟的眼瞳,眼波荡啊荡的。 风镜思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顾流端大腿上,一手挑起他的下颔,当即凑过去恶狠狠地咬在了顾流端唇上。 微凉柔软的触感自唇上传来,风镜思紧张地几乎呼吸不过来,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没敢去看顾流端的表情。 半晌,在满目震惊的风楹袖逼视下,风镜思欲哭无泪的嘴硬道:“怎么样,他可是” “呃,可是很愿意的。” ------题外话------ 阿镜冲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 陆灼 风镜思屁股底下正是国师大人的大腿,她刚坐下去时,坐的很舒服很稳当,但脑子清醒以后,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是坐了一块烙铁,她便连坐都不敢好好坐了。 风镜思腿肚子有点发颤,她极力让自己抬了抬屁股,想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从国师大人的大腿上挪出去。她低着头正努力,突的耳边传来顾流端悦耳清澈的嗓音:“如何?” “啊?”风镜思茫然抬头。 “感觉怎么样?”顾流端浅笑,那抹笑很淡,却有种勾人心魂的意味。 风镜思微滞的目光落在顾流端唇上,但也不过一瞬,她便连忙把视线移开,脸蛋已经是红了一大片。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心下尖叫连连。 她居然,她居然把国师大人的唇咬破了! 咬破了啊! 这是何等的找死行为! 风镜思眼前似乎还浮现着顾流端唇角渗出来的殷红血迹,她无声哀嚎着,当真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风楹袖还杵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她算是彻底被这两个人的关系搞晕了,明明起初这个女人粗俗又无礼,表现的也极为强势,可如今亲了下,她怎么就觉得那女人吓得快哭出来了呢 顾流端轻笑一声,他眨了眨眼,又委屈地低声道:“思思,我好疼。你是不是咬的太狠了?” “别别说了,”风镜思艰难地道,只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我不敢了,真的。” “思思,你怎么赔?”顾流端偏生不想放过她,缠着她问道,“真的好疼啊。” 风镜思真想一巴掌把顾流端打飞出去。 风楹袖越看,越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气氛很是微妙,似乎无论这两人表现的如何前后不一,他们之间始终有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气息。 风楹袖默默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上的红晕越发明显起来。良久,她梗着脖子向那两人狠狠啐了一口:“不知廉耻!” 莫名其妙被人说成不知廉耻,风镜思便又迷茫了。她转头看着风楹袖,却见那姑娘极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这下,连自己是过来做什么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风楹袖一走,顾流端看着仍坐在自己腿上茫然无措的风镜思,笑眯眯道:“坐的舒服吗?” 风镜思打了个寒颤,连忙老老实实起身站到一旁,低低道:“舒,舒服。” “不过,这不是你说的要当我的小情人嘛,”风镜思弱弱解释,“你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我当然要,要配合一下啊。” 风镜思绞尽脑汁才找了这几句话替自己辩解,可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幸而她不过站了一会,有伙计便端着菜匆匆走了过来,他把两盘菜放在桌上,并未注意到风镜思与顾流端之间的诡异气氛。 那伙计笑道:“两位点的菜都已经备好了,这就都给两位端上来。” 风镜思稍稍冷静了下,她重新坐到顾流端对面,轻声道:“麻烦了。” 不多时,她点的一桌子菜便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各式各样的菜品摆了满满一桌子,诱人的香气和饭菜的热气弥漫开来。 “这都是碧禧城各地有名的菜,”风镜思道,很上道的不再提方才那档子破事,“碧月酒楼请的厨子皆是一流,所以做的都很正宗。” 若是在风镜思刚认识顾流端那几天,顾小爷绝对不会与风镜思同吃一桌饭菜,但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风镜思此人脸皮又厚,两人接触表便愈发的多了,许是习惯成自然,顾流端竟然渐渐能完容忍风镜思这个人了。 风镜思方才干了桩蠢事,自是不敢再造次,她低头老老实实吃了几口菜,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流端。 顾流端尝了几口,道:“味道很好。” 风镜思笑了笑,莫名的有些开心:“那就好。” 顿了顿,她试探地问道:“那比起我做的” “食不言。”顾流端冷飕飕地轻瞥她一眼,低头默默吃菜。 见他不肯回答,风镜思颇有几分不甘的意味,但寻思着顾流端许是因为不想承认她做的饭菜好吃才如此回避,倒也就释然了。 顾流端可不是什么会老老实实回答别人问题的人。 如此,两人便默然用了一会午膳,但也不过是相安无事了一会,方才跑出去的风楹袖便又出现在了酒楼内。 风镜思倒也不是刻意去关注她,只是风楹袖本就是碧禧城有名的美人,她一出现总会吸引住很多人的目光,如今她旁边随了两个人,如此便更引人注目了。 这三人一道出现,店里的伙计连忙上前招呼:“三位客官里面请。” 风镜思幽幽的目光落到风楹袖身旁的那一男一女身上,半晌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她自然是极为熟悉的。 那女子一身飘逸出尘的雪白色长裙,身材高挑,面容如皎皎明月,面上端着冷冷清清的神色,明明是极为美丽的一张脸,在那淡然的神色下便也就没有多少人气儿了。这便是碧禧风氏的大小姐风如佩,风如佩素有碧禧城第一美人儿的美名,若是论相貌,她或许不能说是最好的,但风如佩向来端着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才情又高,本身灵力也不弱,这名声自然也就落到了她身上。 碧禧城爱慕风如佩的公子哥倒是不少,可风如佩自持清高,众人便只以为她这人只可远观了。 风如佩旁边那位公子着了一身玄衣,长袍松松垮垮的微敞着,颈下露出一片细腻如玉的肌肤和优美的锁骨。他及腰的长发懒懒散散的披在身后,一张称得上是妖孽的美人面,面上的表情也是极为慵懒,他半睁着一双美眸,眸光极淡,仿若是下一刻就要提不起力气睡过去一般。 这位公子,自然就是琉花洲洲主之子陆灼了。 风镜思看到这俩人,没由来的觉得心肝疼。且不说她的亲姐姐风如佩向来与她不对头,就单说这陆灼,曾经与她也是颇为不对付。 那还是风镜思十二岁的时候,那时风如佩已经十四,若是寻常人家,风如佩这个年纪已经多是出嫁了,更甚者怕是连孩子都有了,风城主急于把风如佩嫁出去,对方身份又不能低,所幸那时陆灼年纪与她相仿,陆夫人也是个心急的,一来二去地一打听,陆氏便带着陆灼亲自拜访了风氏。 陆灼那时还是半大孩子,漂亮的紧,风如佩见了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仍是端着她那副雷打不动的端庄。陆氏身份高贵,风镜思自然也在,但她去也不过是因为身份地位那层原因在里头,横竖是为了给足陆氏面子,可没想到,陆灼没看上风如佩,偏偏缠着陆夫人说要娶风镜思。 风镜思还记得,陆灼说出这话后,风如佩那一直冷清端庄的小脸一下惨白起来,但能与陆氏结亲,说到底是风氏高攀,既然陆灼满意风镜思,那风氏自然也是求之不得,于是两家这么一商议,亲事便定了下来。 风镜思稀里糊涂地便与陆灼定了亲,心下自是极为不满。她寻了机会去质问陆灼,谁道陆灼也是对她不屑一顾,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要她不要多想,他选她只是因为最不喜像风如佩那般自作清高的女子罢了,既然不喜欢,那自然是要重新选一个了。 如此理由,风镜思表示恨极,陆灼那时在府上住了一段时日,风镜思便天天想着法子折腾他,她没法动粗,但自学医术已经小有成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下点药是没什么问题的。那段时间她与陆灼水火不容,她给他下了不止一次药,陆灼也不知跑到她院子里毁了她多少药材,两人如此一来二去的一相处,最后竟是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风镜思与陆灼皆是不愿过早成亲的人,如此一来两人便约定好这婚事便先这么拖着,其他事往后再说。 婚事拖了没几年,风镜思医术成名,这桩婚事在两人的努力下一拖再拖,又几年,风镜思声名狼藉,陆氏早已不满风镜思一直吊着这婚事,如此,这桩事便在陆氏的强硬态度下由此作罢。 如今她也不过离开了碧禧城一月有余,陆灼居然同风如佩定了亲,风镜思倒真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风如佩二十四的年纪还未出嫁,在璟和已经是“高龄”了,即使陆灼年纪与她相仿,但陆灼是陆氏公子,想轻松快活几年也没什么,这样陆氏竟还能接受风如佩,若是单单因为补偿她与陆灼婚事作罢这事,对陆灼来说也有些勉强了。 她到碧禧城不足半日,熟人倒是见了不少,也不知这究竟是种什么缘分了。 顾流端见她眸光幽幽,道:“有那么好看?” 风镜思摇了摇头,她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看到他们,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比如你和陆灼的婚事?”顾流端挑眉,对风镜思曾经那些很是出名的事,他倒是不遗余力调查了很多,虽说起初是好奇居多,如今能用来给风镜思添添堵也是好的。 提到这事,风镜思顿时有些发虚。毕竟被退婚这种事对一个女子来说无论如何也是名声上的打击,虽然她从来不在意这种事,可这事从顾流端嘴里一说出来,她就莫名的心虚,便辩解道:“那婚事不过是闹着玩罢了,本就不能作数。” “也对,你名声本就差,就算再加一桩,又能如何,”许是风镜思这般态度,顾流端当即面色有些发冷,“你倒是护着他。” 风镜思有些懵。 护着他?护着谁?陆灼吗? 风镜思不清楚自己又是怎么惹了顾小爷不高兴,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说实话她对退婚这事很是求之不得,她从来都没有与谁要共度一生的想法,无论是陆灼,风潋衣,还是任何一个谁,都没有过。这样的婚事,一桩同时不被她和陆灼期待的婚事,不是闹着玩是什么呢。 顾流端心情很是不愉。风镜思就算再怎么不在意名声,但退婚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女子身上,正常来说怎么也要怨恨男方几分的。可看风镜思这样的反应,她却是对陆灼没有一点不满,竟是把婚姻大事当成玩笑来看待了。 顾流端面色不好看,风镜思也不想去招惹他,不远处那三人也没有坚持去雅间,在伙计的招待下坐到了风镜思旁边那桌,如此一来,风镜思便更不想在此时发表什么意见了。 风楹袖隔着身边的风如佩狠狠瞪了低头用膳的风镜思一眼,俯身到风如佩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番话。 听完风楹袖的话,风如佩不着声色打量的目光落到风镜思身上,也不过打量了几眼,她面色竟是有些微微泛起白来。 风镜思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盯着她看,她微微偏过头,正巧见了风如佩那双含了几分复杂的眼眸。 半晌,她微微勾起唇瓣,浅笑盈盈地向风如佩轻轻颔首示意了下便移开了目光,仿佛两人间的视线交流不过是个巧合。 风如佩轻轻咬了咬唇瓣,默然不语。 陆灼还是那副慵慵懒懒又漫不经心的模样,风如佩向来清高淡然,如今能露出这种表情,他倒一时起了些兴味。能让自持稳重端庄的风大小姐露出这种表情,这其中的缘由 他淡淡的目光向风镜思随意瞥去。 入目的是一袭淡绯色裙装的女子,一张小巧精致的脸,脸蛋白皙粉嫩,唇边噙着浅淡的微笑,一双漆黑的眼瞳宛若星辰。 紧接着,她歪了歪头,左手托住脸,右手拿着筷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上的饭菜。 这般无礼又散漫的吃相,陆灼从小到大只见到一个人有过。 他拢了拢衣袖,极淡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收回。 相似之处再多,也总归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失去的那些永远也不会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 交锋 碧月酒楼这顿午膳,风镜思与顾流端两人皆是用的不甚愉悦。 风镜思是因为遇到了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人,至于顾流端为何不悦,风镜思便摸不着头脑了,这位爷向来喜怒无常,他不愿说话,风镜思也不想招他,于是两人便草草了用了一会膳,而后风镜思果断结账走人。 经过风如佩那一桌时,风镜思饶有兴味地看了风如佩一眼——从他们三人坐下开始,除了风如佩与风楹袖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陆灼陆公子程态度散漫,兴致缺缺,上了菜就闲闲吃几口,与风如佩这个未婚妻几乎连眼神交流也没有。 就这种相处方式,风如佩和陆灼这两个人居然也能忍得下来。 不过,她虽说是有些好奇,但这些事也与她没什么干系,如今她已经是换了身份的人了,确认过风家所有人的情况后她这趟来碧禧城的任务就算完成,她没有理由多待,也不想多待。 离开了碧月酒楼,风镜思拉着板着一张脸的顾流端逛了一会街市,她先是买了些精巧细致的小物件,又添置了一些她曾经住的小破屋缺少的一些用品,这几日风镜思没打算继续住客栈,虽然她那房子又破又偏僻,但也不是不能住人,只是有些简陋罢了,顾流端与她都不是什么娇贵的人,住几日也无妨。 最主要的是,她那房子平日里冷清得紧,就算是住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这点倒是很符合风镜思的心意。 风镜思这趟置办了些新用品,回到小破屋以后也没来得及休息,收拾打扫这种脏活累活她是指望不上顾流端,于是只得自己辛苦了一下午,幸而她住在这里时一直注意收拾,她不在的时日似乎潋衣也来打扫过,因而无非也就是落了层灰罢了。 顾流端坐在她收拾好的小书房里随意拿几本书翻看,不想看了就去拿她以前写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医术手稿,风镜思寻思着顾流端不算无聊,便也就随着他去了。 风镜思院子里种了些花,她不是爱花之人,当时种这些也不过是为了给这院子添些颜色,因此种的花都是些没名字的花,如今已是夏末,这些花也早已过了花期,只留下绿油油的一片铺在冷清的院子里。 风镜思去打了一小桶水浇了浇花圃,心里还想着晚膳应该做点什么。 西下的斜阳暗金色的光芒落在院子里,她低头暗戳戳地看着她的影子,却突然发现她身后似乎多出了什么。 风镜思心下一凛,她猛然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玄色,来人似乎没料到她会察觉到不对,当即出手如闪电,一只手凶狠地向她颈间掐过来。风镜思反应极快,她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抬起腿踹向来人的下半身。 这动作一出,风镜思顿时有些懊悔,在看到那袭玄色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但无奈腿已经伸出去,再收回也来不及,来人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又毫不留情,当即面色有些难看,他迅速撤回手,瞬间便牢牢把她伸出去的腿扣在了掌心。 一条腿被人紧紧控制住,风镜思脸色一黑,她用力收腿无果,只得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放开!” 这一身玄衣又生的妖孽的公子,不是陆灼陆公子又是谁? 晌午遇到陆灼时,这人还是一副散漫无聊的模样,眸光也淡,可如今他看着不久前刚见过一面的风镜思,虽有一瞬间的讶然之色,但也不过转瞬,他的神色便彻底冷下来,连眼底都似乎含着几分风雨欲来的凛冽,掌心用力几分,风镜思眉心一蹙,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 “谁允许你来这个院子住的?”陆灼刻意压低的声线华丽优雅,他威胁似的用冷冰冰的视线扫了扫她的腿,恐吓意味不言而喻。 风镜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本来就是本姑娘的院子来住几晚怎么了? 不过这话她自是不敢对陆灼说,她垂下头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道:“小女子初来乍到,暂且没有找到住处” 话还没有说完,双颊便被人掐住。她瞪大了眼,边听得陆灼评论道:“行了,别编了,太假。” 风镜思一怒,她拍开他的手,两手锤着他的肩开始用力挣扎。她挣扎得厉害,陆灼谅她也跑不掉,又想给她个教训,风镜思往后一收腿,她力道极大,陆灼握着她小腿的手松了松,她便顺着力道踉跄着向后倒去。 陆灼面上带着几分嘲讽,风镜思可不想就这么摔下去,于是当即两手扯了他的领口,双手猛然用力。她这一动作突如其来,陆灼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这女人还不忘拉自己下水,一个措手不及便被风镜思扯住领口狠狠拉扯了下去。 风镜思身后的花圃方浇了水,此时仍是一片泥泞,若是就这么摔下去,不但疼的是她,恐怕身上的衣衫也不能看了。 她就知道,若是遇到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熟人定然是没什么好事发生,风如佩与风楹袖便罢了,陆灼居然也会闲的没事到她的小破屋来,这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风镜思心下哀叹,手底下拉着陆灼心里却也好受了一些,虽说两个人一起摔下去叠在底下的她会更惨,但若是有世家贵公子陆灼陪她出丑,这么想她似乎还是赚了。 陆灼面色有些难看,以他的身手他自是能摆脱风镜思后安然无恙的落地,但看到风镜思微闭着眼眸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愣了愣,心下突然一软,不知怎么的就随着她一同摔了下去。 院子里一声钝钝的闷响后,两人重重摔在花圃里,风镜思微微惊呼了声,却没有感受到应该承受的疼痛。她讶异地睁开眼,身下躺着的是一身玄衣的贵公子,而此时她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他身上,脸颊还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 十年 风镜思脸颊微红起来,忙要仓皇起身,陆灼却握住她的肩,猛然一翻身两人便彻底调换了位置。 湿润黏腻的感觉从背后传来,风镜思微微瞪圆了眼,上方是两手撑在她身侧的陆灼,她还没有发觉得此时两人是男上女下十分容易令人误解的暧昧姿势,便怒而抗议:“你滚开,脏死了!” 她这是硬生生从泥地里滚了半圈啊! 虽然她是有那么一瞬间比较欣慰陆灼没真让她摔下去,但只要她一想到她现在是躺在一片泥地里,那一瞬间的感动便随着愤怒烟消云散了。 “看来你还搞不清状况,”陆灼冷笑,他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脖颈,手指慢条斯理地捏了捏,“信不信本公子就这么一用力,你这小鸡脖子就断了。” “”风镜思同样报以冷笑,她干脆两只手都掐住他的脖子,幽幽道,“你会不会说话,说谁鸡脖子呢?” 湿漉漉的花圃里,一对男女一上一下默然相望,冷笑对掐。 “知不知道我是谁?”陆灼嗤笑,“若我真死在这儿,姑娘你会死的比我惨烈千百倍。” “我管你是谁,不如你来猜猜我是谁?”风镜思鄙夷,“多大人了,还拿身份吓唬人,呵。” 轻飘飘的冷嘲让陆灼蹙起眉心,从小到大他一直过得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的份,除了那个已经入了土的女人,他哪里受过这种冷硬的态度。 认真说起来,从碧月酒楼见到这女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就好像他应该对她特别熟悉才对。再加上风家那一对姐妹对她的态度,陆灼这种感觉便更明显了。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掩饰身份,但无论如何他身上的气息、习惯以及眼神总会有熟悉的影子,和这个女人相处越久,陆灼那种熟悉的感觉便更甚。 一个莫名的荒诞想法在心头缓缓升起,陆灼勾了勾唇,扣住风镜思脖颈的手移到她脸颊上:“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风镜思没动,她任由陆灼的手在她脸侧摸来摸去,越是摸,陆灼脸上的表情越是诡异疑惑,确认她没有戴任何易容面具后,陆灼干脆使劲捏住她的脸,威胁道:“说,你到底是谁?” “我说,”风镜思拿开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你不会是怀疑我是你的什么熟人吧?唔,既然我住进这个院子里你这么生气,那你这位熟人想必就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风镜思面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这一番话时心底的失落和难过却也无法免去。说到底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属于风镜思的,这些话明明是在说她自己,可身为原主非但无法拥有自己曾经有过的一切,如今还要以别的身份做以评价,那份涩然总归要藏在自己心里了。 “既然不是,你是滚出去,还是我亲自丢你出去?”陆灼到碧禧城也没有几日,他现在虽然与风如佩有婚姻,但碧禧城这一趟他是为风镜思来的。他并没有亲眼看到风镜思的尸身,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随心所欲的女人居然就这么死了,哪怕是看到风家那片墓地里有风镜思的名字,他还是心存侥幸。 他和风镜思认识了十年,若真说起来他们之间的交集更多的是想着法子怎么拖延婚事,但十年时间并非转瞬,真正与风镜思相处以后他们早就称得上是谈得了心的朋友了。 风镜思唯一留下的院子被人这样莫名其妙的霸占,陆灼的愤怒可想而知。眼前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很像风镜思,但他已经确认了不是,那就没必要再客气下去了。 这莫名其妙占了风镜思院子的女人是一定要赶出去的,不过他记得,刚见到这女人时她身边似乎还有个一身清贵的公子哥儿,他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如何,但只肖一眼,他便能确定那人绝非等闲之辈。若是没有必要,他并不想与那人起什么冲突,恐怕只有风楹袖那样的蠢货,才会眼拙把人当成是什么无害的小白脸吧。 既然眼下那人不在,这院子里的事他自然应该尽快解决才是。 风镜思叹了口气,陆灼因为她过来这边,想必是想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心里还念着几分与她交往的旧情,她如今住的名不正言不顺,陆灼能因为她生气,她倒是极为动容的。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是风镜思了。 重生到容情安身体上这件事,除非真的被人看穿识破,她并不打算透露太多。哪怕她真心把陆灼当成朋友,但这件事太复杂,她若是与他多做牵扯,恐怕相交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若是真倒起霉来,这些弯弯绕绕怕是会节外生枝。 就这样吧,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淡去,世上没了风镜思,其他人的生活也仍然要继续。 她也不过是这些人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风镜思微微一笑,她眉眼弯了弯,拍了拍陆灼的脸:“院子的事先不急,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 陆灼挑眉:“很遗憾,我现在没兴趣了。”不是风镜思,其他人是谁都无所谓。 “可是我有兴趣说了,”风镜思见他想起身,一手拉住他的衣袖,一手撩开额前的发丝,“看到了?” 陆灼一愣。黑色妖冶的莲花状羽瓣在少女额前绽开,隐隐渗出几分不祥之气。 风镜思坐起,一手勾起他的下颔,把脸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笑的邪恶又愉悦:“怎么,知道我是谁了?”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大胆勾人的动作令陆灼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厌恶,他刚想回几句客套话,风镜思却已经放开他的下颔,报复似的捏住了他的脸。 浅笑之下,风镜思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有刻意压低的魅惑,陆灼看到她淡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却是听到她道:“我是你祖宗呀。” 说罢,风镜思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灼:“来,叫声小祖宗听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 谜团 陆灼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喊风镜思小祖宗,但如今他看着女孩子唇边那抹嚣张又恶劣的笑容,心下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最近容情安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听说,陆氏的线人在潇雨城那边也有几个,因此容情安在潇雨城那些事他还算是比较了解的,但如今这小恶女居然无声无息跑到了碧禧城,且不论她占了风镜思的院子,眼下她还出现在他眼前命令他喊她祖宗,这就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毕竟他没有一丝关于容情安会过来这里的消息,如此想来,用膳时同她在一起的那人,便是璟和大名鼎鼎的国师了。 陆灼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他起初还抱着风镜思偷偷回来的幻想,容貌倒是次要,他本以为眼前这个人是戴了易容面具之类改变容貌东西,但方才他已经查看过,这个人原先就是这个模样的。而现下她额头上那三枚莲花状羽瓣清楚的告诉他,她不是风镜思,而是璟和帝女容情安。 从起初的愤怒到失望,又到得知了真相的复杂,陆灼冷冷看着风镜思,心境竟是渐渐平息下来。 他蹙起的眉心轻轻舒展开,客气地道:“去碧月酒楼之前,风三姑娘还与在下说起四殿下与她在酒楼里的事,如今知晓殿下身份,倒是让我始料未及了。四殿下,方才是我失礼了。” “既然你我身份已经坦白,那便没什么顾虑了,”风镜思并不想与陆灼过多接触,陆灼太了解她,越是接触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越大,于是便敛了敛唇,面上浮现出一抹不悦之色:“此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我与国师本打算在此处停留几日,若是触犯了陆公子” 陆灼并未接话,只道:“横竖这院子是友人的所有物,我也无权做主,四殿下若是想住,我也不敢阻拦。但我也想问一句,这院子所处偏僻,四殿下便是对碧禧城再了解,怕是也不能轻易找到这里吧。” 陆灼这小子还真是不好忽悠呐! 风镜思看向陆灼,面上仍是一派淡然:“陆公子,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陆灼漠然。他当然怀疑,甚至如若不是她额前那朵黑色莲花让他确认了她的身份,他心下几乎就要认定风镜思已经回来了。 他看到那朵莲花,起初是失望与惊讶于她的身份,但仔细想过后,眼前这个人所有的一切皆是漏洞百出。 风镜思当初选这个院子时,挑的就是偏僻冷清的地儿,这院子周围人烟淡薄,虽然是在碧禧城城中,但距离碧禧城街市也有一段距离。容情安一个沉睡了几年的帝女,如何找到这里,她又是为何执着于这一个落魄的院子,这显然是很令人怀疑的。 更何况她一个帝女,为何要来到碧禧城这个与她并无渊源的地方? 再加上她像极了风镜思,哪怕他的猜测很荒谬,他仍是不能控制自己往荒谬之处想。 可是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么? 风镜思知道陆灼在怀疑,如有可能,她一点也不愿用现在这个身份与陆灼接触。或许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陆灼已经有了怀疑的念头,眼下如果不能打消他的怀疑,她在碧禧城的这段时间怕是不能好过了。 微微叹了口气,风镜思道:“这个院子,是我与国师无意间发现。来碧禧城之前我们是抄了小路,这院子正巧在我们走的那条小路尽头陆公子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看。我们来时这院子已经寥落许久,并无他人,我们才打算在此处停留的。” 无论怎样解释皆是牵强,她压根就没料到陆灼会在碧禧城,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正面对上了。她风镜思住自己的院子理所应当,可现在她是容情安,怎么看她都是理亏的一方。 风镜思恨极了自己的倒霉,她想过的最坏的情况是碰到风家那几位,但风家那几位对她感情极淡,根本不会过来她这边,谁料她不光碰上了风家那两姐妹,现下还对上了陆灼。 风镜思无奈,她正抓耳挠腮想着如何应对陆灼接下来的问题,那边顾流端悦耳的嗓音已经传了过来:“两位现下是在幽会?” 风镜思面色一僵。 而后她眼前亮了亮,一溜烟跑到顾流端身后,控诉道:“国师” “何事?”顾流端把眸光落到陆灼身上,“这是,陆公子?” 风镜思点头,道:“他似乎是很不满意我们住在这里。” “是么?”顾流端挑眉。 “四殿下误会了,”陆灼微笑,他之前并未见过顾流端,如今一见,他仍旧是不想同这人打交道,“两位想住便住,我不过是有些问题想问清楚罢了。” 顾流端轻笑一声,那声音清泠悦耳,如同清泉流淌:“陆公子,失去的便失去了,再期待,也无用。” 陆灼微微一怔,半晌他道:“我知,但之后如何判断,如何选择皆在我心。天色不早,容我先告辞。” 说完这些话,陆灼不再留恋,转身悠然离去。 顾流端一出现,三下两下便打发走了陆灼,风镜思表示甚是愉悦。她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胳膊道:“吓死我了。你若是不出现,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弄走。” 顾流端颇为嫌弃地看着她满身泥泞,远离了她几步:“他不过是不想与我打交道才草草离开,他似乎,很是怀疑你。” 风镜思也觉得自己浑身又黏又湿,便随手把外衫一脱。她把绯色的外衫拎在手上,道:“恐怕这事儿要没完了,只希望陆灼能早点回琉花洲,别整天想东想西。” “怀疑一旦开始,便没那么轻易打消,”顾流端若有所思地看着陆灼离开的方向,“若是怀疑进一步加深,他怕是会再次前来试探。” 风镜思摆了摆手,叹道:“这事之后再说吧,他又没什么证据,我这事这么玄乎,可不是凭借怀疑就可以确认我身份的。对了,不知今晚国师大人想吃点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 如佩 陆灼两任未婚妻皆是出自碧禧城风氏,平日里来碧禧城走动的机会自然是多,他是个极会享受生活的人,于是干脆在城主府附近买了个别院。自从别院买好,陆灼自己住的舒适不说,还方便了自己每次过来拖家带口。 陆灼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别院,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正忙着整理院子的林伯见他回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前:“公子回来了。” 语毕,他看到陆灼一身脏污,老脸沉了沉,恨铁不成钢道:“您这是去泥地里打滚了?” 陆灼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面上表情有些复杂,他脱了外衣扔给他:“遇上了个疯婆子。” “疯婆子?”林伯接了外衣,又去细细打量陆灼那张妖孽似的脸,他打量了许久,才犹豫道,“看公子这模样,似乎心情还算愉悦,莫非公子对那姑娘动了心?” “林伯,”陆灼拍了拍他的肩,郑重道,“你这句话最好不要让连锦听到。” “让我听到什么?”陆灼身后传来女子笑意盈盈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林伯一阵唏嘘,连忙提着陆灼那件脏兮兮的外衫走远了。 陆灼转过身去,扬起唇向那女子轻声道:“连锦。” 被唤作“连锦”的女子脚步轻盈地走过来,她一身雅致的黑色衣裙,漂亮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英气,看到陆灼凌乱的衣衫和发丝,她动作极为自然地替他整理:“你不是去风姑娘那边了么?怎么弄的这么惨。” 提到风镜思,陆灼微微变了变脸色,却仍是由着陆连锦帮他打理着衣衫:“出了些事。” 陆连锦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担忧道:“怎么了?” 陆灼摇了摇头。 以为是他不想说,陆连锦便也不过问。她拍了拍陆灼身上的泥,叹息道:“我替你备水,你还是先沐浴。” 她转身想去备水,陆灼抓住她一只手,低低道:“急什么。” 陆连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手上微微用力挣开:“阿灼,有话就说。” 见她如此急切地想要摆脱开他的桎梏,陆灼眼底划过一丝暗沉。他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良久淡淡道:“连锦,你相信一个人死后,魂魄会重生么?” 陆连锦有些讶异,她沉吟几许,试探地道:“夺舍?” “也不能那么说”陆灼道,“我也说不清。许是我的错觉吧。” 陆连锦轻轻叹了口气,她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温声道:“阿灼,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执着风姑娘,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你整日为她的事烦心的。” “你说得对,”陆灼点点头,“那个女人巴不得把自己藏得远远的,没良心的紧。” “别胡思乱想了,”陆连锦轻笑,“好啦,你去屋子里坐一会,我去给你备水。” “公子,如佩姑娘过来了。”林伯从外边领了位一身白衣的姑娘走过来,看到不远处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下当即觉得有些心虚,他暗暗看了风如佩一眼,见这姑娘仍是端着一副冷清高贵的模样,似乎是没有看到那两人之间的动作才稍稍放了心。 林伯替那两人操碎了心,陆灼和陆连锦倒是极为坦然,陆连锦见风如佩过来,若无其事地撤开手,悠悠地去备水了。风如佩缓缓走到陆灼身前,微微挑起一抹淡雅的浅笑,她看着陆连锦离开的方向,状若无意地问道:“陆公子,那位姑娘是?” 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未婚妻,陆灼当真是没有一点好感。他半眯起眼眸,微笑道:“连锦么,她自小便陪在我身边,这次她说想过来碧禧城看看,我便带她来了。” 风如佩衣袖下掩藏的手一紧,面上却还是一副清高之色:“原来如此。” “如佩姑娘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陆灼示意她进屋,屋内林伯已经备好了茶水,见他们进来,招呼了一声便掩上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风如佩坐在陆灼身旁,淡淡道:“母亲令我来看看陆公子这边是否舒心。” 是否舒心? 陆灼心下冷嗤,只要他在碧禧城的这几日这家人别来烦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怎么会不舒心,”陆灼道,“毕竟这边我也习惯了。” 风如佩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沉闷的气氛在屋内渐渐弥漫开来,陆灼乐的自在,拢着衣袖懒懒靠在一旁,时不时喝口茶,倒是清闲。风如佩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她抿了抿唇,低声道:“陆公子,是不是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 陆灼一挑眉,倒是十分讶然了。 他以为风如佩这姑娘向来高贵惯了,是断然不能有这种想法的,没想到如今她倒有了几分自知。 陆灼不晓得这姑娘是受了什么刺激,便道:“何出此言?” 风如佩垂眸,淡淡道:“今日用膳时看到的那位姑娘如佩觉得有几分熟悉,若是陆公子,怕是也注意到了吧。” 陆灼唇边的笑收起,他看着她:“所以?” “陆公子不必多想,”风如佩道,“我知你我间的亲事更多的是补偿和强迫,只是看到那位姑娘,我便想到陆公子怕是更满意阿镜吧。” 她目光灼灼地抬头看向陆灼,道:“只是阿镜早就不在了,若是” “如佩姑娘,”陆灼打断她,“你今日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风如佩一怔,察觉到自己情绪外露地厉害,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浅笑道:“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只是”她轻笑出声,似是无意道,“今日楹袖对我提起,那位姑娘身边的公子,唤她‘思思’呢。许是这些太过巧合,竟让我有些失态。” 陆灼端住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他垂首看着泛着袅袅烟雾的茶杯,半晌低低笑道:“是么,确实很巧。不过天底下叫这名字的人多的是,单凭一个名字便想了这么多事,如佩姑娘倒是心思细腻。” ------题外话------ 弱弱的问一句,有人啵?有人的话举个手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 波澜 若是陆灼此时离风镜思那个院子再近一些,他怕是此时都要气势汹汹地找上门去了。 思思这两个字,除了代表风镜思那个字,总不可能是代表容情安的。 虽然他对风如佩无感,但他倒是挺感谢她多嘴说了这件事。虽然他也清楚风如佩究竟是想做什么,她无非是心下有所怀疑,但又无从查起,便想借着他的手查清她所在意的人与风镜思究竟有什么关系。 风如佩与风镜思,从来都没有表面上那样和谐。 风镜思大多是无意与风如佩过多接触,但风如佩不知怎的,总是觉得自己那个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的妹妹对她十分有威胁。哪怕最后风镜思名声败坏,脱离风氏,她这种感受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直到风镜思终于被报复,亲眼看到她的尸身后,风如佩才淡然了一些,但今日看到酒楼里那姑娘,那种熟悉的感觉,竟然又回来了。 风如佩这辈子遇到的最令她不顺心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风镜思,一个是风镜思带回来的风潋衣,这两个人每次出现在她眼前,总会给她一种无所遁形之感,如今又多出了一人,她不得不怀疑,那人与风镜思有什么关系。 若是陆灼,他在意风镜思,无论那种在意究竟是不是男女之情,那也无所谓,只要他能替她查清楚她想知道的,对她而言就足够。 就算他清楚她的意图,那又如何呢? 风如佩浅浅啜了口茶,心情渐渐平和下来:“如佩不过是随口提起这件事,毕竟能有这个名字,也算是极为有缘了。” 陆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而后响起林伯的声音:“公子,阿青回来了。” 阿青?陆灼蹙眉,他不是在潇雨城那边吗? 陆灼不清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向风如佩,面上带了抹歉意。风如佩适时站起身,道:“既然陆公子有急事,那如佩先告辞了。” “有机会我请姑娘喝茶。”陆灼道,他起身把风如佩送出去,转头让林伯把阿青带了过来。 阿青是陆灼安排在潇雨城的线人,若平日里有什么重大消息,一般传信即可,如今他亲自回来,想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见到陆灼,阿青一扫脸上的倦容,恭敬道:“公子。” “出了什么事?”陆灼道。 “这件事有些特殊,”阿青回道,“潇雨城那边,发现了风潋衣的踪迹。” 陆灼一怔。 风潋衣从出师开始,便一直神出鬼没,除非是他自愿出现在世人眼前,否则是绝对探听不出他的所在。潇雨城若与风镜思并无关联,他为何要跑到潇雨城去?只是若是为了风镜思,那以风潋衣的性子,他们怕是也不能轻易察觉到他所在。 得知风镜思出事的消息后,陆灼也派人找过风潋衣,但皆是无果,怎么如今便在这个节骨眼上寻到了他? “风潋衣”陆灼若有所思,他身上,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 “起初我们以为是相似之人,但我们已经再三确认,那的确是风潋衣无疑,”阿青沉声道,“只是只是他状态,很不对劲。” “风潋衣又不是风镜思,自保并无任何问题,”陆灼饶有兴味,“他有何不对之处?” 阿青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我们见到他时,他是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那女人甚是警惕,我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前些日子我们费了些力气查看了几次,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极为亲密。” 陆灼嘴角狠狠一抽。 “风潋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陆灼震惊,“你说的是风镜思那个宝贝徒弟?” “是”阿青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失态,硬着头皮道,“虽然以我们观察,风潋衣并未主动靠近那个女人,但已经是对那女人极为和颜悦色了。那个女人,绝不是风姑娘。以之前我们对风潋衣的了解,他应当不会对除风姑娘之外的人感兴趣,因此我们怀疑,他是不是,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听到这些话,陆灼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掩了掩唇,道:“那女人与风镜思可有相似之处?” “并无,”阿青道,“那女人并不是简单角色,虽不清楚她的身份,但应当是极有城府的狠角色,她在风潋衣面前装的很和善,但那绝不是她的真正面目。” “这可就难办了”陆灼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你自小跟着我,对风镜思那女人自然也是了解,你说那人与风镜思无关,那必定没错了。那风潋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他医术造诣极深,一般的毒怕是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想,出事的可能性都很小啊” 阿青点头称是:“所以,所以我们才怀疑他是脑子出了问题” 陆灼摸了摸下巴,他想起风如佩所说的那些话,心下微微一动。 既然有些事情他没办法去验证,不如让对方直接露出破绽。 想到这里,陆灼笑了笑,吩咐道:“阿青,不管风潋衣出了什么事,想办法把他带到碧禧城。” 阿青瞪大了眼:“您认真的?” “废话!”陆灼冷冷吐出两个字。 “可,可是我们打不过他”阿青哭丧着脸道,“更别说他身边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了。” 陆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阿青,除了武力,我们还有很多解决事情的法子。你不是说风潋衣脑子出了问题么?坑蒙拐骗也要把他给我带来。” 阿青弱弱回道:“是,公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陆灼还是起身去找了什么东西扔给他,阿青接过来,才看清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枚挂着流苏的靛蓝色花朵,那花朵用极亮的材质雕刻而成,正是琉花洲陆氏的象征。小巧精致的花朵后面,细细刻了“镜思”两个字。 “你想办法把这东西给风潋衣,若是他还在意风镜思,你们自有机会把他带回来,”陆灼道,“若他没有反应,那便表示风镜思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所谓,一旦这样,你们也不必与他打交道了。” 无法带回风潋衣,是陆灼想过最坏的情况。不过容情安那儿,一计不成他可以另外再想办法,总会有机会确认的。 “收好信物,”陆灼道,“潇雨城离碧禧城也有好些距离,尽快把这件事办好。” 看来他要想办法让那两人多留一段时间了 ------题外话------ 收藏评论砸过来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 风瞳 碧禧城城主府位于整个碧禧城正中央,距离陆灼买的别院倒也不算远,风如佩从陆灼那边告辞后,也不过一刻钟便回到了府上。 此时正是该用晚膳的时间,偌大的城主府内却乱作一团,有下人见风如佩回来,忙恭恭敬敬地唤道:“大小姐。” 风如佩微微蹙起眉,她看着城主府内忙乱的一群人,冷声道:“这是怎么了?” “回大小姐,是小公子不见了,”那下人有些焦急,“一个时辰前小公子在房里看书看的好好的,没想到没想到突然就不见了。” 听到这些话,风如佩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面上却浮现出几分担忧。她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府里若是找不到,便带人去府外找,曈曈玩心大,许是又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大小姐,我马上带人出去找。”下人应了声,急匆匆地喊人去了。 风家小公子是出了名的顽皮,最是喜欢四处乱跑,之前风镜思还在城主府的时候,还有人能镇住他,后来风镜思一走,府里便再也没什么人管得了他了。像这种三天两头失踪的戏码,风小公子对此乐此不疲。 风如佩看着那下人匆忙的背影,冷清的眸光渐渐凉彻下来。半晌,她微微闭了闭眼,又恢复了那副优雅淡然的模样,风楹袖从长廊那边走过来,见到站在不远处里的风如佩,连忙挥了挥手。 风如佩缓缓走上前,点头道:“楹袖。” “姐姐,”风楹袖轻快的喊了一声,留意到四处无人,便笑嘻嘻地道,“那个小杂种又不见了。” 风如佩挑起一抹浅笑,却还是淡淡道:“怎么说话的,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喊他,若是被人听了去,又要出事。” 风楹袖撇了撇嘴,委屈道:“好嘛好嘛,明明姐姐你也讨厌他。我这不是看到周围没人才说的嘛,这小子跑出去那么多次,居然没一次出事,也真是个小祸害。” 风如佩轻哼一声,面上有了几分嘲讽之色:“罢了,谁叫父亲喜欢他。” “不过是个连亲娘都不知道是谁的臭小子,父亲怎么会喜欢他——”风楹袖有些不屑,看到风如佩面色不善,又连忙收敛了自己,讨好的上前挽起风如佩的胳膊,“算了,不提他了,姐姐,我们去用膳吧。” 风如佩轻轻点了点头,和风楹袖一同悠悠离开。 另一边,风镜思与顾流端原本计划这几日先在她的小破院子里将就住几日,毕竟风镜思也不过想在碧禧城留个三四日,但如今被陆灼一打扰,风镜思心下便怎么也安心不下来了。 用过晚膳后,风镜思收拾好了屋子,与顾流端略略一商量,还是牵着马带着包袱离开了院子。若是只有陆灼,继续住下去倒也无妨,但如今陆灼的未婚妻是风如佩,若是被风如佩知晓她住在这里,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如此一想,风镜思便想在街上寻个客栈住下,横竖不过几日,见过城主府那些人以后她这次来碧禧城的目的便也就完成了。 夜色还未深沉,风镜思锁好院子,回头对牵着马的顾流端道:“可以走了。” 顾流端“哦”了一声,随手把缰绳丢给她:“牵好。” 风镜思叹了口气:“这几日还是把马交给客栈看着吧。” 顾流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从未见过你如此紧张一个人。” 风镜思自然是清楚他在说谁,于是便毫不客气道:“那是当然,我可不想和风如佩打交道,和她说一句话我都嫌累。” 说到这里,风镜思脸色微微一黑,明显不想再说起风如佩,摆了摆手唾弃道:“咱们不提她行吗?提起她我会想到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那就走吧。”顾流端一身轻地走在前面,风镜思牵着马跟在他身后,心下盘算着去街上住哪家客栈。从风镜思的院子到街市,中间要经过一段小路,风镜思和顾流端也不过在小路走了一半,前面的顾流端突然停下了脚步。 风镜思一怔,连忙牵着马停在他身后:“怎么了?” 顾流端蹙眉,他的视线落在一旁,嗓音冷冽:“出来。” 风镜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她瞪大了眼四处看了一圈,完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半晌,她身旁的草丛一阵细微的响动,一个矮小的影子猛地蹿出,风镜思惊了一惊,还没等叫出声,顾流端已经抬手把灵力轰了出去。 那小小的人影反应倒是极为灵敏,他闪了闪身避开,而后径直走上前,默默一把抱住了风镜思的腿。 风镜思浑身一僵。 她低头看着抱住自己大腿不肯松手的小孩,一眼便认出了这孩子是谁。 认清人以后,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简直是有些绝望了。 见是个小孩子,顾流端收了手,仔仔细细打量着小孩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你儿子?” 风镜思嘴角抽了抽:“我哪里来的儿子?” “那这是谁?”顾流端指指那个用软软的脸蛋蹭着风镜思大腿的小孩。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虽然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但风镜思毕竟是换了身份,于是她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尽量温柔道,“天色已晚,你这孩子还是快回去吧。” 小孩撅了撅嘴,手上更用力地把风镜思抱住。他抬起那张又小又软的脸,嗓音软软糯糯道:“不走。” 风镜思无言。 “我要跟着你,”小孩眼底含着一包泪,大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怎么看都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我被家里赶出来了,姐姐,行行好,让我跟着你吧。” 风瞳这小子,小小年纪,装可怜骗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风镜思狠狠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小孩软软的发丝被她揉作一团,接着她狠心把他的小手拨开,故作冷漠道:“不行,你要跟着我,我就把你卖了。” 小孩一瘪嘴,又黏黏糊糊地抱上来:“不要,那我把自己买了,值多少钱我给你。” 风镜思板起脸:“一个铜板。” 小孩睁大眼,不敢置信道:“我就值一个铜板吗?姐姐,那你亏了呀。”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小脸:“你看看,我这么可爱,这么好看,要卖大价钱的。” 风镜思冷漠脸,她上上下下端详着那张漂亮可爱的小脸,心道这小孩长得确实挺好的。 “不服?”风镜思呵呵一笑,“不服赶紧走。” “真的,姐姐,一个铜板你真的很亏的,”小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钱袋,他打开钱袋仔仔细细拨了拨,终于在底下找到了一枚铜板,他郑重其事地把铜板放到风镜思手心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过姐姐你既然只收一个铜板,那我就给你好了。” “现在我把自己买了,姐姐,风镜思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个铜板可是三年前风镜思给我的压岁钱,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听到这番话,风镜思面色一黑,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这铜板的来历,那边一直懒洋洋听着两人对话的顾流端已经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求收藏,求评论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怜惜 顾流端一笑,风镜思便生生止住了自己想反驳铜板的冲动。风瞳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抱住风镜思大腿的力道大了几分,他细细打量了顾流端一番,软软道:“姐姐,他是谁?” 他可没忘,刚才就是这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打他,要不是他躲的快,肯定要受伤哭鼻子的。 “你管他是谁做什么,”风镜思拍了拍他的脑袋,毫不客气道,“小孩,快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不叫小孩,”风瞳眉眼弯了弯,“姐姐你可以喊我曈曈。” 风瞳这副软糯的模样若是被寻常人看了定要大动恻隐之心的,但风镜思不同,她也算是看着这小鬼长大的,他几斤几两风镜思是再清楚不过了。她离开了也不过一个月,这孩子居然会主动邀请别人喊他小名,这其中的小心思她哪里会看不清。 说到底,风瞳这孩子是铁了心要跟着她了。 虽然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她,但既然他一个人过来这边,定然是冲她来的,之前她离开风氏的时候,风瞳也是时不时不时会过来院子这边寻她。 风瞳被接到城主府时,也不过才两岁,身边只有个婆子跟着,母亲已经是早就去了,他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说来可笑,也不过是风镜思的父亲,现任碧禧城城主在青楼一夜风流的结果罢了。 风瞳的亲生母亲不欲让风瞳与碧禧风氏扯上关系,但她身份低微,身子本就不好,生下风瞳没几个月便离开了人世,风瞳两岁那年来了场气势汹汹的病,养着他的婆子不忍心孩子受苦,手上又没有几个钱,便连夜把风瞳送到了城主府。 风氏起初三个姑娘,现下有了个儿子,风城主竟是极为高兴,而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风如佩和风楹袖却是极为不喜,风镜思那时早已离开风氏,听闻这个孩子的存在后心生怜惜,便带风潋衣亲自去替他医治了一番。 在整个城主府里,风瞳无依无靠,就算风城主再喜欢他,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他,风镜思担心他的病情,便时常接风瞳在小院子里小住一阵。 只是后来风镜思名声越来越差,她担心的事情太多,因此也不再打算见风瞳,谁知道这孩子对院子熟门熟路,风镜思不见他,他倒是时不时独自偷偷溜过来住一晚。 若是说她最不放不下的亲人,恐怕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如今看到他生活的很好,风镜思安心了几分,她身份已经不同,总归是不能与他太过亲近的。横竖她现下也没什么理由去城主府,若是把风瞳送回去,她来碧禧城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想到这里,风镜思的心更是冷硬了些,她把手里那枚铜板放到他口袋里,再一次拨开他的手道:“不肯说?那你自己待在这里好了。” 方才抱住风镜思而得到的暖意被无情驱散,风瞳手心里的温度一寸寸冷下去,他怔怔地待在原地,小嘴又是一瘪。风镜思本不过是想吓一下他,谁道她拉上一旁看戏的顾流端作势要走后,这孩子居然抹了抹眼角,“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清脆响亮的嚎哭声在安静渐黑的环境下更显突兀,风镜思眉心重重一跳,听着这一声声越来越有气势的哭声简直要晕过去。她蹙着眉看向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小孩,那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尖一抽一抽的,两只小手还不停地抹着眼泪。 风镜思把绝望的目光投向顾流端:“怎么办?” 这会儿顾流端已经清楚了小孩的身份,他没什么所谓的笑了笑,轻声道:“他那么想跟着你,你就先带着他吧。” “实在不行”顾流端轻哼一声,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风镜思很轻易地便知晓了他的想法。 风镜思叹了口气,径直走向哭个不停的小孩,她蹲下身,拿出一方帕子替小孩擦了擦脸,无奈道:“你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啊,男孩子可要坚强一点。” 风瞳眨巴了一下满是泪珠的大眼睛,抽了抽鼻子后道:“哦,那我不哭了,姐姐你让我跟着你好吗?” “好,但是只能一晚,”风镜思捏了捏他的小脸,一只手比划出一个“一”,“今晚过后你就得乖乖回家。” 风瞳眼前一亮,大声应道:“好!” 小跟班这种机会,总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争取一下的话,一晚就会变成一天,一天会变成两天 风瞳喜滋滋地在心底下盘算着,小手连忙拉住风镜思的衣角,抬起脸期待地看着风镜思,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漂亮的惊人。 风镜思的心一软,牵了他的手走到顾流端身边:“那,走吧?” 顾流端轻睨风瞳一眼,点了点头后去牵了马。 因为考虑到要送风瞳回去,风镜思便寻了一家离城主府并不算远的客栈,起初风镜思想要三间上房,但风瞳听后又作势要哭,风镜思被他逼的头疼,心道也就是个六岁孩子,两间房就两间房呗。 对于风镜思的妥协,风瞳觉得自己当真是人见人爱的乖孩子。 订好了房,三人一起上楼。 风瞳欢欢喜喜地跟在风镜思身后,风镜思挑了一间房打开门,而后走进去半掩上门道:“你们两个一起吧。” 风瞳瞪大了眼。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流端,却见顾流端冷冷挑起唇,一手拎起风瞳,上前开了风镜思的门把小孩塞了进去。 风瞳愣愣地被拎起来,又被塞到房里,风镜思有些欲哭无泪,她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流端,可顾流端这人心冷得很,丝毫不为所动:“你自己带回来的麻烦,自己带着。” “可是”风镜思还想挣扎一下,紧接着腿上一重,她低下头,便见大腿上又挂了个小孩。 风瞳紧紧抱着她的腿,坚定地道:“姐姐收留我吧,我一定会很乖的。” 风镜思心下冷笑。 风瞳,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题外话------ 大家好,我是代替这个正在疯狂赶稿的作者发布今日的有奖问答的存稿君: 请问风镜思今晚真的会收留风瞳吗? a、我的弟弟这么可爱为什么不收留?我难道是魔鬼吗? b、这个小恶魔,我才不收留,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带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不语 事实证明,风镜思实在是太了解风瞳了。 也不过刚在她房里待了一刻钟,风瞳便在床上滚了一圈,直嚷嚷着自己好饿。坐在一旁看风潋衣手稿的风镜思眉心一跳,决定对这小祖宗视而不见。 风瞳滚了一圈又一圈,见风镜思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便索性穿了鞋啪嗒啪嗒地跑到她身边,凑上去抗议:“姐姐,我饿了。” 风镜思把手稿合上放到一旁,头疼道:“你晚膳时做什么去了?” “我晚膳之前就偷偷溜出来了,”风瞳无辜道,“所以没有用膳。” 风镜思叹气:“我真想揍你一顿。” 风瞳摇了摇头:“不要,不要揍我。” 风镜思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向外走去:“那你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风镜思走出去把门关上,下楼后正巧见了顾流端坐在楼下喝茶。她走到他对面毫不客气地落座,挑眉道:“国师大人,你大晚上的喝茶,是打算今晚不睡了吗?” 顾流端放下手里的茶杯,呵呵笑了两声:“有那些闲心关心我,不如想想那小祖宗怎么办。” 风镜思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待会等他睡了,我偷偷把他送回去。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正巧这时候父亲母亲都在,见过了他们以后我们明日就可以离开了。” 顾流端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这样也好。” “我去给小鬼弄点吃的,”总归是自己的弟弟,风镜思是舍不得风瞳受苦的,“等他吃完洗漱好,我哄他早睡。” 顾流端摆摆手示意风镜思随意。 风镜思去厨房那边煮了粥,她把煮好的粥端上去,一推开门便见风瞳老老实实坐在案边,看到风镜思进来,他连忙跑过去,满目期待:“是姐姐做的吗?” “当然是,”风镜思没好气地把粥放在案上,“吃完睡觉。” 风瞳拿起勺子,认认真真开始喝粥。 等风瞳吃完,又伺候他洗漱好,风镜思已经是身心皆疲。所幸风瞳还是个孩子,他在城主府时一向睡得早,这会儿眼皮已经是开始上下打架了,风镜思把懒洋洋的小孩抱到床上,又替他细细掖好了被子。 微微晃动的烛火下,风镜思坐在床边,神色有些温和。她把小孩脸颊旁的发丝轻轻拂开,低声道:“睡吧。” 风瞳迷迷糊糊的,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这么早睡,但浓重的睡意侵袭而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努力睁开眼看向风镜思,又软又乖的嗓音里含着几分委屈:“姐姐你会走吗?” 风镜思微微一怔。她看着眼前眉目精致,明明困得已经快要睁不开眼却仍然固执地看着她的小孩,半晌轻轻一笑:“不会。” “真的吗?”风瞳再次确认。 “真的,”风镜思点了点头,一手轻轻拂上他的眼,“快睡吧。” 视线被遮住,昏黄的烛光也被隔开,风瞳控制不住地闭上眼,似乎是浅浅睡了过去。 风镜思收回手,正想起身离开,身后的小孩却突然委屈地嘟囔起来:“你不是不走吗?” 风镜思无奈地坐回去,果然看到风瞳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显然还是没睡着。 “我不走,我想倒杯水。”风镜思叹息。 一月不见,这孩子倒是越发的难哄了。 “嗯”风瞳应了一声,良久才又接了一句,“姐姐,你真像我的阿镜姐姐。”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眼角顿时有些酸涩。她摸了摸他软软的发,轻笑:“别说了,快些睡吧。” “做的粥味道也很像。”说完这句话,风瞳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烛火的照耀下在肌肤上落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风镜思沉默地坐在床边,她看着沉睡中的风瞳,约是坐了半个时辰,而后才揉了揉眼角。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掀开,替小孩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随后用一张薄毯把他盖好。方才那碗粥,其实她是下了些安神粉的,她怕风瞳睡不沉,等她把他送回去的时候生出事端,所以干脆下了药。 风镜思一直以为,虽说整个风氏她最亲厚的反而是这个弟弟,但总起来说,她与风瞳是没有那么亲密的。她关心风瞳,爱护风瞳,但这种关心和爱护,或许更多的是对一个孩子的怜惜,而不是说更进一步的亲人之间无法割舍的爱。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如此看来,风瞳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像她这样淡薄的。不得不说她很动容,只是再动容,她对于碧禧风氏来说,也终究是过去的人了。过去的便过去了,实在也没有必要再去追忆或者是给任何人希望。 风镜思淡淡一笑,她俯身抱起风瞳,六岁的孩子对风镜思来说已经是有些沉重,她咬紧了牙抱着他走下楼,招呼楼下的顾流端过来帮忙:“国师大人,帮个忙呀。” 顾流端有些嫌弃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风镜思,犹豫再三才好心接了一把。 风镜思长舒了口气,怕吵醒风瞳仍是没有大声说话:“你不会连小孩子都要嫌弃吧?” 顾流端蹙眉,低头看着风瞳熟睡的小脸:“有点?” “那你先忍忍吧,”风镜思拜服,“这离城主府不远,一会就过去了。” 顾流端勉强点了点头,手里的小孩有些轻,脸蛋也小小的软软的,垂下的睫毛很长,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他有些别扭,风镜思只当没看见,她凑上来轻轻摸了摸风瞳的脸,笑眯眯道:“国师大人若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抱的更多的。” “是吗。”顾流端眼神轻飘飘的,风镜思怕说多了他又闹情绪,便转身向客栈外走去。 顾流端抱着风瞳跟在她身后,一时间竟有种静美的感觉。 微亮的灯火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街道上偶尔会遇到摆了小摊的商贩,商贩时不时喊一嗓子,风镜思听着这些声音,居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回过头,顾流端怀里的风瞳仍在沉睡,而她的前方,正是守卫森严灯火通明的城主府。 ------题外话------ 所以是b会送回去呀~唔,这样的话感觉有奖问答的章节发布时间不太合理似乎给的时间太少了?所以第二章尽量会早更新! 昨天的评论答题的xxb会在中午12点前结算哒!谢谢大家支持哟!喜欢的小伙伴们快来收藏评论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双亲 夜色已沉,城主府内一片灯火通明,风镜思和顾流端站在府外,借着大开的府门正巧能看到精心布置的主院,主院镶嵌在石雕上的两颗夜明珠正在漆黑的夜色中熠熠生辉,散发着耀眼温润的光芒。 顾流端神色怪异地看了那两颗夜明珠几眼,道:“你们风家,这什么怪品味。” 风镜思被那光芒照的眼睛生痛,她羞愧地捂了捂脸,也觉得实在是没眼看:“这是父亲的想法,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哎,你们两个,”有一队守卫巡视过来,见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这什么,领头的那个连忙走上前,神色微冷,“城主府不容闲杂人等靠近,没什么事赶紧给我走。” “别啊,我们来真的是有事,”风镜思信口胡诌,“我听街上有人说风小公子不见了,正巧我们二人遇到了个小孩” 风镜思指了指顾流端怀里熟睡的孩子,那守卫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果然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小脸,他心下微微一动,略一思索,点头道:“你们等着,我进去禀报。” 风镜思连连点头。 她凑到顾流端面前,细细看了风瞳一番,低声道:“看来今晚我此行的任务确实就要完成了。” 以父亲那个性子,风瞳若是不见了定会心急如焚,方才过来时,街上还时不时有几个寻风瞳的下人,从她和顾流端遇到风瞳起,怎么着也得有一个半时辰了,说不准现在父亲除了心急,更多的是下人看护不力的怒火。 她现在把小孩送过来,父亲定然会亲自出门迎接,父亲若是过来,那么母亲就没有理由不出现。 如此,倒是方便了她,她也不必想破头去寻机会去见他们两位了。 顾流端轻哼:“别节外生枝就好。” 风镜思不以为意,她伸手轻轻撩了撩风瞳纤长的睫毛,笑道:“哪里会那么倒霉。” 不多时,进去禀报的守卫已经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来,风镜思抬头去看,因为离得还有些远,她看不清来人的容貌,等那群人走到闪烁着的明珠旁时,风镜思才算是看清了来人。 在看清了那些人后,风镜思忍不住瞪了顾流端一眼,伸手去偷偷掐顾流端的腰。 顾流端抱着风瞳,自然是没法腾出手去反抗,他感受着腰上传来的疼痛,咬牙切齿道:“你发什么疯?” 风镜思瞪回去:“你闲的没事乌鸦嘴什么?风如佩风楹袖也就罢了,怎么这还跟出来个陆灼。” 天知道今日见了陆灼一面以后她究竟有多么不想和这人打交道,本来她破绽就够多了,如今这样送上门来,这人还指不定怎么给她添堵。 顾流端低低一笑,清湛悦耳的笑声在安静的夜色中尤为清晰:“既然你现在是容情安,那就以容情安的行事风格去做事。我倒是很好奇,你能不能驾驭现在这个身份。” 风镜思神色奇异:“你是说,我要装的恶毒一点?那我要不要在风瞳脸上掐点青紫之类的,或者脖子上也行。” “”顾流端一时无语,他颇为唾弃地看了风镜思一眼,道,“演个戏而已,你非要弄的那么真实?更何况现在只有陆灼清楚你是容情安,演给他看就行了。” “有理。”风镜思点头称是,神色诚恳。 两人不过多说了几句,府内那群人已经是来到了风镜思面前。风镜思看过去,领头的是一对气质不凡的中年夫妇,身旁跟着的正是不久前见过的风氏姊妹以及陆灼,而他们身后则是跟了几个女婢,想来便是平日里照顾风瞳的那些人了。那中年男子一身玄衣,面色冷峻,隐隐可以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风度,面上带着凌厉之色,周身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而他身旁的妇人一身蓝裙,虽已是中年模样,面容却依旧温柔貌美,嘴角带浅浅的笑。 风镜思沉默地看着他们,隐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握起。 她早就知道了,就算世界上没有再没有她风镜思,这些人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良久,她扬起一抹笑,眼底却似乎有晶莹之色:“风城主,风夫人。” 两人身旁的风如佩见到风镜思,脸色不知怎的微微苍白了些,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灼,却见陆灼面色无异,似是毫不在意风镜思的出现。 反倒是风楹袖,她向来心直口快,见到风镜思和顾流端的瞬间便失声喊了出来:“是你们”三个字脱口而出,风楹袖还想再说些什么,身边的风如佩拉了拉她的手,她才噤了声,堪堪把目光转手向别处。 风墨城随意点了点头,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皆是衣着不菲,颇有气度,想来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物,风瞳遇到他们倒也算是幸运。他并未太过注意风镜思与顾流端,只匆忙地去看顾流端怀里的孩子,等细细看清那张小脸,他才略略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是曈曈,的确是曈曈。” “多谢两位把曈曈送回来,但曈曈这是”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沉睡中的风瞳,神色担忧。 风镜思勾起唇,面上带上了几分恶劣地微笑:“这孩子有些闹,我们二人又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干脆下了点药让他睡过去了。不过呢,我这人下手没个轻重,不如你们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万一醒不过来了” 听到这番话,陆灼眸光冷了冷,他看向风镜思,眸光中尽是打量之色。 风楹袖咬了咬唇,虽说她不喜风瞳这个小杂种,但当着风墨城的面自是不敢幸灾乐祸,便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曈曈,他才六岁,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风墨城面色也不好看,他疼惜风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被陌生人这般对待,他一时有些拉不下面子,但风瞳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如今也是多亏了这两人他们才见到风瞳,若是发作,也实在是没有理由。 风镜思哪能不清楚这些人心下在想什么,她轻睨风楹袖一眼,毫不在意道:“那与我何干?我能把这孩子送回来就不错了,难不成我捡了他,还得像祖宗一样伺候他?” 听到这番话,顾流端忍不住掩了掩唇,他精致的眉眼弯了弯,虽是已经有所掩饰,但眼底溢出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看着身旁一脸高傲和不耐的风镜思,倒是十分好奇她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毕竟今晚风镜思的确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了这小鬼一个多时辰。 ------题外话------ 今日份的有奖问答:请问风镜思真的会如愿以偿就这么探完亲走掉吗? ac会啊,看完直接走就行了 bc不会,遇到这些人就不会有好事 啊,这个问题,简直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码字工如是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生变 风镜思不晓得她又有什么地方令顾流端顾小爷发笑了,她回头暗暗瞪了他一眼,上前接过风瞳,又道:“唔,总之呢,孩子我是送回来了,至于其他的,就与我们没什么干系了。” 风墨城示意女婢上前接了孩子,心下虽有怒意,却还是勉强笑道:“既然如此,也谢过二位了。” 风镜思讥讽道:“不必了,我看风城主并没有什么真心谢我呢。” “你——”风楹袖瞪大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父亲说话? “我什么我,”风镜思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也无意再多做纠缠,她冷冷挑了挑唇,“今夜打扰了,我们二人先告辞了。” 今夜一面,她已经确认,离开了她,风家所有人都会生活的很好,哪怕她永远不会回来,这些人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怀念。 也许这样的一切正是由她造成的,五年前她离开风氏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注定,所有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逐渐冲淡,更何况,在这样一场感情里,她扮演的还是一个反面角色。 这一切是她主动的,是她想救风潋衣,是她想自封医术,是她主动脱离风氏,所以就算亲眼看到这些亲人冷漠,她也清楚,这是她自找的。 她就算失望,甚至是难过,也没有办法改变。 只要他们还能好好的,她对风氏也就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一直沉默的陆灼看着风镜思转身,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就这样让风镜思离开,他拢了拢袖口,突然懒懒开口:“风城主,无论怎么说,这两位都是对我们有恩,不若请他们进去坐坐吧。” 风如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她把冷清的目光移到陆灼身上,唇瓣紧紧抿起。 “老爷,阿灼说的是,总归是把曈曈送回来了,我们也该表示谢意,”穆绫轻声劝道,她性子温吞,说这些话时一直注意着风墨城的脸色,见他面色不变,便继续道,“正巧前几日府上进了一批上好的新茶呢。” 风墨城勉强点头:“既然如此,就请夫人去准备吧。” 穆绫应了一声,忙带着身后那几个女婢进府去了。 这转折来的太快,风镜思还没等反应过来,那边风墨城已经是不容置喙地道:“两位,里边请。” 风镜思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必——” “姑娘是在质疑我的诚意么?”风墨城有些不悦,他现下已经是拉下脸给足了这二人面子,这姑娘居然还如此不识好歹。 风镜思看了看自己周围气势汹汹看过来的守卫,无奈点头:“不敢。” 若是单纯进去喝杯茶倒也无妨,想必也不会耽误明日回程的计划。只是这提议由陆灼说出口,她还是觉得内心有些不安。陆灼此人表面上一副懒懒散散没个正型的模样,心下实则狡诈如狐,什么事由他一说,她实在不能不怀疑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喝茶这件事已经是不可避免,就算她搬出自己容情安的身份,这喝茶的时间恐怕就要变得更长了。 风镜思和顾流端随风墨城一同进了风府,风府内的一切对风镜思来说,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所有的一切似乎并未改变,但细细看去时似乎又有了些变化。他们跟着风墨城在主院的堂屋里坐了一会儿,穆绫把沏好的茶端上来,风镜思满怀心事地喝了两杯,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她有些头疼地看着堂屋里另外几人,风如佩与风楹袖两姊妹轻声说着些私话,另外三个男人皆是面上带着虚假的笑相谈甚欢。 风镜思不清楚这三个人究竟是怎么聊起来的,她支着下颔看了一会,见他们没什么停下的意思,便起身淡淡道:“我出去透透气。” 风墨城点头应允,正想叫个女婢跟着她,风镜思便道:“不用麻烦其他人,我随意走走,一会就回来。” 风府的主院是整个城主府修葺地最漂亮精致的院子,堂屋前种了一片又一片的奇珍异草,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香气,她顺着一条铺着卵石的小路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道路尽头。道路尽头是整个城主府最为偏僻的地方,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地方应该是城主府内所谓的“禁地”,从她出生起,便被告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到这边来的。 风镜思对禁地之类的地方并不感兴趣,她正想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女子清泠泠的声音:“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风镜思猛然回头,风如佩站在她身后,一身雪白色的衣裙,手里拿着一盏灯笼,她神色冷凉地看着风镜思,眼底却含着几分复杂。 “抱歉,无意走到这里,我马上离开。”风镜思不清楚为何风如佩会跟着她出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竟是在夜色中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风如佩没有接话,她看着这个荒凉偏僻的地方,突然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妹妹,曾经名满天下的神医风镜思,就在这里。” 风镜思拢住衣衫的手微微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风如佩,良久她笑出声,眼角似乎有隐隐的泪花渗出来:“在这里?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是死了,”风如佩冷笑,“我的意思是,她的尸身就埋在这里。我亲眼看着她被埋下去的,明明已经死透了,可是每次我来这个地方,总会有种特别的感觉。” “就像是,她在暗处,注视着我。”风如佩一字一顿道。 风镜思使劲搓了搓胳膊。她看了看脚底杂草丛生的土地,不知为何心底又是荒凉又是觉得可笑。若是风如佩没有说谎,那她上辈子死后被埋在这种地方,虽是清净,却也太过可怜了。 风如佩看着风镜思,借着烛光,她能看清楚风镜思脸上的表情。风镜思脸上有讶异,有好笑,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难过和气愤。 半晌,她笑了笑,轻缓的笑声在这个荒凉偏僻的地方幽幽响起,莫名的多了丝阴冷:“当然,除了我那妹妹,这个地方还有一样宝物。” “什么?”风镜思蹙眉。 “一个不详却又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的宝物,”风如佩缓缓道,“也是风氏的秘密所在,虽说是秘密,世上所有人却极为清楚的宝物。” “想必姑娘也听说过,那件宝物便是风氏的传家之物,天颜灵珠。” ------题外话------ 正确答案是b,怎么会不搞事情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坠落 天颜灵珠。 听到风如佩提起这件宝物,风镜思心下竟突然缓缓升起一丝不详之感。 她细致的柳眉轻轻一挑,眸光渐渐冷凉起来。风镜思看着眼前面带浅笑的风如佩,轻声道:“所以?你对外人提起风家的传世之宝,意欲何为?” 天颜灵珠,它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宝物,身为风家人的风镜思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件宝物传闻中的确是有通天之能,可以透过珠子窥探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但这种力量并非是随意便能得来的——天颜灵珠在风家看来,是象征着不详的。 因为天颜灵珠内,封存了一只眼。 而这只眼的主人,正是来自于璟和百年前的第一任国师宁天颜,宁天颜天生便拥有一只能窥探天道的眼瞳,她曾数次利用这只有违天道的眼瞳逆转过璟和的运道,璟和虽是蒸蒸日上,但她这只眼瞳的秘密也渐渐被有心人察觉出来,无数人因为宁天颜这只眼瞳蠢蠢欲动,他们想要把这只眼瞳据为己用,但宁天颜因为逆转天命,很清楚自己并不会有任何好下场,她并不愿意屈于璟和王庭的保护之下,便亲自生生挖出了自己的这只眼,用灵力将其封存到了一颗淡紫色的流珠之中。 宁天颜起初是想毁了这只眼瞳的,但不甘与不舍让她无从下手,她最终只是封存了这只眼,没几年便迎来了她的结局——因为她失去自己的能力,最终被人残忍分尸。这颗流珠蕴含着宁天颜的不甘与怨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颗流珠竟然生出了强大的邪气,而伴随着邪气出现的,竟然是这颗流珠有了窥探人过去和未来命格的能力。 因为这样一种力量,无数人想要得到这颗流珠,但令人恐惧的是,曾经得到过这颗珠子的人皆是惨烈死去,仿佛是一种无法打破的诅咒。风氏是一个极具底蕴的家族,虽也渐渐没落,远不及百年前那样强势,但风氏第一任城主曾修建过一座地下冰宫,后来宁天颜的弟子亲自带着流珠来到风氏,将这颗流珠锁在了地宫之中。 因为流珠是宁天颜所造,因宁天颜而生,因此被称为“天颜灵珠”。 天颜灵珠在风氏流传下来,一直被封在地下不得重见天日,但天颜灵珠这种力量终究是强大的,哪怕有诅咒,哪怕邪气甚重,直到现在也任由无数人在窥视着着颗珠子。 风镜思还在城主府时,见过许多人前来冒险偷这颗珠子,但从没有人进到地宫后还能走出来。 而如今她身为一个陌生人,风如佩竟然主动提起这件甚为敏感的宝物,这让风镜思生出了一种极为不适的感受。 风如佩极淡的笑出声,她举起手里明晃晃的灯笼,眼底溢出了一丝兴味,她细细端详着风镜思,低低道:“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吗?”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这种无聊琐事的话,”风镜思把手拢在袖口里,唇边挑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我不感兴趣,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这无关紧要,因为那是我创造的,无论如何,接受便可。” 风如佩的笑容渐渐冷下来,她咬了咬唇,突然道:“除了我那可怜的妹妹,风瞳从来不曾主动接近过任何人,还有陆灼,他对你的态度也很是令人在意。若不是亲眼见到风镜思被埋在了这个地方,我几乎都要怀疑,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了。” 如果风镜思言行再粗俗鄙陋一些,恐怕就要当场骂风如佩简直是脑子有病了。她上辈子已经死了一个月有余,又不是说没见到尸身,这位大小姐整天还疑神疑鬼什么呢。她现在作为容情安是真的觉得很无辜,风瞳和陆灼她是巴不得他们离她远一些,可或许她天生有魅力,他们愿意注意她,她也没办法啊。 风镜思忍不住沉思,难不成她这个人一直有招蜂引蝶的体质,只是上辈子她沉迷医术没有体现出来? 风镜思万思不得其解,风如佩见她不说话,面色当即有些难堪,她提住灯笼的手一紧,神色有些怨恨:“风镜思,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你得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风镜思从没见过这样的风如佩,她后退了几步,正是因为这几步,却是刺激到了风如佩,眼前容情安的容貌似乎与风镜思的脸重合在了一起,风如佩紧紧逼上前,阴冷道:“你躲什么?心虚了吗?” “你疯了吗?我可不是风镜思。”风镜思注视着她,轻声道,“你明明很清楚。” 风如佩脚下一顿,一时有些恍然,她喃喃道:“我知道,但是,你太像了。” 她顿了顿,又是恢复了以往那种清高淡然的模样,她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露出了她往常那样清淡的微笑:“抱歉,是我失态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倒是想利用天颜灵珠看清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你不会是她,她早就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风镜思忙不迭地点头。 经过今夜她与风如佩的接触,她已经注意到,风如佩似乎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而这种问题,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似乎是因为“风镜思”的存在和离开造成的。 风镜思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同风如佩这个疯子纠缠下去了。风如佩现下在他人眼里或许还是那个清高自得的女子,但她的心境恐怕是早已出了问题。风镜思轻轻舒了口气,她不想在与风如佩多言,便绕开风如佩想要离开。 然而风镜思不过刚迈出一步,风如佩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了她,冰冷的触感自手上传来,风镜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下意识地去挣脱风如佩的手,风如佩手上的力道却令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隐隐的说话声,似乎是因为她和风如佩离开的有些久,顾流端和陆灼便亲自过来了。风镜思眼前一亮,正想喊几声引两人过来,风如佩听到说话声时却是突然变得紧张,她愣了一下,而后狠狠把风镜思一推。 风如佩起初抓住风镜思是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赶来的人让她神经一紧,她怕被人看到这副失态的模样,便下意识地把风镜思推了出去。她只是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但风镜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而后风镜思向后一跌,手上按到了一处凸起。 那处凸起按下去后,风镜思只觉得自己身后一寒,撑在地上的掌心一空,她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支撑,背后有长长的阶梯在地底延伸出来,她控制不住地向后一张,便顺着那长长的阶梯滚了下去。 ------题外话------ 啊~今天提早更新啦!今日份的有奖问答来啦~ 请问风镜思掉下去之后谁会去救她? ac当然是男猪啦~此时不发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bc陆灼,认准了你就是风镜思,等我去救你 风家某个人 dc风镜思太惨了,一个人也不愿意去救她 唔,这个问题,又是如此的没有技术含量【码字工幽怨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寻找 风镜思坠落下去,长长的阶梯消失不见,误打误撞出现的洞口也迅速关了起来。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等风如佩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方才还站在这里的风镜思已经失去了踪影。 风如佩瞪大了眼,手里的灯笼落在地上,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碰风镜思时留下的触感,她身体微微一颤,心下又惊又怕。 满院的灯火骤然亮起,围在院子周围的铃铛开始疯狂摇晃起来,杂乱刺耳的声音在城主府内响彻,预示着城主府内最隐秘的地方已被不速之客闯入。 风如佩紧紧捂住胸口,她微微喘息着,额前也渗透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强迫自己要冷静,但内心的惊惧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她把那个女人推下去了 那个女人是谁她都不清楚,仅仅是因为风镜思带给她的恐惧,她就失手把人推到了地宫里。那个地宫那个封存着天颜灵珠的宫殿,那里堆着无数为了天颜灵珠而葬身之人的残骸。 清脆刺耳的声音响彻耳际,风如佩捂住双耳,她蹲下身,眼前一片恍惚。突然自己被人重重拉起,有人用力握住她的肩,那人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焦急,她看着眼前那人嘴唇一张一合,却始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陆灼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院子里的灯火突然亮起,凌乱的铃声突然响彻,他和顾流端匆匆赶到这里,却只看到风如佩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火红色的灯笼落在一旁,他知道是有人闯到了风家的地宫内,只是他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心下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而那个名字却是他此时不愿意听到的。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进入地宫那个人不会是她。 陆灼把风如佩扯起来,她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可陆灼管不了这么多,他握住她的肩一遍一遍的问发生了什么,闯入地宫的人究竟是谁,可得到的始终是风如佩恍惚无措的眼神。 陆灼心下焦急,他问不出什么,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顾流端,却见顾流端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已经彻底冷下来。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瞳凉凉地看着风如佩,眼底似乎有暗流涌动,漆黑之中隐含着淡淡的深翠色。 顾流端挥开陆灼,他伸出手微微用力,风如佩竟是像被人紧紧扣住了脖颈,她脸色涨得通红,一时间呼吸被残忍掠夺,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的表情更是恐惧。 “清醒了么?”顾流端冷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风如佩终于回了神,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陆灼,却触碰到了陆灼眼底的阴狠。 不远处嘈杂喧哗的人声响起,风墨城带着一群人赶过来,看到院子里三个人如此针锋相对的模样,尤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似乎是被人掐住脖子似的,顿时大惊失色:“这是阿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阿佩!” “父父亲”风如佩艰难地开口,风楹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即吓得哭出声来:“姐姐!陆灼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姐姐!” 陆灼冷冷一甩袖,显然是无意去救风如佩了。 顾流端有些不耐,他抬手把风如佩扔出去,冷声道:“在心疼你的乖女儿的同时,我只想知道,容情安在哪?” 风墨城怔了怔,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谁?” “容情安,璟和四殿下,”顾流端越发不耐,他看着脸色渐渐惨白坐在地上的风如佩,唇畔突然勾起惊艳绝伦的笑意,“你和她方才一直在这里吧?那么,现在她人呢?” 那个姑娘,居然是四殿下。 风墨城眼前黑了黑,他看向风如佩,心下还存着一丝希冀:“阿佩,四殿下呢?她应该没来这边吧?” “她”风如佩怔怔地,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顺从着自己的本能开口,“她掉下去了” 穆绫脚下一个踉跄,身旁的下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扶住她,她手上有些颤抖,低低道:“老爷” “她怎么掉下去的?”顾流端嗓音越发轻柔,“是你?” 风如佩眼底渗出了泪光,她咬了咬牙,突然抬头大喊道:“不是我,我没有!是她自己踩到了机关掉下去的!我我什么也没干,我没有,我没有推她啊” 顾流端冷冷一哼。 他抬手,强劲的灵力重重打在风如佩身上,风如佩被打的生生吐了口血,顾流端看着她,冷笑:“希望你这条命,能撑到我带她回来。” 说罢,他逼视着一旁的风墨城,命令道:“地宫怎么开,现在立刻打开。” 风墨城被他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激得一颤:“这地宫只有下去的路,没有上来的路,若是进去,是没办法出来的” “把地宫打开,”顾流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你认为,一个区区地宫能难住我?” 风墨城简直要哭了。 他没想到今晚居然会出这么多事,更没想到这出事的主角是璟和刚醒来的四殿下。若是四殿下真的在他这里出了事,他就是赔上整个风家,恐怕都保不住府里这些人的命。 陆灼静静看了一眼风墨城,良久才道:“既然国师大人要求,您就打开地宫吧。” 他叹了口气,又道:“我也进去。” “国师”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风墨城身子歪了歪,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清楚眼下这种状况不是自己能控住地了的,他上前走了几步,随后弯下腰在地上细细摸索起来。 他细细找了一会,手上终于触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凸起状机关。 风墨城不敢去按下那个机关,他看向顾流端,顾流端把他推到陆灼身边,而后手上重重一按,机关下突然有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洞口出现的那一瞬间,顾流端一个闪身,衣角在空中轻轻掠过,整个人便已经进入了洞口。陆灼本想也进去寻人,但随着顾流端进入洞口,那洞口便迅速合上,仿若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梦境。 ------题外话------ 答案是顾流端去救她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梦境 随着洞口大开,顾流端闪身入洞,长长的阶梯顺势而下,他沿着阶梯走下去,越是深入,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越是清晰。 阴冷的地宫内,有散发着莹莹光芒的夜明珠镶嵌在两旁,一直延伸到宫殿深处。借着那些不算太过明亮的光,地宫内结着的一层层淡蓝色的冰闪烁着微光,隐隐透出一丝丝冰冷的寒意。 顾流端走下阶梯,那阶梯便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动,竟是迅速收了回去。 也难怪风墨城说,这个地宫进去容易,出却是出不来了。 离开地宫的路被无情打断,顾流端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伴随下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他才注意到脚边堆着的是死气沉沉的白骨。 看来是进入地宫的人想在这个出口处逃出去,却找不到可以出去的法子,因而被生生困死在了这里。 从眼前的景象来看,这里应该只是通向地宫的一段路,若想进入真正的宫殿,恐怕还要顺着那条镶嵌了夜明珠的小路往前走。 顾流端随手在袖口里拿出一张符篆用灵力点燃了,莹蓝色的光幽幽燃起,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却没看到风镜思的身影。他微微蹙了蹙眉,心下顿时生出了种不太好的感觉:“风镜思?” 他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空荡荡的宫殿内一丝响动都没有,安静的仿若是一座死殿。 看风如佩的表现,风镜思应该是无意间碰到了机关才进去到了这里,以她那个霉运当头的命格,说不准是顺着阶梯滚下来的。 想到这里,顾流端拿着符篆围着这片不算太大的地方找了一会儿,终于借着莹蓝色的光注意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淡绯色的衣裙,她静静地躺在一片淡蓝色的冰面上,精致的裙摆层层铺开,脸庞却似乎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苍白。 看到这样的风镜思,顾流端不知怎的心下一紧,他忙走到她身边,一手扶起她,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臂弯里:“风镜思,阿镜,醒醒。” 风镜思紧闭着双眼靠在他怀里,沉沉的,没有一点回应。 “阿镜?”顾流端拍了拍她的脸蛋,冰冷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他呼吸一滞,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惊慌,“思思?” 他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察觉到风镜思还有呼吸,顾流端面上的表情才略有放松,他另一只手举着符篆细细查看了一下风镜思情况,当目光落在她脸颊旁时,顾流端的表情渐渐冷厉起来。 风镜思苍白的脸颊旁,有一缕殷红的血迹被散落的发丝遮掩住,他把风镜思额前的发丝随手撩开,双眸被她额前的伤口刺的微微一痛。 那额角处的伤还有血迹缓缓渗出,想必是掉下来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顾流端把手里的符篆吹灭丢在一旁,他微微用力把风镜思抱起,找了个有夜明珠光亮的地方重新把她放了下去。 顾流端取出一方帕子替风镜思小心擦拭干净额前的血迹,所幸这处伤口并不算严重,伤口已经微凝,风镜思脸颊冷的厉害,顾流端用手背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脱下外衫随手罩在了风镜思身上。 默默做完这些,顾流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面色一黑,诡异的目光落在了风镜思身上。 话说,他是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这么殷勤? 他堂堂璟和国师顾小爷,居然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女人去做这些琐事,更遑论他知道这女人出事的那一刻还有些紧张了。 难道他看上这个女人了?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顾流端表情甚为怪异,这种环境下他也管不了脏不脏了,坐在风镜思身边开始怀疑人生。 思来想去,顾流端觉得,自己是不能看上风镜思的。这女人太不好掌控,一言一行也丝毫没有大家女子那般风范,他觉得 除非是瞎了眼,才会有人看上这女人。 也许是最近和她走的太近,风镜思的存在,已经是开始让他习惯了,等回到王庭后,他也应该同这个女人保持一些距离。 顾流端坐了一会儿,起初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但随着时间渐渐流逝,顾流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 他抬头看去,淡蓝色的冰似乎有朦胧的寒气散发出来,躺在地上的风镜思身上虽是盖了他的外衫,但太重的冷气还是让她的唇瓣渐渐失去了血色。 风镜思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里什么都没有,她整个人置身于满天雪色之中,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她在雪地中踉踉跄跄地走着,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她感到自己越来越冷,身体也越来越僵硬,正当她冷的快要哭出来时,身体里竟突然有热流缓缓注入。霸道而温暖的温度在身体各处游走,风镜思眉头舒展开来,满天雪色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额角传来的钝钝疼痛。 风镜思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头顶上明晃晃散发着光亮的夜明珠,她怔怔看了几眼,才恍然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了,她被风如佩那个疯子推了一把,倒霉催的掉到了城主府的地宫里。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她一定会找到风如佩先甩她三个嘴巴子再说。 额前一阵阵的疼痛让她轻轻蹙了蹙眉,她下意识地伸手去碰,手腕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别碰。” 听到那道声音,风镜思缓缓瞪大了眼。 眼眶似乎渐渐温热起来,她转过头,见了一旁仅着了一身单薄中衣的年轻公子正坐在她身边。 风镜思借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坐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头晕目眩了一会儿,风镜思轻轻闭了闭眼,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她把目光转向顾流端,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幽幽道:“这位公子,你谁?” 顾流端一愣。 所有好心做的一切似乎付诸东流,顾流端只感到似乎是一声晴天霹雳,他紧紧盯住风镜思,嗓音干涩:“你,失忆了?” 风镜思面无表情。 良久,她看着顾流端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复杂,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不逗你了。” “我这不是不敢相信国师大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想缓和一下心情嘛。” ------题外话------ 2p扑掉啦!所以接下来还是恢复每天一更了~这段时间还是很感谢大家支持,虽然成绩不好,但还是会认真写完,请大家不用太担心我~这几天一直在赶稿,所以也是很忙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心动 淡淡的夜明珠光晕下,风镜思勉强支起身子,虽是弄得极为狼狈,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方才她捉弄顾流端时他那副表情,想想实在是太有趣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甘与震惊。 想到这里,风镜思脸上笑意更甚,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顾流端铺在地上的衣角,又去招惹他:“刚才你是不是难过了?是不是紧张了?” 顾流端耳尖微红,他板着脸拍开她的手,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角,咬牙道:“看来你好得很,被人弄成这副鬼样子还不忘开玩笑。” “好嘛,我错了,”风镜思果断认错,顿了一顿,又弱弱辩解道,“主要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救我,我就是想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风镜思的本意是认个怂,表达一下自己见到顾小爷的震惊和感动,让顾小爷回复一下心情,可没想到这话一出,顾流端突然瞪着她,幽幽道:“除了我,你觉得谁还能来救你?”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风镜思想了一阵,还没想出个比较靠谱的答案,那边顾流端已经冷冷嘲讽出来:“陆灼?我觉得他你就不要想了,我进洞时这人还无比坚定地说要一起来,结果呢?半天了没见人影。风墨城?他连个机关都不敢开,更别说救你了。再比如你那俩姐妹,她们巴不得你出不来,怎么救你?” 风镜思目瞪口呆。 她听着顾小爷冷着张脸讥讽,咽了咽口水才道:“哦这么说,能救我于水火的,就只有您了。不过您说的那些人,我可没觉得靠谱,毕竟最靠谱的,这不是就在我身边嘛。” 若是被陆灼听到顾流端这番话,定要大呼冤枉了。 他是想第一时间也前来救人的,但没想到顾流端动作太快,把风墨城推到他这边后就开了机关轻飘飘地进去了,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倒是想重新开一次机关再进去,但谁料风如佩见顾流端进去后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他作为一个明面上的未婚夫,眼巴巴跑去救别的女人似乎十分不妥,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便只得留在原处。 若是他知晓今夜风家会发生这么多事,他一定不会听到风瞳失踪的消息后跑到风家来一起找人。 陆灼是有苦诉不出,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只得去信任顾流端一定会把人带回来。 顾流端颇为傲气地半抬着下巴重重哼了一声,撇开脸问道:“除了额头,可还有地方受伤?” 风镜思摇了摇头,眼底含着微微的暖意:“没有,别的地方应该是掉下来时磕到了,大概是一片青紫了,不过没关系。” 顾流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他坐在一旁打量着这座底下宫殿的环境,时不时蹙起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地宫内的冷意越来越重,借着微弱的光芒,都可以看到淡蓝色冰层上缓缓升起的朦胧寒气。风镜思抱了抱胳膊,入手的一片细腻微凉,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披着的是顾流端那件外衫,她垂了垂眼眸,心下突然涌现出一股无法克制的冲动。 顾流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回过头,见她抱着胳膊,脸上也一片苍白,显然是冷的厉害,便随手替她输了点灵力过去,嘴上却是依旧别扭:“回王庭后你还是多多修习吧,不然你也太容易出问题了。” 方才风镜思昏迷时顾流端也替她递了护身的灵力,想来那个梦中突如其来的暖意就是因此而来的。 风镜思心下微微一动,她突然红了红脸,扑过去就结结实实地抱住了顾流端。她紧紧拥住顾流端,郑重道:“顾流端,谢谢你。” 风镜思上辈子活了二十二年,从未像今日这般主动去抱一个男人,应该来说风镜思对感情这方面是非常迟钝的,因为性格和经历,她一直把感情看的很淡,无论是亲情,抑或是其他别的什么感情,她从未有过太强烈的感受。 风镜思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风潋衣。风潋衣在她心里是特殊的,特殊到她可以不惜一切去救他,但在他们相处几年后她同样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他赶走,只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风潋衣的了。 但如今,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顾流端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起初她只是把顾流端看做一个非常幼稚的,想着法子耍戏她的小气鬼,但随着与他的相处,她能感觉到顾流端是个很重情义很可爱的人。 算上这次,顾流端已经救了她两次,一次是在薛清晚手上,一次,是在这个底下宫殿。 当她绝望的时候,当她无助的时候,顾流端会来救她。 风镜思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胸口处多了一丝灼热,心下也很是动容。 被突如其来地扑了个满怀,顾流端浑身一抖,他想把风镜思扒开,却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下手。 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就窝在自己怀里,起初抱上来时还有着淡淡的冷意,但这丝冷意很快消失殆尽,他的脸颊越来越红,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喊了一声:“你你起来。” “我不,”风镜思说,“我好冷。” 顾流端:“冷我可以给你输灵力,真的。” 风镜思叽叽歪歪:“别啊,我还没问你,你干嘛这么拼命地来找我呢,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顾流端道:“是吗?不能出去的话宁天颜的弟子是怎么出去的?” 风镜思:“” 顾流端,你这个臭男人! 实在没有情趣也! 风镜思气哼哼的伸出手拉了拉顾流端的脸皮,随口道:“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找媳妇儿。” 如此没有技巧的回答,让她方才那股突如其来的感情生生冷了半分。难道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回答“因为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没有想这么多”之类的吗? 风镜思心道,如此不解风情顾流端顾小爷,以后男女感情必有大危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天颜 这会儿顾流端还不知道,风镜思已经开始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了。 他只觉得现在是真的有些热,方才他为了抵御寒气,也运转了一下灵力,但也仅仅是让自己不冷而已,但如今女孩子紧紧赖在他怀里,那种又软又柔的触感,让他心底升起了难以抑制的热意。 风镜思微凉的手还在扯着他的脸,他耳尖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板着脸把黏黏糊糊地风镜思一推,顾流端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些?” 风镜思停下作乱的手,睁着一双大眼无辜道:“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感动之情,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顾流端挑眉,“不过你以往感谢别人,都是这么投怀送抱,不分男女?” 风镜思:“” “您是第一个,”风镜思微笑,但那笑怎么看都有种阴恻恻的意味,“毕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时情难自禁。” 顾流端默然。他眼神躲闪了一下,语气生硬地道:“以后不可以随便抱人。尤其是男人,知道男女有别吧?” “哼。”风镜思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坐直身子不再理他。 那种软乎乎的感觉终于在怀里撤离,顾流端暗暗松了口气,心下却是有些疑惑。 那种炙热又难以抑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顾流端摸了摸胸口,那里还停留着风镜思靠过来时温暖过来的温度,他轻轻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地宫内淡蓝色冰层上的寒气越来越重,风镜思拉紧了身上的外衫,微微颤了颤:“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了?” “有吗?”顾流端一身灵力护体,又硬生生受了一抱,倒是没什么大感觉,他看着不远处的冰层,脸色微沉,“看来这地方有古怪,我们进去。” 他站起身,风镜思自然地向他伸出一只手,顾流端随手把她拉起来:“这地方定然是可以出去的,不过我们还需要仔细找找法子。” 风镜思远远看了一眼小路延伸到的黑暗之地,心下有些抗拒:“我们真的要进去?天颜灵珠应该就在那。” 她现在对那颗珠子是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心下还有些畏惧,若是可以,她一点都不想看见那种邪气横生的东西。 “还是都仔细找一找,毕竟你我都不清楚出去的方法,”顾流端有些迟疑地看了远处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风镜思没有注意到顾流端的变化,她颤颤巍巍地跺了跺脚,点头道:“那就走吧。” 两人顺着那条嵌着夜明珠的小路一路向前,借着光亮,散开在路边的白骨凌乱的铺了一路,风镜思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踩到了这些白骨,惊扰了已经长眠在此的灵魂。 越往前走,那种彻骨的冷意倒是少了些,看来方才那股冷意应该是逼着他们继续往里走,而这条路的尽头,正是藏了那颗珠子的地方。 走了好一阵,前方终于有隐隐的亮光传来。顾流端率先走过去,他抬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而后停下脚步。 “怎么了?”风镜思见他突然停下,想凑上去看,却被顾流端一手压了回去。 风镜思在他身后探出一颗头,她看向出现在眼前的宫殿,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冰冷毫无人气的宫殿内,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铺了一地,毫无雕饰的墙壁上挂着硕大的明珠,幽幽地照耀着这座空荡荡的宫殿。 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白骨散开,乍一看去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骸骨,而骸骨中央放置的,正是一颗流转着耀眼淡紫色的流珠。那颗流珠被放在一支精巧细致的权杖顶端,不及手掌大的流珠,一眼看去却能感受到一种极其不详的力量。 那颗流珠周围似乎有淡淡的黑气渗透出来,风镜思细细打量着那颗流珠,心下居然隐隐升起了一股异样的冲动。 她想去触碰那颗珠子。 这种感觉让风镜思心下警铃大作,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声道:“那颗珠子似乎能惑人心智。” “别看。”顾流端淡淡提醒了一句,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又道,“这里,曾经是风氏隐藏钱财的地方吧。” 风镜思看着那堆闪闪发光的财宝一眼,点头道:“大抵是如此,这里面财宝倒是不少,若能拿出去一件,想来可以卖个大价钱。” 顾流端闲闲道:“你想要?”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风镜思对此嗤之以鼻,“我现在可是很惜命的。” “对了,”风镜思突然又道,“这些人,应该都是为天颜灵珠来的吧——但若是为那颗珠子而来,那颗珠子的位置应当会变化才对。但眼前之景,这颗珠子似乎一直在那里从没有变过。” 顾流端轻轻抿了抿唇。他向中央的天颜灵珠走过去,风镜思以为他向她一样被那珠子迷了心智,连忙拉住他:“你干嘛?” “你待在这里,”顾流端回头道,“想知道这珠子有什么古怪,试试不就知道了。” 风镜思拉着他不松手。 顾流端有些无奈:“没事,只是试试。” 风镜思叹了口气,松手道:“好吧,那你可要小心。” 顾流端径直走到那颗流珠前,他看着触手可及的珠子,面色渐渐凝重。良久,他伸出手握住那颗珠子,很轻易地便将它在权杖上拿了起来。 宫殿内一片寂静,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风镜思神经紧绷,她一直紧紧盯着顾流端,她看着顾流端拿起那颗珠子,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顾流端拿起那颗珠子后过了些时间,风镜思突然听到角落似乎有细微的响动传来。 风镜思脸色一变,脱口道:“顾流端,放回去!” 然而这句提醒还是晚了,有破空之声呼啸而来,顾流端一回身,眼前有数道箭矢闪着冰冷的光向他袭来。 顾流端冷了冷脸,他抬手轻甩衣袖,强劲的灵力扫过去,那些箭矢便纷纷在半空断裂,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风镜思微微舒了口气,顾流端随手把那颗珠子扔回去,脚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溢出来。 ------题外话------ 最近状态不太好,不过还是坚持更新哒,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一定会更新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探查 偌大的地宫内,纷纷扬扬的箭矢在暗处不断射出,有浅青色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那些液体缓缓流过地面上堆积着的白骨,在那些白骨上留下淡淡的青色痕迹,而后覆盖上凌乱的断箭,很快便将那些断箭腐蚀干净。 顾流端一个闪身轻盈地在半空掠过,他稳稳落在风镜思身边,面色有些不好看。 风镜思上上下下细细端详了他一阵,见他没受伤才彻底把心放下来,她看着地宫表面缓缓流动着的浅青色液体,悚然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顾流端道:“掺了什么腐蚀药物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为了腐蚀人体?” 风镜思道:“那颗珠子既然能侵蚀人的心智,想必设计这些的人正是利用了那一点。利用天颜灵珠去勾引人上前,然后乱箭射死,最后用这种药水毁尸,既然人的心智已经受了影响,那么想逃开还是有些难的。” “不过总觉得这考验有点太简单了,”风镜思想不通,“若是能提早注意到天颜灵珠的异常,这种考验还是很轻易便能避开的。” 就像她与顾流端,她从看到天颜灵珠的第一眼起,只是多看了一会便注意到了那珠子的异常,而顾流端本身灵力高强,又会用很多术,他既然没有被珠子夺了心智,因此就算拿了那颗珠子,还是会很轻易地躲开那些攻击。 天颜灵珠被顾流端放回原处,珠子表面的淡紫色依旧是璀璨耀眼。两人似乎是等了不到一刻钟,那些浅青色的液体便缓缓退了回去。顾流端盯着那颗珠子看了一会,突然道:“关于出口的机关,难道与天颜灵珠有关?” “你是说”被顾流端这么一提醒,风镜思心下也有了些猜测。 “想出去,就必须要动那颗珠子,”顾流端道,“若是珠子必须要动,那么这些人死在这里便很好解释了。” 风镜思有些头疼道:“难道这珠子会自己动的么?人死光了自己回到原位?” 顾流端微微挑眉,低声道:“再去看看。” 风镜思点了点头,他们想要出去,这片地方是一定要全都细细查看一番的,有些事情不冒点危险也是根本没办法解决。风镜思跟在顾流端身后,两人围着偌大的宫殿走了一圈,却始终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除了中央那根权杖,其他地方已经看过,顾流端走到珠子前,精致如玉的脸庞微微冷了冷。风镜思怕自己克制不住那种想要碰珠子的念头,便草草看了一眼,谁道只是这一眼,风镜思透过天颜灵珠,竟是恍然间看到了上一世真正属于风镜思的脸。 风镜思脸色一变,她微微瞪大了眼,想要再去看清方才那一幕,可再看去时珠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光滑璀璨,仿若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顾流端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怎么了?” 风镜思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才道:“刚才,是错觉还是总感觉看到了我以前那张脸。” 听到这句话,顾流端轻轻“咦”了一声,风镜思以为他是知道些什么,刚做好心理准备要洗耳恭听,便听得顾流端含笑道:“我倒是很想看你以前的模样我看看。” 说罢顾流端勾了勾风镜思的下颔,风镜思被他的小动作弄得有些无措,她挣扎了一下,脸蛋正巧映到了天颜灵珠上,顾流端凑上去看了看,只看到了一片澄澈透亮的紫色:“哪有?骗我。” 风镜思拍开他的手,唾弃道:“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只是错觉。” “算了,”顾流端叹了口气,因为天颜灵珠被嵌在权杖上,他有些难以下手,于是顾流端把天颜灵珠重新拿下来递给风镜思,“拿着,我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根权杖弄下来。” 风镜思看着那颗珠子,忍不住别开脸抓在手里:“我一想到这里面有个眼珠子,心里就有点承受不住。” 也实在不怪她承受能力差,只是她觉得珠子里封眼珠子这种事,行事方式还是太独特了。 风镜思捏着天颜灵珠站在顾流端旁边,因为珠子被取下,数道箭矢破空而来,顾流端轰出一道灵力,而后他在袖口中甩出一张符篆,指尖略略一点,两人周围竟是有深翠色的屏障将那些箭矢挡在了外面。 风镜思惊叹一声,脸上写满了崇拜:“哇,真不愧是国师大人。” 顾流端转头看她,因为施了术,原本一双漆黑的眼瞳深处已经是有微微的深翠色浮现出来:“想学?” 风镜思眼睛亮了亮:“你教我?” 顾流端唇瓣一挑,勾勒出一抹邪气的微笑:“想得美。” “那就别说话,好好研究出口在哪,”风镜思抬手把他的脸压回去,“那些药水已经开始流了。” 虽然顾小爷一向靠谱,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有闲心说别的,让她觉得有点慌。尤其是一波一波的箭矢撞在屏障外,脚下还有浅青色的液体一点点溢出来,让她时刻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顾流端俯身试着拔了拔那根权杖未果,那根权杖底部是镶嵌在一只黑色的匣子里的,那只匣子不晓得是用了什么材质,通体漆黑,但借着光亮却闪烁着微微的冷光。 略略一思索,顾流端右手重重一拍,风镜思便眼睁睁地看着顾流端顾小爷将那只匣子拍了个稀巴烂。 风镜思:“” 匣子碎掉以后,顾流端拎起权杖看了看,颇有几分失望之色:“好像没什么重要的地方啊。” 浅青色的水流已经浅浅盖过了鞋底,风镜思已经感受到了脚上有微微的湿润之感传来,她拉了拉顾流端的衣角:“我的鞋子快要被融掉了。” 听到这句话,顾流端果断把权杖一扔,他略略看了眼破碎的匣子,迅速在匣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而后他拉住风镜思的手腕,几步便闪身跨到了洞口处。 风镜思手里还拿着天颜灵珠,就在他们离开宫殿的那一刻,天颜灵珠竟突然绽开了刺眼的光亮。 风镜思只觉得手里的珠子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她惊呼了一声,天颜灵珠突然挣脱开她的手飞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问珠 天颜灵珠在半空中飞快掠过,风镜思只来及看到一道淡紫色的弧线,那颗珠子已经绽放出刺眼夺目的光芒,紫色的光线溢满了整个底下宫殿,她用手挡住太过刺眼的光,微微眯起眼眸向不远处看去。 风镜思眼睁睁地看着天颜灵珠重新镶嵌到那根权杖上,随后那根权杖立起,方才被顾流端一掌拍碎的黑色匣子竟是一点一点恢复了原貌。 风镜思:“” 她下意识地看了顾流端一眼,顾流端正懒洋洋地抱着手臂,看到眼前一幕时面色也是丝毫未变。她眉心重重一跳,不敢置信道:“刚才是白试了?” 顶着被残忍射成筛子,被融化成一滩尸水的生存压力去动那颗破珠子,好不容易动了动手,结果就这么一瞬间,一切又都恢复原貌了? 风镜思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这天颜灵珠果然是有点不对劲,看到这一幕,说它在这座宫殿中有了自己的灵性都不为过。 顾流端看着她略略苦恼的模样,伸出右手摊开到她眼前:“也并非一无所获。” 风镜思微微一怔。她看着他掌心里的东西,有些迟疑道:“棋子?” 她拿过顾流端手里的小东西,举着反反复复看了看,入手的是一片温润凉彻,乍一眼看去只是一枚简简单单的棋子,但若是查看一番,便能看到棋子表面上浅浅刻了两个字。风镜思摸索了一下,认真辨认着那两个字:“这两个字是问珠?什么东西?” 问珠,这两字的含义是什么?是否与出去的方法有关? 风镜思百思不得其解,她把玩着那枚棋子,问道:“那个匣子里,只有这个?” 顾流端点了点头,道:“那匣子里棋子倒是有许多,我本意是全拿出来,但不知为何只拿了这一个。想必那里面的棋子,开一次只能拿走一枚吧。” 风镜思叹了口气:“既然是只能拿走一个,那依我看暂时也没必要再去试了——若是里面全是‘问珠’这两个字,也是白费力气。不过能拿走这东西,证明这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这个含义是让我们去问那颗天颜灵珠?” 顾流端不置可否:“之前所有闯到这个宫殿的人,其目的就是为了从天颜灵珠这里得知自己未来的轨迹,那么这个‘问珠’,应当也是这个意思。” 问珠问珠,这里面最重要的珠子就是宫殿里的天颜灵珠,除了问天颜灵珠,想必没有别的解释,只是要怎么问,问过之后会有什么代价,这些怕是也不能轻易尝试。 风镜思略一思索,心道这么耗着也不是回事,于是提议道:“不如这样,我去问好了。” 顾流端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风镜思拉住他的袖口,撇了撇嘴道,“总不能你去吧?” “我去问,你这么弱,还是算了吧。”顾流端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对于风镜思能力的不信任,他颇为嫌弃地把她的手拉下去,“你留在这里。” 被如此不掩饰地嫌弃,风镜思脸色有点隐隐发黑。她一把抱住顾流端的胳膊,硬生生地把他向前几步的身子拖回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留着这里的人应该是你,问珠以后我们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作为我们二人组里最厉害的那个,你得时刻保持清醒才行。往最坏处说,若是我问珠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起码有你在,我的尸体说不定还能被拖回去安葬,但若是你出了事,我留在这里除了等死,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呀。” 如此一番话,风镜思说的是大义凛然,豪气万丈,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说出这些话之后她自己都要被感动哭了。 风镜思眨巴着眼睛盯着顾流端看,谁道顾流端听后一甩袖口,沉着脸道:“你真这么想?你不是说你很惜命吗?这就是你‘惜命’之后做出来的就决定?” 他冷冷一哼,凉飕飕嘲讽道:“我倒是觉得,你自己在这里守着我的身体等死也是不错的选择。” 风镜思无言以对。 她有些无奈,她知道自己那些话说的并不吉利,也很不负责任,但是这真的是她想到的最合适的选择。顾流端与她不同,他有能力,可以自保,但是天颜灵珠这种东西带来的代价向来惨烈,他们谁都不知道问珠以后会发生什么,留下顾流端让她去试才是最正确的。 如果顾流端去问珠绝对不会出事,那么顾流端去问,这可以,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问珠后他不会出事,那她理应该去做这个试探者。如果她失败,顾流端起码还能另寻法子,她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很是清楚,比起顾流端,她无疑是太弱小了。 半晌,风镜思两手按住顾流端的脸,郑重道:“那我把自己的命交给你好不好?” 顾流端一愣。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风镜思,不清楚她又是为了什么说出了这句话。眼前的女孩子笑意盈盈,唇瓣挑起优雅好看的弧度,她眨了眨眼睛,长而密的眼睫上下纷飞,仿若一对惊起的蝶。 风镜思笑眯眯地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来救我,可以吗?” “——问珠的时候,待在我身边。”第一次说这些话,风镜思有些羞涩,她垂下眸,脸颊浅浅晕染开一抹红,她暗暗舒了口气,突然踮起脚尖亲到了顾流端的下颔。 顾流端心下惊起惊涛骇浪。 他的脸颊开始变红,而后那抹红开始蔓延,直到耳尖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他向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似乎这样逃避很是不妥,于是便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语气生硬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让你去——” 风镜思摆了摆手,微笑:“这可是代表幸运的,有你在,我觉得不会有事。” 顾流端心情复杂,他扶额道:“我倒是觉得,有你在,再幸运的事也会变得一团糟。” 风镜思:“哥,咱别说话了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幻境 风镜思对于顾流端对她命格的嘲讽表示了十分的愤怒。她知道自己向来倒霉,无论是从上辈子来看,还是重生到现在属于容情安的身体上,她的经历永远都是霉运当头。 但是风镜思坚信,这并不是她为人的问题,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普通人,命格如此之差,许是她几辈子之前干了很多坏事,现在这些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但是风镜思觉得,她只要多加注意,有很多倒霉之事是可以避免的,比如现在这个问珠,这就是她向顾流端展示她能力的一个好时机。 她风镜思遇到事情后,也并不是什么都会变得复杂的。 风镜思和顾流端在宫殿洞口处略略待了一会儿,等到那些浅青色的液体渐渐退下,两人才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天颜灵珠前。 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开玩笑,如今便是要拿着性命去冒险,顾流端抬手捏住风镜思的脸,低声道:“不要硬撑——感觉不对劲立刻喊我。” 风镜思点点头,露出一抹好看的浅笑:“放心,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可是很惜命的。” 顾流端微微蹙了蹙眉,他心下其实还是不愿意风镜思去冒这个险的,毕竟他是个男人,有什么危险自然是应该他顶在前面,但如今看风镜思这副模样,如若是他不同意,还指不定怎么与他讲道理。 另外就是,他和风镜思之间的关系,似乎是有了些松动。 他真正在意的人向来没有几个,但这段时间随着与风镜思的相处,他感觉得自己对风镜思的那份心意,已经是有一些不一样了。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顾流端并不清楚,他更愿意相信那是相处而来的惺惺相惜之感,他不想看到风镜思出现任何事,受到任何伤害。 顾流端一时思绪变得有些烦躁,他轻轻抿起唇,风镜思站在他身边,已经是伸手抚摸上了那颗珠子。她不清楚“问珠”究竟应当如何去问,便一思索,试探地道:“天颜灵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未来会如何?” 风镜思掌心贴着天颜灵珠,为了避免挪动珠子引来进一步的危险,她努力让自己不被这颗珠子进一步吸引而做出移动珠子的举动,问出那句话后,两人皆是静静等了一会,但地下宫殿里安静的可怕,细细听去似乎还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风镜思有些尴尬,她转头看向顾流端,询问道:“问法不对还是怎么了?怎么没反应?” 顾流端:“再问一次。” 风镜思深吸一口气,又是认真问了一次:“天颜灵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未来会如何?” 问完这句话,她微微垂了垂眸,因为紧张,她收回放在珠子上的手,而后用手紧紧贴住了胸口。就在风镜思撤回手的那一瞬,天颜灵珠突然再次绽放开璀璨刺目的光芒,淡紫色的光盈满了整个宫殿,旋即有大片大片的不详黑气开始从天颜灵珠深处溢出来,风镜思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微微后退了几步。 刺目的光芒中,她似乎看到天颜灵珠深处缓缓睁开了一只眼,那只眼正冷冰冰地注视着她,眼底浮动着讥讽之色。 顾流端察觉到不对,他正想拉住风镜思,但看到那只眼瞳的风镜思仿若是被魇住了,她愣愣地看着天颜灵珠,突然径直向天颜灵珠走去。 “风镜思!”顾流端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冷的厉害,被顾流端这么一拉,风镜思竟然脚下一个趔趄,软软向后倒了下去。 顾流端扶住她的肩,轻轻摇了几下:“风镜思!风镜思,醒醒!” 风镜思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像是安静睡过去了一般,但也不过半刻钟,风镜思的柳眉紧紧蹙起,她苍白的面色开始变得嫣红,额前开始渗出冷汗。 顾流端打探了一下她身体的状况,温和的灵力在风镜思身体里缓缓流动,良久,顾流端收回手,突然冷笑着看向眼前那颗平复了的天颜灵珠:“你想困住她?” 天颜灵珠静静浮在权杖上,淡紫色的光芒光晕流转。 顾流端冷冷挑开唇,面色却是极为认真:“如果她不能醒来,你这颗被称为知晓天命的珠子,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天颜灵珠里的那只眼突然睁开,直直盯住顾流端。 顾流端轻声道:“就算真的毁了你,宁前辈想必也不会有所怪罪毕竟我,也算是宁家人。” 顾流端猜的不错,风镜思的确是被困住了。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眼前的景象有些昏暗,风镜思抬头看了看天,头顶上明晃晃的日光晒得她有些头晕,她低下头,突然觉得地面似乎离自己有点近。 风镜思心下一凉,她伸出手横在眼前,眼前的手又白又嫩,可是,那是属于一双小孩子的手。 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脸也小小的,脸颊肉呼呼的,似乎还带着婴儿肥。 她,变成小孩子了? 这个念头一出,风镜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眼前昏暗的景象,猜测自己应当是被天颜灵珠困到了什么幻境之中。 那么她现在是小时候的风镜思,还是小时候的容情安? 风镜思茫然地站在街道上,身边来来往往的是匆忙行走着的人,她在这里站了许久,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有人停下脚步,站在她身前道:“阿镜,你怎么还不回家?” 阿镜? 她现在是风镜思小时候? 风镜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的确是不像王庭的衣衫,虽说这身衣服也极好,但与王庭那些还是比不了的。 她抬头看着站在她身前的那个人,那人的脸模模糊糊的,她明明能看到他的脸,但不知为何却怎么也看不清,风镜思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的这一切,让她觉得非常陌生,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恐惧。 那人还在不依不饶地问:“阿镜,阿镜你怎么不说话?风城主在找你呢。” 风镜思小小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脸颊渐渐变的苍白起来。 ------题外话------ 啊pk扑了后果然是没有人了呢不过还是要坚持,谢谢还在支持我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虚假 风镜思揪紧了自己的衣角,她没去理会站在自己身前喋喋不休的人,她向前跑了几步,四处的景象开始渐渐变得熟悉,这具身体还很弱,她不过是跑了几步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风镜思咬了咬牙,开始沿着街道向前走。 这条街,是通向城主府的。 风镜思不清楚她现在究竟是回到了几年后,回城主府确认一下也好。 她走了好大一会,终于在街上的人散尽前走到了城主府。正值午膳时分,风镜思站在偌大的城主府前看了一会,城主府内正中央的两颗夜明珠温温润润的,即使是在昏暗的景象下,也是极为惹眼。看到这两颗夜明珠,风镜思突然就想起了她和顾流端送风瞳回去时他问的那句话。 顾流端说,你们风氏,这什么怪品味。 想到这里,风镜思忍不住笑了笑,她握了握拳,心道要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因为还有人在等待着她。 只是这里,真的会有离开地宫的办法吗? 风镜思撅了撅小嘴,随即她挺了挺胸脯,抬头挺胸地向城主府内走去。 两旁的侍卫似乎是才注意到她,见她过来,连忙低头道:“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 风镜思“哦”了一声,摆了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她走到城主府内,府内此时静悄悄的,一个下人也没有,她借着记忆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原来那个院子,刚一进去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屋子里的穆绫。 这时候的穆绫更是年轻,眉眼间尽是风情,但这风情却是温和的,很是优雅成熟。 风镜思看到她,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磕磕绊绊地轻唤了一声:“母母亲。” 穆绫有些难过的看着她,而后她站起身,走到她身前紧紧抱住了她。 风镜思脑中一片空白。她太久太久都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温暖了,风镜思在穆绫怀中恍然想着,似乎她很久以前,与母亲和父亲的关系还是极不错的。 穆绫轻声道:“阿镜,虽然先生那样说,但你你也不要太难过,除了灵力,我们还可以选择别的路的,我的阿镜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风镜思怔住。 先生。 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五岁的时候,碧禧城有位德高望重的高先生,他看人眼光极准,能不能修习灵力,将来灵力能修习到什么程度,他向来是一看便知。 风墨城想知晓风镜思将来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于是便专门请了他来。因为风镜思之上有个天赋极好的风如佩,风墨城自以为身为他的二女儿,风镜思是绝不会差到哪去的,可没想到高先生见到风镜思后的第一眼便惋惜道:“二姑娘她并不适合修习灵力,就算现在与旁人无异,一旦过了今年这个年纪,便无法再向前了。” 不会有错的此时她刚被告不适合修习灵力,她那时自是伤心,跑出去倒也正常。 后来她修习了一年,果然灵力毫无长进,于是她便果断舍弃了这条路,转而学了医术。 这的的确确是属于风镜思的过去。 风镜思意识到,她似乎正在重复自己的过去,而这种过去,正是可以透过天颜灵珠可以看到的。 可是当时她并没有问起她的过去,这里面是出了什么问题? 风镜思有些不解,她有些疲惫的应付着城主府里的一切,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都在想天颜灵珠的事。 难道她要把所有的过去过完才能有办法离开这里? 不,不对,应该不需要,因为她现在是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这个过去,可能是选择自己过去最重要的时刻而去经历的。 一切只是猜测,风镜思现下虽是有些慌乱,但她向来随遇而安,眼下又有些累,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风镜思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此时的她仍旧站在街道上,但眼前的景象很是陌生,她努力想了一会,而后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俨然是十六七岁的她,而十七岁那年,她经历了最不愿经历的一件事。 她在这里,付出了自己的医术,然后救了风潋衣。 风镜思想到这里,身体有些微微发颤,她咬了咬唇瓣,努力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当穿着一身简陋衣衫的风潋衣走到她面前时,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眼前的少年有着白皙如玉的脸庞,那张脸极为清美,乍一看去便是像极了幽幽绽开的昙花。少年黛眉细致,双眸潋滟,看向她时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双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 他说:“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把我救起的?” 风镜思几乎要哭出来了。 可少年似乎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毕竟在这里,他也只是在重复着过去所发生的事,他纤长的睫毛上下纷飞,有些苦恼地继续道:“有个穿红色衣裙的姐姐说,你给了她什么东西才能救了我,我想知道是什么。” 风镜思当然不敢回答。而当时的她也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但随着她自封医术,风潋衣便轻易察觉到了不对。 他知道了,她为了救他,付出的是医术。 心下有难掩的悲凉缓缓升起,风镜思轻轻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摸了摸风潋衣头,虽说她不及他高,可她还是固执地摸了上去。半晌,她微笑:“见到这样的你真开心。” 这是十七岁的风镜思,在这一刻,她丢掉了医术。 风镜思心道,下一幕,应当就是她被万人唾骂,随后惨死了吧。 不得不说风镜思的猜测是非常准确的,当她在黑漆漆的小路上醒来时,风镜思的面色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因为她知道,属于风镜思的过去,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人将匕首捅进她的心脏,她抬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血。 一点疼痛也没有,果然,这里是虚假的幻境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情安 风镜思怔怔地盯着头顶上方浅粉色的柔软纱帐,她盯了一会,觉得眼睛有些涩然的疼痛,才转头去缓缓打量着这间全然陌生的房间,浅粉色的柔软纱幔垂在手边,房中央是一把搁在案上的精致长剑,有微风袭来,半开的窗子外飘来点点浅蓝色的花瓣,而后轻盈地落了一地。 她撑着身子缓缓坐起,风镜思抬起手,才发现她那只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腕竟然那么纤细,原本纤细白皙的手竟然变得又小又嫩,一眼看上去,便能知道这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手。 风镜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小小的,又软又嫩,再掀开自己盖在身上的锦被,锦被下的双腿果然短小纤细。 因为已经有过回到五岁的经历,这次风镜思看到自己变小已经是波澜不惊,她轻盈地跳下床,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镜子里的女孩子似乎不过是三四岁的模样,还小的很,脸蛋白生生的,很稚嫩,风镜思看着这张有些陌生却又很熟悉的脸,而后一把撩开额前软软的发丝。 看到额前的那枚黑色羽瓣,风镜思长长舒了口气,这次,她似乎是回到容情安的过去了。 若是如此,关于容情安那年杀死自己的父母那件事,她能在这里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风镜思放下铜镜,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回头看过去,正巧见了一身翠色衣衫的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那女孩子额前的发丝被小巧的发饰别在头顶,淡金色的羽瓣上有浅浅的汗水渗透出来,她看着还穿着一身中衣的风镜思,吐了吐舌头道:“啊,安安!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 风镜思有些懵。 她眼睁睁地看着容陌蘅走到她身前,从柜子里掏出一身轻便的衣衫扔到床上,面色焦急地催促她:“快点换上,不然我们要迟了。” 风镜思还是懵,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应该去哪里,但也只能依言换好了衣裳,容陌蘅见她换好,连忙招手向门口走:“快走快走,安安,早膳我帮你拿了。” 风镜思点点头,乖乖跟上去,谁道容陌蘅悚然地看了她一眼,惊呼道:“安安,你怎么了?你的剑呢?你今天怎么傻傻的呀?” 好嘛,她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了。 据顾流端所说,容情安这孩子天赋似乎还不错,如今想必是去练习剑术了。风镜思顺手拿了案上放置的那把剑,她低头看了看,果然是之前容陌蘅交给她的那把“闲碎”。 因为知道这里是幻境,风镜思倒也不担心自己会暴露什么,因此随口回道:“没睡醒罢了。” 容陌蘅不置可否,她带着风镜思一路来到御花园,她探头看了看此时还没有人,便从怀里掏出一盒子点心递给风镜思:“安安,趁先生还没来快点吃。” 风镜思盯着她的胸口看了一会,心道我说怎么感觉刚才怪怪的,原来是怀里塞了一盒子食物。她接过盒子,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点一点吃完了那些点心,完了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容陌蘅:“安安,你可是帝女,断不可如此!” 风镜思:“好好好。” 吃完了点心,不远处有人带着一个孩子向这边缓缓走来,等到那人走进,容陌蘅先是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先生”,而后又看向他身边的小男孩,看到那个男孩,容陌蘅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却还是低低唤道:“三皇弟。” 风镜思抬头看了那先生一眼,却见他的脸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便知道这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了,她随口跟着喊了声“先生”,接着转头去看他身边的小男孩。 那男孩子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挺拔的白色衣衫,他长长的发丝垂在腰间,发尾处用一条丝带堪堪束起,被风一吹便能被隐隐吹到腰侧。他面上的表情很淡,一张竟极为漂亮的脸,眼瞳居然是温柔浅淡的蓝。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蓝色,可风镜思却生生感觉到了一种空洞的冷漠。 当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风镜思身上时,他那双死寂的眼瞳中终于有微微的光亮起。 风镜思轻轻抿了抿唇,忙低头道:“三三皇兄。” 这便是容情安的三哥,容疏了。 风镜思想起顾流端同她说过的那些话,这个容疏,应当是剑术极高,灵力也十分高强的。 只是他眼下看她的这个眼神 风镜思低着头当鹌鹑,那先生道:“阿疏剑术高超,方才遇到他,他正巧想过来看看,我想便让他教导你们吧。” 容陌蘅张了张口,半晌才讶然道:“三皇弟不是向来喜静怎么这次” “一时兴起,”容疏冷然道,他又看向风镜思,看到她垂着头怂在一旁,眼底似有浅浅的笑意划过,“放心,皇姐,我会用心教的。” 容陌蘅无言以对。 紧接着风镜思便彻底清楚了容疏所说的“用心教”是怎么一回事了,容情安天赋好,可她风镜思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容疏比划的那些她根本就跟不上,往往都是她目露崇拜地看着容疏行云流水地挥一套,然后在重复时真诚而羞涩地道:“三皇兄,你可以再挥一次吗?” 容疏:“” 如此来来去去几回,容疏终于道:“四皇妹,你在神游吗?” 风镜思:“我没有啊!” 容疏道:“先生同我说你天赋不错,如此说来你是故意耍我?” 容陌蘅在一旁默默扶住了额头。她叹了口气,劝道:“三皇弟你别生气,安安今日似乎都不在状态。” 于是容疏开始手把手的教风镜思,容陌蘅学的快,学完便回去了,先生见此处有容疏,倒也是放心,留下几句话也离开了此处,整个御花园便只剩了还在苦兮兮练习着的风镜思和教她的容疏。 直到晌午时分,风镜思擦了擦汗,商议道:“三皇兄,可以用膳了吗?” 容疏:“可以。但是今日所学你回去后必要认真练习。” 风镜思点头称是。 容疏道:“那今日便去我母妃那边用膳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午膳 对于容疏这个提议,风镜思倒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见她爽快应下,容疏面上的冷然终于淡了一些,他带着风镜思走了许久,久到风镜思觉得自己提着剑地胳膊要断了,她揉了揉胳膊,却是没敢问容疏到底什么时候到。 容疏察觉到她累的厉害,于是便随手接过了她的剑,他一把抽出剑身打量了一番,又把剑收回去,微微蹙眉道:“这把剑不适合你。” 风镜思瞪大了眼:“为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剑。” 对于剑,风镜思作为一个一窍不通者,自然是谈不上喜不喜欢,若是从外表而论,她倒觉得容释的剑不错,一剑砍出去还有盈盈的光落下,既好看又大气。 容疏道:“总之这剑与你甚不相符,若有机会,我可以送你一把更合适的。” 风镜思跟在他身后,点头道:“好啊。” 两人又走了许久,风镜思默默地想,容疏既然是住在这么远的地方,那方才先生说的那些话,真实性很低啊。 什么正巧想过来看看的这么远,过来就为了看看她和容陌蘅?而且容陌蘅看到容疏时,很明显地有些惊讶。 难道说容疏这一次,只是为了邀请她吃顿饭?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有点诡异。 容疏带着风镜思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前停下,门前正打着呵欠扫地的婢女见他回来,连忙站直了身子福了福身:“三殿下,还,还有四殿下。” 容疏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头道:“进来。” 风镜思打量着这片地方,这一处应当是处于璟和王庭里角落,眼前的宫殿已经破败了,歪歪扭扭的门匾上印着“琉璃宫”三个字。直到进到殿里,风镜思才发现这座宫殿里竟是只有外面那一个婢女的,如此一想,风镜思心下对这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这里,应当是王庭冷宫。 容疏把那把闲碎放在一旁,许是听到殿内有动静,内殿里有女子挑开门帘轻笑道:“可是阿疏回来了?” “母妃。”容疏唤了一声,风镜思抬头看去,只一眼便被眼前的女子惊得呼吸缓缓一滞。眼前的女子一张脸说是倾城也不为过,她还极为年轻,身上仅穿了一身白裙,却依旧美的惊心。最为惊艳的是她那双宝石般的深蓝色眼瞳,那是一种很深的蓝,与容疏那种很淡的浅蓝不同,她的那眼瞳就仿若是藏了一片海。 上一世时她曾听坊间有人说过,璟和君王曾娶过一任北月女子,那女子生的极为貌美,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没受宠几年便被打入了冷宫,那个女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美人了。 只有北月人才会有这种异色瞳,原来容疏母亲竟是北月的女子么? 女子的目光落到一旁的风镜思身上,在微微的愣神过后,她的面色突然开始变得惨白,她死死盯住风镜思,捂住胸口颤声道:“阿疏,这,这是” 容疏上前扶住她的手,轻声道:“母妃,是安安。” 安安。 女子眼前一黑,她勉强站直了身子,细细看着风镜思那张脸,面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安安,你你先坐吧。” 风镜思连连点头,声音很轻:“打扰了。” 太诡异了。 风镜思坐在一旁,她看着那两人先后端出几盘菜,还是觉得怪异。 无论是今日容疏的突然出现还是眼前这位美人儿的表现,都不得不让她怀疑容情安身上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为什么容疏看到她会有些喜悦? 为什么这份喜悦到了他母妃这里又变成了另一种情绪?那种情绪,似乎很是复杂,她看向美人儿的眼睛时,她能感觉到里面的恐惧,挣扎,以及极淡的喜色。 越来越复杂了啊。 风镜思叹气,许是已经平静了下来,美人儿把案上的饭菜向她推了推,有些局促道:“安安安,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希望你别嫌弃。” 风镜思看着桌上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毕竟是冷宫,那一定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她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三人简单用过了午膳,期间美人儿一直很殷勤地帮她夹菜,弄得风镜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除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更觉诡异。 午膳后容疏把风镜思送出去,外面打扫的婢女正靠在一旁的树下偷懒,容疏也不去管她,只对风镜思道:“有空再过来,好吗?” 看到他有些希冀的眼神,风镜思不忍拒绝,于是点头应了一声好。 容疏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忧道:“要我送你回去吗?剑有些沉。” 风镜思摇了摇头,此时她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一定不能让容疏送她,因为她必须留在这里,她想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对她的态度会那么奇怪。 风镜思不想他送,容疏也不强求,他看着风镜思走远,才重新走进了琉璃宫。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进去没一会儿,风镜思又原路折了回去。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竖着耳朵听殿里的动静。 她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殿里有女子崩溃的哭声传了出来。风镜思微微一怔,只听到女子哭道:“阿疏,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我这里?你是诚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风镜思听不清容疏回答了什么,又听到女子道:“求你,别再让我看见她了你能不能为你的母妃想一想?你说让我待她好一些,可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那张脸,我很害怕,看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份儿上,你也别再去见她了好吗?” “她变成现在这样难道全怪我吗?”到最后,女子的声音几乎要歇斯底里了。 变成这样,变成哪样?风镜思一头雾水的听着这些话,她忍不住探出头往里面偷看了一眼,眼前之景却让她吃了一惊。 方才他们用过的那些午膳,此时都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瓷器碎了一地。 风镜思有些郁闷。 眼前这个情况,是在告诉她容情安的正确做法应该是不用午膳?而是应该直接掀了那桌子饭? 哦。风镜思有点冷漠的想,以容情安那个小恶女的性子,确实是有可能嫌弃那些菜怒而掀桌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无尽 许是命运使然,风镜思觉得自己藏匿的位置其实已经很隐蔽了,哪怕后面偷偷伸头去看,也是悄无声息极为小心的。谁料到她刚伸头去偷看没多久,那边容疏已经注意到了她。 容疏转头看着她,眼底明显划过一丝错愕,他身边的美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风镜思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风镜思有些尴尬,容疏藏在袖口中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发颤:“安安” 风镜思能感受到他眼底藏着的那抹愧疚,但她又实在不清楚容疏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愧疚,于是只得呆愣愣地盯着屋子里那两人看。 容疏向前走了几步,风镜思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表情去对待他,当容疏走到她身边想要拉住她时,风镜思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一躲,躲开了容疏的手。 容疏的表情有些受伤。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并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去安慰风镜思,更何况他向来为人冷淡,在冷宫中性子更是变得有些孤僻,如今被风镜思这样一拒绝,他当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容疏低低道:“安安,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们只是” 这句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有问题呢? 这句话不就是典型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被正牌妻子抓包以后强行解释而从未改变的开场白吗? 这会儿风镜思心下还在胡思乱想,她思绪向外飘飞了一会,又好容易把思绪拉回来,心里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显得比较从容。 既然她能回到属于容情安这段时间的过去,那就证明这段记忆对于容情安来说是重要的,若只是因为她听到的这几句话便令容情安受到了影响,那也有些太随意了。 容情安究竟在这段时间里知道了什么? 直觉告诉风镜思,容情安一定是得知了什么太难接受的事实,可如今她是没有容情安的记忆的,单单在这几句话里她实在不能确认太多有用的信息。 气氛有些沉寂,风镜思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三皇兄” “四殿下,”容疏的那位美人母妃走出来,她冷冷看着风镜思,脸上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挣扎和犹豫,但也只是一瞬,她还是咬牙道,“这里,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冷宫地小,又阴凉,不适合你过来这边,”她说,“若你经常过来,王后也会不高兴的。” “母妃!”容疏急急喊了一声,“您这是说什么话呢!” 听到那些话,风镜思心里竟突然升起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悲哀,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柳眉紧紧蹙起。 心口的疼痛有些剧烈,她知道这种情感绝对不是属于她自己的,而是来自于真正的璟和帝女,真正的容情安。 有那么一瞬间,风镜思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掌控,她听到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话,可心口疼的厉害,思绪也很是模糊,风镜思努力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对,这不对。 刚才容情安那几句话,很重要。 她究竟说了什么? 风镜思有些无力,当她重新听到耳边容疏焦急地声音时,她已经支撑不住自己,闭上眼睛重重昏迷了过去。 风镜思:“” 为什么不让她正常走过去的记忆! 什么叫做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就是了。 风镜思板着脸,心情很是不悦。方才与容疏二人在一起的场景已经流逝,风镜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她轻轻咬了咬唇,低头一看,却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把沾了血迹的精致匕首。 风镜思心下大骇,她浑身一哆嗦,控制不住地把匕首扔了出去。 而后她听到有人在尖叫,她僵硬地转过头,一身粉红色衣衫的婢女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脚下一个趔趄,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风镜思还能听到她在大喊:“来人,快来人啊,四殿下四殿下疯了!” 风镜思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就遇到了这么血腥的场景,她长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转头去看宫殿内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胸口处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渗透出来,风镜思略略看了一眼,便清楚这两人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且看伤口的情况,也的确是被匕首袭击才有的。 这两人,想必就是容情安容陌蘅的父皇母后了。 回想起自己刚有意识时手里拿的那把还在滴血的匕首,风镜思喃喃道:“这么说,传言确实没有冤枉容情安?就单看这情形,说不是她杀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可信啊。” 殿内的血腥味更为浓郁,风镜思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床上两人神色安详,不像是经过了虐杀,反倒是像正在做一场酣畅淋漓的美梦。 “莫非是下了药?”风镜思翻了翻床头上的东西,并未找到什么,她叹了口气,心下觉得有些怪异。 为什么她醒来后,会直接经历这件事? 照理说,她要走的过去,是这具身体一定经历过的,自己有相关记忆的大事,若是对杀父弑母这件事有记忆,那么她醒来后不应该是在这里,而是应该在动手之前便醒了。 照这么想的话,她是在容情安“动手”之后再醒来的,那就说明,容情安对于自己杀父弑母这件事的的确确是没有记忆的。 容情安当时的说辞倒是没有说谎。 风镜思略一思索,当即觉得容情安这时候可能是被什么邪术魂术之类的术法控制了也说不定,若是能平安离开这里,她倒是可以问一问顾流端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术法。 殿外又喧哗声响起,风镜思静静站在原地,知道是那婢女喊了人来。 接下来风镜思便经历了当年容情安所经历的事情,被幽闭,被审判,最后被强行摄魂。 当强行摄魂的时候,风镜思跪在大殿里,当真切实感受到了摄魂究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伴随着那种痛苦,她更多感受到的,还是一种无尽的悲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未来 其实想一想,容情安和风镜思,她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原来的风镜思,已经没有了未来,而容情安,她的未来也已经葬送。 被摄魂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已经过去,风镜思感觉到自己身下一片冰凉,似乎是躺在什么地方的。她努力睁开眼,眼前却被一片刺目的光芒闪烁出了泪水。 她眼眸微微闭上,抬起手挡在眼前,渐渐适应着那刺眼的光。挡在眼前的手纤长细腻,这双手正是属于她现在的身体容情安的,风镜思挣扎着坐起身,而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看到眼前的场景,风镜思略显讶异地“咦”了一声,她微微挑了挑眉,有些纳闷地自语道:“这是回来了?” 冰冷沉寂的底下宫殿,角落里堆积着的金银珠宝,地面上铺着的凌乱白骨,大殿正中央摆放着的权杖,以及权杖上正在源源不断散发着淡紫色耀眼光芒的天颜灵珠。 一切场景都是熟悉的可怕,风镜思心下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但当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顾流端的身影时,她紧紧抿起唇瓣,知道自己恐怕是并未真正从幻境中摆脱出来了。 地宫内有些冷,风镜思忍不住抱住胳膊,入手的一片光滑细腻,她低头一看,顾流端那件外衫还披在自己身上,为了防止滑落,还被人在她脖颈处扣了一枚扣子。 风镜思勾起唇瓣轻笑了一下,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料,有些好笑又很有些感动。 天颜灵珠还在闪烁着它那独有的光芒,仿佛是要让风镜思上前。风镜思心道横竖不过是幻境,这幻境既然是天颜灵珠所创造的,那么要想离开这里是一定与天颜灵珠有关,那上前看一看倒也无妨。 虽说她比不上顾流端,但她自以为自己也不蠢。 风镜思拉紧身上的衣衫,她缓缓走向天颜灵珠,就在她停下脚步的那一瞬,她脑海里突然有一道女声响起:“你的未来,就在我的眼睛里。” “去看吧,看看你的未来,我会帮你看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的眼睛宁天颜? 风镜思神经紧绷,她低头去看天颜灵珠,天颜灵珠收敛了光芒,珠子深处缓缓睁开了一只眼。 那只眼瞳就仿佛是有魔力一般,风镜思看到那只眼后,她想移开自己的视线,竟是发现自己的目光就像是被冻结了,那只眼瞳不断吸引着她,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未来的一切。 她想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而她需要这些事,然后尽力去避免它。 风镜思觉得自己的背后有难以忍受的寒意缓缓升起,她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颗天颜灵珠,只觉得深处那只眼瞳似乎有旋涡在升腾。 不能再看下去了。 风镜思这么告诉自己,她现下是很清醒的,但不知为何,她再怎么提醒自己,视线也没有办法去避开那颗珠子。 终于,那只眼瞳深处的旋涡内有浅浅的涟漪微微荡漾开,风镜思眼前有什么画面一晃,天颜灵珠表面突然有一张脸浮现出来。 那张脸她很熟悉,可那不是属于容情安的脸,而是额头印了淡金色羽瓣的,容貌昳丽的容陌蘅。 看到这张脸,风镜思是真的有些愣神了。 紧接着那张脸晃动了几下,她看到珠子表面变换了场景,她看到自己神色冰冷地走到一处宫殿内,而后她听到一声尖叫,天颜灵珠表面突然被一片血红遮住,仿若是沾染上了大片的血迹。 风镜思额前有冷汗渗透出来。 这种场景是在表示她会杀了容陌蘅? 风镜思还想看下去,可天颜灵珠内一片沉寂,就连方才的场景也闪了闪,接着便迅速消逝了。 珠子里那只眼瞳也缓缓闭上,隐藏回了天颜灵珠深处。 风镜思紧紧揪住顾流端那件衣衫,她现在心下很乱,这一次在幻境中接收到了太多太多信息,她还是一头雾水,身心上已经是非常疲倦了。 她有太多太多问题想要问,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这关乎自己的过去,和未来的事。 风镜思听到方才那道女声又道:“你看到了吗?那是你会遇到的事情之一,你就不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发生在什么时候,那片血迹究竟是属于谁?” 风镜思眼神微微闪动,她张了张口,缓缓道:“我想知道。” “想知道就对了,你想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诉你”那道声音有了几分惑人的笑意,“只要你给我我所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风镜思道。 “我想离开这个地宫只要你在幻境中出去后把我带走,所有的事我就都可以告诉你。” “可是你是没办法带走的吧,”风镜思语气平缓,眸光微滞,“如果带走你,会有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我会教给你开启地宫的方法,”那道女声轻声道,“你可以顺利离开,同时,你还能从我这里知道你想知道一切,那可是,你将要经历的未来啊。” “真的可以吗?”风镜思有些松动,“只要把你带出去?” “对,只要把我带出去。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风镜思点了点头,微微露出淡淡的笑容:“很好,这很好。” 而后她伸出手,将那颗天颜灵珠从权杖上拿下来,风镜思用掌心摩挲着珠子表面,而后咧嘴一笑。 “去你的未来——”风镜思用力把天颜灵珠扔在地上,珠子被如此粗暴对待,很快在地面上撞得七零八落,她神色轻蔑地道,“姑奶奶我可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遇到什么倒霉事,无非是一个死罢了,我虽然惜命,但我可不怕死。” 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风镜思回过头,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箭尖近在眼前。 箭尖正中心脏,风镜思没感觉到疼痛,她倒下去的那一刻还迷迷糊糊地想着,死在幻境里会不会有血,万一把顾流端的衣衫弄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现实 微微闪烁着温润光芒的底下宫殿内,风镜思毫无知觉地躺在洞口处,脑袋下面垫着的正是顾流端顾小爷的大腿。 顾流端微微蹙着眉看着紧闭着双眸的风镜思,手下的灵力依旧是源源不断地传给她,探查她身体状况的同时,也能带给她一些温度。 风镜思在这里已经躺了整整一日,也就是说他和风镜思在这座底下宫殿里已经待了一日还要多。 顾流端不清楚现在风镜思是遇到了什么,他倒是可以让风镜思强行在幻境中逃出来,但他不确定让她强行醒来会发什么,因此这一日他生生忍住了自己想直接动手的冲动。 权杖上天颜灵珠依旧闪烁着淡紫色流光,顾流端越来越阴冷的目光落在上面,随后他看到那珠子微微一暗,表面突然裂开了一丝细细的纹路。 顾流端一怔。 他心下突然有了强烈的预感,他垂眸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风镜思,脸上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一些。 风镜思的指尖微微一动,她缓缓睁开眼,神色还有一些呆滞。 顾流端暗暗舒了口气,只是话还没说出口,风镜思眉心突然重重蹙起,她挣扎着支撑起上半身,用手紧紧捂住心口。 她虚弱地看了顾流端一眼,唇边有血迹渐渐流下。 殷红的血迹顺着下颔滴落到冰冷的地面上,风镜思轻轻咳了几下,掏出帕子擦拭了一番,而后吐出口气:“终于出来了。” “你在里面受伤了?”顾流端忙拉住她的手腕,温和的灵力传送进去,顾流端细细查看一番,才发现风镜思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不仅是身体,连魂魄似乎都受到了些损伤。 风镜思尽量用轻松愉悦的声音道:“没事,只是在幻境里——” “只是在幻境里?”顾流端面色难看,他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冷艳高贵道,“真好啊,惜命的风镜思风姑娘。” 风镜思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弄得一噎,半晌才腆着脸道:“我错了,但是不受伤,我就出不来了呀。” “对了,我这次躺了多久?”风镜思有些好奇道,“我在幻境里可是待了很多天,里面的场景变来变去的,搞得我头晕。” “一天一夜,”顾流端没好气地道,“我看你家那伙人已经在考虑怎么把你我死在这里面的事想办法压下去了。” 有些空旷的宫殿内,突然有抗议声响起,风镜思面色一僵,捂住肚子尴尬道:“怪不得我肚子都饿了,原来我躺了这么久。” “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风镜思愉快道,“我等不及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怎么走?你找到方法了?”顾流端挑眉。 风镜思挺直身板,傲然道:“那是自然,只要把那颗珠子砸了,就能出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悬念。问珠的确是问珠,问珠后天颜灵珠会告诉问珠者他的部分过去和未来,但这样的未来是有代价的。无数人被天颜灵珠勾勒出的未来失去了自我,被诱惑,被蛊惑,而后妄想带着珠子离开,最后死在这里。 顾流端若有所思,良久,他唇边微微绽开一抹浅笑,眼底似乎有一丝柔软:“原来如此。” “什么?”风镜思侧目。 “没什么。”顾流端摇了摇头,他站起身,再看向那颗珠子时,他神色已然是有了些温度。 这种问珠的方式,恐怕就是宁天颜留下的最后祈愿了。 对于天颜灵珠,她舍不得摧毁,她希望有人可以守住自己的心,能不被珠子里的世界所迷惑,从而去帮她真真正正毁掉这颗珠子。 这是宁天颜的希望,但也是她留到最后的冷漠。 她是因为世人的贪念而死,自然还对这些心存贪念的人有所怨念,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贪念,就要死在这里,但如果能守住初心,就可以得到离开这里的机会。 “你还不是很蠢嘛。”顾流端如是说道,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风镜思的头,风镜思哼哼唧唧地抗议了几声,催促着他快点动手。 “走。”顾流端转头吩咐了一声,他带着风镜思掠到天颜灵珠前,掌心有深翠色微微凝起,随即他将那道深翠色的灵力重重轰到天颜灵珠上,天颜灵珠表面先是有数道细细的裂痕出现,许是顾流端的灵力太过霸道,只是一瞬,那颗为无数人所争抢的天颜灵珠在两人眼前清脆碎开,珠子碎片碎了一地,为了以防万一,顾流端又添了一掌,毫不留情地把地上那些碎片轰成了碎渣。 天颜灵珠深处有漆黑色的邪气流窜而出,风镜思惊呼了一声,顾流端随手将一道符篆扔出去,熊熊燃烧着的符篆裹挟着邪气,很快将那道邪气彻底烧了个干净。 风镜思颇为赞赏地冲顾流端比划了一下,看了看脚下道:“看来是这么出去没错了,这次没有箭也没有水。” 顾流端应了一声,随后他们感觉到脚下剧烈晃动了一下,顾流端随手拉住风镜思护在身边,而后原本放置天颜灵珠的权杖缓缓移动开,有长长的阶梯延伸出来,直直通向正上方。 风镜思有些悚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阶梯,低声道:“这宫殿的构造也太匪夷所思了。” “管那么多干嘛,”顾流端敲了敲她的脑袋,“能出去就好了。” 风镜思低低笑出声来:“对,能出去就好。” 顾流端向她伸出手,风镜思看着横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随后坚定地拉住。 无论怎么说,就算在这座地宫里她看到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也重新经历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甚至她看到的未来都是很不美好的。可是在这里,当她遇到危险时还有人会毫不犹豫的来救她,当她想去以身试险时有人也愿意拦在她身前,这些,都将会成为她现在重活一世时最好的记忆。 上一世的风镜思,离开了亲人,最重要的人也被她赶走,她后来活的很孤独。但是这一世的风镜思,有人还能关心爱护她,她觉得,真的很好。 哪怕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太美好的事,那些也没什么所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 休养 如果风镜思知道这座底下宫殿的出口是在城主府的柴房,而且打开出口会听到以下如此不可描述的声音,她是一定不会为了表达激动之情走到顾流端前面,然后去开了那个出口的。 微黑的柴房内,风镜思面红耳赤地听着柴房内女子娇羞的低吟声,起初她还不太明白这是种什么声音,随后她细细想了想,突然想明白了这是在干嘛。 因为阶梯有足够的空间,顾流端见她迟迟不肯上去,向上走了几步走到她身边,话还没问出口,风镜思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随后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顾流端低声道:“你干嘛?” 风镜思略略移开手,因为怕被听到,她趴到顾流端耳边小声道:“上面有点事。” 女孩子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顾流端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离她远了一些,道:“什么事?有事你捂我耳朵干嘛。” 风镜思面色红了红,她咬了咬唇瓣,小声道:“那你自己听好了,上面好像在进行某种男女原始本性交流之事。” 她移开放在顾流端耳朵上的手,其实她就算不移开,以顾流端的能力也已经听了个大概,他忍不住讥讽地笑了笑,道:“我记得某人不是说过,你眼里没有男女吗?” “哎呀,这不一样,”风镜思摇了摇头,面色更红,“你快想想我们怎么出去,直接出去,还是等他们完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流端问道。 “倒也没觉得怎么样,”风镜思道,“很饿,也很累,有些想睡觉。” 顾流端叹了口气。因为在幻境里受了伤,风镜思现在无疑很是虚弱,接下来怕也不能进行长途跋涉,想必是要在碧禧城再住一段时间了。 “那就出去,”顾流端道,“我可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 风镜思双颊爆红。 柴房里那两位还毫无所觉的纠缠在一起,风镜思探头看了一眼,转头道:“看衣服是城主府里的下人和婢女。” 顾流端:“你还出不出去了?” “出去,出去,”风镜思扒住地板,顾流端拖住她的腰一用力她便爬了上去,风镜思站在柴房角落里,背对着那对男女轻轻一咳。 顾流端轻飘飘地落到风镜思身边,而后俯身把那个出口关好,顺便还盖了层厚厚的稻草。 柴房里的那两人突然听到房里还有别人的声音,当即吓得魂都要飞了,两人连忙急匆匆地把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番,风镜思心道她和顾流端又不是来管人家在干嘛的,也不用继续待下去,于是便挥了挥手道:“那啥,你们两个不用急,可以继续,真的。我们只是路过一下。” 顾流端突然冷笑一声。 他挑眉看着柴房里不知所措盯着他们看的那一对男女,冷然道:“可以去告诉你们城主,我和四殿下已经无事,不过四殿下受了些伤,我们二人就不再久留了。” 风镜思随声附和:“是的是的,快去吧。”她现在真的要饿死了,迫不及待的要吃饭,所以她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听那些人虚情假意的关心和问候。 那两人方才被吓了一跳,如今听顾流端一吩咐,居然真的就乖乖跑去通报了,两人前脚刚走,顾流端便拎起风镜思向城主府外掠去。 他速度很快,府上来来往往的下人还未看清,他已经是带着风镜思寻了处地方顺着墙头翻了出去。 算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风镜思住在客栈里的这几日便愉快地过上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生活。期间风城主时不时带着风如佩前来请罪,风镜思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人打发了回去,陆灼也来过几次,风镜思现在看到他就想揍人,更别说见他了。 风瞳那孩子倒也偷偷跟过来几次,他被风镜思下了迷粉,第二天一直睡到晌午,一睁眼看到自己已经是在府里了,当即不开心的耍了好一通脾气,直到他听到风镜思和顾流端不慎掉到地宫里的消息,他这份牛脾气才转化成了担忧。 前几次小孩过来时风镜思也没见他,谁道这孩子吸取了教训,风镜思不见他,他就在风镜思房门前哭,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还控诉风镜思是个十足的骗子。 于是风镜思无奈之下便让风瞳进了自己的房门。 除了风瞳风镜思这几日过的倒还算舒心,好好休养了几日,风镜思的气色看着也好了些,她觉得自己身子恢复的应该已经差不多,盘算着什么时候回王庭去。 顾流端怕她逞强,道:“王庭也不用急,先养好再说。” 风镜思道:“我觉得再不回去,容释那小子快要来亲自抓我了。” 听到这话,顾流端倒也没什么不同意的:“你若是觉得撑得住,也可以。” 风镜思点点头,她阴恻恻的笑了笑,轻声道:“不过在回去之前,该算的帐还是要算完的。虽然风如佩不是故意推我,但是我觉得我现在气度十分之小,不教训教训她,我心里很是难受。” 顾流端有些好笑:“你想怎么教训她?” “先给她三巴掌,”风镜思霸气挥手,“别的看我心情。” 若是上一世,风镜思指不定就这么算了,横竖也没有出事,大家和和气气地就算这事过去了,就算是装出来的和气,能揭过也就揭过。 但重活一世,风镜思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活的像上辈子那样委屈,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发泄出来就是,有人招惹了她,有些记仇的话报复回去就好了。 大家谁也别欠谁,这样不是很好吗? 风镜思眯起眼眸笑了笑,她随手拿起桌上一枚果子啃了一口,招呼顾流端道:“走,找事去。” 顾流端:“你认真的?” 风镜思道:“当然很认真,难道国师大人不能理解我吗?” 她顿了一顿,有些恍然道:“我记得你的性子就是睚眦必报不留遗憾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 失踪 碧禧城某个边沿小镇的客栈里,阿青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今日尽快到城中心去。..cop> 他打了点水在房里洗漱了一番,收拾完毕后懒洋洋地敲了敲隔壁的房门:“献哥,起来了。” 被人一大早地叫醒,叶献闭着眼穿好衣服过来开了门,他打着呵欠靠在门框上:“这么早?” 阿青点点头,道:“离城主府也不算太远了,还是尽快完成公子吩咐的事。” 叶献不置可否,他努了努嘴,目光落到另一间房门上:“那你去喊他呗。” 阿青叹了口气。 他双手抱臂,凉飕飕地看着眼前的叶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今天不是轮到你了吗?” 这个理由,有理有据,令叶献无法反驳。 几天前他们他们找到风潋衣时,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人拐上马车。因为带风潋衣回碧禧城这件事是公子的吩咐,因此他们先是想了些法子把和风潋衣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引了出去,而后把那枚信物交到了风潋衣眼前。 正如阿青所想,风潋衣似乎神智不甚清醒,当他把信物交给他时,风潋衣那双眼睛微微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下去,他抬起头默默看了阿青一会,眼中满是茫然无知。..cop> 阿青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疯狂暗示道:“想不想知道她在哪?” 风潋衣抿了抿唇,右手握紧了那枚信物,他点了点头,想了一会道:“那个人,不是?” 那个人?阿青有些懵,他联想到被引出去的谭知荷,才明白过来风潋衣说的是谁:“不是,你被骗了。” 阿青自觉自己说的极为平淡,语气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谁道风潋衣听到这句话,闷闷地低头捏了捏信物,似乎是在和自己生气。阿青不知道自己该还以什么表情,他默然看着眼前的风潋衣,而后他看到风潋衣飞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把将那枚信物藏了起来。 阿青:“” 风潋衣舒了口气,双眸亮晶晶的:“走吧。” 那一瞬间,阿青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贩子。 因为南墨画近些天受了伤,自然是还没有离开潇雨城,南墨画不走,谭知荷自然也不会走,近些日子她得知有一队人似乎正在寻找风潋衣的踪迹,于是便忍不住出门走了一趟。 她是打算悄无声息把那些人除掉,然后几日后把风潋衣一起带走的。 虽然南墨画交给她的任务是把风潋衣除掉,但与风潋衣几日相处下来,谭知荷倒觉得,身边有那么个脑子不清醒的宠物也很不错,中了南墨画的冷香,如若无法解毒,那么风潋衣也只能一辈子这样不清醒下去。..cop> 谭知荷一心想的是如何彻底掌控风潋衣,自然是没有料到那些消息是阿青有意散播出去的,阿青虽然没有和风潋衣相处过,但对于风潋衣,他也算是比较了解了。风潋衣这辈子在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风镜思。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会甘愿与别的女人相处,再联系一下他那疑似于脑子出问题的表现,阿青觉得这很有可能只是一场骗局。 既然是骗局,他们大肆搜寻风潋衣的消息,那个女人不可能会无视,如此一来,也算是终于引开了谭知荷。 虽然不能保证谭知荷能彻底被他们骗过去,但利用这段时间把风潋衣带走,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谭知荷察觉到自己被骗时,风潋衣已经被阿青和叶献带着远离了潇雨城城中。 她回到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第二个人在。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下缓缓升起,她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她上了锁的柜子被人粗暴打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谭知荷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良久,她阴沉冷冽地笑了几声,喃喃道:“潋衣啊潋衣,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和风镜思那个贱人差在哪里?” 从看到这个柜子开始,她就知道,风潋衣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她。 柜子里是风潋衣的剑和那把纸伞,她怕拿出来会让风潋衣想起什么,便一直没有处理掉,可她实在没有想到,风潋衣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她,就算他不记得风镜思究竟是谁,他也不信她。 她的院子里,风潋衣的东西就只有那两件,如今被他一并带走,属于风潋衣的气息便彻底没有了。 谭知荷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半晌,她轻轻一笑,脸上又恢复了以往那样温和无害的笑容:“潋衣,你是要去找她对么?” “那样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阿青从来都知道,风潋衣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他没想到,傻了的风潋衣居然如此的难伺候。 和风潋衣在一起赶了几日路,阿青和叶献已经是被他折腾的苦不堪言。先不说别的,就拿“睡觉”这件事来说,许是因为中了什么毒,风潋衣很喜欢睡觉,而且特别不喜欢有人喊他起床。 论武力,阿青和叶献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喊风潋衣起床这个十分艰辛的任务,他们决定公平一点,每人轮换着来。 叶献略略一收拾,在阿青的目送下敲响了风潋衣的房门。 房内一片寂静。 叶献转头和阿青交换了个眼神,阿青连忙凑过去,蹙眉道:“他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折腾人的法子?” 叶献摇了摇头:“怎么折腾?除了每天早上和他打一架,好像他也没用什么法子折腾人?” 阿青脸一黑。 和风潋衣相处了五日,其中有三日是他去喊人起床,因此他和风潋衣打了三次,输了三次。 阿青又抬手敲了敲门,房内静悄悄的,无人应答,他心下一紧,当即破门而入。 房里干干净净的,被褥叠放整齐,除了客栈里准备好的东西,外来客人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阿青回想了一下陆灼发怒的模样,搓了搓胳膊,拉住叶献道:“献哥,咱们开溜吧。” 叶献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手:“怎么,想跟我私奔了?” 阿青抽回手,露出一个微笑:“献哥,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被公子打死。” “而已。”他补了两个字,随后默默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 一时没看住人,居然给风潋衣这小子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 报复 当然,有关于风潋衣的这些事风镜思如今是一概不知的。 她此时正思索着应该怎么去城主府搞点事,眼见着就要走到城主府了,风镜思神秘兮兮地拉住顾流端,她四下看了几眼,又悄声附耳道:“你说,我该提点什么要求比较好?” 顾流端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真的想搞事还是闲得无聊?” “我当然是真的想搞事啊,”风镜思瞪大了眼,她哼了一声,道,“风如佩我看她不爽很久了,上辈子我让她够多了,如今不想再迁就她。” 风镜思从来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上一世她和风如佩向来不对头,私底下风如佩使什么小手段,只要没有太大损失风镜思也不想和她计较,但如今她也算是替容情安活着,天颜灵珠这件事如若不是顾流端,她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这种事,她再装什么大度,那就不是风镜思想要的了。 顾流端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风镜思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算账,顾流端是打算瞒住风镜思私下做些事的。对于风如佩,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前几日得知风镜思误入地宫时的那种心绪,顾流端想忘也忘不了。 那种紧张,心慌意乱,甚至还有一些莫名的恐惧,如果有可能,他不会想再经历一次。 想到这里,顾流端面上露出一抹邪气的微笑,轻声道:“既然她招惹的是你,那想怎么报复回去都没有关系。” “是吗?”风镜思颇为诧异地看向他,“这话怎么说,我杀人放火也行?” 顾流端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容情安身份性格摆在那里,更何况,我还在这里,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如此一番话,风镜思顿觉思绪一片清明。 等到门卫前去城主府里一阵通传,风墨城也意识到,什么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了。 他连忙亲自去府外把两人迎进来,又差人去喊了风如佩,一时有些难堪。 风墨城身为一城之主,平日里对这几个子女虽说算不得特别上心,但也不能说是冷落。镜思自小叛逆,她向来是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想管也根本管不了,但阿佩这个孩子,他是断然没有料到会出这种乱子的。 阿佩性格冷静,也颇识大体,他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方寸大乱惹出这种事。若掉下去的不是容情安,他还可以想办法掩饰,但容情安身份高贵,尤其身边还跟着一个顾流端,想把这事遮掩住的可能性便更低了。 气氛一时一些冷寂,空落落的正堂之上,风镜思和顾流端坐在一旁,时不时喝一口茶,两人凑一起小声叽叽咕咕的,不像是来算账的,倒像是来做客来了。 风墨城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四殿下,小女不懂事” “停,”风镜思懒洋洋地抬起眼,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唇边带着清泠泠的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风城主,我觉得吧,这种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风姑娘都二十有四了吧,还不懂事?” 只差一步就要走到门边的风如佩脚下一顿,她站在长长的走廊上,淡金色的阳光微微一照,被柱子半遮住的身子便掩入了阴影之中。 她神色冷清,目光有些恍然,袖口下的手却是紧紧握了起来。 身边的风楹袖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也有些不知作何反应,她轻轻咬了咬唇,半晌才轻声道:“姐姐” 风如佩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她深吸了一口,淡淡道:“进去吧。” 风镜思倒不是故意拿风如佩的年龄说事,毕竟她上辈子二十有二,也是老姑娘了,她说起风如佩的年龄,只是不屑于风墨城拿一套没什么用的说辞打发她。 风如佩带着风楹袖走进来,风镜思眼角瞥到她,有些尴尬的低头轻咳了一声。 风如佩也不去看她,径直走到正堂中央,面目冷静地喊道:“父亲。” 而后她抿了抿唇,突然一撩裙摆跪在了风镜思身前。 风镜思微微蹙了蹙眉,当即挑唇冷笑:“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风如佩目光幽幽地盯着她,漠然道:“此事是我犯的错,希望四殿下不要为难我父亲。” “姐姐!”风楹袖想去拉她,却被风如佩一手挥开,她愤恨地看着风镜思,怒道,“四殿下,我姐姐可不是故意推你的,这不过是意外!” 风镜思轻嗤一声:“嗯,是啊,不是故意的。” 她敲了敲桌子,微笑道:“那么,依你所言,我是活该倒霉掉了下去,我活该为她的‘不小心’负责对吗?如果我没有出来,不明不白死在里面,那也是我自己倒霉?唔,我想想,如果我没有出来,不管我是什么帝女还是路人,这是你们风家的地盘,说不准我的死讯就这么被你们掩盖了,国师的话,还指不定走不出碧禧城呢。这么一想,好像我不应该出来呀。” “四殿下!”风墨城面色一变,“这种想法,风家断不敢有。” “有没有我可不清楚,”风镜思摇摇头,讽刺道,“不如风城主来说一说,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了吗?” 风墨城默然,他看了一眼风如佩,脸上有不甘,有愤怒,也有难掩的担忧。风景死死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心酸。 “四殿下想要如何,请不要迁怒他人,”风如佩道,“无论什么后果我可以一力承担。” 风镜思半眯着眼眸,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风如佩,唇瓣微微勾起。 “你,什么都可以?”风镜思问。 风如佩低头,轻声道:“是。” 风镜思突然淡淡一笑。 依风镜思对风如佩的了解,风如佩这辈子最重要的不是家人,不是钱权,而是名声。所以她无时无刻都端着她那副漠然清高的模样,与人相处端庄得体,不会太过冷漠,但也不亲近。 她既然敢跪到她眼前,已经是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 羞辱 如果说碧禧城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除了“珍珠之城”的美誉,那就是风氏大姑娘风如佩的美名了。 也许曾经的风镜思还能拿出去炫耀一番,但自从她名声一落千丈之后,人人巴不得她立刻消失,风镜思自然是无法给碧禧城的美名添砖加瓦。 她现下是顶着容情安的身份,风如佩料定了她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所以她敢跪,她敢说出这种一力承担的话。 因为现在她是容情安。 容情安不同于风如佩,别人眼中的风如佩有多好,那么容情安就有多坏。容情安只是一个“意外”醒来的小恶女,如果没有这种偶然,她根本就不会重新“活”在这个世上,那么这所有的一切也根本不会发生。 容情安是为什么出现在碧禧城,又是为什么来到了城主府,这些其他人都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会是如果她不出现,这些乱子根本就不会发生,所有的一切只是意外,是容情安任性来到碧禧城偶然。 更何况,容情安是被容陌蘅私下安排出宫的,她名声差,本应该靠着潇雨城那件事挽回一些,但如果此时她真的对风如佩下什么狠手,或许她所面临的,会是王庭的谴责。 他们会以为,容情安永远也改变不了那种恶毒的性子,这样恶毒心狠的人,不应该重见天日。 风镜思知道风如佩在打什么算盘,她本来也没有想对风如佩怎么样,顶多稍微报复一下就算了,但风如佩如今这个态度,有些有恃无恐了。 她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顾流端,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国师,她这是威胁我呢。” 风楹袖瞪大了眼,她心直口快惯了,话不经大脑,当即道:“姐姐怎么威胁你了?” “楹袖,”风如佩面色冷然,她低喝道,“你退下。” 风镜思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有些委屈道:“国师,你说说,她不是威胁我还能是什么,我这么恶毒,想活下去当然不能真对她怎么样嘛,虽然我是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还是有点不开心怎么办。” “我倒觉得无妨,”顾流端道,“在王上眼里,你代表的可是王庭。” 风如佩呼吸突然一滞。 风镜思眼前亮了亮,似乎是有些惊喜的模样:“这倒是,毕竟无论我犯了什么错,皇姐总会保我的嘛。” 她笑了笑,盯着风如佩,盯了半晌,她指了指风楹袖:“你过来。” 风楹袖身子抖了抖,上前走了几步:“做做什么?” “四殿下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话。”风墨城冷着脸,神色已有些不耐。 风镜思道:“我呢,也不是什么不依不饶的人,这件事意思意思就算了。依你所说,横竖不过是一场意外,我与国师也算是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我思来想去,稍微发泄一下就好了。” “所以,你帮我个忙,怎么样?”风镜思轻笑。 “你想让我如何?”风楹袖有些紧张,她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但听她这么一说,这件事她应当不会太过分,如果能帮姐姐一把,那她是一定会去做的。 风镜思一手撑住脸颊,没什么所谓道:“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掌嘴三次,你亲自动手。当然,不用力的话是不可以的哦。,” 风楹袖不敢置信地猛然抬头,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风如佩,却见风如佩眸光冷凉,脸上的表情已经是阴冷起来。 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 这是她亲姐姐,她怎么可能会亲自动手去打? 风如佩静静地跪了一会,良久才冷笑道:“四殿下,很了解我。” 眼前这个人,知道她最看重的是什么,她所看重的,无非是名声,还有她那高傲自得的自尊。 而如果楹袖真的动手打了她,她无法想象这件事传出去后她要如何反应。 “你高看我了,”风镜思淡淡道,“我不了解你,只是无聊罢了。更何况,不是你说的,想如何都可以吗?” 风如佩脸上闪过不甘和羞愤,她猛地看向风楹袖,命令道:“楹袖,你来吧。” “姐姐?”风楹袖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她祈求的看着风如佩,希望她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楹袖,动手吧。”风墨城叹息,“四殿下已经让步了。” 与让四殿下和国师陷入危险这件事相比,这种小惩罚根本算不得什么。 风楹袖站在风如佩身边,她心下在挣扎,在犹豫,她紧紧咬住唇瓣,良久都没有动手。风镜思也不急,她知道风楹袖会动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气氛沉寂许久,风楹袖终于抬起手,她眼里隐隐有泪水渗透出来,面上有对风镜思的愤恨,也有一丝难过和痛苦。 她闭上眼,用力扇在了风如佩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风如佩被打的身形不稳,她睫毛垂下,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风楹袖颤抖着又补了两巴掌,终于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唇边有一丝血迹流下来,风如佩笑了笑,抬手把脸颊旁的发丝勾到耳后。 她微微嘲讽地看着风镜思,低声道:“四殿下,满意了吗?” 风镜思点点头,很给面子的拍了拍手:“满意满意。说实在的,楹袖姑娘下手也太重了点,你看看,血都给打出来了。” 风如佩面色一僵。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喝一口水吐到风镜思脸上去。 风墨城脸色不好看,他正想说点什么把这件事圆过去,外边有小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小孩也不管堂里是种什么气氛,看也不看风墨城和风如佩,扑到风镜思膝盖上喊了一声:“姐姐,你来怎么不告诉我?” 风镜思看着膝盖上的小孩,捏了捏他的脸,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看怎么可爱:“我过来处理一点事情呀。” 风瞳这才看到跪在一旁的风如佩,他眼珠转了转,趴在她怀里道:“那处理完了吗?” “马上,”风镜思道,她冲座上的风墨城点了点头,“若风姑娘愿意去碧禧寺静心一个月,这件事便揭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 回报 风镜思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极为让步了。 且不说风如佩是差点谋害王族,就凭她犯了错之后的这份态度,风镜思若是真的想追究,总也有办法保自己一手的。 不过风镜思横竖是个洒脱无谓的人,如今这样的惩罚,虽不算重,但对于风如佩来说,这种惩罚简直就是在她心里狠狠剜了几刀。她向来把面子看得重,自己的亲妹妹在外人面前硬生生打了自己三巴掌,这无论如何也是风如佩不能接受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除了疼,还热的厉害,她低着头跪在那里,紧紧咬住唇瓣不做声。 半晌,她听到风镜思轻描淡写地让她去碧禧寺静心一个月,风墨城叹了口气,面色无奈地替她应下。 来城主府的目的已经达到,风镜思和顾流端的打算是今日随意上街转一转,明日顺道就回去了,她把怀里的小孩抱起来放到地上,起身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和国师先回去了。” 风墨城看了眼天色,也忙起身挽留:“也要到晌午了,不若四殿下和国师大人留下来用膳。” “不必了,明日启程回王庭,正巧今日要准备一下。”风镜思实在没什么想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意思,与其和眼前这群人相处,她宁愿再在地宫里待上几天。..cop> 风镜思和顾流端态度坚决,风墨城也不打算强留,略略犹豫了一瞬,他还是询问了他们明日的行程,风镜思打发了几句,随意地也就糊弄过去了。 风墨城心头有些怪异,总起来说,虽然风镜思的确是在城主府出了一桩事,但他能做的也都做了,就算是再不满,也不应该像风镜思这般态度冷漠。城主府总归还是王庭的下属,是要为王庭服务的,从风镜思和顾流端的态度来看,他们几乎是连客套都不肯客套。 风墨城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四殿下带着风瞳过来时,他心头就有种怪异感,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受,随着和这位四殿下打交道,他的那种怪异感便更甚。尤其是阿佩,阿佩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她很冷静,很淡然,鲜少有什么事会让她如此方寸大乱,更不要说是犯了这种致命的失误了。 虽然摸不清究竟是为何,但这种疑问是没有人会帮他解答了。 风镜思抬眼看了看顾流端,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风如佩扶着膝盖站起来,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她和风墨城把两人送到府外,风瞳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风镜思身后,一只小手紧紧拉住她的衣角不肯松手。 风镜思看着旁边默然不语的风墨城和风如佩,蹲下身看着倔强抿着唇的小孩,神色有些温柔。 “要一起用膳吗?”风镜思有些好笑,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漫不经心,却是让风瞳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重重点了点头,又想想起什么似的看了风墨城一眼。 风墨城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几日的误会已经解开,他也知晓风镜思其实根本没对他做什么,既然风瞳喜欢她,那让这孩子多和她相处一下也没什么。 城主府早晚都会是风瞳的,虽然四殿下在王庭名声差,甚至极为不得人心,但她背后有容陌蘅,容陌蘅向来是偏袒这个亲妹妹的。和她多相处一些,对风瞳以后来说也算是有利无害。 “想去就去吧,”风墨城道,“但是不要给四殿下添麻烦。” 风瞳咧着小嘴笑开,精致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风镜思拉过他的手,略略点头示意了一下,和顾流端一同离开。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风镜思牵着风瞳,身边是容貌极为出色的年轻公子,走在街上怎么看都很是养眼。有人认出那孩子正是城主府的小公子,时不时议论一番,风镜思面色如常地走到碧月酒楼,转头问旁边那两位:“雅间?” “随意。”顾流端没什么要求,风瞳扯了扯风镜思的手,眼底带着丝狡黠,提议道:“大堂吧!” 风镜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孩子还挺接地气,连凌乱嘈杂的大堂都能接受了。 三人在大堂里找了个角落,风镜思还算了解这两个人的口味,点了几样菜之后便撑着下颔淡淡盯着风瞳看。 风瞳睁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怎么看怎么无辜又可爱。顾流端行云流水地替风镜思斟了一杯茶,纤长的睫毛垂下,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小子有什么话,直说。” 风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讶异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笑嘻嘻地道:“没有啊。只是听说姐姐要走了,这段时间我当然要跟着她了。” 顾流端笑了笑,唇边又是那抹熟悉的邪气微笑。他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似是不经意地道:“容释若是知道她在外认了个弟弟,不知道会不会闹呢。” 风瞳那张小脸上的笑微微敛起来。他低头哼了一声,半晌才气鼓鼓地道:“你太坏了。” “客气了,”顾流端微笑,“所以如果你不老实,说不准我就不小心在容释面前提到你了啊,要说点什么呢,比如说碧禧城有个臭小子天天在他皇姐面前可怜兮兮地卖惨,费尽心思地想跟在她身后” “顾流端!”风镜思在案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说什么呢,不许在阿释面前多嘴。” “”风瞳有些无语,他默默看了顾流端一眼,道,“据我所知,五殿下好像很讨厌姐姐啊,你这么跟她说,有用吗?” “有没有用我可不知道,”顾流端脸上还是挂着那抹笑,看的风瞳心烦,“你觉得有用就行。” 风瞳不服气地灌了一杯水。 他知道顾流端故意气他,他的确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姐姐,这种喜欢,是他很熟悉的,像对风镜思一样的喜欢。她很好,好到他费尽心思也要缠着她,只是因为她能给予自己的是自己早就失去了的温暖。 他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孩,他从来到城主府,经历过城主府内的明争暗斗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有可能,他想像以前一样,一直跟着这个可以给自己温暖的人。曾经那个人给予自己的,他来不及回报,可这个姐姐终究是不同的。 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亲人,而他只是个死皮赖脸缠着她的小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 野心 风瞳从来都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太过感性的人。..co自己到风家那一刻开始,他还尚幼的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再在这个地方活下去。 是的,在这里,他没有母亲,也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有的只有一群自称亲人却没有感情的陌生人。风墨城是比较宠爱他,但这种宠爱是有代价的,他不能时时刻刻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孩子身上,所以他那时有时无的关注只会让自己的姐姐对自己更加愤恨而已。 凭什么呢?就凭自己是个男孩,可他身上流的血在她们看来是不纯正的,甚至是低贱的。 他的母亲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 可风镜思不一样。风镜思不同于风家任何一个人,她很洒脱,明明心里有亲人,有朋友,但她可以为了亲人的生活让自己流落到凄惨的地步,她不舍,但她可以装作很冷漠。 她是很温柔的人,温柔到明明已经离开了城主府,却可以为了他这样一个陌生的小孩回到了这个“家”。是她把奄奄一息的他拉了回来,他知道动手救他的人是风潋衣,但风潋衣从来都是听从风镜思的话的。 从那时开始,他就发誓,一定会好好回报风镜思,无论她名声如何,只要他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竭尽所能帮她。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那么突然的离开。 品尝过温暖的人,从黑暗中突然接触到阳光,会不顾一切想要接近温暖。 风瞳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到和风镜思那么像的一个人。那种和风镜思在一起时久违的感觉,他能在她身上找到。容情安,明明传闻中和风镜思完不是一样的人啊。 风瞳轻轻嘟了嘟嘴,他捏了捏自己手,抬头道:“我会努力的。” 风镜思愣了愣,眼前的孩子很认真,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眼里的光却亮的惊人。良久,她叹了口气:“瞳瞳,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这是她对这个孩子唯一的期盼。 风瞳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会尽快掌控风氏。” “噗。”风镜思忍不住笑意,她神色有些温柔,却道:“小孩子这么有野心,你呀。” 风瞳顿了顿,还想说话,风镜思又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风瞳这孩子,她太了解了。 “你觉得我身在王庭,却身不由己,如果你能得到风氏,将来会帮到我,”风镜思道,“但是,我是不需要的。王庭斗争,我不会参与。” “我不是”风瞳瞪大眼,脸蛋涨的通红,他急急地想要再插嘴,风镜思却抬手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嘴里。 风瞳的嘴被吃食堵的严严实实,他尝了尝,那东西有些甜,也有些酸,好像是糖葫芦。可是他好像没看到风镜思买糖葫芦 风镜思把小竹签放到案上,身子靠在椅子上,挑眉道:“来之前买的,和糖葫芦不太一样。好吃吗?” 风瞳咬开果子,被酸的皱起了小脸:“好吃。” “哦,是吗?”风镜思看他一眼,大方的把袋子拿出来放到他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风瞳在她脸上明显看出了如释重负的意味。 果然,风镜思对顾流端道:“还好这有个觉得好吃的,不用浪费了。” 风瞳:“”那句好吃,只是客套话。 风瞳其实也不爱吃酸甜,但还是把袋子收到了一边,心情也很是愉快。 三个人都没再提城主府的事,略略等了一会,菜也上了桌,因为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风镜思吃的很快,吃完后就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看风瞳吃。 风瞳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抬眼建议道:“姐姐,你一定要看着我吃吗?” 风镜思心下呵呵两声,心道要不是有点舍不得你这小子我才懒得看,面上还是温温柔柔道:“那是自然。慢点吃,多吃点。” 风瞳:“好的姐姐。” 用了午膳,风镜思又带风瞳在街上逛了一个半时辰,替他买了些东西以后才把他送回了城主府。 风瞳站在城主府在外,瘪着嘴看向风镜思。 风镜思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拉着顾流端走了。 一次也没有回头。 风瞳心里憋着劲,他抱紧怀里的吃食和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抽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 门卫看他似乎是极为难过,凑过来安慰道:“小公子,你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风瞳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知道个什么!她可没良心了!” 说罢,便抱着东西踢踢踏踏地回府了。 风镜思和顾流端走在街上,风镜思看了看天,难得的有些惆怅:“突然感觉这一趟回乡,有点亏。” 顾流端道:“为何?” 风镜思想了想,随意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多出了几天的客栈钱,又忍不住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毁了一件稀世珍宝之类?” 顾流端看着走在自己前面认真思考的风镜思,抬手拉了拉她腰间系着的丝带。风镜思还不知道顾流端正在把玩她的衣衫,她一回头,被丝带扯得一个趔趄,顾流端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手上忙扶住她。 风镜思:“手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剁掉吗?” 顾流端道:“不需要帮忙,谢谢。” 风镜思幽怨地看着他,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顾流端见她盯着自己实在幽怨,难得地替她理了理丝带,微笑道:“好了,转过去,继续走。” 风镜思哼哼唧唧的,转过头去,却不肯再走到前面了。 两个人沿着街道走了许久,风镜思觉得来一趟碧禧城也没好好玩过,便建议道多在街上走一走。顾流端这次本就是陪着她一起来,风镜思愿意去逛,他自然也就陪着了。 沿着碧禧城走了几圈,风镜思看了看眼前的街道,有些陷入了沉思。 顾流端指了指街道上某一招牌,意味深长道:“四殿下,可以啊。” 风镜思有口难言,一言难尽:“我真不是故意的。” 空荡荡的街道上,两人难得的因为“南风馆”三个字齐齐沉默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 隔世 临近黄昏时分,空落落的街道上时不时有风吹过,风镜思尴尬了一瞬,又恍然地拍了拍顾流端的肩:“那啥,走错路了。” 毕竟闲逛就是这样的,脑子空荡荡的,随便走一走就可能走到什么不熟悉的犄角旮旯去。 顾流端生生受了风镜思的一拍,他颇为嫌弃地拿开她的手,犹豫又极为好奇地道:“这种地方,碧禧城不管?王城那边的青楼和小倌馆都是要偷偷开的。” 风镜思诧异:“你还了解这个?碧禧城比较开放,你仔细看看哪条街上可能都会有这种卖艺卖色的地方的。不过天子脚下嘛,严格一点也正常。” 顾流端点了点头,默了又幽幽叹了口气。 风镜思看着国师大人目光悠远神色怅然的模样,小心翼翼凑过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怎么了?” 顾流端睨她一眼,道:“没什么——只是不解这地方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 风镜思:“你清心寡欲不代表别人也都要当和尚,色这种东西,你接触接触说不准也上瘾。” 末了风镜思用力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眼神坚定,一副“我绝不会骗人”的模样。 顾流端扯起嘴角冷笑两声,转身要走。 风镜思连忙跟上去,为了明天可以继续坐马车,她面带讨好之色地拉了拉顾流端的胳膊,心下盘算着要不要再收买收买他。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了几步,身后突然有撞击声传来,风镜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的一惊,转头向身后看去。 “杀杀人了!救命啊!有人杀人了!”一道惊骇的嗓音自身后传来,风镜思顺着声音抬头去看,正见了一个穿了一身布衣的男人正跌跌撞撞的从南风馆里逃出来。风镜思看了身边的顾流端一眼,本想拉他一起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眼前却恍然闪过一道淡青色的光。风镜思哑然地微微张了张嘴,满天血雨在纷纷扬扬的落下,布衣男人的尸身被剑气甩到路边,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之中,有一道执了剑的身影在南风馆里缓缓走出。那把剑还在散发着盈盈的,淡青色的光,可剑身染血,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剑刃蜿蜒流下,滴落在地面上便溅开了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听到异动的人纷纷从房屋里跑出来,见到甩到街边的尸体,顿时大惊失色,又连忙关上门避难去了。 南风馆里各式各样的人一窝蜂地跑出来,看到前面站着的风镜思和顾流端,跑在最前面的龟奴两眼放光,凄厉喊道:“两位大侠,救命!救——” 话还没说完,执了剑的那人抬剑轻轻一挥,大片大片的血迹在半空喷洒开,那龟奴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cop> 耳边是惶恐尖锐的尖叫声,风镜思看着那个缓缓走过来的人,身形晃了一晃,本是清湛的眸光渐渐恍然起来。 执剑的那人一身雪白色的长衫,衣衫上有点点殷红的血迹晕染开来,仿若是盛开的曼珠沙华。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把翠绿色的油纸伞,白皙如玉的脸庞极为清美,颊边还有不小心溅上的人血,衬着肌肤更显得有种艳丽突兀的美感。那人一双黛眉细致,双眸潋滟,微卷的睫毛懒懒地半掀开,眼底尽是一片冷漠。 他用那双干净却冷凉的眸子看着四处逃窜的人,缓缓地,却是十分坚定地握紧了手里那把淡青色的剑。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顾流端下意识地想把风镜思护在身后,他去拉她,可风镜思用力握住他的胳膊,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连顾流端都感觉到了一批难以承受的疼痛。 风镜思抓住他,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抓到的一根浮木,她忍不住微微喘息起来,眼睛还是盯着那道雪白色的身影,她呆呆地看了一会,眼底突然有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风镜思——”顾流端微微蹙起眉,他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风镜思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风潋衣竟是以这种几乎是荒诞的方式见面的。 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那漫天血雨以及他眼底的那种冷漠,风镜思宁愿希望自己是认错了人。 但,不是的。 眼前这个轻描淡写挥着剑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风潋衣无疑。 这一见面,恍如隔世。 风镜思的心紧紧揪起,她不想知道风潋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从南风馆里出现,她只想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但又不是。 风潋衣从来不会露出那样冷凉的神情,也不会如此轻贱地看低人命。风镜思擦了擦眼泪,她长长舒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握住顾流端的胳膊太过用力。她连忙放开手,低声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你想做什么?”顾流端抿了抿唇,神色认真。 “找他问清楚。”风镜思道,有些痛苦道,“我不知道他” 顾流端冷冷清清地打断她:“我劝你别靠近他。” 他指了指风潋衣,眼底有疑虑:“我猜,他现在谁也不认识。” 风镜思不想听这些,她固执地摇了摇头,抬脚向风潋衣走去。顾流端伸手拉住她,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拿开。 被她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绝,顾流端一时也有些发了怒:“风镜思!” “你别管我,”风镜思回头看着他,眼底有祈求之色,“他是我最亲的人了。” “好,你去。”顾流端冷冷挑起唇,讥讽道,“你把人家当亲人,他可说不准当你是仇人呢。” 风镜思垂了垂眸,终于还是彻底甩开了他,缓缓走向那个站在街道上,剑身染血的人。 她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才发出了艰涩的声音:“潋衣” 风潋衣猛地抬头看向她,而后他提起剑,没有犹豫地一剑向她刺了过去。 顾流端面色难看,他几乎是在风潋衣动作的那一瞬间喊了出来:“小心——” 风镜思不偏不躲,站在原地任由那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右肩。 她微微苦笑地抬手握住了那把淡青色的剑,掌心被剑身划破,妖冶的血迹便顺着剑身滑落了一地。 她看着风潋衣的眼瞳,轻声说:“潋衣,别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 重逢 风镜思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这几日一直穿了淡绯色的衣衫。..cop> 上一世她并非是喜欢浓郁色彩的人,相较于明艳张扬的颜色,她对浅淡优雅的色泽更为喜爱。如今重活一世,她希望自己不要像上一世那样过的太过冷淡,因而也有了几分小女儿才有的活泼张扬。 殷红的血迹在肩头晕染开来,幸而是淡绯色的衣衫,那片血迹并没有红的太过惊人,风镜思疼的脸色发白,唇边却仍是挑着淡淡的微笑。 风潋衣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怔怔地看着不偏不倚撞到剑身上的人,胸口竟然钝钝地疼痛起来。 他听到她用温和的声音喊他,她的声音他是没有听过的,可这样的语气,似乎和他心底里一直掩藏着的声音重叠了。 风潋衣浓密微卷的睫毛轻轻一颤,他握住剑的手微微一颤,几乎是下意识低声道:“阿,阿镜?” 风镜思眼底有淡淡的喜悦泛开,她浅浅笑开,依旧是温和道:“潋衣,是我。” 风潋衣脸上血色褪尽,他茫然地看着风镜思肩头和掌心的血色,就像是做错了事情被揭露一般,他蹙着眉,眼底的难过和无措几乎要溢出来。..cop> “阿镜”风潋衣喃喃地低声重复着这个他唯一记在心里的名字,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纸伞,向后踉跄了几步放开了那把剑。 他他害阿镜受伤了。 顾流端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意,他大步走到风镜思身边,冷着脸骂道:“风镜思,你是傻吗?” 风镜思无奈地笑了笑:“潋衣似乎是不太清醒我看到他这样,是有些冲动了。” “有些冲动?”顾流端呵呵笑了两声,心底浮现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嫉妒,他微微嘲讽地看着风镜思,冷然道,“真不愧是好师父,看到徒弟就什么也不顾了。” 风镜思不知道这位爷又是在抽什么风,见他生气,她也只以为是他不满意自己又受了伤,于是她故作轻松地一笑,安慰道:“这点伤,不会影响回王庭的行程——” 听闻此话,顾流端更是火大。 他干脆不再理会风镜思,抱着手臂对不知所措的风潋衣幽幽道:“喂,你完蛋了,大白天的杀人,等着人来抓你吧。” 这种无礼又富有挑衅意味的话平日里顾小爷是绝对不会说的,但由于他现在很是不爽,于是说出来的话也不经大脑,完感觉不到自己现在是多么的幼稚:“真可怜哦。” “顾流端!”风镜思瞪了他一眼,她急切地想去拉住风潋衣,一时忘了自己肩上的伤,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痛,低低惊呼了一声。 “阿镜,我”风潋衣咬住下唇,他微微上前凑了凑,却被顾流端一把推到一旁,他委屈地看着霸占了自己位置的顾流端,而后收到了对方递过来的一个无情的白眼。 顾流端站在风镜思身前,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后边有人过来了。” 风镜思连忙回头去看,脑子里还在想万一是官府的人该怎么交代情况。顾流端见她乖乖回头,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开她放在剑身上的手,一手毫无犹豫地用力一抽—— “顾流端!”插在肩头的剑被顾流端一把拔出,风镜思痛得厉害,转过头来时眼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泪光,她白着一张小脸,几乎是哽咽着控诉,“你能不能别这么突然!” 顾流端随手把剑扔在风潋衣脚下,满意地看到风潋衣的神色又是难过愧疚了几分,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瓶药粉,他正想拉过风镜思的手替她撒一点,那边风潋衣在怀里掏了掏,攥着好几瓶药粉眼巴巴地又凑了上来。 风镜思:“” 她有些头疼,叹了口气道:“等回客栈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弄这个,潋衣,你到底怎么了?” 顾流端哼了一声,固执地拉着她的手,一股脑的把药粉撒了上去。 血渐渐被止住,风镜思轻轻抿了抿唇,目光仍是看着低头默然不语的风潋衣。 良久,风潋衣抬起头,闷闷地道:“他们抓我。” “抓你?怎么抓你?”风镜思眼里染上了一丝冷色,她淡淡瞥了那些藏在街道角落里的人,再看向风潋衣时那抹冷色便被很好的掩饰起来,“潋衣,你不要怕,如果你是不得已,我会想办法——” “他们抓我,还打我,”风潋衣道,“因为我不听话。可是,明明是他们说会带我找到阿镜的呀。” 风镜思心口一痛。 她心底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她突然上前撩起风潋衣的衣袖,宽大的袖口下是纵横交错的青紫痕迹,那些痕迹已经结了痂,显然是被打时没注意轻重,直接打出了血。风镜思长长呵出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身上也有伤吗?” 风潋衣乖乖点了点头。 半晌,他低下头,神色有些脆弱:“我我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风镜思突然不忍地别开了脸。 风潋衣又道:“他们不带我找阿镜,我只好自己来找。阿镜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 “潋衣”风镜思有些难过,眼前的风潋衣不是她所熟悉的风潋衣,她所熟悉的风潋衣,是一个冷清又颇为傲气的人,可是这个风潋衣脆弱而无助,眼里尽是茫然无措。 她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害得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既然她遇到了他,她就一定不会抛下他不管。 如果他是无缘无故地杀了人,风镜思不会私自替他开脱,但她不能原谅,在南风馆这种肮脏的地方,风潋衣要受到这种伤害。 这种伤害,风潋衣已经真真切切感受过一次了。 她决不能原谅再次给予风潋衣这种伤害的所有人。 顾流端能感觉到风镜思心境的变化,他微微蹙眉,冷声道:“冷静。” 风镜思一怔。 “官府的人来了。”顾流端幽幽看向她身后。 风镜思转过身,见了几个衣着统一的人匆匆走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 伤口 看到官府的人过来,风镜思下意识地把风潋衣整个人护在了身后。 “阿镜”风潋衣讷讷,风镜思回头安抚地笑了笑,安慰道:“没事,不用怕。” 如此师徒情深,顾流端对此不屑冷笑。 风潋衣低着头站在风镜思身后,他轻轻咬了咬唇版,眸光突然触碰到了脚边那把剑。 剑身上还沾染着几缕殷红的血,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已经是微微凝结起来。 风潋衣心口突然一疼。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而且杀人这件事的确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才会像个疯子一样做出来的。 他现在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很怕自己再受到什么刺激后大开杀戒。 阿镜他不想再伤害阿镜。 风潋衣难过地偷偷看了风镜思一眼,他看了看她肩头上的伤,咬牙后退了几步。 风镜思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她回过头,却听到风潋衣低声道:“阿镜,对不起对不起。” 风镜思一愣。 而后风潋衣把手里攥着的小瓶放在风镜思手里,踉跄了几步,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镜思完被风潋衣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留在了原地。她手里还拿着那只精致的小瓶,瓶子因为风潋衣的体温很是有几分暖意,她微微瞪大了眼,仓皇喊了一声:“潋——” “闭嘴。”顾流端蹙眉打断她,“你想让风潋衣杀人的事弄的人尽皆知?” 风镜思无力地闭了闭眼:“可是潋衣他” “那些人过来了,”顾流端有些无奈,“跟着我的话说,知道么?” 风镜思脑子里乱哄哄的,听闻也没反驳,只是随意点头称是。 接着官府里的人过来询问了一通,把人带回去审问了几句,顾流端装模作样地在官府发了好一通牢骚,不停说自己受了什么什么惊吓云云,对风潋衣的事情避而不谈。 官府派了人去找风潋衣,也不知道他是跑去了什么地方,直到晚上也没找到人。 风镜思和顾流端一直在官府待到傍晚,发生了这种事,城主府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听闻当事人是顾流端和风镜思,风墨城忙亲自赶过来把两人带了出去。 在官府里待了这么久,风镜思肩上的伤早就已经疼得有些麻木,她浑浑噩噩地和顾流端回了客栈,晚膳也没吃一口就坐在房里发呆。 顾流端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话也难听了些:“至于吗?我看他早离你远些也对,要真让风墨城那群人认出他来,你觉得你还能走出这个碧禧城?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怎么自己做错了事还要等着你这个亲爱的师傅收拾烂摊子?我怎么就不知道风镜思你这么闲呢?” 风镜思愣愣地,她慢吞吞地看了顾流端一眼,反驳道:“我不闲,但,那是潋衣啊。” 顾流端冷了脸:“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风镜思有些难过地道:“潋衣他还能去哪里呢?如果我不帮他说话,官府那边肯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他这么一走,事情更严重了啊。” 顾流端道:“你就庆幸那几个人以前在碧禧城没真的见过风潋衣吧,如果真见过他,不光是他没办法走,你的身份一定会引起猜忌。风潋衣的事我大体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愿意求求我,我倒可以考虑帮他压下来。” 顾流端身为璟和国师,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只是以前他从来不屑用什么手段管这些闲事。他虽然处理事情随心所欲惯了,但只要他能拿到,无论是钱还是权,这些东西他从来不缺。 “你有什么条件?”风镜思知道自己只是顶着一个璟和帝女的身份,如果没有容陌蘅的帮忙,她恐怕什么也做不了。这段时间顾流端对她的改观她也能看出来,但潋衣毕竟和顾流端无关,就这么让他帮忙,风镜思觉得于情于理也说不太过去。 顾流端神色奇异地看着她,半晌道:“条件以后再说,你先处理处理你的伤。” 风镜思这才想到自己的伤好像已经很久了,她点了点头,顾流端便退出来替她关了房门。 风镜思在房间里艰难打了些热水,她把水盆放在案上,毛巾搭在盆沿上,眼巴巴地看着案上那个小瓶子默默发呆。 那个小瓶子正是风潋衣临走时塞到她手里的,是她教给风潋衣的一个很熟悉的方子,专治外伤,不但味道很清香,而且涂上以后不会留疤。 水盆里的热气袅袅升起,风镜思想把衣衫半褪下来,却没料到凝固的血和衣衫直接黏在了伤口上。 风镜思尝试着单手解了解,疼的厉害,又很是不方便,便起身去隔壁敲了敲顾流端的房门。 顾流端打开门,看到风镜思欲言又止,神色间颇有些难堪,便靠在门边问道:“怎么?” 风镜思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黏住了所以,所以你帮我” 顾流端:“” 风镜思抬起头偷偷看他,见他耳尖似乎是红了一大片,狠了狠心拉住他道:“我都不害羞,你脸红什么呢!我是医者,不会在意这个的。” 顾流端幽幽地道:“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啊。” “呃”风镜思倒没想过这一茬,忙松了手,慌道,“抱歉,我忘记了。” 顾流端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只要你别喊疼。” 如此一句,风镜思诡异地觉得这句话有点莫名的意味在里面,不过她也没细想,带着顾流端来到自己那间房,找了把剪刀递给他。 于是此时上来这一层休息的客人皆是听到了紧闭的房间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话:“怎么样,疼?” “嗯有点你再轻点” “我很轻了好吗?忍着点。” “唔我忍不了啊,我觉得要裂开了。” “还真裂开了,你这乌鸦嘴怎么办,流血了。” “算了算了,你动作快点,完了擦一擦上药包起来就好了。” 怎么现在的人都闹得这么血腥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 旧梦 折腾了许久,风镜思累的厉害,原本明日回王庭的计划也因为风潋衣暂时搁浅了。 风镜思肩头火辣辣的疼,送走顾流端,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心里想的还是风潋衣的事情。潋衣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从他种种表现来看,他恐怕是中了什么迷惑神智的毒才对。他应该不是失忆,只是因为这种毒让他的思绪太过混乱,一时之间无法记起人和事,倘若能解了毒,潋衣想必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除了她,潋衣什么都记不得,这样的他还能躲到哪去呢? 因为他只记得“阿镜”,所以才会被南风馆里的人骗,潋衣的相貌有多出色,她一直都是清楚的,因为这种事情让他平白无故受了苦,风镜思心口堵得生疼。 风镜思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她翻了个身,眼睛因为一直睁着而有些酸疼,她怔怔地又想了一会,迷迷蒙蒙中伴随着肩头上的伤半梦半醒地闭上了眼。 顾流端站在她的房门外,明明紧紧掩着门,他却似乎能听到风镜思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顾流端犹豫了一瞬,而后他微微半眯起眼眸,眼瞳深处的翠色加深,一幅幅陌生的画面便骤然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风镜思和风潋衣的事,他虽是不甚了解,若是以前的他,他也绝不会感兴趣,但如今他心境已经不是从前,风镜思知晓他能在别人睡梦中时找到他想知道的东西,于是也不打算再隐瞒,直言若是顾流端想知道,自行了解便是。 风镜思梦到自己似乎回到了自己十七岁那年。 那一年,正是她放弃医术,遇到风潋衣的那一年。 十七岁的风镜思,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和活泼,外界传她颇有大师风范,行医之时冷静淡然,但若是真的与她相处起来,便能发现风镜思实在是个普通的姑娘。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遇到人夸奖她一句时,她能因为这一句夸奖偷偷开心上好几天,一边开心一边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医治病人。 风镜思很天真,她以为自己倾尽自己所学的一切去救人就是对的,就能让别人开心,可是她不清楚,这个世上是没有这种简简单单的事的。 风镜思刚过十七岁生辰后的几日,她正在城主府那片属于自己的小院子里晒草药,便有下人过来匆匆传话道:“二小姐,府外有您的客人,据说是来求医的。” 风镜思抬头应了一声,她随手抓了一根晒干了的枯枝,走到那下人身边递给他:“喏,回去泡一泡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二小姐”那下人哭笑不得,他抓着那根枯枝,半开玩笑的道,“您不会是坑我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风镜思撇嘴,不高兴地道,“我以前是坑过你们,但是这次绝对没有呀。” “是是是。”布衣青年顺着她的意连连点头,神色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尽是爱护之意。 风镜思看了看自己院子晒着的大大小小的筐,有些苦恼地想了一会,转头吩咐道:“我这边晒的东西有些麻烦,要仔细翻仔细晒,你去请人带到我这边吧。” 青年点了点头,便去城主府外把人带了过来。 来人正是碧禧城城主府几个镇子外刘家的家仆,刘家在那个镇子上也算是个有名的家族,若是普通家族,风镜思怕是绝不会知道的,但偏偏这个刘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家族。 刘家家主刘赟是个极有声望的人物,他人已步入中年,年轻时辛苦为刘家打拼,什么大小生意都做过,如今刘家渐渐有了起色,他也开始专注于行善积德,平日里十分喜好帮助他人,是个名声很不错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最近却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整日浑浑噩噩,浑身难受得紧,连带的脾气也见长了些。 这家仆正是奉了刘赟的吩咐,前来请风镜思亲自跑一趟替他看看病情的。 风镜思略略一思索,心道这么好的人平白无故受些并疾苦楚,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便与那家仆约定好了三日之后便会去叨扰。 三日后,风镜思带着一个小婢,连带着一个车夫,就匆匆忙忙往刘家那镇上赶去。 从城主府到那个镇子快则一日,慢的话也得两天,风镜思觉得这事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吩咐车夫尽量抄近路赶,近路的确是效率高,不到一日,风镜思一行人便已经到了镇子边沿,只要再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一走,便能到镇子中心去。 风镜思还在考虑是应该是先去客栈住一晚还是直接去刘家,没想到半路上马车一停,风镜思掀起帘子往外随意一看,就这么出了事。 有人用沾了迷香的帕子往她口鼻上重重一捂,风镜思便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风镜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触及到的是破破烂烂的屋顶,深巷躺着的似乎是茅草一类,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风镜思浑身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她好不容易坐起身,四处一打量,借着窗外渗透出来的月光,她看到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和几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她默不作声地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带过来的车夫和小婢在哪。 身边有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对,破乱的屋子里顿时哄乱开来,有个小姑娘眼里含着泪,怯生生地看着不哭不闹神色淡定的风镜思:“那个,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风镜思说:“不知道,我刚醒。” “那怎么办?”那姑娘又忍不住要哭,“我,我刚刚明明在逛街” 风镜思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幸而外面月色较好,她细细打量着这群年轻的少年少女,除了一个穿着缝了补丁缩在角落里看不清相貌的人,她发现这些人模样生的都极好。 饶是风镜思再淡定,这下也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 初遇 “拐卖”这种事,风镜思长这么大还只是听人说过,除了拐了别人家的孩子卖到别处,听的最多的便是拐一些年轻的少年少女卖给那些青楼之类的风月之地了。..cop> 风镜思不晓得自己现下是属于什么情况,眼下自己待在这破烂柴房里,也说不准会被带到哪里去。 柴房里的啜泣声此起彼伏,有姑娘们的,也有男孩子们的,风镜思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朝外面打量了一下,果然看到柴房外空荡荡的,什么房屋都没有,夜晚微凉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到人身上还有些发冷。 风镜思幽幽叹了口气。 这下可有些难办了,这地方,似乎有点偏僻。 方才那向她搭话的小姑娘听到她叹气,抽了抽鼻子道:“你你不怕吗?” 好不容易凑到窗户边还什么都没看到,风镜思慢吞吞地挪回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道:“怕啊,怎么不怕。” “那你怎么不哭?” “哭就有用了?”风镜思似笑非笑,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人,“有这哭的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 “你说得轻巧,”人堆里一个哭的挺厉害的姑娘道,“遇到这种事,我们怎么逃?” 风镜思最是不能理解一些女孩子遇到事先哭一哭,她懒得理那说话的姑娘,转头去问旁边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黎依依。..co 风镜思点了点头,随口道:“依依,好名字。我叫风镜思。” “你叫什么?”风镜思这话一出,柴房里的少年少女们顿时有些惊讶,连黎依依听后都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是那个神医?” 风镜思被绑在身后的手不安分的动了动,一边思索自己应该怎么把绳子解开一边回道:“神医说不上,只是个行医之人罢了。” 在场的少年少女沉默了一阵,半晌才有人讽刺道:“我才不信。” 是刚才那个反驳她的姑娘,那姑娘看着风镜思,直言道:“风镜思是城主家的孩子,且不说怎么会被带到这种鬼地方,就算真想绑架她,也得看看她什么身份吧。” “姐姐,我真的是风镜思,”风镜思哭笑不得,“我来这边是有人托我帮忙看诊,这边没人认识我。” 所以,她还是倒霉。 挣扎了一阵,身后的绳子怎么也解不开,风镜思放弃挣扎,不管这些人信没信她的身份,这时候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还有什么身份尊不尊贵一说。 风镜思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提议道:“你们有没有人会用灵力,有会的试试能不能直接毁了绳子。” 这提议让少年少女们皆是眼前一亮,他们互相看了看,眼底的期望明显是在盼着别人有会用灵力的。 风镜思:“行了。” 看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模样,看来这次抓来的都是些半点灵力也没有人了。 也是,如果有灵力,哪里还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抓来呢。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落空,大家皆是眼神黯淡,默然不语。 “再想别的办法吧。”风镜思倒没觉得怎么样,她本就没办太大希望,自然也不会有落差,她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眸打量着柴房,眸光突然又触及到了那个一直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 风镜思疑惑地蹙了蹙眉,她回想了一下,这人似乎从她醒来开始就在那个角落里,现下他们说了这么多话,这人还是一动不动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了想,又艰难地站起身磨蹭到那个角落里,她看着角落里躺在地面上看不清人脸的那个人,试探地道:“你没事吧?” 风镜思这么一问,有的少年少女当即惊叫起来,若不是风镜思,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那里还有个人,有个大胆的少年看到风镜思的动作,提醒道:“我醒的比较早,他一直就在那里没动过你还是小心点,万一人死了,你可别沾上晦气。” “别咒人家,”风镜思哪能不知道这人究竟有没有死,看这人的情况恐怕是身体不太舒服才一直躺在这,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你是不舒服吧?是病了吗?” 话音落下,柴房里一片寂静。 风镜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来理她,也不觉尴尬,她随意坐到那人身边,吹嘘道:“你是不是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我是风镜思,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告诉我的。”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年轻人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万一真是什么大病,烙下病根以后可有你受的,”风镜思继续吹嘘,“但是现在你遇到了我,这种情况只要你想避免就可以避免的。” 风镜思喋喋不休地鼓吹着自己看诊的优秀事迹,在场的少年少女听着她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看过的几桩怪病的过程说出来,不信她身份也顿时信了,只是传闻中的神医如此洋洋自得,有些人顿觉接受不能,于是冷冷打断她,不屑道:“你看看人家理你吗?” 风镜思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痛心疾首:“真的,神医在此,你不想好好利用一下吗?我真的很厉害的,绝对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你能安静点吗?”风镜思如此锲而不舍地骚扰,那人终于靠着墙壁坐起来,他眸光冷清地看着风镜思,不悦道,“烦。” 风镜思微笑:“你终于肯理我了。” 她看着冷冷盯着自己的少年,心情当真是十分舒畅。 因为角落里光线暗淡,她看不太清这人究竟是长了幅什么样貌,只能隐隐看到这少年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似乎是涂了灰。可他那双眼睛很是漂亮,即使是在暗处,也像一对黑亮亮的珍珠似的。 两人离的有些近,风镜思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重,她蹙了蹙眉,突然把自己的额头对着人家送了过去。 少年面色猛然一变,他向后一躲,对着那个贴着自己额头的女孩子怒道:“你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 温暖 风镜思笑眯眯的,也不恼,只道:“想知道你怎么了。..co 说罢,她找了个麦堆舒服地向后一靠,眼瞳在微暗中流转着温润的光芒:“过来这边休息吧,你那里地太凉,对你身体没好处。” 那少年冷冷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显然是根本没打算搭理她。 风镜思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她并无恶意,做出这些举动的确是为了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行医多年,略略一看便猜测他是染了风寒,而且应该已经拖了好几日了。 结果不出她所料,这少年确实是额头滚烫,若不是他自己暗自咬牙坚持,自身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也许早就难受的神志不清了。 她倒是来之前带了各种药材,可如今被绑到这种地方来,身上的瓶瓶罐罐早就已经被搜了个彻底,自然也就没办法帮他了。 风镜思微微蹙了蹙眉,她细细想了一下,眼底突然微微亮了亮,她转头看向那少年,抬起下巴道:“喂。” 少年目不斜视,完拿风镜思当一团空气。 “哎呀,你这人”风镜思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性格如此冷硬的人,她轻轻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你应该会用灵力吧?” 这话一出,整个柴房里的少年少女们的目光瞬间聚了过来,那少年像是完感受不到柴房里所有人的期盼,他淡淡冷哼了一声,又默然地躺了下去。..cop> “哎你到底会不会啊?”有个男孩子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明明就回答一句的事,怎么就对人爱答不理的,他不满道,“你回一句能死吗?” 少年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冰冷的墙面,慢吞吞地答道:“能。” “你”男孩子被噎了一下,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低骂道,“有病!” 对于少年这种态度,柴房里的孩子们自然各有各的不满,但看大他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样子,又一身脏乱,谁也不想去招惹他。 没问到自己想问的,风镜思也没再开口,她静静看了一会窗外,而后一点一点开始往少年那边挪动。少年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动作,像是怕她突然靠上来,也连忙开始往墙角那边缩,缩了一会也缩不动了,风镜思就坐在他旁边,见他没处可躲,还笑嘻嘻地说道:“没处躲了吧?” “走开。”少年清湛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厌恶,他背对着风镜思,对这人牛皮糖一般的行为很是唾弃。 风镜思轻轻抿唇一笑,她突然弯下身子,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明明就会,为什么甘愿在这种地方?” 少年纤长微卷的睫毛微微一颤,却仍然默然无语。 风镜思继续道:“所以你是根本不想走喽?不过呢,你想不想走我可不管,但是你这么藏着自己的能力让我们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陪着你一起等死我就要管了,你愿意被卖,我们可不愿意。起来,帮我弄开绳子。” 如此厚颜无耻又理所当然的话,简直是让少年大开眼界。他恨恨咬了咬唇,闷声道:“你滚开,不要脸。” “真的,我知道我不要脸,”风镜思道,“但是这是建立在我前途渺茫的前提上,你要真被卖出去了,死在陌生地方倒是没事,但是我不一样,我身份高贵呀。所以,你要帮帮我。” 少年冷冷嗤笑一声,显然是被风镜思气笑了。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们这种富贵人家,果真是一个德行。” 少年坐起来,也不知做了什么,他身上的绳子便突然脱落下来,他随手替风镜思解开绳子,冷冷道:“滚吧。” 风镜思虚伪地惊呼一声,夸张地道:“你果然会呢!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因为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屋子里的少年少女皆是像看到了救星,他们瞪大了眼,连忙招呼风镜思:“快来,帮我们也解开!” “是啊是啊,这下有救了!” 风镜思活动了下被束缚太久的身子,她看着这群急躁的少年少女,伸出食指抵住唇瓣:“安静。” 少年冷眼看着这群几乎要激动地哭出来的人,微微讽刺道:“你们以为解了绳子就能出去?” “你什么意思?”黎依依问道。 他虽然是懒得解释,但偏偏心下有了些恶劣的小心思,他看了风镜思一眼,淡淡道:“这房里有禁制,没有下禁制的人亲自来解,谁也打不开。” 风镜思走到他面前,突然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冷笑:“没有。” 他从小就只有母亲,母亲只是个不识字的穷人,平时唤他也只是“孩子孩子的”的喊,哪里有什么名字。他也曾经问过母亲为何不替他起一个名字,哪怕是寻常人家那种烂大街的名字也好,可母亲只是告诉他,他的名字,是需要他自己去寻找的。 风镜思垂下眸,半晌她从怀里摸索了许久,拿出了什么东西抬手就硬塞到了少年嘴里。 少年本想吐出来,可舌尖碰到那颗硬硬的东西,顿时清凉微甜的味道从舌尖融化开,他愣了一愣,被风镜思重重一拍,那颗硬硬的东西便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风镜思坏笑地看着他,故意阴恻恻地道:“这可是我珍藏的极品毒药,怎么样,好吃吗?” “你”身体深处突然升腾起一股暖意,他蹙眉看着风镜思,顿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开始热了起来。 风镜思拍了拍他的脸,他比风镜思要高很多,风镜思只能仰着头看他,她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我骗你的,这是我自己做的药糖,用料乱七八糟的不过真不是毒药,虽然没办法治你的风寒,不过暖暖身子还可以。这可是我怕被家里人没收才藏起来的,就剩两颗啦。” “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我是为了让你理我才故意那么说的,没想到你那么好骗,还真按捺不住帮我解绳子了,”风镜思歪了歪头,继续道,“少年,这么不坚定可是不行的哦。我还以为对付你还要费更多工夫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 信物 风镜思从小到大就觉得自己是那种特别爱管闲事的性子,而且尤为厚脸皮。 这点风镜思也曾经深刻反思过自己,但反思过后的结果便是遇到什么事情便又把脑子给丢了,因此风镜思也认栽了,反思对她来说是没什么用的。 就比如这个性子冷淡的少年,她实在也懂他确实是不爱搭理她,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受虐的性格,单纯只是因为看他太不舒服所以才想尽了办法想去帮他一把。 她自身虽然灵力低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不知为何她就断定了这少年会用灵力,且不说倘若没了绳子大家可能有机会逃出去,就是她私底下藏的那两颗药糖,给了这少年也能多少让他好受一些。 所幸,这少年面上冷凉的很,心底其实柔软的一塌糊涂,而且心思是非常细腻的。 风镜思抿唇偷笑了一会,连忙去帮其他人解开了绳子。 柴房里的少年少女被绑了许久,这会好不容易能活动开,顿时纷纷站起身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绳子解开,他们可没忘记方才那人说的话,黎依依看了看风镜思,大着胆子去问他:“你刚刚说,这里有禁制?你早就知道吗?” 少年心下正被风镜思弄得乱糟糟的,被人一打扰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他向来是冷着张脸,再难看黎依依也看不出来,他道:“那又怎么样?” 黎依依吓得往后一缩,赶紧摇头道:“没,没什么。”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风镜思伸出食指使劲点了点他的肩,郁闷道,“你应该比我小吧,怎么整日死气沉沉冷冰冰的。” “那就别理我。”他巴不得能清静一点,要不是她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这些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风镜思表情一滞,当即认错:“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可是他们这里面最有实力的,一定要好好供着,千万不能惹人生气。 事态缓急风镜思还是能拎得清的,她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一屋子人,转头去问少年:“你没办法解开吗?” 少年用鄙夷的眸光看着她,理直气壮道:“我不会。” “”风镜思无言以对,她审视般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少年一圈,确定这人似乎没有说谎以后,她才笑了笑,尴尬地安慰道,“哦,那也没事,接了绳子权当轻松轻松了。” 这少年的身份她大体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单纯从他这样严重的风寒还一直拖着不治来看,他家想必是生活挺困难的。他这身衣服上的几个补丁虽然尽力缝的不那么难看,但也显然是穿了很多个年头了。富裕人家的孩子修习灵力尚且需要去学堂或请老师学习,若是像他这样的家庭,会用灵力已经是很有天分的事了,确实不太可能去另外学这些比较偏的术法禁制之类。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有姑娘啜泣了一声,“我想出去。” “那有什么办法?”风镜思无奈道,她走到门边用力推了一推,大门果然纹丝不动,“你看,打不开。” 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有些少年少女有些接受不了,顿时掩面小声哭了起来。 风镜思咬了咬唇版,她藏在袖口里的手轻轻摩挲着一枚小巧的信物,心下有些纠结。这群人里,除了她身边这个少年,她看起来是最冷静的那个,但这并不是说她本性如此,她也不过是十七岁,莫名其妙被带到这种地方说不慌乱是根本不可能的。她看起来冷静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她手里还有所依仗。 她出门时带的小婢和车夫想必是被暗自处理了,那么唯一跑去搬救兵的机会已经没了,如果能从这种地方自救,若是实在没有别的方法,就只能用掉她手里这最后的依仗了。 只是,这个信物,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是不太想用。 想到了什么不好经历的风镜思微微一个哆嗦,脸上的表情莫名嫌恶起来,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她警惕地看了眼窗外,一个健步便溜到了少年身边。 风镜思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起来,她握紧了手里的信物,将它仔仔细细藏在了衣衫里:“好像有人来了。” 少年点了点头,蹙眉道:“大概三四个人,还有一辆马车?” 风镜思脸色白了白。 柴房里的少年少女听到两人的对话,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什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等,看他们想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风镜思道,“如果这个地方能有三天让我们缓冲的时间,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能救你们出去。” “所以希望你们能聪明点,能和他们周旋就和他们周旋,尽量拖时间,”风镜思飞快把话吩咐下去,“三天,只要能拖三天,那时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看来,那信物是不得不用掉了。风镜思叹了口气,用了信物,又要欠下人情,而且这次是危及生命的大事,这下人情可大了。 “为什么三天?现在不行吗?”有姑娘咄咄逼人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为什么非要那么晚?” “姐姐,”风镜思幽幽道,“我能请人来救我们就不错了,你还这么多要求?你以为我现在不想走吗?我会尽我所能,但至于你相不相信我是否尽力,那是你的事。” 柴房内顿时一片寂静,就在这片寂静中,外面的响动逼近门边,而后停了下来。 有人骂骂咧咧地打开门,看到柴房里站着的一群少年少女愣了一愣,而后他露出个笑,还顺带吹了声口哨:“云娘,你是不是把会灵力的人抓来了?” 被称作云娘的人从他身后走出来,她看着柴房地面上解了一地的绳子,意味深长地把柴房里每个人都看了几眼,她看着少年少女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心情倒是不错:“那又怎么样,这禁制可不是这群臭丫头臭小子能打开的,会点灵力也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 柔和 云娘穿了一身极为华丽的衣裙,色泽艳丽的很,她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笑意:“算老娘今日心情好,哪个小兔崽子会灵力这次我便放你们一马,毕竟,有老娘在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风镜思上前走了几步,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云娘,她暗暗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一些:“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云娘笑盈盈的,画着浓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小孩子真是天真的很啊,你说说,被抓到这里来还能做什么?”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当然是把你们卖到需要你们的地方喽。” 听到这些话,少年少女们脸上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需要他们的地方,最可怕的就是青楼南风馆之流了,听说这种地方被卖进去后要拼命学艺,若是想着办法逃,被抓到后还会被毫不留情的打一顿,学好艺还要被逼着去卖身。 最先进来的男人倚在门边,他似乎是喝了酒,整个人看起来醉醺醺的,他打了个嗝,笑的有些恶心:“不过呢,这次上面有个老爷想要几个上好的货色,你们这几个指不定谁有机会跟着老爷享清福呢。” 云娘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责怪道:“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多嘴。” 风镜思被这几句话弄得有些反胃,她抬头冷冷看着云娘,轻声道:“你确定要抓我走?” 云娘轻笑着把玩着脸颊旁的发丝,挑眉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叫风镜思,”风镜思露齿一笑,眼底有淡淡的邪气,“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风镜思?”云娘面色有一瞬间的怪异,她扫了扫风镜思,居然没有一时间去反驳她的话,只是紧紧逼问道,“你真是风镜思?” 风镜思点头:“是。” “有什么证据?”云娘显然不会是轻易相信别人的那种人。 风镜思:“没有证据,我是谁还需要找证据证明我的身份?” 云娘沉吟半晌,她扭着腰走到门口那男人身边,俯身过去低低说了什么,那男人看了眼风镜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点了点头,转头出去了。 云娘交代完事情,对着风镜思抬了抬下巴,轻声道:“我管你是谁,身份再高贵,走不出去谁知道是我们绑了你?我记得你是带了两个人来的吧,那两人已经被杀了,所以没人知道你是谁了呢。” 风镜思神色淡漠,她轻嗤一声,冷冷吐出几个字:“杀人偿命,希望你记住这四个字。” 云娘懒得和她多说,她走到风镜思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几眼,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嫉妒:“你这张脸,真是最适合风月之地了。” “想想看,所有男人为你这张脸倾倒,为了买你一晚拼个头破血流,多美妙啊,”云娘眯了眯眼,有些沉醉道,“所以,别怪我们。” 风镜思厌恶地拍开她的手,冷声道:“滚。” 云娘笑了笑:“女孩子家脾气这么暴可不行。” 说罢,她哼着歌喊了个人进来,那人走进来,两人似乎完不怕这些人逃走,也没再给他们绑上便和云娘把人带到了那辆大的有些过分的马车上。 一屋子的人挤在同一辆马车上,自然是拥挤的很,风镜思心情不愉地坐在角落里,怎么想都觉得被云娘碰过的地方脏的不行。她紧紧蹙着眉心,一张小脸还微微苍白着。 她旁边就是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少年看着她那副有些狼狈地模样,犹豫了半晌才装作不经意道:“你,你没事吧。” 风镜思一怔,她脸上有着明显的讶异,但也不过是一瞬,她便微微笑道:“没关系,比起我,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少年随意看了她一眼,又不肯说话了。 马车开始在黑夜中赶起路来,风镜思被马车晃得往少年身上一倒,少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躲,风镜思连忙避开他,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逃走?或者说,你为什么甘愿被抓到这种地方?” “因为活着没意思,”少年说,“到哪里去都一样。” 风镜思道:“你不怕死吗?” 少年冷笑:“有什么可怕的,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黎依依低头,轻声接话道:“可是,如果真的被卖到那种地方,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吧,这样也是你想要的吗?” 少年微愣,半晌才道:“那或许,我还是怕死的吧。” 风镜思忍不住道:“你这也太洒脱了,少年,失去人生的希望了吗?” 风镜思这话也不过是调侃一下,谁道他竟然微微露出一抹浅笑,低低道:“是啊。” 风镜思被那抹笑惊住,她看着少年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瞳,心下竟是被微微刺痛了下,她叹了口气,道:“抱歉。” 她好像,提到不该提的地方了。 如此,马车里的人都不再说话,这些人被抓来这么久,该哭的也哭了,风镜思已经说明要他们撑三日,就说明他们是可以逃走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要忍住,一定不能先泄了气。 风镜思微微闭上眼,她从很早就开始赶路,如今已经是非常累了,她休息了一会,突然肩头一沉。 她连忙睁开眼,转头一看,居然是那少年靠在自己肩膀上打起了盹儿。 马车里有些暗,只有角上一盏昏暗的灯幽幽亮着,少年脸上干净的地方红的厉害,近在咫尺的呼吸也一片温热,她轻轻放松了肩膀,任由少年靠在自己肩头沉睡过去。 那颗药糖虽然对身体好,但的确是有些容易让人发困的药材,更何况他这风寒起码拖了有五天,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风镜思微微垂了垂眸,低低道:“睡吧。” 有什么烦恼,只要睡着就不会再去想,若能让他好受一些,她多管点闲事也无妨。 毕竟,她本性就是如此呢。 ------题外话------ 单机的日子如此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 光芒 马车顺着小路走了许久,风镜思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是酸到麻木,她时不时歪头看睡得正沉的少年一眼,少年那双又长又卷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在他眼底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看的风镜思心软又心疼。 这少年应该是小她两三岁的样子,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若是依照他自己所说他没有名字,那这人也实在太过可怜了一些。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睫毛,而后马车重重一颠,似乎是马车踩到了石块,她的手腕便突然被人紧紧握住。那只手很热,手掌有些地方似乎有茧子,风镜思摸人睫毛被逮了个现行,也不觉得尴尬,笑眯眯的看着醒来的少年道:“哟,醒了。” 刚醒过来的少年眼底还有几分茫然,他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瞳有些雾蒙蒙的,他看着一脸笑意的风镜思,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人家肩头睡了一会。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热,连忙坐直了身子,连带着抓住风镜思手腕的那只手也渗出了细密的汗。 他飞快把手放开,风镜思不经意低头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少年收回去的手腕处刻着一枚图案之类的东西。那图案很眼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她细细想了一会又完想不起来,于是便也没多想,只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少年憋了半天,“嗯”了一声,低头道:“多,多谢。” “你说什么?”风镜思故意逗他,把耳朵凑近他道,“你再说一次我听听。”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良久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多,谢。” “噗哈哈哈,”风镜思笑开,眼角带着淡淡的艳色,“你也太可爱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有人酸溜溜道,“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呢。” “”风镜思被噎了一下,她凉飕飕地看着那个说话的少年,微笑道,“你是傻子吗?” 外面还有别人在,就这么直接说逃跑的事,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果然那少年话音一落,云娘掀开帘子嗤笑道:“你们还想逃走?我劝你们三思,我可以保证,你们逃出去不出一刻钟,我们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你们带回来。” 那少年显然也料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脸色一白,他下意识地看了风镜思一眼,风镜思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察觉到那少年看她,她便极为优雅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云娘没察觉到不对,放下帘子又看路去了。 云娘一离开,风镜思便立刻朝那少年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少年轻轻舒了口气,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你不睡了么?”风镜思问身边那位,“想睡的话我可以继续把肩膀借你。” 少年瞪了瞪她,可惜那眼神软软的,丝毫没有什么威胁力:“不用了。” 我可没那么脆弱。他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这种完放下心防睡过去的行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风镜思点了点头,拉过他的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别动。” 少年想把手收回来,风镜思叹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倔,只是帮你看看而已。或不定我能看出你身上有什么大病,这样不正顺了你的意,反正你觉得活着没意思。” 少年紧紧抿住唇,他乖乖地没再动,但身体绷得很紧,显然是很不习惯有人碰他,风镜思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放松。” “哦。”少年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眼巴巴地盯着风镜思的侧脸看。 眼前的少女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脸,他不懂什么是漂亮,但这个词他从小听到大,他细细看着风镜思,心想或许她是漂亮的吧。 风镜思帮他把了一会脉,不知是看出了什么,她脸色沉了沉,收回手摇了摇头道:“少年,你这命有点苦啊。” “怎么?”他眨了眨眼,不解,“我有病?” 如此有歧义的一句话,风镜思似乎没什么心情开玩笑,继续沉重道:“你这个情况,很严重啊。” 云娘的头又从外面探进来,问道:“这小子有什么病?” 风镜思惊了一下,下意识回道:“传染病。” “什么?”云娘蹙眉,“你没骗我?” 风镜思哭笑不得:“我骗你干什么?他这病应该是前几日刚染上的,可能是因为住的地方环境太差,染上了。” 云娘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是吗?找到这小子的时候确实是在个脏乱的地方,你如果没骗我,我可要处理掉他了。” 风镜思冷漠:“哦,那我骗你的。” “你”云娘被她搞得有些火大,她刚想发作,又想起什么一般,强行忍了下来,“你耍我?你信不信我真把他弄死?要不是看他这对眼睛漂亮的紧” 风镜思顺势往人脸上一摸,揩了一把油后肯定道:“你看,我真骗你的。” 云娘愤愤扯下帘子,也懒得再理她。 风镜思看着少年,捻了捻手道:“摸了一手灰。放心吧,你没病。” 她放大了嗓门,生怕外面赶车的人听不见一般:“万一外面的人听见你有传染病吓得立刻把你扔出去,那你不就逃出去了吗,没想到我失算了。” 云娘:“这个小贱蹄子!” 风镜思又拍了拍少年的手,神色坚定:“所以不用担心啦,只要你别故意糟蹋自己,会活很久的。” 她想了想,又絮絮叨叨的,仿佛他心下还想不开一般,担忧的说:“想活的人多了去了,像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人,如果不是看你可怜,我就揍你了。多少人求我替他们看病,让我帮他们活下去,这里面有和你一样的人,有穷人,也有富人,没人会不怕死的,死这个字说起来轻巧,可真的临近眼前,就算你觉得无所畏惧,你也会怕的。” “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她说,“不管是失去的人,亦或是还在世上的人,总会有人永远希望着你活下去的,别再这么把自己不当回事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 变故 少年听着风镜思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竟也没觉得烦,他转头看着角落里挂着的那盏灯,那灯有些昏暗,随着马车的晃动也悠悠小幅度晃动着,在这片拥挤的空间里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光热。 半晌,他垂下眼睫,一点点掩去了自己眼底的柔和,轻轻应道:“嗯。” 自从母亲去世,他在这世上就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母亲一直他努力活着的希望,哪怕是生活再困苦,周围人再怎么看他们,他也觉得无所谓。可直到失去母亲,他自己孤苦一人在世间苦苦挣扎,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恍然便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没什么意思。 所以当他缩在破落巷口发呆时,有人过来对他动手,他也没什么反抗地任由他去了。 他不喜与外人接触,也厌恶外人触碰,如今风镜思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起初他还可以坚定拒绝,可如今他竟然渐渐的可以接受了。 少年坐在角落里抱紧双腿,长长的睫毛颤啊颤的,一时显得脆弱又无助。 风镜思看着他这副模样,顿时又动了恻隐之心,她小心翼翼靠近他,低声道:“我,我瞎说的,你不要难过。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自己决定,不要太顺从外人的意愿。” 少年抿了抿唇,闷声道:“我知道。” “对了,”风镜思把心下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问出声来,少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风镜思看着他黑亮的眼瞳,一时有些罪恶感,但她还是咬了咬牙,低低道,“你手腕上的图案,我可以看看吗?” “什么?”少年面上有了一丝茫然,他伸出手腕看了看,眸光触及到那枚精致的图案后才想起这东西来,他把白皙的手腕伸到风镜思眼前,蹙眉道,“你认识?” 风镜思细细打量着那图案,绞尽脑汁去想她到底是在哪看过这东西:“有些眼熟,你这个是从小就有的还是自己刻的?” 少年手腕上的图案极为精致,整个用淡金色的线条画成,不大不小正巧覆盖了整个左手手腕内侧,那图案似乎是浅浅滴落的水滴一般,水滴内似乎是龙飞凤舞地刻了一个什么字,那字组合在一起,便巧妙构成了一个圆圆的图腾。风镜思自己辨认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这个标志的,但细细想去时,又什么都记不清了。 “记事起便有。”少年看风镜思想的艰难,便又把手缩回了袖口,他淡淡道,“我不在意这个。” 风镜思点点头,也不再难为自己的脑袋,便随口道:“我暂时想不起来了,不过等我想起来我会告诉你的。” “随你。”他高贵冷艳地吐出两个字,便拢着衣袖不再做声。 正巧此时马车一停,外面那两人跳下马车,撩开帘子笑道:“咱们到了。” 风镜思看着帘子后面黑漆漆的天色,心头突然有种强烈的不详之兆浮现出来。 云娘和那个同她一起的男人把马车上的少年少女赶下来,风镜思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下暗暗做着打算。 眼前的场景极为陌生,但以马车行走的速度和时间来看,这里离他们待过的那间柴房应当不算是很远。以周围围着的建筑来看,他们应当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的后院,而且不会是通过大门正经走进来的。 察觉到这群少年少年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环境,云娘脸色沉了沉,把他们带到偏僻的一处屋子,随手推了个人进去,板着脸冷声道:“进去进去,都进去。” 她身后的男人把少年少女们推进去,云娘靠在门边道:“我告诉你们,别想着逃跑这种事,外面我会叫人时时刻刻守着你们,若是有一个不听话的,明日一整天你们便给我饿着肚子吧。” 说罢,她哼着小曲儿把大门一关,哐当一声落了锁,风镜思听着外面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云娘和那个男人抱怨道:“你说说,那位大人若是还在,直接像柴房那边下个禁制就得了,还省的咱们费心费力找人来看。” 大人?风镜思蹙眉,隐隐约约觉得这绑架一事恐怕没那么单纯,她想着这镇子上做官的人,想来想去也没一个熟悉的,又开始后悔自己平日里对碧禧城的事半点也不关心了。 云娘果然说到做到,也不过半刻钟,云娘领了两个人过来,对守在门外的男人道:“今晚你和他们两个守一晚吧。” “可以。”那男人应了一声,云娘便放了心,自己悠悠走了。 屋子里的少年少女紧张兮兮地凑在一起,说话也不敢大声说:“这屋子什么都没有,就让我们在这里待着吗?” 这间屋子虽然位置偏僻,但空间倒是很大,只是房里空荡荡的,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个床榻也没有,只有几把矮凳在一旁放着。 风镜思也不客气,她这一日累的半死,当即跑过去拿了三个矮凳过来,她把其中两把递给黎依依和默不作声的少年,黎依依道了声谢,动作小心的坐在了风镜思旁边。 那少年倒是没坐,他把凳子放在一旁,干脆利落地坐在了地上。 风镜思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溢出来,她心下笑了几声,心道这人不是挺温柔的嘛,知道凳子不够还让给别人坐,偏生还板着脸冷冰冰的模样。 不过考虑到这人还在发着热,风镜思拍了拍衣裙站起来,强硬拉着他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挑唇笑道:“可怜可怜你,给你坐了。不许拒绝。” “”少年别扭地坐在那里,半晌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字,“哦。” 少年们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也没管他,剩余的凳子给姑娘们分了,倒是有涵养的很。 风镜思懒洋洋地站在一旁,她看了看外面那影影绰绰的三个人影,对着屋子里的少年少女们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而后她使劲在怀里掏了半晌,终于把那枚藏得严严实实的信物掏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 琉花 因为风镜思提前给少年少女们提了醒,所以当他们看到风镜思拿出那信物时,他们皆是掩了唇,以防自己惊呼出声引起外面那几人的注意。 风镜思拿出的那信物极为漂亮,靛蓝色的花朵下挂着浅蓝色的流苏,那花朵用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材质雕刻而成,正是琉花洲陆氏的象征。信物被风镜思捏在手里,众人自然不清楚那小巧精致的花朵后面,细细刻了“镜思”两个字。 风镜思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而后她细细看了看信物,有些心疼地使劲摸了摸,眼底有着淡淡的不舍。 黎依依看着她,把声音压的很低,若是不细听,几乎就要听不见:“这这是琉花洲?” 风镜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陆灼那小子给我的。可惜不能再留着了。” 传闻琉花洲洲主之子陆灼与碧禧城城主府二姑娘向来交好,不单是有了婚约,如今竟连琉花洲的象征,琉花玉佩都随随便便给了人,便能说明陆灼是有多重视这个未婚妻了。 琉花玉佩轻易不会交给别人,因为这一枚玉佩代表的便是一个承诺,无论拿着玉佩的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琉花洲洲主府能用法子做到,这个承诺便一定要履行。 又是肉疼的摸了摸玉佩,风镜思把玉佩递给坐在一旁的少年,掩面轻声道:“咱们这里会灵力的就只有你,帮我把这东西弄碎吧。” 一想到这玉佩的最终用处居然还是用在了这种时候,风镜思的心肝就一抽一抽的疼,这东西她原本的打算是想留着狮子大开口向陆灼提个大要求的,如今没想到被逼入绝境,非要用来救命了。 这次外出她预定的时间便是五六日的打算,如今车夫和小婢都被杀,能去碧禧城通风报信的人自然是没有,她也只能用了这个办法了。 风镜思心下痛哭,为何她就没想到出门带个灵力强的保护自己呢? 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无用了。 那少年看着掌心里的琉花玉佩,愣愣地看着风镜思:“你确定要毁了它?” 风镜思的心在滴血,却还是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只有毁了它陆灼才会知道我出事了。这玉佩里面陆灼说封了东西,说是专门给我雕的,只要玉佩一毁,无论他在哪里都会派人来找我。” 她有些苦恼地想了想,小声道:“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总之陆灼告诉我说他都能找到我的。这玉佩怎么制成的,应该是琉花洲的机密吧。” 少年的手轻拂过花朵上“镜思”两个字,良久他把些许灵力注入玉佩,而后他手上微微一个用力,那枚玉佩便拦腰碎成了两半。 他把碎成两半的递给风镜思:“这样?” 风镜思看着花朵背后完好的“镜思”两个字,愣了下才道:“呃,可以。” 这么好看的玉佩就这么被毁了,而且是象征着整个琉花洲的权力的玉佩,被毁在这种事上在场的少年少女都一阵心疼,更别说风镜思了。黎依依红着眼圈,也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感动的:“阿镜姐姐,谢谢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别,”风镜思摆了摆手,把碎成两半的玉佩藏好,说道,“毕竟我们这么多人,也不亏。” 碧禧城本就是琉花洲的其中一座城池,这晚陆灼帮父亲处理了些事,因而睡得极晚,陆夫人等他处理完公事帮他端了碗养胃的汤过来,看着他喝下后又交代了一番才翩然离开。 陆灼消了消食,又好生沐浴了一番才和衣睡下。 也不过刚眯了一会,他胸口突然一闷,陆灼半撑起身子,心口竟是疼的令他当即一口血喷了出去。 外面的婢女听到陆灼压低的轻咳声,连忙敲门道:“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陆灼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衫披上,打开门冷声道:“没事,你退下吧。” “退下,退下,退下!”半空有东西突然贴着婢女的脸颊飞掠而下,那婢女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才看清是什么,那是一只通体翠绿的鸟儿,似是鹦鹉又不像是鹦鹉,整个漂亮的紧,那鸟儿飞到陆灼肩上,尖着嗓子叫道,“碎了,陆灼,玉佩碎了!” 这鸟儿是府里供着的一尊“大神”,据高人所说这鸟能通灵通人性,府上见了这鸟祖宗无不绕着走,除了陆灼,鲜少有人能和这鸟近了身。 婢女看陆灼神色肃然,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不敢多言,便低头退下了。 陆灼摸了摸那只鸟的鸟头,回屋拿了条丝带把如瀑的长发束起:“翡翠,是阿镜?” 翡翠正是这只鸟的名字,因为这鸟通体翠绿,因此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翡翠歪头,黑黢黢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下,叫道:“是她,是她!” “在哪?”陆灼蹙眉,心里的担忧更重。 阿镜本身没有什么灵力,十足的一个武废,若是她出了事,陆灼根本想不到会有什么后果。 翡翠遥遥看向洲主府某处极远的地方,半晌扑棱着翅膀飞到房梁上,尖叫道:“绫罗镇,绫罗镇!陆灼,你媳妇儿要死了,你媳妇儿要死了!” 绫罗镇,正是风镜思前去看诊的小镇无疑。 陆灼眉心重重一跳,抬手把案上一把扇子抛过去,翡翠身形敏捷地躲过,继续叫道:“快去救她,陆灼,你媳妇儿要死啦!” 陆灼头疼得揉了揉眉心,他顾不上这只胡言乱语的鸟,匆匆披上衣衫走了出去。 从洲主府到绫罗镇,快马加鞭也要两三日的时间,如今只能先给绫罗镇的线人传去口信,由他们立刻去找风镜思了。 陆灼喊了几个人过来,吩咐道:“你们前去碧禧城给风城主送信,速度一定要快,我备好东西便立刻启程去绫罗镇。” 陆灼看着半空四处乱飞的鸟儿,勾了勾手把唤下来,翡翠落在他胳膊上,歪头瞪着他。 陆灼顺了顺它的毛,哄骗道:“翡翠,你飞的快,把这封信送到绫罗镇,回来你想干嘛就干嘛。” 翡翠叼着那封信看了陆灼一眼,顿时如同轻风一般飞掠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 身份 对于陆灼给她的琉花洲信物,风镜思对它的作用其实是不甚了解的。 每个州每个城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就像碧禧城的秘密是那座底下宫殿,琉花州信物也会有它自己的秘密。风镜思从来没有问过陆灼这枚信物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般玄妙,但眼下他们这群人已经陷入这种无法逃脱的境地,她也只能选择去相信陆灼,相信他会在得知自己出了事后第一时间找人来救她。 陆灼这小子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也时常过来找她麻烦,但风镜思私以为自己在陆灼那边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从琉花州州主府到绫罗镇并不算太远,但快马加鞭少说也要两三日的路程,风镜思做的最坏的打算是陆灼亲自过来寻她,但若是他能尽快联系到这边的线人,也许他们这些人能得救的时间会更早一些。 风镜思不敢保证陆灼会怎么做,因此她对这些少年少女们说的便是至少要拖三日,若是能拖到那时候,他们的处境应该能松缓一些。 少年少女们怕那几个人过来找麻烦,一直战战兢兢不敢休息,没想到直到第二日傍晚,除了期间有人过来送了饭,并没有什么人来说些不好的消息。 因为第一日过的还算是妥当,风镜思也暗暗舒了口气,昨日出现的云娘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一直没出现,虽说心里稍稍松缓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她心底那抹不详更甚了一些。 随意用了一点送过来的晚膳,风镜思把脑子里乱哄哄的念头抛出去,熟门熟路地找到坐在一旁的少年,很是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掌心触碰到的温度微微有些高,但相比起最初见到他时情况已经有所好转,风镜思掏了掏衣衫,把最后那一颗药糖掏出来塞到他嘴里,还算满意道:“情况好了点,今晚你还是早休息,别东想西想的。” 舌尖又是一股子清凉的甜味,少年咽下那颗药糖,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嗯。谢谢谢。” 风镜思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凑过去,低声诱惑道:“你要不要欠我个人情?” “人情?”少年疑惑地看着她,他藏在袖口里的手轻握了一下,显然是不懂他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人为何还会有人想要他的人情。 风镜思点点头,理直气壮道:“当然,我帮你这么多,你不打算给点报酬什么的?” 少年用诡异的眸光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撇开脸闷闷道:“你自愿的。” 风镜思:“是哦。” 起初就是她死皮赖脸多管闲事,如今还大刺刺地跟人家要人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风镜思心道不如就随意转移了话题把此事翻篇,只是还没开口,那少年已经淡淡道:“不过,你觉得我能给你的话,这个人情算我欠你,只要我能做到。” “能的能的,就这么说定了。”风镜思露出一抹微笑,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如今她的医术还算是精进,平日里来看诊的人也算不少,她自己一个人着实有些忙不过来。这少年既然起初有那样消极的想法,想必如今也是孤苦伶仃一人,如此一来还不如干脆找他过来给她当药童得了。 十五六岁的药童,年纪是有些大,但听话就行。 对于这个打算,风镜思表示很满意。她细细看了看少年那张依旧抹了灰的脸,摸了摸下巴道:“你脸上的灰,故意的?” 少年慢吞吞点头,认真道:“嗯。” “原因?”风镜思挑眉,说了这两个字后她又觉得不妥,又忙解释,“你不愿说没关系,我就是有点好奇。” “长的丑。”少年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黑珍珠似的眼瞳盯着风镜思,眼底倒是浮现了抹兴味,似乎想看看风镜思作何反应。 风镜思纠结的瞟瞟他,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看我,长得也丑,不照样活着呢。” 距两人不远的黎依依:“” 阿镜姐姐,你似乎对丑这个概念有所误解。 少年少女们借着月光细细说了会话,便各自找了地方休息了。 院子里某个房间里,云娘正闲闲吃着糕点,房门响了几下,她起身开了门,来人正是昨日最先和云娘到柴房里的那个男人。 云娘见了他,连忙看了看他身后的院子,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招呼他进来,当即迫切问道:“怎么样?可是问清楚了?” 男人坐到案前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茶,脸色很不好看:“是谁把她抓来的?” 云娘一听这话,当即便知道这事复杂了,她蹙着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风镜思?” “你说呢?”男人一口把茶灌下去,恨恨道,“去问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她是什么身份,若是真出了岔子,你觉得我们能独善其身?” 云娘叹了口气,也知晓这事恐怕不好善了了,她好声好气对男人说道:“你也别生气,抓她的人又不知道那是风镜思” “哼,”男人冷哼一声,冷着脸道,“总之这几日别动她,等这一批人处理好了,再想办法把她送走就是了。幸而她这一次问诊是问到了熟人,我们有办法去确认她的身份,若是稀里糊涂便把她卖了,我们就等着完吧。” “是是是,”云娘赔着笑脸,“等其他的丫头小子卖好了,我便想办法把她放了就是。” “嗯,”男人应了声,又叮嘱道,“别让她察觉到我们的意图,那丫头我看贼得很。” “这我还是清楚的,”云娘笑道,“我办事你尽管放心。” 两人在房里坐了一会,男人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娘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位大人听说咱们这批货不错,想让你挑两个送过去。” 云娘了然,忙掩唇道:“知道了,赶明儿我就去准备,还是一男一女?” “嗯,”男人点头,“明日你先看看人,别着急送,那位大人晚上会派人亲自来取‘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 挑选 这两人说了些什么,偏房里的少年少女是一概不知的。 只是风镜思始终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安生,总觉得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而这种预感,终于在晌午用完膳后印证了。 一直没出现的云娘在这天晌午慢悠悠地现身,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衣裙,还心情极好地梳了个精致的发髻,似乎今日要见什么重要的大人物一般。 看到这样的云娘,风镜思突然想起了那一日他们说的“那位大人”,她微微蹙了蹙眉,却还是巧妙地掩去了心底的怪异。 云娘带着两个人走到房里,先是看了看屋子里狼狈的少年少女,而后高傲地道:“怎么样?各位少爷小姐们过的可好?” 短短一段时间,风镜思已然成为这群少年少女们的发言代表。她抱着手臂幽幽看着云娘,叹息道:“不好,所以你打算请我们出去了?” 云娘愤恨地咬了咬牙,她如今最是厌烦风镜思说话,这小蹄子说话不仅不知好歹,偏生她现下还不能对她做什么,相反心里还要好声好气的,她忍了忍,选择不去理会风镜思,只道:“想出去?可以啊,但你们现下只能出去两个人呢。” 屋子里少年少女顿时面面相觑,听到“出去”这两个字却没感到有多开心,相反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出去”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做什么?”风镜思懒得和这女人废话,直接问出声道,“你打算把他们带到哪?” “带到哪?”云娘无辜,“不是说了带他们出去吗?” 风镜思嗤笑:“行了,我们可不是什么蠢人。” 云娘也知道这些少年少女们恐怕没一个傻的,这种话根本骗不了他们,她想了想,心道这些人反正都是要处理掉的,单从她嘴里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值钱的消息,便干干脆脆地说了实话:“既然你们想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想必你们也清楚自己落到我们手里是个什么下场,无非就是青楼南风馆那些,不过现在上边亲自跟我们要两个人,这两人若是懂得讨好人欢心,以后日子自不必愁。” 这话一出,在场的少年少女们哪还不清楚云娘是在打什么算盘,她这话,就是要把他们这其中的两个人送给有身份地位的人当小情人去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根本不清楚,但就凭亲自来找云娘这样的人要人来看,此人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若去了,还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 风镜思终于知道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抹不安是代表了什么,她紧紧抿起唇,眼底的温度一寸一寸冷下去:“你想让这两个人去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娘掩唇笑了笑,颇为不赞同道,“我帮他们傍上大户人家,给他们争取机会,怎么就叫让他们去死呢?” “你们想想,比起青楼南风馆那样的地方,这样的条件可是要好很多了呀。”云娘洋洋自得,“不过呢,就算你们不愿意,我指定了谁,你们也没权利拒绝。” 风镜思脸色冷的可怕,她漠然地看着云娘,良久才轻轻挑起一抹冷笑:“你的那位大人,会满意你的眼光吗?” 风镜思既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云娘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懒得回答风镜思,魅惑的眼神在剩下的少年少女里挑挑拣拣,挑了半天,她指了指缩在风镜思身后的黎依依:“你,出来。” 黎依依瞪圆了眼,她摇着头,害怕的眼泪都渗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眼神放到风镜思身上,一张娇美的小脸都惨白了起来。 风镜思也没想到云娘会选黎依依,她一把把黎依依护在身后,眼神越来越冷冽。 云娘看着风镜思的动作,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为什么选她?”风镜思缓缓道,“你确认了我的身份是吗?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信的过了头,但若不是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应该会第一个选我的。” 云娘脸色难看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想太多,你以为你是谁?” 风镜思笑了笑,讥讽道:“你不是挺讨厌我的?怎么碰到这种事不让我去让她去?你选她,是迁怒?” 云娘没想到风镜思这小蹄子居然猜的这么准。 倘若是它不确定风镜思的身份,她当然会选风镜思,因为风镜思相貌的确漂亮的紧,她向来讨厌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风镜思又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实在让她极不满意。更何况风镜思似乎在这群人里很有话语权,若是干脆把她弄走,剩下的这几个人也能免了些岔子。 但如今风镜思身份已定,她已经不能动她,她挑的这姑娘似乎很依赖风镜思,选了她能给她添添堵,她也愿意去做。更何况,这姑娘生的也不错,娇娇柔柔的,整个人跟水做成似的,送到那位大人手里也好掌控。 云娘生怕风镜思猜出更多,也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她又看了看男孩子们,随手指了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还有你,就你们两个吧。” “急什么,”风镜思淡淡道,“让我猜猜你不反驳,说明我的猜测很准确。那么我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确认了我的身份?” 她声音很轻,已然已经捋顺了对方的一层关系,她盯着云娘,不肯放过云娘脸上的一丝表情:“是刘赟?除了他,绫罗镇没人知道我来绫罗镇的消息。” 云娘脸上勉强端着的表情顿时破裂开来,她恶狠狠地看着风镜思,突然抬手恨恨甩在了风镜思脸上:“看来你是打算把命留在这了。” 清脆的巴掌声重重响起,风镜思被云娘打的脚下一个趔趄,脸上有清晰的五指印顿时浮现出来,她冷冷看着云娘,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狠厉。 云娘被她看的一怒,当即又一掌甩过来,风镜思不偏不倚地迎上去,只是那巴掌没落到风镜思脸上,有人拦在了她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一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 甘愿 风镜思缓缓抬起头,而后微微一愣。 身形挺拔的少年挡在她身前,他冷冷清清地甩开云娘的手,嗓音清湛冷凉:“让我去。” “你”风镜思顾不上脸颊那火辣辣的疼痛,抓住少年的衣角急急道,“你去干嘛?你” “没关系,”少年转身认真看着她,神色肃然,“若是她必须去,我去的话可能会帮到她一些。” 他指的是黎依依。 他们这些人里就只有他会一些灵力,若是黎依依必须要去,遇到什么事他或许还能帮衬上。 云娘上上下下打量着脸蛋抹了灰的少年,半晌不屑道:“你还是算了吧。” 她听说这少年出身低微,抓他的人也算是随意抓过来的,除了这双黑珍珠似的眼睛漂亮的紧,这少年似乎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原本他们是打算把这人卖给奴隶市场随便赚点小钱,如今要他去侍奉大人,那定然是不可的。 原本被挑中的少年见他主动要去,忙缩到一旁,连连点头:“他想去,就让他去好了,凭什么我就要去,我又不愿意!” 风镜思心下有些难过。 这几日的相处,她知道这孩子虽然对人爱答不理的,但其实心很软,并不是像他表面上那般冷清漠然。从一开始拒绝她的帮助到慢慢接受她的好意,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很努力地和他们这些人相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站出来,甘愿去替人受苦。 少年知道云娘是看不上他,他用力从衣角处扯了一块布料下来,而后用布料一点一点用力擦去脸上的灰。 他穿的是穷人家最常见的粗布衣料,这样一用力,渐渐擦拭干净的脸顿时微微泛了红,风镜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没有沾水的布料自然无法将脸擦得干干净净,但因为太过粗糙,少年又用力的很,脸上的灰也擦了个七七八八,他放下手,第一次眼底有了微微的笑意。 眼前的少年有一张极为清美的脸,脸蛋白皙如玉,乍一看去便是像极了幽幽绽开的昙花,却又没有一丝女气。少年黛眉细致,双眸潋滟,漂亮的眼瞳仿若是一对黑珍珠,上方是时不时轻轻颤动的卷长睫毛,配上被擦的微微泛红的脸颊,整个人便带上了一丝脆弱的美。 风镜思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丑?” 少年眼底含笑,点了点她后也道:“丑?” 风镜思见过的少年形形色色,除了陆灼那个小子,她还真没见过像眼前的少年这么好看的。只是陆灼好看是好看,但平日里他习惯性的懒洋洋的,整个人和没骨头似的,若是不清楚他的本性,见过他的人说不准就把陆灼当成什么大人物的小情人了。 少年已经下定了决心,看云娘这挑人的架势,对方要的应该是一男一女,黎依依他没有办法帮她,但能救一个便算一个吧。 他转过身,眼底的笑意瞬间褪去:“我去,可以?” 云娘微微瞪大了眼。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很快她回过神,想了想那位大人的喜好,顿时喜笑颜开,满意点头:“你想去,那便就你吧。” 风镜思拉住他,无声摇了摇头。 “没事的,”少年微微苦笑,“这段时间谢谢你。” 风镜思咬了咬唇,心里有话却又说不出来。 她想告诉他,她还等着出去后让他做她的药童,若是他就这么走了,欠她的人情他要怎么还? 黎依依在一旁低低啜泣着,少年抿了抿唇,像是猜中了风镜思心下所想,轻声道:“那个人情怕是不能还了。” 风镜思毫不犹豫推了他一把。 她眼底有点点泪光浮现出来,她忍了忍,哽咽道:“既然如此,滚吧。” 她重重咬了下唇瓣,还是忍不住道:“你你们一定要坚持。” 只要再坚持一天她相信陆灼的人一定能找到他们,她已经猜出了刘赟,顺藤摸瓜一定可以救出他们。 少年点点头,云娘看他们腻腻歪歪地说个不停,也没了什么耐心,她看了看风镜思,讽刺道:“小姑娘本事倒挺大,若是陆公子在”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风镜思说,“替我向刘赟问好。” 云娘脸色沉了沉,半晌她猛地拉住挑选好的人,对着风镜思道:“太过聪明的人总是活不久。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自作主张说了这些,我们本想放你走,但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么多,你就等着死在这吧。” 风镜思点点头,轻声道:“我等着。” 说出那些猜测,她确实是一时冲动。 她猜测云娘只是这条线中的一个环节,那么她究竟是生是死,云娘必然还会向上面请示。风镜思相信自己没那么倒霉,就算他们真的想杀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动手。 现在她只希望,那个所谓的“大人”,不会立刻对黎依依和他动手了。 云娘转过身,轻轻哼笑道:“你们两个,走吧。” 风镜思垂了垂眸,突然不动声色地上前把一样东西塞到了少年手上。 少年微微讶异,他看了看云娘,怕她有所察觉,便迅速把东西收了起来。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风镜思咬了咬牙,生生把眼里的泪意忍了回去。 她低头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琉花玉佩,那是琉花的一半,而塞给少年的,正是刻着完好“镜思”的另一半。 出了这种事,屋子里一片死寂。 起初要被带走的少年劫后余生般的舒了口气,而后偷偷抬起眼看向风镜思。 风镜思猛地抬眼看向他,眼底有着逼人的冷冽。 良久,她收起半块玉佩,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角落里。 死寂之中,有姑娘害怕的轻轻哭起来,她一哭,别的姑娘也忍不住,顿时屋子里便只剩了低低的哭泣声。 风镜思心下烦躁,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你们哭什么?带你们走了还是你们的命没了?我们还没哭你们哭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姑娘们被吓了一跳,她们没见过这样的风镜思,她们所见过的风镜思一直是笑眯眯的,一直安慰她们,向她们保证可以带他们出去,如今她发怒,姑娘们顿时不敢再哭。 风镜思也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再说话恐怕会失控,她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抱歉,我冷静冷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 姗姗 因为两人被突然带走,风镜思的情绪又有些失控,一时间这间偏僻的屋子里难掩得有些死寂。 房门被人带上,风镜思抓了抓头发,一直未清洗的长发被抓的乱糟糟的,她站在房里那小的可怜的窗户边,脸色渐渐沉重下来。 黎依依他们两个人被带走这件事,实在是令她没有想到的。若是能再拖一日若是她能厉害一些,时不时黎依依他们就不会被带走了? 若是她能厉害一些,她根本不需要沦落到现在这种只能眼巴巴等待着陆灼过来救她。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太没用,她没办法保护她自己,更没能力去保护其他人。 风镜思使劲拍了拍脸,她紧紧咬了咬唇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眼底沉沉的,没有一丝光彩,漂亮精致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风镜思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自嘲道:“希望噩梦尽快结束总不能真的交待在这里吧。” 风镜思虽然自小到大没心没肺洒脱得很,但她实在是个很坚定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她就一定会尽力去完成,同样,只要是她认定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见那个人。 她的药童,如果他愿意,那么她一定会把他带回碧禧城。 风镜思微微眯起眼眸,眼底流露出坚定。 晚膳时,照旧有人过来给他们送了吃食,起初他们有十一个人,被带走两个后便只剩了九人,依照前一天的规矩,他们准备的吃食都是按人准备的,谁料这次晚膳来人只拿了八份吃食,看到这种情况,风镜思连想都不用想,她这顿晚膳已经是没有了。 风镜思很坦然的接受了现实,且不用来人开口说话,风镜思已经淡淡瞥过去,弯了下唇瓣冷凉道:“这种手段,也就你们云娘想得出来了。正巧我也没什么心情用,请回去告诉她,她还想做什么,尽管使出来。” “我等着。”风镜思露出一抹微笑,眼瞳深处却是冷的惊人。 来送饭的应当是云娘身边侍候的小婢,风镜思如此一说,那小婢便老老实实回去告诉云娘了,云娘坐在铜镜前梳发的手微微一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语气轻飘飘的:“她这么说?” “是。” “早就听闻碧禧城二小姐特立独行,”云娘讥讽道,“都说碧禧城大小姐风如佩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灵力又高,是所有碧禧城男人们的梦中情人,我看这真正有意思的倒是这二姑娘了。” 云娘笑了笑,又道:“明明没有半点灵力,脾性也不似平常女子那般,倒是嚣张。” 最后这两个字被云娘说的很重,半晌,她把梳子往梳妆台上一丢,吩咐道:“既然她这么不爱吃饭,那就不用给她送了。总归那位大人对‘货’很满意,剩下的这几个治他们几天便尽快卖了吧,至于那个风镜思刘老爷还要留着她看诊,等看完诊处理了就是了。” “阿月记下了。”小婢点了点头,云娘随意挥了挥手,她便低头乖巧退下。 云娘怎么也想不到,风镜思身上是有琉花玉佩的。第二日的夜晚缓缓过去,剩下的九人因为白日里突如其来的事都没什么心思睡觉,直到窗边隐隐传来亮光,所有人的眼底才缓缓有了些动容。 已经是第三日了。 早膳照旧没有风镜思的份,总归是已经彻底撕破脸皮,风镜思也早就做好了处处被针对的准备,她虽然也饿,但更多的是精神不佳,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阿月来送饭时,风镜思只是懒洋洋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过头微微闭上眼假寐起来。 等阿月走后,风镜思正闭着眼休息,突然有股子饭香扑鼻而来,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了生的白白净净的少年正咬着唇偷偷看她。 突然四目相对,那少年浑身一哆嗦,举着一块饼的手颤了颤,还是腼腆笑道:“你,你吃吗?” 这少年这几日一直没说什么话,但风镜思记得他,是叫柳夕的。 风镜思低头看了柳夕举着的饼,摇了摇头道:“谢谢,不过我不太想吃。” “你,你是嫌弃我吗?”柳夕低落道,“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难受,所以才” 柳夕年龄还很小,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风镜思根本想象不出,若是他这样的孩子被卖到那种地方,他这么小的孩子究竟要如何应对。风镜思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说:“我不是嫌弃你,是我自己没有什么心情罢了。” “哦。”柳夕点了点头,却还是硬把那块饼送到了她手里,他坐在风镜思旁边,低头道,“这几天,你照顾我们照顾已经够多了,所以我觉得,你不要因为黎依依他们” 风镜思看着手里的饼,犹豫了半晌还是慢吞吞咬了一口,而后她幽幽道:“我知道。但是那个少年,会是我的药童哦,所以我必须要把他救出来呢。” 风镜思已经这样说,柳夕也没想到安慰人的话,只能笑了笑,郑重地道了一声谢:“总之这几天谢谢你。” “没事啊,”风镜思展示了一下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的饼,笑嘻嘻地道,“这就算是你给的报酬了。” 吃了一点东西,风镜思懒洋洋地继续靠在窗边,她藏在袖口下的右手轻轻摩挲着那半块玉佩,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期间不时有按捺不住心情的人问她什么时候琉花洲会派人来,风镜思皆是懒懒掀了掀眼皮,一两句话随意打发回去了。 她整整坐了一上午,午膳时房门被人重重推开,屋子里的人以为又是阿月来例行送饭,谁料一抬头,却见了一身华贵衣衫的公子站在门外,看到屋子里的人他明显一怔,而后视线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那位公子着了一身白衣,衣边用金丝线勾勒着,长袍松松垮垮,衣衫上带着些明显的褶皱。他及腰的长发懒懒散散的披在身后,一张称得上是妖孽的美人面,明明是极为漂亮的一张脸,一眼看去却能感受到明显的凌厉。 那位公子只搜寻了一圈,很快视线便锁定了坐在窗边闭着眼假寐的某人,看到她,他眼底的凌厉一松,而后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 请求 风镜思还不知道是陆灼来了,她是等了半晌也没闻到吃食的香味后才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 陆灼看到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站在门口朝她招了招手,而后大步流星地径直向她走过来。 风镜思说呆呆的,她怔怔看着径直走到自己眼前的陆灼,看了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怎么过来了?” 陆灼看着她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倒也不嫌弃,伸手就使劲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风镜思皮嫩,被他这么一拧便微微泛起红来。她蹙了蹙眉,一掌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哟,看样子是没受什么大委屈,”陆灼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见她没受什么伤才彻底放下心来,“你说我怎么会过来?” “我知道你是因为玉佩,”风镜思看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色有些差,衣衫也凌乱的紧,显然是途中拼命赶路没怎么休息过的,她鼻子酸了酸,瓮声瓮气地道,“我以为先找到我的会是你的人,没想到连你也到了。” 陆灼浅浅笑开,摸着她的脑袋温柔道:“亲爱的,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心下的感动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推了他一把,手上没用什么力道,陆灼还是作势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他捂住胸口,一副被风镜思重重伤到的模样:“哎呦,我心痛了,我千里迢迢来救你,你怎么这么狠?” “我能打死你吗?”风镜思微笑,“换句话说,你未婚妻被关小黑屋这么多天,你丫的这么晚才来?” 一屋子人看着这两人吵吵闹闹,一时相顾无言。 早就听闻陆灼极为喜欢风镜思这个未婚妻,听说陆灼当时去碧禧城时是一眼相中了风镜思,如今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确实很好,陆灼可不是什么脾性好的人,如今风镜思这么闹他,他也一直笑嘻嘻的没什么怒容,看样子是真的喜欢风镜思了。 柳夕呆呆看了一会,半晌才弱弱道:“那个,陆公子” 陆灼挑了挑眉,看向说话的柳夕:“嗯?” 柳夕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请便,”陆灼冷冷淡淡的,他转头看了眼风镜思,捏着她的脸,语气又温和起来,“不过走之前记得和我的未婚妻道谢,毕竟我给她的琉花玉佩可不是用来救你们这些人的。” 风镜思才不在意这些人道不道谢,她瞪了瞪陆灼,烦躁的把他作乱的手抓下来:“别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给你下药。” “你身上现在有药?”陆灼怀疑道,“那我还是提前搜一搜吧。” 风镜思:“滚。” 在屋子提心吊胆地呆了这么多天,如今终于能离开,几个人皆是纷纷舒了口气,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种种落地,有些姑娘当即便掩饰不住情绪激动哭了出来。他们低头向两人道了谢,陆灼的人便过来把他们带了出去。 风镜思看着几人前前后后地走出去,走在最后面的柳夕走到门口时转头向她挥了挥手,重重说了一句“谢谢”,随后跟着几个人走了出去。 几日以来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风镜思捏了捏眉心,突然问道:“外面那些人呢?” “处理掉了,”陆灼笑吟吟的,似乎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前院遇到了几个还算是厉害的,不过交了交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杀了。绑架拐卖这种事琉花洲严令禁止,既然他们敢做,那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风镜思心里还挂念着别人,她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便试探地问道:“那云娘?” “云娘?”陆灼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你说的是那个浓妆艳抹丑的可怕的女人?好像,也杀了。她看起来是个挺重要的人,剩下的小兵小卒我派人带走了,绫罗镇这条线我需要费些时日彻底清理一下。” 风镜思的心一沉。 云娘虽然说不上丑,但看样子陆灼说的人没错。她本想直接问云娘黎依依他们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如今她一死,她便只能去找刘赟了,这样便有些浪费时间。 “怎么了?”陆灼看她脸色不对,“那女人很重要?” 风镜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来的很快,也很莫名其妙,我们这边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那是自然,”陆灼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随随便便就解决了。” 没有灵力的风镜思:“” 陆灼看着她一脸无语,恍然大悟:“哦,忘记我亲爱的未婚妻手无缚鸡之力了,还是需要我好好保护呢。” 风镜思说:“你可不可不要那么多戏?别忘了我们定下婚约只是为了多潇洒几年而已。” 陆灼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其实你性格挺多我胃口的不过呢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没有她,我们假戏真做也行。” 风镜思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呵呵笑了两声,讽刺道:“你先把人追到再说吧,我看连锦可不是什么好骗的姑娘。” 听到这些话,陆灼也不恼,伸手道:“琉花玉佩给我,这是规矩,用掉要回收。” 风镜思拿出手里剩下的那一半递给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陆灼拿着那半块玉佩细细看了看,脸色有些古怪:“剩下的一半” 风镜思以为陆灼误会她把玉佩弄丢了,忙道:“那一半我给别人了,等找到他就能拿回来,所以陆灼,你能不能帮我找两个人?” “你是说拿着另一半玉佩的人?”陆灼微微蹙起眉。 风镜思连连点头,眼神希冀。 陆灼把手里那半块玉佩收起来,摸着她的脑袋道:“虽然很想要个解释不过等找到人再说吧。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琉花玉佩是只有琉花洲才能做出来的信物,只要有人还拿着琉花洲的信物,那么只要陆灼想,他便能知道现在这个人在哪里。如果同一块玉佩分成了几块,只要他能拿到其中一块,那么剩下的玉佩在哪里他也能很轻易的找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 喜欢 陆灼带着风镜思离开那间偏僻的屋子,风镜思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座院子是分为前院和后院的。他们一直是在后院里的屋子里,而前院的房子修的还算是华美,想必应当是云娘那些人住的地方了。 陆灼随意向跟他一同过来的暗卫吩咐了几句,独自牵了一匹马,便带着风镜思一起离开了这个她待了三天的地方。 等彻底走出去,风镜思看着周围的环境,抽了抽嘴角道:“这什么地方?” 这地方除了云娘他们这座院子,周围全是凌乱的竹子,看样子是建在极为偏僻的地方的。 陆灼笑了笑,故意吓唬她道:“深山老林呗,抓到你们这些人,关在屋子里是清蒸还是油炸谁都找不到,如果不是你带着琉花玉佩,你肯定就走不掉了呀。” 风镜思自知理亏,还是弱弱辩解道:“我知道,但是我带着呀” 陆灼轻哼一声,低声道:“若是当初给你玉佩时裁一块交给我保存,我怕是直接就找到你的位置了,也无需花费这么久才找到你。没有玉佩的一部分拿在手里,我只能大致知道你在绫罗镇,剩下的具体位置还是要仔细去找,所以还是让你久等了。” 风镜思摇了摇头:“陆灼,你能愿意来救我,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琉花玉佩对你来说几乎相当于圣旨之类的东西,但我知道,你是心甘情愿来救的,所以,这次我欠你你个人情。” 陆灼想必昨夜或是今日一早便到绫罗镇了,从琉花州州主府到绫罗镇,两日内赶到是要耗费很大精力和心神的,陆灼平日里虽是和她吵吵闹闹没个正型,但风镜思知道,陆灼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的。 陆灼挑了挑唇,不满道:“我可不用什么人情,上马,我带你去找人。” 风镜思被陆灼托着腰上了马,陆灼坐在她前面,回头道:“姑娘,抓紧我,摔下去我可不捞你。” 风镜思重重拍着他的肩,大声道:“快走,我没那么弱。” 陆灼骑马向来很疯,如今风镜思又说事态紧急,陆灼便骑得更快了些。风镜思趴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和他说了一下缘由,陆灼听到最后,才问了一句:“那你是因为他是你的药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要去找他?” 风镜思愣了愣,半晌没答话,良久她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看他可怜?” 陆灼大笑:“你这个理由也太不靠谱了吧,我说风镜思,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风镜思炸毛:“怎么可能?” “那你这么着急地去找他做什么,还把另一半玉佩交给他,”陆灼毫不留情,“你以前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不是喜欢人家是怎么样呢?” “反正不是喜欢。”风镜思气哼哼的,“你闭嘴吧。” 不是喜欢。 风镜思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她知道,她对那少年真的不能说是喜欢,但若是严格来说,应该说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情绪,她看到那个人,就是觉得很合眼缘,尤其是相处了几日,她能感觉出那个人虽然有一副冷漠的外表,但内心其实非常柔软,他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才会变的渐渐冷漠,用冰冷来武装自己。 如果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不会甘愿被云娘带走,让自己处于一种困境之中。 所以她愿意去救他,愿意给他另一半玉佩,风镜思始终觉得,她和他能这样遇到,实在是一场缘分,即使这个相遇并不美好。 风镜思在心里怔怔地想着,耳边又传来陆灼的声音:“你说那人模样生得好?” 风镜思下巴垫在他肩上,她重重点头:“是啊!” “比我还好看?”陆灼难以置信。 风镜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我觉得,他比你好看很多呢。” “你骗我,”陆灼向来对自己的相貌很是有信心,他道,“我记得前几年不是有那什么,美男榜么,我记得我似乎是第三呢。” 风镜思大惊失色:“还有这种活动?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醉心医术,你知道个什么,”陆灼懒洋洋道,又把话题转回去,“你未婚夫我,第三名哦。” 这人如此一再强调,风镜思敷衍的嗯了几声,想了想又好奇道:“那请问,你头上那两位是?” “”陆灼就知道风镜思对他是第几根本不感兴趣,她只会想知道压在他头上的人是谁,于是他黑了黑脸,没好气地道,“第一三殿下容疏,第二薛清晚。容疏我倒没什么意见,人家是出了名的好看,薛清晚为什么在我前面?” 风镜思哪里见过容疏和薛清晚,只是听人谈论起过,她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连你都自愧不如,那容疏肯定生的极好了。不过我想了一下,连你都排第三的话,那我觉得我家药童肯定应该是第二了呀。” 陆灼冷冷哼一声:“还有一个人没上榜,若是璟和里有很多人见过他,他肯定比薛清晚那小子高多了。” “谁阿,”风镜思随口问道,“比得上容疏吗?” “国师顾流端呗,”陆灼说,“只不过他不太见人,神秘的很。” 风镜思恍然大悟:“哦,他啊,你这是什么眼光。” 陆灼:“什么什么眼光?” “他不是五大三粗体型雄壮吗?”风镜思哼哼唧唧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这些人我可不懂。还有多久啊?” 陆灼无力叹息,风镜思这人,平时里整日摆弄她那些药材医书,什么消息都是听人谈论得来的,横竖顾流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陆灼也懒得解释,他看了看路,道:“快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风镜思连连点头,她看着旁边的景物飞掠而过,眉头渐渐蹙起。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陆灼,绫罗镇这边称得上‘大人’的,会是什么人?这边的官儿你了解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 院子 “官儿?”陆灼蹙眉想了一会,绫罗镇是隶属于碧禧城这边的一座镇子,虽说这边设立了什么官职碧禧城会上报琉花州,但琉花州州主府平日里本就事务繁多,说实在的是没有太多心思管这些的。单是碧禧城这边就有将近二十个镇子,琉花州总归是做不到对每个镇子都面面俱到。 不过琉花州向来管理严格,碧禧城这边也算是治理严明,对于拐卖人口这种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陆灼不太相信风镜思口中说的“大人”便一定会是什么做官的人,陆灼虽是不喜欢风墨城为人,但风墨城此人对碧禧城的管理还是极为上心的,因此对于这位“大人”,陆灼更倾向于是处于这条拐卖链上的金主之类。 想到这里,陆灼叹了口气,安慰风镜思道:“这件事你先不用急,他们在什么地方我已经清楚,到时候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不管是谁。” 风镜思闷闷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觉得这种事变数太大,我怕他们两个” “风城主他们应该也快到了,”陆灼抬眼看了看天色,“我们的人昨天到了碧禧城,若是他们接到消息便赶过来,应当是最多傍晚便能到。” 听到这些话,风镜思摆了摆手,低声道:“我不想让他们替我担心算了,他们想来就来吧。” “那你怎么就想让我担心呢?”陆灼半开玩笑似的道,“我得知你出事的时候可是担心的要死了。” 风镜思重重捶了他一拳:“难道你不想来救我吗?我是觉得你想救我我才弄碎的玉佩啊。” “想想想。”陆灼飞快应声,生怕这姑奶奶一个不高兴从背后把他给锤个半死。 约摸大半个时辰,陆灼总算是带着风镜思差不多赶到了目的地,陆灼怕骑马大刺刺地跑到地方惹人注意,便随意找了个地方把马栓了,拉着风镜思偷偷摸摸的顺着路走了过去。 绫罗镇曲水街。 陆灼拉着风镜思走到曲水街一旁的巷子里,指了指街道上那个修葺的最华丽的宅子,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风镜思细细打量了那宅子一番,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突然颇有几分不敢置信:“你确定,是这里?” 陆灼对于自己的能力表示肯定:“是啊。怎么,你认识这个地方?” 陆灼如此肯定,风镜思的脸色顿时微微沉下来,她盯着不远处那座宅子,眼底泛着冷意:“这个地方,正是邀请我这来绫罗镇的那位刘老爷住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陆灼也料到事情恐怕不太对劲了。 风镜思冷哼一声,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握起:“刘赟请我过来看诊,我能过来完全是因为他这人向来名声好,喜欢做善事,但如今你却说另一半玉佩所在的地方便是这处宅子,倘若不是那位刘老爷表里不一,亦或是他身边的人在这条链子中有什么牵扯,那便是说明你带错地方了?” “不可能。”陆灼当即否认,“对于这种事,我不可能出错。” “那不就结了?”风镜思眼底冷的似是结了层冰,“不管是这件事是刘赟亲自参与还是他在纵容他身边的人参与,都足以向我证明,我要看的人,是一个十足恶徒,而我为了这个恶徒,从碧禧城特意赶过来替他看诊” “简直可笑。”风镜思说不清现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说是愤怒到极致,她细细感受时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很想笑,可又有些悲哀。 她要救的,她要帮助的,竟然是这种人么? “阿镜”陆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也许不是不想的那样。” 风镜思摇了摇头:“我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当时我告诉云娘那些人我是风镜思,他们去确认了我的身份,绫罗镇除了刘赟那些人没人知道我来绫罗镇的事,而且最初知道我的身份,我没有去招惹她们时,云娘的意思应该是想把我放了。他们若是把我放了,我总会想法子找人去调查他们,他们为何要冒这种险?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把我放了的原因是因为留着我还有用,因为我还要替刘赟看诊。”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我会跟他们彻底撕破脸皮,”风镜思叹道,“算了,先把人救出来吧。” 陆灼安抚似的摸了摸风镜思的脑袋,拎住她衣衫的后领,身形轻盈地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的朝那座宅子摸了过去。 陆灼带着风镜思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翻了墙,陆灼打量了一番宅子里修葺的小桥流水c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挑了挑眉道:“这宅子怕是花了不少价钱。” “他家底还算丰厚,”风镜思冷笑,“不过看到这宅子,我倒是对他做善事这种说法抱有怀疑了。阿灼,你能知道玉佩确切在哪个地方吗?” 陆灼沉吟了一会,略略用灵力感受了一番,点头肯定道:“嗯,知道。” “带我去。”风镜思说。 “好。”陆灼抱住她往自己背后一丢,他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看到有几处没什么人来往的地方,瞬间背着风镜思向远处掠去。 宅子东边偏僻的小院子外,陆灼把风镜思放下,看着守在院子外的几个人蹙眉道:“我去把人解决了,等我喊你过来你再过来。” 风镜思自然是极为清楚自己战五渣的体质,当即乖乖点头,而后目送陆灼悄无声息地掠出去。 不得不说,陆灼平日里虽是不太靠谱,身手倒是极好,风镜思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他出手的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美观,那几个驻守的人连反抗都没有便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陆灼站在院子那边朝风镜思招了招手,风镜思连忙跑过去,对着他默默比了比大拇指。 陆灼懒洋洋地笑了笑,看着打开的院门道:“就是这里了。” 风镜思跟在陆灼身后走进去,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屋子内一片沉寂。风镜思蹙眉又是敲了几下,里面的人才像是刚听到似的,受了惊般弱弱回道:“别,别找我,你们你们走开!”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风镜思的心落地了一半,她推开门,唤了一声:“依依,是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 眼泪 明明天色还没有黑,屋子里却是黑漆漆的。房内没有点灯,窗口用纱糊住,上面还遮了一层厚厚的纸,除了勉强开出的几个洞,整间屋子里连通风的地方都没有。 风镜思和陆灼一起走进去,她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有些难受地叹了口气。一时难以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黑暗,风镜思遮了遮眼瞳,轻轻唤了一声:“依依?” 屋子角落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暗中有人轻轻抽泣了一声,声音颤抖地道:“阿镜姐姐?” “是我,”风镜思寻着声音走过去,靠床的角落里有人突然扑上来紧紧抱住她,耳边是姑娘呜呜咽咽的啜泣声,风镜思揉了揉她的发丝,嗓音轻柔,“没事的没事的,我来了。” “阿镜姐姐”黎依依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风镜思在屋子里待了一会,渐渐适应了光亮后才发现黎依依应当是被刻意打扮过的。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借着门口隐隐传过来的光亮,风镜思还能看到她脸上的妆容,虽说被她一哭妆容已经花的不成样子,配上她那张小脸整个人就是个小花猫。 风镜思安抚似的拍了拍黎依依的背,转头自然地伸手向陆灼示意:“带手帕了吗?” 陆灼面色微微一僵,看风镜思如此自然又理所应当的模样,他当即有些不情愿。如果是风镜思和陆连锦,他一定是二话不说递过去了,可如今一个陌生女孩子陆灼怎么想都有些心里不舒坦。 黎依依心思细腻,陆灼微滞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勉强苦笑出来:“阿镜姐姐,不,不用麻烦了。” 这位公子应该就是就是琉花州州主之陆灼了吧除了阿镜姐姐能让他多费心思,她实在也没有勇气和他有什么交集。 “不用什么啊不用,你看看你这脸,”风镜思倒是不客气,她朝陆灼勾了勾手指,微笑,“来嘛,回头我亲手给你缝一个还不成?” 此话一落,陆灼愉快地把手帕递出去:“你说的,别忘记了。” “不会的不会的。”风镜思把手帕递给黎依依,黎依依受宠若惊地怯怯看了陆灼一眼,小声道:“谢谢阿镜姐姐,谢谢陆公子。” “别,”陆灼说,“我还要谢谢你呢,她可从来不会做什么绣工的。” “你话怎么那么多,”风镜思瞪他,“先说好绣的不好看不许嘲笑我。” 陆灼点头称是:“当然,你做的东西我一定是会好好收藏的。” 黎依依沉默地擦了擦脸,而后把手帕收起来,脸色依旧有些黯然。风镜思也没那么多时间开玩笑,她见黎依依情绪稳定下来,轻声开口道:“依依,那半块玉佩在你手上吗?” 黎依依脸色白了白,她重重点了点头,而后从怀里细细拿出一样东西来。拿东西被她用一块柔软的布料包住,她一层层打开递给风镜思,里面果然是包裹了她给那少年的半块玉佩。 风镜思心下有难言的惶恐升起,她接过玉佩,玉佩背后刻着的“镜思”两个字在暗中微微闪着光。她抬头看着黎依依,声音不由得紧绷起来:“他人呢?” 黎依依刚擦好的脸又有泪水划过,她含泪看着风镜思,哽咽道:“对不起阿镜姐姐对不起,今天本应该我去的” “去哪?”风镜思渐渐焦躁起来,她冷了冷脸,抓住黎依依的肩膀,“他被带到哪了?” “他说你们一定会来,所以让我在这里等你们来,”黎依依说,“本来今天是要我去服侍服侍什么老爷的。” 说到这里,黎依依低下头,面色有些难堪,她咬了咬唇,继续道:“但是他说要帮我,所以就让人把他带走了” 风镜思微微闭上眼。她知道,他临走时许诺了一定会去帮黎依依,所以这种事情也无法避免,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又很温柔的人,就算不是因为他对她的许诺,这种情况下他也应该会选择帮黎依依。 风镜思不想浪费一点时间,黎依依和他被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大户人家贪好女色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更是有许多人好男风,她真的怕晚一点时间,他受到的伤害会更多。 风镜思看向陆灼,低声道:“外面那几个人能弄醒吗?” 陆灼知晓她此时心情不佳,也不再开玩笑:“能。” 风镜思把半块玉佩塞到他手里,拉着黎依依匆匆道:“把他们弄起来,让他们带我们去找。” 陆灼走出屋子,先是踹了踹倒在一旁的人,而后动作熟练地把他揪起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 那人被生生拍了好几巴掌,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谁?” 待看清陆灼的脸,他吓得瞪大了眼:“你谁?” “你爷爷,”陆灼嫌弃地把随手一丢,“屋子里另一个被带到哪去了?” “你们你们竟然敢擅闯”那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他刚想喊出声,陆灼眼底微微一冷,而后他手上略一用力,那人便像被人捏紧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脸色渐渐青紫起来,陆灼挑了挑唇,警告道:“再做多余的事,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哦。” 那人艰难点头,陆灼见状撤回手,转头去招呼风镜思:“走吧。” 那人看了看陆灼,又看了眼风镜思,犹豫了半晌才道:“你们最好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风镜思面色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那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惧怕地道:“他不是上午被带走的吗我听主院那边有人说那人骨子挺硬的,长得那副模样不就是给人上的,还清高的很,进屋没多久就被拖出来打了一顿呢。” 黎依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轻轻捂住唇,下意识地把目光传向风镜思。 风镜思眼底仿佛有冰霜凝结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下人,嗓音轻的几乎要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 泠泠 她脚步轻盈地走到那下人面前,触碰到她的眼神,那下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竟是被生生吓住,讷讷地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风镜思鲜少有极为认真的时候,这一点陆灼从来都知道。他知道风镜思向来不会对什么太过在意,无论是人还是事,抑或是物,她从来不是那种能轻易认真起来的人。陆灼认识风镜思也有几年时间,她认真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她现在的模样,陆灼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拦在她眼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道:“没事的,阿镜,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人。” 风镜思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陆灼,半晌,她挑唇冷冷笑了一下,嗓音轻柔下来,眼底的寒意未减:“我知道呀。” “我没事,”她说,“只是听到那些话很不舒服罢了。” 黎依依轻轻扶住风镜思的肩默默安抚着她,陆灼踢了踢瘫在一边的人,抬起下巴示意他前面带路。 那下人也清楚这几个人不是他能惹的,连忙连滚带爬地起身,腆着脸一边走一边引路,但也不过走了几步,风镜思便瞧着不太对劲,她在他身后笑了笑,双手抱臂,语气温和:“我说,你不是在故意阴我们吧。” “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人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声下气的,“今天上午那人确实是带到这边了呀。” 相处了这么久,风镜思是个什么意思陆灼懂地很,他向前看了几眼,随口问道:“人被带到哪去了?” “这个”听到这问题,那下人当即有些犹豫,他暗暗看了陆灼和风镜思一眼,明显不怎么想说。 黎依依咬了咬唇瓣,突然低声道:“今天上午我听到那几个人说,说是被带到主院那边了,听说是刘赟送给什么人的礼物。” 风镜思和陆灼对视了一眼,而后陆灼上前给了那下人一拳,硬生生地把他又打晕了过去。 黎依依看着眼前这一幕,指指那晕过去的人,惊呼了一声:“不用他了吗?” 风镜思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依依啊,你如果早点说这句话,我们就不用再费劲弄醒他了。主院那边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了,带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呀。” 黎依依当即受教,满目羞愧地低下头。 陆灼眼神凉飕飕的,语气冷凉:“这子就没想好好带路,前面那块地人多,让他带过去我们就不用安心找人了。” 三人已经清楚人在哪里,陆灼带着两个人顺着来时记住的路偷偷摸摸地在角落里摸到主院里,而后三人蹲在花园的树丛里看着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风镜思有些头疼地看着主院里的人,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办?” 陆灼摸了摸下巴,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要不直接闯进去?” 他相信就算是硬闯进去,虽说可能会闹得厉害一些,但也不是说没办法应对,大不了直接大开杀戒就行了。 风镜思摇了摇头,而后叹了口气。她有些焦急,但又硬生生让自己忍下来:“闯进去直接要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 陆灼再怎么说,也是琉花州州主之子,他的身份如果用来做这种事,风镜思就算是和他关系再好,她也要替他考虑考虑的。 陆灼低低笑了笑,明显心情愉悦了一些:“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风镜思没好气地看着他,幽幽道:“看你这样子,再看看我,随便猜一猜就知道你是谁了吧。” 陆灼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黎依依蹲在一旁,看了一会这两个人的互动,整张脸都红扑扑的,显然是被两人间的互动给闪到了。 风镜思眼角瞥到她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头疼又有些烦恼,毕竟她和陆灼虽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是两个人这种关系不过是相互掩饰而已,平日里两人闹腾就单纯的是朋友间的打闹,能这么被人多想也算是很奇异了。 闹了一会,前面突然有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陆灼连忙把风镜思的脑袋向下一按,几个人藏在树后面开始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两个下人从主院那边走过来,看衣着似乎是刘赟身边的人,身份明显要比方才晕过去的那人要高一些,其中一个看了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这边,连忙对身边的人说道:“刚才你看到那子了没有?” “看到了,”他身边那人懒洋洋地道,声音有些惋惜,又有些不解,“你说说,看他那样子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能被人看上还不是他的福气,偏偏这人骨子里还硬的很,都被送到床上了还不肯屈服。” “性子烈嘛,”那人笑嘻嘻地,“听说还是出英雄救美呢,起初那位想先尝尝的可是那个娘们,结果这子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也亏得他长得漂亮,不然哪能这么依着他呢。” “长得再漂亮也没用,”身边的人哼了一声,“又不会服软,脾气还大得很,平白惹了那位不高兴,这不,还生生挨了顿毒打。” 说到这里,那人压低了声音,有些难掩的兴致勃勃:“不过你看没到那子,模样生的还真是不错,我看了也心痒的很。” “去去去,不会服软的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我看这子是废啦。那位明显被扰了兴致,说不准这子就被硬生生打死被暗自处理掉了,以前不是也处理过几个吗。” “那倒也是,”那人道,“刚才我看了眼,看那样子被打的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奄奄一息的,那位的意思是也不肯给他请大夫,熬不过去的话我看就悬喽。” 听到这里,风镜思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瞳直直向那两人看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 惊雷 “阿镜姐姐!”黎依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瞪圆了眼睛,她急急喊了一声,连忙跑到她身边低声安抚,“没事的阿镜姐姐,你别着急” 风镜思被黎依依拉着胳膊,听到她的话脸色未变,依旧是沉得厉害,她唇边挑开冷然的弧度,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急,我怎么不急?你没听到他说吗?” “阿镜!”陆灼在她身后低低喊了一声,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似乎有着几分难掩的不甘,他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风镜思很好,这毋庸置疑,但同时风镜思对他来说真的只能说是交好的朋友,他对风镜思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如今看到她如此失态的模样是因为另一个男人,他却也会失落。 是因为风镜思从没有如此为自己焦急过吗?如果有一天他也像这样不见,风镜思是否也会在意? 抑或是别的原因,风镜思是自己认识了几年的人,倘若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出于她还不清楚的男女懵懂之情,他要怎么不动声色又巧妙地把她放走? 就算他们之间再没有男女之情,也是有一个未婚夫妻的关系在维持着的。 想到碧禧城和琉花州之间的弯弯绕绕,陆灼又有些头疼,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抛开自己脑海里乱糟糟的念头,上前握住风镜思的肩,一双漂亮的眼瞳直直看着她:“听我说,冷静一点,我会帮你帮你找到他的。” 那两个人看到突然闯进宅子里的人,先是呆呆在原地愣了一会,而后猛的惊醒,在院子里大喊道:“来人,有人闯进来了!有人乱闯!” 主院内当即一片哗然,乱哄哄的,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三人周围,其中一人道:“你去禀报老爷。” 另一个点头,忙不迭地往主院里快步走去。 主院某一间房屋里,刘赟还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身旁是打扮的俏姣美丽的小妾,他享受着美人用温吞有力的力道给他揉肩,时不时还喝一口茶,倒是惬意得很。 躺了一会,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响,他睁开眼,蹙眉问道:“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呀。”小妾也有些疑惑,她停了手上的动作,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有人正跌跌撞撞地向这边赶过来。 那下人顾不上礼节,推开门喘着气道:“老爷,不好了老爷,有人闯进来了!” “谁?”刘赟起身,他的脸有些微胖,眯起眼睛时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有些小,“叫人把他们赶出去不就结了?” “老爷,”那下人哭丧着脸,低声道,“那些人是来找今天早上那个小子的,还有偏院里那个黎依依已经被他们救出来了,看样子应该是风c风镜思” “你说什么?”刘赟当即面铁青,“风镜思风镜思,云娘他们不是说暗中把她处理了吗?” “风镜思身边跟着个男的,看样子”下人暗暗看了刘赟一眼,犹犹豫豫地,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猜测说出口。 刘赟抬手把小妾挥退下去,冷着脸道:“有什么话直说。” “那个男的”他吞吞吐吐了半晌,硬着头皮道,“看样子是琉花州陆灼” 刘赟:“还不快去问问林同把上午那小子弄到哪去了!人还在的话一切好说,我先去外面看着。” “是是是。”那下人连连点头,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刘赟阴沉着脸把衣衫整理好,强忍着怒气向外走去。 事情突然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好,刘赟大步流星地赶到院子里,正巧看到一群人想要对陆灼动手。他心道不妙,连忙道:“都住手都住手。” 围住陆灼三人的一堆人纷纷回头,看到刘赟,便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刘赟匆匆掠过人堆走到陆灼面前,虽说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等看清了这两个人的样貌,他心下还是惊了一惊,擦了擦额前的汗水赔着笑脸道:“二姑娘,陆公子,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人呢?”风镜思懒得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要人。 刘赟笑的更加谄媚,他看着风镜思,道:“这二姑娘,敢问那位公子是?” “你管他是谁做什么?”风镜思现下已经没有什么耐性,“我就问人在哪里。” 刘赟好歹名声在外,平日里享受惯了,现下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如此不给面子,当即有些拉不下面子,但他看着陆灼,还是低声下气地道:“人我已经差人去问了,二姑娘别着急。” 风镜思冷眼看着他,默然不语。半晌她才淡淡一笑,眼底的冷意几乎就要渗透出来:“听说刘老爷家里有贵客?” 刘赟暗暗一惊。 风镜思轻哼一声,自顾自的道:“我不管那个人是谁,能做出这种事,希望刘老爷好自为之。” “这”风镜思这句话说出来,刘赟心下是实实在在有些慌了,他自然知道参与拐卖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他平日里伪装的够好,这种事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谁道这次居然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更气的是,风镜思还是他亲自请过来的。 很快被他打发出去的下人便匆匆赶了过来,他脸色有些不对,见到刘赟后附耳过去低语了一阵,风镜思冷眼看着他们,看到刘赟脸色竟是惨白起来。 风镜思心下突然升起一股不祥。 刘赟面色惨白地抬起头,眼神闪烁了一阵,哭丧着脸道:“这二姑娘那位公子,那位公子” 风镜思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她只觉得耳边似乎所有的杂音都不见了,她也看不到别的景象,只能看着刘赟的嘴唇一张一合,耳边是他颤抖的声音:“那位公子已经被送到南风馆处理掉了。” 风镜思眼前突然一黑。 陆灼面色一变,他连忙扶住风镜思,在她耳边焦急道:“阿镜!” 风镜思深深吸了口气,她勉强稳住身形,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我没事。” “阿镜,我们现在就去,你别太担心,”陆灼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风镜思缓缓摇了摇头,她眼神坚定,轻声道:“我自己去,阿灼,你在这里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好吗?这件事究竟有谁参与,究竟持续了多少时间” 她清冷冷地笑了笑:“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 转折 老实说,风镜思现下的情况陆灼是很不放心的。 他能看出风镜思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可她偏生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灼宁愿她能像普通人那样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而不是像这样子强迫自己清醒着头脑去处理一件对她来说十分残忍的事情。 可风镜思从决然放弃灵力而选择医术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在是曾经的那个因为被惋惜灵力注定低微而气急离家出走的人了。 陆灼知道风镜思想单独去找那个人,但他也实在无法放心她一个人去,于是便对黎依依道:“你陪她去。” 黎依依这几日受了颇多照顾,自然是一口应下,谁料风镜思摇了摇头,也是婉拒了黎依依这片好心:“不必了,只是去找个人而已。” “陆灼,等会你喊个人送依依回家吧,”风镜思说,“她这几日也受了不少惊吓,别让她跟我去了。” “阿镜姐姐,我c我没事的”黎依依急的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很没用,向来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但她真心实意想帮到风镜思,哪怕只是一点点忙,她也很愿意,“我也担心他,所以” “没事的,早点回家吧,”风镜思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再不回去家人要找疯了。” 说罢,她没有再多言,问清了去南风馆的路,又随手向陆灼要了把匕首,便转身离开。 绫罗镇并不算是很大的镇子,但说起来也算是富硕,像青楼南风馆这样的声色之处倒也有几处。风镜思沿着街道跑了一路,总算是在街道深处找到了那家南风馆。 因为天色还未深,此时南风馆的大门紧紧关着,风镜思微微喘息着推开门,因为有些累,她的脸泛了些红晕,她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让三三两两坐在馆里的少年惊了一惊,角落里正在算着账本的龟奴懒懒抬起眼皮,看到风镜思悠悠道:“姑娘,咱们这边还没开张呢。” “找人而已,”风镜思道,“刘家方才送到你们这里的人呢?” 听到这句话,旁边坐着的几个少年相互对视一眼,脸色竟是变得苍白起来。那龟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手一顿,看向风镜思的眼里闪着精光:“什么人,没见过。姑娘你可是找错地方了。” “是吗?”风镜思说,她冷冷看着龟奴,“可是刘赟说,的确是送到这里来了。” 龟奴一惊。 风镜思知道他心下怕是正在猜测自己的身份,便冷笑道:“我是风镜思,送到你们这里来的,是我看上的药童。” “原来是碧禧城二姑娘,可是您要的人真的不在我们这里,”龟奴眯起他那双过于精明的眼,脸上虽是带着丝谄媚,但依旧是不肯松口,“不如您去别的地方找找?” 风镜思默然不语。她冷冷清清地挑起唇瓣,二话不说找到楼梯开始往楼上走。 龟奴没料到她态度竟然如此强势,他连忙走过来拦住她,好声好气地道:“二姑娘,您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往上走了,您要找的人确确实实不在我们这儿啊。” “让开。”风镜思冷眼看他,冰冷的视线直直盯住龟奴,“你的意思是,刘赟骗我?” “这”龟奴擦了擦汗,道,“可咱们这确实没见到什么人送到这里啊” “那个风姑娘?”身后突然有少年弱弱开口,风镜思猛然回头,那缩在一旁的少年被她冷凉的视线惊得一颤,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胡言乱语什么!”那龟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如此不赶眼色,他眼底有凶光露出来,吓得那少年当即泪水涟涟,身子颤的更厉害。 风镜思微微抿起唇,她藏在袖口下的手微微一动,便已经牢牢抓住了从陆灼那里要来的匕首。 风镜思深吸一口气,她紧紧咬住唇,突然把匕首狠狠扎进了龟奴的腹部。那龟奴一时不查,硬生生受了这一刀,他下意识地想要提醒馆里的其他人,可话到嘴边,风镜思手上一用力便又把匕首抽了出来。 她身上的衣裙已经染上了血,手上也尽是血腥,而后她抬起手,干脆利落地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脖颈。 南风馆内此时一片死寂,身后那几个少年眼睁睁地看完这一幕,良久才清醒过来,风镜思指尖染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衣裙上的血迹妖冶艳丽。 半晌,她伸手指了指方才说话的那少年:“带我去找人。” “好,好。”少年被风镜思吓得脸色发白,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风镜思看着他,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放心,只要你们不要阻碍我,一切好说。” 剩下的几个少年用力点头,示意自己会很听话。 身上的血腥气很重,风镜思一时有些眩晕,她这是第一次真正切切动手去杀一个人,要说她心下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但风镜思就是凭心下这股子气性硬生生动了手。 因为她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是,他同样也是。 风镜思相信刘赟没理由骗她,离她要找的人越近,风镜思心下那抹不安就越是严重。 风镜思跟在那少年身后同他一起上楼,有人并不清楚楼下发生了什么,见到少年还笑着同他打招呼:“哟,这么早就接到客人了呀。” “没,我没有。”少年都快哭出来了,他哪敢去招惹碧禧城二姑娘,人家是神医,身份高贵着,怎么也不能在这种地方久留的。 风镜思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接触到她的眸光,愣了愣才道:“这么冷,真不可爱。” “在这边。”少年怕风镜思不高兴,连忙指了指楼道深处一间房,“就是那间。” 风镜思轻轻点了点头。 “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说,“谢谢你。还有既然他真的在,那这家南风馆应当开不了多长时间了,我看你也不像是自愿待在这里的,出去以后找个好地方吧。” 少年微微一怔。 他愣愣看着风镜思的背影,却见风镜思径直走到不远处那间房去打开了门。 身边的人看到风镜思的动作,脸色变了变:“你怎么让她去那房里那个人不是已经打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 心疼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你也听到了,恐怕这里要开不下去了。” “哎呀,我说你怎么”那人重重抬手戳了戳他的头,“底下那个就没拦着你?” 少年瞪大了眼睛,他想着楼下龟奴躺在血泊里死去的凄惨模样,浑身打了个颤:“你,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就当没看到她就好了。” “行吧行吧,你让我管我还懒得管呢。”那人轻轻哼了一声,当即也不再理会他,转身推开门进屋去了。 少年看着不远处大开的那扇门,犹豫半晌还是悄声走了过去。 风镜思推开房门前,那间房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她心下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心也紧紧揪起,她猛地推开门,却被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硬生生地逼退了几步。 狭小的房间内,一身雪白色衣衫的人静静躺在角落里那张小床上,雪白色的衣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渗透出来,像是绽开了一朵朵妖冶凄美的花朵似的。风镜思刹那间脸色惨白,连眼底也似乎泛起了一层水光,她缓缓走过去,长长的发丝垂落在胸口。 风镜思微微闭了闭眼,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他:“喂。” 床上那人毫无回应,一张雪白精致的脸,卷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底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旁边的窗口半开,有风从空隙处微微吹过来,那人脸颊旁的发丝被风轻轻吹开,露出唇边沾染的一丝血迹。 风镜思长长呵出口气,她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指尖触碰到的全然是冰凉的温度,冷的仿佛要将指尖冻结。 她半跪在床边,手指挑开他的袖口,而后一寸寸往上拉开,少年手腕上的那枚图案仍旧印在那里,只是衣衫掩盖下的白皙皮肤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青紫色伤口,有些伤口直接破开皮肉,已经是凝结了一层血迹。 风镜思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冷,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头脑清醒,她几乎是颤抖着把手指搭在他的腕间,而后在确认了一切之后,风镜思只觉得自己那一刻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碰到的是一片死寂。 完全没有跳动。 风镜思不死心地去听他的心脏,用带了泣音的嗓音喊他,可床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安静的让风镜思绝望。 良久,身后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你,你还好吗?” 风镜思听着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她眼底有了一瞬间的迷茫,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身边的人,当她看到那人精致清美的脸庞,才意识到那道声音不是他。 风镜思缓缓回过头,她看着站在门外看着她的少年,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冷清:“我,我很好啊。” “他他被送到这边来的时候就不太好了。”少年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而且管事的也有意折磨他,听说是因为上面不高兴。” 风镜思的心重重抽疼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道:“能和我说说他在这边的情况吗?” “好,”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也没送过来多长时间,送来之前身上的伤就已经很严重了,但来人说是因为惹了‘大人’不高兴,平白扰了‘大人’的兴致,所以让我们这边呃,你知道的。幸而今日这边就龟奴一个人算是管事,其他的人好像是因为突然出了什么事都离开了。只是龟奴也不是什么好角色,我们这里的没少受他的打,本来他被送到这里就算是南风馆的人了,龟奴定然不会让一个不听话的人来惹了他的眼的,所以,所以就又亲自动手” 风镜思缓缓闭上眼,眼角有泪水渗透出来,她察觉到自己情绪外露,连忙拭了一把泪,苦笑着道:“抱歉。” 少年咬了咬唇瓣,本想拿个手帕之类的递给她,想起自己的身份便黯然低下头道:“本来他服个软,好好听话说不准这顿打便免了,可谁知道他吊着一口气硬是不肯松口,龟奴火气才越来越大,手上自是控制不了力道我,我很佩服他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面色苦涩更甚:“向我们这样的人,早就没了尊严,他能这样,真的很厉害。听c听说他就是不肯对那位‘大人’屈服,才招来这般祸事,所以能清清白白的真的,真的很好。” 风镜思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默然不语。 她能想象得到,依他这般性子的人,定然是无法忍受被人肆意玩弄,但仅仅是因为她与他相处的那几日对他流露出来的善意,他心底隐藏着的那片柔软更是流露出来。能甘愿代替黎依依去受苦,是因为临走前他向她许下了承诺,能帮到黎依依的地方他一定会帮。 也许他以为女孩子的清白要来的更重要一些,而黎依依太过柔弱,在面对那些欺辱时她怕是没有办法去反抗的。他怕琉花玉佩拿在身上会出什么岔子,又把玉佩干脆留给了黎依依,他相信风镜思一定会过来找他们,所以他要帮黎依依争取到时间。 黎依依等到了风镜思,可他终究是等不到了。 他咬紧了牙关坚守着自己,因为死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他只是怕自己连死都死的不干不净。他从来都不怕死,甚至他曾经是渴望死亡的——如果不是已经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他最终还是后悔了。 当真正面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真的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深刻的恐惧,那是人无法避免的,无法正视的,来自于死亡的凝视。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他真正感受到的,是那种生命一点一点流逝过去的绝望。 他突然记起了风镜思对他说的那句话。 没人会不怕死的,死这个字说起来轻巧,可真的临近眼前,就算你觉得无所畏惧,你也会怕的。 不管是失去的人,亦或是还在世上的人,总会有人永远希望着你活下去的。 她说对了,他的确还是会怕的。 可是他始终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人在希望着他活下去,而不是只能看着他死气沉沉的躺在这里,一身伤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 孽缘 风镜思在床边跪了许久,直到双腿渐渐麻木,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察觉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沉下来,窗口吹过来的风便沾染上了冷凉的温度,风镜思拉了拉身上的衣裙,而后缓缓站起身。 楼下似乎传来凌乱的喧哗声,风镜思站在床边,指尖轻轻抚上他冰凉的脸庞。 身边的少年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有些慌乱道:“好像是有人来了,龟奴的尸体应该是被发现了。” “不用紧张,”风镜思说,“会有人过来处理好的,等事情都解决完,能离开这里的,你们都离开吧,以后这种营生不愿做便别做了。” 少年微微一愣。风镜思低低叹了口气,她上前扶住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吃力地想要把他扶下床。 “要c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带他走就行了。”风镜思虽然还算是个弱女子,但力气倒也不算太小,她吃力地连拖带扶地把人带到屋外,转头朝房里那愣愣的少年笑了一下,“如果有缘也许还会再见吧。” “我,我叫”少年刚想把名字说出口,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名字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便又突然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风镜思腾出一只手随意摆了摆,也明白他的窘迫,道:“等你有了真正的名字,有缘的话再告诉我。” “再见。”她收回手,扶着身边的人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 南风馆一楼中央,龟奴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旁边围了一群人,也有馆里的小倌,也有晚上过来客人,馆里突然死了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楼梯上有声响传来,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身凌乱衣裙的少女身上半背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那少年无声无息地压在她身上,半露出来的一张脸雪白而精致,双眸紧闭,仿佛沉沉睡过去一般。 她缓缓向楼下走来,所有人看到她,竟是惊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风镜思艰难地扶着身上的人,经过那龟奴尸体旁时,她顿了顿,人堆里见识过她的手段的几个小倌心里一紧,却听到她冷冷清清道:“请把那把匕首递给我。”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沉寂。 风镜思想了一会,见没有人理她,便微微蹙了蹙眉,有些嫌弃地看了那把匕首一眼:“算了,染了血陆灼应该也不想要了。” 说罢,她没有再看那具尸体一眼,提步缓缓向外走去。 直到风镜思的身影消失在微微黑沉的夜色中,围在尸体旁的人才惊醒过来。 南风馆内乱成一团,方才那个少年匆匆赶到楼下,见已经没有了风镜思的身影,眼里不禁闪过一丝黯然,很快他把情绪收起,开始用心处理这馆里的事。 风镜思扶着身上的人走了一会,脸蛋已经是涨得通红,她气喘吁吁地停在路边,抬眼去看天上的星星。 正是晚膳时间,街道上鲜少有人出来闲逛,即使有人,看到风镜思也只会以为她扶了一个醉酒的人,便只是轻飘飘看她一眼,悠悠在她身边走过去了。 风镜思靠在一棵树上休息了一会,她盯着头顶那颗亮的惊人的星星盯了好一会,直到盯得眼睛生痛,她才幽幽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今天的星星真亮啊。” 身边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有妇人在她身边经过,看到她扶着个比她高的多的少年,笑道:“哟,姑娘,相公在外面喝酒喝醉啦?” 风镜思微微一怔,半晌,她低下头,轻声回道:“不是相公。” “姑娘还害羞呢,”那妇人笑了笑,“以后有这种情况,回家让他跪一阵,当咱们女人每个脾气还是怎么的。” 风镜思微微勾起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她目送那妇人离开,而后长长呵出口气。 “你说你我要把你带到哪里啊”风镜思喃喃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你和我回碧禧城么?” 想了想,她又道:“碧禧城倒也可以,毕竟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夜风有些凉,风镜思缩了缩身子,她不经意间一回头,眼角突然瞥到一身血色衣裙的女子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悠悠掠过,长裙之上绣了层层叠叠的曼珠沙华,长裙曳地,那曼珠沙华铺在地上仿若是她脚下开了一地似的。 风镜思心下浮现出一抹怪异,她愣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像是察觉到了风镜思的目光,那人骤然回过头,借着街道上亮起的灯盏,风镜思看到了一张精致魅惑的脸庞,她略带兴味地看着自己,一双微微上挑的勾人凤眸,流转之间似有有妖冶的暗红色光芒闪过。 她站在不远处那条狭窄的可怜的街道上,随意拿出卷好的一条长幅抖开放在身边,而后她微微提起裙摆,竟是直直坐在了脏兮兮的路面上。 风镜思也不清楚她为何突然注意到了那个女人,也有偶尔经过那个路口的人,但他们皆是目不斜视,仿若是那条街道上没有人一般。 风镜思愣愣地,她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身边的长幅之上,也许是那长幅上的字迹太重太大,她竟是一眼便认出了那长幅上写的是什么。 以物易物,一切皆可交换。 一切皆可交换么风镜思随意笑了笑,她轻轻摇了摇头,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魔怔了。 “什么都能交换,哪有那么玄的事情呢。”风镜思拍了拍她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后重新扶好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人,一步一步向前艰难走去。 也不知道陆灼那家伙跑哪去了,这么久了见她没回去,也不知道喊个人来帮她一把风镜思嘟嘟囔囔的,她低头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有被风吹的盈盈摆动的裙摆出现在了视线中。 风镜思猛然停住脚步,她缓缓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正是方才在小路上摆着小摊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她,嗓音魅惑又优雅:“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 交易 风镜思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她转头看向方才那条狭窄的小路,那里孤零零的,只有一条长幅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姑娘?”那着了一身火红色衣衫的女子依旧笑盈盈的,她轻点脚尖掠到风镜思眼前,指尖拂过她背上那人的脸。 风镜思闪避开她的手,神色警惕起来:“你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很危险。从那条小街道到她这个位置虽说也不远,但只是她上前走了几步的功夫这个女人便突然出现在了眼前,风镜思一个灵力低微的人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她不知道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究竟是什么目的,但风镜思如今只想先好好安顿身后的人,多余的事她并不想去做。 “别紧张。”那女子轻轻眨了眨眼,眼底流转的火红色艳丽至极,她垂眸静静看了她身后那人许久,魅惑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半晌她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啊这可就没办法了。” “什么?”风镜思蹙眉。 那女子指了指她背后的人,脸上有些哀怨:“如果早一点的话,我倒是有办法把他的小命救回来,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呢?” 风镜思愣了愣,她回过神,突然苦笑了下:“这位姑娘,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有开玩笑,”她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你没看到我刚才打出来的招牌吗?只要能让我满意,什么都可以交换哦,能看到我的招牌的都是有缘人,没有缘分的话我不会过来找你的。” 风镜思勾了勾唇瓣,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冷清清的笑。而后风镜思指了指身上的人,微微讥讽道:“他的命,也可以换吗?” 那女子似是讶异地瞪大了眼,旋即她噗嗤一笑,眼角带着难掩的妖冶风情:“姑娘,我不是说了么,若你能早点见到我,起码他还尚有一口气在,我怎么都可以救到他的。只是现在已经太晚了。” “若他还有一口气在,”风镜思冷冷淡淡地重复,她轻睨了那女子一眼,轻飘飘地道,“我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风镜思从不是什么自傲的人,但对于医术这方面,她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她可以很自信的说,现下整个璟和她风镜思的医术是最好的。倘若他还活着,她有自信可以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完全不需要去相信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似乎没有料到风镜思是这种回答,女子轻轻抿了抿唇,随即她掩唇微微一笑,自嘲道:“啊,抱歉。有些事情还真是忘记了。神医面前,确实不该说这种话呢。” “你知道我?”风镜思说。 “只要我想,我可以什么都知道,”女子浅笑,“不过,看样子这桩生意应该做不成啦。想换他的命,这个代价可是很大的呢。” 风镜思呼吸急促了几分,她抬头看向那笑意盈盈的红衣女子,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结起来。 “你说,换命?”风镜思一字一句,她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听到换命这两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玩笑的字眼,她竟是觉得有些生机了。 “对,换命,”女子说,“但我也说过了,现在太晚了。所以,虽然今晚你我算是有缘,但这份缘,到此为止了。” 她耸了耸肩,似乎也不想再留恋,转身要走。 “等等。”风镜思下意识地喊住她,“如果,如果我真的想换他的命,需要什么代价?” “我说,风姑娘,”女子叹了口气,她回过头,眼底有一抹不赞成,“你听说过阳咒这种东西吗?” 阳咒。 阳咒多为北月人所用,最是讲求双方交易,你情我愿,据说此咒术表面交易公平,实则暗藏玄机,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 这种咒术,是象征了邪恶的。但这种咒术鲜少有人真正用过,也很少有人会用,因为它不仅是对想要交换的一方有所损害,更是要求修炼者自身付出代价。 但是阳咒这种东西,传说确实是可以交换任何东西的。 “我知道,所以,”风镜思说,“如果我确实想救他,你要什么?” 女子没料到风镜思竟是如此固执,她已经三番两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会和她做这个交换,风镜思如此追问,她愣了愣,似乎是思索了半晌:“若是想救他只有拿出你所有的医术来换呢。” “医术?”风镜思微微挑了挑柳眉,“医术也可以换吗?” “阳咒么,”女子轻轻点头,“本就是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最想要的,最想要的便是最可贵的,这是规矩。” 风镜思咬了咬唇。她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女子以为她在犹豫,悠悠叹道:“风姑娘,有些事情便不要强求了。” 风镜思道:“我想救他,既然我能,我为什么不救?” “你救不了他,”女子怜悯地摇摇头,“你的医术,是为天下人而生,而他,并不是你放弃医术的理由。” 风镜思神色恍然,她抿了抿唇,几乎是喃喃道:“如果我想救的人是那样一群伪善之徒,那样的话,我宁愿放弃医术。” 是的,如果她要救的人总有刘赟那样的人,那她拿着医术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样的医术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她始终无法忍受,为何她想要救的人,偏偏是参与了这一场悲剧的人。 “哪怕堵上你的灵魂?”女子说,“阳咒一旦起效,你所有的医术都不可再用,而我,将拿走所有属于你的东西。 “你不会忘记所有关于医术的东西,你知道它就在那里,可你不能用,一旦擅自取用,灵魂灼烧的疼痛你担待不起——最重要的是,阳咒这种东西,是要堵上灵魂,堵上生生世世的,它会一直烙在你的灵魂上,永远无法摆脱。” 风镜思轻轻呵出口气,似是解脱,又似是遗憾:“我愿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 失去 在之后的日子里,风镜思曾无数次想起过这一天发生的事。 仅仅为了一个人把自己学习了多年的医术交出去,老实说风镜思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当她看到阳咒这种邪恶的术法带来的力量时,她又会觉得,倘若这一天重新再来一次,她仍然会想要遇到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然后做出和现在同样的决定。 决定好要救人的那一刻,那一身火红色衣裙的女子笑意盈盈地对她说:“姑娘,既然你已经决定好,那这件事需要你回避一下呢。” 风镜思毫不犹豫地答应。 女子伸手轻轻拂过风镜思的眼瞳,她只觉得女子掌心冷凉,触碰到自己时她忍不住微微颤动了一下,女子周围似乎有淡淡的冷香味弥漫开来,风镜思眨了眨眼,而后那股冷凉的触感突然消失,她眼前却是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似乎在一片迷雾之中走了许久,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人群的喧闹之声,而后她被人重重一拍,风镜思下意识地回过头,却见了正微微蹙着眉盯着她看的陆灼。 陆灼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没好气地道:“你在这干嘛呢?这么久还不回去?风城主等你好久了。” 风镜思转头看了看周围,她仍旧是站在街道原地,可周围空落落的,什么人也没有——那狭窄的小街道里也冷清萧瑟,仿若方才的所有一切都是错觉。 风镜思紧紧咬住唇瓣,她抓住陆灼的袖口,表情急躁:“刚才那个人呢?” “什么人?”陆灼捏了捏她的脸,“你做什么梦呢?对了,你不是去找人了吗,人呢?” 他一直忙着处理绫罗镇绑架拐卖牵扯出来的事,一时没有脱开身过来寻她,好不容易把事情暂时理清交给别人来找她,刚走上街就看到她傻站在这里发呆,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风镜思微微怔住。 半晌,她张了张口,声音带着丝茫然:“人,我不知道啊。” 陆灼简直要被她傻哭了。 他哭笑不得,脸上又带着难掩的关心:“阿镜,你怎么了?” “我”风镜思脑子里一团糟,肩头似乎被人戳了戳,她蹙眉回过头,而后她怔怔地看着穿着一身雪白色染血衣衫的少年对她笑了笑,脸颊左侧浅浅的绽开了一个梨涡。 眼前的少年有着白皙如玉的脸庞,脸庞清美精致,乍一看去便是像极了幽幽绽开的昙花。少年黛眉细致,双眸潋滟,眼瞳明明漂亮的紧,眼底却似乎总带着几分清泠。 风镜思听到他说:“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把我救起的?” 风镜思瞪大了眼,她眼角处有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而后重重砸在地上。 “有个穿红色衣裙的姐姐说,你给了她什么东西才能救了我,我想知道是什么,”他继续道,少年低垂着头,卷长的睫毛颤动的更厉害,似乎是经过了这一天的事情,他已经无法再冷漠的伪装,“我以为我会死。” 风镜思有些不忍地转过头。 陆灼察觉到风镜思的不对,他收起脸上的玩味,拉住风镜思道:“阿镜,你找的是他?” 风镜思像是呆住了,她愣愣地看着陆灼,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 陆灼心底有一丝莫名的烦躁升起,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必然没有那么简单,他紧紧看着风镜思,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阿镜,你做了什么?” 风镜思眨了眨眼,半晌,她擦了擦眼泪,勉勉强强露出一抹微笑:“啊我没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还有救。” “刚才你在找谁,你给了她什么?”陆灼咄咄逼人,“阿镜,别骗我。” 风镜思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那少年直直看着她,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风镜思挑起唇,半晌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没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出门一趟什么都没带,能给她什么呢,你们别想太多。” 陆灼眉头拧得更深,他很清楚,风镜思想瞒住的事情,他就算再追问也问不出来,他冷冷看了风镜思良久,接收到风镜思及其无辜的眼神,陆灼才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不问你了。”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风镜思疯狂点头。 她拉住那少年的手,少年袖口微微掀开,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了他手腕上印着的图案。陆灼眼角扫到他的手腕,而后他微微讶异地“咦”了一声,眼底有淡淡的兴味浮现出来。 风镜思只顾得上看眼前的少年,自是没有注意到陆灼的异样,她眼巴巴地看着他,道:“还记得你欠我人情吗?” 少年盯着她的手慢吞吞点头:“嗯。” “有兴趣当我的药童吗?”风镜思说,“哦,不是用你试药,是你跟着我学医术的那种药童。” “可c可以,”他说,“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风镜思勾起唇,她忍不住踮脚使劲揉了揉他的发丝,低声道:“好,那以后喊你什么呢” 她眨了眨眼,略一思索,浅笑道:“就叫你潋衣,风潋衣怎么样,既然是我的药童,那自然是风家人。” “阿镜,你在胡闹什么,”陆灼叹气,“你如此仓促地带他回去,不需要和风城主商量一下吗?”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风镜思嘟嘟囔囔的,“找个药童碍着你了?” 不远处有火红色衣裙的女子静静看着他们,良久她冷冷挑起唇,魅惑至极的脸庞上露出艳绝的微笑。 她转身走到一条巷道里,看到她出现,巷道里有人道:“很高兴?” “当然,”女子晃了晃手里闪着微光的锦囊,“做了一桩生意。” “是吗,”那人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这些恶心人的手段倒是不少。” 女子依旧笑盈盈的,也不恼,只是笑着看他:“你就不问问这生意是什么?” “没兴趣。”他说,“尤其是关于你的事。” 低低叹了口气,女子耸耸肩,眼底有火红色流转开来:“那就算啦,不过真说起来,若是阿端你想知道,我还不想告诉你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 惊醒 夜色渐深,窗外有微凉的月光倾泻而来,躺在床上的风镜思微微蹙起眉,而后恍然惊醒。 肩头上的伤口的疼的厉害,她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无奈地轻轻揉了揉额角。 风镜思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半洒着月光的窗口,苦笑着低喃道:“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又梦到了这些前尘往事” “是因为今日见到了潋衣么?”风镜思挑了挑唇,她在床上坐了半晌,而后她下床穿好鞋,轻轻打开了门。 客栈里静悄悄的,楼下忽明忽暗亮着一盏灯,风镜思倚在门边站了一会,盯着空落落的楼道发呆。 良久,她咬了咬唇,似是微恼,也似是释然:“顾流端,跑的倒快。” 风镜思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这一段往事了,若是因为今日见到了潋衣才会突然做起这样的梦来,那倒也解释的通,但风镜思更相信是顾流端又偷偷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虽然之前她也告诉过他,如果想要知道她的事,她不会有什么对他隐瞒的东西。 风镜思拉了拉身上随手披着的外衫,她看着隔壁顾流端关着的严严实实的门,转身轻手轻脚关上门回屋去了。 空落落的街道上,顾流端缓缓走了一段路,因为烦躁,中途还忍不住踢了几颗石子。 看过风镜思这一段往事之后,顾流端才知道他十二岁那年居然差点就见过风镜思了。 风镜思没有见过他,在她的梦里自然不会有属于他的画面,但他细细回忆了好一会也终于记起了这一段往事。 那时他虽然已经是璟和的国师,但那时他长得嫩,能力又不够,在朝堂上也说不了几句话,平日里自然也没人管他,横竖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挂名国师罢了。 不过他倒是没料到,那时他年纪尚轻,陆灼竟是觉得他也是个美男子,这点陆灼倒是有眼光的紧。 从他见到南墨画第一面起,她就一直是那样一副模样从未变过,那时他还时常被南墨画拎着四处瞎跑,他心底也不愿和南墨画接触,无奈南墨画总是说什么有责任照顾他之类的话,他又不好去和一个女人纠缠,也只得黑着脸天天跟着南墨画跑。 南墨画的生意便是给人下阳咒,再邪恶一些便是阴咒,他管不了她,也懒得管她,所以那时风镜思中招时,他自然不会主动去关心南墨画又做了什么生意。 顾流端抓了抓发丝,随后他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对这段说是有缘也算是无缘的回忆有些无奈。 顾流端扪心自问,他是对风镜思的过去有些兴趣的,因为风镜思是独特的,他曾经想过很久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养成了风镜思现在这种性子,而五年前的他本有机会看到她,这个机会却因为他自己而生生葬送了。 顾流端心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在街上站了许久,半晌才又开始提起脚步向前漫无目的地走。 风镜思这个人真的很奇怪。顾流端也能大致猜到风镜思的医术是怎么一回事,但等到亲眼看到,看到她单单为了一个风潋衣而甘愿把学了多年的医术交出去时,顾流端心底还是有几分难掩的不爽。 风镜思很无私,无私到她可以拼尽全力去救任何人,但她又很自私,当她真正想要救一个人,且那个人是她从心底里挽留时,她又愿意放弃救治天下人的机会,去心甘情愿救她想救的人。 顾流端又想起那时陆灼调笑风镜思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风镜思喜欢风潋衣吗? 想到这里,顾流端愣了愣,他突然意识到,如果风镜思真的喜欢风潋衣,他心下竟然是有些空落落的。 顾流端捂了捂胸口,他告诉自己现在他的情绪很不对劲,在关于风镜思的一些事情上,他渐渐开始不理智了。 顾流端不应该因为任何人心乱如麻,顾流端应该是冷静的,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接近。 顾流端敛起唇,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某条巷道,而后他微微眯了眯眼,直直向着那条巷道走了过去。 黑漆漆的阴冷巷道内,有人紧紧抱住一把微微沾了脏污的纸伞缩在角落,他呆呆看着前方,一双漂亮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纤长微卷的睫毛上似乎还沾染着几点泪珠。 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少年猛地回过神,他警觉地坐直了身子,神色渐渐凌厉起来。 “风潋衣?”黑暗中有人冷冷清清地喊了一声,风潋衣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一身玄色衣衫的顾流端缓缓停到他眼前。 他一眼便认出,这个男人正是白天陪在阿镜身边的那个人。 顾流端垂眸看了他一番,面色冷凉,眼底闪烁着不愉的情绪。旋即他轻轻笑了一声,淡淡道:“风镜思在等你。” “阿镜?”风潋衣唯一熟悉的就是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风潋衣的眼神似乎微微一亮,但很快他又垂下头,紧紧咬住下唇不肯说话了。 顾流端双手抱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恨不能缩成一团的风潋衣,唇畔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怎么?” “阿镜我伤害了阿镜。”风潋衣喃喃。 “那倒是,”顾流端毫不犹豫翻了白眼,他也不知怎么,心底突然萌生出一个很诡异的念头,他低头看了风潋衣一会,笑眯眯地道,“不过,你不回去也没什么,风镜思又不是非你不可。知不知道我是谁?” 风潋衣直愣愣地看着他,茫然摇头。 顾流端洋洋得意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我啊,是风镜思的新药童哦。” 风潋衣的表情一僵,他紧紧盯住顾流端,眼底的情绪渐渐被冷凉取代。 顾流端也不急,他仍是笑眯眯的看着风潋衣的神色变化,而后他语气夸张的叹息一声:“不想回去的话,我自己走好了。明日我们便会启程离开碧禧城,你自己留在这里吧。” 风潋衣的眼神闪烁起来,他张了张口,语气黯然:“阿镜阿镜不想要我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1 疑虑 听到这句话,风潋衣脸上很明显的流露出伤心的神色,他垂眸默默看着地面,良久才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话:“阿镜,阿镜才不会不要我。” 顾流端挑了挑眉,他抬眼看了看天色,也懒得再逗他:“刚才的话是我骗你的。” 风潋衣抬起头茫然地看他:“骗?” “回不回去随你了。”顾流端摆了摆手,转身作势要走。 看到顾流端的动作,风潋衣有些急切的站起身,他抱着那把纸伞,眼底闪过几分挣扎和犹豫,但顾流端动作很快,他在原地犹豫的这段时间顾流端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程。 风潋衣顾不上想太多,他连忙巴巴地跟上去,默不作声地跟在顾流端身后走。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顾流端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一个尾巴似的风潋衣,顾流端带着他走了一段路,突然转头道:“如果风镜思不想看到你怎么办。” 风潋衣脚步一顿,而后他很是难过的低声道:“那我就不让她看到我。” 顾流端幽幽叹气。 他算是看清了这对绝世好师徒了。 看风镜思那样子,就算对风潋衣没有男女之情,也是极其宠爱自己这个半路来的徒弟的。而风潋衣更绝,从今日街上看到他时,顾流端便清楚,他现在这种迷迷蒙蒙什么都记不得的样子应该是中了南墨画那个女人的招。脑子都不清楚还能对风镜思如此念念不忘,万事以风镜思为先,风潋衣这个徒弟对风镜思也算是执念了。 能找到风潋衣,一是因为顾流端对南墨画的冷香太过熟悉,只要风潋衣还没有真正摆脱开这种毒,顾流端要找到他其实事件很容易的事。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顾流端能感觉到,自己在风镜思某些事情上已经做不到如往常一般冷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有些乱了。 如果风潋衣在的话,他也好随时和风镜思保持距离,以此调整一下心境。 对于他自己的这种变化,顾流端心底还是有些慌乱的。顾流端鲜少有能动摇心思的时候,如今他居然会因为半路出现的一个风镜思而变了心境,这一点让顾流端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对于风镜思,他需要时间。 顾流端带着风潋衣一路回到客栈,因为心里委屈,风潋衣一直乖乖跟在顾流端身后默不作声,直到顾流端带着他走进客栈,风潋衣才停住脚步,盯着顾流端看个不停。 顾流端察觉到身后那人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风潋衣一眼,微微蹙眉道:“怎么?” “阿镜在这里吗?”风潋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气警惕。 顾流端几乎要被他逗笑了,他勾了勾唇,轻声道:“是啊,你不相信我?” 风潋衣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风潋衣眼里,除了风镜思,其他人全都是不可信的。就算顾流端在风镜思身边出现过,看起来对风镜思也不错的样子,风潋衣也从心底里对顾流端信任不起来。 有些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注定了不会是朋友。 顾流端冷冷清清地笑了笑,他对风潋衣说了句“等着”,而后上楼敲了敲风镜思的门。 风镜思前半夜做了一段前尘旧梦,醒来之后心里烦躁的很,她静静在房里坐了一会,中途又下楼管店里的伙计要了壶热茶,一边喝茶一边胡思乱想。 房门被人突然敲响,风镜思端着茶杯的手重重一颤,她猛然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居然一直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势许久未动。茶杯里的热茶已经冷了下来,她轻轻放下茶杯,起身过去打开房门。 如今已经是夏末,她一开门,一股子微微的凉意落到身上,风镜思看到站在外面的顾流端,见他穿戴整齐,愣了愣才道:“你出去了?” “嗯,有点事,”顾流端随意看了眼她身后,看到桌上摆放的茶具,他了然的笑了笑,轻哼道:“烦着呢?”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是啊,怎么,国师大人也进来喝一杯吗?” “茶有什么好喝的,”顾流端道,“心烦的时候,不如喝酒。” “我可不会。”风镜思摇了摇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顾流端,问道,“深更半夜的你干嘛?万一我睡了怎么办。” 虽说是做了挺长的一段梦,但风镜思横竖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她肩头疼的厉害,想睡又实在睡不着,也只能随意想想事情混一下时间。她以为顾流端是去睡了,哪能料到他会半夜出门,又突然过来敲了自己的门。 顾流端指了指楼下:“有人在等你。” 风镜思神色茫然。 “风潋衣,”顾流端继续自顾自的道,“我看到他,便顺便把他带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 风镜思微微瞪大了眼。 她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说潋衣?” 像是对风镜思不敢相信的表情有些不满,顾流端重重哼了一声,也懒得再理她,自己自顾自地转身回房去了。 听到风潋衣在等她,风镜思哪还有那么多心思管别的,她连忙跑下楼,果然见了忽明忽暗的灯盏之下,风潋衣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衫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看到这样的风潋衣,风镜思不知怎的眼角突然一酸,她站在楼梯处,看向风潋衣时眼底已经有了淡淡的泪光。 风潋衣听到声响,他怔怔地抬起头,而后看到了愣愣看着他一言不发的风镜思。 风潋衣唇瓣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正想说些什么,那边风镜思已经淡淡微笑开来,她脚步轻盈的停在风潋衣面前,而后轻轻柔柔地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风镜思肩上的伤口扯动一下,她神色未变,只是在风潋衣耳边轻声喊道:“潋衣。” 风潋衣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阿镜……”他声音很低,风潋衣想了许久,所有见到阿镜时想说的话全部都已经记不起来,半晌,他眨了眨眼,道,“对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2 安宁 “为什么道歉?”风镜思轻轻扯了扯他的脸,她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想起他身上的青青紫紫的伤,拉扯着他的袖口道,“你跟我过来。” 风潋衣脸颊微微红了红,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略略委屈地低头道:“阿镜因为我才会受伤,所以才会去找新的药童吗?” “什么?”风镜思有些懵,她眨了眨眼,茫然地道,“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看到风镜思一脸懵然的模样,风潋衣表情滞了滞,他回想着方才那个人对他说的话,又想起他向他炫耀时的表情,便重复道,“就是……新药童。” “新药童?”风镜思想了一会便想清楚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的,“潋衣啊潋衣,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了?那是国师,我怎么请得起他做我的药童。” 既然是顾流端把潋衣带回来的,以顾流端那种性子还不知道在路上要怎么逗弄潋衣,潋衣如今傻乎乎的不甚清醒,稍微一骗就被骗的找不到北了,也难怪他跑过来可怜巴巴地问她新药童的事了。 “那他就是骗我了?”风潋衣道,他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郁闷地嘀咕道,“阿镜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好了好了,没事儿,”风镜思摸了摸他的头,“他有时候小孩子脾气,咱不管他。过来我帮你看看伤。” 风镜思这一哄总算是让风潋衣高兴了几分,他默默看了看风镜思受了伤的肩头,而后乖乖跟着她上楼去了。 风镜思带着他回了房,回房之前风镜思特意看了看隔壁顾流端的房门,那间房门关的紧紧的,听到他们上楼的动静也不曾打开看一眼,不知怎的风镜思心下便浮现出微微的怪异来。 风镜思之前过来碧禧城时特意选的是客栈的上等房,房里还算是宽阔,她拉着风潋衣找了地方坐下,把一堆瓶瓶罐罐堆在桌上,而后伸手向风潋衣示意:“手腕伸过来。” 风潋衣乖乖点了点头,把手腕伸过去。 风镜思掀开他的袖口,借着案上点燃的灯盏,风镜思看到他一条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各种青紫的痕迹,伤口在皮肤上纵横交错,有的伤口还渗了血,乍一看去有些可怖。 风镜思心疼的叹了口气,她心下似乎有股气堵得难受,她强忍住眼角的酸涩,起身道:“等一会,我去打点热水。” 风潋衣现下跟着风镜思,心里愉悦的紧,风镜思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她的话风潋衣自然是飞速点头,目送风镜思离开。 风潋衣在房里等了一会,虽然他很想跟着风镜思出去,但风镜思让他在这里等着,风潋衣自然是要乖乖听话,他坐在案前盯着那堆瓶瓶罐罐,盯了好一会才等到风镜思端着水走进来。 风镜思把木盆放在案上,拿起搭在盆沿上的布巾,拉过风潋衣的手开始沾水替他细细清洗伤口。 有些温热有些刺痛的感觉自皮肤上传来,风潋衣安安静静地盯着风镜思,半晌突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风镜思手上的动作一个用力,也没把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当回事,她懒懒掀了掀眼皮,恐吓道:“老实点。” “噢。”风潋衣鼓了鼓腮帮子,明显因为风镜思的反映闷闷不乐起来。 风镜思帮他上好了药,拉着他仍旧印着精致图案的手腕看了半晌,她摸了摸他的手腕,蹙眉道:“这图案真是越看越熟悉。” “算了,”风镜思叹了口气,她放开他的手,抬了抬下巴道:“身上是不是也有伤口?要我帮你吗?” 风潋衣漂亮的眼瞳微微一亮。而后他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阿镜,还是我自己来吧。” “谅你也不敢让我帮你。”风镜思笑了笑,她把布巾递给他,又道,“后背的伤口碰不到再帮你。” 她背过身去,一手支着下巴,整个人靠在案上,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懒洋洋的。风镜思听着身后传来的细微水声,淡淡道:“潋衣,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吗?” 身后搅动热水的声音停了一瞬,而后风镜思听到风潋衣闷闷的声音:“记不清了。” “不许骗我,”风镜思道,“之前你出师,我一直没有关注你去了哪里,这些既然已经是往事,那我也不再过问,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弄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风潋衣动作不停,他没有回答风镜思的问题,反倒是哼了一声:“那阿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虽然我记不清阿镜曾经是什么样,但阿镜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吧。” “那是什么样的?”风镜思说,“你不是记不清了么。” “是啊,”风潋衣点点头,提起这件事便有些难掩的气愤了,“但是倘若是以前的阿镜,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认出来的呀。除了……除了最开始因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才会被那个女人骗……” “什么女人?”听到这几个字,风镜思猛地坐直了身子,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不简单,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风潋衣的动静,循循善诱道,“谁骗了我们家潋衣?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我去帮你报仇。” 风潋衣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谭知荷的模样,他没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听到风镜思问他,他自然是乖乖回答了:“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把我捡回去,还骗我说她就是阿镜!” 风镜思无言以对,半晌她幽幽道:“她对你好吗?” “不好。”风潋衣道,“她骗我,还不让我走,可是我要找的明明只有阿镜而已。” “傻子,”风镜思叹了口气,她垂下眸,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道,“潋衣,她应该是喜欢你吧,你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感情大事啦。” “不要,”风潋衣道,“阿镜,我在乎的人只有你,除了你,我不会再看任何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3 微怒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微微一怔,她蹙了蹙眉,轻声道:“潋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风潋衣撩开上衣擦拭着身上的伤口,听到风镜思的询问,他头也不抬,反问道:“什么?” 风镜思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风镜思其实一直都很清楚,潋衣把她当做最重要的人,他是很依赖她的。这一点对于风镜思来说也是一样,在她心里,潋衣也是最重要的人,她也同样依赖他,但是她从没想过要占据潋衣的整整一生,她自始至终都清楚,潋衣是属于他自己的,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 风镜思是救了风潋衣,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并不是说她救了他就有权利支配他的一切,风镜思所希望的是风潋衣可以好好的过完他自己的生活。 或许她带给潋衣的影响太大,潋衣与她生活的那几年,他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他自始至终关注的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正是这样的影响,让潋衣误以为她风镜思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身后传来风潋衣窸窸窣窣小心翼翼涂抹药膏的声音,风镜思静静坐了好一会,听到他挫败的道:“够不到了。” 风镜思撩了撩袖口,她转过身,果然看到风潋衣已经衣衫规整地坐在凳子上,明显不想再弄了。 风镜思拿过案上的药瓶,她拭了拭水温还算可以,便顺手把他背后的衣衫掀了。风潋衣挣扎了一下,声音很低:“阿镜,不用了。” “闭嘴。”风镜思看着他背后从横交错的可怖伤痕,眼底的温度一层层凝结起来,她默默替他清理了一会伤口,突然冷然道:“潋衣,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了吗?” 风潋衣纤长微卷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他低头乖乖由着风镜思给他上药,在瞒着风镜思和老实交代这两个选项中纠结许久,终于还是觉得似乎瞒着风镜思这个选项显得他更可恶一些,于是他便老老实实又愧疚地交代:“我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能记清的只有在那个骗子女人院子里醒来之后的事……被她捡回去以后,刚开始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所以才会相信她就是阿镜,过了几天我觉得她不是阿镜,想要离开又没办法,所以才和她相处了好久。过了几天又人趁她不在给了我一样东西,还说可以带我去找阿镜,所以我才会来这里的,不过来到这里后我就忍不住跑了,后来……后来阿镜你也知道了。” 风镜思也知道风潋衣现在这种混混沌沌的情况很不对劲,究竟是怎么中招成了这副样子她也不强求他能老老实实说明白,但听到是有人刻意引他过来碧禧城这边,风镜思心头有些怪异之余还有淡淡的不悦,她轻轻哼了一声,又问道:“你之前在哪里?带你来的人给了你什么?” “在潇雨城,”风潋衣回道,“带我来这里的人……” 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样精巧细致的物什来,那物什在灯盏的光芒之下绽放着潋滟耀眼的色彩,乍一看去那朵蓝色的花朵上几乎要有盈盈的水光滴落下来。 看到那样东西,风镜思细细替他抹药的手猛然一顿。 半晌,她若无其事地帮他上完药后才拿过那枚她再熟悉不过的玉佩,而那枚玉佩正是几年前她为了让陆灼去救她才不舍毁掉的琉花玉佩。玉佩的一半处有一条虽然细微却很明显的裂痕,裂痕上雕刻着的“镜思”两个字许是因为年头太多已经有些微微的模糊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有这枚琉花玉佩,看到这枚玉佩,风镜思也算是想清楚了许多事。陆灼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怀疑,他无法确认她究竟是不是风镜思,于是想到了另一种方法——那就是利用潋衣来试探她的反映。潋衣是她最重要的人,看到潋衣她是断然不可能冷静的,到那时陆灼便能很轻易地猜出她究竟是不是风镜思。 陆灼最不缺的就是线人,既然潋衣在潇雨城那边出了事,他的线人能看到他也算是正常。 既然潋衣在碧禧城出现事因为陆灼,那她自然也不需要客气了。 风镜思把玉佩收起来,她清清冷冷地笑了笑,笑容却不带半点温度。 想必陆灼已经知晓了潋衣在碧禧城大开杀戒的事……能按捺到现在没有半点声息,除了等她亲自上门想必没有别的解释了。 风镜思与顾流端本就想明日回王庭,如今突然碰到了潋衣这件事,本以为回程的时间又要被延后,但既然扯上了陆灼,所有的事就很好解决了。 她的确是不想向陆灼表明身份,毕竟这件事真的复杂又玄幻,陆灼知道太多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潋衣这件事非同小可,风镜思不想潋衣遭受一些无妄之灾,陆灼想知道,她告诉他倒也无妨。 风潋衣看风镜思似乎在想事情,他偷偷拿过案上的茶杯想要喝一口,风镜思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重重一拍,冷眼道:“干什么?” 风潋衣手背被拍的火辣辣的疼,他苦着脸搓了搓手道:“我渴。” “下去倒热水,”风镜思半点动容也无,“大半夜的喝什么冷茶。” 她指了指案上的木盆,又道:“顺道把这个带下去。” “噢。”风潋衣点点头,很听话地把起身端着木盆开门下去了。 风镜思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挑了挑唇瓣,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来。 她转头看向案上放置的那把纸伞,而后轻轻摸了摸。她起身走到床边拿过一把细细擦拭好的剑放到纸伞旁边,眼底有着几分动容。 那把剑是今日潋衣仓皇离开时忘记拿走的那把,毕竟剑算是一个人毕竟重要的东西,她便顺道带回来了。 等回王庭之后想办法把潋衣医好,薛清晚那件事便能顺手解决了。毕竟潋衣还要有自己的生活,这些事能尽早解决便尽早解决了吧,有些事拖到最后也不是什么好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4 意乱 天边刚有朝阳升起的时候,风镜思已经收拾穿戴好准备去见陆灼了。许是因为昨日过的很不太平,她刚出了房门便看到顾流端换了一身色泽极深的靛蓝色衣衫冷着脸坐在楼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风镜思走下去坐在他面前,语气揶揄:“哟,国师大人怎么这么早。” 顾流端昨夜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横竖没理清思绪,反倒是越想越乱,总归已经是谁不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干脆起来了。 看到风镜思的那一瞬,顾流端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道:“睡了一会儿。” 风镜思点了点头,她招过店里的伙计叫了几样早膳,等到早膳上了桌,她把碗筷摆在顾流端面前,眨了眨眼道:“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我们便收拾收拾回王庭。” “你准备去找陆灼?”虽不清楚风潋衣是因为陆灼才会来这边,但细细想想有些事情也就想明白了,顾流端很轻易地把风镜思的打算说出来,他拧眉想了一会,只道,“若是为了风潋衣这件事,你找他确实好解决,不过你们挑明以后对他以后或许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些风镜思早就已有考量,她幽幽叹了口气,郁闷道:“我知道,我何尝不想瞒着陆灼,潋衣既然是他抛出来的,那我也只能挑明了。他毕竟是琉花州公子,以后尽量避免接触吧。” “有些事,可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顾流端轻飘飘地道,他抬了抬下颔,语气有些别扭,“你徒弟呢?” 顾流端倒不是想知道风潋衣的动向,只是因为风潋衣那副恨不能把自己拴在风镜思裤腰带上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好奇这人怎么就没跟着风镜思一起出来。 提到风潋衣,风镜思也有些头疼,她捏了捏眉心,一脸疲倦地摆了摆手:“别提了,下了点药弄睡过去了,他这些天过的也不好,也不肯休息,只能先这样了。” 顾流端眸光冷清地看着风镜思,他知道风潋衣对她来说很重要,但如今她的另一层身份是容情安,有些事情容不得她任性:“你打算……带他一起回王庭?” 风镜思怔了怔,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是。” 眼下她的身份的确是不适合把潋衣带在身边,但潋衣如今身体状况太差,她自然不能放任他自己流落在外面,潋衣离开她只是时间问题,在那之前……他的身体也要恢复了才行。 “你要以何种理由瞒过那些人?”顾流端有些恶劣地笑了笑,他本就生的极美,眉眼间尽是艳绝,他这么一笑,眼角处便有一股子妖冶勾勒出来,“容陌蘅,你要怎么解释?容释那小子你怎么解释?” 风潋衣的事来得突然,风镜思眼下只顾得上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哪有闲心思想的这么周详。顾流端这么一说,风镜思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就会难为我,我哪有空当想这个?他们又不一定认识潋衣,到时候看看糊弄一下得了。” 顾流端勾了勾唇瓣,他看着风镜思的眼眸,突然似笑非笑道:“以之前容情安的性子,你倒不如说,他是你看上的夫君。” “容情安今年也有十六了。”顾流端漫不经心地说。 十六岁。这个年纪在璟和的的确确不算小了,这时候选择夫君出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风镜思上一世从没想过感情问题,如今被顾流端这样以半玩笑话说出来,风镜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 容情安是王庭的人,而王庭子女的婚事恐怕是没办法由自己来做主的。她不知道顾流端说这话是存了什么心思,他这些话不单让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在情绪方面也让她感到了几分不悦。 风镜思蹙起柳眉,她神色冷了几分,猛然起身道:“容情安是容情安,我是我,我要如何解释,关她什么事?” 顾流端讶然。 风镜思狠狠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理他,踢开凳子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生气了? 顾流端无奈地看着风镜思怒气冲冲的背影,他低头拿勺子盛了些粥,对风镜思的反应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确实是说着玩的,但以容情安的性格,的确是有可能做出强抢民男这种事的,若是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这个理由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顾流端闷闷喝了一口粥,门外风镜思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顾流端盯着空荡荡的街道,努力把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强行压了下去。 好吧……他说这些话他自己也很不爽,说他小心眼也罢,无聊也好,他就是想看看风镜思听到这些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罢了。 在他心里,风镜思的确是不同的,他是为了尽量避免和她接触才会下定决心把风潋衣找回来带给她,可找回风潋衣以后,他看到那两个人相处时竟然也会心烦意乱。 风镜思对风潋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顾流端有些疑惑,他叹了口气,已经是迫不及待早些回到王庭,和风镜思彻底隔绝了。 怒气冲冲走出客栈的风镜思当然不清楚顾流端现在在想什么,对于顾流端,在城主府经历过地宫一事之后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看到顾流端,她会时不时流露出一种信任和依赖的情绪,这一点让她很是心慌。 但风镜思并不是扭扭捏捏怕这些的人,面对这些她不会说是去逃避,而是她会想尽办法去证实这一切——证实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是朋友间的信任和依赖,还是对异性的爱慕? 风镜思希望顾流端能给她时间让她看清这一切,可如今顾流端轻描淡写地便把那些话说出口,说什么潋衣是她夫君之类…… 风镜思垂下眸,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几分不甘。 顾流端似乎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5 挑明 风镜思到陆灼的别院时,正巧看到他带过来的门童拿着扫帚清扫着院门外的灰尘。 她走过去看了看半开的院门,停在门童身前轻声道:“陆公子在吗?” 低着头一边打扫一边想事情的门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他吓得退后了一步,等看清了风镜思才略略舒了口气,而后支着扫帚上下打量着风镜思:“敢问姑娘是何人?我家公子正在晨练。” 陆灼的确是有晨练的习惯,虽说他不喜用剑,但对剑术还算精通,每日清晨也会早起练习一下剑术。 被问到身份,风镜思也没打算隐瞒,轻轻点了点头如实道:“你进去说容情安,他自会明白。” 容、容情安? 那不是王庭四殿下吗? 门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贵客登门,他自是不敢再怠慢,更何况这人还是璟和出了名的小恶女,门童弯了弯腰,慢声细语道:“请四殿下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去禀报。” 风镜思目送门童急匆匆地小跑进去,也不过在外等了一会,一身白衫的陆灼便远远走了过来,风镜思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唇瓣紧紧抿起,眸光不咸不淡地盯着他。 直到陆灼走进,风镜思冷眼看着他额前微微渗出的汗,双手环胸,冷不丁讽刺道:“陆公子好兴致。” 陆灼微微苦笑了一下,既然她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过来,那自然已经是说明了一切——她知道自己始终在怀疑她,也知道风潋衣是他特意寻来试探她的了。 昨日阿青一早便送了风潋衣失踪的消息过来,他单是听到这个消息心下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对于风潋衣,他有两点需要担心,一是他怕风潋衣遇不到风镜思,二是怕风潋衣现在这个状态会出事。 不得不说,有时候越是担心什么越会来什么,他的担心成为了事实——今日她既然会亲自来找他,那边说明现在的容情安的确是风镜思,而正是因为他陆灼,风潋衣昨日出剑伤了她。 能确认风镜思的身份,这点对陆灼来说的确是达成了目的,但从他自己的情感来说,他是一点都不愿意看到风镜思受伤的。 陆灼自知理亏,横竖他们的关系已经是浮上了水面,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他指了指院子,叹了口气道:“进去聊。” 多年交往,风镜思和陆灼间默契仍在,她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跟在陆灼身后进了院子。 经过小花圃时,陆连锦正端了熬好的粥过来,看到陆灼和风镜思,她愣了愣,而后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灼,眼底透着几分疑惑。 风镜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冷眼看向陆灼,似乎在等他解释。 陆灼轻轻咳了一声,对陆连锦道:“连锦,把早膳都端过来吧。” “你没用早膳就过来了吧?”他转头看了眼风镜思,语气不容反驳,“一起用。” 风镜思有些好笑地半眯起眼眸,因为陆灼的话,陆连锦面色当即有些苍白,她平日在琉花州鲜少出门,自然是没有见过容情安的,如今见了陌生女子突然拜访,陆灼似乎又和她极为熟稔,陆连锦心下竟是有些难受了。 风镜思虽是和陆连锦相识,也清楚陆灼其实自小喜欢她,但她和陆连锦也不算太熟悉,眼下的状况她也不打算解释,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她没打算多管,之后陆灼会如何对陆连锦解释,那也不是她能关心的问题。 风镜思现下对陆灼存了几分怨念,心情自然是不佳,她轻轻哼了一声,对陆灼示好的行为表示不屑:“你家早膳还能有我的份?” 陆灼无奈地笑了笑,只道:“不够的话再准备,你先用如何?” 陆连锦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风镜思轻轻睨了陆连锦一眼,心道陆灼这小子还真是傻得很,人家姑娘都难过成这样了还对她这么殷勤,风镜思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说:“算了算了,你也不用刻意讨好我,我这次来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别折腾人了。” “早膳……”陆连锦道,“两个人的话是够的。” “不用,不用麻烦姑娘了。”风镜思道,她这会急着把事情解决完回王庭去,哪还有时间在陆灼这边多折腾。 风镜思现在有很强的预感,若是她再不回去,容释那小子可能真的要亲自来抓她了。 陆灼蹙了蹙眉,也不再强求,他对陆连锦道:“那早膳先撤了吧。” “好。”陆连锦点点头,转身端着粥离开了。 风镜思戳了戳陆灼的肩,没好气地道:“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和人解释。” “这你就别管了,”陆灼被风镜思这小动作戳的没脾气,“不过你倒是急,连用早膳的时间都没有?” 风镜思悻悻地收回手,陆灼一个大男人,她戳了半天没见他变脸色,她自己的手指大头倒是被生生戳疼了:“我当然急,找你算完账我就回王庭了。” 她笑了笑,神色有几分落寞:“毕竟,我现在可不是风镜思。” 陆灼没说话,他带着风镜思进屋,两个人多年的交情了,风镜思也不跟他客气,随意寻了个舒服的地方便一屁股坐下,她看着屋子里摆放的物什,挑了挑唇道:“连锦准备的?” “嗯,除了她,我可没这么多闲情逸致。”陆灼道。 “你除了会享受还会做什么,”风镜思鄙夷,“哦,还会和我吵架打架捉弄我,我那些药材可没少被你毁。” 提起往事,两个人间的隔阂似乎淡了一些,陆灼被她一顿指责,面色也不变,只回道:“你也没少给我下药。” “得了,我说这些干嘛,”风镜思瞪了他一眼,把话题转到正道上来,“既然我把身份对你挑明,那便说正事吧。潋衣的事我可以不怪你,他因为你被弄到什么风月之地去,还平白受了顿打,这些我也不与你计较,但他毕竟是杀了人,这事起因是你,就由你来摆平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6 情感 风镜思如此直白的要求让陆灼愣了一下,他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低声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什么?”风镜思挑眉,对陆灼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表示不解。 “像以前一样护着他,”陆灼道,他默然看着风镜思的脸,半晌幽幽叹了口气,“阿镜,我不知道你那一年为何突然自封医术,但从时间来看,应当是与他有关吧。无论是过去几年还是现在,你永远都是这样,一旦扯上风潋衣,就会变得很不像你。” 风镜思不知道陆灼为什么又会突然提起之前的往事,她微微垂下眸,藏在袖口中的手略略收紧。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风镜思抿了抿唇,唇瓣微微勾起,又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我怎么不像我?” “阿镜,你看你,”陆灼眼底露出笑意,“若是不牵扯风潋衣,你永远都是这样,对什么都很不上心的样子,但提到风潋衣,你就会变得很认真。阿镜,我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你是否喜欢他?” 听到这个问题,风镜思瞪大眼眸,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怎么可能,潋衣对我来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我若是喜欢他,以我的性格当年就不会赶他走。” “那……顾流端?”陆灼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顾流端这个人来,“那日你被风如佩推下去,我看顾流端快急的要杀人了。” 风镜思眼前一亮,顾流端救出她以后,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什么都不会对她多说,她虽然对顾流端去救她这件事很是动容,但她心下还是以为顾流端是把她当做一种责任的。 她要来碧禧城,而顾流端则是过来这边陪她的,她就算是个假的容情安,现下的身份也是璟和四殿下,倘若她真的出了事,顾流端也脱不开干系。所以她私以为顾流端能去救她,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现在她这个还算高贵的身份。 但如今听陆灼这话,顾流端对她……似乎也不是什么感情也没有吧? 想到这里,风镜思轻咳一声,眼神闪烁:“哦,是吗?” 陆灼和风镜思相识这么多年,他对风镜思算是极为了解的那个人了。他有些头疼地看着风镜思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虽是有些不敢置信,但也清楚这祖宗怕是真的对顾流端动了点心思。 他支起下巴,眸光幽幽地盯着风镜思:“你真对他有想法?” 风镜思这人,向来是不太懂什么叫做羞涩的。她蹙了蹙眉,想了一会便承认道:“有那么一点。” “你这什么眼光,”陆灼唾弃,“顾流端脾气那么差,不就长的好看了点,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听闻这话,风镜思当即冷飕飕地瞥他一眼,敲了敲桌子以示警告:“你质疑我?” 陆灼连忙赔笑:“我可不敢。不过,若是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恐怕很难。” “为何?”风镜思疑惑。 “他可是国师,”陆灼端了案上的小吃食放到风镜思面前,“你现在身份不一样,若是按王庭规矩,你要出嫁,容陌蘅当然要先找什么薛清晚之类的给你。顾流端纵然身份高,但他平日里神神秘秘,背景还是个迷,你要和他在一起,自然是有些难度。” 风镜思脸色一黑。听到陆灼这些话,显然是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她扯了扯嘴角,不敢置信似的凑近陆灼:“薛清晚之类?” 陆灼不知道她和薛清晚在潇雨城算是有过节,听她刻意提起薛清晚,他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 “算了吧,”风镜思无力地挥了挥手,“我可高攀不起你们这些人。我之前在潇雨城碰到薛清晚了,因为当时脑子有点毛病,就不小心招惹了他,还被看出身份来了。” 陆灼:“……你这也太厉害了。” 往事不堪回首,风镜思选择尽快跳过这个话题,她拿了几个精致的小点心塞到嘴里吃了,撇嘴道:“这事还是别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陆灼私心里是不想风镜思和顾流端在一起的,他笑了笑道:“这件事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也许顾流端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 “这个我有数,”风镜思道,“行了,你也别给我转移话题,潋衣这件事你帮不帮?” 祖宗都找上门来了,陆灼哪能说不,他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连忙应下了:“帮,你不都说了这事是我的错吗?” “别翻白眼,”风镜思拍了拍陆灼的脸,板着脸指责道,“你可是琉花州公子,别这么粗俗。” “对了,虽然我和你挑明身份,你可别有事没事地找我,”风镜思提醒,“容情安身上有点事,我怕你和我走太近会波及到你。” “我明白,”陆灼看着风镜思,眼神幽怨,泫然欲泣道,“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别把我当外人。阿镜,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会变成容情安,但身份这件事你已经和我见外了,想弄清楚是不是你,我还需要亲自去验证,这可让我伤心了。” “滚滚滚,”风镜思最受不了陆灼弄出这副恶心兮兮的模样来,“你可别管我了,好好追你家连锦吧。” 对于陆连锦,陆灼倒是一点也不慌,他轻轻哼了哼,轻声道:“连锦早晚都会是我家的,你就别操心了。倒是风如佩,可能不久以后你就会听到我退婚的消息了。” 陆灼和风如佩那档子破事,风镜思也懒得管:“随你,风如佩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自己注意。” 陆灼应了一声,他戳了戳风镜思的脸蛋,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低声喊道:“阿镜。” “干嘛?”风镜思斜眼看他。 陆灼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风潋衣,他手腕上的图案没那么简单,如果可以,想办法让他遮住。” 风镜思猛地看向他,语气微冷:“你知道?” “我知道,”陆灼叹气,“但是我不方便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7 师徒 风镜思吃了一会东西,觉得有些口渴,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默默盯着陆灼道:“不方便说是什么意思?” “总之他身份有点复杂,”陆灼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谈论太多,他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淡淡道,“不过,阿镜早晚都会知道的。” 风镜思最是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勾起了她的兴趣还不肯告诉她全部,任由她自己抓心挠肺的人,她没好气地瞪了陆灼一眼,伸手去拧他胳膊上的肉:“你说不说?” “别啊,”陆灼把她的手拍下去,笑眯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我应该介入的,能让你把他那图案遮起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风镜思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作声。 虽然她不再强求陆灼把话说清楚,风镜思却已经飞速思索起来,陆灼身为琉花州州主之子,身份地位已经是极高,连他都不应该介入的事……莫非潋衣的身份和其他州有关? 若是潋衣和其他州有牵扯,以陆灼的身份来说确实不应该介入,因为三州六城之间一直维持着一个很巧妙的平衡,为了能一直把这些平衡维持下去,他们之间的协议是不允许相互介入的,但仔细想想,其他州似乎也没办法和潋衣扯上关系。 风镜思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想不清楚风镜思也懒得再追究,既然陆灼都已经这么提醒了,回头她想个法子把潋衣那图案遮了就是了。 那个图案,她确确实实是应该从什么地方看到过,但不知怎的,每次她想弄清楚,她的脑海里就一直迷迷蒙蒙,什么都记不起来。 从这点上来说,潋衣的身份恐怕确实有点问题。 陆灼看风镜思半眯着眼眸想了许久,他忍不住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行了,别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你提这事让我多想,”风镜思郁闷,“正说话说一半,哪有你这样的。” “好好好,我的错,”陆灼哭笑不得,“那你打我?” “我才没那么无聊。”风镜思摆了摆手,她默默吃了许久,这会已经有些饱了,她在座椅上瘫了一会,还轻轻打了个呵欠。 而后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没精打采的:“不聊了,我走了。” “这么早?”陆灼脸上的笑意敛起,“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没,不用了,”风镜思道,“早就收拾好了,本来只打算在碧禧城待个天的,这已经拖的有些久了。” 陆灼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不去和曈曈打声招呼吗?” “没有意义,”风镜思低声道,对于这些事情,风镜思向来看得很清楚,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些感情已经是多余,那么这份感情就要早早丢下,她背过身,边走边挥了挥手,“阿灼,你也不必来送,无意义的事便不要做了。” “那么,再见了。”风镜思停了停脚步,她回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后悠悠离开。 陆灼眸色渐深,他看着风镜思的身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陆灼才收回目光。 从这一刻起,陆灼已经知道,风镜思或许还是风镜思,但因为容情安的躯壳,她已经不能再像她自己了。 如果有缘,他们或许还会像以前一样吧。 陆连锦端着一壶热茶从旁边走过来,看到陆灼站在屋子里,她看了看他身后,有些诧异道:“那位……姑娘呢?” “走了,”陆灼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拉着她找了座位坐下,“不开心了?我解释给你听……” 陆灼要怎么给陆连锦解释,风镜思自然是听不到,她也管不着,她慢悠悠地走出陆灼的院子,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正巧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商贩推着小车子在前方经过。 风镜思喊住他走上前去,想了想还是买了六串。 买完了糖葫芦的风镜思拎着沉甸甸的纸袋子走回客栈,心道若是那两个人对糖葫芦没什么兴趣,那这六串自然就全是她的了。 因为正是清晨,客栈里用膳的人有些多,风镜思在门口搜寻了一会,才在角落里看到顾流端和风潋衣。 风镜思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她给潋衣下的药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这会离她刚出门也没多久,这人醒的倒也挺快。 她慢吞吞地拎着袋子走过去,正巧听到顾流端漫不经心地讽刺风潋衣:“你能不能别老是一口一个风镜思的,有完没完了?” 面对邪恶势力,风潋衣丝毫不惧:“没完,我就说。” “无聊,幼稚,”顾流端一针见血,“风镜思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我喜欢什么样的?”一个沉甸甸的纸袋子横在两人眼前,风镜思站在两人旁边,翻了翻白眼道,“我看你也挺幼稚挺无聊的。” “阿镜!”风潋衣欢快地喊了一声。 听到风潋衣这语气,风镜思难得别扭地轻轻咳了一声,面对这样的潋衣,她怎么老觉得好像养了只小狗似的…… “谈完了?”风镜思到场,顾流端果断把神通收起来,正儿八经道,“你家潋衣快饿死了。” “叫早膳啊,”风镜思无语,她捏了捏风潋衣的脸,好笑道,“潋衣生活不能自理了吗?” “等阿镜啊,”风潋衣理所当然,一双漂亮潋滟的眼眸似乎都在闪闪发光,“阿镜也饿了吧。” 看到风潋衣如此贴心,风镜思感慨万千,她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而后心酸地看着风潋衣道:“潋衣,以后都不用等我了。” “为什么?”风潋衣不解。 风镜思心虚地笑了笑,顾流端一看到风镜思这个笑就已经知道这人恐怕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饶有兴味地看着风镜思,果然看到风镜思捂脸道:“陆灼请我吃了点东西。” 风潋衣愣了愣,而后他眨了眨眼,低声道:“阿镜没有饿到就好。” 如果可以,顾流端真想把自己的眼睛给挖出来。 一大早就上演师徒情深,他觉得再和风镜思待下去,他自己的心脏就要受不了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8 回程 顾流端没眼看这对师徒,风镜思其实也是有点受不了这样的风潋衣的。 以前风潋衣虽然对她也是极好,但他性子向来清冷,很少会有如今这般脆弱又可怜的模样,更别说会对她流露出依赖之色了。可现下他脑子不甚清醒,和他在一块风镜思就感觉自己养了只小狗似的,粘人又可怜兮兮的,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风镜思叫了早膳好不容易把风潋衣打发消停了,她坐在顾流端旁边,拎过案上的纸袋子掏出一根糖葫芦,边举着在顾流端眼前晃了晃:“要不要?” 顾流端冷眼看着风镜思举着糖葫芦傻兮兮的模样,他也不去拿风镜思手里那串,自行拎过纸袋看了看,无奈道:“你怎么买这么多?” “你如果不要的话确实是买多了,”风镜思微笑,眼神隐藏着几分冷嗖嗖的意味,她把手放在袋子上,作势要去扯,“所以国师大人是不要喽?” 顾流端顺手把她的手拿开,唇瓣微微勾起,轻飘飘地道:“谁说我不要,剩下的我收了。” 风镜思面色怪异地任由他把纸袋子接过去,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国师……你真的很幼稚。” 拿到一兜子糖葫芦的顾流端表示心情很好,人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自动忽略很多事,比如说来自于他人的嘲讽。顾流端拿出根糖葫芦咬了一口,鉴于风镜思上供吃食的行为值得表扬,顾流端也懒得和她多计较了。 风镜思看他自己吃的还算满意,她爱怜地看了看旁边老老实实用早膳的风潋衣,心酸道:“劳烦给我家爱徒留两根。” 听到风镜思似乎提到自己,风潋衣抬起头好奇地看了看她,接收到他的目光,风镜思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简直称得上是温柔:“没你的事儿,好好用膳。” 风镜思既然说了,风潋衣自然乖乖听话,忙又低下头乖巧用膳。 风镜思眸光幽幽,眼神有些放空,对于风潋衣,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把他医治好,不然这整天和带着个小孩子似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风镜思让顾流端留两根糖葫芦给风潋衣,顾流端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自顾自的吃完一根,拎着袋子开始无所事事。 略略等了一会,风潋衣用完早膳,风镜思起身走到柜台旁,招呼掌柜的把这几日的房前和饭钱结好,而后她靠在楼梯旁,转头想去招呼那两个人去屋子里拿行李。 不远处风潋衣也不知道在和顾流端争论什么,他脸颊有些红扑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相反倒是顾流端懒懒勾着唇瓣,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直到风潋衣开始动手去抢顾流端藏在身后的纸袋子,风镜思才无言地捂住眼,心道原来自己身边不是只带了一个小孩儿,顾流端这人闹起来也没多大年龄了。 简直没眼看。 风镜思默默在心下吐槽了一句,朝两人使劲招呼,企图破坏这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拿好东西准备走了!” 听到风镜思的声音,风潋衣果断停手,风镜思正对此表示欣慰,抬眼便看到风潋衣走到她面前,控诉道:“阿镜,他不给我糖葫芦。” 风镜思吐血安慰:“等到了王庭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好。”风潋衣飞快点头,生怕风镜思反悔似的,完了还特意洋洋得意地看了眼顾流端,而后跟着风镜思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顾流端坦然地面对风潋衣的挑衅,面不改色,见两个人上去收拾东西,他也拎着纸袋子一同上去了。 风潋衣和顾流端也没多少东西,风潋衣也就罢了,他这段时间过的颠沛流离,东西就只有一把油纸伞和一把剑,这倒也没什么,但顾流端不一样,顾流端从潇雨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每天看这位爷换衣服换的勤快,可当他拎着个小包袱出来的时候,风镜思还是嘴角一抽,盯着他的包袱道:“你东西呢?” 顾流端把包袱拎到她眼前晃了晃,理所应当道:“这不就在这吗?” “不可能,”风镜思毫不犹豫地反驳,“我天天看你换衣服,怎么可能就这些。” 顾流端上上下下看她许久,脸色怪异,似乎在好奇风镜思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清奇,半晌他幽幽解释:“别的会有人过来拿……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风镜思:“……” 也是,顾流端毕竟是国师,身份高贵自不用说,这段时间一直看他自己在外边闲逛,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应该,起码身边也该有个侍卫什么的跟着才是。 风镜思这人向来矜持有度,有些事好奇的话问问就罢了,没必要搞那么清楚,顾流端不想多说,风镜思也懒得再多问,她拎了拎沉甸甸的一大包东西,而后她看了看那两个轻轻松松的男人,欲哭无泪。 抽了抽鼻子,风镜思很有骨气地没有选择求助,她拎着包袱跟在两人身后走出客栈,冷不丁手上一空。 顾流端冷着脸把自己的小包袱递给她,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很高贵冷艳地去找自己带过来的马车去了。 风镜思看着他的背影,几乎要感动得痛哭流涕。 风潋衣晚一步下手,他有些懊恼,而后他拿过顾流端的包袱,眨了眨眼道:“阿镜,我们要去哪?” 风镜思手上空落落的,她下意识地道:“回王庭。” “王庭啊……”风潋衣喃喃,“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谁知道呢,”风镜思半眯起眼眸,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嗓音清泠,“对我来说,或许是一个很难生存的地方吧。”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阿镜的。”风潋衣不喜欢风镜思露出这种表情,他蹙了蹙眉,又重重点头。“会保护阿镜。” 风镜思忍不住笑开:“好,等你保护我。” 远远走出一段路的顾流端察觉到身后两人慢吞吞地不知道在做什么,转头扬声道:“你们两个还走不走?” 风镜思回过神,忙回道:“走!” 她最后看了看碧禧城这个生她养她二十二年的地方,而后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这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不远处的酒楼内,陆灼目光幽深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良久微微叹息出声。 他举起酒杯,将杯里的酒水随意洒出一些,轻声道:“阿镜,保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1 归来 天刚破晓的时候,微亮的天空中有白鸟匆匆掠过,展开的白色翅膀上都沾染了天边朝霞的淡红色光辉。 那白色鸟儿一路穿过厚厚的云层,在夏末时分微凉的空气中灵巧穿梭,而后它骤然拔高,眨眼间便飞入了王庭城池的某座府邸,连在空中划出的影子也一并消散了去。 王庭城池的偏僻之处有一座极为雅致的庭院,虽还是简朴,却雅致大方,淡泊如水。只见那鸟儿轻盈地穿过茂盛青松,然后收敛了洁白翅膀,熟门熟路地飞入那别致庭院。 早已在庭院外等候的素衣男子见了那鸟儿,淡淡唤了一声:“小凤,过来。” 小凤歪了歪小脑袋,然后一头扎进那人怀里。那素衣男子用手轻轻蹭了蹭它的小脑袋,随即用手将它托起,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它脚下的竹筒,随即他拍了拍那白色鸟儿的背,手一扬,那白色鸟儿再度飞起,如流星一般飞离了这里。 素衣男子取出竹筒内卷好的信,看也不看便向着庭院书房走去。他匆匆走到书房门口,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殿下,有信到了。” 话音刚落,那安静的书房内便有一人道:“风默,进来吧。” 风默推门进入,他大步走到房中那闲适看书之人身前,抬手将信恭敬奉上:“殿下,是莲翠的信。” “嗯?”那人终于抬起头,他放下手中厚厚的书本,声线优雅动听,“念。” “不日四殿下将到达王庭……”风默照吩咐念完,他翻来覆去地把信看了几遍,随后把信递到那人眼前,低声道,“没有了。” 那人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色衣衫,他长长的发丝垂在腰间,长发没有束起,只是任由它随意地散在身后,他面上的表情很淡,一张称得上是极为漂亮的脸,眉眼还带着几分难以掩饰地艳色,但却又尽显凌厉。他浅淡的眸光落在案上的信上,看到信上的内容,他那一双纯粹剔透的浅蓝色眼瞳似乎有淡淡的温柔溢出来。 能拥有这么一双浅蓝色眼瞳的,也只能是璟和三殿下容疏了。 他伸出手把那封信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了一阵,浅蓝色的眼瞳里尽是疑虑。 书房内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风默在他身后站了一会,看他脸上有些纠结又不知所措的神色,忍了半晌还是轻声打破了这份沉寂:“殿下?” 容疏回过神,他轻咳一声,把那封信细细放好,状作不经意地询问道:“安安这个年纪的姑娘一般喜欢什么?” 风默从没听过自家主子说过这类似的话,他满目悚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殿下,您的意思是……要送礼物?” 容疏:“……出去。” 风默干巴巴地笑了笑,连忙自觉请罪:“殿下,是属下有错,一时被您惊着了……” “这么稀奇?”容疏冷笑。 “是挺稀奇的……”风默无辜解释,“毕竟,您可是王城女子的梦中情人,对您示好的那么多,也没见您态度软化过,更别提送礼物了。” “是吗?安安可不是寻常女子,”容疏对风默这些话竟难得得高兴,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的行径,轻声道,“那这样的话安安会喜欢我这样吗?” 如此自语一句,容疏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讨厌。” 风默在一旁默默看着容疏,心下有点酸。 半晌,容疏挥了挥手打发风默出去,而后起身向外走去。 风默出了书房,回头见容疏跟着也一起出来,疑惑道:“殿下?” 容疏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面上还带着几分怜悯,他理了理衣衫,语气有炫耀又有喜悦:“我出门亲自去选些礼物。” 风默对容疏这种赤裸裸的炫耀行为表示不解,他摸了摸后脑勺,懵然点头:“是,那我去准备。” 风镜思这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她为了尽早赶回王城,如今已是马不停蹄赶了六七日的路程。 如此繁忙又紧密的行程让风镜思一时有些吃不消,她身上有伤,因为匆忙赶路一时也无法照料的及时,因此也没什么好转的迹象。 风镜思倒不怎么在意这伤口,她想说的是,再照这么赶路下去,她以后看到马车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所幸剩下的路程已经不多,最多再赶个两日,王城便能到了。 这几日路程风镜思一直没什么抱怨,毕竟赶路的是顾流端和风潋衣,若是真说起来,他们两个自然是比她累多了,只是之前在碧禧城浪费的时间太多,风镜思怕回去的太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又如此隐忍坚持了两日,风镜思一行人总算是在夜晚来临之前入了王城。 因为已经得知了风镜思回来的消息,容陌蘅早就打发了容释出来等着,容释面上不满的紧,实则心下有几分难得的高兴。他在离王庭最近的酒楼里找了个上好的位置,随意叫了点吃食,一边喝茶一边盯着街道看个不停。 容释如此热切地等待着风镜思归来,以至于风镜思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酒楼前时,容释看到她那张脸,一时不查掉了个果子下去。 圆滚滚的果子顺着窗口坠落而下,风镜思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后她听到“啪叽”一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风镜思低下头,一坨红色的汁液在地面上重重滩开,自己长长的裙摆上都溅上了些红色。 她眉心重重一跳,冷飕飕的目光直直向酒楼上看去。 酒楼窗边有个脑袋飞速收回去,风镜思微微眯起眼,心下冷笑连连。 风潋衣凑上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阿镜,你没事吧?” “没事,”风镜思磨了磨牙,她挑了挑眉,回头对顾流端道,“国师大人不是打算先回府吗?你先回去吧。” “我现在有点重要的急事处理。”说到最后,风镜思脸上已经是略带狰狞之色。 顾流端嫌弃地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果断答应:“那我可回去了。” 风镜思点头,摆摆手欢送他离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2 招惹 这几日一直忙于赶路,风镜思和风潋衣都没怎么注意过形象,虽说中途也有停下几次找地方好好收拾过一番,但如今仍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风镜思带着风潋衣走进酒楼,店里伙计极有眼色地凑上前来,点头哈腰道:“二位里边儿请?” 虽说这两位客人穿的不怎么样,但模样倒是一顶一的好,敢进咱家这酒楼,怎么着手里也应该是有点钱的。 风镜思哪管这伙计心里正算计什么,她指了指楼梯,慢吞吞地道:“你们这楼上靠近窗户边儿的那雅间……” “啊?”风镜思拖了拖长音,那伙计神色一惊,显然是没料到风镜思会突然提起楼上那雅间来。 “带我去呗,”风镜思撩了撩裙摆,示意伙计看她裙子上的红色汁液,“刚刚那缺德的扔了个果子下来,差点把我砸到。” “这……这位姑娘,”那伙计有些尴尬,他把风镜思心带到一旁,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人注意这里,才低声对她警告道,“这事儿您还是算了吧,您说的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我看您就别想着往跟前凑了。” 风镜思心下冷笑,她挑了挑眉,不满道:“怎么,他做错了事,还不准我去说吗?什么人这么金贵啊,说一两句都说不得了?” “这、这……”伙计纠结了一阵,他看风镜思的模样是铁了心的要去找人算账,便还是忍不住道,“姑娘,那位您真的惹不起的,那位可是,可是……咱们璟和四殿下。” 最后那三个字被他说的极轻,似乎是生怕有人听去了似的。那伙计悄悄说完,还愣是直勾勾盯着风镜思等着她的反应。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如他所愿的确是作出了反应,她半眯起眼眸,勾起唇瓣冷冷笑了笑,而后忍不住撸了撸袖子。 伙计悚然道:“你想做什么?” 这姑娘的架势怎么就像是打算去打架呢? “不干嘛,不干嘛,”风镜思敷衍地回了两句,完了又转头招呼风潋衣,“我就知道是容释那个臭子干的好事,潋衣,走。” 容……容释…… 为什么你可以把这么名字如此没有负担而又顺畅地说出来啊! 那伙计一时被风镜思的反应惊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风镜思已经带着风潋衣气哄哄地上了楼。 “姑,姑娘,冷静,冷静啊!”伙计弱弱地喊了两声,见风镜思不肯搭理他,又怕闹出什么事,便连忙跑去找管事说事去了。 风镜思拢着袖口走上楼,身后还跟着个呆头呆脑的风潋衣。风镜思看准了中间靠窗的那一间,在身后匆匆赶过来的管事震惊的神色中猛地把门帘掀了起来。 “哎,这位姑娘……”管事被风镜思吓得心惊胆战,他苦着脸忙冲上前,心下还在苦苦思索着说辞。 雅间外等候着的风潋衣转头冷冷淡淡地看着管事,一张清美的脸庞尽是警告之色,显然是不许有人进去打扰风镜思。 管事急躁地伸着脖子往雅间内探去,从长长门帘缝隙之中,他清楚的看到风镜思冷笑连连地走到某容姓殿下面前,伸手恶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脸蛋。 管事浑身一哆嗦,果断转身溜回去了。 也不过走了两步,他听到那雅间里传来男孩子抗议的声音:“容情安!你放手!” 管事脚下一滑,想到方才他和伙计阻拦这位祖宗的行为,他顿时溜得更快了。 “你先说说你刚刚干了什么,”风镜思笑眯眯地捏着容释的脸,“态度良好的话可以考虑放开你。” 容释被她捏的苦不堪言,风镜思倒不是捏的痛,而是生生把他的脸当成了玩物,一会扯一会挤的,容释面色涨红,梗着脖子道:“我没干什么。” “臭子,”风镜思冷哼一声,她放开手,随手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案上盘子里的红色果子上下抛了抛,“敢扔不敢承认?” 容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看她一副风尘仆仆赶路的模样,顺手拿过茶杯替她倒了杯茶,他把茶杯放到她面前,精致的脸上尽是嫌弃:“你迟迟不回来,我还以为是你跑了,所以看到你一时失控才把果子扔下去了。” 风镜思一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蹙眉道:“原本想早些回来,中途出了点事——所以就因为我晚回来了几日,你就这样报复我?” “误会,”容释尴尬地咳了一声,半晌,他注意到风镜思有些别扭的动作,指了指她受伤的肩膀道,“你怎么了?” 风镜思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容释居然这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伤,她低头咬了一口果子,含含糊糊道:“没什么,受了点伤。” 容释没好气地指责道:“出去散心都能弄身伤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寻仇了。” “唔,又不是什么大事,”风镜思摸了摸下巴,她看了眼窗外,懒洋洋地靠在案上道,“下面马车里有我给你们带的东西,你找人去拿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容释点点头,他看向雅间外,低声道,“外面那个,你怎么想的?” 风镜思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诧异道:“你紧张什么?” “那是我……呃,”风镜思扯了扯嘴角,“半路捡的。” 容释悚然。 容情安居然会往王庭捡人,除了这个人被她看上了之外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好理由替她解释了。 果然,风镜思支着下巴朝外面喊了一声:“潋衣,进来坐。” 那被她称为潋衣的男子乖乖走进来,他进来看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拖了把凳子坐在了风镜思旁边。 容释看着风潋衣那张精致清美到极致的脸,冷静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他……潋衣?” 风镜思点头称是,一副白捡了大便宜的愉悦模样:“是啊,好像是傻了,不然我怎么会把人给捡到。” 来王庭之前风镜思已经对风潋衣嘱托过,在王庭千万不要喊她“阿镜”,风潋衣习惯性地听话点头,虽说心里也很不情愿,但风镜思说什么也是对的,他也只得答应。 容释抽了抽嘴角,无语道:“风镜思若是在……我觉得你可能要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3 解释 风镜思如此理所应当的模样令容释大怒:“我不懂。” “帮我说说好话就行了,”风镜思道,“别想太多。” 容释对风镜思的厚脸皮表示出深深的震惊,他看着一旁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喝着茶的风潋衣,对人同情之余又有几分不解:“你名声狼藉为人恶毒,他是怎么被你骗来的?还有皇姐那边,你是什么性子皇姐向来清清楚楚,我可找不出什么好话来替你开脱。” “那我就只好说我看上他了,”风镜思没什么所谓道,“毕竟我名声狼藉为人恶毒,这个理由足以令人信服。” 容释瞪大了眼,他突然觉得他不在的这几日,这女人身上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回想了一下在潇雨城的那段时间,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是和顾流端是一对吗?怎么又说看上别人?” “八字还没一撇呢!”提起顾流端,风镜思翻了翻白眼道,“先把潋衣想办法留下来再说吧,顾流端的事不急,我有的时间和他周旋。” 容释叹了口气,心道原来之前和顾流端的事一直是她在一厢情愿,难怪他只看到过这女人缠顾流端,没看到顾流端对她示过什么好。如此一想,容释便觉得风镜思也不容易,好赖是个帝女,身份高贵,混得如此之差,也算是挺可怜了。 容释动了仅有的一点恻隐之心,便大方道:“好吧,皇姐那边我会替你说说话的,不过你带他回去,可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呢。” “他状况有点差,看样子是中了什么毒,”风镜思爱怜地看了眼风潋衣,而后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丝,轻声道,“等找太医医好了他,他愿意的话就让他在太医院那边当个差嘛,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能强留他,随他心愿吧。” 容释活了十三年,头一次见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容情安,欣慰之余,容释又道:“你知道分寸便可。” 风潋衣眨了眨眼,他怔怔盯着风镜思,随后开口道:“我不走。我要一直跟着你。” 风镜思:“……乖,别瞎说。” 容释:“他这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你为了让人家心甘情愿的跟着你所以你给人家下了毒?” 所有的解释皆是苍白无力,风镜思总不能说他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她其实是因为她有着风镜思的灵魂,就是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才让风潋衣对她如此死心塌地吧…… “这事再说吧,”风镜思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皇姐可还好?” 容释闷闷点了点头,道:“好是好,不过最近一直被那群臣子追着要她选夫呢。” 风镜思稀奇地“咦”了一声,低声道:“皇姐这几年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之前她还是风镜思的时候,一直也没听到关于容陌蘅感情方面的传闻,好像这个人为了治理好璟和,一直是那副兢兢业业的样子,没什么感情生活,也没听到过她喜欢什么人。 容陌蘅也着实不了,她今年也已经是二十三,贵为王上,身边却一直没什么人,说实话确实也该考虑一下感情之事了。 容释幽幽叹了口气,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尽是愁容:“皇姐心思向来难猜,就算她真有什么喜欢的人,我也看不出来。问她,她又不说,我也没有办法。” “这事等回去我亲自去询问皇姐好了,”风镜思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呗。” 容释看了看窗外渐黑的天色,应道:“皇姐早就吩咐过膳房那边了,你回来这件事皇姐也没有大肆操办什么,宴会之类的也没准备” “我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参加那些东西,”风镜思摇了摇头,“能吃饱喝足就行了。” 风镜思自以为没什么精力去应付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有这些和人周旋的空子,还不如吃吃喝喝完了睡大觉。 容释在这家酒楼等了大半天才等到风镜思,一起身腿都有点麻木了,他带着风镜思和风潋衣走出酒楼,暗中跟随着的侍卫也一同随着离开了这里。 因为是想等风镜思回来一起用膳,容陌蘅这会还在御书房这边忙碌。她批完了手底下一堆折子,便听到门外有人低低道:“王上。” 容陌蘅扬了扬眉,唇瓣浅浅勾起:“四殿下回了?” “是,”外面候着的人道,“四殿下和五殿下正等您呢。” 容陌蘅一扫批阅折子时的烦躁,心情愉悦地起身打开门,外面风镜思和容释正老老实实等待着她,风镜思身后还默默跟着个风潋衣,容陌蘅并未见过风潋衣,她心下虽是疑虑,一时倒也并未说什么。 容陌蘅走到风镜思身边细细打量她一番,眼角酸了酸。她用力抱了抱她,低声笑道:“安安,欢迎回来。” 容陌蘅这一抱正巧碰上了她的伤口,借着王庭里四处悬挂着的琉璃灯,容释看到风镜思疼的脸色一白。他蹙了蹙眉,本打算把风镜思受伤的事告诉容陌蘅,却见风镜思转头对他摇了摇头。 她不想把这种琐碎的事告诉容陌蘅。 容释愣了愣,而后他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忍住了。 容陌蘅把风镜思放开,心情极好地对一旁候着的婢女道:“去传膳吧,送到安安那边。” “是,王上。”几个婢女福了福身,转身去准备膳食了。 “安安,近来可好?”容陌蘅放开风镜思,语气温温和和的,“你若再不回来,阿释可要急死了。” “皇姐!你说什么呢!”冷不丁地听容陌蘅提起自己,容释顿时涨红了脸蛋,他抗议道,“我可没着急,我是怕她跑了你受不了而已!” 容陌蘅被容释这副样子逗笑,她抿了抿唇,神色温柔:“我早就吩咐了膳房那边做了你爱吃的,这几年也不知你口味是否有变,我们去你那边用膳。” 风镜思点了点头,她指了指身后的风潋衣,面上露出一抹羞涩:“皇姐……那个,他是我半路捡到的,能暂时收留他一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4 安排 容陌蘅温温和和地笑了笑,她拉着风镜思的手,轻声道:“半路捡人?怎么捡到的?” 如此欺骗容陌蘅,风镜思内心十分歉疚,但如今潋衣自身情况太差,为了留下潋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点了点头,面上并无波澜起伏:“似乎是中了毒……脑子不太清醒,正巧遇到便带回来了。” “既然人是你带回来的,那你看着安排就是了,”容陌蘅道,“安安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风镜思诧异地挑了挑眉,她以为容陌蘅就算待她再好,这种凭空往王庭里带人这种事也是要过问一下的,没想到容陌蘅竟是连问都不问,直接由她自己来安排了。 虽说容陌蘅不打算过问,风镜思这边还是略略解释了一下:“皇姐你也知道,此次我和国师大人正巧去了碧禧城,许是因为风镜思那事……所以才会遇到他。等他这边恢复好了,他愿意留下便在太医院给他找个位子,不愿意我也不会强留,毕竟是风镜思的徒弟,医术高超嘛。” “风镜思的徒弟……”容陌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风镜思这么一说,容陌蘅心下便已经清楚了风潋衣的身份,而后她轻轻浅浅地露出一抹微笑,半开玩笑似的道,“若是他恢复好了,我看你也难留他……风潋衣可不是什么好收留的主,有能力的人总是有点脾气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安安毕竟是个帝女,她和风潋衣之前并未有任何交集,若是风潋衣恢复好了,等记起风镜思来,安安自然是不好留住他了。 “这个以后再说嘛,”风镜思笑眯眯地道,“想走想留全看他自己,我可做不了主。” “你当然做不了主,”容释撇了撇嘴,在一旁没好气地道,“说不准你这还是仗着人家脑子不清醒才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法子把人家强行带回来的呢。” 风镜思眉心重重一跳,她伸手揪了揪容释的耳尖,咬牙切齿道:“臭小子,说好的帮我说点好话?” 容陌蘅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看着身边这对姐弟打打闹闹的模样,眼底有淡淡的笑意浮现出来。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 从几年前那件事突然发生,安安被强行摄魂沉睡几年,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紧张,无论是阿释对安安的怨恨,抑或是三皇弟对安安沉睡这件事的不满……因为安安这件事,他们几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坐下来沉住气好好谈话。 如今安安已经醒来,性子也变得好了一些,之前去潇雨城办的事情还算不错,横竖她在朝堂上替安安多争取一下,之前的事能过去便就揭过了。 风镜思在王庭匆匆离开的时候,她那间宫殿里还是冷冷清清的,虽说摆设也算是有些情调,但其实真的没什么能用的东西。待风镜思这次回了自己的寝殿,除了案上摆着的一道道极为丰盛的饭菜,寝殿里的摆设已经是有了大变化。 许是因为将要入秋,寝殿里的摆设明显的变得温暖了些。 怕风镜思一时住不惯,容陌蘅暂时也没有给她安排太多婢女,毕竟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安排太多容陌蘅也怕她习惯不过来,因此便暂且在自己身边选了两个婢女过去。 四个人凑在一起简简单单用了晚膳,期间容陌蘅时不时问了些关于风镜思在碧禧城的事,风镜思巧妙地把自己出事的那些给隐瞒了,挑了点有趣的经历给容陌蘅说了。 用过晚膳后,容陌蘅见天色已晚,考虑到风镜思这几日劳累奔波,她便拉过容释对风镜思道:“安安早些休息,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聊,还有这次你可要多谢谢国师,有空当便去国师府上亲自道个谢。” 提到顾流端,风镜思愣了愣,而后她点了点头,心道这段时间确实是受了顾流端颇多照顾,便应道:“赶明儿我出去一趟。” “你看着来就好,”容陌蘅挑了挑唇,而后她带着容释走到外面,又转头看着默不作声的风潋衣道,“虽说这里是王庭,风公子也不必拘束,先把身体养好便是。” 风潋衣呆呆看了容陌蘅一眼,好像不知道怎么的容陌蘅突然对他说话了,他下意识地看了风镜思一眼,而后看到了正撑着下巴看着他的风镜思。半晌,他眨了眨眼,乖乖点头道:“噢……谢谢。” 容陌蘅被风潋衣这傻呆呆的模样逗得一笑,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合上门和容释一起出去了。 两人一走,寝殿内略略安静下来,两个婢女收拾好案上的碗筷,回来便看到风镜思正摸着风潋衣的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四殿下,”其中一个婢女轻声道,“夜色已深,您要准备休息吗?” “等一会儿,”风镜思抬头道,“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个的名字……” “回四殿下,奴婢名铃兰,”铃兰接话,她指了指身边站着的人,“她唤桂香。” “你们两个平日在皇姐身边,如今来我这边也没什么应该注意的,”风镜思道,“我也没那么可怕,负责好你们该做的就好了。” “是。”铃兰应了声,低头时眼神微微闪烁了下,显然是没有料到风镜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容情安之前在王庭的名声确实太差,如今被安排到她身边侍候,两个人起初是有些害怕的,没想到见了本人,感觉上还不错。 风镜思打点好两个婢女,又去苦口婆心地劝风潋衣:“潋衣,听我的话,从明天起你去太医院,让太医帮你看一下身体,今晚的话我帮你安排下寝殿,剩下的等身体好了再说。” 去了太医院就说明见不到风镜思,风潋衣也不是不想去,但是这个王庭对他来说太过陌生,除了风镜思,他找不到一点安心的感觉,因此风镜思同他商量这件事时,风潋衣本能上便有些抗拒了。 “我会去看你的,”风镜思温声细语地哄骗,“赶明儿让铃兰带你去太医院,我办完事就去太医院看你,好不好?” 风潋衣低头想了半天,心下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他看着风镜思一直静静看着自己,半晌还是应了下来:“好吧。” “但是,你记得要来看我。”风潋衣生怕风镜思忘了自己说的话,连忙补充道。 风镜思点了点头,笑着应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5 偶遇 经过一夜休息,风镜思感觉自己这几日路途上的疲乏一扫而空。 铃兰和桂香侍候她沐浴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她肩上的伤口,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容陌蘅的人,看到她的伤自然也应该去禀报一番,谁道风镜思受伤这件事已经决定好了要瞒住容陌蘅,于是她便半威胁半诱哄的把两人想要传信的心给生生按下了。 因为昨晚风镜思已经吩咐好铃兰一早要带风潋衣去太医院,所以当桂香伺候风镜思梳洗好之后,铃兰早就已经去了风潋衣那边。 风镜思用好了早膳,随意选了一身纹了浅蓝色花朵的衣裙穿上,外头罩一水蓝色小衫,怎么看怎么清爽自然。 风镜思站在铜镜前打量了一会,满意点头道:“就这身吧。” 桂香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四殿下底子好,怎么穿也好看的。” “这倒是,”风镜思点头称是,虽说容情安风评不好,但这张脸真的是没的说,她理了理衣裙,坐在铜镜前,“桂香,帮我简单上一下妆吧。” 桂香应了一声,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是容陌蘅亲自吩咐人去准备的,她打开梳妆盒道:“四殿下想要什么样的?” 风镜思上辈子也没怎么上过妆,也不算很清楚这个,她想了想,回道:“淡一点就可以,看上去气色好些便可。” 桂香心中了然,毕竟四殿下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确实不太适合一些比较浓的妆容。 简单收拾好,风镜思满意地看着铜镜中唇红齿白的年轻少女,她对着铜镜眨了眨眼,而后微微一笑。 看完了,她走到卧房拿了自己的钱袋上下抛了抛,招呼桂香道:“桂香,今天跟我出门去呗。” 桂香记起昨日容陌蘅对风镜思的嘱托,便笑道:“四殿下可是要去国师大人府上?” 风镜思道:“是啊,不过我打算先在街上看一看。” “那四殿下要不要带几个侍卫?”桂香担忧道,“您身份高贵,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几个吧。” “不用了,估计没一会就回来了,”风镜思摆了摆手,“带上人感觉很不自在,就咱们两个偷偷去。” 桂香低头不语,显然还是担心风镜思贸然出去会出什么乱子。 “哎呀,没事的,”风镜思上前挽了桂香的胳膊,她笑眯眯地揽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里可是王城,出去一会没事的。” 桂香冷不丁地被风镜思这么一揽,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张了张口,还是闭嘴跟着风镜思一同出去了。 出宫门时,因为没有出行的手谕或是信物,风镜思还被拦了下来,幸而之前容陌蘅把桂香和铃兰调过来时便已经把出行玉佩交给了两人,桂香掏出玉佩交出去,等门卫仔细查验后两人才顺利出了宫门。 离开王庭后桂香把玉佩交给风镜思,抿唇笑道:“四殿下,这个是王上特意令奴婢交给您的,日后您若闷了想外出散心,拿着这个便可。” 风镜思接过玉佩细细放好,弯了弯眉眼道:“还是皇姐考虑周到。走,我们先去街上看看。” “是。”桂香应了一声,而后跟在风镜思身后上了街。 因为时间还早,街道上的人还不是很多,风镜思拉着桂香东看西看逛了许久,等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她才拿着一包吃食堪堪停了下来。 桂香哭笑不得地抱着一堆小吃跟在她身后,有些无奈道:“四殿下,您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不完不是还有你们嘛,”风镜思随口道,“更何况这可是要去国师府上登门道谢,我看顾流端挺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大不了全送他了。” “国师大人……喜欢吃这些?”桂香微微瞪大了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是啊,”风镜思点点头,唾弃道,“这段时间我不是一直和他在一块嘛,我买的那些吃食,他可没少跟我抢。” 桂香回想了一下顾流端和风镜思抢吃食的模样,很不忍直视地打了颤儿。 “想吃什么自己拿,”风镜思转头嘱托了一句,“买的挺全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桂香没料到四殿下沉睡了几年,如今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她有些感动地垂头应了一声,而后她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她抬起头,正对上风镜思拼命向她示意的眼神。 桂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袭雪白色衣衫的年轻公子正站在卖糖人的地方,身后还跟了一个护卫之类的黑衣男子。 那年轻公子付了钱,略一偏头,桂香便很轻易地看清了他的脸。 “咦,那不是相爷吗?”桂香蹙了蹙眉,“这个时间点应当是下朝……相爷不回府在街上买东西吗?” 风镜思看着洛风逝那张极为赏心悦目的脸,挑了挑眉道:“洛风逝他喜欢糖人?” “没听过,”桂香摇了摇头,“洛相爷一直算是性子比较冷淡的,以前候在王上身边时也没见他吃这些东西。” “是吗……”风镜思又偷偷看了几眼,她看到洛风逝付钱后把糖人交给身后的黑衣男子,而后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去。以她上辈子听到的消息来看,洛风逝这人身边是没什么女子的,他既然不爱吃糖人,买这个要送给谁?送给他的好兄弟吗? “相爷现在要去哪?”桂香喃喃道,“相府好像……不在那边啊……” 风镜思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洛风逝这个行为可疑了起来。虽说这怀疑来的毫无根据,洛风逝就算贵为丞相,他也是有自己的私生活的,但她看到现下洛风逝的行动,总觉的哪里怪怪的。 “许是有什么事吧,”桂香倒没想那么多,她向上托了托怀里抱着的吃食,轻声道,“国师府就在附近了。” “等等,”风镜思伸出食指向桂香勾了勾,桂香凑上前去,风镜思便露出了个贱兮兮的笑容,“我们先去跟踪一下洛风逝怎么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6 跟踪 “四殿下,您……您跟踪相爷干嘛?”桂香被风镜思的话吓得一惊,她瞪圆了眼眸,紧张道,“相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您万一被发现了……” “也不是想干嘛,”风镜思细细盯着洛风逝的身影,“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看他又去买糖之类的东西了。” 桂香看了一会,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回想了一下,抓着风镜思道:“四殿下,我知道相爷他要去哪了!” “哪里?”风镜思眨了眨眼。 桂香和风镜思两人挤在一条巷道里,她压低声音道:“听说相爷在红楼里有个相好的风尘女子,之前有传过相爷替她赎身的消息,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信了……不过听说相爷挺关心那个风尘女子的,似乎偶尔会去看她。” 风镜思没料到洛风逝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她讶然地惊呼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道:“那个女子不喜欢他?要不然赎身怎么会没信?” “这不清楚,”桂香摇了摇头,“这件事传的时间已经很久了,王庭里也没人亲眼见到过相爷去看那个女子,久而久之也没听到传这种消息了……奴婢也是刚刚把这事儿给想起来。”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她看到洛风逝买好了糖交给身后的黑衣男子,她一不做二不休果断拉住桂香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桂香心惊胆战地跟着风镜思东躲西藏地盯着洛风逝,企图用顾流端唤回风镜思的神智:“四殿下,国师大人那边……” “没事没事,”风镜思现在一心扑在洛风逝身上,哪还能顾得上什么顾流端,“顾流端那边儿不急,现在我只想看看洛风逝到底要去哪。” 桂香没想到风镜思会对洛风逝的事如此感兴趣,她盯着风镜思的后脑勺,忍了半晌幽幽道:“四殿下,你不会……喜欢相爷吧?” “你说什么?”风镜思没听清,她回头看了桂香一眼,又生怕洛风逝跑了似的连忙转头去盯洛风逝。 “没什么……”桂香叹了口气。 洛风逝和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在街上走了许久,走到半路时沿着路口拐了进去。 风镜思连忙跟上,鬼鬼祟祟得盯着拐了弯的洛风逝道:“这条街上有什么?” 桂香看着这条街道,扯了扯嘴角道:“好像……好像王城最大的红楼流月楼便在这边。” “这么说来,他还真的是去看相好的?”风镜思叽叽咕咕地,她和桂香扒在路口看了许久,终于看到洛风逝带着他身边的男子一同在流月楼走了进去。 风镜思这个位置赶得正巧,因为她和桂香怕打草惊蛇迟迟没跟上前,在聆音阁三楼吃茶的几人很快注意到了做贼似的风镜思。 坐在顾流端对面的男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眉眼带笑地看着街上的风镜思道:“现在的姑娘都如此大胆了么?追人还能追到流月楼去。” 顾流端心不在焉地靠在案上,听男子提到别的事情,连看一眼都懒得,他冷冷清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有些不耐道:“有什么事直说,小爷没空陪你瞎扯。” “别呀,”男子笑盈盈的,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漂亮的紧,他勾起唇瓣,漂亮精致的脸上尽是戏谑的笑容,“咱们好不容易约到一起,就不能好好聊聊天?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和王庭四殿下在一块,怎么,动心了?” “想太多,”顾流端冷笑,“傅采言,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多余的事别瞎操心。” “这么长时间未见,你脾气还是差的要死,”傅采言颇为嫌弃地挥了挥手,“拜托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顾流端微微一怔。 半晌,他轻轻一笑,长长的眼睫仿若一对垂下的蝴蝶:“自然没有。你找的人……大概率已经死了吧。” “是这样吗?”傅采言挑眉,他看着顾流端漫不经心的侧脸,仍旧笑盈盈的,只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扎人的紧,“我说,国师大人不会是在骗我吧?我煌惑州傅家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那人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自保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呢。” “你找到他想做什么?”顾流端抬眼冷冷看着他,唇边挑起一抹讥讽的微笑,“以你来说,既然是小角色,何须那么在意。” 傅采言半眯起眼眸,他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脸上虽还带着微笑,口中吐出的话却残忍无比:“当然是杀掉了……虽然是小角色,但也不能对此掉以轻心。” 顾流端喝了口茶,淡淡道:“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不过已经这么多年……我看你不要报什么希望便是了。” “你能帮我就可以了,”傅采言轻笑,他转头看向窗外,正巧看到风镜思转头对桂香说着什么话,他忍不住笑道,“这姑娘有点意思,也不知道追的是什么人。” 顾流端闲闲地朝外看了一眼,待看清风镜思那张脸后,他脸色一黑,面上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傅采言注意到顾流端的神色,他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顾流端正巧在看他提到的那个姑娘,略略思索一番,傅采言笑道:“这姑娘……不会就是这阵子和你在一块的四殿下吧?”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顾流端的侧脸,火上浇油道:“刚刚我虽然没看清她跟着的是个什么人,不过看到了个白影……那个街上似乎是有王城最大的红楼吧。” 顾流端冷着脸想了一会,也没想到王城这边会有什么人值得风镜思跟踪到流月楼去。 他冷飕飕地看着风镜思兴高采烈地不知对身边的小婢女说了些什么,而后她拉着那小婢女的胳膊,两个人一同拐了进去。 傅采言善解人意道:“你不去看看吗?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 顾流端烦透了傅采言这张时时刻刻都扬着一抹笑的脸,他冷冷瞥了傅采言一眼,果断起身向外走去。 “追到人以后别忘了带给我看啊!”傅采言在他身后幸灾乐祸地扬声道,顾流端冷哼一声,打开雅间门走出去,而后又重重关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7 青芜 风镜思这会还不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被顾流端和傅采言看到了,她和桂香找了个角落,她看着尽在眼前的流月楼,忍不住犯愁道:“我们两个怎么进去?” 她和桂香皆是女子,又没带什么男装之类的衣衫,这会儿可要怎么进去? 桂香忙凑上去阻拦:“既然这样,四殿下,咱们就别进去了!这流月楼可不是什么干净地方,您身份高贵,还是不要去了。” “那不行,”来都来了,要让风镜思放弃一场好戏,那估计会让风镜思比死了还难受,她幽幽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桂香,快想想法子。” 桂香看风镜思是不可能放弃跟踪洛风逝了,也只得指了指旁边的店铺道:“四殿下,那边有成衣店。” 风镜思眼前一亮,她敲了敲掌心,用力拍了拍桂香的肩:“桂香,还是你眼神好用。” 桂香欲哭无泪。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眼神这么好使……可四殿下如今正在兴头上,劝她放弃又不可能,她也只得尽量帮衬着了。 风镜思和桂香走到成衣店内买了两套男装换上,她看着铜镜里穿男装的自己,满意地带着桂香风风火火的朝流月楼赶去。 因为穿了男装,风镜思又向来极为厚脸皮,进流月楼的时候没半点不好意思,连楼里的老鸨上前来迎接时,风镜思还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十分潇洒地道:“现在时候还早,就叫个会弹琴的姑娘来伺候我吧。” 桂香不忍直视地捂了捂眼。 老鸨愣了一下,开口道:“这……楼里会弹琴的姑娘自是不少,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 “清纯点的就行,”风镜思道,“我喜欢清纯的。” 桂香默默把风镜思的话记在心里,还十分诡异地看了风镜思几眼。 老鸨差人把风镜思和桂香领到一间房里,还命人端了茶盏过来。像这种风月之地的茶水,风镜思也清楚不能轻易喝,只在一旁等着老鸨把姑娘领来。 她在房里坐了一会,只听到传来“吱呀”一声,房间的木门便被人轻轻推了开来。 风镜思抬起头,面前有一阵带着香味的轻风拂过,再反应过来时那生的极为貌美的女子已经是坐在了她旁边。 女子轻轻柔柔地摸上风镜思的大腿,她把手里拿的古琴放在一旁,脸上尽是优雅含羞的微笑:“公子,您要听什么曲儿?” 大腿上轻柔流连的抚摸让风镜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提起笑容,凑到女子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桂香目瞪口呆地看着风镜思的动作,耳尖渐渐红了一片。 “姑娘,能不能告诉我……”风镜思眨了眨眼,欲语还休。 “什么?”女子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 “我方才好像看到我朋友过来这边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风镜思话不多说,开门见山。 女子脸上的红晕一寸寸褪去,她猛地推了风镜思一把,不高兴道:“您这是说什么话!难不成您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的吗?” “姑娘,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我能拿到就一定会给你,”风镜思郑重其事道,“姑娘,我是真心实意的。” “呵。”女子忍不住笑了笑,她摸了摸风镜思的脸,突然凑近了风镜思,两人唇对唇,只要风镜思一低头,两个人便会亲在一起。 风镜思往后躲了躲,女子便低笑道:“好了,别装了,你们两个姑娘家闲的没事来流月楼,就是为了问方才来的那位哪去了?两位也别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能当洛相爷朋友的,我看是没几个吧。” 风镜思无言以对,她抬头看了看桂香,而后幽幽叹了口气。 “姑娘还真是……”风镜思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女子这么直接,“我们两个的确是女子,方才在街上看到相爷往这边来,不过是好奇罢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弄这些招数,”女子冷哼,“洛相爷就在走廊尽头左侧那间房里,两位若是愿意去看,去就好了。” 风镜思有些尴尬道:“姑娘为何愿意帮我们?” “没什么,看不惯相爷身边的那女人罢了,”女子把古琴放在案上弹了几下,清泠泠的琴声流泻而出,“不过二位去看,还是小心些吧,相爷方才过来时身边还带了人,不过那人暂时不在,那女人要吃什东西,那人便被相爷支出去买了。” “多谢姑娘,”风镜思起身,她掏出怀里一件东西放在女子手里,浅笑道,“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 女子看着手里闪着光泽的珍珠,挑了挑眉道:“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希望姑娘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她幽幽地看了风镜思一眼,低低笑起来,“我叫青芜。” “好,一定会记住的,”风镜思抿了抿唇,眼底已经有了盈盈的笑意,她犹豫了一会,离开房间前还是忍不住道,“若青芜姑娘想离开这里……” “不必,在哪都一样的。”青芜打断她,摇头道,“两位快去吧,外边儿没人。” 风镜思面带歉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推开房门退了出去。 青芜在房里抚了一曲,唇边微微挑起一抹兴味的笑。 她清清冷冷地看着风镜思离开的方向,半晌淡淡呵道:“洛风逝……你的秘密会不会被她发现呢?” “还真是……期待啊。” 风镜思和桂香推门出去,果然见了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她心头暗自怪异,自知这个青芜很有问题,却也一时没有时间多想,忙拉着桂香悄悄走到尽头那间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间前,弯腰在窗口上开了个洞。 透过那个小洞,风镜思看到房里忽明忽暗地,似乎点了什么灯,她细细看了一阵没看到什么东西,便又伸手把洞开的大了些。 房里似乎传来一阵说话声,风镜思把耳朵贴上去,费了力气去听,也只能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话:“相爷……这样做……难过……” 什么鬼东西? 风镜思有点蒙,她又细细看着房间,突然见了一身浅色衣衫的女子揽着白衣男子的脖颈坐在了他的腿上。 风镜思嘴角咧开一丝微笑,她热火朝天地看着那个洞口,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也伸进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洛风逝这小子看着挺正经,碰到女人也挺大胆的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8 千钧 风镜思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看到房内女子搂着洛风逝说了些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洛风逝脸色一变,猛地将她推了下去。 女子半撑在地上,她静静看着洛风逝,面上露出难掩的悲凉来。 半晌,她似乎是被洛风逝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似的,踉跄着起身去拿了什么东西过来,风镜思眯起眼眸看过去,只看到女子手里的东西温温润润的,在女子掌心里散发着盈盈的微光。 她想看清楚女子手里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房里的光线有些暗,点燃的灯盏又忽明忽暗的不甚清晰,她只能看到那应该不是什么珠宝之类的东西,更像是单纯的一团光。 女子把东西递到洛风逝面前,就在她作势要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时,洛风逝突然出手用力握住了女子纤细的脖颈。 风镜思咬了咬唇,眉心紧紧蹙起。 那一团光芒之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以洛风逝的性格,他不太像是这种这么容易失控的人才对,所以那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女子在洛风逝手上用力挣扎起来,就在风镜思想把洞口戳的更大打算更进一步看清房内的景象时,身后的桂香突然扯了扯风镜思的衣角。 风镜思动作一滞,桂香神色急切地附在她耳边道:“四殿下,有人来了。” 走廊深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桂香看着空落落的走廊,急的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透了出来。 风镜思毕竟不像桂香这般身上灵力还算高超,桂香和铃兰是容陌蘅身边的人,自然不可能只会负责日常起居,无论什么时候她们都会保持警惕,如今一有人靠近,哪怕那脚步声再轻,她也能很容易地注意到。 风镜思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见这走廊空荡荡的,没什么能藏得住的东西,周围的房间又紧紧关着门,若是她们两个前去敲门,保不准会惊动了房里的洛风逝。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当风镜思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原路返回权当路过时,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手用力扯过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了进去。 桂香被风镜思带的脚下一个趔趄,两个人堪堪被扯进房内,而后房门被人悄无声息地关上,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对面洛风逝的房门便被人轻轻敲了敲。 风镜思冷不丁被人扯到了伤口,刚想痛呼,扯住她的那人便伸手捂住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拂过,她被人紧紧压在门上,耳畔传来那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闭嘴。” 听到这道声音,风镜思呆了呆,心下道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杵在一旁的桂香目瞪口呆地看着突如其来伸出援手的人,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身边两人几乎是叠在一起的姿势,一张俏脸渐渐泛了红晕。 周身有淡淡的清冽香气弥漫开来,风镜思挣扎了几下,只觉得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伤口怕是裂开了。眼底有淡淡的泪水渗透出来,风镜思眨了眨眼,疼的身体微微抖了几下。 走廊外又恢复了平静,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松开手,风镜思猛地转过身去,果然见了顾流端正冷冷清清地盯着自己看。 她顾不得肩上的伤口,恶狠狠盯着顾流端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在这?” 顾流端漫不经心地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丝,嗓音清澈:“意外。” “意外?”风镜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鄙夷道,“意外还能意外到流月楼来?你这意外的有点太厉害了吧。” 顾流端轻轻嗤笑一声,道:“不意外的话怎么救你?被洛风逝发现了你就完了知道吗?” 提到这事,风镜思自知理亏,她眼神闪烁,半晌才闷闷道:“我知道,这个……我也是太好奇了……” “洛风逝不简单,没事别和他打交道,”顾流端闲闲叮嘱了一句,又道,“方才从聆音阁便看到你偷偷跟在洛风逝身后,跟踪的时候能不能小心点?” 风镜思震惊,她下意识地看向桂香,桂香愣了一下,她回想了一下聆音阁的位置,也是尴尬地小声道:“四殿下,是奴婢大意了……聆音阁楼上靠街的窗口正巧对着路口呢……” 风镜思无言以对。 顾流端好心情地看着风镜思吃瘪,他看着她身上穿的这身男装,蹙眉讥讽道:“为了跟踪洛风逝还特意去换身衣服,我说怎么在这等半天你们俩才找到洛风逝在哪。” “这个没办法,女人又不容易进来,”风镜思撇了撇嘴,她走到房内找地方坐了,看着自己渗出血迹的伤口犯了愁,“你看你,伤口都裂开了!” “本想让你再多看看洛风逝的,”顾流端道,“没想到他身边那个尾巴回来的那么快,紧急情况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风镜思也知道这次是她运气好,碰上了顾流端,她幽幽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在洛风逝房里看到的景象:“洛风逝这人……感觉怪怪的。” “平日里离他远点,”顾流端提醒,“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知道了知道了,”风镜思点头称是,态度诚恳,“这次又多亏你啦,国师大人。” “对了桂香,包袱拿过来,”风镜思朝桂香招了招手,桂香走过来把一直提在手里的包袱递给她,风镜思翻了翻,找出压在衣裙底底下的一袋袋吃食堆在顾流端面前,讨好道,“这是谢礼,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顾流端头疼地看着堆积在眼前的袋子,无奈道:“谢礼就送这个?” 桂香也没见过送礼送一堆吃食的,她默默把视线移开,对自家主子实在没眼看。 风镜思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难道你不喜欢吗?我就记得你不是挺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流端轻咳一声,没应声。 桂香心下想着顾流端和自家主子的相处模式,突然感觉自己在这里似乎是有点多余。 国师大人向来冷漠的紧……怎么和四殿下凑一块如此能多管闲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09 醉意 桂香还在纠结风镜思和顾流端关系的空当,风镜思已经和顾流端商量好等离开流月楼以后先去国师府了。 顾流端倒是想离风镜思远一点,只是她伤口裂开本就是他的原因,风镜思怕回王庭后碰到容陌蘅被她看出端倪,因此她争取了好一阵,总算是争取到了先去国师府整理整理形象的机会。 顾流端扯不过风镜思,心下又暗自郁闷,实在觉得自己在对待风镜思这女人的态度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风镜思和桂香在顾流端这边等了许久,直到依稀看到洛风逝和他身边那个黑衣男子离开,风镜思才终于舒了口气。 若是中途出去难保不会被洛风逝抓个正着,毕竟能当上相爷的,身边的人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她在人窗户上明晃晃地开了那么大个洞,他身边跟着的那位一定会很轻易地注意到。 期间那黑衣男子还在他们房前晃荡了好几次,显然是在查看他们房间里的情形,若不是顾流端施了术将三人藏匿起来,恐怕洛风逝早就逮到他们了。 洛风逝一走,风镜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摊在桌子上道:“啊……洛风逝也太谨慎了吧。” 因为等的时间太长,顾流端闲得无聊便从那堆吃食里挑了一包吃了一会,洛风逝一走,这包吃食也见了底。 顾流端随手拿过案上的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毕竟是风月之地的酒水,这里面最是容易出现问题,风镜思凑上去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才任由顾流端喝了两杯。 顾流端之前没在她面前喝过酒,风镜思也不清楚顾流端的酒量,如今两杯下去顾流端面色不改,风镜思便理所当然地以为顾流端酒量很好了。 她看着杵在一旁的桂香,勾了勾手指把她喊过来道:“桂香,你带着我的钱袋去老鸨那里结账吧,结完账的时候记得机灵点,别被看出了什么端倪,然后你回王庭去帮我看看潋衣,我怕他这会等不及了。” “那您一会要自己回去吗?”桂香问道。 “待会……呃,”风镜思嘿嘿笑了几声,把顾流端拉出来当挡箭牌,“待会让国师大人差人送我一趟就行了。你回去看看潋衣如何,让他别着急,我去国师府收拾收拾自己就回去了。” 相处了短短半日,桂香已然明白自家主子是个有想法的,她看了眼顾流端,觉得国师这人性子虽然不好,但也算是个靠谱的,于是也只得应道:“四殿下,那奴婢先回了,但您待会可一定不能逞能自己回王庭。” “一定一定。”风镜思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把桂香给打发回去了。 风镜思收拾好了案上的吃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是怎么进来的?正门还是偷溜?” “自然是偷偷进来的,”顾流端揉了揉眉心,他神色间似乎出现了一瞬的恍惚,很快他清醒过来,淡淡道,“若是正门进来,洛风逝怕是早就知道我来这里的消息了。” 风镜思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便道:“那你在成衣店那里等我吧,毕竟我是付了账的,应该和桂香一起走正门的。” “随你。”顾流端摆了摆手,两个人就此分开。 桂香办事果然干净利落,风镜思离开流月楼时老鸨仍是笑眯眯的,还特意拉着风镜思邀请她下次再来。 风镜思断然是没有逛风月楼的兴趣的,她面上和善的应了,随后走到成衣店旁去找顾流端。 顾流端已经是等了一会,他带着风镜思出了街,风镜思正低头想着事情,脚步一急,竟是整个人撞到了顾流端背上。 有淡淡清凉的酒香传来,风镜思连忙后退几步,脸上有些尴尬:“哎呀,实在抱歉。” 这酒气……顾流端喝的似乎有点醉? “抱歉什么?”顾流端回过头,唇瓣勾起,突然温柔一笑。 仅仅这一笑,风镜思便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 顾流端方才……好像是喝了两杯? 正午时分,一袭淡银色衣衫的惊艳少年静默而立,唇边一抹温柔艳色,天地顿时失色。 风镜思低下头,真心觉得自己被这绝美男色诱得红了脸。脸庞有微微的热度传来,风镜思只当没听到顾小爷问的那句话,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顾流端看着眼前这人低头不语,倒也没什么脾气,轻轻眯起眼眸,他缓缓凑近风镜思,又问道:“问你话呢,抱歉什么?” 突如其来的清冽香气,风镜思整个人几乎就要炸了。 她呆愣了一瞬,脑中只剩了一片空白,顾流端这一凑,凑得真的很近。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绝色容颜,那人清浅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带着清冽醉人的酒香,他眼底含笑,眨眼之间纤长的睫毛如同一对翩飞的蝴蝶,风镜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睫毛刷过她的肌肤,掀起麻酥的痒意。 风镜思忍不住退开一步,唇瓣挽起,面上带着几分轻浮的调笑:“我说……顾流端,你不会是醉了吧?” “没有呀。”顾流端眼底含着淡淡的笑,脸上有浅浅的红晕浮现出来。 “真没有吗?”风镜思挑起唇,她伸手勾住顾流端的下颔,轻轻眨了眨眼道,“我看你就是醉了。” 顾流端喝了两杯酒,他酒量并不算好,从喝完起就有些恍恍惚惚的,这会站在街上吹了会儿风,好像突然就对酒有了反应。他盯着眼前的风镜思,固执地摇头道:“没醉。” 风镜思看着突然极为勾人的顾流端,定了定心神,暗地里狠掐自己一把,顿时面色如常。 看来,顾小爷不但喝多了,还喝醉了。虽说男色绝美,但性命为重,若是顾小爷醒了酒,再来找她算账就不好了。 顾流端见她面色冷静,当即不由得轻嗤了一声,站直身子道:“无趣。” 一边说着,一边轻拂衣袖,渐渐走远了。 风镜思在顾流端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顾小爷这是……耍什么小性子呢? 风镜思忍不住笑了笑,眸光突然有些莫名。她看着顾流端渐行渐远,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皆是静默不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0 醉态 好在国师府离这里并不算远,顾流端虽是有些醉了,好歹也还记得路。风镜思跟着顾流端回了府,也总算是欣赏到了顾流端的府邸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她跟着顾流端走进府内,除却刚进门时庭院中栽种的竹子,这偌大的国师府之中,剩下的竟全然是洋洋盛开的曼陀罗华。 如今还未到九月,如此不适宜的天气,这国师府之中的曼陀罗华却好似丝毫不畏惧一般,依旧开的灿烂耀眼,乍一看去,白色花朵开成一片,仿若是一汪白色的海洋。 再往前,花园前方建了一座雅致的白亭,那白亭立于湖水之上,翘起的飞檐挂了淡银色的风铃,微风一拂,便有清脆空灵的撞击声幽幽传来,声音悦耳动听,几乎要将这空气溅出一层层涟漪来。 风镜思一心想着打声招呼换完衣服什么的赶紧告辞,自然是没什么心思欣赏国师府内的美景。毕竟这会顾流端是个不清醒的,若是等他清醒过来,想起想到自己这副醉态被她给看到,还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呢。 见到顾流端这会回来,府上的婢女皆是纷纷福身行礼,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个穿了男装的风镜思,有管事的想上前问一问,可看到顾流端不打算吩咐做事,便也就不敢上前询问了。 风镜思乖乖跟在顾流端身后走了一阵,等走到一处别院,风镜思才想起正事,她扯了扯顾流端的衣袍,低声道:“有没有地方让我换身衣服啊,换完我就回王庭去了。” 顾流端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她,面上似乎浮现出了一抹委屈:“我都醉了,你不打算伺候伺候我吗?” 伺……伺候?风镜思正欲开口的动作生生顿住,她有些惊悚地看向顾流端,实在是很想问一句“顾小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喝得太多导致眼冒金星脑子混乱识人不清了否则一向高贵的您怎么会找别的人来伺候呢”之类的话,但是思来想去,风镜思觉得自己不应该同一个醉酒之人多计较,于是便默默忍了,改了一副笑容温柔,浅笑盈盈的模样:“国师大人,您不喜欢别人来伺候的。” “呵,你倒是了解我,”顾流端轻哼一声,“我是不喜欢他人近身伺候,只是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就这么绝情?” 风镜思再忍。偌大的院子近在眼前,风镜思满脸假笑的扶人进去,找到寝室后还不忘顺手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一进入房间,入眼的全是清一色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窗帘……呃,这个风格倒是挺适合神神道道的国师大人的。 风镜思低低叹了口,随即脸上再度浮起一抹笑,对着一旁漫不经心靠着她的顾流端道:“爷,接下来还是您自己来吧,我出去找地方换身衣服,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添麻烦?”顾流端轻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之下,带着微微刺骨的冰凉,他用一双潋滟的眸注视着风镜思,突然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风镜思,你觉得,我醉了么?” 风镜思身子微微一僵,她强忍住要把顾流端推出去的念头,硬着头皮回道:“醉没醉,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我要清楚,还需要问你?” 耳畔被那人清浅的呼吸撩拨的麻麻酥酥,风镜思抬头望着房顶,强忍住挠耳朵的冲动:“好,我觉得,你醉了,醉的还不轻。” 顾流端黙了一瞬,又点头轻笑:“既然我都醉了,你为何还要这么着急离开?留下照顾一下我不好吗?” 顾小爷此话一落,风镜思顿时觉得天雷滚滚,眼前一片焦黑。 听听顾小爷这语气,他今晚还真和自己杠上了不成? “我说,”额上青筋轻轻跳了跳,风镜思强忍住心下怒意,语气尽量温柔,“你是觉得我不敢动你是吗?” “我可没说。”顾流端道。 “……”风镜思无言以对。 顾流端眯着眼眸看着眼前明明一脸不耐还要忍住不发作的风镜思,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心下一阵畅快。他半靠在风镜思身上,面带微笑:“真的要走吗?” 风镜思真想仰天长啸,她长长叹了口气,心道你都这么邀请了我再走岂不是太无情无义了? 她淡淡叹了口气,狠了狠心,突然将靠在自己身上的顾流端拨开,顺手给他扶到床上。 风镜思站在床边,冷眼盯着顾流端那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她轻轻扯了扯嘴角,突然弯腰用力扯住他的领口,嗓音冷飕飕的:“顾流端,我刚才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这么邀请我,那我就来好、好、伺、候、你。” 风镜思将这话说的大义凛然,铿锵有力,顾流端眨了眨眼,潋滟的眼瞳似乎是沾染上了一层水光。 风镜思冷冷一笑,她猛地低下头,一口咬在顾流端裸露出来的锁骨上,毫不犹豫地在那片白皙肌肤上留下了个齿痕。 而后她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流端道:“顾小爷,现在你可就是本殿下的人了,知道么?” 顾流端被她咬的一疼,眼里的水光更甚,听到这话,他傻兮兮地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风镜思满意一笑,她摸了摸顾流端的脸,又阴恻恻地威胁:“以后不准找我麻烦知道么?本殿下说东,你不准往西的那种,好不好?” “好。”顾流端顺势乖乖应了。 这个字一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风镜思一惊,猛地咳嗽起来。 她看着床上神色不清的顾流端,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玩过火了。虽说她也是存着开玩笑的意思说的这些话,可里面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如今顾流端一副醉态,他的回应也的确是她钻了空子。 半晌,她冷静下来,打开房门欲想出去,然而也不过踏出去一步,顾流端突然伸手向她一拉,许是顾流端用力过猛,他这用力一拉,风镜思向后一倒,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想撑住身子,可一侧身,唇瓣突然轻擦过一片柔软温热。 那样温柔的触感,就如同是升入空中,然后落入云端,激起了一片白色的云朵。 一瞬间,两人都呆呆怔在了原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1 倾倒 沉寂之中,顾流端一手扣住风镜思的手腕,一手扶住床榻,脸色微微一僵。 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一抹柔软轻轻拂过的触感,虽不过是一瞬,然而那淡淡的温柔却在他的心间激荡起了一层层涟漪。鼻翼间还残留着一缕清浅的茉莉香,顾流端微微蹙了蹙眉,也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些沉醉。 此时,不只是顾流端有些恍然,风镜思也有些懵了。忘记了自己纤细的手腕还留在那人手中,风镜思伸出另一只手呆呆摸了摸唇瓣,精致如玉的脸庞表情变幻莫测。 她……这是亲了顾小爷?亲……亲?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如此敏感的一个字,风镜思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转过头轻瞄一眼顾小爷,见顾小爷面上还是一脸迷蒙,似乎是还未从这等突发状况中清醒过来。轻轻叹了口气,风镜思忍不住咬了咬唇瓣,说实话,顾小爷这副迷蒙呆滞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不过,若是顾小爷清醒过来找她麻烦的话,那就一点也不可爱了。毕竟,他现在是一个醉酒不清的状况,万一清醒过来是觉得她故意占他便宜可怎么办? 风镜思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 门外因为听到了几句不该听到的话才打碎了茶盏的婢女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也顾不得太多,当即在房外轻声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风镜思刚想回一句没事,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重,她讶然地瞪大了眼,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流端已是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圈在了身下。 风镜思震惊了! “你……你冷静!”风镜思已经意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开始不对劲,她咽了咽口水,用另一只手去推顾流端,企图让他清醒一点,“顾流端,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个意思!你别乱来啊!” 如此拒绝,只让顾流端心下升起了一股子烦躁,他把她空闲的那只手也抓下来,用一只手紧紧掌控住,而后他默默盯着风镜思,眸色渐深。 “救……救命啊!”风镜思欲哭无泪,顾流端蹙了蹙眉,突然低头重重咬上了她柔软的唇瓣,风镜思用力挣扎着侧过脸,一向清湛的嗓音里染上了些哭声,“外面有没有人,救命啊!杀人啦!” “唔……”脸蛋被顾流端强行掰过来,他不满地看着风镜思,再度低头堵上了她的唇。 两人唇舌纠缠许久,外面的婢女听到房里女子微弱的呼救声,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房门:“大人!奴婢……奴婢要进来了!” 婢女深吸一口气,而后她咬了咬唇,猛地推开了房门。 她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堂屋内,听到寝室内传来声响,又忙前去查看情况,当她走过去看到寝室内的景象后,当即便红着脸呆在了原地。 她……她好像不应该进来…… “愣着干嘛啊!”风镜思好不容易寻了空当躲开顾流端,看到愣在门口的婢女,当即气道,“过来把他弄下去!” “姑……姑娘?大人他……他没吩咐……”婢女被眼前一幕惊得几乎失去了神智,她语无伦次,还没说完,风镜思便道:“我吩咐了就行!知不知道我是谁!璟和四殿下!赶紧给我过来!” 白皙的脖颈被顾流端重重一咬,似乎是在报复她刚才咬了他的锁骨,风镜思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低低骂了一声:“顾流端你属狗的吗!” 听到风镜思自报身份,婢女抖了抖,连忙不敢再看,上前用力拉开了顾流端,风镜思看着一脸红晕的顾流端,往怀里掏出一把迷药狠狠甩在了他脸上。 迷药扑脸,当即见效,顾流端动作一滞,而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婢女轻手轻脚地把顾流端安顿好,顾流端平日里不喜他人近身伺候,这会她也不敢做太多事,风镜思一脸黑沉地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周身气息低沉的可怕。 唇瓣上钝钝的疼的厉害,被咬的脖颈上也疼,肩上受伤裂开的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疼,她抬手用力擦了擦唇,果然擦出了一丝血迹。 “下嘴还真狠……”风镜思蹙眉喃喃,她转头看着身旁的婢女,冷冷道,“这件事你就当没看见,知不知道?” “是,奴婢清楚。”婢女低头战战兢兢地回道,“四殿下,请问我家大人……” “没事,一点迷药罢了,”风镜思没好气地道,“给我找间客房,我换身衣服。” 婢女哪敢不应,忙带着风镜思找了间客房,因为风镜思一身血腥气,还贴心的帮她备了些药膏。 风镜思现下脑子里乱哄哄的,心下又憋着一股子气,哪有心思抹什么药膏,她换好了衣裙,把沾了血的男装随意包了包,顺便把一包袱吃食全倒在了客房内。 她走出客房,外面候着的婢女福了福身,风镜思把男装递给她道:“帮我扔了,对了,刚刚我包袱里的吃食全倒房里了,你记得取。” “是。”婢女点了点头,又听到风镜思道,“今天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能提,顾流端若是醒了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楚了吗?” “这……四殿下,奴婢可不敢欺瞒大人!”婢女吓得快哭出来了,“大人……大人他最是厌恶下人欺瞒不报了,不若您等顾寻大人回来以后再做决断……” “顾寻?谁阿,”风镜思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回王庭待着再也不出门,怎么可能会答应等别人来,她掏出容陌蘅交给她的玉佩,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禀报好了……只是记得,我是受害者!” 婢女垂了垂眸,弱弱回道:“是……” 风镜思拍了拍她的肩,一副把重大事务嘱托给对方的模样,而后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脚下着了火似的冲出了国师府。 这一趟国师府……简直……简直是失策! 她不该被美色诱惑去挑拨顾流端!不该随随便便就对顾流端动手动脚!她错了!所以老天对她的惩罚就是差点把她自己给搭进去! 今天的事……以后一定要引以为鉴,万不可再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2 懊恼 因为发生了令风镜思一时难以接受的大事,风镜思回王庭以后,一直恍恍惚惚的,神色呆滞,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了一层哀怨之中。 桂香去太医院给风潋衣传了风镜思的消息,回来便看到风镜思神情恍然地看着窗外发呆。 看着似乎整个人陷入沉思无法自拔的风镜思,桂香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她小心翼翼走到风镜思身边,温声道:“四殿下?” 风镜思不应。 “四殿下?”桂香见她没反应,又是轻声喊了一句。 风镜思猛然回神,她看向一脸担忧的桂香,突然哭丧着脸道:“桂香,我完了。” “四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桂香没料到风镜思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她神经紧绷,面色也焦急起来,“怎么出去了一趟就成了这幅样子?” 还有,完了是什么意思? 风镜思抽了抽鼻子,一头歪倒在案上,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我……我犯了大错。” 桂香不知道风镜思在国师府发生了什么,如今风镜思又不肯说,也只能干着急,她轻轻叹了口气,也只得安慰道:“四殿下别慌,要不……奴婢去王上那里……” “别,”风镜思猛地坐直了身子,神色肃然,“千万别把我的异常告诉皇姐,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可不想劳烦她。” 方才桂香只注意到了风镜思发呆的模样,如今她这一转头,两人离得又近,桂香便很是眼尖的看到了风镜思微微红肿还破了皮的唇瓣,她心下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结合风镜思的话,心下那个猜测越来越深:“四殿下……您是不是被什么登徒子给占便宜了?这可不是小事,玷污皇族可是大罪,您,您千万别因为自尊想把这委屈生生受了啊!” 听到桂香的话,风镜思顿时知晓是自己的唇瓣出卖了自己,她一把遮住唇,猛地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那您这……”桂香想了想,想起顾流端,又小心试探道,“难不成,是国师大人?”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神色一滞,脸蛋突然就红了一大片。 看到风镜思这个反应,桂香便知道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了,她蹙了蹙眉,低声道:“四殿下……您……奴婢去找王上说理去!” 在桂香看来,风镜思这个表现不像是主动,她如此哀怨,定然是被动的一方。若是放在几年前,她没有和风镜思仔细相处过,看到风镜思眼下的表现说不准就以为是她装可怜了,可如今一相处,桂香便能感觉到她并不是那种人。 如今自己的主子在外头受了委屈,就算是身份高贵如国师,那也定然不能轻易放过的。 风镜思看桂香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连忙起身拉住她:“别去,你别多想!就是意外!意外!” “意外怎么了?”桂香抱怨,“意外您就要受这委屈?您可是女孩子,哪能……哪能随随便便被人占了便宜?” 顾流端好不知道这会自己在桂香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桂香就是认准了风镜思会这样一定是被顾流端逼迫的,毕竟风镜思一个弱女子,总不能说是风镜思强迫顾流端去…… “好了好了,我,我把情况说给你听,”风镜思咬了咬牙,“你别去找皇姐说。” 桂香看着她一副慌乱的模样,暂且冷静下来,她扶住风镜思,道:“那四殿下您先说。”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风镜思便低头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说到最后,风镜思脸蛋热的厉害,还重重强调道:“所以,也不算是他的错……也算是我没把持住去挑拨他,才,才差点……” “四殿下……”桂香幽幽叹了口气,“您,是不是心里有国师大人?” 风镜思瞪圆了眼眸,半晌她泄气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有点心动吧……不然我没事去挑拨他干嘛呀……” “发生了这种事,您又心里有他,”桂香认真道,“其实想想您早就到该出嫁的年纪了,不然您去对王上提一提,看王上怎么个说法?” 风镜思心里还记得陆灼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也不想过早的提及婚事,便摇头道:“这事先等等,我想看看顾流端怎么个说法。万一我同皇姐一说,人家又看不上我,那我岂不尴尬。” 桂香愤然道:“都占了殿下便宜了还想怎么着?您若真喜欢,就早下手。” “别,”风镜思露出一抹微笑,“这感情之事嘛,还是要双方你情我愿才开心呀。” “那这事奴婢暂且先帮您瞒着王上,”桂香撇了撇嘴,勉强道,“不过若是国师大人太过分,那奴婢可就不打算听您的了。” 风镜思连连点头,好声好气道:“好好好,就知道你最好了。” 桂香被风镜思逗得一笑,她看着风镜思,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来:“四殿下,您不去看看风公子吗?” “哦,对对对,现在就去,”风镜思看了眼天色,“正巧也该用午膳了,我们几个一起去那边用。” “听您的,”桂香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道,“不过方才奴婢去太医院那边看了下情况,似乎风公子情况不是很好……您说的没错,的确是中了毒,可这毒并非是咱们璟和有的,似乎是北月那边的邪恶之物。” 风镜思眉心拧起,她心下沉了沉,起身向外走去:“我亲自去看看,若是太医院没办法,我只能另寻他法了。” 风镜思从在碧禧城见到风潋衣的那一刻起,便能察觉到他应当是中了很严重的毒。若是一般侵蚀人神智的毒,以璟和王庭太医的能力自有办法可解,可她万万没料到,风潋衣的毒竟然与北月有牵扯。 潋衣这些年向来孑然一人,如何会突然与北月扯上联系? 难不成……是她? 风镜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抹着了血红色衣裙的妖冶女子,她轻轻蹙了蹙眉,一颗心重重沉到了底。 细细想一想,潋衣认识的北月人……也只有她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3 冷毒 风镜思从没想过风潋衣竟然会把自己置于这样一种地步,他和她不一样,她天生灵力低微,遇到危险时只能依靠她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自救,可风潋衣不只是在医术上颇有天分,他平日里向来没有疏于灵力的修炼,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他会突然遇到这种事,甚至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能有这种能力的,除了几年前拿走她医术救回风潋衣的那个红衣女人,风镜思也想不到其他更值得怀疑的人选。 想知道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想必还是要等潋衣恢复好了再说。 风镜思跟着桂香一同去了太医院,刚走进去便看到了站在风潋衣身边一脸忧愁的铃兰。铃兰看到风镜思过来,眼前亮了亮,忙俯身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风潋衣道:“风公子,四殿下来了。” 风潋衣飞快抬起头,看到风镜思,他起身上前拉住她,委屈道:“你来的好晚。” “半路遇到了些事,”风镜思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想起他身上的毒,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午膳一会就到,饿了吧。” “阿……安安能来就好,”差点喊成阿镜,风潋衣忙磕磕巴巴地改了口,他细细看了看风镜思的脸,突然疑惑道,“安安,你嘴唇好红。” 风镜思面色一黑,强行把他按在一旁的凳子上道:“瞎说,你好好坐在这里。” 铃兰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相处了一会,面上的忧色稍稍淡了一些,她对风镜思福了福身,轻声道:“四殿下,上午已经有几位老太医来看过了,风公子这毒……似乎有些严重,几位太医看了许久也没得出个结论,说是一会再让李太医过来看。” “李太医?”风镜思挑眉。 “四殿下,李太医是咱们太医院医术最好的,”铃兰解释道,“让他来看,定然能看出问题来的。” 怕风镜思守着这空荡荡的太医院多想,铃兰又解释道:“四殿下,这阵子太医院有些忙,奴婢便斗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风镜思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虚礼,她点了点头,而后随意坐在风潋衣身边,微微叹了口气。 桂香出去等了一会,总算看到李太医拎着药箱匆匆往这边赶了过来。 “四殿下,李太医过来了。”门外传来桂香的声音,风镜思轻轻舒了口气,站起身道:“请。” 门外等待的太医点了点头,恭敬的喊了一声“四殿下”,连忙进来了。 “先生不必多礼,”风镜思笑了笑,她指了指风潋衣,淡淡道:“劳烦先生替风公子看一看。” 这李太医,她倒有点印象,之前她在碧禧城的时候也听过他的名声,应当是王庭御医中医术超群的了,想必不会只有一纸空名。 李太医微微颔首,面色淡然道:“四殿下客气了,这是医者应做之事。” “这位公子,请允许臣下为您把脉。”李太医看向风潋衣,眸光触及到少年惊艳绝伦的脸庞,他眸光一滞,黑沉的眼瞳染上了几分复杂。昨日便听得四殿下回王庭时一同带回来个少年,当听到这少年便是风潋衣时他还颇有几分怀疑,毕竟风潋衣的神秘他们这些行医的都是清楚的,没想到这一见,四殿下带回来的人竟真的是许久之前他有缘见过一面的风潋衣。 风潋衣轻蹙着眉,心下对这突然过来的太医有些抗拒。他转头看向风镜思,却见了风镜思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态度坚决。 见风镜思叫他过去坐下,风潋衣舒展开微蹙的眉,连忙过去乖乖坐下了。 李太医看着绝美少年突如其来的乖巧表现,嘴角微微一抽。 他之前见到这位风神医时,这人性子冷得很,又颇为傲气,哪里会有现下这种违和的神色。 定了定心神,李太医面色凝重的细细为少年把着脉,一时间,屋内寂静的有些可怕。风镜思轻抿着唇坐在桌边另一把凳子上,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 良久,李太医长长叹了口气,他收回手,看一眼闲闲打着呵欠的少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站起身,向着风镜思做了个“请”的手势:“四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镜思蹙起柳眉,心知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于是点了点头,眸光示意风潋衣待在这里,跟着李太医开门出去说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庭院中央的柳树下,风镜思叹了口气,轻声道:“李太医有什么话就说吧。” “既是如此,那臣下便说了,”李太医轻轻点头,却道,“不知四殿下能否告知,那位公子是否是……” 风镜思一愣,继而苦笑:“是他,风潋衣。” 李太医忍不住又是一叹:“臣下自诩从医三十年,却从未见过风公子如此复杂的身体状况,若是风公子神智能清醒一些,抑或是他的师傅还在人世,说不定还有法子解毒,可如今……” “您请说吧,”风镜思摇摇头,“李太医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李太医面色挣扎了些许,终还是淡淡开口:“从臣下进门开始,便已注意到那位公子心智似乎有些不成熟,为他把过脉后臣下发现,那位公子心智会如此,恐怕是因为他身上错综复杂的各种毒药所致。” “各种毒药?”风镜思惊了惊,“并非是一种毒?” 李太医沉吟一番,语气有些犹豫:“具体是什么毒臣下也无法确定,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些毒都是用来迷惑心智的,这种毒似乎更偏向于北月之毒,通过阴邪之法调制多种毒药,使其混合成一种,而后神不知鬼不觉令人中招。” “可有解法?”风镜思嗓音微冷。 李太医面色遗憾,轻轻一叹:“没有,连毒药有哪些臣下都无法确定,恐怕四殿下要另请高明了。不过若是四殿下信得过臣下,臣下倒可以试试用针灸之法逼毒。” “好,那便另寻时间,”风镜思毕竟行医多年,自然清楚这个法子,她想了一番又道,“风公子的病情希望李太医可对人保密,毕竟,他身份也算特殊。” 李太医连忙点点头:“臣下绝非多嘴之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4 无语 约好了时间,风镜思把人送走,等她回了屋,风潋衣还是乖巧的坐在凳子上,见她又推门进来,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勾起,露出乖巧绝美的笑容。 风镜思叹了口气,回想起李太医说的话,心便软成了一滩水。她一声不响的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待会我让铃兰替你安排间寝殿,这段时间你都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风潋衣乖乖点了点头,起身凑到她身边:“你们出去说什么了?” “没什么。”风镜思移开视线,并不打算告诉他,或许他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但是她还是不想说。 “哦。”见风镜思不想多说,风潋衣轻轻撇了撇嘴,却也很乖巧的没再问。 桂香和铃兰去御膳房传了午膳,在风镜思的强迫下,两个人还留在风镜思这边一同用了膳。 午膳过后,风镜思带着风潋衣回了寝殿,她的寝殿名为“星辰殿”,是几年前容情安被强行摄魂后容陌蘅特意为她建的,听容释那小子无意间提起过,寓意似乎是希望哪怕容情安处在沉睡之中时也能受到万千星辰庇佑。 铃兰和桂香被她打发去给风潋衣收拾寝殿,这会儿回了星辰殿后,她见外头日光正好,便搬了两把贵妃椅放在庭院里,打算闲的没事晒一晒太阳。 如今正值夏末,天气倒还算是晴朗。风镜思懒懒躺在贵妃椅上,被日光晒得犯了困,没一会便静静睡了过去。她紧闭着双眸睡得正沉,风潋衣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潋滟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有细碎的阳光落到她纤长的睫毛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风潋衣正想伸手去摸一下,身侧却突然有一道人影站了过来。 风潋衣愣了一下,他收回手,转头看向来人。 站在阳光下的容释穿了一身浅蓝色衣衫,他看到风潋衣时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漂亮精致的小脸上绽开一丝冷冷清清的笑。 容释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算是不请自来的人,不晓得为何,心下就是一阵不爽,他眸带审视的盯着风潋衣那双漂亮潋滟的黑色眼瞳,突然忍不住轻轻一嗤。 下一刻,容释已经收回了面上那抹冷嗤,他看着旁边睡得正香的风镜思,突然就看到了她脖颈上露出来的咬痕。容释缓缓瞪大了眼,毫不犹豫地喊道:“容情安!” 风潋衣蹙眉:“安安还在睡觉,你不要叫她。” 嗬,这两人倒是关系好,连“安安”都叫上了? 容释恶劣地笑了笑,而后抬脚朝椅子上狠狠一踢,贵妃椅剧烈一晃,风镜思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怎么了?” 风潋衣蹙着眉看看风镜思,动作利落的一手指向容释:“安安,是他把你吵醒的!” 容释:“……” 风镜思眉心重重一跳。 风潋衣还在一脸控诉的指着容释,那眼神和语气,简直就是觉得容释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 容释呵呵笑了笑,眉眼间越发冰冷起来:“容情安,你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容释年纪虽小,但自小生活在王庭,摆起谱来倒还真有那点上位者的气质。风镜思被他突然一脚踹起来,脑子里懵的厉害,她抓了抓发丝,神色无辜:“什么怎么回事?” 容释恶狠狠地看着她,脸蛋有些涨红,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那里……谁、谁咬的?别说是蚊子!” “你说什么呢……”风镜思浅浅打了个呵欠,眼角有泪水渗出来,她叹了口气,显然已经把上午的事给忘了,“都这时候了哪王庭哪里还有蚊子。” 容释不忍直视地看着她,半晌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提示风镜思:“你说哪?” “……”容释如此不遗余力的提示,风镜思总算是回忆起了上午的事,她眨了眨眼,脸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半晌,她低头轻咳一声,支支吾吾道:“哦,你说这个——没什么,没什么的。” “你当我是傻的吗?”容释这会哪还能管的上风潋衣,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已经扑在了风镜思身上,“就一上午的功夫?是他?” 他指了指风潋衣,风镜思尴尬地涨红了脸,忙匆匆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潋衣!这种事想想也太尴尬了吧? “那是……”容释想了想风镜思的行程,面色微变,“不会是国师吧?” 风镜思烦躁的站起身,没好气地道:“你能不能别瞎猜?你过来我这边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容释好赖也是和风镜思相处过多日的人了,她现在的脾性容释差不多也了解了个彻底,如今看她这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便知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之前他倒是对风镜思和顾流端的关系有所猜测,但多半存着几分玩笑的意思,倘若他们二人彼此有意,那考虑一下倒也无妨,虽然顾流端的身份有些尴尬,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怕就怕在,风镜思喜欢顾流端,顾流端反而对她没有那个心思。 顾流端这人,确确实实心冷得很。 容释略略考量一番,心道还是要去找皇姐商议一下。 “我来本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容释翻了翻白眼,道,“既然你不想我问,那我不问便是。不过,有些事你自己也要把握好分寸,毕竟你可是璟和四殿下,注意你的人多着呢。” “知道知道,”风镜思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也不想的,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嘛。” 容释冷哼一声,他默默看了眼正在发呆的风潋衣,又叮嘱道,“和他也要保持距离,知道吗?” 风镜思鲜少被小孩子如此认真又严肃地叮嘱,这会儿觉得倒有些新鲜,她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你不用担心。” “从明日起我便要去学堂上学,没那么多时间盯着你了,”容释道,“这次也是想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前阵子落下的课程有点多,要好好补上的。” 容释是王庭子弟,自然也是要每日去上学的,他能特意过来说这一趟,显然是在意自己的,风镜思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了句“认真学习”便放他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5 巧笑 夜色笼罩之下,流月楼越发显得热闹了。 段子易一手搂了巧笑嫣然的女子,一手执了酒壶,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向楼上走去。 女子半靠在他怀里娇笑一声,嗲声嗲气的,偏偏还是段子易喜欢的那种类型:“爷,您看看您,急什么呢?都喝醉了!” 段子易醉醺醺的喝了口酒,转头大笑着亲了那女子一口,女子笑意盈盈的假装去躲,却又被段子易紧紧扣住腰际,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又咯咯笑着倒在他怀里:“哎呀,爷您可真坏!” “怎么,不喜欢?”段子易语气轻佻,虽还是带着斗笠,却也能让人隐隐感觉到这人邪肆的表情,女子靠在他肩上在他胸口轻轻打了个圈圈,低头微笑:“怎么会呢,奴家自然是喜欢的……” “好,今夜,爷会让你更喜欢……”段子易满意一笑,随手将手中酒壶狠狠一抛! 瓷质酒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段子易站在二楼走廊暗处,耳边却没有听到酒壶破碎的清脆声音,他微微一愣,突如其来的讶异让他的酒也顿时醒了大半。段子易回过头,语气也冷静了几分:“谁?” “这位爷,您的酒壶,”另一端走廊处响起一道柔美之中带了些凉意的女声,“这东西若是落到地上,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那声音虽是冷淡微凉,细细听来却是宛如泉水叮咚,又似是林中黄鹂,听得段子易身子忍不住一颤。 他眼神渐渐灼热起来。 走廊暗处终于缓缓走出一人,那人一袭浅翠色衣裙,裙摆之上,几缕流苏在空气中轻轻摇曳,随着那人缓慢优雅的莲步,轻轻摇晃出柔美温婉的弧度。再往上,那人纤腰不盈一握,腰间挂了一枚翠色琉璃,雪白脖颈若隐若现,露出两片精致的锁骨,外披的一袭碧绿小衫,则是巧妙掩去了女子上身裸露在外的肌肤。她及腰的长发在腰际优雅摇摆,发尾处的翠色丝带宛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她面上轻笼了一层浅翠色的薄纱,可露出的一双眼瞳,却是犹如一方荷池之中盈盈的荷,清亮,而又美的惊艳。 段子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眸光灼灼地看着缓缓走来的翠衣女子,本是握住一旁女子纤腰的手不自觉地放开,连语气也不禁低了几分:“这位姑娘……可是自己一人?” 这女子,绝对的极品尤物!虽说一张面纱掩去了她大半张脸,可就凭借着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瞳,段子易就能知道,这女子绝非凡品。 若是风镜思在这里,便能认出这正是上午帮了自己一把的青芜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青芜,身旁女子不禁愤愤不平起来,她狠狠瞪住那一袭浅翠色衣衫的女子,嗓音里有毫不掩饰的尖锐:“青芜?你在这里干什么?” “行了,你闭嘴!”段子易一心想着要把这小美人收入囊中,又岂能任由他人破坏他的好事,他冷冷喝了一声,又微笑着看向青芜,“姑娘,你……” “您的酒壶,”青芜走到他身边,似是没有看到一旁女子那愤恨的眼神,将酒壶递到他手上,青芜嗓音悦耳动听,“扰了您的雅兴,实在抱歉了。” 沁人心脾的茉莉香气幽幽传来,段子易握紧酒壶,见青芜转身就要走,连忙伸手拦住:“哎,姑娘,别走啊。” “我,我是半路出来的……还要去陪人的,”青芜看着突然拦在她身前的那一只手,像是知道了眼前这人想要对她不利,她清亮的眸中也染上了几丝慌乱,“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罢,她转过身,想要匆匆忙忙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等等!”身后传来女子微冷的声音,“既然要陪人,咱们流月楼怎么时候能由得上你这么闲逛了?” 青芜背着她勾了勾唇,淡淡道:“我要陪谁你不懂么?虽然他许久未来,但我想你记性应当没那么不好吧。” “你们说什么呢,什么陪人不陪人的。”段子易有些烦躁,风月之地陪谁不都一样吗? “爷,咱们就别打扰陪她家那位了,”女子轻轻搂住段子易的一条手臂,“夜深了……” 若是她要陪那位,她自然要保证这女人不能在流月楼出事了。 段子易晦涩不明地看着挽住自己手臂的那人,眉头轻轻一皱,却是狠狠将心下那一抹躁动压下,他伸手搂过那纤细的腰肢,轻轻笑了几声,转身向房间走去。 青芜站在不远处幽幽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唇边微微露出一丝邪气的微笑。 段子易这人,倒是个聪明的。她应该说,当了官的,果然都是有点脑子的么? 将自己真实情绪掩藏起来,眼底却是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青芜把玩着腰间的琉璃坠,一双盈盈清亮的眼眸亮的惊人。 段子易……我等着你来,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有人喝的醉醺醺,搂着一身脂粉味的女子自楼梯上走来,青芜轻轻蹙了蹙眉,转身快速向着走廊深处某间房走过去。 淡淡清新的幽香扑面而来,那喝的醉醺醺的人一愣,连忙回头去看,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翠绿色的衣角,再远看,便就是那人远去的身影。 流月楼里,竟然也有这样的极品吗? “这姑娘……平日怎么没见过?”那人转头对身边的女子调笑道,“看那身段,定然是个极美的……” “那位啊,您就别想了,”身边女子轻哼一声,面上虽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嫉妒,嘴上还是解释道,“虽说人家在外没什么名声,在我们这流月楼里可是称得上是姐姐呢。” “流月楼花魁不是醉月姑娘吗?”那人嘻嘻笑了一阵,神色恍惚起来,“那次远远看过一眼醉月姑娘,可真真是美极了。” 女子推了他一把,撇着嘴不满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都传什么相爷看中的……今日相爷过来了一趟,回头就跟姐妹们炫耀呢。依我看呐,相爷定然是不喜那女人的,不然的话还特意跟我们炫耀什么呢。” ------题外话------ 嘿嘿,有人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6 美人 段子易搂着身旁女子的纤腰推开房门进入内室,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顿时让身边女子红了脸。 “爷,您可真是……”女子咯咯笑起来,一双眼眸流转着魅色,“今夜,就让奴家好好伺候您……” “好,真乖……”段子易满意的摸了摸她的脸,而后微微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女子微微低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动作,整个人竟是被他扔到了大床上。 她躺在大床上的身子轻轻弹了弹,随后她勾起一抹媚笑,段子易斗笠下的眼眸微微一红,整个人沉沉覆下。 夜色之下,火红色的轻纱优雅舞动,难耐的低吟娇喘中,女子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臂,眸光迷离的想要掀开那人的斗笠。 这种情况下,这人,竟还是不肯摘下斗笠…… 耳边是那人低沉的喘息声,女子手指刚触碰上那斗笠的边缘,却突然听得那人附在她耳畔缓缓开口:“美人,告诉我,青芜姑娘的房间在哪儿?” 女子手指一顿,眸光似乎是有了一瞬间的清明,然而上方那人猛然一个用力,她瞪大眼瞳,唇边更是逸出一声声带了哭腔的娇吟,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却是张开红唇断断续续说道:“青、青芜……我不清楚……” 段子易沉沉一笑,他抓住企图掀开他斗笠的那只手,微笑:“美人可真不乖……” “爷……我真的不知道,她背后的那人很神秘的,”女子见动作不成,连忙又环住他的脖颈,“您,给我看看……” “想看?”段子易温柔微笑,他轻轻眯起眼,右手越过她拿了放在桌上的酒壶,他执起酒壶喝了一口,又狠狠附上女子的红唇,两人纠缠之中,女子忍不住张开朱唇,一口浓烈的酒便被她咽了下去,“乖乖喝了,爷给你看……” 女子乖乖点头,然而还未等那人拿去斗笠,她只觉得脑中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阵模糊,整个人似乎下一瞬就要沉沉睡去。 她耐不住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美眸缓缓闭上。睡去的那一刻,耳边似乎传来男子低沉的笑声:“一个小小青楼女子背后能有什么人……你便乖乖睡着吧。” 不……不行……她想睁开眼,可那睡意向她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终于忍受不住,彻底失去了知觉。 段子易看着床上彻底没了动静的女子,冷冷一笑,眸中顿时一片清明。 愚蠢的女人,他段子易想要得到的,还从未有失手的时候,虽说迷晕这女人费了些时间,那青芜姑娘也算是神秘,但他段子易也不缺这点时间……万一,真让他给得到手了呢?更何况了,这王庭之中,除了洛风逝,他可从未听说过什么身处高位的人在流月楼里看中了什么人。想到这里,他拿过床上零散的外衫,随意穿上,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雅间之中,青芜优雅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手边是掀开了的面纱,她轻轻把玩着柔软的发尾,微微闭着眼眸面上一片安静。 距遇到段子易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也该来了吧? 青芜闲闲地想着,青丝柔软的触感在指间穿梭,她睁开眼,而后起身戴上面纱,端着茶壶向外走去。 她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段子易那间房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也不过稍等几许,段子易那间房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青芜掩在面纱下的红唇微微一勾,眼眸却也不看他,只是端着茶壶继续向前走。 段子易没想到,他一推开门,竟然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翠衣美人。浑身散发着幽香的美人近在眼前,段子易忍不住轻咽了口水,连忙就要凑上前去。 可也不过上前一步,那翠衣美人却是像没看到他一般,目不斜视的端着茶壶向前走去。这一动作让段子易心下一怒,他伸出手,拦在青芜面前:“青芜姑娘,这是往哪去啊?” 青芜像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嗓音柔美微凉:“公子吩咐我去楼下添点茶,花姐那里有上好的茶叶……” “哦,上好的茶叶啊,”段子易笑了笑,“不如姑娘来在下房里添点如何?” “你,你说什么啊……”青芜轻轻咬了咬唇瓣,低着头就要从他身边走过,段子易好不容易见到这等美人,哪能任由她这么走了,他狠狠伸手攥住女子纤细的手臂,女子一阵吃痛,挣扎了一番,手中的茶壶被他一把收走,青芜张开唇似乎是想喊人,却是被他狠狠捂住口鼻,连拖带拽的弄到了他房里。 昏暗的房间里,段子易将那茶壶随手丢到桌上,一只手将女子不断挣扎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将她的面纱扯下,顿时,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庞暴露在微亮的灯光下,段子易痴迷的看着那张脸,忍不住一阵赞叹:“果然是极品……” 演戏演的正卖力的青芜忍不住心下一呕。 “你,你想做什么……”青芜将这个即将遭遇不测的惊吓女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她瞪着一双清亮的美眸,眼底竟是有晶莹微微闪烁,“你放开我,否则,否则我叫人了!” “你叫啊,”段子易一阵大笑,“这可不是别的地儿,你说说,在青楼里叫人,会有人过来救你么?人家只会是当……男女之乐吧……” “你……”青芜狠狠瞪着他,段子易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青芜强忍住心下那一阵恶心,头顶却传来那人满意的声音:“果然是美人儿,连瞪起人来,都这么美……” 青芜忍不住偏过头去,却正巧看到了床上毫无动静的女人。 段子易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又见这美人不说话,以为她被吓到了:“没事,我只是给她喂了点迷药,死不了。” 青芜不说话,双手却还是不住挣扎,段子易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拂过她若隐若现的雪颈,然后勾住她披在外面的翠色小衫,轻轻一拉。翠色小衫被他一把拉开,雪白色的肌肤大片露出,段子易带着惊叹和痴迷一点点看去,而后他伸手,想要抚上那一片温柔雪色。 青芜神色一冷! ------题外话------ 默默上架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7 消受 她缓缓勾起唇,淡红色的唇瓣勾勒出危险迷人的浅笑。身前男人正贪恋的盯着她颈边雪白的肌肤发呆,她轻轻眨了眨眼,浓密卷长的睫毛懒懒掀起,青芜被扣住的双手突然狠狠一用力,段子易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震,再反应过来时,自己扣住女子纤细手腕的右手一阵疼痛,他下意识的松开手,眼前恍然一缕银光划过! 青芜方才那一震用了灵力,段子易此时本就没有防备,她挣脱开他的钳制,右手反手摸向腰后,段子易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翠衣女子收回手,雪色银光自眼前快速闪过,段子易来不及惊叫,他只觉得自己脖颈一凉,他张了张口,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冰凉过后,脖颈处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青芜站在那里,手中轻轻把玩着沾了血的匕首,危险迷人一笑。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段子易捂住不断渗血的脖颈,他恶狠狠盯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喉间发出“嘶嘶”的声音,斗笠下隐藏的脸庞狠狠扭曲起来。 青芜温柔一笑,伸手轻轻一推,段子易脚下一个踉跄,捂着脖颈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让那斗笠一歪,而后沉沉落地。青芜看着那人露出的面容,他一脸狰狞的瞪着眼眸,一副死不瞑目不敢置信的模样。 青芜缓缓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嗓音却是蕴含着绝对的冰冷:“段子易,你难道……没听过‘最难消受美人恩’?” “想碰我,一刀杀了你都算便宜你了。” 她随手拾起落到地上的面纱,轻轻拭了拭匕首上的血迹,而后她蹲到段子易渐渐冰冷的尸体前,毫不忌讳的翻找起来。 仔仔细细翻找了一番,青芜细腻的右手被什么狠狠一硌,她愣了愣,一脸嫌弃的扒开段子易上身衣衫。 小巧精致的雕花木盒,随着衣衫掀落,“啪”一声掉了出来。 青芜伸手去取,耳边却是传来女子惊恐微颤的声音:“你,你竟然,杀了他?” 青芜眸光微微一暗。 她伸手拿过掉落在地的雕花木盒,而后缓缓站起身,一双清亮的眼瞳看向开口说话的那人身上。 床边红色纱幔慵慵懒懒的搭在地板上,凌乱的大床上,女子雪白的藕臂裸露在外,她揪过丝被紧紧盖住身体,娇媚的脸庞上尽是恐惧,她微颤的眸光落到一身翠衣的清美少女身上,脸色骤然苍白。 “呵,”青芜淡淡看着她,唇边逸出一声危险冷冽的微笑,她手中把玩着那小巧的雕花木盒,一步步地缓缓走近她,“你没被他迷晕,是么?” “你,你不要过来!”女子紧紧揪住丝被,面色恐惧的向她低喊,“你滚开,滚开啊!疯子、疯子!” 青芜温柔一笑,倒是一点也不恼:“你说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若你方才不出声也就罢了,我还有可能把你遗忘放你一马,可你偏偏要问出这种蠢问题,让我不得不注意到了你……” “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要杀我,”女子被青芜放慢的语气说的毛骨悚然,她使劲摇着头,嫣红的唇瓣微微打着颤儿,“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求求你不要……” 青芜冷冷一哼,眼眸微微眯起:“柳鸢,你明明看到了,为何要说谎呢?” “不,不是这样的!”柳鸢猛地抬起头,她突然一把抓住走到床边的青芜,随着她动作的剧烈,丝被滑到床上,露出了她大片雪白色的肌肤,她却不管不顾的,只顾着抓住青芜的衣袂尖叫,“我想要救你的!我假装被他迷晕,就是想要去找人来救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杀我,我是想要救你的啊!我们可是流月楼的姐妹!” 青芜微微蹙起眉,她冷冷看着紧紧揪住她衣袂的那双手,淡红色的唇瓣紧紧抿起。 她相信,这个女人,说的不是假话,这个女人,说聪明也聪明,说蠢,倒也真蠢。想来段子易和她走向这个房间时,这女人便知道,段子易对于方才见到的美人定然不会轻易放手,段子易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酒壶里下了迷药,却没想到,这女人对他早有防备。柳鸢既然是流月楼的人,自然也清楚她背后那位身份不一般才会装晕想要去喊人来救她,可这女人蠢就蠢在,心境太差劲了。看到段子易被杀的那一幕,她本有绝佳的机会可以逃过此事,可她又偏偏在恐惧下出了声,暴露了自己。 她本应该冷静薄情,不应该为这些闲杂人等扰了思绪,可问题是,这个女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曾想过叫人来救她,这一点,让青芜心下有些犹豫。 青芜淡淡看着她,默然不语。 柳鸢抬起头怯弱的迎上她冰冷的眸光,也看出了青芜一瞬间的犹豫,而后,唇瓣微微勾起细微的弧度。 但凡是女人,总是会心软的…… 青芜猛然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绝代风华的脸庞,她忍不住呵出口气,而后睁开眼眸,握住匕首的右手狠狠插入了女子跳动的心脏。 柳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胸口处一阵钝痛,她甚至没来得及收回唇边那一抹微笑,她眼前便是一黑,终是陷入到了无休止的黑暗之中。她胸口处溢出的鲜血大片大片染红了丝被,那带着暖意的红色在丝被之上晕染开,仿若是绽开的曼珠沙华。 青芜手上一个用力将那匕首拔出,而后,冷冷拂开柳鸢揪住她衣袂的双手。彻底没了气息的柳鸢向后一仰,无声无息的陷入到了凌乱的衣被中。 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鲜血独有的铁锈味,青芜扯过红色纱幔拭了拭匕首,随后冷静将匕首和那小巧精致的雕花木盒收入宽大的衣袖中。 她在柳鸢的尸体前静默而立,良久,她低低叹了口气,向来清亮的眼眸沾染上了一丝难掩的暗淡:“抱歉……只有死人,才能更让我放心。” “若你心有不甘,尽可化成历鬼,来向我索命。” 青芜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她怔怔的看着窗外深黑的天色,伸手缓缓抚上心脏,那里,跳动之中,又带着难掩的心痛。 心痛……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为何还会心痛? 她可是,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的冷情之人啊。 青芜叹了口气,翠色身影快速隐没到了一片黑暗之中,窗外正是流月楼的后院,从后院中经过几个窗,便能到“他”所在的房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8 交手 夜晚的璟和王城,除却那热闹奢靡的流月楼,街道上向来都是一派安静之色。 青芜怀里藏了雕花木盒,慢吞吞的在璟和大街上闲逛,夜晚的微风时不时轻拂而起,青芜有些不耐的将拂到脸颊上的发丝勾到耳后,一向清亮的眼瞳此时竟是带了几分迷茫。 其实今晚……她是真的没有人要陪的。 那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不会亲自前来流月楼看她,哪怕她私下里为他做很多事,他也永远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得到的也不过是他时不时传过来的命令罢了。为了他的一道命令,她可以舍弃所有去完成他交给的她的事,她怕在他眼底看到失望,尤其是对自己的失望。 她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唇边忍不住逸出今晚第无数次的叹息。 青芜,你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深蓝色的天空下,微闪的星慵懒随意的散在天河之中,在弯月皎洁的月色下,发着璀璨的光芒。青芜停下慢吞吞的脚步,又从怀里掏出那精巧细致的雕花木盒细细看了一番,她随手摆弄了一下那木盒,眸光又是一片寂静幽深。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木盒,让她用一把匕首亲手葬送了两个人的性命,她明明已经有多年没有沾染过鲜血,可如今,却还是能够心狠手辣的伤人性命。 青芜站在星光下微微闭了闭眼,而后她打开木盒,木盒里装着的,正是他对她提到过的名册。 这本名册……青芜抿起唇,又将名册放进盒子,细细收到了怀里。 天色这么晚了,他……该等急了吧? 青芜这么想着,她定了定心神,提步拐入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虽是在王城之中,可平日里基本没有人在这走动,所以看上去也十分老旧,只不过这小巷是通往相府的一条近路,为了不让他心心念念着他的名册,青芜觉得,这条路可以走一走。 青芜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有些高挑的身影在深夜之中缓步而行,月光透过淡白的云层落到地面上,映出她独自前行的黑色影子。 她缓缓走在狭窄崎岖的小巷中,耳边唯有掀起的微风在空气中吹起细微的声响。 走了一阵,青芜背后突然惊起了一层冷汗。她加快脚步,意识到状况不对后自是不再抄近道走小巷,她沿着王城大路快速走着,空旷宽阔的街道之上唯有她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冷香弥漫开来,那抹香气极淡,散在空气中带了几分冰冷,似是月夜下的幽幽冷昙,若不细闻,怕是根本察觉不到。 青芜紧紧抿了抿唇,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凡之夜! 深夜冷寂之中,冷昙香气静静弥漫,青芜听着微微作响的风声,神经紧绷。 乍起的冷风骤然静止,空气中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幽幽响彻,青芜猛地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冰冷的杀气从那一刻突然铺天盖地的从她背后席卷而来! 来不及细想,青芜伸手摸向腰间,指尖一弹,一把寒气凛然的长剑脱鞘而出,那把剑细长锋利,剑身通体冷白,在月光下荡漾开一层层银白色的清辉,仿若雪山之巅缓缓绽开的雪莲。青芜握住剑反手一挥,银白色剑光冷然划过,耀眼的剑光带了无形的劲风,与身后那刺骨的杀意狠狠撞击在一起,两股气流交缠相撞,卷起的冷风之中,只见漫天尘土飞扬,一时间竟是视野迷乱的厉害。 两股气流纠缠良久,青芜闪身避开乱窜的劲风,长剑骤然平放在胸前,清脆的碰撞声声声响起,伴随着间歇停滞的冷风,她静静站在原地,银白色长剑上竟绽开了一片片火红色色花瓣。 “嗯?竟能挡下我这一击?”冷寂之中突然有一人轻笑开来,那声音魅惑浑然天成,一字一句间便是带了勾人心魂的味道,“看来,容疏身边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青芜眼眸狠狠一眯,对方,竟也是个女人? “出来吧,既然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青芜冷笑,她拂了拂剑身上的火红色色花瓣,唇瓣缓缓勾起,“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对我的命如此感兴趣。”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记住此刻吧,或许,这会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黑夜了,”那人继续道,“今夜月亮正好,适宜杀人。” 听闻这话,青芜温柔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字一句缓缓道:“你说得对,今夜月亮正好,适宜杀人。” 此话一落,青芜握住长剑的手一抖,那一排绽开在剑刃上的火红色花瓣携带了凌厉的劲风,原封不动的向着声源处席卷而去! 暗处那人冷哼一声,素手轻轻一扬,那几片火红色花瓣瞬间静止,她凉薄轻笑了几声,自黑暗之中缓缓的优雅走出:“想逼我现身么?也罢,便如你所愿,好好记住,今夜我带给你的绝世之景吧……” 青芜抬头看去。黑暗之中,有女子轻移莲步,缓缓地优雅走来,那女子一袭火红色长裙,长裙之上那绣在裙摆之上的曼珠沙华相互纠结缠绕,长裙曳地,铺在地上仿若是层层开放出来。女子脸庞精致魅惑,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绯红,一双微微上挑的勾人凤眸,流转之间便有妖冶的暗红色光芒闪过。她轻盈走来,长至脚踝的青丝随意在发尾处扣了一枚火红色的玉环,玉环之上,扣了几只小巧精致的铃铛,她轻轻一动,发尾在脚踝处优雅摆动,那铃铛便清脆响起,在黑夜之中幽幽响彻。 这突然出现在王城中的人,便是向来神秘的南墨画了。 青芜微微蹙眉,原来,起初听到的金属碰撞声,竟是这女子的发饰么?她究竟是有多狂妄,竟敢带这种有声响的事物与人争斗! 南墨画勾人的唇挽起一抹笑,而后她轻轻扬起手,天地之间,所有一切似是乍然停滞,万籁俱寂之中,那女子周身竟有片片火红色花瓣缓缓飘荡而来,青芜握紧长剑,心头却是狠狠一惊! “怕了么?”她微微一笑,慵懒之中艳色浑然天成,“把你手里的东西留下,我倒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你究竟是何人?”青芜冷声道,“我与你有仇怨?” “呵,”南墨画不屑轻笑,“仇怨么……我自是与你无冤无仇,但若是有人想阻了我的路,那我自然是要将这些人一一除去。” “今夜,便让你的性命,在这黑暗冷寂之中无声湮灭吧。” “青芜姑娘,你,准备好了么?一个人若是静静凋零,那姿态,也是很美呢——不过在此之前,且让我尽兴一番罢。” 漆黑夜色之下,两道人影在漫天星辉之下静静伫立。 青芜面色冷清,她冷冷看着眼前一袭红裙的绝色妖娆女子,右手缓缓举起银白长剑。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会挑时间下手。 她如今也王庭待了也有几年,对于王庭内的各个时段也已有了几分了解,如今这个时段,正是王庭内巡逻最放松的时候,更何况天色已深,这偌大的街道之上,轻易不会有什么人出现。 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握应付这个女人,不过,若是拼一把,倒是有八成的把握从她手底下逃脱。 微凉的夜风骤起骤歇,青芜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轻轻舞动,仿若是交织的黑色柔缎。 南墨画狭长勾人的凤眸轻轻一挑,眼底似有一抹流光划过,她淡淡一笑,嗓音慵懒:“你的剑术,很不俗。” “多谢夸奖,”青芜冷笑,“可惜,我倒是很不屑于听一个想要杀我的人说这种话。” 青芜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时,她唇边依旧挂了丝冷笑,眸光却冷冽锐利。 她手里的剑虽然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可她所使用的剑术,却是那个人,亲手所教。 “青芜,你走神了……”沉寂之中,南墨画妩媚一笑,顿时,天地失色。她优雅抬起右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半空轻轻一划,她周身环绕的火红色花瓣便仿若活了一般,带了锋利锐利的劲风,呼啸着向青芜袭来! 数片火红色花瓣带了凌厉的杀气,卷起的冷风之中夹杂了淡淡的冷昙香气,青芜双眸一凛,她右手灵巧一抖,握着长剑挽了个剑花,银白色清冷的剑光在半空冷冷划过,强大的剑气与那团花瓣狠狠撞在一起,顿时,花瓣便如破碎的玉盘,在半空之中四处飞溅开来。青芜柔软的腰身向后一弯,那飞溅而来的花瓣紧紧贴着她额前的发向后飞去,在空气中扯开一层层涟漪。 纷纷扬扬的花瓣如雪片一般洋洋洒洒地落下,青芜在一片血色飞扬之中冷然一笑,嗓音凉彻:“若你只会这种方式,那么,你恐怕是杀不了我的——还有,我很忙,便先不奉陪了!” 南墨画微微一惊,她轻轻蹙了蹙眉,还未曾做出表示,对面那人竟毫不拖泥带水,收起长剑转身就跑! “想走?”南墨画轻轻咬了咬唇瓣,妖冶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冷意。 青芜身姿轻盈的继续向前飞掠而去,她的灵力还算是不俗,不过倒也算不上绝顶,淡粉色的唇瓣冷冷勾起一抹弧度,青芜心下不屑冷哼,危机面前,命最重要,更何况她手里还拿着东西,还是要尽早摆脱这女人再说。 火红色衣袖轻轻一摆,南墨画微微眯了眯眼眸,身影快速追上前去,南墨画动作很快,也不过是短短时间,便已紧紧追到了青芜身后。 青芜微微侧过脸,她冷冷看着紧紧追在身后红衣女子,抬起长剑便是反手一击,如虹剑气突然袭来,南墨画连忙抬手去挡,火红色花瓣与银白剑光纠缠在一起,一时间竟难以分清。青芜不想多做纠缠,她凌空优雅一翻,一剑长虹突然化作数道剑气,向着南墨画当头劈来,南墨画紧紧抿唇,她细长的柳眉微微一挑,火红色的身影腾空轻跃,半空之中有花瓣悠悠落下,南墨画足尖在那花瓣之上优雅一点,整个人避开剑气,向着青芜轻跃而来。 南墨画抬手,凌空一招,片片花瓣对着青芜的脸庞猛刺过来! 这女人,想毁她容? 青芜蹙起眉,不进则退,只听得黑暗夜色之下叮叮当当数声脆响,半空之中,淡翠色衣衫与火红色衣裙纠缠在一起,来来往往之间,两人已过了十几招! 凌乱的剑气与花瓣纠缠不休,一时间,难有胜负。青芜与南墨画在半空之中过了多招,伴着强劲气流狠狠撞开的声音,青芜向后一退,她站在街道之上,抬手拭了下脸颊,方才交手之时,南墨画的花瓣,伤了她多处皮肤,伤口之处,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南墨画此刻也有些狼狈,虽说她并未受伤,似乎是勉强占了上风,可她的衣裙也早已是有了多处损坏,明显是剑气所伤。 一片死寂之中,南墨画终还是轻笑一声,面容娇媚:“青芜,你不错。” “是容疏教的么?”南墨画勾起唇畔,一双流转着红色的眼瞳微微眯起。 “你也很好。”青芜冷笑,“至于谁教的,管你什么事?” “方才交手,我也不过是与你开个小小玩笑罢了,现在,才是你噩梦的开始,”南墨画缓缓勾起唇,丝毫不在意青芜恶劣的态度,“青芜,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逃脱。” 冷风之中,南墨画扬起手,长长的衣袖轻盈扬起,她微微一笑,竟在夜色之中跳起舞来。 女子一袭红衣,倾国倾城,绝代魅惑。 有火红色花瓣在她周身渐渐漂浮起来,空气之中的冷昙香浓郁了几分,青芜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副绝代美景,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有些眩晕。 这香气,有麻醉作用! 青芜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提起长剑,转身迅速逃离!必须尽快离开,南墨画那个女人,这次是来真的了,她周身的杀气,比与她方才交手时强了一倍不止! “青芜,你逃不了的。”身后有银铃般的轻笑传来,耳边铃铛声轻轻作响,青芜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有要尽快逃离! “哎呀,何必呢?”南墨画又笑起来,“无论你逃到哪里,我的花,总会追上你,然后——杀了你。” “青芜,受死!”南墨画冷冷一喝,袖口一甩,铺天盖地的花瓣瞬间向青芜席卷而来!青芜眉心重重一跳,眼前突然红光一闪,青芜停下脚步,她的四周,俨然已被花瓣重重包围! “该死!”青芜忍不住低咒一声,现在她没爆粗口,已经是很有教养了——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大麻烦! “呵呵,青芜,如何呢?”南墨画款款走来,她眨了眨凤眸,语气却是绝对冰冷,“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19 失策 此话一落,花瓣顿时围成一轮圆环,向着青芜拦腰斩来!青芜眯起眼,她携起长剑,心下已迅速打点好了一切! 她有底牌可以保证破开南墨画这一招,甚至重伤她,但最后的结果,她恐怕也会重伤,但是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青芜眼底冷光一闪,隔着层层花瓣,她似乎能看到,南墨画唇边妖媚自信的笑容。青芜轻轻拭了拭长剑,突然凌空将那把剑踢了出去!银白色的长剑破开花瓣冲上半空,长剑陈横,竟在半空幻化出了数把剑影,密密麻麻的剑影对准不远处那抹红衣身影,只要青芜真的动手,刀光剑影之下,南墨画也必不能保全。 火红色花瓣层层逼近过来,青芜冷哼一声,两败俱伤,倒也还好! 然而青芜刚刚抬起手,还未等动手,耳边突然有清湛的男声远远传来:“住手,你用这招,想要自毁么?” “阿疏?”听到这道声音,青芜动作微微一滞,眼底也渐渐染上了复杂之色。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这一瞬间的幸沉寂之中,突然有一道恢弘剑气破空而来,那剑气在半空之中狠狠将空气撕扯开,然后撞上青芜横在半空的长剑,剑气相撞,凌乱的剑气四处飞散,再向下,竟又狠狠破开了南墨画的花壁!仅仅一招,来人便瞬间将青芜与南墨画的招数尽数破了个彻底! “叮!”漫天花雨之中,银白色长剑重重坠地,狠狠插在了青芜脚边。 来的人,是个绝世高手! 火红色花瓣渐渐落了满地。 南墨画站在原地,面色不善:“容疏……你竟然会亲自来?” 来人披了一身雪白色长衫,眉眼精致冷清,他缓缓自暗处走来,一双浅蓝色的眼瞳漂亮的惊人。 看到容疏,南墨画眼眸微微一暗,艳丽的唇瓣勾勒开的弧度更加勾人,她轻轻一笑,倒也不再执着:“既然你都已经来了,看来东西我是拿不到了,不过走之前……不若开个小玩笑如何?” 青芜面色微微一滞,她冷冷看向南墨画,却见那女人袖口一动,一枚花瓣竟向着她的脖颈飞掠过来! 青芜方才那一滞已耽搁了些时间,再反应过来时那枚花瓣已近在眼前,青芜微微一惊,纤腰向后一弯,一瞬之间,火红色花瓣紧紧贴着她的领口擦过,冷风拂过,领口处的布料悠悠落地,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阵冷凉。 青芜抬头,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冷芒,而后,南墨画竟被一道剑气狠狠撞飞了出去! 南墨画狠狠摔倒在地,忍不住低低闷哼了一声。 “既然你们这么不欢迎我,那么我且先离开好了——”南墨画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裙,她抬头看了青芜一眼,狭长勾人的凤眸划过一道流光,“容疏,相信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而后她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青芜冷眼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缓缓消失,她紧紧抿起唇,心下莫名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满地火红色花瓣在冷风之中轻轻起舞,万籁俱寂之中,那一地花瓣渐渐变淡,竟化为一地莹莹的白,眨眼便消失了去。 “阿疏……”青芜理了理衣衫,她看着身旁穿着单薄的容疏,担忧道,“你怎么会亲自过来?” “很晚了,回去吧,”容疏神色淡然,他没有看青芜的表情,只转身道,“下次遇到她躲开点走,你不是她的对手。” 青芜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她在他身后轻轻叹了口气,自嘲道:“阿疏,你永远都是这样。” 她把怀里一直护着的木盒交给容疏,眼底有着几分失落。 容疏接过木盒,他看着青芜,浅蓝色的眼瞳染上了些无奈:“青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是,我清楚,”青芜苦笑,“是我奢求太多。” “如果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开,”容疏道,“青芜,你不应该甘心于为我做事。” 青芜怔了怔。良久,她勾起唇瓣,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阿疏,我还是那句话,哪怕你对我再冷漠,只要你还需要我,需要我为你做事,那我便不会离开。” 容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虽然你从不会去流月楼看我,但是几日前接到你传给我的任务时,我还是很开心,”青芜低低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想要段子易身上的东西,也不明白你和今晚出现的红衣女子有什么交集,只要你让我做,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尽我所能为你做好。” 容疏一直知道,青芜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为了能让青芜把心思在他身上转移开,他故意冷漠她,不见她,只希望能让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可以更爱惜自己一些。 后来他发现,仅仅是这样根本没有用,于是他偶尔也会交给青芜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就像今晚——段子易是洛风逝身边的人,要从他身上拿到东西绝非易事,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也早就得知了南墨画过来王城的消息。 可面对这样的难题,青芜还是固执地去做了,哪怕真的遇到了南墨画,她心里想的还是要把这一份东西好好交到自己手中。 面对这样的青芜,容疏自知对她有所亏欠,可青芜想要的,他真的给不起。 微冷的月光下,容疏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衫,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叹道:“青芜,我知你对我尽心尽力,但今夜这件事,便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了。” 青芜微微瞪大了眼眸,她看着容疏,失声道:“阿疏!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青芜,”容疏没有回答她,“有些东西,还是不适合由你来做。” 青芜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容疏渐行渐远的背影,浑身上下渐渐冷凉下来。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背影,可容疏离她越来越远,远到……让她连背影都无法抓住了。 眼角有泪水低落而下,青芜垂下眸,心下只剩了一片难掩的悲凉。 夜色深沉时,相府的书房内仍是一片通明。 洛风逝坐在案前,一手托腮,一手执了一支毛笔,在铺在案上的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 屋子里的灯盏微微晃动了几下,他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滞,嗓音有些慵懒:“不进来坐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冷香,耳边似乎有女子轻笑一声,而后洛风逝身前的凳子被人拉开,一道火红明艳的人影便随意地坐了上去。 南墨画仍旧穿着那身绣了曼珠沙华的衣裙,只是方才被剑气削开的口子已经是恢复了原状,她笑吟吟地看着洛风逝,轻声道:“你不会……特意在等我吧?” 洛风逝淡淡倪她一眼,完全没把她话里的调笑放在心上,他应了一声,挑了挑眉道:“东西呢?” “失手了,”南墨画眨了眨眼,面上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她轻轻巧巧地道,“你找的那段子易也太不靠谱了些,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被美人计勾走了心魂。” 洛风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他轻嗤一声,淡淡道:“原来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面对洛风逝这般冷淡的模样,南墨画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微微眯起眼眸,低笑道:“本来你私下让他去做那么一份名册便已经是铤而走险了,如今做好了还被人盯上,我就是再有通天本事,也拦不住他蠢啊。男人好色我理解,可好色到连正事都忘了,我也是佩服。” “我知道,你们把交接的地方选在流月楼,是因为那里有你的人,”南墨画继续道,“可问题是,流月楼又不全是你的人,那个叫青芜的,可是容疏身边的呢。” “容疏?”听到这个名字,洛风逝淡然的神色总算是变了变,之前他便听醉月提起过,流月楼里的青芜是有人撑腰的,不过那人常年不出现在流月楼,他也没把太多心思放在青芜身上,如今知晓她背后那人竟是容疏,他倒是有几分诧异了,“他倒是有闲心。” “且不说你们交接名册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南墨画幽幽道,“方才我去追青芜,他竟然还亲自过来了,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失手?” 洛风逝沉吟半晌,轻声道:“既然他肯出现,想必青芜他是直接舍弃了。费了这么大力气拿份名册,他想要给他便是。” 南墨画笑了笑,她靠在案上微微眯着眼眸想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容疏又不参与政事,平日与容陌蘅关系又差,他拿那份名册确实没什么大用处,这么费尽心思,还暴露了青芜……” 想到这里,南墨画心下有念头缓缓升起,她坐直了身子,突然愉悦的笑出声来。 洛风逝看着她坐在凳子上笑的欢快的模样,蹙了蹙眉冷声道:“要笑出去笑。” “我可不,”南墨画凑近他,一双妖冶的眼瞳眨啊眨的,“我猜……容疏今晚这一出是故意的呢。他这是在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单能警告你,还顺道把青芜从这些弯弯绕绕里面摘出来了,这样一来,青芜便不再是他身边的人了。容疏……倒是打的好算盘。” “我有什么值得他警告的?”洛风逝淡笑。 “你说呢,”南墨画笑的意味深长,她在洛风逝耳边吹了一口气,唇边挑起冷冷淡淡的微笑,“你不是向来很‘关照’容情安么?像你这么‘关照’的话,容疏当然要警告你呀。” 洛风逝冷眼看着南墨画大胆的动作,他一把将她推开,面色并无波澜起伏,嗓音却如同结了层冰:“滚开。” 南墨画被他推得一趔趄,她看着面若寒霜的洛风逝,突然掩面道:“相爷,您这也太不解风情了些。若是细雨……” “闭嘴!”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洛风逝冷冷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出去。” 南墨画饶有兴味地看着洛风逝发怒的模样,她优雅地拍了拍裙摆,被人如此下逐客令,倒也不恼,南墨画站在门边朝他微笑了一下,仍是笑吟吟地道:“好,我走。不过,相爷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哦。” 洛风逝默然不语。 南墨画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段子易的尸体我已经命人处理了,这会儿估计都成灰了吧。” “嗯。”洛风逝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显然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意外了。南墨画虽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有时也经常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行为,但在某些事情上,她向来会处理的很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点很令他放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放心地和她合作。 南墨画一走,书房内又寂静下来。洛风逝静静坐了一会,神色渐渐恍然起来。 半晌,他起身走到橱柜旁,而后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幅画。 他轻轻把画像展开,那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眼角一颗泪痣,一双水灵的眼瞳宛若一翦秋水。 洛风逝看着这副颇有年岁的画像,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和语气都温柔下来:“细雨。” “再等一等我,”他喃喃,“再等一等我,我们就可以再次相见了。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像一缕烟雾般,一经出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他话语里掩藏着的那份缱绻和眷恋,却又丝毫掩饰不住。 一身红裙的南墨画站在外面,她脸上的笑意敛起,一双潋滟妖冶的眼瞳冷冷地看着书房内的洛风逝。 良久,她轻轻呵出口气,唇畔勾起一抹清泠泠的笑。 “阿端,别让我失望……”她声音幽冷,细听之下还带着几分鬼魅意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有一切,都该是你的。” 冷冷清清的月光下,王城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色之中,有人在这片银色之中酣然入睡,有人却在这片银色之中辗转反侧,不得好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0 逃避 顾流端在迷香的作用下昏睡了许久,等到好不容易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深了。 他有些头疼地缓缓起身,脑子里还乱哄哄的。 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看样子他的确是在国师府内,但他究竟是如何回到国师府的,回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一概忘却了。 顾流端挥手把房内的灯盏点上,房内顿时一片光亮,这边房间刚亮,外头便有人问道:“爷,您醒了?” 顾流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道:“顾寻,进来。” 顾寻在外站了许久,进来时身上裹了一身凉气,顾流端蹙了蹙眉,虽是休息了许久,但这会他仍是疲惫的厉害。 “我怎么回来的?”顾流端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容情安呢?” 顾寻毕恭毕敬道:“您是和四殿下一同回府的,四殿下晌午便回去了。” “回去的那么早?”顾流端顺嘴说了一句,顾寻颇为诧异地抬头飞速看了顾流端一眼,怕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便又飞快把头低了下去,顾寻听到顾流端继续道,“她不是说来这边换衣服吗?换上了?” 如此自然又轻巧的语气,令顾寻不得不怀疑起四殿下和自己大人的关系,他抿了抿唇,回道:“听府上婢女说,您上午喝醉了,四殿下换好衣服便匆匆回了王庭。” “喝醉?”顾流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眯起眼眸想了一会,淡淡道,“好像是喝了两杯酒……” 顾流端向来清楚自己的酒量,在人前也从不会沾一滴酒,但今日不知怎么的,面对风镜思,他竟然就随随便便喝了两杯,不单喝了,还喝醉了。 顾寻看着顾流端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静默了许久,半晌试探地道:“爷,您还记得……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顾流端表情微微一滞。他猛地抬起头,神色和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不会……干了什么蠢事吧?” 应该不会吧?他向来有分寸,即使是醉酒,他也相信自己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大事来。 顾寻无言地看着顾流端,见顾寻不回答,顾流端心头划过一丝不祥之兆,他嘴角微微一抽,干巴巴地道:“不会真干了什么蠢事吧?” “这……”顾寻犹豫了一阵,显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说实在的,他晌午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听到婢女说了一通之后,他心下是不敢相信的,自家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身居高位,身边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向来对女色不感兴趣。 如今爷竟然会对四殿下做出那般事,倘若不是潇雨城和碧禧城那阵子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爷,也算清楚现下四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几乎就要认定了四殿下故意设计爷,就为了让爷对她负责了。 难不成……醉酒真的能让一个人干出各种不应该干的事? 从没有喝醉过的顾寻在心下思索了一阵,心道倘若以后有机会,他必定要亲身实践一番。 顾流端怀揣着一抹不详看着顾寻在那里犹豫半晌,顾寻这人,一直是有话直说的性子,何曾像现在这般支支吾吾过。他定了定心神,沉声道:“有话直说,有什么好犹豫的。” 顾寻干咳一声,眼神飘忽,只道:“爷,您照照镜子就知道了……总之这件事,是您主动的。” 顾流端不明所以,他伸手示意顾寻把案上的一面铜镜递给他,顾寻低着头把铜镜放在顾流端手里,站在一旁偷瞄顾流端的反应。 顾流端把铜镜放在脸前,借着屋子里幽幽点燃的烛光,一眼便注意到了自己非常不同寻常的脸色。 “我这脸色怎么有点带着春意呢……”顾流端喃喃地,他又细细看了一会,总算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唇瓣好像有些……红肿。 顾流端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他又把镜子向下移动了一下,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锁骨上有一个明晃晃的齿痕时,他突然就蔫了下去。 随手把铜镜扔到案上,顾流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神色备受打击:“顾寻,你确定不是我遭受了蹂躏?” 这嘴唇!这锁骨!怎么看都应该是他惨遭蹂躏的表现! “听府里的奴婢说,倘若不是四殿下听到外头有动静……”顾寻低声道,“四殿下怕是就清白不保了,还是四殿下喊了好几次,她才进来把您拉开的。” 听到这几句话,顾流端只觉得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一般,他眼前黑了黑,顿觉人生无望。 偏生顾寻说完这些话后,瞧着顾流端躺在床上一副悄无声息半死不活的模样,贴心询问道:“爷,您要用膳吗?” 一个枕头横空抛到他身上,顾寻被砸的懵了一会,也没敢去接,顾流端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有气无力地道:“你出去。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心思吃东西的吗?” “……”顾寻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放到床上,温声劝道,“爷,您现在的行为有点不顾及形象。” 顾流端翻了翻白眼,再次赏赐给了顾寻两个字:“出去!” 顾寻便忙不迭地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的顾流端像条咸鱼般躺了一会,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耳尖红了一片。 心下有强烈的情绪散发不出来,他在床上滚了半天,脑海里全都是风镜思顶着容情安那张脸对他为非作歹。 顾流端忍不住锤了锤床,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主动去招惹风镜思的现实。接受不了现实的顾流端双眼无神地看着屋顶,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躲着风镜思,以避免两个人尴尬。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顾流端又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毕竟女孩子家的清白是很重要的,他如今犯了这样的错,是不是应该提出对风镜思负责? 她会不会骂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轻浮?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 想了一连“会不会”的顾小爷,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躲着风镜思的决心,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倘若风镜思做出以上行为,他该如何应对的假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1 离续 正如容释所想的一般,他在去学堂之前去容陌蘅那里走了一趟,嘴极不严实地把自己在风镜思那儿遇到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期间尤其着重点明了风镜思疑似对顾流端有意的讯息。 虽说风镜思刚醒过来也没多久,但容陌蘅其实也早就考虑过她的感情大事。横竖她年纪也不小了,今年也已经有二八年华,现下考虑找个人家嫁出去也实属应当。 只是想到她因为意外生生沉睡了四年,若是现在便对她提这些事,容陌蘅又怕寒了她的心,觉得自己是嫌她烦才这么着急把她推脱出去,因而才没对她提这件事。 如今听容释这样一说,容陌蘅一来是觉得,安安能这样顺应人生七情六欲,就像之前一个只有空壳没有灵魂的女孩子突然有了魂魄似的,这样真的很好。二来,容陌蘅心下并不愿意她真的和顾流端有所牵扯。顾流端是璟和的国师,身份看似高贵,但与璟和帝女一比,还是差了些层面。更何况他这人向来随性,也没见过他真心在意过什么人,倘若安安真的同他在一块,容陌蘅还是怕她会吃亏。 可若是安安真心喜欢,顾流端又对她无意……这点容陌蘅和容释一样,都是最为担心的事了。 容释这么把话一说,容陌蘅便清楚,现下安安的感情大事已经不能再有所忽视,于是她私下里吩咐人去搜集了一些王城中名门、各州城里还未有娶妻的公子的信息,想先给她打量一番再说。 容陌蘅现在便是这么个想法,既然他顾流端还未表态,发生了这样的事,倘若他心下真的对安安有意,又想对安安负责,那估计撑不了多久便会亲自过来同她说这件事要如何解决了,在未等到顾流端的这段时间,她也不能说是去训斥安安没个防范意识才生生让人占了便宜。 正巧这也快入秋了,王城那边也有花会,公子小姐们也经常坐在一块,让安安多出去和他们打打交道也不错。 顾流端的确是安安醒来相处最多的,潇雨城和碧禧城那边也多亏了他帮衬着,但感情之事可不能马虎,有机会多见识见识,还是不能经常把眼光放在顾流端这一个人的身上。 如此一来,容陌蘅便派人去风镜思那边说了一嘴,风镜思再不愿出门,也得乖乖听从容陌蘅的话出门去了。 容陌蘅派来的人一句也没提感情的事,只是说王上希望四殿下能多出走走,好不容易回王庭,多得是时间在王庭里闲逛,现在正巧城里开着花会,四殿下便听王上的话出去交些朋友,对四殿下总是没坏处的。 如此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让风镜思颇为感动,她心下想着正巧昨日里发生了点非常不愉快的事,利用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因为之前和李太医约好了时间要带风潋衣去太医院做针灸,希望能借此逼一逼毒,风镜思便陪他在太医院坐了一会,本来风镜思打算先留下来看看情况,风潋衣又不想风镜思守在一旁看他针灸,于是风镜思便干脆带了铃兰出去逛花会去了。 昨日是铃兰陪风潋衣来的太医院,今日便由桂香守在这里,怎么着也得让这俩姑娘在各方面平衡一些。 铃兰在星辰殿里替风镜思稍稍打扮了一番,风镜思向来不太在乎形象,便顶着淡妆,随意挑了一件鹅黄色衣裙穿上出门去了。 不过容情安生的确实好,无论化什么妆,穿什么衣裳都好看的紧,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居然凭空被她占了身子,想想也是挺唏嘘的。 风镜思和铃兰正巧挑了个午膳后的时间外出,这会王城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摊贩,风镜思拿着把小巧的扇子一边走一边东看西看,等和铃兰到了花会时,已经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花会在王城是一季举行一次,是当地的花商联和起来共同做的一个活动,每次举办都能吸引一大波名门公子小姐们前去观看,有遇到出手阔气的,看上的花花草草便直接买了,也算是挺盈利的一个活动。 花会这么多次举办下来,平时举办花会的那边都已经开了酒楼,公子小姐们可以坐在酒楼里一边谈天一便赏花,倒是惬意得紧。若是赏花赏累了想去游湖,花会后面便有灵月湖,湖边有租船的,想游湖租一条便能好好在湖上玩一会。 风镜思从小到大没来过王城,如今来王城一趟,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然是啧啧称奇,碧禧城那边向来买的都是些珍珠做成的东西,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多么漂亮了,现下看到王城里用其他材质做成的东西,风镜思都觉得还挺惊奇的。 铃兰带着风镜思来到花会,这会花会已经是办了一天了,从多日前开始准备,直到昨日才正式开起来,因此今日人还算多。风镜思看着摆满了整条西街的各式各样的花,几乎要被这一片姹紫嫣红给晃花了眼。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全是赏花的人,风镜思拉着铃兰从这头走到那头,缠着铃兰给她说了各种花的名字,有时兴起了还会听听街道上守着花的小厮讲花名的来历。 风镜思不算爱花之人,相比起花,她爱的更多的是各种草药,如此敷衍地走了一遭,风镜思大致把街上的花全看了一遍,现下已经累的不行了。她站在街道上拉着铃兰微微喘了会气,提议道:“铃兰,咱们去酒楼坐坐。” 铃兰好笑地扶着风镜思,无奈道:“四殿下,奴婢看您也不是喜欢花的,若是不愿来也不用走这么一遭呀。” 风镜思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皇姐说得对,我的确应该常出来走走。毕竟我以前形象不佳,现下难道不是我改变名声的时候吗?” “话是这么说,但您也没必要委屈自己,”铃兰叹了口气,“您可是帝女,怎么样无需迁就别人。” 风镜思拍了拍铃兰的肩,对她说的这些话表示很满意。她看着旁边的酒楼,看到门匾时愣了一下,等她再反应过来,已经是笑的眉眼弯弯:“这酒楼,怎么就叫赏花楼啊,这也太直接了些。” 铃兰笑着解释道:“本就是为赏花建的,便索性就叫这个名字了。不过以前公子小姐们还只是在酒楼里赏花,现在嘛……” “现在如何?”风镜思意识到铃兰这个长音很有问题。 “现在,酒楼里多少名门家的公子小姐们凑在一块,比试才艺那是小事,”铃兰俯身凑在风镜思耳边悄声道,“更多的还是想找一找会不会有自己的命定之人呢。” 听到这话,风镜思脸颊红了红,铃兰这么一说,她便清楚容陌蘅那句多出去交朋友是怎么个意思了。 想到容释那个嘴不严实的,风镜思心下已然是有了考量。 不过来都来了,风镜思心道直接回去那也太没意思,她摸了摸下巴,反问道:“你说,酒楼里有比试才艺什么的?” “是呀,”铃兰点头称是,“像才子才女这些称呼,大部分是在花会斗过之后才给出去的,就算是被评为了才子才女,也是要分个三九六等的。” “这么严酷……”风镜思捂了捂脸,她拿着小扇子扇了扇,指着酒楼道,“那咱们去看看,看看总没什么事吧。” 铃兰忙点头道:“自然是无事,能让四殿下提起兴趣来,他们也算是有功了呢。” 风镜思奇异地转头看了铃兰一眼,用扇子勾了勾她的下颔,语气轻飘飘地调笑:“哟,咱家铃兰怎么这么会说话,今早是怎么了,小嘴上抹了蜜吗?” “四殿下,您就别拿奴婢打趣儿了。”铃兰被风镜思的动作弄了个大红脸,一害羞,连胆子都大了不少,忙推着风镜思走进酒楼去了。 偌大的赏花楼内,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风镜思眯着眼眸轻嗅了一会,一时间有些沉醉。 这香气显然是用花制成的熏香,闻上去自然比大部分草药制成的味道要好,她用扇子敲了敲掌心,心道这酒楼掌柜的品味倒是不错。 楼下的公子和姑娘们分成了两帮,姑娘们在帘子后面凑成一团,各种乐器的声音泠泠作响,其间还有姑娘们评判的声音,也是热闹的不行。公子们则是和姑娘们隔了一道长帘,正巧是对着街道这边,风镜思带着铃兰走进来的时候,正忙着比试的公子哥们愣了一愣,等看清了风镜思,一时间纷乱的酒楼内安静了一瞬。 如此直白的打量眼光,让风镜思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她摇了摇扇子,目不斜视地走到掌柜那边去了。 “咦,这谁家小姐,怎么没见过?”围在棋桌旁看人下棋的某一位频频看了风镜思好几眼,笑道,“这脸,这身段,美啊。” “没见过,”有人搭腔,面露疑惑之色,“这不对呀,在下可是那一季花会都来,没见过这姑娘呀。” 他想了一会,戳了戳正执着黑子安心下棋的某人,催促道:“阿寂,你都快赢了,就别这么认真了,快想想,这姑娘打哪来的?” 容寂埋头认真看着面前的棋局,头也不抬地道:“别吵,爱谁谁,打断了我的思路怎么办。” “你这……”那人无语,“注孤生啊你。” 容寂默然不语,思索了一会落下一枚黑子。 风镜思带着铃兰同掌柜的要了一壶茶水,转头便朝姑娘堆里扎过去了,姑娘们正忙着比试才艺,风镜思这么一出现倒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如此一来,风镜思也正巧落得清闲,一边喝茶一边看她们叽叽喳喳比个不停。 铃兰拗不过风镜思,起初坐在她对面还有些别扭,但坐了一会后也渐渐放开了些。她替风镜思倒了一杯茶,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四殿下,您看到姑娘里位于上首的那位了么?” 风镜思晃了晃茶杯,眸光幽幽地抬头看过去。 围在一起的姑娘里头,最中央的那位姑娘穿了一身绣了墨竹的雪色衣裙,轻薄的面纱上方是一双宛若秋水的眼瞳。她背脊挺得很直,时不时低声对姑娘们说几句,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察觉到姑娘们对她极为崇敬。 “她是谁?”风镜思懒懒勾起唇,半眯起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兴味,“这姑娘看似温柔可亲,眼底那份高傲可是掩饰不住的。” 能在王城花会出现的公子姑娘们,若非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实在有才想要在此露个脸,通常是王城里有名的公子和姑娘们才会凑在这里,能让这么群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姐们心甘情愿敬佩的,可见这姑娘是极有手腕的了。 铃兰轻笑了一声,这笑听上去似乎是含着几分复杂和讽刺,风镜思诧异地看向铃兰,心道这姑娘是有多大能耐,居然都能让铃兰露出这种表情来。铃兰抿了抿唇,声音依旧很轻:“四殿下,那位啊,可是咱们王城的第一才女月离续呢。这个名头已经有两年都落在她头上了。” “这么厉害?”风镜思挑了挑眉,神色奇异,“月……她是谁家的姑娘?” 月这个姓氏一向少见,但提起王城月家,似乎是世代在王庭中为官,且都是身居高位的武将。 “月将军的小女儿,”铃兰努了努嘴,“您是不知道,之前王上想亲自为她赐婚,刻意传她进过宫,结果人家说什么,她就是要等国师大人,虽然现下国师大人对她无意,但她相信总有一日会感动国师大人的。” 风镜思正低头轻啜了一口茶,听闻铃兰如此愤愤不平的一番话,当即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她,喜欢顾流端?” 风镜思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眨了眨眼道:“这什么眼光?怎么就看上他了?” 铃兰哭笑不得,她嗔怒地看了风镜思一眼,小声道:“您也真是的,别怪奴婢不提醒您,国师大人在外头名声虽不怎么好,在王城小圈子里还是很受姑娘们欢迎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2 尴尬 “桂香和你透露了什么?”风镜思觉得铃兰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她目光如炬,审视地朝铃兰看过去,“老实交代。” 铃兰脸上的表情一滞,她眼神飘忽地正想把话题掩饰过去,但风镜思偏生不让她打哈哈,又强调道:“不说的话我回头干脆把桂香打一顿好了。” “四殿下,您别,”铃兰急了,忙干巴巴地解释,“她,她也没对奴婢说什么,只说……您似乎对国师大人有意……” 风镜思当即欲哭无泪,几欲掩面而去。 “这还叫没说什么?”风镜思震惊,“我想知道是不是全王庭都要知道我对顾流端有意思了……” “不不不,您这个不用担心,”铃兰尴尬笑道,“奴婢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到处乱讲。” 风镜思垂头想了一会,猜测现下知晓她和顾流端那点破事的,铃兰桂香,皇姐容释……应当是全知道了。 铃兰现下是真的替风镜思担忧,她看着不远处的月离续,又伏在风镜思耳边道:“四殿下,奴婢可不是吓唬您,这个月离续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不敢动作的女子,国师大人在王城的时候,她经常凑上去呢。” 经常凑上去…… 风镜思回忆了一下她和顾流端的相处模式,觉得她和顾流端之间的距离似乎是一直挺近的,不存在谁凑近谁这种选项。 理了理衣衫,风镜思摆出一副信誓旦旦极为自信的模样:“放心吧铃兰,顾流端性格那么臭,不会轻易和姑娘在一起的。” 铃兰幽幽道:“四殿下,还是要有危机意识啊。” 风镜思点头称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让铃兰看了甚是恨铁不成钢。 风镜思和铃兰喝了一会茶,便听到那边有姑娘道:“月姐姐,这次你难得过来花会,不若给姐妹们弹上一曲?我们大家可是好久没听月姐姐弹奏过了呢。” 如此一番话,剩下的姑娘们纷纷点头,附和着要月离续来上一曲。 月离续笑了笑,语气温和,却是推脱道:“这几日没怎么动琴,怕出丑,今日不如就算了吧。” “月姐姐手再生,那弹起来也是比我们弹得好听,”坐在她身边的姑娘道,“月姐姐就不要谦虚了。” 月离续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怒道:“你呀,就会吹捧我。” “若是姐妹们真的想听,那我弹一曲也无妨,”月离续道,“只是姐妹们别取笑我就好了。” 风镜思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月离续接过一把古琴,稍稍试了试音。 清泠泠的琴声自指尖流泻而出,月离续静了静心,手一扬,一串清澈悦耳的琴声便串了起来。 闹哄哄的赏花楼中,突然有优雅醉人的琴声袅袅传来,帘子后面的公子们皆是一顿,细细侧耳听了一会,有人便抚掌道:“这琴声,定然是月姑娘的。没想到今日来一趟花会,竟然有幸听到了月姑娘的琴声。” 月离续如此一弹,公子们便也不再忙碌,皆是纷纷倾听起月离续的琴声来。 风镜思虽是不怎么懂这些乐器之类,但好不好听总归是知道的,她半眯着眼眸听了一会,不得不承认月离续弹奏的确实好听极了。 铃兰在月离续的琴声中倒了一杯茶,愤愤不平地喝了。 原本她对月离续这人的印象也不过是高傲自满,喜欢国师,但如今知晓了自家主子也喜欢国师,她对月离续的情绪便更不悦起来。 看到她在人前如此,铃兰是真的怕顾流端突然出现,被这琴声勾的让两个人又有了交集。 铃兰如此想了一会,安静的人群中,突然有一道清越悦耳的嗓音自门外传了过来:“哟,正热闹呢。”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的那位面上带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唇边尽是优雅勾人的笑意。而他后面那位,依旧是一身淡银色的长衫,袖口处绣了些流云,衣摆上绽放着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华,一张绝色而又不含女气的脸,漆黑深邃的眼瞳好似万千星辰,细看下眼瞳深处似乎还藏着几点翠色似的。 这人,显然便是国师大人顾流端了。 两人一踏进来,公子们便纷纷愣了一下,刚下完棋局拿着黑子把玩的容寂看到顾流端,忙把手里的棋子放下,起身道:“顾兄?” 顾流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许是听到外边的动静,帘子后的琴声突然一滞,而后琴音生生拐了个弯,正弹着琴的月离续暗暗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继续弹奏下去。 铃兰转头悄无声息地朝外看了一眼,恨极了自己的瞎想,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对旁边还在听人弹琴的风镜思道:“四殿下,国师大人来了。” 风镜思猛地回过头去,看到正站在外面的顾流端,她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也不过刚看了一眼,她便听得有姑娘掩唇笑道:“好啦好啦,也不难为月姐姐了,国师大人都来了,月姐姐可急着呢。” “是啊,咱们这些人谁不知道月姐姐放在心尖上的那位便是国师呀,”另一位连声附和,“月姐姐,既然国师都来了,那我们就不缠着你了。” 琴声戛然而止,月离续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她轻轻垂下眸,浅笑道:“就你们会说话。” 这琴声一停,外边知道内情的公子们便暧昧笑了起来,方才容寂一声“顾兄”,大部分人已经猜到这突然过来的人是谁了。 能被容寂称兄道弟,又姓顾,这人定然是顾流端无疑了。王城中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第一才女月离续喜欢顾流端,这琴声突然一停,应当是月离续知道是顾流端过来了。 “顾兄,昨日便听说你回来了,”容寂道,“这段时间如何?” “不如何,”顾流端找地方坐了,依旧是那副慵慵懒懒的模样,“容情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提起王庭那位,容寂自然是深有体会。他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方便发表什么言论,只道:“回来就好,那表姐她……” “昨儿还看到四殿下去街上逛了呢,”傅采言在一旁笑吟吟地插话,面上还带着几分戏谑,“顾兄当时看到她,急的立马下去找人了。” 顾流端冷不丁踹了他一脚,冷笑:“闭上你的嘴。” 容寂从方才起就注意到了傅采言,只不过顾流端在这里一直没有问,见到傅采言一发话,他笑道:“顾兄,这位是……” “煌惑傅家,傅采言,”顾流端颇为嫌弃地解释,“傅家的接班人,你应当也听说过。” 容寂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傅兄。” “客气了,”傅采言眯了眯桃花眼,他坐在顾流端对面,幽幽道,“昨日顾兄同我刚见了面,今日便又强行拉着我出来,非说自己心情不好,问他什么情况又不肯说,难不成是和四殿下有关?” 在座的公子们皆是一阵唏嘘,面面相觑。 不是说月离续和顾流端有情况么,怎么这会又扯上四殿下了?不过有消息的确是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和那位四殿下在一块,难不成是日久生情? 那月离续怎么办?人家堂堂第一才女可是苦守多年了呀。 风镜思眸光幽幽地看着外头的顾流端,虽说公子和姑娘们中间隔了层帘子,但距离也并不算太远,傅采言说这话又像是故意是的说的很大声,风镜思想听不清都难。 她能听清,身旁那群姑娘们自然也是把他的话听了个遍,尤其是月离续,听到和“四殿下”有关这句话时,一张清丽的小脸都生生白了几分。 耳边是姑娘们小声安慰着月离续的声音,什么“他一定是胡说的,月姐姐别放在心上”、“月姐姐,你等国师大人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听说国师大人和四殿下这阵子在一起是迫不得已的,她毕竟是王庭帝女”……等等等等。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听着这群女子就当着她正主的面叽叽喳喳个不停,一时间既好笑又有些无语,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铃兰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些言论,在反应过来时一张小脸已经是气得通红,她正想站起来怒斥一句,手腕被人用力一拉,她便又硬生生坐下去了。 风镜思朝她摇了摇头,铃兰瘪了瘪嘴,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非要这么憋屈。 还没等说出句话,风镜思突然在姑娘们的一众眼神中悠悠起身,头也不回地拉开帘子出去了。 众姑娘们皆是蹙眉,纷纷眼神示意,却又一头雾水。 “这谁啊?”有人低声道。 “没见过,刚才就看到她坐那了,”另一人接话,“看起来就是纯粹过来凑热闹的。” 风镜思懒得理她们说了些什么,她扯开帘子径直走到容寂旁边,勾了勾唇瓣笑道:“与我无关的事,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铃兰震惊地看着风镜思的动作,几乎就要拍手叫好了。 这这这……直接上去搭话,这也太霸气了吧?这样谁还管月离续要如何如何?难不成她还要推开四殿下不成? 风镜思如此果断,铃兰顿觉扬眉吐气。她抬起下巴朝姑娘们哼了一声,忙不迭地跟出去了。 与姑娘们的反应相同,风镜思这么一句话,便生生把公子们全都镇住了。 顾流端看到风镜思笑意盈盈地出现时,脑子里还懵了一下,他蹙眉看着风镜思那张面色如常的脸,一时心下有些意味不明。 怎么才一日……她看到他便如此自然了? 风镜思这个女人,难道是丝毫不在意男人占了她的便宜吗? 顾流端顾小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从一开始担心风镜思和他见面尴尬后要怎么办,现下他已经深深谴责起了风镜思如常的态度,期间甚至还有种被抛弃了的孤独感。 关键时刻,还是容寂反应过来,他瞪着一双大眼睛,默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道:“表……表姐?” 风镜思摇着扇子的手一顿。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容寂许久,转头去找铃兰。 铃兰上前对容寂福了福身,恭敬道:“小世子。” 一句小世子,风镜思便大致明白这孩子是谁了。方才进来时这堆公子哥都凑在一起下棋,她压根没注意到人堆里还有个容寂,这小世子,应当就是容情安王叔平王殿下的独子容寂世子了。 他在众位世子中年纪最小,向来是被称为“小世子”。 解了疑惑,风镜思又摇了摇扇子,点点头笑道:“阿寂,好久不见。” 容寂满目悚然地看着风镜思笑意盈盈温温和和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甚至去仔仔细细看了看她手里拿的扇子,是不是里面藏了些乱七八糟的机关。 风镜思注意到他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扇子看,以为他是对自己的扇子感兴趣,她看了看自己的扇子,一副茉莉花的图,也确实好看的紧。 她把扇子随手塞到容寂手里,道:“喜欢的话送你了,这么盯着看我还能不给你吗。” 容寂:“……” 涨红了脸,容寂抱着那把扇子,就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风镜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流端道:“国师大人,回神了。” 顾流端回过神,一抬头便对上了风镜思那双水色盈盈的眼瞳。 风镜思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坐在顾流端身旁道:“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顾流端轻咳一声,眼神飘忽:“是吗。” 容寂浑然不觉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他抱着扇子默了半晌,还是把扇子递给了风镜思。风镜思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他嘿嘿笑了两声:“表姐,我不喜欢扇子的,刚才……以为你藏了什么暗器来着。” “……”风镜思扶额,“你是傻子吗?我为什么在扇子里藏这东西?” 容寂认真解释:“因为表姐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啊。” 风镜思:“……” 容寂这孩子未免也太实在了吧!还有容情安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恶女,居然连在扇子里藏暗器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3 心痛 顾流端是真的没料到,他就是闲来无事十分郁闷的情况下过来花会闲逛了一下,竟然都能碰上风镜思这个女人。 关键是碰上也就碰上了,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见了他还能面色如常地和他谈天,她究竟是脸皮太厚呢还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呢? 这点令顾流端十分费解。 他听到风镜思笑吟吟地对容寂道:“你不喜欢扇子那便算了,前日我回来带了些小玩意过来,或许里面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对了,刚刚你应该是在下棋吧,我记得我那有套挺精致的棋具,得了空你去我那取。” 容寂最是喜爱下棋,府上也是收藏了从各处讨来的棋具,平日里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除非是特别要好的,想要看看的话他才会拿出来和人分享一下。如今听风镜思这般一说,他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便亮了起来,生怕风镜思反悔似的,忙道:“表姐,明日我一定亲自去取!” 风镜思笑着应下了。 顾流端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不知滋味。 风镜思总是这样,她不会刻意去做什么,偏生就有让人不由自主亲近的本事,哪怕她现在顶着的是小恶女容情安的脸,也会让人暂且忘记容情安之前做的一切。 若是认真说起来,风镜思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顾流端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那边风镜思交代完容寂,已经又笑眯眯地凑过来道:“国师大人,请你喝茶怎么样?” 顾流端抿了抿唇,风镜思如此态度,生生让他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软了一大截。半晌,他眨了眨眼,道:“请最好的?” 风镜思也不含糊,说请就请,当即让铃兰去掌柜的那边要了一壶上好的热茶来。 看了半天戏的公子哥们迷迷糊糊地看完风镜思和容寂顾流端的相处模式,心道这四殿下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竟会如此随和? 难不成睡了四年再醒来还能变个人? 容寂回头看了那些公子哥一眼,见他们眸光幽幽地盯着风镜思看,当即没好气地道:“你们都一边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打扰我表姐他们。” 公子哥们顿时一窝蜂散去了,跑到另一旁扎了个人堆,一边扎堆还一边嘀咕容寂这会喊开表姐了。 谁不知道以前容寂和他们一起混的时候,喊容情安都是那个坏女人的吗? 不过现在看看,四殿下当真是个极好的女子,脸蛋又好,性子还随性。 容寂打发了一堆公子哥,自觉地搬了小凳子坐在风镜思身边,丝毫没觉得她和顾流端之间的气氛有多诡异。 见容寂凑过来,铃兰忙提了茶壶替他斟了杯茶。 傅采言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这会见人差不多都散尽了,才唯恐天下不乱地道:“顾兄,里面似乎有个姑娘想过来找你说话,又不敢的样子,你不打算看看吗?” 除了风镜思,顾流端对其他女子的态度皆是恶劣至极,他头都没抬,喝了口茶后毫不犹豫地道:“与我何干?以前想找我说话的女人多了,难道我也要个个都照顾一下?” 风镜思挑了挑眉,听到顾流端这话心下倒是愉悦起来。 她转头看了帘子后面的月离续一眼,果然看到那姑娘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风镜思不过是好奇看了一眼,那姑娘接触到她的眼神,脸色竟是更苍白了,她咬着唇瓣看向风镜思,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傅采言淡淡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顾兄,倒是心冷得很。” 顾流端呵呵笑了两声,冷冷道:“傅采言,没事的话赶紧回你的煌惑州去。” “这会儿嫌弃我了?”傅采言无辜又委屈道,“这花会还是你喊我来的呢。再说了,你不替我找人,我怎么放心回去?” “会帮你找的,”顾流端打发道,“不过不保证找到就是了。” 风镜思闲闲摇了两下扇子,指尖划过扇面上的茉莉花,不经意地问道:“找什么人?” 傅采言神色一顿,显然是没料到风镜思会问这个问题。他垂下眸,只笑道:“亲人。” 风镜思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横竖人走失了亲人,怎么也要祝福一句的:“那便希望傅公子早日与亲人团聚了。” 傅采言和风镜思一直说话,皆是没注意到那一刻顾流端的神色变得有些奇异。他甚至蹙了蹙眉,看向风镜思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叹息。 许久之后,风镜思再回忆起当时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想反悔把这句话收回,却也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容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隐隐感觉出这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但他在这些人里年纪算小的,贸然说话好像有点不太好,便强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住了嘴。 “多谢四殿下。”傅采言勾了勾唇,轻声道谢。 傅采言和风镜思一说完,气氛便又沉默下来。 风镜思看上去神色自然,其实心下也是尴尬的紧。她这会过来找顾流端说话完全是因为月离续的刺激,她还没有大度到已经确认了对顾流端有意,还能任由别的女子跑过来和顾流端亲近。 但这么干巴巴跑过来的下场就是,顾流端不说话,每次她把视线对过去,这人总是会悄无声息地把目光移开。 风镜思咬了咬唇,捏着扇柄的手微微用力,心下焦躁难掩。 她根本不知道现在顾流端是个什么想法,她也没那么厚脸皮去问,只是看顾流端的表现,他确实不像是对昨日那出意外没有感觉,但见了她之后,这种感觉更像是出于对意外的尴尬,他觉得很尴尬,所以一直在躲避她的眼神。 风镜思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她觉得现在她和顾流端之间就是她不说话,顾流端永远不会主动去找她说,若是她现在提出先离开,说不定他先是那个松一口气的人。 想到这里,风镜思心下钝钝的,又堵得生疼,她现在完全就是在强行忍着自己想离开的想法坐在这里,因为她觉得她和顾流端之间确实应该谈一谈。 但是瞧着顾流端这模样,怎么看也不是想和她坐在一块的。 四个人围在一起喝了一壶茶,风镜思正打算让铃兰再去添一壶,傅采言突然道:“这楼下乱了些,不如去楼上找间雅阁?” 容寂忙点头道:“去我订的那间吧,隔着窗正巧能看到灵月湖呢。” 这点风镜思倒没什么意见,她下意识地看了顾流端一眼,谁料这位爷摆了摆手,起身道:“府上有点事,那我先回了。” 风镜思:“……” “你怎么说走就走?”傅采言似笑非笑地在顾流端和风镜思身上打量了几圈,“顾兄,今日你有些不太对劲啊。” 顾流端哪还顾得上傅采言说什么,他现在只要和风镜思在一块,他就浑身不对劲,他深刻觉得他应该先把心态调整好以后才能正常地和风镜思交流。 他实在搞不懂风镜思一个姑娘家的,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就会这么淡定呢? 看到他难道不应该过来找茬吗?难道不应该过来把他痛骂一顿吗?就算她不想找茬不想骂他,最起码也应该像普通女子一样看到他会含羞带怯吧。怎么感觉现在他俩的表现里,他反而是那个浑身难受的人呢? 风镜思这姑娘,实在是有问题。 顾流端迫不及待地想先离风镜思远一点,他冷冷清清地朝傅采言看了一眼,道:“有空的话再聚吧。” “等一下——”顾流端说走便走,风镜思忙起身,话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我有话……” “四殿下,”女子轻柔的声音将风镜思还未说完的话打断,风镜思蹙了蹙眉,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月离续那双半含微笑的眼瞳,“方才没有认出四殿下,实在是臣女有眼无珠。” 风镜思没空搭理她,但人家同自己打招呼了也不好什么都不应,便敷衍道:“月姑娘,无妨。” 月离续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她用扇子半掩住唇,略带歉意地向风镜思颔了颔首。风镜思正纳闷她给她这么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月离续已经越过她走到顾流端身边轻声攀谈起来:“国师大人是准备走了吗?” 风镜思紧紧咬了咬唇。 顾流端冷眼看着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女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个什么人物,他面上有些不耐,还是应道:“是。” “那不若一起同行?”月离续笑的眉眼弯弯,脸上尽是温婉之色,“正巧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顾流端颇为诧异,他心道你有没有事关我什么事,自己走自己的不行吗? 风镜思在一旁冷飕飕地看着顾流端和月离续,原本焦急的心情竟然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丝愤怒而被抹平了。 月离续,这女人倒有点意思。 一看顾流端要走,便立刻跟上来要求同行,她根本就不相信刚才月离续打断她说话是一场巧合。 想到这里,风镜思扪心自问了一句,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风镜思冷笑,她把扇子一把扣在案上,容寂本就已经被这几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弄得心惊胆战,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动作,吓得他立马哆嗦了一下。风镜思径直走到顾流端面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都这么主动了,顾流端总不能还要强行走吧? 风镜思长这么大就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丢脸的一天,她一个女孩子,眼巴巴地跑到人面前说自己有话要说。 想到这里,风镜思心下竟突然有些委屈了。 “表……表姐,有什么话等顾兄有时间再说也好吧……”容寂干笑两声,对她的行为表示摸不着头脑,“顾兄不是……府上有事吗。” 风镜思瞪圆了眼瞳,她面色僵硬地转头看向容寂,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是第一个过来拆他台的。 “表、表姐,怎么了吗?”容寂挠了挠头,无辜道,“我说错话了?” 他眼瞧着风镜思脸色不对,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额前滑过一丝冷汗,忙又补救:“要不,顾兄你听听表姐的话?” “有什么话过两天再好好说吧,”顾流端叹了口气,他没去看风镜思,只道,“今日我便先回了。” 风镜思听他这么一说,简直是要被气哭了。 她重重咬住下唇,眼圈突然就红了。气氛一时有些沉寂,顾流端像是怕有人追他似的,忙不迭地出门走远了。 月离续转头对风镜思福了福身,淡淡勾着唇瓣跟在顾流端身后也出去了。 “四殿下……”铃兰上前轻柔的拍了拍风镜思的背,安抚意味不言而喻。 风镜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拆她台的罪魁祸首看她神色不对,还不清楚自己是干了什么错事。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风镜思,问道:“表姐,咱们上去喝茶吗?” “……”风镜思哭笑不得,她拿扇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气道,“喝什么茶,我也回去了!” “表姐,你别走啊!”容寂不知道这一个个地怎么就突然这样了,他看风镜思真作势要走,急道,“表姐……” 风镜思吩咐铃兰去掌柜的那边结好了帐,对容寂道:“你请傅公子上去喝茶吧,我走了啊。对了,明日别忘了去取棋具。” 容寂点头称是,见风镜思一心想走,也没再多留。 风镜思和铃兰一走,傅采言便对容寂幽幽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眸光对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看我干嘛?”容寂蹙眉。 傅采言真诚地想他表达了他对这位小世子的看法:“小世子,未来做你世子妃的那位,一定过得很艰难。” 容寂一脸不解:“关世子妃什么事?为什么我的世子妃会很艰难?” 他转头看向那群偷偷朝这边打量的公子哥,一对上那些人的目光,他发现这些人看向他时,神色是非常统一的一言难尽。 容寂:“……” 他,是干了什么蠢事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4 礼物 风镜思和铃兰走出赏花楼,看到街边摆放着的各种花,风镜思恨不得上前踹两脚撒撒气才好。 铃兰知道现在风镜思心情不好,想安慰她又怕戳到什么敏感的地方去,因而一时也没有多嘴。 风镜思径直走了一阵子,被街上的风一吹,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停住脚步,拿着扇子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铃兰见她突然对着自己的脑袋下手,忙上前拦住:“四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呀!” 手里的扇子被一把抢下,风镜思任由铃兰把扇子拿好,幽幽道:“把我自己打醒。” “铃兰,从今天开始我再主动提一句顾流端我就是猪,”风镜思极认真地道,“你也看到了,我和顾流端的事并不是我不肯主动,我都那么拉下脸去找他说话了,他竟然还给我逃避,我一个姑娘家脸面都不要去找他,他就这么对待我。所以呢,我决定不光我不会主动提他,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按捺不住又跑去和他说理。” 刚才的情景,铃兰看了也是极为气愤。如今听风镜思这么一说,她当即道:“四殿下,您做的也够多了,依奴婢看,倘若国师大人不主动来找您,您也别理他。” 四殿下如今哪不好了?堂堂男子占了姑娘家的便宜,姑娘想去找他说话,他还不肯正面回应,四殿下的身份高贵,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能受了这种委屈? 现下看看,国师大人也没什么好的,若是王上知道这事,定然不会同意四殿下嫁给国师大人这么不负责任这么随便的男子。 顾流端没想到,自己就是纠结了一下,这对主仆便已经把他归为不负责任极为随便的男人之类了。 他的的确确是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看待和风镜思的事,他也想一次性把事情和风镜思谈清楚,他知道女孩子家清白很重要,如果风镜思想要他负责,他也不会去逃避。 但现在问题是,他不知道在风镜思眼里他是什么样的存在,风镜思对他存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一想到风镜思会因为他一时错误而被迫要他负责,顾流端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当然,风镜思也不会是那种喜欢强迫人的性子,她最可能做出来的,应该是轻描淡写地对他说不过一场意外,无需放在心上。 若是真的如此,顾流端心下便更说不出的堵。 顾流端想了种种可能性,除了风镜思开开心心地对他说要不咱俩在一起得了这种情况,别的都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顾流端还回想了一下和风镜思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想起之前在碧禧城地下宫殿里时风镜思主动亲他那个场景,他觉得风镜思或许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又不敢确定。 若是以前的顾流端,他是一定会自信地以为像他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姑娘不喜欢,但现在面对风镜思,他便不能如此笃定了,甚至,还有些隐隐发虚。 更何况,他以前根本就没有和姑娘在一起过一辈的觉悟。如果没有遇到风镜思,他大概率不会考虑感情之事,如今和风镜思相处久了,他既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和姑娘在一起的准备,又是接受不了和姑娘过一辈子的感情。 不过,他扪心自问,如果和自己过一辈子的那个人是风镜思的话,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事。 要怎么委婉地和风镜思交谈,顾流端觉得自己还要好好想一想。 顾流端几乎是逃离了赏花楼,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先找个清净的地方把思绪好好捋一捋。 他出了赏花楼,从街上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忙又转了个弯向着灵月湖去了。 月离续能看出顾流端此时心情并不算好,她默默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见他突然又往灵月湖走去,忙轻声道:“国师大人,您要去灵月湖吗?”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顾流端脚下一顿,他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跟了个女人。 他蹙起眉,不耐道:“别跟着我。” “国师大人……”月离续脸色白了白,却又很快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优雅笑道:“其实我……” “怎么,你也有话对我说?”顾流端翻了翻白眼,“我还没那么闲。” 月离续剩下的话又生生噎了回去。现在顾流端的表现让她十分相信,这人似乎是记不得她是谁了。 记不住也没关系,毕竟国师大人向来忙碌,这时候,只要不经意间地提醒一下…… 月离续如此想着,便委婉道:“离续没有打扰国师大人的意思,只是看国师大人似乎是想去灵月湖,想起多年前国师大人把离续从湖里救起来的情景了。那时候因为意外,离续的船破了口子……” “停。”月离续如此提醒,顾流端就是再健忘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好像还是他做国师没多久,他从湖中央的凉亭上看到似乎有人的船出了意外,便出手把人从湖里给捞了上来,就这么点事,月离续若不说他便早就忘到天际去了。顾流端没想到自己如此随便捞了个人上来,竟然会给自己添了个包袱,他毫不犹豫地打断月离续的话,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月离续摇了摇头,含羞带怯道:“也许对国师大人来说没什么,但离续一直很感激大人。” 顾流端眨了眨眼,卷长的睫毛像对蝴蝶似的,他笑了笑,突然温和道:“那姑娘便随我去灵月湖一趟吧。” 月离续缓缓瞪大了眼,心下有股子难掩的喜悦骤然升起。 她跟着顾流端一同走到灵月湖,心下还想着顾流端是不是想请她划船之类。因为花会的原因,灵月湖此时前来游船的人也多,顾流端在前面围着灵月湖走了几步,转头问身后的月离续:“那次我把你救到哪来着?” 月离续红着脸道:“就在前面,没几步路了。” 顾流端了然地点点头。他走到月离续说的那个地方,蹙着眉打量了一会儿。 有船家见顾流端带着姑娘来灵月湖,以为是他要陪姑娘划船,忙过来殷切问道:“这位公子,租船吗?” 月离续双眼发亮的看着顾流端。 顾流端朝月离续冷冷一笑。 月离续看着他唇边这抹笑,心下有不详之感缓缓升起。而后顾流端抬手把月离续轻轻一推,她竟然就被顾流端直直推了下去。 所幸现在还未入秋,湖水并不算冰冷,月离续被推下水时脑子一懵,竟然一时忘记了挣扎。 船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手都抖了起来:“这、这、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呀?” 顾流端拍了拍手,白皙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愉悦的浅笑,他勾了勾淡红色的唇瓣,恶劣笑道:“好了,姑娘,以后别老记得我救你的事了。” 月离续浑身湿了个彻底,她在水里挣扎了几下,眼睁睁地看着顾流端潇洒地挥手离开,越走越远。 这会儿风镜思自是不清楚顾流端和月离续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和铃兰回到王庭,刚进星辰殿便被一摞摞的礼盒给晃花了眼。 风镜思看着眼前三叠堆得比人还高的礼盒,嘴角抽了抽,她踮起脚尖拿了一个礼盒,还未打开便闻到了盒子里面传来的淡淡花香。 铃兰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围着三摞礼盒看了半晌,惊异道:“四殿下,这、这是谁送来的?” 风镜思低头打开手里的盒子,盒子里摆放着的是整整齐齐几盒脂粉,她挨个打开闻了一下,发现这是同一种颜色不同香味的。 桂香从星辰殿后面的小花园浇花回来,看到屋子里的风镜思和铃兰,笑道:“四殿下,您回来了。” 风镜思应了一声,无语地指了指这些礼盒:“这什么情况?” 她怎么不知道容情安这孩子有这么好人缘,一回来就给她送这么多礼物? 桂香早就料到风镜思回来定是一头雾水,她放下手里的小木桶,认认真真给风镜思解释道:“四殿下,这些东西都是三殿下给您送来的,说是您回来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把寻常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各买了一些,您若是有不喜欢的,丢掉也没什么。” 风镜思顿时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礼盒重如千斤。 三殿下,容疏。 她的心开始钝钝疼起来,因为容情安。 之前在碧禧城地宫里看到容疏时,她就能感觉到容疏和容情安之间虽然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容疏对容情安的那份关心并不是假的。从容疏眼里,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容疏对容情安的爱护,如果容情安还在的话,容疏给予她的这些本该就是容情安的。 风镜思捂了捂胸口,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心情又低落起来。她把手里的礼盒放在案上,垂下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几分难过。 桂香没注意到风镜思的神色,她把放的有些歪斜的盒子正了正,又道:“三殿下亲自带人来送的呢,本来想见您一面,您没在。奴婢听风默说这些礼物都是三殿下亲自去挑选的,衣裙首饰什么的,都有。” 风镜思看着手边的盒子,叹了口气后道:“赶明儿让人把东西送回去吧。” 铃兰没想到风镜思居然这么干脆,说不要就不要了,她和桂香对视一眼,不解道:“四殿下,您……一样也不要吗?” 风镜思苦笑。 她又不是容情安,人容疏这些东西是给容情安的,她若是要了,那也太没心没肺不要脸了些。 “这么多东西,我又用不到,”风镜思叹了口气,“而且……也许久没见三皇兄了,若拿这么东西,实在失礼了些。” 桂香黙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她心疼地看着身边各式各样的礼盒,低声道:“三殿下早就料到您可能会不收……他说,若您想要给他退回去,那回头他就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风镜思一怔。 半晌,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那先放着吧,等我得了空亲自去三皇兄那里去说。” “对了,潋衣那里如何?”风镜思道。 “情况还算好,”桂香忙道,“李太医拭了拭针灸,多少能逼出一些毒来。不过还是要坚持每天来一次,才能渐渐把毒清干净。奴婢来之前风公子已经睡了。” “用午膳了?”风镜思问。 桂香回道:“吩咐了太医院那边的小药童,等风公子醒了便去御膳房拿。” 风镜思揉了揉眉心,心道总算是听到了个好消息。 她静静坐了一会儿,把心情调整了一下,起身向太医院走去。 这次风镜思没把铃兰和桂香带过来,太医院的人看到风镜思来,忙停下手里的活给风镜思请安。 风镜思挥挥手示意他们随意,径直朝风潋衣那间偏殿走了进去。 偏殿里弥漫着一股子药香,风镜思轻手轻脚地走到寝殿,本想默不作声看看潋衣的情况,但也不过刚走进去,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 风潋衣脸上睡出了个红印子,他眨了眨眼,看到风镜思后忙欢快地道:“阿镜!” 等喊完了他才猛地意识到喊的不对,风潋衣捂住嘴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暗暗舒了口气。 风镜思扑哧一笑,上前揉了揉他脸上的红印子,笑道:“没人的。” 风潋衣睡得昏昏沉沉,他把脑袋靠在风镜思肩上,浅浅打了呵欠。风镜思替他揉了一会脸,温声道:“今日潋衣感觉如何?” “还好,阿镜一来便更好了,”风潋衣半眯着眼懒懒道,“阿镜肩上的伤好些了么?” “我的伤好多了,只要不碰到就好,”风镜思抿唇微笑,“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要尽快恢复才行啊。” 风潋衣认认真真地道:“如果我好了,阿镜要赶我走吗?” “不会呀,”风镜思道,“你要先去帮我做一件事呢。” “那做完了呢?”风潋衣不依不饶。 “做完了……”风镜思沉吟,又道,“你会愿意离开的。” 风潋衣鼓了鼓腮帮子,他抬起头看着风镜思的侧脸,待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后,他突然重重在风镜思脸上一亲,而后果断裹着被子缩到了床榻里面。 ------题外话------ 有没有人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5 夜景 风潋衣整个人裹得像只粽子似的缩在一边,安安静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风镜思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地方,上面似乎还停留着风潋衣唇瓣柔软的触感。她愣了一愣,而后看着床榻里面那只粽子道:“风潋衣,你给我过来。” “不。”被子里传来风潋衣闷闷的声音。 “不过来?”风镜思挑眉,她哼哼了两声,威胁道:“那我从明日起不来看你了。” 打蛇打七寸,对付风潋衣的办法就是如此简单。 听到这句话,风潋衣拉开被子,果断把头露出来:“阿镜,别。” 风镜思神色复杂。 她用力抓了抓头发,叹道:“潋衣,如果你恢复好了,想起自己这会的性子一定会羞愧的抬不起头来的。” 风潋衣使劲摇了摇头。 “算了,不逗你了,下来用膳,”风镜思没把他方才的亲吻放在心上,“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针灸。” 风潋衣眨了眨眼,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他咬了咬唇,轻声道:“阿镜,我会陪你的。无论多久,只要阿镜还需要我,我一定不会离开——如果阿镜想要我离开,只要亲口对我说一句,不再需要我就好。” 风镜思瞪大了眼,她怔怔看着仍是一脸懵懂的风潋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潋衣,你,你在说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风潋衣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潋滟的漆黑眼瞳,“我是因为阿镜才存在的,如果有一日阿镜不需要我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呢。” 风镜思没想到神智不甚清醒的风潋衣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她一时接受不能,脑子当即眩晕起来。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神智,风镜思的声音沉了下来:“潋衣,我不希望……你说这种话。” 风潋衣迎上她的眸光,浅笑道:“可是阿镜啊,我的心告诉我要这样说。” 风镜思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一般,她脸上的笑消失殆尽,一双清亮的眼瞳渐渐清冷起来。 她向后退了几步,淡淡道:“潋衣,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 顿了顿,她继续道:“当然,我同样也需要。” 风潋衣看着风镜思跌跌撞撞地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躺在床榻上翻了身,半晌苦恼道:“哎呀,好像不小心把阿镜吓到了……” “下次还是换种说法好了。”他嘟囔了一句,又滚了滚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粽子。 风镜思急匆匆地赶回寝殿,动作快到仿佛自己身后有狗在追。 因为这档子破事,风镜思生怕自己再去看风潋衣时他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因此这两日她一直是差遣铃兰和桂香代自己前去查看。 所幸风潋衣情况一直比较乐观,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值得担忧的事。 这两日她一直把自己闷在星辰殿里,虽说她对铃兰和桂香的说法是没什么想出去玩的动力,实则是心下还想着或许顾流端会过来也说不定。 如此闷了两日,除了第一日江离那小子颠颠儿跑来拿走了说好的棋具,留下来用了顿午膳之外,风镜思已经从起初的隐隐期待变成了最后的心冷,期间铃兰不知打哪得知的消息,把月离续被顾流端生生推下灵月湖的那事给风镜思说了,风镜思听的时候还觉得暗暗出了口恶气,听完了仔细一想,顾流端如此不解风情又毫不怜香惜玉,她若是强行找他亲近,岂不是会下场更惨? 风镜思顿时更郁闷了。 风镜思食不知味地用完晚膳,趴在案上有气无力地提议道:“铃兰桂香,咱们出去逛街吧。” 铃兰和桂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舒了口气,铃兰笑道:“四殿下,出去逛一逛也好,咱们王城的夜景您还没好好看一看呢,可热闹了。” “是呀是呀,”桂香这两天都被风镜思的消极给搞怕了,听到风镜思这会主动要出去逛,一直暗自担忧的心稍微放了放,“咱们王城晚上最是热闹了,很好玩的。” 听到桂香和铃兰这样说,风镜思眼前亮了亮,当即拍案道:“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去吗?走走走。” 三人稍稍收拾了一番,因为是夜晚出行,风镜思在铃兰和桂香的强烈要求下戴上了面纱。 风镜思戴上面纱后在铜镜里细细打量了自己一会儿,忍不住道:“白天出去你们怎么不要我戴?” 铃兰在风镜思身后帮她梳了梳长发,笑道:“咱们王城民风开放,女子外出是没那么多讲究的。不过,晚上人多,各种人混杂在一起,生的好看的姑娘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风镜思似懂非懂地点头。 今日风镜思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袖口很宽,靠近手腕的地方用银色的丝线绣了几朵荷叶。纤腰束起,用缎带在腰后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裙摆很大,裙裾上绽开着盈盈的水莲花。 美倒是极美,风镜思对容情安的相貌还是很自信的,戴上面纱以后,连风镜思看了都要觉得这姑娘当真是出水芙蓉似的好看的紧。 夜晚的王城,到处悬挂着的琉璃灯已经纷纷亮了起来,各色的灯光下是热情洋溢的摊贩,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姑娘们穿的花枝招展,几个姑娘走在一起时皆是笑声连连,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其中也有许多陪着自家姑娘出来玩耍的年轻公子,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小两口便凑在一起低语一番,若是公子说了什么话惹了姑娘不高兴,姑娘上手轻推一把,公子再慢声细语地哄一句,这气便也消散了。 风镜思这次出来也没什么想吃的,问了桂香和铃兰,这俩姑娘也不是什么喜欢吃零零散散的小吃食的人,于是风镜思便随意买了点糖,一边吃一边四处闲逛。 周身各种各样的人声混杂在一起,风镜思听着这些声音,这两日以来郁闷的心情也放松了些,渐渐地能融入到这些热闹里了。 风镜思带着桂香和铃兰逛了一会,除了看看热闹之外,也没去玩什么好玩的。街道中央有卖花灯的,风镜思看到那些做工精致的花灯,一时间有些恍然。 铃兰见风镜思停在花灯前久久未动,疑惑道:“四……小姐,怎么了吗?” “姑娘,来个花灯吗?”小贩是个中年男人,他看风镜思一直盯着花灯看,以为她喜欢,“咱这手艺都是没得说的,以前在潇雨城那边卖的也好。”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淳朴的很。 风镜思回过神,她淡淡一笑,轻声道:“之前我也有去过潇雨城呢,那里的灯会……很热闹,很好看。” “姑娘还去过灯会?”中年男人惊讶地看了风镜思一眼,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那姑娘见到的花灯定然比我这里的要好看的多了。” 好看,倒也是极好看的。 风镜思想,但对她来说,什么样的花灯最后也没什么区别,再好看的花灯过去之后也不及在潇雨城那晚,她站在客栈门前接住的那一盏小小的花灯意义重大。 那时她给顾流端时,只是想开一开他的玩笑,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流端那种性子的人居然就那么收下了。 现在想想,其实也算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风镜思勾起唇瓣,她垂下眼帘,指了指中年男人手边的一盏莲花状花灯:“就给我那个吧。” 桂香惊喜道:“小姐,这灯和您今日穿的衣裙挺配的呢。” 中年男人拿过花灯递给她,风镜思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子,让铃兰付了钱便把灯买了下来。 风镜思拿着花灯走了一阵,看到前面有套圈的摊子,招呼铃兰和桂香道:“你们要不要玩?” 桂香走过来看看了地上摆放着的东西,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除了几只白兔子,皆是些做工粗糙的手工品,不过这东西本就是玩个开心,做工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小姐,您喜欢哪个?”桂香问。 风镜思指着中间那只红眼睛的兔子,示意道:“能套到那个吗?” 这兔子不大不小,一直在笼子里转圈圈,长长的耳朵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倒是挺活泼。 “姑娘想要几个圈?”小贩脸上带笑,忙过来询问。 风镜思慢吞吞地往嘴里塞了颗糖,也不含糊:“先来二十个。” 完了她转头看向桂香和铃兰:“你们两个换这来呗,想要什么自己套,给我套个兔子就成,不够的话再买。” “小姐不试试吗?”铃兰道。 风镜思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套这东西估计也就只有丢人的份,便摇头道:“我不来了,你俩玩吧。” 小贩把二十个木圈子递给桂香,桂香看着中间的兔子,本想用点灵力一举帮风镜思套中得了,但想想人家小贩做生意也不容易,便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桂香深吸一口气,风镜思站在旁边鼓了鼓掌,给桂香加油打气:“桂香,别紧张,随便玩。” 桂香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把木圈嗖一下扔出去,而后扔了个寂寞。 铃兰站在她身边拍了拍手,笑道:“桂香,手法不行呀。” 桂香觉得这只是个意外,也不心慌,只道:“再来!” 风镜思和铃兰眼神殷切地看着她。 如此“再来”了好几次,终于在第六个圈的时候,桂香如愿以偿地把兔子给风镜思套了下来。 小贩把兔子拿给桂香,比了个大拇指:“姑娘,不错呀。” “小意思,”桂香接过小笼子,嘿嘿笑了两声,把兔子举到风镜思面前邀功:“小姐,帮您套到了!” “厉害!”风镜思拍了拍桂香的肩,这姑娘因为兴奋,一张清丽的小脸红扑扑的,她逗了逗兔子,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铃兰,剩下的你来吧,我有点累了。”桂香摆了摆手,强行把木圈塞到铃兰手里,脸上尽是狡黠的笑,“刚才你老是嘲笑我,我看你套的怎么样。” 铃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笑道:“看我的。” 不得不说,铃兰的手法比起桂香要好上不少,她十四个木圈扔完,手里已经是抱了四五个手工品。 小贩怕她们玩上瘾,忙苦笑着道:“三位姑娘还要玩吗?小本生意,您可别太厉害啊。” 风镜思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怀里抱着笼子,知道人家做生意不容易,便摇头道:“不玩了,就这些吧。” 小贩脸上一喜,忙连声道谢。 桂香从铃兰腰间拿出钱袋付了钱,回头对风镜思道:“这人态度倒是挺好的。套了他这么多东西也没见不耐烦。” 风镜思看着铃兰怀里抱着的瓶瓶罐罐,哭笑不得:“把这些还给他吧,咱们不缺这些,玩这个就是图个乐趣罢了。” 这么多东西,长得还特别丑,她觉得星辰殿里不需要这些相貌奇特的东西来装饰。 铃兰应了一声,二话不说把东西全给小贩还了回去。 小贩愣了一下,正想拒绝,风镜思已经毫不犹豫地拉着铃兰和桂香走远了。 他站在摊子前挠了挠头,有点感动地嘟囔道:“这姑娘……早知道多给她只兔子凑一对了。” 风镜思心满意足地抱着只兔子,胳膊上还挂着个花灯,走在一群公子小姐们里显得特别突出。桂香看着身边来来往往散着香风的姑娘们,轻声对风镜思提议道:“小姐,这兔子……要不还是我来拿吧。” “不用了,”风镜思道,“也不重。而且我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桂香以为风镜思要交给自己什么大事,肃然道:“小姐请说。”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去买两串吧,”风镜思道,“来王庭前答应了潋衣帮他买,差点忘了。” “奴婢还以为您有什么大事要交给奴婢呢,”桂香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朝风镜思摆了摆手,“那奴婢去啦。” “去吧去吧。”铃兰摆手打发,“有我陪着小姐呢。” 桂香怕风镜思又要买什么东西,因此只拿走了一锭银子,风镜思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拎着钱袋想交给铃兰,谁料铃兰的手还没碰到钱袋,一道人影突然径直撞了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6 温存 “小姐!”铃兰察觉到危险,她伸手拉了风镜思一把,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影狠狠撞了风镜思一下,风镜思肩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被这么一撞当即痛的吸了一口冷气。 她勉强把笼子拿好,那人影生生撞了她也不道歉,依旧是急匆匆地向前走。 铃兰扶住风镜思,俏娇的小脸上既是焦急又是气愤,脱口骂道:“你这人怎么横冲直撞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风镜思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拉住气的满脸涨红的铃兰道:“钱袋被他偷走了。” 铃兰被她一拉,忙闭了嘴,她一时没从风镜思的话里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您说什么?” “钱袋被他偷走了。”风镜思平静的叙述。 “……”铃兰撸了撸袖子,转头对风镜思叮嘱道,“小姐,您就待在这里等桂香回来,别乱走。” “哎……”风镜思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制止,铃兰那姑娘已经像离弦之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风镜思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我的意思是,咱们没钱就不要继续逛街了,直接回王庭好了……” 她看着铃兰直奔撞人的那道身影而去,没一会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觉得抱着兔子站在街上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便径直走到街边静静等待桂香和铃兰回来。 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风镜思突然看到街边墙角里有棵草,她看了看兔子,兔子用那双红眼睛盯着她,风镜思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只兔子的眼睛里读出了渴望。 风镜思弯腰把那棵草拔了扔到笼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兔子嗅了嗅那棵草,而后用三瓣嘴叼起草根开始啃。 风镜思看着它的嘴不停蠕动,叹了口气道:“叫你什么好呢?” 她想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世好名字,欢快道:“你是桂香六个圈套中的,就要你六六好了。” 风镜思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甚为满意。 六六啃完了草,长长的耳朵动了动,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风镜思缩着身子不动了。 风镜思伸手戳了戳六六的屁股,六六不耐地抖了抖耳朵,没理她。 风镜思讨了个没趣,拿下挂在胳膊上的花灯开始把玩。 她拿着花灯看了一会,突然看到花灯底座上有个雕刻名字的地方,而后她把花灯翻了个身,果然看到花灯下面用红色的小字写了“长长久久”四个字。 风镜思突然觉得这花灯实在有点扎心。 她竖起脚尖点了点地面,撇了撇嘴,有点难过。 不远处突然传来桂香喊她的声音,风镜思眼前一亮,下意识地就要朝声源处看去。刚从人群中找到桂香,她连忙朝那边走过去,但也不过刚走了几步,眼前突然一黑,眼睛被一双微凉的手覆住,风镜思心下一紧,下意识地要喊。 “桂香——” 只是桂香的名字刚喊出口,身后那人一手握住她的腰,突然生生把她拖到了街道旁边的小巷里。 风镜思能感觉到自己定然是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她急的额头冒汗,连踢带打地一股脑朝身后那人招呼过去。 有微凉的风从耳边划过,风镜思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道抓住自己的是谁,身后那人又迟迟不说话,她顿时心下更慌了。 “你想干什么?”风镜思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风镜思听着那声轻笑,觉得这声音似乎有那么点耳熟。 那人把她翻了身,她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全身上下被压制地死死的,一双眼睛还被人捂得严严实实,风镜思只能听到从大街上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喧闹声,静默之中,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听到了桂香焦急喊她的声音。 那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微风吹动之下,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香气。 脸上的面纱被微风吹得微微拂动,风镜思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划过那人的掌心。 她另一只手还提着六六,胳膊上挂着花灯,另一只手因为肩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拿。黑暗之中,风镜思只感觉自己空闲的那只手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她正想炸毛怒骂,掌心里突然被人放了一只柔软的东西。 风镜思下意识的捏了捏,里面硬硬的,形状好像是几块银子。 这布料……触感有点熟悉。 “莲花纹钱袋,可是你的?”那人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轻轻柔柔的呼吸吹在耳畔,风镜思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酥酥麻麻的,她浑身一僵,耳尖红了一大片。 “是……”风镜思弱弱的应了一声,不死心地道,“那个,帮我拿回钱袋,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会我朋友在找我……” “不给点报酬吗?”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嗓音清湛,风镜思蹙眉听着,确认了这声音的确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你想要什么?”风镜思声音冷了下来。 那人顿了顿,突然道:“不如先回答几个问题?” 如此反转,风镜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懵了一瞬,在然后便听到那人在耳边问道:“这花灯上想刻谁的名字?” 对于这个问题,风镜思一头雾水,她面纱下的嘴角一抽,骂道:“你脑子有病?我爱刻谁刻谁,反正不是你!” 如此几句,那人一时没说话,风镜思骂的有点爽。 心情爽了点的风镜思洋洋得意地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气氛沉寂,风镜思恍然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似乎冷了下来。 下巴被人用力扣住,风镜思微微瞪大了眼,只听得那人威胁道:“不说的话可要亲你了哦。” 风镜思脸色一变。 她心下突然升起一个有点难以置信的念头,风镜思拎着兔子笼的手紧了紧,她咬了咬唇,犹豫半晌,轻声试探道:“顾流端?” 这个人,是顾流端吗? 话音刚落,扣住自己下巴的手一松,脸上的面纱被人一把掀开,也不过是一瞬间,唇瓣上突然有柔软的触感传来。 风镜思缓缓瞪大了眼。 覆在自己眼瞳上的那只手移开,风镜思眼前突然一阵清明,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含着深翠色的清澈眼瞳。 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美人面,那张脸极为艳绝,近距离看时更有种梦幻般的美感,风镜思一时脑子里晕乎乎的,只感觉那人捏住她的下巴,更用力地亲吻过来。 风镜思头一次被这么辗转反侧的对待,她浑身上下酥麻的厉害,全身软绵绵的,只能任由他揽住自己的腰身将自己压在墙面上。 周身清冽的香气似乎更浓郁了几分,风镜思迷迷糊糊地想,顾流端这又是发什么疯呢…… 远处的天空有轻飘飘的莲花灯缓缓升起,淡粉色的灯盏在空中悠悠的飘荡着,渐渐飘向远方了。 耳边是街道上隐隐约约的喧闹声,这一刻风镜思只觉得唇瓣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那些嘈杂的声音竟似乎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了。 风镜思这会脑子里晕的厉害,也不知道被他亲了多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隐隐含着哭腔的女声;“铃兰,找到四殿下了吗?” 如此一句,风镜思骤然惊醒。 手上突然有了力气,她连忙推了推身上的顾流端,眼底一片惊慌失措。 顾流端轻笑一声,咬了咬她柔软的唇瓣后总算是放开了她。 风镜思双颊爆红,指着他颤颤巍巍地道:“你……你——” 顾流端手上还拿着她的面纱,因为动情,他眼角还含着几分妖冶的色气,他眨了眨眼,低声道:“会讨厌吗?” 风镜思听他嗓音似乎有些低沉,不禁抖了抖身子,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不,不吧。” “那就是喜欢?”顾流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完了又自己肯定道,“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 风镜思晃了晃身子,觉得他这句话有点问题,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反驳,她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上去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搞蒙了。 顾流端摸了摸她的脸,又很轻柔地帮她戴好了面纱,他勾了勾唇瓣,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微笑:“这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风镜思手上拿着的兔子似乎不满风镜思怎么还在这个地方不走,于是在笼子里撞了几圈。笼子晃晃悠悠地拿在手里,风镜思用力攥紧了笼子,理智总算是因为六六回复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下的颤抖硬着头皮道:“顾流端,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流端愣了愣,有些委屈道:“这么明显都不懂?还是对我太没有自信?” 虽然是有点冲动,但仔细想想,这件事他还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来的。 风镜思垂下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我不懂。你这么突然……前几日一点音讯都没有,所以,不是在耍我玩吗?” 顾流端看着她低着头气势柔弱的模样,有些被她气笑了:“我耍姑娘玩会乱亲人吗?” 风镜思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带着几分审视。 顾流端叹了口气,也知道是自己前几日似乎是表现的太差劲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前几日……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你,一想到你就有点心慌……所以我觉得或许不是和你好好谈话时机。这几日我想了想,感觉如果是和你在一起的话,这是对我自己来说最值得接受的事了。” 说到这里,顾流端耳尖红了红,眼神开始四处乱瞟:“本来打算今晚偷偷去王庭找你的,但我稍微算了一下,你又不在,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风镜思耷拉着脑袋听完,听到顾流端说到“在一起”三个字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可避免的重重跳动了几下。 风镜思咬了咬唇瓣,突然抬头淡淡看着他:“如果我不愿意呢?如果我不喜欢你呢?顾流端,我不喜欢一个人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和那个人在一起的。你今晚这样……这样不顾及我的心情,我、我……” 顾流端听着风镜思不依不饶说的话,听到她说不愿意、不喜欢时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就要让他喘息不过来。他神色有些茫然,直到看到风镜思说到最后忍不住流出的泪水,他终于开始惊慌起来。 风镜思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突然拉过他的手腕用力在他手腕内侧发狠咬了一口。 发泄完,风镜思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拎着莲花灯和兔子笼一溜烟地跑了。 顾流端蹙眉看了一眼手腕上被咬出来的印子,也顾不上疼痛,连忙想去追风镜思。 但风镜思跑的飞快,他快要追上去时,风镜思已经气喘吁吁地拉着铃兰和桂香的手开始安慰那两个几乎要哭成泪人的姑娘了。 顾流端站在巷口处,微微苦笑了一下。 好像……是有点做事不经脑子了。 他原本也只是想好好和风镜思谈一谈的,但看到她以后又忍不住想捉弄她一番。想捉弄她的后果便是他把自己给玩了进去,当他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被自己压在墙壁上时,他没办法忍住自己那种想要欺负她的念头。 顾流端回想起自己从府上出来之前顾寻语重心长叮嘱他的话:“爷,四殿下并不是寻常女子,您若是真想从她那里讨个好处,一定要温柔一点,真诚地同她说话,属下相信只要你能好好说,四殿下一定可以理解你的。” 温柔,真诚。 顾流端懊恼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等明儿直接去王庭堵她。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定接受一个姑娘,这姑娘还半路跑了,这让顾流端深深怀疑起风镜思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来。 但是顾寻给他分析的时候,很笃定地对他说风镜思必然是对自己有点意思的啊。比如地下宫殿那次,虽说他是救了她,但就算是这样不能二话不说亲他吧?再比如前几日,府上的少女说自己缠着风镜思亲,但很明显他锁骨上被她咬了一口,顾流端觉得以自己冷静的性子,不可能会因为区区醉酒突然失态。 如此一想,风镜思应当是对自己有些意思的,但今夜他都这么主动竟然还是宣告失败,除了自己用的方式太过激进,顾流端找不到别的理由。 或许,赶明儿可以用用美人计勾搭一下风镜思,风镜思这个人,好像还挺喜欢他的脸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7 劝告 顾流端制定好了下一步的策略,刚才的懊恼和失意顿时烟消云散,顾寻那家伙虽然有点木,但有些时候还是挺管用的。 风镜思心里憋着股气径直跑到铃兰和桂香身边,看到她完完好好的过来,铃兰和桂香那俩丫头睫毛上挂着泪珠,拉着她哽咽道:“四殿下,您去哪了呀?若是再找不到人,奴婢们就要去报官了!” 风镜思脸上尽是歉意,她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遇到了个神经病,纠缠了一会儿。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听到这话,铃兰和桂香可是吓得不轻,她们忙追问道:“四殿下,那神经病呢?您没受什么伤吧?” “没事没事,他要抓我,我咬了他一口,趁机溜了。”风镜思拍了拍铃兰的肩安慰道,“没事的。” 桂香抽了抽鼻子,看到风镜思好好回来也是舒了一口气,她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街道,抱怨道:“王城居然还有窃贼和神经病,回头还是要和王上反映一下。” “还好四殿下没事,”铃兰擦了擦眼泪,突然想起钱袋的事来,她蹙了蹙眉,有些失望道,“四殿下,那钱袋奴婢都追上去了,可是那小贼居然说被别人给劫走了。” 风镜思手里还拿着顾流端交给她的钱袋,风镜思听铃兰这么一说,她突然意识到手里这么大刺刺拿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她正想把手藏在身后,桂香那丫头居然极为眼尖地看到了她手里熟悉的东西:“四殿下,那不是钱袋吗?” 风镜思额前滑过一滴冷汗。 她觉得,这事恐怕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铃兰上上下下打量风镜思许久,心下思索良久,联想到风镜思刚才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朝风镜思露出一个微笑,桂香还在纳闷这钱袋是怎么又突然回来的,正要继续追问,铃兰一把把她拉到一旁,打断了她的话:“桂香,既然有好心人把钱袋还回来了,四殿下也没事,那咱们就回去吧。” 桂香愣愣地,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 风镜思没想到铃兰居然什么都没打算问,她笑了笑,果断转移话题:“你们知不知道三皇兄喜欢什么东西?” “三殿下?”桂香傻愣愣地问了一句。 “对啊,”风镜思苦恼道,“赶明儿我想去三皇兄府上去说一说那些礼物的事,空着手过去不太好呀。” 桂香恍然大悟,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会,郁闷道:“三殿下的话……也没听说特别喜欢什么,若是真说起来,也就对剑术什么的比较感兴趣吧。” “我又没有什么剑谱之类的送给他,”风镜思早就听顾流端说容疏是个极为厉害的剑术大师,但她一个灵力低微,剑术半点不通的小废柴,找不到什么比较值钱的剑谱,“还有别的吗?” 桂香摇了摇头,挫败道:“没了。三殿下一直是远离王庭的,平日里都是自己在府里,奴婢也没怎么见过三殿下的。” 风镜思幽幽叹气。 连整日在王庭生活的铃兰和桂香都不清楚容疏喜欢什么,她一个半路来的,便是更不清楚了。 “四殿下,奴婢倒是有个点子,不过有些麻烦。”铃兰眨了眨眼。 风镜思好不容易听到个有想法的,她心下一喜,催促道:“快说!” 铃兰指了指王庭以南的方向,轻声道:“三殿下自小身体不太好,您若是不觉得麻烦,可以去山上寺庙里给三殿下求道护身符。” 风镜思当然不觉得麻烦,相反她觉得,这个点子甚好。 她点了点头,当即道:“那去三皇兄那里的时间往后拖一日,明日咱们先去寺庙求个护身符。” 迟疑了一会,她又道:“不过这样的话,三皇兄不会以为那些礼物我就顺势收了吧?” 铃兰笑了笑,打趣道:“您若是真收了,三殿下才是真高兴呢!” 风镜思想到容疏说的那些话,什么礼物若是退回去,他便直接丢出去……这样想想,也的确是收下他才会比较高兴。 如此一来,决定哈明日行程的风镜思全然已经忘记了顾流端的事——就算她之前还记得,现在她满脑子已经是要赶快去寺庙把护身符求回来的事情了。 桂香听闻明日又可以出门,心下也高兴了几分:“那奴婢回去收拾一下路上要用到的东西。” 风镜思眼底含笑,她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桂香举了许久的糖葫芦道:“回去把糖葫芦给潋衣拿过去,顺便告诉他一声咱们明日要出门。” 桂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欢快道:“四殿下放心,奴婢保证把事情给您办好!” 对于铃兰和桂香这两个姑娘,风镜思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容陌蘅身边的人,能力没话说,铃兰的话,相对的更聪慧一些,但性子比较内敛,桂香则是更活泼,聪慧倒是不及铃兰聪慧的。 把这两个姑娘安排在一起,倒是也挺搭配的。 风镜思心下想着去寺庙求护身符的事情,努力把顾流端抛在脑后。她能这么快就决定好要去寺庙,给容疏选一个合适的礼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先躲着点顾流端。 毕竟顾流端今晚给自己的冲击太大,风镜思怕自己想多了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风镜思承认自己喜欢顾流端,她没有真正经历过一场感情,因此在对待感情之事上,她想尽自己所能认真对待。 顾流端那样突然地对自己表露心迹,风镜思说不动心自然不可能,但她是怕,顾流端并没有真正做好和自己在一起的准备,她怕顾流端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情之一字,最是复杂。 夜晚的流月楼,总是张灯结彩,处处充斥着暧昧奢靡的色彩。 流月楼在璟和王城已有多年,如今非但不见没落,反而是越来越大,风头盛得很,要说这流月楼背后没有势力,怕是去街上抓个傻子也不会相信。只是照理来说,既然身在王城,那么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一些,更不要提流月楼这种高调炫耀的了,可流月楼高调炫耀了这么多年,王城中的各种势力竟也没能对它动手,反而依着它,越做越大,越演越烈,可见流月楼这背后之人,势力大到了何种程度。 夜色之下,流月楼飞檐之上挂满的琉璃灯星星点点的亮起,色彩不一的琉璃灯灿烂耀眼,连成一片时竟似是梦中之境了。张扬的红色灯笼高高挂在大门两侧,映得站在门口的鸨母脸上火红一片,再加上那厚厚的脂粉层,实在有些滑稽可笑。 越是夜深,这流月楼便越是喧嚣热闹,与在深夜中安静下来的京城格格不入。 二楼雅间之中,熏香阵阵,纱帐弥漫。悦耳优雅的琴声之中,偶尔听得有女子旖旎柔软的声音,若是寻常男子听了,耳朵怕是也要一麻,心甘情愿的沉到温柔乡里去了。 可风默身为一介正直的男子,他如今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吐。 他也不过是刚在三殿下前头稍稍提了提青芜的事,这位爷便很豪爽的带他来这传闻中最大最豪华、且是青芜目前待的地方逛女人来了。 风默目不斜视的盯着门口,只期盼着这房里的那位爷能快点结束,可容疏在风默面前一向大爷惯了,只顾自己找乐子,早已把身后的风默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美人香肩半露,温顺的跪在地上替容疏捏着腿,偶尔还要受着他漫不经心的挑逗,身子早已成了一滩水,面色泛红,眸光迷离,她压制不住心下升起的情欲,伸手就要去解容疏的衣衫。 容疏玩的饶有兴致,竟没有阻止那双要解开他衣衫的手。美人见他没有拒绝,面上一喜,她缓缓解着眼前这人的衣衫扣子,声音娇媚:“殿下,奴家就知道你不会拒绝……” “呵,”容疏温柔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美人脸庞,然后一路向下,“那么,美人愿意么?” 女子被那温柔一笑迷惑了心神,点头道:“奴家自然是愿意的……” 容疏笑笑,手指停在那女子颈间,温柔摩挲,仿若他手中触碰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女子脸色更红,她双手颤抖的将眼前这人衣衫上的第一颗扣子解开,呼吸微微一滞。那人裹在衣衫之下的肌肤若雪,若隐若现的春色似是在引诱着她。 不够,不够,我要得到他……女子这样想着,颤抖的双手滑落到第二颗扣子上。 风默微微蹙眉,只觉得这女子也忒大胆了,他跟了三殿下这么久,他可向来不是一个喜好女色的人。 容疏依旧微笑着,手指轻轻摩挲着女子雪白的颈部。 “殿下,您真……”娇媚柔软的声音骤然停止,那女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方才还温柔待她的容疏。 “我真如何?”容疏冷冷一笑,所有的温柔片片碎裂,他掐住女子脖颈的手毫不犹豫地用力,然后有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响起,那女子头一歪,便彻底失去了生息。 方才还巧笑嫣然的女子便如此轻易的失去了生命,她的身体渐渐冷下,死后瞪大的眼瞳中仍旧是毫不掩饰的不敢置信。 容疏冷冷勾起唇,随手将手中女子扔到一旁。他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嫌弃道:“真脏。” 此话一落,身后便有人拿了一方丝帕递到他眼前,那丝帕带着淡淡的蓝,若是细细一嗅,隐约还能闻到甘草的味道。容疏微微一怔,却听得身后那人缓缓道:“殿下,请用。” 容疏回过头,便见了身后那人一脸淡然,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容疏笑了笑,也不推辞,他接过那方丝帕细细擦拭了碰过脂粉女子的手,而后将丝帕随手收了起来。 风默目瞪口呆,伸出去准备接那方丝帕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殿下今天貌似不太对劲? “怎么?还想要回去?”容疏轻睨了她一眼,淡淡嗤笑道,“没收了。” “殿下,”风默扯扯嘴角,“这不是属下主动要带的,而是特地为您带的。” “呵,”容疏声音懒散,心道风默这人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面上却还是笑着,如花一般娇艳的唇勾勒出惊人的艳色,“风默,你真是深知我心。” “哪里哪里,”风默恭恭敬敬的,“殿下您是主子,做属下的自是要以您为中心,处处为您着想啊。” 容疏冷艳一笑,淡凉而嘲讽地轻嗤了一声,他垂下眸,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身上披着的雪白色长衫,嗓音凉彻:“风默,我知道你不满我对待青芜的态度……但你要知道,青芜她本就是个普通女子,就算她在这里坚持再久,我与她之间也不可能有一丝改变。我当初救她,并不是因为我想收买人心,让她心甘情愿为我办事,我自始至终都希望,她不要把目光全放在我身上,而是离开这里,能有一个更好的生活。” 风默低下头,脸上闪过犹豫和挣扎。他紧紧握住拳,他知道容疏一直想让青芜离开,但看到依然倔强的青芜他又很不忍心就这样让她惨淡离去。 尤其是那一日殿下莫名其妙让青芜去取那本册子,青芜想尽了法子帮殿下拿到,可殿下竟然只是用这个任务把青芜彻底从自己身边开脱出去。 殿下有时候会表现的很温和,但遇到他真的想做成的事时,他又比谁都冷酷。 “殿下……青芜希望的,不是离开,而是留在您身边,”风默忍不住低声道,“属下也知道,她在这里真的很辛苦,可如果她还在您身边,她会很高兴的。” 容疏淡淡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道:“风默,她只是以为我在她心里太过重要,但如果真的离开,过一段时间什么都会消散的。” 风默默然不语。只是眼神中的倔强显示了他依然无法赞同容疏的话。 风默跟了容疏多年,容疏并不是苛待下属的人,只要没有犯大错,容疏自然不会去怪他们。风默这次因为青芜的事对自己不满,容疏心下很清楚,但也没有奢求去转变风默的想法。他和青芜认识了很久,两人之间自然还算有些感情,这些他都能理解。 只是这件事他已经做好决定,他不希望青芜待在他身边白白遭受一些不必要的苦难,所以他才会利用名册那件事把她的身份彻底暴露。 容疏是一个很坚定的人,一旦做好决定,不会轻易更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8 决绝 他知道风默心下还在纠结,他扯了扯身上的雪白色衣衫,起身淡淡道:“等青芜回来,你便帮我劝劝她吧。” “殿下……若是青芜真的打算离开,您连她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风默蹙眉。 “有你留在这里就够了,”容疏道,“只是一面而已,见不见又有什么区别,我倦了,且先回府。” 风默看一眼不远处女子冰冷的尸体,也不过看了一眼,他收回目光,声音淡凉:“是,属下定会处理好此事。” 容疏放下茶杯,也不再多说,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风默默了许久,待到容疏走远,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随意坐到萧大爷坐过的椅子上,风默拿了新杯子,替自己倒了杯温茶。风默虽然自小在容疏身边,却也从未受过什么礼仪教导,端起茶杯一口气将茶水喝光,他狠狠地将空茶杯砸在桌上,起身向那美人的尸身走去。 风默站在那美人尸身前发了一会呆,而后叹了口气,喃喃道:“殿下,您就是在不喜欢……也别这么狠啊,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 依容疏所为,如果有一天他风默背叛了他,躺在地上的人就会是他自己了,想到这里,风默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心下也升起一股冷意。 不过,这次的事虽然气殿下心太狠,但他定然是不会背叛殿下的。 风默不再多想,他幽幽叹了口气,耳边有清脆的珠帘碰撞声传来,他一回头,便见了一脸浓妆艳抹的女人掀开叮叮当当的珠帘走了进来。那女人娉娉婷婷地迈着八字步,进来后一眼便瞧见了躺在一旁早已没了气息的美人。 “哎呀,这这这……这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那女人尖叫了一声,捻着手帕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愣在一旁的风默,“一定是你!你,你怎么敢!” 云宁可是她流月楼的招牌之一,这转眼之间竟然就变成了这样子!想她花姐纵横青楼二十多年,从来没人敢挑衅她的权威,可如今,竟然有人敢杀她流月楼的美人! 风默蹙了蹙眉,想不到容疏前脚刚走,这流月楼的鸨母后脚便到了,他冷冷睨了那激动不已的女人一眼,毫不慌乱的上前一步,声音冷凉:“您这话说的可真妙,若是三殿下知道您如此称呼他,不知道,您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他冷冷一笑,恐吓道:“唔……听说,人身体里溅出的新鲜血液,温暖又漂亮呢,您,想不想躺在里面睡一觉呢?” 花姐面色一白。她自然是知道这间雅间是三殿下定下的,可方才她见了三殿下出了流月楼,面色并无异常,她便自以为是的以为是三殿下大度,叫了云宁是去陪与他一同来的属下了。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下属却告诉她,云宁,是三殿下亲手杀的? “云宁做错了什么,三殿下竟然毫不犹豫了结了她……”花姐略肥胖的身体轻轻晃了一晃,涂得鲜红色的唇颤了又颤,几乎说不出话来,“云宁,云宁她……” 云宁虽是青楼女子,可再不济也是偶尔陪过三殿下几次的人,三殿下竟就这样狠心的杀了?那人,竟就真这么冷情? “云宁错就错在,不该仗着自己在三殿下身边服侍过几次便得意忘形失了分寸,”风默沉声道,“你也知道,三殿下来的次数也不多,每次皆是为青芜而来,连青芜都没有肖想过三殿下,云宁她是什么身份,敢去勾引三殿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姐声音冷冽下来,“我流月楼虽是风尘之地,可里面的姑娘皆是我亲自挑选,云宁又是多年的姑娘了,这等低级错误怎么可能会犯?你休要胡言乱语!” 呵,风默漠然笑了笑,多么大义凛然荡气回肠信誓旦旦的反驳!有些人,天生就是干了亏心事还一副特别正义的模样,装得比谁都像,还真以为举世皆浊我独清了么? 风默心下不屑,面上漠然道:“这姑娘家家的自然开始都是清白的,可若是背后有了授意的人,自然就变得胆子大了——只要背后有人撑腰,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又有何惧呢?” 花姐面皮抖了三抖,她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风默却不再多说,毫不犹豫地与她擦身而过,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花姐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形几乎站立不稳,就在方才,风默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在她耳边轻飘飘的落下了一句话,若那句话是三殿下所说,恐怕现在的她……就是一句冰冷的尸体了。 “常言道,一心不可二用,像您这样同侍二主之人,晚上睡觉睡得稳么?不过若是青芜一走,三殿下也没必要在流月楼耗费心神了,本来这流月楼,三殿下在意的也只有青芜一人而已。” 花姐无力的闭了闭眼,她伸手扶住墙壁,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 风默走出雅间,在楼下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实在是觉得,殿下交给他的这任务也忒难了些。 风默已经在这流月楼里整整等了一个时辰,从之前三殿下带着他来流月楼开始,他便是空着肚子在等青芜了,如今夜幕已渐渐深沉,流月楼也更是热闹了起来。 好在流月楼里的姑娘们比较善解人意,他身为一介男子,强忍住不适感左拥右抱的随意吃了些姑娘们准备的东西,倒也饱了,只是等了这么久,青芜始终还没有回来。 风默半眯着眼眸,眸光冷冷地望着流月楼一层热闹糜烂的画面,脸色越来越黑。 “公子,您在看什么啊,那里的景象,哪里有奴家好看呢?”耳边传来女子温温软软的娇笑声,风默收回视线,手臂却被人紧紧环住,“哎呀,公子,您说说,奴家好不好看嘛~” 风默微微弯起唇,面上虽是温柔笑意,却是毫不犹豫的将女子的手拨开:“好看,你自然是好看的。” “哎呀,奴家不依嘛,您说的一点诚意也没有,您再说一遍,云雀是不是这流月楼最好看的?” 风默忍不住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另一旁候着的云莺看云雀如此卖力的讨好风默,当即就来了些不满,她轻轻咬了咬唇,当即竟是大胆地坐到了风默的膝盖上,风默只一愣,云莺便对着她耳边呵气如兰道:“公子,您需要奴家伺候么?若是需要……” “够了,”风默额上青筋一跳,强忍住心下那股恶心和一把将这女人扔下去的冲动,嗓音冷凉,“都出去。” “公子?”云雀和云莺对视一眼,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们这是,惹了这位公子的不快? 来伺候公子之前,她们就听得妈妈说过,这位公子是三殿下跟前的红人,要她们好好伺候着,若是她们惹了公子不快,妈妈那里她们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妈妈那一关,这风默公子如此丰神俊朗,即使她们是青楼女子,也不愿惹公子不高兴。 “我说,都出去。”风默脸色黑的厉害,语气也尽是不耐。 云莺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吓得一慌,连忙起身退到一旁,云雀在另一旁向她打了个眼色,云莺虽然还是不甘,却还是和云雀福了福身,低头小声道:“是,风默公子,您玩的开心。” 两个人急匆匆地退下去,生怕走慢一步再惹了风默更大的不快。 风默身边总算是空闲了下来,风默除了心累还是心累,觉得青芜离开这么个鬼地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不能一同再为殿下做事,但起码她自己在外面可以过得更好,也不用整日窝在这么个污秽之地了。 云雀和云莺匆匆一走,迎面正撞上一身凉意的青芜。 青芜脸上带着丝疲倦之色,一身衣衫有些凌乱,看到她回来,云雀和云莺脸上有一瞬间闪过了几分复杂之色。 青芜看到两人急匆匆的模样,嗓音冷清:“怎么了?” 云雀咬了咬唇瓣,低声道:“青芜姐姐,是三殿下身边的风默公子来了。” “哦?”听到风默过来,青芜清亮的眼瞳深处划过一丝喜色,她轻轻点了点头,向两人示意,“那我过去吧。” 但凡是流月楼里有些资历的姑娘,都是清楚这些人之间的门门道道的。像相爷身边那位,像三殿下身边这位,虽说大家要憋住气不往外说,担心下都是清楚的。 谁不知道三殿下偶尔到流月楼来就是为了青芜,这会风默过来,那她自然是要赶着上前的。 云雀和云莺应了一声,忙错过青芜转头离开。 青芜稍稍理了理衣裙,径直向不远处无所事事的风默走过去。 刚走到他身边,一样精致的东西被他一把丢了过来,青芜愣了愣,抬手接住。 冰凉的金属质感自掌心传来,青芜低头看着静静躺在掌心里的钥匙,一时没意识到是什么意思:“风默,这是什么?” 风默看着她的侧脸,心下不忍,却还是咬牙道:“是……殿下的意思。前几日殿下也应当对你说清楚了,希望你可以离开这里,好好生活。殿下在王城北为你买了个别院,离开这里后你便去那边住吧。” 青芜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阿疏他是认真的?” “我也劝过殿下,”风默叹了口气,“但是这次殿下心意已决,说什么也是多余了。” 青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骤然收紧,她重重咬住唇瓣,拿着钥匙的手也不断用力:“我不要。” 她脸色苍白起来,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却还是咬牙重复道:“我不要。” 风默无力地摇了摇头,低声劝道:“青芜,算了吧。既然殿下希望你离开流月楼,你又何必糟践自己?” “就算这里是风月之地,对我来说依旧是最好的,”青芜道,“因为阿疏能为我踏进这种地方,我……” “青芜,别再固执了,”风默叹息,“你应该知道,其实这流月楼渐渐已经不是殿下能掌控的住的了,若是真的说起来,洛风逝在流月楼,要比殿下狠得多。如果你能再为殿下做一件事的话,那便是离开这里,让殿下彻底在流月楼脱身出来,也就不必同洛风逝正面交锋了。” 洛风逝有多危险,他们都清楚。殿下并不是一个参与政事的人,与洛风逝在这种事情上碰撞只会让殿下徒增烦恼,所以能彻底让殿下在流月楼抽身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青芜怔怔听风默说完,因为一直重重咬住唇瓣,此时她的下唇已经是渗出了血。良久,她背过身去,掌心里的钥匙已经是渗进了血肉之中:“好,风默,我走。” 风默微微舒了口气,眼底却仍是不忍。 青芜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她转身把钥匙扔到风默怀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既然我待在这里对阿疏不利,那我离开便是。但是钥匙我不会收,就算阿疏不再收留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容疏。 “青芜——”风默不赞同的低喊。 青芜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自有去处,你们无需担忧。” 相识多年,风默自然知道青芜的性子,她向来固执,很难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如今她既然说不要,那这钥匙已经是送不出去,风默把钥匙收起来,细细看着青芜道:“这两日……你没事吧。” 青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她冷嗤一声,讥讽道:“自然无事,只是但凭猜测以为那女人是我杀的,也太儿戏了些。不过洛风逝倒是谨慎的紧,那日刚回来,段子易的尸身便不见了,只留下了那女人的尸体。” 风默表情松了松,只道:“你没事便好。” 青芜抿了抿唇,笑道:“我不会有事的。只是坐了两日牢,因为阿疏派人穿了话,我也没被屈打成招。” 听到这里,风默紧了两日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他站起身,低声道:“青芜,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青芜垂下眼帘,淡淡应道:“好。” 风默站在她身前,半晌突然抬手抱了抱她:“青芜,保重。” “好。”青芜浅笑。 风默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青芜幽幽看着他的背影,唇瓣微勾。 “风默,以后还会经常见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29 出手 她几乎是喃喃说完这句话,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径直走上了楼。 楼上也不知道谁惹到了花姐,花姐正指着两个刚来的姑娘训话,见青芜上来,她微胖的脸上露出抹笑:“哟,咱们青芜姑娘回来了啊。” 青芜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花姐,我也不同您含糊,今夜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毕竟您照顾我许久,不打声招呼对您也有些不尊重。” 风默方才警告她事便提起过青芜离开的事,但花姐多半以为那是他威胁她的,青芜这些年因为容疏一直甘愿待在这里,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想走了? “这……青芜啊,不再好好想想了?”青芜身后是容疏,花姐就算有洛风逝的照顾,也是不敢对容疏手底下的人甩脸子,她干巴巴道,“咱们这流月楼也没亏待你呀。” 青芜笑了笑,淡然道:“花姐,我敬您,有些事我们心里都清楚,您到底是因为谁对我这么客气,我们也都明白。所以,既然您知道他在我背后撑腰,那您也别强留了。” 花姐咬了咬牙。她低头飞快想了想洛风逝和容疏之间的轻重厉害,也很快松了口:“行吧,青芜你想走,那花姐也就不强留了。当初你也没有签什么卖身契,你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吧。”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青芜含笑点了点头,悠悠地回房收拾去了。 花姐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青芜一走,三殿下便必然把流月楼给丢了……幸而流月楼还有个洛风逝,也算可以接受。 青芜收拾好东西便径直出了流月楼,夜晚的冷风突然袭来,她抱了抱手臂,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流月楼之外的世界安静冷然,青芜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只觉得自己实在累得厉害。冷风在黑夜之中静静吹拂,束起的长发有一缕被风吹的贴在脸庞上,青芜伸手拂开,只觉得眼前的路长的很,不知道通往何处。 她背了背背上的包袱,心道还是暂且先找个客栈住一会。 青芜这么想着,她定了定心神,提步拐入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虽是在王城之中,可平日里基本没有人在这走动,所以看上去也十分老旧,只不过这小巷是通往王庭附近客栈的一条近路,青芜觉得,这条路可以走一走。 青芜唇边浮现出一抹淡笑,有些高挑的身影在深夜之中缓步而行,月光透过淡白的云层落到地面上,映出她独自前行的黑色影子。 她缓缓走在狭窄崎岖的小巷中,耳边唯有掀起的微风在空气中吹起细微的声响。 青芜觉得,今夜实在是太安静了。她顺着这条小巷走了良久,本以为今夜便也就一帆风顺了,却在将要路过小巷通着的一个小胡同时,被那深处传来的喧嚣声生生止住了脚步。 青芜停下脚步,她看着那胡同深处的景象,清亮的眼瞳微微一眯,唇边突然逸出一丝几乎听不到的冷笑来。 青芜懒懒靠在那胡同口的墙壁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瞳闪烁着莫名的光亮。 那胡同是一条死胡同,而胡同深处,几个着了黑色衣裳的男子站在一袭粉色裙装的女子身后,借着微微皎洁的月色,也可较为清晰的看见那死胡同中的一番景象。 许是青芜出现的太过无声无息,又是站在了胡同口,也由于他们都是背对着青芜,那几人皆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影,青芜饶有兴味的看着胡同深处,却见了那粉衣少女双手环胸,周身尽是一派高傲的气息,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盛气凌人:“喂,本姑娘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跟本姑娘回府,怎么不比你在这大街上流浪要好的多?” 少女此话一落,她身后的黑衣人顿时纷纷俯首称是:“就是,二小姐能看上你,可是给你的恩赐,你小子竟然不想要?” 粉衣女子身前有一人靠墙而坐,他低着头,像是没有看到站在他跟前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只是默默的揪紧了衣角,仿佛是一个遇到困难而不知所措的孩子。 “喂,我跟你说话呢!”粉衣少女见这人竟然敢无视她,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是……谁?”那少年终于抬起头,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少女有些扭曲的脸,沾染了些许脏乱的脸庞也是一片茫然。 那粉衣少女听少年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以为是真的问她,便高高扬起头,一副高傲自满的模样:“我爹可是朝上赫赫有名的御史,若是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叫我爹爹杀了你!” “御史?”少年歪着头轻轻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面上又是一片茫然之色,而后他低下头,淡淡应道,“哦。” “你!”粉衣少女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眼眸顿时狠狠瞪了起来,她狠狠指着坐在地上的少年,语气很辣,“好,既然你不想要本姑娘的好意,本姑娘也只得动手了——不是有句话说,抢到的才是最好的么?” 她顿了顿,回头向那几个杵在身后黑衣男人吩咐道:“你们几个,今晚就算是拖,也要把这人给我拖回去!” 那几个黑衣男人互相对视了几眼,连忙点头:“是,二小姐。” 二小姐对这少年倒是执着的很,其实这少年在三日前便在这附近出现过了,那时这少年虽也是一身脏乱,却是让向来眼高于顶的二小姐一眼相中,非要带回府不可,可当时他还有些力气,他们一个不留神,竟是让这少年给溜了,二小姐对此还发了好一通脾气,这几日派了人手在街上大肆搜寻,好不容易在今晚找到了这个少年。 不过,也难怪向来眼光毒辣的二小姐看中了他,这个少年,实在是…… 站在中间的黑衣男人大步走到低头默然的少年身前,突然伸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那少年茫然地任由他将自己拖起,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反抗。 “乖乖跟我们家二小姐走吧,”那黑衣男人冷笑,“我们二小姐想要得到的,从未失手过。” 粉衣少女听着自己的下属这样说,姣好的面容终是带了微微的笑意,她勾起唇瓣,嗓音柔媚:“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好的。” 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呆呆道:“你是坏人啊。” 粉衣少女脸色巨变!她恨恨咬了咬唇,突然一个健步走上前,从那黑衣男人手中揪过少年的衣领,她狠狠将他甩到地上,竟是一脚踢了上去! 那力道绝不算轻,可少年只是皱了皱眉,却忍住疼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痛是吧?”粉衣少女冷冷一笑,又是几脚狠狠踹了上去,“我告诉你,我可以现在就毁了你!” 雨点般的疼痛落到身上,少年蜷起身体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脸上却还是那一片茫然。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眼瞳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地面,始终不肯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青芜忍不住轻轻一叹。在她这个角度,自是看不清事情所有的经过,可单单听那几人的对话,对现下的情况也有了几分了解。 她抬手轻轻拂上心脏,那里,方才还有些疼痛,无论是不是想要让自己好过一点,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为自己积点福德,今夜这事,她也想管一管。 不远处,那粉衣少女还在使劲踢打着少年单薄的身体,她正打的起劲,身后却有冷凉如水的声音淡淡传来:“够了,你若是再打下去,他怕是会被你打死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粉衣少女的动作一滞,她连忙回过头,跟着她的那几个黑衣男人也纷纷转过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青芜看着紧张的气势,忍不住淡淡一笑:“不必如此吧,冷小姐?我不过是路过,对您这种行径不太赞同罢了。” 听到青芜对她的称呼,粉衣女子面色顿时一凛!她眸色微寒,转过身走到那几个黑衣男人身前,一双美眸带着冰凉的杀意:“你是谁?” “青芜,”青芜微微一笑,“算起来,这恐怕是与月小姐第一次见面——这种见面情形,倒是出乎了青芜的意料。” 冷鸢,璟和御史的二女儿,平日里就当小祖宗似的养着,如此看来,倒是十分嚣张跋扈。本来青芜并不认识这位冷小姐,只是对她嚣张的名号有几分了解,不过方才当她说到赫赫有名的御史时,这位小姐的身份,她就知晓了。 “青芜?”冷鸢挑了挑柳眉,唇边的冷笑似乎染上了几分讥讽,“不认识,不过这么晚了,青芜姑娘一个人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小巷要做什么呢?” 什么青芜的,她根本听都没听过,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呢。 “与其对青芜感兴趣,冷小姐倒不如想想今夜怎么回去向御史大人交代,”青芜自然能看出眼前这少女眸中对她蕴含的不屑,青芜也不恼,语气依旧温柔,“您说,若是在青芜去贵府传个信给御史大人,冷大人会怎么样呢?唔……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尝试。” 冷鸢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她狠狠盯住眼前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青芜,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青芜,你威胁我?” 这个青芜,真该死!就算平日里爹爹对她再纵容再宠爱,也不会任由她深更半夜里跑出府针对一个流浪少年!更何况……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她向爹爹借人手是为了找这少年,以爹爹那火爆的性子,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都怪这个神出鬼没的青芜!若是没有她,她今夜将这少年带回府,大不了对爹爹扯个谎说是自己从街上买的,这少年也就跑不了了,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非也,”青芜淡淡一笑,突然把玩了一下腰间的长剑,淡淡灵力萦绕在剑鞘处,冷鸢感受着那灵力,竟然忍不住打了个颤。青芜幽幽道,“青芜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怎么能叫威胁?青芜这般说,也不过是觉得冷小姐下手太狠罢了。” 这个人,灵力有些高。 “好,”冷鸢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下来,“青芜,我记住你了。若不是怕杀了你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我今晚绝不会放过你,不过,以后你最好小心点!” 她绝不会放过她第二次! “你们几个,回府!”冷鸢回头对那几个黑衣男人吩咐了一声,带着那几人不甘的浩浩离开。 青芜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带微笑的目送冷鸢气势汹汹的离去。 待到冷鸢那几人消失在这条胡同,青芜才站直身,伪装的很好的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她回头看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却见少年一脸脏污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她淡淡叹了口气,嗓音冷清:“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好自为之。” 那少年茫然地扶着墙壁坐起,眸光落到一脸冷清的青芜身上。 青芜轻轻揉了揉眉心,转身便要离开:“以后小心一点,冷鸢那种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早点离开王城吧,那女人没那么容易就会罢休。” 青芜觉得,自己已经很善良的把人给救下来了,于是好心告诫了几句,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默默走了几步,青芜实在觉得自己走的不那么轻快,衣角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扯住,青芜叹了口气,转头温柔微笑:“快点离开吧,不然的话那女人会回来找上你的。” 身后少年揪住她衣角布料的手紧了紧,表情有些讷讷。 青芜温柔地拨开他的手,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身后接着便有细碎的脚步传来,青芜额前青筋微微一跳,深吸了口气,忍了。 也许,人家是和她顺路呢? 青芜忍着转身把人狠揍一顿的冲动,勉强维持着面部微笑,任由身后那人跟了她一路。 少年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青芜往前,他也往前;青芜往左,他也往左;青芜拐弯,他也拐弯;青芜加快脚步,他也跟着加快脚步……总之是非常乖巧安静的跟在青芜屁股后头,十足的小尾巴模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0 江离 青芜任由他跟了这么久,再傻也知道人家是真的跟着她走了,于是终于忍不住再次转身,面露凶狠之色:“我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少年抬头小心瞄了瞄青芜,又低下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虽然是察觉到了青芜心情的不爽,但少年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青芜再次叹了口气:“真的,别跟着我了。” 少年眨了眨眼,眸光潋滟。 青芜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又仔仔细细打量了这少年一番,心下不由得对自己深深鄙夷。瞧这黑咕隆咚的,这人脸上又是脏的很,她咋就觉得这少年有种特别美的感觉呢? 不过……细细看来,这少年倒可能底子真的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瞳,虽然在深深天色下看不太清是何种色彩,但却真的是潋滟的惊人,说句实在话,比阿疏的眼睛还要好看。 不过,好看归好看,这路,还是要各走各的。 青芜默默转回身去,一语不发的又要走。少年潋滟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青芜渐渐远去,手指紧紧搅了搅衣角,紧接着,又匆匆忙忙的跟上前去。 青芜听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乎要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她闭眼,吸气,转身,义正词严滔滔不绝劈头盖脸的说辞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我说你是不是没带耳朵?我都叫你走了你还不走,叫你别跟着我你还跟着我,合着你当我是病猫很好惹是吧?我告诉你我脾气真的一点也不好,能从那女人手里救下你就应经算我大发慈悲了,为了你一个陌生人我还招惹上了冷鸢,这位大爷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被揍死的话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消失,毕竟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揍死你——懂?” 最后一个字青芜说的咬牙切齿,怕这位少年听不清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可这一番话青芜像是吐豆子一般吐出来后,青芜是爽了,可眼前一语不发的少年,却还是一动不动,非但没因这一番话退却,反而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青芜,破天荒的开口说了话:“你不要我了啊?” 青芜眼前一黑,顿时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三升!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她明明说的是人话,这少年咋就听不懂呢?还“你不要我了吗”?关键是她什么时候要过他? 呵呵呵,青芜心下冷笑,她忍了忍,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也很温和:“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少年想了想,又指了指青芜:“你是好人。” “哦,那这好办了,”青芜浅笑盈盈,“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心肠很黑的,你要是跟我走,我会把你卖到小倌馆里的,我真的是个很坏很坏的人,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坏的人了。” 青芜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听到青芜这样说,少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你是好人,打跑了坏人。” 青芜:“……” 要不,一拳头下去把这人打昏算了,多么简单粗暴又省事。青芜这么想着,抬起拳头就要真的打过去。 可还未有动作,那少年却突然闷哼一声,而后,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青芜抬着手臂目瞪口呆,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放下拳头连忙蹲下身凑过去:“喂,我还没动手呢!” 这孩子,吓晕了? “喂!”青芜使劲晃了晃他的身体,但少年闭着眼眸躺在地上,依旧是一动不动。 青芜觉得,这真是个甩掉尾巴立马逃走的绝佳时机,可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咬了咬牙,心下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用”,又退回去蹲到了少年身边。 啊……青芜你真是太善良了,这世界上真是没有比你更善良更可爱的人了…… 青芜认命的看着失去知觉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入手的触感一片滚烫,青芜叹了口气,这快入秋的天气,也是料峭,看这人身上穿的单薄衣物,不着了凉才怪。 “遇上我真是你这辈子的好福气,”青芜嘟嘟囔囔的将这人扶起,毫不在意少年身上的脏乱沾染了她的衣衫,“我告诉你,你这次醒了就立马给我走,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没什么钱再收留别人。” 青芜半拖半扶着将人弄到了客栈,这少年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却不算太重,青芜倒也觉得没那么累。 青芜扶着少年走到自己订的房间内,一张如玉脸旁面无表情,她将仍是昏迷着的少年扶到软榻上,而后沉沉叹了口气。 对待病人,总不能让他蜷缩着在软榻上过一夜吧?可若是叫他睡床,青芜又实在做不到容忍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物躺到她的床上。 青芜唉声叹气的盯着一动不动的少年,真心意识到自己可能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一片沉寂之中,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青芜轻轻蹙眉,起身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了一身粉色衣衫的少女,她局促地站在门外,双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见青芜过来开门,她连忙福了福身:“姑娘……” 青芜冷冷看着她,语气带着刺骨的冷意,“谁叫你来的?” 门外少女一愣,似乎也听出了青芜对她的不欢迎,她低头看了看脚尖,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掌柜的吩咐我过来的,说是您身边有人需要好好伺候。” 青芜紧紧抿唇。 “我什么时候说要人伺候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客人,犯不着你家掌柜的这么尽心尽力吧?” “不是的……掌柜的说了,您身边那位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叫我来帮衬……一把……” 此话一出,青芜顿时又气又笑。其实许多大客栈里就是这样的,为了赚客人们的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让女孩子过来人家门上这样问,也挺正常的。 不过,人既然都来了,不好好利用一下,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青芜微微眯起眼,唇边浮现出一抹邪气的浅笑:“那你什么都愿意干么?” 那少女呆呆看着青芜那张如玉的脸庞,呆呆点头:“是。” “不后悔?”青芜挑眉。 “不后悔!”那少女突然反应过来,她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耐不住说道,“我是客栈的下人,自然是什么都要听掌柜的,什么都要听客人的……” 青芜温柔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好,既然如此,帮我屋里头那人清洗一下身体吧。” 虽说病人似乎不宜沐浴,但是为了等下可以舒服一点,一切都是可以的。 那粉衣少女表情一滞,似乎没听清青芜说了什么话。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愿意做么?”青芜嗓音冷了下来,“还是说,你骗我?” 骤然冰冷的嗓音带着难掩的杀气,那少女浑身一冷,连忙答应下来:“没,没有,我什么都愿意干。” “去吧,”青芜满意的勾起唇,“干完了就回去告诉掌柜的,钱正常算就好。” 粉衣少女苦着脸走到屋内,颇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少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还以为,这位青芜姑娘只是要她帮忙照看一下昏迷不醒的人,可现在,她居然要帮一个浑身脏乱的男子清洗身体! 青芜坐在一把椅子上冷眼看着那少女去打了几趟热水回来,唇瓣微微挑开。屏风后雾气袅袅,那少女咬牙扶少年走到屏风后,面色不善的替少年宽衣解带。 一时间,偌大的房内尽是哗啦的水声,青芜静静喝着茶水,眸色微凉。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屏风后突然有巨大的声响传了过来,紧接着,女子惊呼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青芜面色一冷,却是不动声色:“怎么了?” “姑、姑娘……”屏风后头女子嗓音委屈。 紧接着,一道喊了怒气的声音响起:“你不要碰我!” 青芜眉心重重一跳,知道这下事情难办了。 屏风之后,少年清澈的嗓音尽是愤怒,青芜放下茶杯,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那旁少女还在委屈的喊着“姑娘”,青芜受不住屏风后面传来的嘈杂,只得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白色蒸腾的雾气之中,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一脸委屈的坐在地上,身后是倒的七零八落的木桶,对面浴桶中的少年浑身赤裸,面上还沾染着脏污,却也能隐隐看出神色之中的羞愤。青芜看了一眼那缩在浴桶中的少年,眸光触及到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青芜忍不住面色一红,连忙转移开视线。 “她碰我!”青芜还没有发话,少年便在那浓雾袅袅的浴桶之中委屈开口。 青芜眉心重重一跳,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只是想给你擦拭一下身体。” 少年蹙了蹙眉,看看坐在地上的粉衣少女,又抬头看着青芜:“哦,那我不要她,我要你帮我。” 此话一落,青芜脸色顿时铁青。 她……这是被调戏了? 深深吸了口气,青芜觉得,面对一个看上去有点神经兮兮的少年,她真的没必要生气。强忍住心下那抹怒意,青芜微微一笑,虽是唇瓣挽起,却是笑的十分扭曲:“既然你醒了,那就自己来吧,我会给你请个大夫,看完大夫你立刻给我走。” 她语气顿了顿,又看向另一旁的粉衣女婢:“这里不用不着你了,剩下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出去吧。” 粉衣少女愣了愣,而后怯怯点了点头,起身连忙出去了。 方才那个少年……实在太可怕了,若是面对这样一个人物,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不过……这个少年,身体倒是十分迷人。 想到此处,粉衣女婢面色红了红,低头咬着唇瓣推门离开。 屏风后青芜冷冷看了少年一眼,又出去找了什么,再次进入这里时,她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随手放到一旁,转身淡淡道:“洗完后穿上。” “等……”少年看着青芜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颇为委屈的撇了撇嘴,眼瞳中带了几分怨念。 室内青芜静静听着屏风后的水声,百无聊赖的轻吹着桌上的烛火。烛光袅袅跃动,青芜等了许久,屏风后的水声终是停下,又再度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说这少年傻……倒也是不傻,只能称得上是……天真吧,毕竟,也不是什么是都不懂呢。 青芜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她微微抬起头,双瞳却是狠狠瞪大,顿时失去了声音。 穿了一袭雪色衣衫的少年自屏风后缓缓走出,有些微短的衣衫被少年别扭的穿在身上似乎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可若是单看少年的气质,那一袭雪色却又适合的很。 着了一袭雪色的少年静静站在屏风处,迎着微亮的烛光,青芜一时间只能看到少年眸中一抹淡淡的紫罗兰色,如同深夜之中静静绽放的紫罗兰花,美的惊心动魄。那样的妖冶色泽,本不应该出现在那样清澈的眼瞳中,可那样的艳色,却又似乎理所应当。 那样的眸色,是最纯正的淡紫罗兰色,带着勾人心魄的色彩,除却惊叹,青芜再也找不出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少年微湿的长发垂在手边,额头光洁,黛眉细致,容色如天空之中的皎洁月光,容貌绝美,白皙的皮肤在烛光下微微透着粉嫩柔软的光泽,淡粉色的唇瓣轻轻抿起,见青芜呆呆的看着他,少年乖巧一笑,右颊上绽开一个浅浅的酒窝。 青芜表情一滞,瞬间觉得,整个世间只剩了这少年眸间的一抹倾城颜色。 这个少年,太惊艳了。 青芜在少年微微疑惑的眼瞳中回过神来,她轻轻蹙了蹙眉,嗓音淡淡:“冷鸢见过你真容?” 少年怔了怔,低头咬了咬唇瓣:“恩,我刚出门的时候,她见过。” “原来如此。”青芜低低叹了口气。 看来,冷鸢那女人真的是被这少年的容貌所吸引,一连多天在王城中找他,倒也不无道理。 青芜想了想,依这少年的气度和容貌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现如今她救他一次,若是结果好些,可能会得到一些回报,若是结果不好,顶多也不过是被一个女人记恨罢了。可若是让这少年待在她身边,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尤其是……这里是王城。 青芜起身,轻轻倪他一眼:“天亮了你便离开吧,你在外面这么久,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见青芜突然起身,少年因为风寒泛了淡淡红色的脸庞不禁染上几分难掩的惊慌,他突然伸手揪住青芜的衣角,清澈悦耳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不要我?” 青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顿,她回过头,冷清的眸光正巧撞进少年干净剔透的眼瞳中。一瞬间,青芜竟有些恍然了,究竟是什么环境下才能雕刻出这样一双纯洁干净的眼眸来?她突然不想再说一些无情的话,哪怕,她与这少年并无任何关系。 “你……究竟是谁?”寂静之中,青芜垂下眸,“为什么非要留在我身边呢?我不过是看不惯冷鸢那副大小姐的模样才会去救你,举手之劳而已,我并没有任何理由留下一个陌生人。” 少年揪住她衣角的手紧了紧,他卷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嗓音依旧清澈悦耳:“江离,我叫江离。” “江……离?”青芜怔怔看着少年揪住她衣角的手,但也不过一瞬,她勾起唇瓣,轻轻笑开,“好名字。” 江离漂亮晶莹的紫罗兰色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青芜,他看到她唇边云淡风轻的笑容,心下似乎有一根弦骤然断裂,手也缓缓松开了她的衣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1 逼问 夜色凝重如墨的时候,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本就是多雨的初春时节,冷鸢回房就寝前开了窗,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小雨一下,也只得起身过去关窗。 冷鸢外头也不过披了件单薄的狐裘,过去关窗时有微冷的风透过空隙钻入屋内,她忍不住打了寒颤,夹杂着细密雨水的风落到肌肤上,激起一层层细小的颗粒。 冷鸢搓了搓手臂,连忙伸手去关窗,可手也不过刚碰到床沿,突然有一道黑影迅速越过窗口,而后进屋狠狠掩住了她的口鼻。 那人的动作几乎在一瞬之间完成,待到冷鸢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那突然而来的人紧紧掌控在了手里。 冷鸢心下一阵惊恐,她想回头去看,却被那人制住不得动弹,一时间心下除了惊恐,还有难掩的焦急。 然而那人也不过制止了她一瞬,就在冷鸢想着法子要挣扎时,身后那人轻轻一笑,竟然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她。 冷鸢来不及回头,扯起嗓子就对着大开的窗口喊去:“救——” 一个字吐出去,还没说完成,眼前一道银色冰冷的白光划过,下一瞬,脖颈上有冰冷的温度传来。 冷鸢顿时自动消音。 屋内静了一会,门外有下人慌张的声音传来:“二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您没事吧?” 冰冷坚硬的触感还停留在颈间,冷鸢忍不住咽了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往:“我没事,方才不小心绊了一下,你们且先退下吧。” 屋外静了静,过了会,传来下人小心翼翼的声音:“是,若是二小姐有事,吩咐奴婢一声便可。” “恩,下去吧。”冷鸢继续道。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屋外终于又恢复了沉寂。冷鸢轻轻蹙了蹙眉,颈间那抹冰冷被人移开,接着,耳边便响起那人冷冷清清的嗓音:“冷姑娘,做的不错。” 悦耳动听的嗓音,带着几分冷清凉彻,冷鸢细细听着,眸光突然一惊。 这个声音…… “青芜!”冷鸢猛然转过头,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本小姐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青芜依旧是那一身浅蓝色衣衫,她熟练地把玩着手中冰冷的匕首,柳眉轻轻挑起:“怎么,冷小姐不欢迎?” “呵,除了那匕首威胁我,你还能做什么,”冷鸢冷冷勾起唇,唇边绽开一丝冰冷讽刺的微笑,“说吧,我府上戒备如此森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青芜温柔一笑,冰冷的匕首状似不经意的划过她白皙的脸颊:“你管我用什么方法,对付你,管用就行。” 脸颊上突然贴上一件冰冷的刀具,冷鸢面色变了变,忍不住低低喝道:“你小心点!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何必要这样戏弄我?” “冷小姐果然爽快,”青芜满意点头,“既然如此,那青芜便恭敬不如从命,还望冷小姐好好回答。” 冷鸢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过去倒了杯茶,她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微微嘲讽的眸光落到青芜身上。 “今晚那个少年……你对他做了什么?” 青芜站在窗边,先是饶有兴致的关了窗,而后她转过身,一双黑沉的眼眸冷冷盯住冷鸢,唇边绽开冰冷的笑容。 冷鸢怔了怔,当下便有些莫名了,她放下茶杯回头看了青芜一眼,唇瓣一弯笑的有些恶劣:“怎么,青芜,不想要我对那少年出手,是为了成全你自己的癖好么?” “你说是就是,”青芜笑笑,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锋利的匕首,“人对于美色都是难以抗拒的,冷小姐觉得呢?” 此话一落,冷鸢恨恨咬了咬牙,眸带杀意的瞪住青芜,青芜……要不是这个人,今夜那少年恐怕早就落到了她手里,哪里轮得上什么青芜!她辛辛苦苦找那少年找了那么久,结果竟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方才说她有什么癖好,也不过是想膈应她一下罢了,可她没想到,青芜这人竟回答的如此坦然! “行了,说说吧,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青芜没那么多时间陪她瞎耗,见她不肯回答,心下顿时多了几分不耐。 冷鸢懒懒掀起眼皮,眸色不咸不淡的落到她身上:“我做了什么?青芜姑娘觉得呢?” 自己问出去的话被人又踢回来,青芜觉得,自己心情很不愉快。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冷眼瞧着冷鸢这副模样,顿时就被她气笑了:“不想说是么?” “是啊,我就不想告诉你,怎么样?”冷鸢冷笑,“我不说,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青芜挑了挑眉,心下也轻嗤了声,她该说,不愧是御史的女儿么?虽说没长脑子,但若是空有一身勇气,倒还是挺好的。 青芜转了转匕首,不想再和她废话。她冷冷挑起唇,突然上前一把揪过冷鸢,冰冷的刀锋贴近她脖颈处的白皙皮肤,青芜另一只手将她压在桌上,而后,整个人狠狠压上她,彻底遏制了冷鸢的挣扎。 冷鸢还来不及尖叫,脑后磕上坚硬的桌面,眼前顿时一片发黑。 “现在,可以说了么?”青芜微微眯起眼,面上的笑容危险又迷人,“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 冷鸢微张开唇,脸色一片惨白:“青芜,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青芜笑了笑,匕首顺着她的肌肤缓缓下滑,而后落到她的衣襟处,接着便是毫不犹豫的一挑,冷鸢颈下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青芜勾着唇瓣,嗓音温柔,“但是,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青芜!”颈间冰冷的寒意让冷鸢心下一颤,她苍白着面色,既羞愤又恐惧的看着青芜,嗓音顿时低了下来,“我说,我什么都没对他做,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就躲在街头角落里,一副呆愣谁也不理的模样,我不过是看他漂亮想要他而已,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对他做!” 青芜愣了愣,什么都没做?那江离怎么总那么一副天真纯情的模样? “我都说了,可以放开我了吧?”冷鸢见她还愣着,语气便有些急了,“青芜!” 耳边是冷鸢叽叽喳喳不依不饶的声音,青芜蹙了蹙眉,随手将她往一旁一扔,冷淡到:“早说不就行了,还浪费你我的时间。” “青芜!”冷鸢差点被她气的呕出口血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女人? 她恨恨盯着青芜,连忙用手拢住外衫,遮去了颈前乍开的风光。 她冷冷笑了笑,低声道:“那少年没你想的那么天真,若是真如他外表一般,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得手了,哪还有这几日一直同他兜圈子的份。” “你的意思……他是装的?”青芜蹙眉。 “也或许呢。”冷鸢淡淡嗤笑,“一边装疯卖傻一边耍的人团团转,岂不是很爽。” 青芜若有所思。也的确,过来找冷鸢时,她以为这少年的天真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把人弄成了这副天真纯良的模样,可她问他原本住在哪,这人死活就是不说,一逼问,就开始装可怜。 冷鸢见这人居然不声不响地思索起来,当即轻咳了一声。 青芜正想着事情,待到回过神来,不经意间一撇,竟是见了冷鸢还在幽幽盯着她。青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手收起匕首,逃命似的推开窗没入了夜色中。 她怎么就觉得……冷鸢这女人的眼神,就那么不对劲呢? 大开的窗口有冷风灌了进来,窗帘被冷风一吹,呼啦呼啦的响着。 冷鸢拢紧了外衫缓缓走到窗边,眸光凝成一抹浓重的幽深。 青芜冒着细密的小雨回到客栈,进屋时随手将外套一脱,却是猛然想起她的床已经被某人给毫不犹豫的占了。 轻轻叹了口气,青芜抬手点了床边的烛灯,借着泛着金色的光亮,她能清楚地看到某人安然入睡睡得一脸满足的模样。青芜狠狠捏起拳头比划了几下,而后又悻悻放下,接着又忍不住嘀咕了几声:“戚,真是欠你的!” 是啊,若不是欠他的,她能同情心突然泛滥嘛? 不过……这人,长得也实在太好看了些。青芜趴在床上细细打量着那人,越看,便觉得这人生的越是好看,暗暗惊叹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江离这样的孩子。寂静之中,青芜忍不住伸手拂了拂江离搭在床边的乌发,而后轻声叹了口气:“算了,在没找到你的熟人之前,你就先呆在这里好了。”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会心软,这样真的好么? “江离……”她轻声喊了那人一声,寂静的寝室之中却没有回答。 青芜笑了笑,起身合上门出去了。 一夜小雨过去,翌日的天气倒还算是晴朗。 青芜昨晚下楼又订了一间房,她在房里洗漱好,转头去隔壁叫醒了江离。 随后青芜去点了些饭菜摆在桌上,从头到尾也不过喝了一碗粥。其实青芜作为一个女人来说,饭量还是很大的,只是看到江离过来后盯着桌上的饭菜眼冒绿光,青芜就觉得,或许今天的早饭她可以吃少一点。 江离这种吃饭的热情和速度,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抢江离的饭菜。 一顿饭过后,江离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好像又困了。青芜收拾了碗筷,翻出一套没穿过的男装递给他:“先凑合着穿我的,虽然有点小……你凑合着穿吧。” “青芜,你真好。”江离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青芜默默把饭吃完,而后坐在凳子上继续默然不语。江离不知道她怎么老是盯着自己看,微红着脸把饭菜吃完,他抿了抿唇,小声问道:“青芜,你、你怎么老是看我?” 青芜幽幽奉承道:“看你好看啊。” 江离缓缓瞪大了眼,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红晕,他眨了眨眼,道:“你真直接。” 青芜看着他羞涩又软乎乎的模样,实在是觉得脑壳痛。 她又记起了昨日冷鸢对她说的那些,江离……真的是装成这样一副柔软可欺的模样吗?但若是装,为何又由着冷鸢那般欺负他? 青芜想不通,但江离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同情心泛滥随手救起的一个人罢了,无论他真实本性是什么样的,都与她无关。 下定了决心,青芜淡淡道:“江离,我要走了。” “走?”江离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怔怔地看着她,低声道,“你走我也走。” 青芜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现在养活自己都难,怎么再带一个人?而且,我已经决定好了在王城找一份工,肯定是不能带人的啊。” 江离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青芜蹙了蹙眉,犹豫了半晌后才漠然道:“王庭。” 显然没料到青芜居然是打算去王庭,江离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那我也去!” 青芜神色奇异地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去?你去干嘛?当太监?” 江离红了红脸,支支吾吾着的,反驳:“我可以当侍卫之类的。” “你得了吧,”青芜看了看周围暗暗盯着他们这一桌窃窃私语的客人,低声威胁道,“你看他们都在看你,若是你去当侍卫,以你这张小脸,定然要被欺负的。而且我猜你至少双亲中有一个是北月人吧,你去王庭不合适。” 江离哼了一声。 他这双眼睛便是北月血统的证明,青芜说的没错,他并不适合去王庭。王庭与北月的矛盾从许久之前便已经存在,如今虽然因为契约的存在看似使矛盾淡化,但那些矛盾总不可能当不存在。 青芜见他有所动摇,便劝道:“你我说到底不过是陌生人,没道理一定要跟着我,所你还是尽早去找你的家人吧。” 虽然她的确是救了他,但她青芜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能出手救他已然是她难得良心发觉的一次,她不想再多扯上其他的麻烦。她始终有自己的目的,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人便把自己的计划全然推翻掉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2 潇画 将要入秋的时节,天气虽是有些凉,但昨夜下了一溜雨水下来,树叶上的雨水被泛了金色的阳光一照,倒是有几分温暖了。 璟和王庭郊外细细密密的草尖儿沾染着雨水,嫩绿嫩绿的色泽整整齐齐的铺了一地,似是一方柔软的绿色地毯,放眼望去时,倒也有几分清新自然的美丽。 王庭郊外向来人烟稀少,这一处也不过就只有一座简单大方的庭院而已。那庭院虽算不得精致豪华,却也不简陋,而这座简单大方的庭院,正是顾潇画与宛月赶到璟和王庭时,从一对商人夫妇手中租下来的。说来也巧,顾潇画本就打算在璟和王庭置办一座属于自己的庭院,无论外观是否别致,只要住着舒适便也就可以了,正巧路过这里时这对商人夫妇要赶去外地做生意,据说没有几年也不会回来,几番商讨之下,顾潇画就顺水推舟的将这庭院租了下来。 那对商人夫妇要去外地,自是将这庭院内的东西带走了个七七七八八,也多亏了顾潇画离开北月皇宫时带的财物比较充裕,和宛月去王庭几番置办后,这座简单的庭院倒真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只是这小庭院也不过住了将近一月,这天宛月正忙着打扫屋子,偶然一抬头便见了晌午一身男装出去的顾潇画推开庭院栅栏,面色淡漠的向着屋子走来。 宛月连忙放下扫帚,上前为她打开门:“小姐,您怎么才回来?您看看这天,都要黄昏了。” 顾潇画听着耳边宛月毫不掩饰担忧的抱怨声,忍不住轻轻一笑:“怎么,等急了?” “不是等急不等急,”宛月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您看看,您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人出去多不安全,就算穿了男装,脸上也做了手脚,可您归根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啊,让奴婢跟着还有份保障,可您还偏生不让奴婢跟,可真是伤了奴婢的心了。” 顾潇画忍不住叹了口气。宛月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一听这丫头说话她就忍不住头大。不过宛月到底还是担心自己,所以无论宛月如何说话,顾潇画都不会轻易苛责她,有时反而也挺喜欢身边有这样一个有些聒噪的丫头,最起码,这样她不会太过寂寞。虽说顾潇画对宛月有些过分纵容,但宛月也不是没有个尊卑,针对顾潇画,宛月向来收放自如,行事有度。 宛月替顾潇画整理好衣衫,又去拿了茶壶,倒了杯茶水放到桌上,顾潇画很自然地走过去,轻轻端起茶杯优雅抿了一小口。 而后她放下茶杯,转头对着立在一旁的宛月淡淡道:“宛月。” 宛月愣了一愣,心下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她收起脸上的轻松自如,一双明亮的眼瞳望向顾潇画。 顾潇画顺手放下茶杯,她缓缓走到宛月身前,嗓音微沉,一字一句道:“现在我要说的话,倘若你记不清,便是有可能危及性命,所以接下来,我要你用心牢牢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宛月脸色微微一白。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女从来就不是平凡之人。从这个少女被封为华裳郡主开始,她作为一个女婢被安排在她身边,她亲眼看着这个少女一步步成长蜕变,从儿时天真懵懂的小女孩一直变成了现在冷静从容的女子。而她被安排到这个少女身边的使命,便是无论这个少女想要做什么,她都要支持,都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宛月垂了垂眸,下一刻,她声音坚定认真:“好,小姐,您说吧。” 顾潇画点点头,终是缓缓开口:“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找到哥哥,然后为他做些事。听说他如今在璟和王庭做国师,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不能与他直接接触,所以我打算利用洛风逝接近哥哥。今日上街我私下听人说近些天洛风逝会假借招收仆役之名想要寻一名有才之人,我虽算不得多么有才,但也希望自己能尽力一试,若是能成功,从明日起我便要扮作男子跟在他身边,只要有合适时机,我会想办法接近哥哥。倘若有人寻到这里,无论他问什么,你便回答说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知道了吗?” 顾潇画说了许多,她这些打算在宛月看来几乎是一场博弈,只是她宛月向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所以她在心下细细将这些话咀嚼一番,牢牢记下后坚定点头:“小姐,奴婢记住了。” 顾潇画微微一笑,她轻轻握了握宛月的手,忍不住促狭道:“该改口了,既然我扮作男子,你便喊我一声哥哥吧。” “哎呀,小姐你真是——”宛月笑闹着轻哼了一声,偏生不想理。 顾潇画看她这副模样,自然是不会勉强,半晌,她轻轻呵出口气,声音浅淡起来:“宛月,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相信,不会太久。” 宛月乖乖点头,扬唇笑道:“小姐,我一直相信你。” “好,”顾潇画收回手,她看向窗外,本是带了几分暖意的眸光突然渐渐冷冽下来,心下冷冷哼了一声,她收回目光,转身向她的寝室走去,“宛月,好好记住我的话,想必不久后便会有人登门造访了,我去收拾下衣物,明日我便会去一试。” 宛月应了声“是”,又拿起扫帚去打扫了。 然而在离这庭院不远的地方,突然有几道淡淡的黑影一闪而逝,那影子仿若几道黑色的闪电,转眼之间便从眼前消失了去。 屋内的宛月似是无意看了眼窗外,而后她突然站直身子,唇瓣紧紧抿起。 下一刻,她走到窗前,自怀中取出纸笔快速写了些什么,接着她清浅而熟练地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便有一只灵巧的白色鸟儿自空中穿梭而来,那只白色鸟儿停到窗前,伸过脑袋轻轻蹭了蹭宛月的手。 宛月爱怜地摸摸那只鸟儿,而后将那写了字的纸张卷成细细一卷,小心翼翼塞到那鸟儿右脚上的竹筒里。确定那纸张不会掉出后,宛月拍了拍那只鸟儿的背,急促而轻声道:“小凤,避开小姐,快去吧,一定尽快送到。” 那鸟儿恋恋不舍地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腕,伸出翅膀如流星一般飞向了天空,也不过是一瞬,那鸟儿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小黑点。 宛月站在窗前看着那鸟儿消失,她闭上眼,唇边唯有逸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小姐如此心心念念自己的哥哥,可是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亲人是否还会记得她? 宛月站在院子里,她垂下眸,又记起这几日的颠沛流离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3 北月 一个多月以前。 北月的天气,总是风雪不断,冰冷凉彻的似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冻结。 顾潇画推开宫门,眼望着沉沉的天色不觉低低叹了口气。 三日前,还是她北月王朝皇后寿辰之日,偌大的皇宫内喜气洋洋一片,然而她是明白的,无论那样的场面有多么耀眼恢宏,奢靡繁华的表像也掩饰不住北月王朝内里的朽迹斑斑。 北月王朝,早已在皇族奢败中衰弱下去,如今这个国家,不过强弩之末而已。 顾潇画淡粉色的唇绽开一丝冷笑,她微微眯起眼眸,任由片片雪色沾染到自己层层叠叠的宫装上,她站在冷风萧瑟的宫门处,被冷风吹拂的宫装在素雪中猎猎作响。 婢女宛月在外收拾了衣物回来,她见顾潇画一身单薄地站在风口处,面上有些担忧:“郡主,此处风大,您怎么——” “无妨,”顾潇画淡淡一笑,她轻轻摇了摇头,近乎低语,“趁此时还有机会,不妨多看看这风雪吧,以后……大抵是看不到了。” 她浅淡的声音太过细微,宛月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她身为一介婢女也不好多问,宛月抱紧了手中衣物,回头看一眼风雪,忽而抱怨道:“郡主,方才奴婢前去收拾衣物,也不晓得那冷宫里的蓉妃娘娘是中了什么邪,大冷天的穿了身素衣在雪里咿咿呀呀疯疯癫癫地唱,叫人听个心烦。” 宛月多年跟在顾潇画身边,如今这一番有些无礼的话她也并未在意,只是宛月这话倒引起了她难得的兴趣。顾潇画微微挑眉,缓缓道:“哦?蓉妃唱了什么?” “唱了什么……”宛月细细回想一下,复而摇头,“奴婢也不曾听清,奴婢当时被那咿咿呀呀声唱得心烦,着实是没有心情细听。不过,那曲调倒可以听个大概,似乎是南方的小曲儿。” 顾潇画听着宛月轻轻脆脆的回答沉默下去,她抬手示意宛月进屋,自己却依旧站在凉彻刺骨的风口处迎着那些席卷而来的雪花。 她站在那处沉默地站了许久,远远地,她隐约听到呼号的冷风夹杂着破碎凄凉的小曲儿幽幽传来:“山河国破何时来?昨夜小楼箫声寒……妾知宁宫将零落,奈何人来笑我痴……一夜青丝凝作雪,晨起对镜复叹息……妾披素衣唱悲曲,雪满发髻风满衣……” 顾潇画骤然凝眸! 不远处风雪之中跌跌撞撞地走来一人,那人披了一袭素衣,口中咿咿呀呀地唱着那首曲儿,似是察觉到有目光落到她身上,蓉妃缓缓抬起头,一双清冷的水眸漾开几缕哀伤凄婉。她对着注视她的顾潇画浅浅一笑,抬袖遮住朱唇婉转道:“华裳郡主,妾此一番话您可信耶?否耶?可笑妾疯耶?” 华裳,是顾潇画被封为郡主时的御赐封号。顾潇画敛了敛唇,半晌淡淡呵道:“蓉妃此曲妙哉,信与不信……实难辨。” 蓉妃闻道嗤嗤一笑,甩袖又咿咿呀呀地离开,步伐仍是跌跌撞撞不甚明了:“哎呀,华裳郡主,妾早知你聪慧人也……” 风雪越来越大,蓉妃跌跌撞撞的身影终是缓缓掩藏在片片素雪之中,随着她的离去,那首小曲而和她婉转的声调仿若是易碎的瓷器,被那席卷的冷风粉碎成点点星光,而后被风吹散,直至消逝。 “呵,聪慧人么?”顾潇画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随后她猛然合上华裳宫门的,将那宫外的风雪一并遮挡了去。她无力地倚在宫门上,良久,唇边终于逸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宛月,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如今北月这天……怕是要变了。” 宛月讶然回眸,她转头看着倚在朱红色宫门上的十六岁少女,心脏深处竟突然开起一股寒意。 顾潇画却是不再多说,她顺着宫门缓缓滑落在地,神色疲惫地阖上眼眸。 方才蓉妃那首小曲儿,实在是暗含了太多太沉重的东西。或许别人听来,她与蓉妃的对话很是莫名,然而不过短短几句,便是可能涉及到接下来的性命与否。 北月……应当是要政变了。 北月皇宫内人人都道蓉妃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总是神经兮兮地说一些不详的预言,只有顾潇画知道,即使这宫中所有人都疯了,蓉妃怕是也不会疯,她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厉害了,若她没有猜错,蓉妃那双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她唱的那首曲儿,“宁宫”便是指北月皇宫,“山河国破何时来”此句虽为问句,但蓉妃言下之意怕是如今的北月王朝不日便会国破城摧! 只是……若蓉妃所言不虚,倒也难为了她装疯卖傻来警告宫里人,蓉妃心里很清楚,若她直言北月王朝即将变天,难保她的话不会传到皇帝那里惹出一堆麻烦,毕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实在难逃一死,如今她这样咿咿呀呀的唱,最多只会被人当做疯言疯语罢了。 顾潇画冷冷一笑,心道,只可惜,这样的曲子又有几人会懂呢?若懂了,又有几人会相信呢? 呵……会是南穆辞么?顾潇画微微眯起眼,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勾勒出一抹冷冽。 不过,这北月皇宫她本就是早晚要离开的,她自小待在碧净殿,如今顶着一个“华裳”的封号在华裳殿中生活三年,她早已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厌倦,即使没有蓉妃这一曲,她不久之后也会离开。如今,也不过是她想将离开的日子提前了而已,她对这个皇宫,对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她不认为她对这一切存在感情。 顾潇画叹了一声,她扶着宫门缓缓站起,对这依旧站在那里的宛月冷清开口:“华裳宫内的物什早些收拾了吧,我们必须要早些离开了。” 宛月回过神,她脸色苍白的转过头去,脚步匆忙凌乱地进入内殿。 顾潇画略略垂眸,她缓步走到华裳宫内那面一人多高的铜镜前,镜中少女面容姣好,岁算不得是倾世之美,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顾潇画伸手抚上脸侧,良久,她对着铜镜嫣然一笑。 若是她逃离北月皇宫,就算有心人要寻她,他们又要如何寻到她的踪迹? 就算是有人见过她小时的面孔,那又如何呢?只怕是,见过她的那人,早就把她这个不足为道的人抛到脑后了吧! 顾潇画抚了抚那张脸,而后她垂下手,幽幽一叹。 不要怪她心机太深,她只是……想要依靠自己,活得轻松一点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4 穆辞 北月王朝长宁三十八年,北月穆王南穆辞率军攻入北月皇城,而他攻入皇城的那一刻,现下北月王朝这摇摇晃晃的政权也宣告破灭。 北月皇城沦陷,南穆辞的军队铁骑踏入,然而不同于攻城后的杀烧掳掠,穆王军队占领北月皇城后却并未作出任何过分的事来,只不过整个北月皇城的所有城门皆被军队层层包围,若是夸张地说,怕是一只老鼠也难以在那样的守卫下暗中逃脱。 许是担忧用太粗暴的方式攻城会不得人心,占领北月皇城时南穆辞便严下命令,任何士兵不得妨碍京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如有故意伤人犯罪者,一律杀无赦:另外,北月皇城大小城门无比严加看守,无论何种理由,不得放北月皇城内任何人出城。 因而,无论百姓在城中的活动如何不受拘束,这样严密的防守也足以令这座被穆王军队占领的皇城染上了几分紧张危险之气。 起初,皇城被封锁是人们也并未多想,可直到这种封锁状态足足持续了多日还未停止后,北月皇城内便开始出现了紧张的人心暴动。 毕竟,没有谁能够真正忍受住那种失去自由被关在笼子里的生活,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很有先见之明地在穆王攻城之前桃之夭夭溜之大吉的华裳郡主。 十日前,穆王军队攻入北月皇宫,北月帝被软禁,可当南穆辞拿着北月皇族及后宫之主的名单一一核对时,他很轻易的发现,名单上一位华裳郡主,不见了。 年仅十八岁却风华绝代的穆王爷好脾气地对着所有的后宫之人一一问去,有印象的道似是昨日还看到过华裳郡主,没印象的便是一脸茫然。唯有问到那传闻中的疯妃上官蓉沫时,蓉妃嘻嘻一笑,拍手笑道:“晚了,华裳郡主昨日便走了。” 南穆辞似笑非笑,一招手屋内的闲杂人等便走了个干净。 南穆辞对着空落落的屋子叹了口气,闲闲开口道:“华裳郡主……倒是个聪明的。” “如此,华裳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南穆辞身后突然淡出一道人影,那人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臣已下令封锁皇城附近大小城池三十座,她逃脱不了。” “嗯?”南穆辞难得有些诧异,他敲了敲桌子,轻笑,“骁,本王倒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紧张。” 泠骁冷冷哼出声,他抬头看向华裳宫的方向,凛冽的目光似是一汪幽潭:“王爷,十六年前北月楚王府因意图谋反而惨遭流放,照北月帝所下圣旨,楚王府内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不饶,可华裳身为楚王女儿,她非但能在那一场灾难中逃脱,且竟能令对楚王恨之入骨的北月帝心甘情愿的封她为郡主,单凭这一点,华裳此人便不可留。更何况,她如今挑选了军队攻破北月皇城的前一日离开,若是没有足够的谋识,她不可能离开的如此巧合。” 南穆辞浅笑,他抬手拂了拂衣裾,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你的担心总是没错的。不过,若她真的聪明,你的封城之令……怕是要白费了。” 泠骁讶然地收回眸光,他怔怔的看着慵慵懒懒半躺在贵妃椅上的十八岁少年,深潭般的眼眸浮现出一抹疑惑。殿下这话的意思是……无论他下令封锁多少座城池都是白费力气么?可是,华裳也不过刚离开一天,即使她脚程再快,她也是无法到达三十座城池以外的。既是如此,华裳要如何在他泠骁眼下逃脱? 门外传来渐渐的脚步声,南穆辞淡淡看一眼依旧怔怔的泠骁,淡红色的唇瓣勾勒出优雅的弧度。 不待外面那人开口,南穆辞便已懒懒出声:“进来。” 那人恭敬地应了声“是”,而后推门进入。他快步走到南穆辞身前,躬身将一轴画卷呈上:“王爷,这便是华裳郡主的画像。另外,隐卫在华裳宫搜出了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华裳郡主想必是借此离开。” 南穆辞点点头,他随手接过那卷画像递给泠骁,微微抬手示意:“骁,你觉得你靠这个会找到她么?” 泠骁紧紧握住画像,沉声道:“王爷,请给臣十日。” “好,”南穆辞似笑非笑,“本王给你时间,但本王已事先告诉过你,这极有可能是白费力气的事,即使如此,你仍要坚持寻她?” “是,”泠骁毫不犹豫,“殿下,若是您指她擅长乔装易容才会令臣寻不到她的踪迹,那么您的担忧怕是要白费了,您应该知道,臣手下的人有何种能力。” 南穆辞弯了弯唇,托腮闲闲一笑:“本王自是知道你手下的人皆是识人能手,无论是何种易容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去做吧,但记住,本王只给你十日。” 泠骁拧了拧眉,他打开画卷略略看了一眼,点头道:“王爷,臣必定完成任务。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嗯。”南穆辞目送一身肃杀之气的泠骁出门,淡红色的唇瓣微微挑开。 罢了……偶尔让他吃一次瘪也好,人生总是不能太顺利的,只希望…… 南穆辞淡淡叹了口气,神色间竟有些无奈。华裳……这称号,着实听着太刺耳了些!十年间,那丫头的变化竟如此之大么? 他微微眯起眸,有些疲惫地靠在贵妃椅上,嗓音冷冷清清:“还有事?” 一直处在一旁的暗卫一惊,连忙拿出一物交到他手上:“王爷,这是属下在华裳宫密道中偶然拾得,恐怕是华裳郡主逃出宫时掉落了。” 南穆辞懒懒掀起纤长的眼睫,只是眸光在触及那物什时似是恍然一怔。 那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白玉佩,玉佩之上并无太多纹饰,只是其中央龙飞凤舞地刻了一个“画”字,再翻过来则是一个“端”字,除却这两个字外,便是玉佩底侧纹了几朵清水芙蓉,这个“画”字他尚可以理解是顾潇画本人,但这个“端”字又是指谁? 南穆辞沉吟几许,他细细把玩着手中温温润润的玉佩,突然觉得这块玉佩有些莫名的熟悉,他向来记忆力极好,可这一次他虽然感到熟悉,他却无法记起在哪里见过。 南穆辞蹙眉,他将玉佩随手挂到腰间,转头吩咐道:“华裳郡主逃出宫一事暂且不要对外宣扬,去告知泠骁一声,叫他寻人时不要大张旗鼓,暂且保住华裳郡主。” 暗卫讶然地抬头看了南穆辞一眼,触及到她眸中的冷意后慌忙低头应道:“是,属下明白。” “下去吧。”南穆辞漫不经心地示意他退下,淡红色的唇瓣勾勒出莫名的浅笑。 华裳郡主顾潇画……虽是一介女子,如今智谋却丝毫不逊于他人,曾经那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么? 且让他看看,是泠骁的执着更胜一筹还是她的心机取胜的机会更大呢? 南穆辞微微垂下眸,他看着腰间刻了“画”字的玉佩,纤长的眼睫掩去了眸中闪过的一丝期待。 十日紧张的封城令终是在人心溃散之前被下令解除,守城的士兵很高兴,城内的百姓很高兴,自然,顾潇画也很高兴,只有泠骁大人很不高兴。 封城令解除的前三日晚,接到三十座城池皆是“寻找无果”消息的泠骁先是在屋顶上看了大半夜的星星,思来想去犹豫许久,终还是咬着牙敲响了南穆辞的房门:“王爷。” 也不过话音刚落,那本是黑沉一片的屋子便突然亮起了忽明忽暗的烛光,屋内一阵清澈的轻笑声传出,泠骁在屋外只听得南穆辞懒懒开口道:“终于肯来了?看来今夜星辰甚好,本王等了你大半夜。” 泠骁面色一黑,一声不响的推门进入。 屋内燃起的暖炉淡香袅袅,一身月白里衣的穆王爷支着下巴靠在桌前,黑色眼瞳光芒点点,唇边依旧是盈盈的优雅浅笑。看到泠骁面色不善的模样,南穆辞弯了弯唇,似是心情极好:“如何,可是想通了?” 泠骁一身凉意地杵在他眼前,默了半晌后才硬邦邦道:“她在入华裳宫前便易了容,这是臣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唔,”南穆辞很给面子的点头称赞,“真是妙哉,如此看来,泠大人还是反应不慢的。” 泠骁明显的被这话一噎。 这好了,王爷从没有夸人的习惯,如今连“妙哉”这种又酸又俗的话都说出来了,合着是暗地里讽刺他反应忒慢。泠骁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着实是没法对南穆辞这话做出回答。如今这样的局面完全是他一人造成,王爷提醒过他,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太过自负。 泠骁如今不过二十有二,他虽是骄傲,但却并非固执心高气傲之人。沉默半晌,泠骁黯然低叹:“是臣低估了她,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只是臣想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既已被封为郡主,为何还要选择易容?” 南穆辞闲闲地吹吹烛光,烛光突然受到微风的侵袭,本就轻颤的火焰几乎跳跃起来。两人的身影在这跃动的烛火中不甚清晰,南穆辞挑唇看着映在墙壁上不住颤动的影子,神色竟似是有些无奈:“骁,你明白你太过自负自然是好事,但有些事情你还并未看透本质。华裳郡主父为楚王,无论北月帝给她的封号有多么光荣,帝王之心也必定会对她有所芥蒂,本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封这个郡主,但本王却知道,她在封郡主前便早已想到这离开的一天,若是不给自己留些退路,这深宫她自会尸骨无存。” 泠骁将这一番话在心下细细咀嚼一番,良久他微微躬身,言行间尽是拜服:“王爷,臣明白了。只是,华裳郡主,您便打算这样放过她?” 南穆辞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玉佩,他笑的高深莫测:“本王说过要暂且保住她,可惜有缘人自会有相逢的一天,届时她逃脱不了。这里的事先交给其他人,你我明日亲自去璟和商议国事。” 泠骁抿了抿唇,低首应道:“臣领命。” 明白自己已没有机会寻到顾潇画的泠骁退到房外,他轻轻关上门,在冬日的寒风中站得笔直。他久久的注视着眼前厚重的雕花木门,似是要透过这块门板看清房中的一切。凉彻刺骨的寒风吹拂到脸颊上,有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泠骁站了许久,而后他轻叹了口气,转身提步离开。 房内蓦然注视着轻颤烛火的南穆辞听着门外窸窣的脚步声,垂眸浅浅一笑。唔……他要怎么做呢?若是真遇到了那个小丫头,他要以何种表情面对她呢? 房内南穆辞坐在桌前发呆,房外泠骁已派出人手赶去各个城池传递解除封城令的消息。 三十座城池虽是路途遥远,但也不过是三日,北月大大小小的城池便允许畅行。 北月长宁三十八年,北月政变,穆王南穆辞整顿皇室,望真正铸造一个长久安宁的国家。 古往今来也不过是如此,百姓所求的唯有平安二字,那个位置让谁来坐,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能够存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而身在郊外终于等到封城令解除的华裳郡主顾潇画,虽说欣喜能够自由出入,但她心下实在还是有些黯然。许是离宫时太过匆忙,等她远远出了宫,她才恍然发觉母亲留给她的玉佩不见了。那块玉佩她自小带在身上,于她来说,那是一件承载着思念与爱护的东西,如今这一丢失,她起初竟是差点失了理智。 还好宛月及时拉住了她,不然,她必会为此不顾一切的回到宫中,然后再次失去自由。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她多年来打点的一切,便就是白费。 若非是玉佩突然丢失,她与宛月早该离开皇城的,如今她与宛月仍留在皇城郊外,也只是因为她对那块玉佩还存在不舍。她已经沿着出宫时的道路多次寻找无果,既是如此,那玉佩怕是落在了密道之中。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北月皇宫,即使她再不想离开,如今也要强行离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5 相遇 顾潇画和宛月道别了这十日来借宿的人家,为感谢他们的收留之恩,临行时,顾潇画还硬给那户人家留下了些财物。顾潇画早已得知南穆辞四处搜寻她的消息,如今封城令解除,她们必须要早些离开。 北月清晨时的郊外寒气逼人,铺满了枯黄落叶的土层之上沾染了点点雪霜。微微泛着金色的阳光在天边缓缓升起,那白色的霜雪便似有点点星芒亮了起来。 顾潇画抬头看了一眼升起的朝阳,清澈如水的眸中似是带着微微的倦色。她扶着干枯的树干缓缓起身,终于不再犹豫:“宛月,玉佩之事暂且放下,我们今日必须要赶路了。” 宛月点点头,她伸手取下挂在树枝上的包袱,轻声道:“那么,小姐的玉佩不找了么?” 顾潇画摇摇头,唇边唯有溢出一道浅浅的叹息:“罢了,找也是找不回来的,玉佩虽然重要,但我们已不能浪费时间。走吧。” 宛月看着顾潇画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站在原地握了握手中的包袱,犹豫半晌才提步跟上。她默默跟在顾潇画身后,一张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玉佩不找真的可以么?那块玉佩……可是当年楚王妃留给小姐的唯一纪念啊。 顾潇画带着宛月默然赶路,两人皆是步行赶路,直到晌午时分,两人才勉强走出那片郊外树林。 树林之后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而平地中央则是一汪结了冰的湖。 许是晌午温度高,湖面的冰层有些融化,顾潇画站在湖边轻擦了一把汗,转头对宛月道:“暂且休息一下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宛月应了一声,解下包袱放在脚边后便蹲在湖边去敲打那略厚的冰层。 坚硬石块与冰层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宛月细细敲打了一会,那冰层便裂开了一个大口。清澈的湖水在冰层下上涌出来,宛月伸手一探,只觉指尖冰凉的犹如针扎。她倒吸了口冷气,连忙缩回手不敢再碰:“小姐,这水太凉了。” “无妨,”顾潇画淡淡一笑,她掬起一捧水,眸中带了几分苦涩,“宛月,我们并非没有忍受过这种生活。” 宛月心下一痛,她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马车快速行驶的声音。顾潇画与宛月对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嗒嗒的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那马蹄声的节奏仿若敲起的鼓点,细听之下,沉重而又急速的声音整齐一致,似乎是一对匆忙赶路却训练有素的车队疾驰而来。 顾潇画微微眯起水眸,她缓缓站起身,微凉的目光投向声源处,粉若樱花的唇瓣紧紧抿起。 也不过顷刻之间,那车队终是自湖水东面树林中急速驶出,最先出现的是一黑一白两匹马,两匹马皆是马中极品,若是有心人,便会轻易认出那是马中难求的腾云豹。一靛一白两道身影分别骑着腾云豹远远而来,走得近了,便见得那靛衣男子面容冷峻,身形挺拔,眼神锐利,似有二十一二;而那一袭雪色锦衣的少年冷清优雅,看上去却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待到那两人一直疾驰到湖边,跟在他们身后的浩浩车队才终是自树林中整齐驶出,十几辆马车皆是用了最普通的材质,跟在马车旁的众人也皆是一身粗布衣衫,乍一看去只觉是普通商队人家外出做生意,整队车马并无显眼之处,然而顾潇画不过看了一眼,她心下便隐隐升起了一丝不祥。 也并非是她多虑,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暂且不说商队是否会选择在这时出行,即使选在这时,商队也是不该挑选这样的偏僻小路,像这样的偏僻小路虽是路途较近,但山林中时常盗贼盛行,除非是实力强盛的观赏,普通商队一般不会走这种路。 顾潇画冷冷清清的眸光在那对车马上细细打量一番,粉嫩的唇突然微微挑开。 唔……这下可怎么办?冤家路窄何必相逢? 且让她猜一猜,那位雪色衣衫的少年是谁罢。 许是顾潇画打量少年的目光太过大胆,一袭雪色衣衫的优雅少年将马拴好,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 那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暗含着几分刺骨冷意,然而就是这一笑,就是万千花从盛开,怕也不及少年的十万分之一美。 只是那样的美,仿若冬日冷梅,似是微微一触,便会被凉意刺地尸骨不存。 顾潇画冷冷收回目光,却听得那少年低低笑道:“满园春色关不住。” 顾潇画抿唇,而后回眸露齿一笑。 “一颗大头出墙来。” 此话一落,少年身旁那冷峻男子眼神一冷,右手下意识地扣上腰间佩剑,他冰凉的眸光落到一身浅蓝衣衫的少女身上,周身气息冷冽逼人。 顾潇画面色不改,淡定地抛去一个暗含讽刺的眼神。 呵呵,有剑,真可怕。 少年笑吟吟地对着冷峻男子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心下只觉这丫头倒是有意思得紧,想他穆王爷从出生到现在,还真从未有人如此暗讽过他,不为美色所惑,有意思,真有意思。 风华绝代的穆王爷唇边浅笑如若初绽的桃花,却是转头吩咐道:“骁,吩咐车队休整一刻钟。” 泠骁铁青着脸点点头,他暗含警告地看了顾潇画一眼,转身往车队走去。 顾潇画垂眸一笑,却是不想再纠缠下去,她轻轻后退一步,扯了紧张立在一旁的宛月便要离开。南穆辞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宛月一番,淡红色的唇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弧度,他悠然走到一棵干枯的树木前,随后闲闲往树干上一靠,倚着树干假寐起来。 他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垂下,午时泛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干落到他身上,一袭雪色竟似是散发出淡淡温润的光芒来。 顾潇画带着宛月自他身前经过,然而忽有冷风席卷而来,少年绣了白色莲花的衣袂被狂风骤然吹开, 耳边有清冷的玉器撞击声幽幽传来,顾潇画下意识地抬眸向声源处寻去,只一眼却是再也移不开目光。 乍起的冷风瞬间平息,南穆辞睁开幽深漆黑的眸,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被风掀开的衣袂,纯白若雪的衣袂缓缓落下,悠悠的半掩去了腰间的几点玉色。 而后他抬眸,冷清的目光落到那个怔怔盯着他腰间的少女身上。 然而少女却只是怔了一怔,她缓缓勾唇一下,终是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南穆辞默然看着少女潇洒离开的身影,幽深漆黑的眼瞳深处闪过几分莫名的光亮。 顾潇画一直没有回头,她知道不远处那人正注视着她,但凡她露出一丝破绽,那人必定会对她有所怀疑,所以她只能毫不犹豫的离开,哪怕她心下有万般不舍。 少女与她身后的翠衣小婢渐行远去,南穆辞微微敛下唇,清冷的眸光移向天边柔软飘逸的云带。 微凉的清风吹拂而来,那云带被风吹拂,竟一缕一缕的飞散开来。泠骁顺着他的眸光向天边看去,却也只看到了几缕淡白的云色。他低首掩去心下的讶然,缓缓走到南穆辞身边:“王爷,一刻钟已到,是否启程?” 南穆辞收回目光,漠然笑道:“好。” 泠骁领命而去,南穆辞淡淡一笑,轻轻的呢喃似是黑夜里绽开的曼珠沙华,带着危险却绝美的致命气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怕也只有我,过于执着了罢!” 略略整顿后,那简朴低调的车队中也匆匆离去,车队行驶中带起微微冷风,那寒彻的冷风时而卷起几片枯叶,而后冷风瞬息,枯叶悠悠落地。 这树林的天地再度归为沉寂。 名满天下的穆王爷和出逃在外的华裳郡主,他们在这片树林中相遇,然后背道而驰。 他们都知道,却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知道。 然而在那车队看不到的地方,顾潇画停下脚步,她眸光微冷,转身怔怔地望着南穆辞离去的方向。 宛月微惊,她看着身侧的少女,低低“咦”了一声:“小姐?” 顾潇画弯起唇,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宛月,你可知我们还去何处?” 宛月摇头,她轻轻咬了咬唇,只道:“小姐,若是您,您何愁天下会没有您的容身之所?” “是么?”顾潇画唇边绽开一丝冷笑,她轻呵一口气,叹道:“我们去璟和。” 宛月脸色一白,她正想要说些阻止顾潇画的话,眼前却恍然闪过方才少年腰间露出的几点玉色,她愣了一愣,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小姐,方才那少年……” 顾潇画微微眯起眸,清澈的嗓音凉彻刺骨:“穆王爷,南穆辞,虽然他现如今已经拿下了北月,但北月皇室的势力还有另一支,他如此匆忙,看样子是打算前往璟和与容陌蘅商议国交之事,他想寻求璟和王庭的支持。” 她唇瓣弯起的弧度扩大,却是带了绝对冷冽的温度:“我的玉佩,岂可交予他人?” 宛月脸色一白,她正想要说些阻止顾潇画的话,眼前却恍然闪过方才少年腰间露出的几点玉色,她愣了一愣,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小姐,方才那少年……” 顾潇画微微眯起眸,清澈的嗓音凉彻刺骨:“穆王爷,南穆辞,虽然他现如今已经拿下了北月,但北月皇室的势力还有另一支,他如此匆忙,看样子是打算前往璟和与容陌蘅商议国交之事,他想寻求璟和王庭的支持。” 她唇瓣弯起的弧度扩大,却是带了绝对冷冽的温度:“我的玉佩,岂可交予他人?” “小姐,若是咱们去璟和,那岂不是……很可能会碰到穆王爷?”宛月轻轻蹙了蹙眉,面上隐隐含着几分担忧,“若是正巧碰到,那穆王爷定然会认出您的。” 南穆辞本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手段高明,今日这一相遇说不准他心下已有别的考量,若是再意外遇到……宛月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顾潇画轻轻摇了摇头,她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宛月,有些事迟早都要面对的,我的玉佩既然已经是落在了他身上,那我自然要想办法拿回来的。至于会不会遇到南穆辞,没有遇到,那自然是好,遇到了,也只能随缘拆招了。” 宛月知道那玉佩对于顾潇画的重要性,她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劝。她点了点头,只得在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南穆辞和泠骁一行人走出大老远,泠骁忍了又忍,还是冷声道:“王爷,如今封城令并未解除太长时间,这种荒郊野外,方才那女子显然是有问题。” 南穆辞懒洋洋地骑着马,闻言挑眉看向泠骁:“所以你怀疑什么?” 泠骁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嗓音冷硬:“王爷向来聪慧,自然知晓臣是何意。” 南穆辞幽幽叹了口气。 半晌,他低低笑了笑,眼底有淡淡的玩味浮现出来:“本王知晓你对顾潇画那件事心存不甘,但人如今你并未找到,自然也只得吃了这个暗亏。不过你放心,本王不是什么说把人放走就潇洒放走的人,顾潇画本王心下自有考量。” 泠骁的确不愚笨,方才那姑娘若是他没猜错,应当就是华裳郡主顾潇画无疑。虽然她已经表现很是淡然,但当她看到他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时,显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情绪波动。 那波动很细微,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至于她身边跟着的那位,向来就是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宛月了。 若是他的推测没有问题,顾潇画之后的行程也定然会去璟和,玉佩之事是其一,其二则是玉佩上刻着的那个“端”字。 南穆辞并不确定那个字代表的究竟是什么,但细细想想,他大致也能猜出那个人是谁。 只是能猜出那个人,但南穆辞也说不准在那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倘若是北月人,但那个人又从未去过北月。 南穆辞微微蹙了蹙眉,心下转念之间已经是想了许多。虽是想了许多,但南穆辞面上并无波澜,他淡淡看了泠骁一眼,叮嘱道:“骁,若是此次去璟和不顺,容陌蘅不肯松口,那你便先回来处理事宜。南墨画此人向来阴狠,她隐藏在暗处我们也对她无从下手,现下她心下在盘算什么我们也无法猜测,只能先尽快联合好容陌蘅。” 泠骁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弊,他神色冷漠,听到南墨画的名字时神色更是冷凉了一些,他抿了抿唇,漠然道:“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南穆辞浅笑盈盈,他似是心情极好,眉眼舒展开,面上一派悠然之色。 虽说现下处境艰难……但之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6 闷气 因为昨夜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风镜思和铃兰桂香出宫时已经是晚了些。 外头阳光有些刺目,铃兰怕晒到风镜思,还特意撑了一把油纸伞,虽说风镜思再三叮嘱她不需要这么显示自己柔柔弱弱的东西,但铃兰义正辞严地以容陌蘅为借口强行令风镜思最终妥协。 此次出行,风镜思没打算弄得轰轰烈烈,因此王庭里的轿子她也是不打算用的。她带着铃兰和桂香出了宫,商议着去哪里租一顶轿子过来。 只是轿子还没商议出用哪一辆,风镜思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慵慵懒懒靠在轿子上的顾流端。 看到顾流端,风镜思浑身上下抖了三抖,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桂香没料到风镜思突然掉头就跑,忙喊了一句:“四殿下,您去哪?” 如此大刺刺又无比清脆的一句,让风镜思眼前一黑,彻底绝望。 她转头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无奈道:“桂香啊,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桂香蹙了蹙眉,不解风镜思是何意,她看着风镜思好不雅观翻白眼的动作,认真道:“四殿下,您可是帝女,断然不能做出这种动作的。” 风镜思长长呵了一口气。 她慌慌张张地朝顾流端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若是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还是尽早跑路就得了,她往那边一看,正巧对上顾流端那双含着浅笑的眼神。 风镜思当即像被火烧了一般,浑身汗毛耸立起来。 她连忙不敢再看,心下还在想应该怎么避免和顾流端正面相撞,那边顾流端已经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桂香方才没看到顾流端在,如今看到他走过来,略略一想便也明白风镜思刚才是为什么突然要走了。她惊了惊,纳闷这位爷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铃兰举着伞朝顾流端福了福身,轻声道:“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桂香也忙行了个礼。 顾流端随意应了一声,他有些好笑地看着风镜思闪闪躲躲的模样,淡淡道:“要去浮山寺?” 铃兰惊异地眨了眨眼。 顾流端自顾自的解释道:“昨晚算了一下,算到你们今日要去浮山寺。”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 她猛地回身瞪了顾流端一眼,怒道:“你没事算这个做什么?” 连人家的行程都能算出来,她是该说顾流端厉害呢,还是痛骂他神经病闲的没事算人行程呢? 被风镜思如此不欢迎,顾流端无辜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要做什么呀。” “我……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风镜思冷笑。 顾流端道:“我怕你躲着我啊,咱们不是决定好要说清楚了吗?你这今日去这里,明日又去那里的,我不算,怎么找到你?” 顾流端这话的确是实在话。风镜思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来着……而且现在已经付诸于实践了。 有些心虚地别开眼,风镜思弱弱狡辩道:“我我就是打算给三皇兄弄点像样的礼物。” 顾流端挑了挑眉,面上尽是狐疑之色。 铃兰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怪怪的。不过看四殿下这个样子不像是想和国师大人相处的,毕竟是自家主子,当然是要随时帮衬着,铃兰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四殿下,咱们该走了,晚了的话天黑之前怕要赶不回来了。” 风镜思眼前一亮,如今有台阶可以下,她顿时道:“对对对,那咱们赶快走。” 说罢就要拉着桂香和铃兰绕过顾流端走。 顾流端拦了一下,道:“一起去吧。” 他指了指自己备好的马车,漫不经心地道:“都准备好了,我相信四殿下不会为了躲我想再去找一辆马车的。” 风镜思恨恨咬了咬牙。 桂香和铃兰眸光幽幽地盯着风镜思,果然见自家主子冷冷一笑,抬着下巴道:“当然不会,既然国师都准备好了,那我再去找马车岂不是多此一举,更何况,国师大人愿意陪我去,我还觉得荣幸呢。” 顾流端勾了勾唇,低低笑了几声:“知道就好。” 风镜思如此逞能,下场便是铃兰和桂香跑去轿子外和顾寻赶车,她自己一人和顾流端待在轿子里,相顾无言。 这顶轿子应该是顾流端府上的,因为风镜思一进这轿子,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无语了半晌。 偌大的空间里,两旁是盖着雪白狐皮的软榻,中央一张檀木小案,案上放着一叠水果,一叠小心点,旁边是一壶沏开了的茶。脚底下踩的是柔软的丝绒,风镜思每踩一脚,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她僵硬着身子坐在顾流端对面,一张小脸上尽是紧张之色。 帘子被铃兰从外面放下,顾寻淡淡说道:“四殿下,爷,要走了。” 顾流端懒洋洋应了一声。 马车终于缓缓行驶起来。 风镜思憋屈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实在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误上了贼船。轿子内弥漫着一抹淡淡的昙花香气,风镜思一直紧绷着神经,这味道闻得多了竟然让她缓缓放松下来。 她时不时偷瞄顾流端一眼,见他微闭着眼没有盯着自己看,她才终于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轿子内静悄悄的,顾流端似乎一直在微闭着眼睛养神,风镜思也觉得无聊,干脆也靠在一旁眯着眼眸休息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镜思能感觉到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她心下还挣扎要不干脆睡一会,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风镜思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枕在了一片柔软的东西上,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湛悦耳的嗓音:“醒了?” 风镜思蹙着眉盯着自己上方那张绝美的脸庞看了一会,一时还有点懵。 她咽了咽口水,嘿嘿笑了几声:“你……” “起来。”顾流端捏了捏她的脸。 风镜思勉强坐起,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睡在人家大腿上的。她挠了挠头,眼前突然一张放大了的脸,顾流端靠过来亲了亲她的脸,低笑道:“睡饱了?这下可以好谈话了?” 被这么一亲,风镜思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一般,而后整个人都炸了。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顾流端,支支吾吾的:“你……你干嘛?”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这下风镜思就算是再迷蒙,也是被顾流端这一亲给亲醒了。 顾流端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道指望这姑娘服个软怕是没可能了,他叹了口气,低声道:“风镜思,昨晚我想说的话也告诉你了,我知道昨晚我做的有失妥当,但那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我觉得你很好,和你在一起是件还算开心的事,所以我一时失了分寸,若你想要我道歉也是应该的。” 风镜思愣愣地听着他这些话,心下乱成了一团麻。 她咬了咬唇瓣,低低问道:“你……确定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确定,”顾流端道,“起初我本想尊重你的意思,但想到若你会和别人在一起,我觉得心里会有些难过。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也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努力追求你一下了。” 风镜思的脸猛然红了起来。她根本不敢看顾流端,心下也是虚的紧。她本来就喜欢顾流端,前几日也是处处想要直接告诉顾流端她的想法,但没想到顾流端一直躲着她,她便渐渐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口了。 她本来打算都要放弃这件事了,昨晚顾流端又不分青红皂白地亲了自己,她一时难以接受,顾流端没有亲口说喜欢她,她根本没有信心。 顾流端会不会是因为对自己愧疚才会对自己妥协,抑或是她根本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只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所以才会去选择她。 她想要的不是任何妥协的感情,也不是什么怎样都无所谓的感情。 说到底,她只是觉得昨日顾流端的举动……并不像是想认真对待的举动。 风镜思垂下眸,闷声闷气地道:“那你,喜欢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觉得除了和我在一起,还有别的余地吗?”风镜思咬了咬唇,她很认真地道,“顾流端,我承认,我很喜欢你,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硬缠着你。这对我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顾流端听着她的话,半晌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镜思猛地抬头,她看着顾流端笑的开心,蹙了蹙眉道:“你笑什么?” “笑你傻,”顾流端道,“你觉得我不喜欢一个人会主动去亲她吗?小傻子?” 风镜思呆愣愣地,回想起昨夜那个辗转反侧的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热的厉害,不用铜镜,她觉得自己的脸应该烧的像是一块红彤彤的烙铁了。 偏生顾流端还含笑看着她,故意俯在她耳边道:“好啦,不逗你了,我喜欢你。” 风镜思脑袋里晕乎乎的,一下子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她嘿嘿笑了笑,眨了眨眼干巴巴道:“我、我也喜欢你……” 顾流端心下一松,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就知道。” 风镜思软乎乎地被顾流端揽在怀里,直到到了浮山寺,她还没从这个巨大的喜悦或者说是震惊中清醒过来。 虽说已经入秋,但浮山寺此时还是郁郁葱葱,树叶上还沾染着水珠,似乎是早上又下了一溜雨水。 风镜思下了马车,铃兰怕树上的雨水落到她身上,忙打开纸伞举在她头顶上。 眼前的浮山寺建的极为雅致美观,台阶上有僧侣正拿着扫帚细细打扫,风镜思一行人走过去,那僧侣忙停下手里的活,双手合十,颔首道:“几位施主,里面请。” 风镜思点了点头,正要往里走,身边的顾流端已经淡淡问出声来:“净岚大师在么?” 风镜思狐疑地看了眼顾流端,完全不晓得这个净岚大师是谁。 但是身旁的铃兰细细抽了口气,趴在她耳边解释道:“四殿下,净岚大师是咱们璟和王城最负盛名的大师,没想到国师大人认识他?” 风镜思点了点头,转头去看顾流端。 那僧侣没想到顾流端开口便是净岚大师,毕竟来这浮山寺的人,鲜少能求见到净岚大师一面,也渐渐不问了,如今来了个这么直接询问的,倒是少见。 他上下打量了顾流端几眼,顾流端蹙了蹙眉,道:“顾流端,告诉你家大师,他自会知道。” 僧侣没见过顾流端,但也是听过他的名字的,听闻是国师,他脸色一僵,忙低头道:“国师大人,失礼。净岚大师这会无法脱身,还请几位里面稍作等待。” 小僧侣引导着几人进屋,恭敬道:“几位稍作片刻,我这就去请示大师。” 风镜思应了一声,目送僧侣离开。 几人坐在屋里,风镜思四处打量了一下,懒懒道:“顾流端,你还认识那什么大师啊?” “帮过他一次。”顾流端道,“求护身符的话,既然认识他,就不必找那些半吊子了。”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道:“你是不是也会做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顾流端轻哼一声,傲然又理所应当地道:“会又如何,但也只给你做,容疏就算了。” 风镜思没想到他居然守着铃兰桂香他们说出这种话来,她尴尬地咳了一声,重重伸手拧了拧他的大腿。 顾流端面色不变,仿佛是风镜思拧错了人。 她一转头,果然看到铃兰桂香神色奇异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对劲。 风镜思咬了咬唇,起身赌气道:“我出去走走,都别跟着我。” 顾流端拉住她的手:“别乱跑。” “我散散心,”风镜思把他的手掰开,忙不迭地一溜小跑跑出去了。 顾流端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风镜思脑子里乱哄哄地走出去,走到后面小花园时,迎面突然走过来了一个挺熟悉的人。 看到这人,风镜思愣了一下,那人看到她,却已经是满面含笑地走了上来:“四殿下?” 那人穿着一身雪白色的长裙,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对清亮的眼瞳。 风镜思点点头,笑道:“月姑娘。” 这人,正是前几日赏花楼见到的月离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7 警告 月离续看了看她身边,见无人跟随,便道:“四殿下是一个人过来的?” 风镜思摇了摇头,道:“没,国师也在。” 月离续一愣。 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低声道:“原来如此……国师大人对四殿下倒是上心呢。” 听到这话,风镜思便不怎么想对月离续客气了,尤其是已经知道这人喜欢顾流端,前几日还特意找自己的麻烦,如此一想,风镜思当即心下冷笑连连。 风镜思心下虽是冷笑,但面上倒是冷静的很,月离续见她不言,便笑道:“四殿下,不如我去那边谈一谈?” 月离续带着风镜思穿过庭院,一路径直到了那片层层青竹中央。 竹叶上还带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在小巧的竹叶之上一流淌便在叶尖坠成了泪滴,晶莹剔透的泪滴落到地上,竹叶便更显苍翠了。 风镜思打量了四周一番,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吧,什么事儿?” “四殿下,您对国师大人……是有意对吗?”月离续低声道,“前些日子离续对四殿下有些失礼,毕竟……离续也喜欢国师大人。” “月姑娘,您这话说的可真是……”风镜思冷笑,她抬头看了看天,实在是讨厌雨水落到身上那种微凉的湿意,而后她举起手中的油纸伞,撑开举到头顶,“你喜不喜欢顾流端,和我有什么干系?同样的,我喜不喜欢顾流端与你又有何干系?” 看着眼前这人,月离续觉得自己一口老血都能呕出来。本来她带着这人来这种地方,就是料定了雨水冷凉,借此给这人几分难堪,她月离续灵力也算是高强,对这种雨滴完全可以施术避开了去,可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人竟能毫不在意的撑开了伞,还一脸冷笑之色!还有这说出的话,她月离续从小到大,从没人跟她这样开过口! 这四殿下……睡了四年,嚣张之色倒是不减当年。 月离续忍了忍,清亮的眼瞳轻轻一弯,眉眼间顿时一派美艳风流之色:“四殿下,那日我对您失礼,也实在是我心急了些,看样子国师大人着急要走,您又这般缠着他,我一心急,便忍不住……” “停。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也不必再往下说了。那日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你以后也别因为顾流端的事来找我,你喜欢他,那是你的事,同样,我和他如何,我们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所以月姑娘你也别缠着我瞎扯——懂?” 风镜思一气呵成,嗓音冷淡,神色冷静,笑容不屑。 如此滔滔不绝的一番话,让月离续彻底失了声,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真的不好掌控。 月离续敛起唇边那抹笑,半晌不语,风镜思见她不说话,随手将伞柄靠在肩上,转身欲走。 “等等。”月离续见她想走,连忙叫住她,风镜思懒懒回头,轻嗤一声:“有事?” “四殿下,我想要您,离国师大人远一点,”月离续低头思忖良久,终还是淡淡道,“四殿下说的不错,但国师大人身份特殊,您又是帝女,与国师大人走太近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风镜思骤然凝眸,她转过身,眸光突然凌厉起来! 她冷冷看着月离续,一字一句缓缓道:“月离续,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种话?你觉得,你有这资格吗?你也知道我是璟和帝女?那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对我的这些态度,已经是逾越?虽然我不是当年那样,但也由不得你如此态度。” 虽说她现下的身份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既然她已经与容情安有了交集,那自然是不允许他人踩着容情安这具身体。月离续什么身份,容情安又是什么身份,难不成是容情安躺了四年这些人都忘记容情安是一个堂堂帝女了吗? “月离续,你喜欢他,那又如何?” 风镜思微微一笑,声音淡的仿佛就要在这片烟雨之中消散开来。 “可惜了,他并不喜欢你。” 将要入秋的微风,带着微微的凉意,翠绿的竹叶便在这微风之中,簌簌作响。 雨水滴滴答答的自叶间滑落,空气中蕴含着淡淡的青荇芳香,又似是混合了雨后微湿的泥土味道,轻轻一嗅,只觉心尖被这芬芳醉的一颤,余香却又是一阵冷,凉的通透,凉的让人清醒。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滴已渐渐停了下来,那片遥远的天依旧是碧的空灵,仿若是一块巨大的水晶。风镜思伸出手,掌心却毫无湿意,轻叹了口气,她轻轻收起伞,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痕。 不远处,一袭雪白色裙装的女子面色苍白,有细碎的竹叶自半空之中悠然滑落,卷着一滴水,轻盈落到她的肩,她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察觉到肩膀上那股雨水浸透的冷意。 风镜思淡淡看了她一眼,收好伞缓缓转身。 这世上,痴情男女多得很,她若是每一个都要同情一番,她还能痛快地活在世上么? 风镜思渐渐远去,她始终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那雪白衣裙的女子微微闭上眼,眼角突然有晶莹沉重坠地。 “哈……山有木兮木有枝!”月离续勾起唇,笑容艳丽绝美,可脸颊处分明有微亮的湿痕,“大人……” 最后两个字,带着似痛苦似缱绻的呢喃,月离续无力地靠在身后挺拔的青竹上,眸光恍然。 明明……明明想要把这份感情永远藏在心底的,可为什么,现在她会如此不甘心,曾经的她,不是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好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想要得到更多? 甚至,像个傻子一般去警告一个堂堂帝女!真傻,她真傻……顾流端不会喜欢任何人,无论是谁,都走不进顾流端的心,她,又是何必…… 月离续低低叹息一声,在这片安静的竹林中,那声叹息,便如同迷蒙的雾气般在空气中弥漫消散了去,只留下一地湿润,那是如泪滴般的雨水,坠落的痕迹。 顾流端啊,到底谁能真正走近你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8 风逝 北月变天,璟和王庭也早就接到了消息。 如今南穆辞前往璟和商议国事,南穆辞希望他在北月的政权可以得到璟和的支持,但同时,代表北月皇室的另一支暗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表面上虽还是一派和和气气的模样,但其实私底下亦是暗流涌动。 北月京城与璟和王城相比,虽说都是繁华富硕,可北月京城多是难掩腐朽的奢侈之风,而璟和王城却有种来源于本质的繁荣,那种繁荣并非是如同北月一般的刻意伪装,而是真正日积月累下来的,来自于国家强盛的繁荣。 上午时分,璟和王城内四处都是卖些零散小玩意儿或是民间小吃的摊贩,街道之上人影熙攘,乍一看去,只觉眼前好一幅热闹繁荣之景。 然而这景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群只听得开阔街道之上突然响起一锤擂鼓之声,那鼓声好似惊雷一般,乍一响起,本是热闹喧嚣的街道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街道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迷茫之色,不晓得这是又要发生什么大事。目光顺着那声源处看去,便也见了不远处那雕了几朵昙花的朱红色大门大大敞开,一人拎着大鼓威风凛凛,一人手捏一张纸气势汹汹。 众人吞吞口水,又见那手捏纸张之人向前走了几步,翻过那纸胡乱涂了些什么,然后“啪”地往门前一石狮脚下一贴,一挥手,那拎大鼓的便跟在他身后,大摇大摆的又进去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也不晓得是哪个反应飞快,他脚下虎虎生风,一溜烟的便跑到了那样貌凶恶的石狮子前,趴到那纸上细细看了半晌,那反应飞快的脸色一白,趴在那不动了。 这一反应倒是惊异了众人,于是大家面面相觑一番,便也一窝蜂的上去了,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把内容看了个大概,一个个却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两眼瞪大如铜铃,面色暗沉如黄土。 前方朱红色大门尊贵非凡,金色鎏金的门匾在午时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相府”二字更是刺的人眼隐隐发痛。 眼若铜铃面如黄土的众人抬头瞅了瞅那尊贵的门匾,又瞅了瞅眼前写了张牙舞爪字迹的纸张,纷纷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脚下却是毫不犹豫的往后一退。 今日真是开天辟地的一天,声名远扬的天下第一黑心美人丞相洛风逝竟然破天荒的公开要招仆役了。 这招仆役也就罢了,上门想做仆役的还必须要灵力上乘,能力上乘,最重要的事,脸要不能落于俗套,因为洛风逝是个妥妥的脸盲。 当然,前提是,你得是个男的。 璟和王城中没有人不知道,年轻貌美又黑心的丞相最讨厌身前有人侍候,尤其是女人,倘若被他见了特意过来伺候他的人,相爷的回答无非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只因为来的都碍了他的眼。虽说相爷不会亲自对女人动手,但代替相爷来揍人的人,下手会更重,只因为来伺候相爷的惹了相爷不快,还得麻烦他们把人揍飞,又累又浪费力气。 久而久之,相府内的仆役越来越少,能伺候到相爷跟前的,八辈子也出不来一个。 所以说,现在年轻貌美的相爷是终于意识到了没有人伺候的不方便,干脆咬咬牙公开招一个了? 可是,相爷敢招,他们可不敢去呀!十九岁便当上璟和丞相的黑心美人,他们这等平民,实在不敢招惹,且不说他们的条件符不符合这几个上乘,就算符合了,万一哪天又碍了相爷的眼,他们岂不是还会被揍飞? 如此想着,众人便又纷纷摇了摇头便要散去,谁道人群还未等散开,竟有一人灵巧的穿过人群向前而来,那人步伐从容,行至那张纸跟前略略打量一番,然后伸手,轻轻一撕。 众人再次两眼若铜铃,顺着那被撕下的纸张看去,那扯了纸张的手纤细如玉,指尖如笋,再往上看去,便是如隐若现的似是白莲藕的手腕。 这手,怎的有点小,有点不似男子之手? 众人唏嘘,再顺着手臂往上看,却见了那人脸蛋清秀隽美,一双星眸清澈明亮,双眉似剑,鼻梁高挺,再加上那紧紧抿起的薄唇,可不正是一个少年儿郎? 那少年着了一身浅蓝色长衫,虽不算太高,却也不矮,长长的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简简单单的穿着,虽并未在穿着上下多少工夫,却也气质逼人,别有一番英气。 这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顾潇画。 她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随后不待众人反应,便扯着那张纸,朝着相府那大开的朱红色大门缓步而去。 “哎,年轻人……”有好心人想叫住她不要去冒险,然而她回过头,勾唇淡淡一笑。 “存活于世,总是要尝试一番的,倘若不试,又怎会知道结果呢?” “我从不畏惧。” 突有惊鸟骤然飞起,那鸟儿如风一般掠过天空,白色的翅膀在天空中化成一道淡淡的闪电,只一瞬,便远去了。 朱红色大门的另一端,一人着了一身淡紫色衣衫,外头披了一身长长的雪白狐裘,那人闭着眼睛,手却执了一枚白玉棋子,优雅而坚定地落于棋盘之上。 良久,那人睁开眼,长而密的眼睫毛仿若一对扇叶,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呵,棋中之局……南墨画,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道难题。” 他轻轻一笑,清冽的眸中却并无一丝笑意,他挥手打乱棋局,起身冷冷一哼:“好,且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罢!” 醉亭之中,一方石桌,石桌之上,棋局已乱。凌乱的黑白玉棋子四处散落,似是一张扯不开的网。 一人优雅地半靠在桌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捻起一枚棋子,慵慵懒懒之间便自成一番魅色。 “相爷,”不知何时,有人携了一身冷气站在那人身后,恭敬低首道,“外头有个少年,接了。” “是么?”那人勾起淡红色的唇瓣,嗓音却冰凉刺骨,“既然他有这份勇气,便让他过来吧。” 身后那人顿了顿首,应了一声“是”,转身便出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39 考验 微冷的阳光下,顾潇画在那两扇朱红色大门前站了不多时,便见了一身穿灰色衣衫的人自相府内匆匆走了出来。那灰衣男子径直走到顾潇画身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表情与动作皆是一板一眼:“相爷请您进去。” 顾潇画抬眼打量了那灰衣男子一番,面色从容冷静,不卑不亢道:“好,请前面带路。” 此话一落,那灰衣男子竟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而那诧异的神色也不过在他眼中停留了一瞬,便又被他巧妙掩盖了去。顾潇画默然跟在他身后,她缓缓走入相府,单薄的身子如同一株挺拔傲气的兰。 众人眼看着那少年一步步远离而去,那少年身形纤细,可他进入那扇朱红色大门的那一刻,他们只觉眼前那抹单薄的身影似是朦胧氤氲了去,迷迷蒙蒙的雾气之中,似是有展翅高飞的鸿鹄飞过,一双洁白羽翼将那雾气生生吹开。 伴随着顾潇画进入,朱红色大门终于再次缓缓合上,沉重的关门声骤然响起,顾潇画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紧紧关闭的大门。良久,她低低一笑,清澈的眼眸中似有星芒划过,微风轻拂之中,她只听到了她自己心底轻轻的呢喃。 “呵,不知道,今日能否活着回去呢?” 她微微眯起眸,渐冷的目光穿过眼前层层竹林,而后,她提步跟了上去。 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相,且让我来和你过几招罢! 顾潇画随着那灰衣男子走了一路,脑中正想着他事,耳边却听得一人提醒道:“相爷便在前方亭中等待,相爷有令,只允许您一人过去。” 顾潇画回过神,她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建了一座雅致的白亭,那白亭立于湖水之上,翘起的飞檐挂了淡紫色的风铃,微风一拂,便有清脆空灵的撞击声幽幽传来,那声音悦耳动听,几乎要将这空气溅出一层层涟漪来。 风铃之下,本应刻了这白亭名字的地方却是空无一字,唯有一旁的白石柱上,一个“清”字苍劲有力,气质潇洒。 顾潇画面色波澜不惊,她淡淡看着坐在白亭之中那抹隐约朦胧的身影,毫不犹豫的向那亭中之人走去。她缓缓走过立于湖中的白桥,然后走到亭中,在那人面前站定。 而后那人抬起头,将手中棋子随意一丢,嗓音冷清凉彻:“你,可是准备好了?” 乍听之下,那声音优雅动听,似是一汪清澈的泉水,可细细听去,顾潇画只觉身子一冷,心下竟升起一股难掩的凉意。 眼前这人着了一身玄色锦衣,那锦衣之上不着纹饰,一眼看去时,只觉得那玄色浓的要弥漫开来。他面容倾城绝伦,一张脸旁虽是美的如同画中之人,却也不含一丝女气,只是那淡红色唇边绽开的冰冷笑意,诉说着眼前这人的无心无情。 晚摇扶影媚清风。 眼前这绝美的冰冷少年,无疑便是那天下第一相,洛风逝了。 顾潇画看着他漆黑冰冷的眼瞳,淡淡一笑:“只是不知道,大人如今招的,是仆役,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洛风逝神色一顿,看向她的眸光骤然冷冽了下去。 雅致的白亭之中,洛风逝冷冷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清美少年,半晌不语。 洛风逝看她的眸光冷冽逼人,顾潇画倒也不惧,脸上表情依旧淡漠如水,冷静而从容地站在那里,任由那美貌心冷的丞相打量着她。 良久,洛风逝终是冷冷一哼,嗓音依旧冰冷似雪:“看起来,你很不怕死。” 顾潇画听闻这话,倒是微微瞪大了眼,表情却是有了些无辜:“大人说这话可就冤枉了,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呢?” 洛风逝微微怔了一怔,而后他扬起唇,修长如玉的手指指了指石桌中央,淡淡吩咐道:“过来,斟酒。” 顾潇画听着这简单而粗暴的命令,她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然后一步步向那石桌走去。 然而她将要靠近石桌的那一刻,惊变突起! 她只来得及看到洛风逝抬起衣袖在石桌之上轻轻一拂,那不着纹饰的玄色衣袖如行云流水一般自她眼前恍然而过,下一瞬眼前便突然有一粒粒玉质棋子向她袭来,那棋子似是夹杂着尖锐强大的劲风,顾潇画只能勉强看到那些棋子在半空中划过的影子,只是那影子还未淡去,便有粒粒棋子直击门面而来! 顾潇画来不及多想,她紧紧抿起唇瓣,下一刻,却是瞪大眼睛“哎呀”了一声,竟是抬起宽大的衣袖挡在了脸前! 这一瞬,顾潇画似是听到对面那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不屑,接着,耳边边传来那人淡漠的声音:“收。” 几乎就要袭在身上的棋子骤然停止,而后“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顾潇画放下衣袖,似是没有看到对面那人眼中的冷芒和杀意:“大人的灵力,还真是高强。若不是大人及时收手,恐怕此刻您眼前就只剩一具尸体了。” “只不过,大人在动手的时候,都是如此粗心大意么?”顾潇画盈盈一笑,在洛风逝周身越来越冷冽的杀意之中,她伸出手,然后缓缓摊开掌心,“大人,这枚棋子,您可认识?” 洛风逝抬眼看去,只见那只莹白不似男子的手中,一颗白棋莹白温润,只是那棋子裸露在空气中的一面,竟有一个小小的“安”字清晰可见。 忽有一阵凉风缓缓拂来,悬挂在飞檐之上的淡紫色风铃在风中飞舞碰撞,交织成悦耳清脆的乐曲。优雅别致的白亭之中,一人着了简单的浅蓝色衣衫站在亭中,手执一枚小巧棋子;一人坐于桌前,一袭玄色。那两人视线交织,一个笑的从容淡漠,一个脸色冰冷,眸光锐利。 亭中那袅袅燃着的熏炉被风一拂,本是浅淡的香气骤然浓郁了几分,那香气似是盛开的紫罗兰,有些像是甘草,又有些甜,却又全然不是那种甜腻,颇有几分沁人心脾。 洛风逝知道,穷尽这一生,恐怕他都忘不了这今日之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0 朦胧 这一日,那身子单薄瘦弱,背脊却挺直傲然的少年从容站在他身前,摊开手掌轻描淡写地向他说道,大人在动手的时候,都是如此粗心大意么? 这一日,有淡薄的凉风,有清脆悦耳的风铃,还有……清美俊秀的少年。 洛风逝突然微微笑起来。那笑仿佛是春日来临之时积雪融化,又好似是朝阳升起时撒下的淡金色阳光,温暖的几乎要将这冬日的寒气吹散开去,顾潇画怔怔的看着那绝美温暖的笑容,只觉眼前唯有这笑,美的勾人心魄。 世人皆知,洛相爱笑,可他的笑,皆是看不透情绪,虽是惊艳,可没有一丝温度。但是如今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洛风逝此人,人前虽是经常和和气气地说话,但同他有些交情的,都是清楚洛风逝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相反,他内心很是冰冷,鲜少有事情能让他发自内心的笑。 顾潇画有些茫然,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洛风逝,也会这样笑么? 是她愉悦了他? “你很好,”那温暖笑容只在他唇边停留了一瞬,便转眼消逝了去,洛风逝起身,与她擦肩而过,顾潇画没有回头,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既然如此,今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伴随着那人走的越来越远,他的声音也似是缥缈清淡起来,顾潇画手中还拿着那枚棋子,良久,她垂下手,然后弯腰将那枚棋子放到棋局之上。 寂静微冷的天地之中,只传来她沾染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好。” “洛相,今日这一局,可算是我赢了。” 她低头看向那枚刻了“安”字的白玉棋子,倒是有些讶然了:“这个安……洛风逝一个丞相,想对她做什么?” 南穆辞与顾潇画一同出发前往璟和,他自然是比顾潇画和宛月的脚程要快的得多。来之前他便往璟和王庭递了国书,讲明了自己的想法,但许是因为北月和璟和之间更多是互不信任,容陌蘅虽然知道他想与璟和重新交好,但对此暂时并未表态。 北月人要进入璟和,虽然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也不是特别困难,他带着泠骁和几个暗卫进入璟和时,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在璟和王城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容陌蘅早晚都会见他,这点他自然很坚信,因为容陌蘅也清楚,现在璟和也并不是像表面上这般平静,一旦某件事被揭发出来,她很有可能会失去很多。 而容陌蘅,她定然不想失去。 南穆辞在自己从璟和王城买的别院里住了一个半月有余,除了期间把泠骁派回去处理北月事宜,他一直在院子里安安稳稳的,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仿若只是前往璟和来过日子来了。 不想做出格的事是一方面,这毕竟是容陌蘅的地盘,他这别院里在暗处监视的人自然也不少。除了容陌蘅,北月皇室那支暗势力想必也早就得知了自己身在璟和的消息,也难保这暗中的人不会有他们的人。 刚下过雨的璟和,天空是透如水晶的深蓝色,南穆辞一边在院子里喝着茶,一边懒洋洋听着暗卫低声对他汇报着这几日得知的消息。 “王爷,前几日璟和四殿下容情安已经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国师顾流端,依属下来看,顾流端和容情安之间……似乎有些问题。” “有些问题”四个字被他说的语气诡异。南穆辞轻笑一声,反问道:“什么问题?” “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些情感纠纷。今日属下还打探到顾流端同容情安一起前往浮山寺,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是怪怪的。” “是么?”南穆辞面色不变,他眨了眨眼,唇边仍是淡淡的笑,“这事我知晓了。” 顾流端……端。 那丫头来璟和,是为了顾流端? 那么,这个顾流端的身份,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南穆辞半眯着眼眸想了一会,身边的暗卫突然又道:“王爷,还有一事,方才洛风逝派人拿了拜帖过来,说是看您来璟和良久,打算登门拜访。” 如此一番话,南穆辞勾起唇,突然想到方才得知的消息,他摇了摇头,低语道:“洛风逝,是想带着他新招的那位过来么?” 暗卫听着他近乎喃喃的话语,低着头没敢说话。 南穆辞叹了口气,道:“既然他想来,那本王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你便去回信吧。” “是。”暗卫恭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晌午过后不久,璟和王城借着昨夜雨水的来势,又下了一溜浅浅的雨水下来。刚放晴不多久的天空中还是太阳高照,只是在这阳光之下,这天不知怎的,竟是又在天边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来,雨点便又渐渐坠成了一缕缕晶莹剔透的珠帘。将要入秋的雨,起初是细细密密的雨针,下了些时候后,忽又成了点点晶莹剔透的珍珠了,若是溅在身上,那透心的凉意便一下子浸过布料,霸道地进到皮肤里去了。因着这突如其来的落雨,街市上那些摆着小摊做生意的商人自是不肯再出来了,向来繁华的巷道中便也只剩下了来来往往撑着油纸伞行走的路人,那些油纸伞在半空之中交缠在一起,仿若是漫天盛开的花朵。 朦胧的烟雨之中,一袭浅蓝色衣衫的少年撑着一把玄色的油纸伞,虽说他半边身子已落入漫天冷雨之中,可那少年面色却波澜不惊,仿若是对这雨水的凉意毫无察觉。伞下那人走了许久,他回头看一眼身后撑伞的少年,终于淡淡开口:“沈郁,本相无需你来撑伞。” 顾潇画待在洛风逝身边,用的便是“沈郁”这个名字,顾潇画母亲姓沈名瑜,因此她便也取了这个名字。 “可是,相爷您还是让属下做了,”顾潇画微微一笑,“不过属下心甘情愿。” 洛风逝冷笑:“本相也不过是方才让你撑伞而已。” 这…… 顾潇画心下一叹。 这位爷的意思是刚才让她撑伞不代表现在也需要她撑是吗?洛风逝这人脑子有问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1 深宫 洛风逝骤然停下脚步,顾潇画一惊,下意识的连忙停步:“相爷?” 这位大爷又怎么了? 洛风逝转过身,冰冷的眸光落到她脸上,而后他转头看向桥下清澈的湖水,细雨淋漓之下,浅碧色的湖水微微荡漾着,轻轻漾开了一层层浅浅的涟漪。 良久,他回过神,语气又恢复了那独有的冷清凉彻:“不管怎样,本相还是那句话——不要背叛本相,今日我们是去见南穆辞,你,可记住,本相最厌恶他人背叛,尤其是身边人。” “还有,南穆辞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没有本相在,你便离他远一点。” 细雨之中,长桥之上。 顾潇画与洛风逝静默而立,在烟雨朦胧之中相顾无言。 良久,顾潇画轻轻撇开视线,微微笑道:“既是如此,相爷就不该带属下去见南穆辞。” “他愿意来璟和商议事宜,这么久王上并未出来表态,本相若不给面子怎么成?”洛风逝冷笑,“至于你,沈郁,本相不过是想……让你看清南穆辞罢了。” 看清南穆辞,看清传闻中那个风华绝代,运筹帷幄的少年,究竟有多虚伪,有多可怕。 听闻这话,顾潇画握住伞柄的手不禁紧了一紧,看清……南穆辞么?她遥遥看向远处,眸色竟有些恍然了,她不是已早在多年前便看清了他么? 那时深宫冷殿之中,少年给予孤独少女的所有温暖,早已伴着一年复一年,窗边的簌簌簌落雪湮没消逝了,北月的冬天,真冷……可是当她靠在窗边,身上落满了凉彻的白色雪粒时,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也或许是心早已冷的麻木,这种程度的冷早已无法在她心下渐起涟漪。 心冷了,就再也不好暖过来了。 那时的南穆辞,还是一个被皇宫里的小孩欺负着的男孩子。 顾潇画还记得那年的深宫,天色总是沉沉的,叫人看了便是压抑到心里。 那时微冷的风中还带着冰冷雪粒的气息,那是一种凉彻的,带着微微铁锈气的味道,天空还是沉沉的乌色,虽是时至晌午,那片遮挡着阳光的乌云还是静静沉淀在半空,丝毫不肯离去。 直到晌午过去,凉彻刺骨的冷风骤然卷起,风中那一股雪粒气息愈是浓郁,黑沉的乌云随着冷风在半空集聚融合,不过顷刻,大片大片的素雪便自半空落了下来,乍起的冷风还没有停止,鹅羽般的雪花在风中旋转飞散,仿若是剑光挑起的一袭雪白色花瓣。 那是一种很惊艳的美,却略略透出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大雪之下,寂静无声。 偌大的北月皇城便笼罩在这样一片风雪之中,繁华与辉煌,终是一点点被这风雪覆盖湮灭,只剩了一片刺眼的白色。 直至黄昏,沉沉的乌云总算是渐渐散去,然而经过一场风雪,北月皇宫已是处处铺满了厚厚的素雪,干净的白色在微微露出的夕阳下,闪耀着微微刺眼的淡金色。 尚宫局的何姑姑趁了这风雪歇息了许久,见风雪停了,终是不敢再偷懒,连忙唤来几个小宫女吩咐道:“行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把殿前的雪都扫了,还有,别忘了碧净殿,那里可要好好打扫,别耽搁了主子。” 几个粉色宫装的小宫女恭敬福了福身,苦着脸道了一声“是”,便各自拿了扫帚出去了。 何姑姑打发了几个宫女出去,才低低抱怨了一声:“也不知这碧净殿有没有主子,天天打扫起来倒也麻烦。” 若是北月王朝之人,恐怕是没人不知道皇宫内的碧净殿,都说碧净殿是北月圣女为国祈福的地方,可碧净殿建立许久,谁都没有看到过碧净殿出入过什么人,久而久之,废弃之宫一说便逐渐流传开来,虽是如此传言,却也苦了打扫宫女,毕竟谁都不想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做事,但宫内明文规定每日需得打扫,她们身为下人,便也不得不遵从。 碧净殿处在北月皇宫最深处,若是想要去碧净殿,还需得穿过一片竹林,几个打扫宫女踩着厚厚的雪走了几步,其中一个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雪地道:“你们瞧,这怎么有这么多脚印,像是小孩子的。” 其他几个宫女细细看了看,纷纷点头:“的确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儿,看样子好像是从冷宫那边过来的。” “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听说冷宫那边除了几位不受宠的娘娘和凤熙国的质子,还有各种小鬼呢,”发现脚印的宫女瑟瑟地打了个颤儿,当即便是有些许退缩,“要不,我们别去打扫了,谁知到哪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万一真是冷宫那边的小鬼跑到碧净殿怎么办,再说了,就算我们不去,何姑姑也不会知道的。” 听闻这话,有胆小的宫女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可,可是……鬼好像不会留脚印啊,你们可不要吓我……” “我可没吓你,你们要去就去吧,我不去了,我可不想撞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发现脚印的宫女哼了一声,也不管剩下的那几个宫女了,拿起扫帚便走。剩下几个宫女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咬了咬牙,也连忙跟了上去。 几个打扫宫女没走多久,两个约么五六岁的小男孩便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两人皆是穿了一身昂贵华丽的锦缎,一看便知道是皇家子弟。 “四皇兄,你说我们把那小子锁在碧净殿,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万一他出了事,父皇怕是要怪罪我们。”赵云泽道,“也不知道碧净殿里到底有什么,我们这样耍那小子真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六弟,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老穆王的儿子而已,就算是真出了事,我们难道就不能死不承认?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一个小小的世子,还整天一副高傲的样子,”赵云笙冷冷哼了一声,小脸上尽是不屑,“还以为是他爹得势的时候了?若不给他点教训,我心里难受!” “说得倒也是,”赵云泽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们也不过是给他个教训,明日我们再过来放他出来就是。” 赵云笙应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渐渐落下的夕阳,蹙了蹙眉:“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不然母妃该着急了。” “恩恩。”赵云泽胡乱点了点头,忙跟在赵云笙身后小跑离开。 冷风微起,渐黑的天色下,泛着枯黄色的竹林一片寂静萧索,竹林深处,殿影深深。高大精致的碧净殿依旧是寂静无声,雕了繁复花纹的飞檐之上覆了一层稀稀疏疏的雪,冷风拂过时,风与雪便微微摩擦出一丝“沙沙”的声响,越发衬得碧净殿这处安静幽深。 碧净殿内,不过五岁的小小少女着了一身翠绿色的长裙,她双眼微闭,安静的跪坐在大殿中,口中轻轻吟唱着优美动人的江南小曲,虽是冬日,她却只穿了那身单薄的衣裙,神色淡淡。 然而小曲还未唱完,身后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优美动人的江南小曲骤然停止,少女睁开眼,清澈的嗓音带了难掩的惊慌:“是谁?” 年仅八岁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后,他一身不染纤尘的月色白衣,一张白玉昙花似的绝美容颜,漆黑的眼瞳深处似有点点沉睡的月光,幽深之中又带着几分醉人。他看着跪坐在大殿之中的少女,轻声道:“我无意来此打扰,请见谅。” 小小的少女连忙起身拂了拂衣裙,她回过头,却见了一身白衣的好看少年站在她身后,唇边绽开一的抹温柔笑意仿若是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暖意。 “小……小哥哥?”她轻轻咬了咬唇瓣,有些害羞地小声道,“我叫你小哥哥好吗?你是来陪画儿玩的吗?” 少年微微一怔,他看着殿中衣着单薄的小小少女,她精致的小脸似是一朵干净清澈的花,纯洁美好,而又不沾染世俗。看着那样一张脸,他突然间竟不想打破少女眼中那一丝淡淡的期许。 “你是……顾潇画?”少年微微蹙了蹙眉,唇边的笑容敛起,眸色幽深。 听闻这话,她睁大眼,小嘴微张:“哇,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会是神仙吧?” 少女天真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不知为何,少年的心突然就一痛。据他所知,顾氏一族当年随北月先帝打拼天下,北月建立后,顾氏家主被封为北月唯一一位异性王,本应世世代代尊享殊荣。然而不知为何,六年前,到了这一代长宁帝登基,顾氏一族便突然被冠上了“对江山有所图谋”的罪名,这罪名本应满门抄斩念及顾氏有功,顾氏一族皆被流放,却没有人知道顾氏一族到底流放到了哪里。从那时起,北月便建起碧净殿,圣女一说也流传开来,但由于没人见过真正的圣女,如今便也流传起了鬼妖一说。他也曾无意间听过,如今顾氏家主最小的女儿便名唤潇画,原来……顾氏一族当年没有被满门抄斩,不仅是由于有功么? 淡淡叹了口气,他微微笑出声:“我可不是神仙,我是来陪你玩的,你欢迎我么?” “啊,真的么?”她欢呼了一声,眉眼弯弯的似是小小的月牙,“原来母亲没有骗我,做圣女真的可以实现愿望——画儿天天祈祷能有人来陪画儿玩,小哥哥你就真的来了!” 她顿了顿,又道:“可是,画儿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点也不好玩的,小哥哥,你会介意吗?” “不会。”他依旧微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小哥哥,你给我讲一讲外面的世界吧,画儿还从未出去过呢,”她轻轻撇了撇嘴,有些沮丧,“每日画儿看着没关的宫门都想出去,要不是母亲说不可以乱出去,画儿早就出去玩了,在这里真的好无聊,除了整日深夜过来送饭的宫女,画儿都没有见过别的外人呢。” 长长呵出口气,他垂下眸,良久才温柔笑道:“好。” 幽深寂静的宫殿内,绝美温柔的少年随意坐在殿中,小小的少女枕在他的肩上,细细听着他为她讲述的每一个故事。少年清澈温柔声音如同优雅悦动的曲子,她细细听着,不知何时竟缓缓睡去。 待到她睡熟,少年抱着她小心起身,而后走到床前将她轻轻放下。 小小的少女轻轻蹭了蹭床褥,她恍然惊醒,轻轻呢喃了一声:“小哥哥,不要走……” 听到她如同猫儿一般的声音,少年站在她的床边,温柔的替她盖上锦被。他为她拂去额前凌乱的发丝,声音清浅:“终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丫头,一定要等我啊。” “还有,我叫南穆辞。” 顾潇画幽幽的眸光向远处望去,仿佛耳边还在回荡着南穆辞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会陪她,会带她离开那座深宫。 可她始终没等到他,她在碧净殿等了那么久那么久,记忆中的南穆辞渐渐离自己远去。 顾潇画淡淡挑开唇,她收回遥遥落在远处的眸光,唇边笑意盈盈:“那么属下,便谢过相爷好意了。” 谢谢你能让我再次见到他,能让我再次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冷意,能让我再次燃起心下隐藏了多年的……恨。 南穆辞没有错,他没有任何义务给予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温暖,错的是她顾潇画,是她太过固执,太想要一种纯粹的温暖,以致于她真的得到那份温暖时,她再也不想放手,就像落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桩浮木,那种心理……顾潇画觉得,她对南穆辞并不公平,可她还是抑制不住那种被似乎抛弃的恨意。 南穆辞……很好。 “走吧。”洛风逝微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潇画猛然回过神,却见了洛风逝无视了那漫天的细密雨丝,转身在烟雨朦胧之中优雅而去。 顾潇画连忙追上去,撑着油纸伞紧跟在他身后,为他挡去了冰凉雨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2 见面 洛风逝看一眼追来的蓝衣少年,突然伸手接过了那把油纸伞,他握着伞柄,绽开的伞花却是往顾潇画头顶上倾斜而去。 凉彻刺骨的雨滴骤然停止,顾潇画微惊,她看着空荡荡的右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玉质伞柄温润光滑的触感,洛风逝撑着那把伞,半边身子落入雨中,晶莹剔透的雨点溅入衣衫,然后在那光滑柔软的玄色上氤氲开渐深的色彩。 “洛风逝,你……”微惊之下,顾潇画张了张口,竟是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 “不必多言,”洛风逝嗓音淡淡,“沈郁,本相说过,你很好。本相会让你,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心甘情愿相信他。 不知为何,从他在相府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起,他那沉寂了多年的心突然就有了一丝波动。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息吸引着他,他想要遵从本心,做一些想做的事,比如,这个蓝衣少年方才流露出的哀伤,他不想再看见。 明明多年之前他的心早就已经冷却,如今因为他,竟然略略回复了一丝暖意。 若是她知道,应当也会很高兴吧? 洛风逝只是洛风逝,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想要做的,没有人能够阻止。 顾潇画收回手,不再阻止。她默默走在洛风逝身边,心下却早已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惊涛骇浪。 洛风逝……这人,还让人真是捉摸不透。让她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什么呢? 被水洗过的天空,清澈通透。 在这一片碧色天空之下,烟雨朦胧的街道之中,一双少年在街道上缓缓而行,那撑伞之人一袭玄衣,绝美华丽,身旁少年却是蓝衣淡淡,容色精致如玉。过路之人皆是一阵惊异,那玄衣华服的,可不就是天下闻名的少年丞相? 能让这天下第一相亲自撑伞护送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路人暗自思忖着,有眼尖的,便是沉思一番,电光火石之间想起,这位蓝衣少年,不正是上午进了相府的那位? 这年轻的少年,竟能做到这种地步么?都说洛相洛风逝性子温和,却实则貌美心黑,如今为了一个少年,居然也会做这等粗事,难道说,其实洛相一直以来不近女色,是因为他是个断袖? 大街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抽气声。 顾潇画面色一黑。毫不犹豫地在洛风逝手中劫过伞,她一把撑在自己头顶上,对着洛风逝露出温柔微笑:“相爷,不劳烦您了,属下自己来就好。” 洛风逝顿时暴露在烟雨之下,南穆辞的别院近在眼前,他面色波澜不惊,似是并不在意顾潇画的举动。 他迈开脚步,毫不狼狈地向着院子走去。 顾潇画再次目瞪口呆。相爷今日……真能忍! 顾潇画突然觉得,这位貌美心黑的洛美人或许并不是那么难相处。 作为一个下属,她今日的行为无一不是在挑衅着洛风逝这个少年丞相的权威,无论是因为什么,洛风逝能忍她,倒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过今日,她还是有些过激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虽说洛风逝不是君,但能如此年轻便坐上丞相之位,他的心思,恐怕比猛虎都可怕,今日他可以忍他,不代表以后他仍然可以。 看来她……还是不够成熟啊。 顾潇画心下叹了口气,她抬起头,前方,洛风逝已经到了别院前。她撑着伞缓缓走到洛风逝身后,然后,轻轻收起伞。 洛风逝没有说话,他站在院子前,神色冷漠。 顾潇画打量着眼前偌大的别院,半晌淡淡一笑。 南穆辞,倒是很会享受生活。眼前别院精美雅致,并非是千篇一律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而是蕴含了淡淡江南气息的精致秀美,院外高墙围护,墙上雕着一只只展翅欲飞的青鸟,栩栩如生,似乎要在那围墙之上活过来一般。受了雨水气息浸染的蔷薇花的叶子带着翠绿,在高墙之上纠结缠绕,乍一看去,倒也能让人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了。院墙中央院门高大,两侧雕了些许繁复复杂的花纹,倒也丝毫不俗套。 透过大开的院门,白色石桥优雅别致,桥下流水淙淙,院内青竹挺拔,一派生机之色。 门外侍卫见了洛风逝过来,连忙迎上来:“洛相,主子已恭候多时。” 洛风逝淡淡应了一声,嗓音冷凉:“怎么,本相来晚了?” “不,您来的刚好,”侍卫干笑了几声,伸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洛相,您里面请,主子命属下为您引路。” 洛风逝轻睨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只是转头向顾潇画点头示意:“跟上。” 顾潇画微微勾了勾唇,点头称是。 那侍卫有些好奇的回头看一眼顾潇画,心下倒是有几分讶然,传闻这洛相向来不喜他人近身,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好奇归好奇,这些大人物间的事,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可以参透的。 洛风逝与顾潇画在那侍卫引路下,一路穿过别致的石桥,层层苍翠的青竹,终是自一间高大的房前停了下来,那房屋精美雅致,飞檐之上挂了在风中轻盈晃动的七彩琉璃灯,窗口雕成层层叠叠的莲花,房檐下流苏飞舞,窗台之上摆满了各色各样赏玩青竹。 那侍卫停在房门前,转身弯腰道:“洛相,主子正在房内等候,属下告退,您请——” 洛风逝微微颔首,毫不犹豫的抬手推开了房门。他缓缓走进去,对着那坐上把玩着茶盏的少年淡淡道:“穆王殿下,下官可是让您久等了。” 南穆辞把玩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眸光看向洛风逝,而后他淡漠的目光匆匆掠过紧跟过来的顾潇画,又很快收回,唇畔微微绽开:“洛大人言重了,本王毕竟只是一个外来人,多日以来只有洛相愿意搭理本王,等一等洛相自然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道声音,顾潇画淡粉色的唇微微弯起,她直直看向南穆辞,缓缓弯下腰去:“沈郁见过穆王殿下。” “哦,你便是沈郁?”南穆辞颇有兴味的看过来,“看起来倒是个人才,难怪洛相出一趟门也肯带着。” 面色冷静,语气淡漠,整个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顾潇画垂下眸,唇瓣紧紧抿起。 座上那人依旧一袭雪色,衣衫干净不染纤尘,面容绝美,浅笑之间便足以惊艳世间所有美景,淡去那美景之中的斑斓之色。他淡漠而陌生的眸光轻轻扫过她,而后对着洛风逝浅笑道:“洛大人,请上座。” “有劳穆王。”洛风逝面色淡淡,径直走上前去坐到桌边另一张椅子上。 客已上座,南穆辞轻轻拍手,一人突然自他身后缓缓淡出,那人一身淡黄色衣衫,身段妖娆,面容勾人。她优雅走上前去,执起茶壶替洛风逝添了茶,嗓音带着淡淡的媚:“洛相,您慢用。” 添完茶,她站直身子,不经意间看到顾潇画,她突然微微瞪大眼眸讶然出声:“哎呀,这位公子……倒是好生眼熟。” 顾潇画冷冷抬头望过去。 洛风逝执起茶杯轻品一口,开口道:“这世上相似的人有很多,不足为奇,姑娘觉得呢?” 那女子面色一僵,张口就要回过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旁南穆辞已淡淡出声:“阿弦。” 被称作阿弦的女子咬了咬唇,面上似有不甘:“想来这位公子初到,王爷与洛相想必有要事要谈,不若就由属下带这位公子……” “不必。”顾潇画打断她,又看向洛风逝,“相爷,属下的确对穆王殿下院子里的景致甚感兴趣,不过,就不劳烦这位姑娘了。” “既然如此,随你便是,”洛风逝倒也没说什么,面上波澜不惊,“不知穆王殿下可愿意?” “不过是座别院罢了。”南穆辞道。 如此,便是同意了。 听闻这话,顾潇画点了点头,轻声道一声“属下告退”,便径直走了出去。 即将走出去时,顾潇画微微侧过脸,骤一回眸,突然撞进一双似是沉了点点星芒的璀璨眼眸。那双眼眸灿若星辰,又恍若是沉了万千月色,一缕淡淡哀伤在眼瞳之中氤氲开来。 哀伤么……是看错了罢。 顾潇画转过头去,冷冷一笑。 竹林之外,精致花廊滴水渐渐,每一朵花都散发着被水洗过的光辉。紫萝繁复复杂的枝叶在花架上盘旋缠绕,抽出的嫩芽近乎于透明。顾潇画缓缓走到花廊中央,那里,一株小巧精致的昙花,正在蓬勃生长,顾潇画轻轻摸着那株昙花柔软的叶子,眼神竟带着一丝温柔。 “喜欢?”身后突然有优雅淡漠的声音传来,顾潇画动作一僵,转身低头,唇边扯开一抹笑:“穆王殿下。” 那人轻笑一声,又道:“不必如此拘束。这盆花,你喜欢?” 顾潇画抬起头,抿唇不语。眼前这人裹在一袭雪白衣衫之中,衣袂之上淡色莲花缓缓绽开,身姿修长,哪怕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也不乏芝兰玉树般的气质。 他淡红色的唇边挑起一抹浅笑,仿若是三月桃花初绽,流转着皎洁月色、点点星芒的绝美眼瞳眼底含笑,这一笑,万里无光。一片碧色天空之下,怕就只剩了这一抹笑,绝代风华,极尽魅惑。 顾潇画眸光沉了沉,冷冷清清道:“穆王殿下好兴致。”偏偏不回答南穆辞方才的问题。 南穆辞不动声色,眸光轻轻扫向她——站在花廊中央的顾潇画,如瀑长发束起,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庞,眉眼英气逼人,面色冷静,乍一看去,倒的确是翩翩少年郎。 光影流动的花廊中,顾潇画手执着精致油纸伞,眸光冷清,直直看向南穆辞那双含笑的眼瞳,不避不让,毫不在意他带着打量的眸光。 良久,南穆辞终于淡淡开口:“洛相此时正醉心于一盘棋局,你我还是不要前去打扰。” 顾潇画嘴角微微一抽。 洛风逝这人,似乎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从她上午刚见到他开始,这人似乎喜欢围棋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南穆辞今日,可算是抓到了洛风逝的致命点,难怪他能出现在这里而且毫不着急。 顾潇画点头,倒是很乖:“是。” 穆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只不过,她实在是觉得穆王爷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怎么单纯。 顾潇画轻轻瞄一眼远处天空,那里,已隐隐有淡淡的阳光升起,那片碧色,越发显得通透了。 天要放晴了…… 长长的花廊之上,两道人影静默而立。 远处天空有泛了金色的阳光淡淡洒下,空气中还弥漫着雨丝蒸腾开的雾气,一片朦胧之中,似有七彩的光芒在半空中闪耀。 静默之中,顾潇画沉吟一番,扬唇浅笑道:“穆王殿下,若是您没什么事……” “本王自然是有事,”南穆辞打断她,嗓音温煦,眸光却蕴含着淡淡的凉,“看起来,你似乎很不愿意看到本王。” 顾潇画默了默。说实在的,她的确是不太想看到这人,且不说年少时那一段渊源,就单从现下来说,南穆辞这人,确实很危险,若是她想安安稳稳的待在璟和,还是不要与他多做接触的好。 不过,如今身份之差在这里,她再怎么不情愿,说话还是要委婉些。 顾潇画温温婉婉地笑笑,说出口的话含蓄低调:“穆王殿下,您身份尊贵,况且这时间,似乎不太适合谈话。” 南穆辞,你就这么笃定洛风逝在这一段时间不会解出你留下的那盘棋局么?究竟是该说你自信,还是说你自傲呢? “本王倒是觉得,此处风景甚好,良辰美景,为何不适合谈话?”南穆辞看向她,毫不在意她面上流露出的不耐,他缓缓走近她,眸光紧紧凝视,“更何况,看到你,本王便想起了一个人,本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盘问的机会。” 顾潇画低下头,眸光迅速一冷。 南穆辞,这是打定主意非要纠缠到底了么?看来,以南穆辞的聪明,他如今已经开始怀疑“沈郁”这个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怀疑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3 盘问 她自认为她的伪装并不失败,她虽只是在脸上化了妆,没有贴人皮面具,可这妆容足以以假乱真,更何况,若是她贴人皮面具,非但南穆辞可能一眼便识破,就连洛风逝这种平日里不怎么喜欢接触他人的人,都极有可能认出。那么如今,南穆辞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短短一瞬间,顾潇画心下以思绪万千。她低着头飞快想着应对之策,身前南穆辞已淡淡出了声:“本王年少时,曾在北月皇宫深处偶遇到过一个女孩。” 此话一落,南穆辞眸光紧紧锁住眼前垂眸敛眉女扮男装的蓝衣少女,似乎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只是眼前这人听闻这话,却并没有一丝震动,她微微抬起头,轻轻笑起来:“曾闻穆王殿下在北月皇宫待过几年,如此看来,殿下在皇宫收获倒是不小呢。” “是不小,”南穆辞不动声色,也仍不气馁,“那女孩,很好。且本王曾许下过承诺,要亲手帮她在那座深宫中解脱出来,可如今,那女孩却不见踪迹——你能骗过洛风逝,但却无法骗过本王,你,并非是真的男儿身。” 顾潇画柳眉紧紧一蹙,南穆辞,果然知道她是女儿身了!现如今,她也只能打死不承认了,况且,南穆辞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顾潇画,不是么? 定了定心神,顾潇画微微瞪大眼眸,语气也不自觉染上了几分紧张:“殿下,您消息果然灵通,只是,您想要将此事告诉洛大人?可是,可是民女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的活儿,虽说女扮男装隐含欺骗意味,可民女并未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民女只是想安安稳稳的生活。至于您说的那什么女孩儿,民女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么?”南穆辞轻轻叹息一声,“数月之前,枯黄树林之中,本王与她相遇。只需一眼,本王便已将她认出,只是由于当时形势严峻,本王暂且放过了她,本王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她如何变化,本王总能察觉到她,然后,找到她。” 那时,一地枯黄落叶之中,他与泠骁踏马而来,而那曾经纯洁天真的少女,便在一池冰冷湖水旁,神色冷冷清清。眨眼之间,数年过去,那儿时小小的少女已长成聪慧女子,清澈水眸之中尽是悠远冷凉。不知为何,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便就笃定了她就是曾经深宫冷殿中孤独吟唱的小小少女,如今她出逃在外,若是落到泠骁手里,她必然是免不了受苦,可当时那种情况,他又不好与她接触,思来想去,便也只能任由她离开,也算是间接护她一次。 她那时,明明早已认出了他。 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她如今竟敢带着身边的小婢女,孤身来到这里,如今,还选择了待在洛风逝身边。 她选择洛风逝,是对他失望了么?怨恨他当年欺骗她会一直陪她,翌日却是一走了之,怨恨他明明许下承诺会还她自由,十年之间却再也没有出现。 若是如此,那么他也恨。 顾潇画淡淡看着眼前这人。传闻之中绝代风华,运筹帷幄的穆王殿下,此时却如同孩童一般,神色间流露出微微的伤痛和悔意,那样的神色,几乎就要让她的呼吸停滞下来。 沉默良久,顾潇画粲然一笑,却是云淡风轻道:“殿下,您说的,民女实在听不懂。至于民女是女儿身这件事,说与不说,全在您一念之间,若您肯放民女一次,那民女……感激不尽。” “本王会让你亲口承认,”南穆辞轻轻抿了抿唇,又道,“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也无非是那块玉佩上的那个人,那块玉佩应当对你很重要吧?若你不肯承认,本王不介意……用那块玉佩绑住你。” 顾潇画狠狠眯起眸。南穆辞……他凭什么? “你既然冒着被识破的危险来到这里,便足以说明这块玉佩对你来说不一般,”似是看出她眼底蕴藏的不甘,南穆辞淡淡解释,“画儿,我等着你。” “人生长久,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只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不要沉默不语,冷脸以待。”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亲耳听到她承认,她是顾潇画,那个在深宫之中叫着他“小哥哥”的天真少女。 若是她不承认,倒也无妨,毕竟,人生之长,又岂在朝朝暮暮。 顾潇画冷冷看着南穆辞。良久,她淡淡一笑,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穆王殿下,我家相爷该解局了。” 潜台词,我家相爷要等不及了,您也该走了。 “不想直面应对你我之间的问题?”南穆辞微微眯起眸,“原来,你也会逃避。” “非也,这不叫逃避,殿下,”顾潇画笑意盈盈,“民女并不懂您说的话,自然不知如何回答,您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眼前这人精致如玉的脸庞冷静淡漠,透着淡淡粉色的唇瓣勾勒着漫不经心的冷漠弧度,眸光白清如雪,细细打量之下,便能感觉出那双眼眸中蕴含的凉。 南穆辞突然一阵无奈。他明明已经足以确定眼前这人的身份,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让她亲口承认,不得不说,南穆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本应掌控在手中的事却不经意间偏离了轨道,这让他感觉很挫败。 不过,这种结果,他也早就料到。 南穆辞弯了弯唇,倒也不打算多说,他看了一眼方才顾潇画触碰过的那盆小巧精致的幽昙花,嗓音浅淡易碎:“若是喜欢,那盆花便送你了。” 而后,他转身,优雅离开。 顾潇画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微冷的眸光轻轻闪动。待到南穆辞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抿唇嘲讽一笑,喃喃:“呵,南穆辞,想控制我?你以为,我还是十年之前那个天真的孩童么?还有,我根本不喜欢花,从来就不。” 从儿时的幼稚天真到如今的冷漠淡然,十年时光,她究竟经历了多少事呢?这一个问题,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经历过坎坷命运,现在的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她自己的生活,这一世,她只想为她自己而活。 无论南穆辞对她存在着什么心思,在顾潇画的世界里,南穆辞这个人,早就已经出局了。 轻轻呵出口气,顾潇画抬起头,天空中有细碎的阳光微微洒下来,透过纠结缠绕的紫藤枝蔓,落到地上一片斑驳迷离。 洛风逝。 顾潇画想起她家洛大爷,忍不住轻轻撇了撇嘴。 抬手摘了一片轻轻抽出的紫藤花叶,顾潇画随手理了理衣衫,身影渐行渐远。 顾潇画回到洛风逝身边的时候,洛风逝正和南穆辞在棋局之上杀的难解难分,一双眼盯着棋盘,连个眼神都没甩给她。 洛风逝带着顾潇画到南穆辞这边时晌午已过,顾潇画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觉得萧大爷应该也杀不了太久,于是便打了声招呼,站到门外去等了。 原谅她,她是真的不想随时随地接受南穆辞眸光的洗礼。 南穆辞的眸光太利,任何伪装和虚假,在他面前都足以无所遁形。 顾潇画站在门外,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洛风逝打道回府,等待的时光很平静,也很安静,顾潇画忍不住叹气,反倒是期盼着有个什么人过来给她解解闷了。 顾潇画懒懒靠在门边,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她轻轻眯起眼,脑中渐渐一片朦胧。昨晚因着苏弦佩的刺杀,她本就没有睡好,现如今心一平静,困意倒是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了。 顾潇画就这样靠着门框浅浅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本是一直紧闭的雕花木门突然被人打开,顾潇画只觉得靠在门框上的脑袋一震,睡意骤然全消,瞬间便清醒过来。 开门的是洛风逝。 顾潇画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眸光还有些迷茫:“相爷?” “回府。”洛风逝淡淡睨她一眼。 顾潇画连忙点头。如今这时节,天本来就短,想不到这一眯,天都要黑了。 浑身上下带着春季寒冷的湿气,顾潇画提起靠在门上的油纸伞,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 南穆辞紧跟着走出,洛风逝回头漠然一笑,嗓音冷淡:“穆王殿下,不必相送。” “萧大人,本王期待你我之间决出胜负的那天,”南穆辞手中把玩着棋子,今日他与洛风逝这一局,便是平了,“天色也不早了,不若洛大人留下来用膳?” “多谢殿下好意,”洛风逝回过头,“不过,下官也该回府了。” “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好强留,请——” 洛风逝轻轻颔首,带着顾潇画缓缓离开。 然而也不过走了几步,身后那人突然轻声道:“来日方长。” 顾潇画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她冷冷一笑,头也不回的提步离去。 来日方长……这话说得,倒是令人捉摸不清。 顾潇画和洛风逝一路离开南穆辞的别院,终是带着一身微冷的凉意回到了她自己的寝室。她的庭院是上午事洛风逝差人安排的,离洛风逝的院子也并不算远,虽说不如洛风逝的精致宽阔,但也胜在清新舒适。提到这院子,顾潇画对于现在这个相府,实在还是不甚了解。平日里,相府除了女婢仆人,竟是没有一个明里保护洛风逝的人。要说没有这样的人,她自然不会相信,若是深究起来,她倒觉得,洛风逝背后,绝对还隐藏着什么庞大的势力能坐稳这一个丞相之位,应该会有背后的扶持才对。 不过,洛风逝背后究竟有什么势力,与她干系暂且也不大。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到玉佩,找到顾流端,然后带着宛月全身而退。 想到宛月,顾潇画忍不住有些担心,如今南穆辞已猜中她的身份,她只希望南穆辞不要拿宛月做什么过分之事,看来,还是要尽快抽出些空闲时间往宛月那走一趟! 顾潇画推开门走进寝室,然后随手重重关上门。而后,她缓缓走到桌前,打算静静歇息一会儿。 微风在半开的窗口中吹拂而来,顾潇画随意坐到桌子一旁,有些疲倦的微微闭上眼眸。 室内一片安静,顾潇画静静闭着眼眸,耳畔却似乎有一阵微响传来。顾潇画猛然睁开眼,冷声喝道:“谁,出来!” “你倒是很警惕。”暗处传来一人淡漠冷静的声音,顾潇画愣了愣,而后心下缓缓收紧。 顾潇画长长呵出口气,挑眉冷笑道:“阁下突然如此神出鬼没的出现,敢问有何事?” “非也,”听闻顾潇画这句暗含讽刺的话语,暗处那人也不恼,语气依旧淡漠如初,“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察觉罢了。” 顿了半晌,暗处再度传来那人淡漠的声音,“我只是输了一个赌约,我会在你身边待三个月保护你,三月之后,赌约便彻底完成。” “等等,”顾潇画没有回头,“那个人,是谁?” 此话一出,暗处那人转身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他沉默许久,声音淡的仿佛风一吹便会支离破碎似的:“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顾潇画冷冷一笑。 顾潇画突然清晰地感受到,她似乎不知不觉中入了一个局,而这个局,可以前进,却永远无法后退。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可以出去,然后离开。”顾潇画好心为他指路,“不管是谁命你前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 “愿赌服输,三个月未到之前,我不会离开。”他冷声回答。 “我不需要你愿赌服输,你也不需要履行诺言。”她继续苦口婆心。 “对你而言可以,对我,不行,”那人嗓音更冷,“更何况,我认为你需要我的帮助,现如今,整个相府都在洛风逝暗卫的监视之下,若是身边没有高手,你若是单独想出去,只凭你一人,不可能。” “洛风逝的暗卫?”顾潇画倒有些惊诧,果然,洛风逝此人,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4 命运 “不错,表面上看去洛风逝没人保护,实际上他背后站的人,可不在少数,”他淡淡陈述,“既是如此,你也依旧要我离开?” 顾潇画叹了口气,有些认命:“看来,我这还真是入了虎穴……” 那人怔了怔,又道:“我以为,你知道洛风逝招人入府的目的——” “我自然知道,”顾潇画冷笑,“洛风逝这人,表面上是招个仆役,实则想要表达的并不在此。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一来是想要找个替死的,毕竟平日里他身边没有明里保护他的人,他这样做,是想要通过我站在他身边快速引起一部分人的动作,洛风逝此人不好掌握,可他身边的人总该好掌握一些,想必不久后,会有很多人过来找我麻烦;二来,洛风逝是想通过这种大肆张扬方式,对整个王城势力作出警告,洛风逝敢做,就证明他有嚣张的资本;至于这第三点……估计是闲得无聊,想找点事做。” “你既然清楚,为何还要来?” “呵,洛风逝想要利用我,我何尝又不是想利用他?”她微微一笑,嗓音却冷冽刺骨。 “相互利用罢了,又何必算的这么清楚呢?” “相互……利用么?” 闪耀着烛火的寝室中,暗处那人淡淡重复着这四个字,嗓音清淡,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 “是啊,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待在洛风逝身边?”顾潇画轻轻嗤笑一声,“我本就是怀有目的而来,如若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又岂会来这里。” “你让人意外,”暗处传来一声几乎无法听清的轻叹,“难怪……他会要我履行这个赌约。” 又是“他”。 顾潇画忍不住轻轻挑起柳眉,虽是明白自己定然无法看到暗处隐藏的那人,可她还是回过头,眸光冰冷的望向声源处:“你说的那个人,究竟与我是何关系?” “我早就说过,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只是现在,无可奉告。” “呵,不愿说便罢了,”她微微一笑,清亮的眸光却暗含警告,“话先说在前面,想掌控我,没那么容易。” “或许是,但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即使你不想,之后的种种,也许会让你身不由己。” “我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 那人嗓音淡淡,此话一落,他身形一闪,顿时失去了踪迹。 顾潇画紧紧抿起唇,精致的脸庞上已尽是一片冰冷。她,似乎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掌控。” 顾潇画眯起眼,她看着案上在微风吹拂下烈烈作响的纸张,良久淡淡一笑。 无论是谁,洛风逝抑或是南穆辞,又或是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谁都没有资格掌控她。 因为风镜思一行人早早便离开了王城前往浮山寺,因此王城中发生的这些事他们还并未得到消息。 风镜思对着月离续小小发了一通脾气,虽说也算是找回场子了,可一想到月离续趾高气扬来找自己茬的模样,风镜思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气势汹汹地回到屋子,明显还带着不如意的愤怒。 风镜思起初出去时,顾流端便不怎么情愿,因为他觉得他不不容易同风镜思表明了心迹,风镜思也算是被他打动,亲口对他说了喜欢。顾流端觉得,两个人就应该趁着这股子热乎劲好好亲近亲近,要说出去也该是铃兰桂香顾寻出去才是,没想到风镜思先撑不住转头出去了。 风镜思出去时顾流端还颇为幽怨地盯了风镜思一路,觉得风镜思生生把这好不容易可以留出来的独处时间给浪费了。 顾流端这边暗暗生了一会闷气,心下虽是觉得风镜思不该出去,但也并不是真的责怪风镜思,相反他想起风镜思时还有些小甜蜜。 如今看到风镜思微红着脸进来,整个人似乎还憋着一股子气,铃兰和桂香还没问出口,这边顾流端已经是挑眉问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铃兰和桂香对视一眼,诡异的感觉越来越重。 身旁的顾寻默不作声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下冷嗤。 这俩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这么明显了,还怀疑什么呢? 这明显的就是主子成功拿下四殿下了啊。 风镜思没注意到旁边三人脸上截然不同的神色,她怒气冲冲地坐到顾流端身边,狠狠剜了他一眼,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 倘若是两人还未表明心迹时,风镜思是断然不会这么对顾流端说话的,如今两个人已经是敞开心扉,风镜思面对顾流端时很明显的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各种小情绪展现在他眼前,话也是自己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顾流端今日没有带龟甲,自是不是算出风镜思外出一趟又是出了什么事。他蹙了蹙眉,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包子脸,温声道:“我又怎么了?我刚刚不是就在这么?又招你惹你了?” 如此不符合国师大人往常形象的一番话出来,铃兰和桂香皆是猛然抬头,活生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国师大人……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对四殿下说话如此温柔?不但温柔,温柔之中还带着些暧昧,难不成…… 一个有点可怕的念头在两人心头缓缓升起,铃兰和桂香颇有默契地转头看向顾寻,只见顾寻似乎明白这两人在想什么似的,坚定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铃兰和桂香浑身悚然,皆是想到了……前几日王上还在给四殿下忙碌着做册子,而那册子上……正是王上挑选的,觉得合适的王公贵族子弟们。 倘若四殿下和国师大人真的有了情况,那,那这件事被国师大人知道了…… 两个人咽了口水,顿时觉得不怎么好了。 像是印证两人猜测似的,顾流端无辜又温和地说完,风镜思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冷嗤道:“你就算在天边儿,也有罪。” 顾流端哭笑不得,他冷不丁地从桌子底下握住风镜思的手,风镜思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握,惊得差点跳起来。她现下生着气,顾流端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 风镜思用力抽了抽手,没抽回来,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那个月离续,竟然也在这里你知道吗?要不是来的路上没看到她,我都觉得她是消无声息跟着你过来的了。过来就过来吧,我又同她不熟,横竖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她难道忘了以前的容情安有多可怕了吗?还特意拦住我找我麻烦,要不是我现在脾气好,早一巴掌给她扇天上去了。” 顾流端没想到是月离续惹了风镜思不快,他叹了口气,安慰道:“她你生什么气,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若你看不惯她,直接用身份压她一头,回头直接把她叫到你星辰殿里,揍一顿也无妨。” 如此提议,风镜思还真低头考虑了一阵。抬头她见一屋子人都在默默盯着她,她尴尬地咳了几声,当即道:“我是这么狠心的人吗?骂她一顿便也罢了。更何况这事就完全是你引起的。” 风镜思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指了指顾流端的鼻子,气哼哼道:“人家让我离你远点呢,觉得我配不上你国师大人呢。” 顾流端面上一僵。 若是月离续现在出现在这里,顾流端怕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心情了 我这好不容易说开了风镜思这丫头,你又来给我找麻烦? 是前几日他把她推到水里这件事还不够严重? 顾流端心下默默记了月离续一笔,他看风镜思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忙道:“不气不气,没事儿,等回去了我帮你报复回去。谁说你配不上我?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好不好?” 风镜思抬起下巴重重冷哼一声,算是满意了。 顾流端在桌子底下捏着她的手细细把玩,明明是被风镜思发了一通脾气,他这会却是暗暗高兴的紧。 铃兰和桂香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愿打愿挨的模样,算是确定了这俩人的的确确是在一块了。 确定了残酷事实的铃兰心想,这事回去一定要尽早禀报王上,让王上把那册子赶紧藏起来,别再让人看见了。 一屋子人又等了一会,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极为淡然的嗓音,这嗓音极为空灵浅淡,听上去似乎要超脱世俗一般:“国师大人,许久不见,净岚有礼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披着袈裟的年轻僧人,面容清秀,但他一进来,整个人似乎带着几分轻飘飘的仙气。 看到他,顾流端丝毫未动,依旧是捏着风镜思的手,风镜思想起身拜一下,这人还硬生生拉着她不让她起身。 铃兰桂香和顾寻一听是净岚大师,忙起身也行了个礼。 净岚回了礼,看到顾流端和风镜思不懂,面上并无任何波澜起伏道:“许久未见,国师大人还是这般随心。” 顾流端挑了挑眉,淡淡道:“以我们的交情,就不用搞那些虚的了吧?难不成你是受人敬仰惯了,连我你都不放过,觉得我也应该拜一拜你?” 顾流端如此不客气,净岚也不在意,反而是露出笑容来,他随意看了风镜思一眼,道:“国师大人身份高贵,净岚不敢奢求。” 顾流端幽幽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赶紧过来,有事找你。” 净岚走过去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悄无声息在桌子底下交叠的手笑了笑。 风镜思察觉到他的目光,趁着顾流端把玩的力度不大一把抽出手来,她狠狠往他手上一拧,低头默然不语。 顾流端被她拧了一把,自然是无辜的不行,他委屈地瞥了她一眼,还是忍住没发牢骚。 他知道净岚的规矩,向来是不太喜欢跟随的人在场,他转头对顾寻道:“顾寻,你带着她们出去等着,应该用不了多久。” 虽然严格来说他也算是个外人,不过他和净岚有交情,就没必要出去了。 更何况,就算没有交情,以顾流端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出去的。 顾寻和铃兰桂香一同出去,临走时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屋内檀香弥漫开来,净岚看向风镜思,轻轻颔首道:“四殿下。” 风镜思受宠若惊,还没等说话,净岚突然笑了笑,又道:“不对,也不应该如此称呼,也许,应该称您……风姑娘?” 风镜思惊了一惊。 顾流端踢了净岚一脚,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先办正事。” “你倒是心急。”净岚摇了摇头,也不在多言,只笑道,“风姑娘是想给三殿下求一道护身符?” 不过是短短几句对话,风镜思便清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常人。她点了点头,把打探来的容疏的生辰八字摆在案上,轻声道:“因为想送三殿下一件有意义的礼物罢了。” 听到这句话,净岚蹙了蹙眉,他看向顾流端,低声道:“国师大人没有对风姑娘说吗?” 风镜思一头雾水,她看着顾流端,不晓得为什么净岚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顾流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净岚道:“这话我可不方便说不如你来说吧,毕竟你是大师,说的话要可靠。” 如此,风镜思便更懵了。 净岚叹了口气,他见风镜思一直盯着自己,便沉声道:“风姑娘,既然你现在是帝女的身份,又有心来为三殿下求一道护身符,那说一说倒也应当。” 听到这番话,风镜思心下莫名有些紧张。她用力握了握手,缓缓道:“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净岚道:“多年前,三殿下的母亲也亲自来过这里。她也像你一样,希望可以求一样能保护三殿下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东西。但是,风姑娘,你要知道,这些东西对三殿下来说,完全便是身外之物。三殿下的命运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便已经注定了,任何外物无法更改。” 风镜思蹙眉,冷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三殿下身体一向不好,但他的命运不会因为身体原因而改变,”净岚叹息道,言语间尽是惋惜,“三殿下的命运,便是最终会被自己的亲人亲手了结,这是任何外物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便是,命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5 变动 风镜思是断然没有想到净岚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方才从顾流端和净岚那莫名其妙的对话来看,风镜思也能猜到净岚恐怕说不出什么好话,可没想到,这一番话竟然会如此严重。 她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惊异,紧接着胸口一闷,心口处便隐隐开始作痛起来。风镜思轻轻咬了咬唇瓣,清澈的嗓音带着几分颤抖:“一定会这样吗?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对,这种感觉,不是她的。 风镜思微微瞪大了眼,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顾流端,面色有些苍白。 顾流端察觉到她不对劲,他蹙了蹙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用灵力一探,灵力方才进入便受到了阻碍,顾流端垂下眸,纤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冷冽。 “怎么了吗?”风镜思胸口闷闷的,她眨了眨眼,并不清楚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顾流端把眼底的冷冽收起,他勾了勾唇,抬头笑眯眯地看向风镜思:“就是想摸摸你。” 风镜思脸色一黑,用力把手抽回来便闷在一旁不肯说话了。 顾流端还想厚着脸皮再凑上去把人的小手勾回来,那边净岚面上略带尴尬地低低咳了几声,生生把顾流端的小动作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净岚一出声,风镜思的神色便又严肃起来,心口处那股子疼痛已经消失不见,她也顾不上太多,只管眼巴巴地盯着净岚看。 净岚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轻声道:“风姑娘且先把三殿下的生辰八字交于净岚。” 听闻还要容疏的生辰八字,风镜思一时有点蒙,她又不是真的容情安,自然是不清楚容疏的生辰八字,不过想想,就算她是真的容情安,也不一定会知道就是了。 她起初来浮山寺就是单纯替容疏求个平安,她没料到顾流端这次会跟来,顺道还把净岚大师给安排上了。 顾流端随手掏出一张纸扔在案上,转头对风镜思浅浅一笑。 风镜思抬眼看了看那张纸,随后忍不住嘴角一抽。 “怎么样,我是不是准备很充分,是不是够了解你?”顾流端懒洋洋地凑到风镜思耳边悄声道,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拂过,风镜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而后点了点头。 确实准备很充分,确实够了解她,连她没准备容疏的生辰八字都知道。 风镜思脸有点红,不过心里倒是有些甜滋滋的。 净岚看着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歪歪的,也是颇为无奈,他把容疏的生辰八字接过去,道:“国师大人倒是有心了。” 顾流端没理他,倒是风镜思蹙了蹙眉,突然道:“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照理说,容疏既然身为王室,为防止有心人拿生辰八字对他做什么坏事,这种比较秘密的东西显然隐藏起来是个比较正确的选择,毕竟许多邪术是可以通过生辰八字来施展的。 顾流端低笑道:“我可是国师,想知道什么的话自然都会知道,更别说容疏的生辰八字我几年前就知晓了。” 风镜思“哦”了一声,也知道有些事不是很方便追根问底,便也就很识趣地没再问。 顾流端怕她心下有刺,便悠悠道:“等咱们关系更进一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风镜思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净岚拿到容疏的生辰八字,他站起身,向两人略略施了个礼:“请二位稍等片刻。” 顾流端也清楚他想做什么,便随意摆了摆手,由着净岚微蹙着眉走了出去。 净岚一走,风镜思便忙用胳膊撞了撞顾流端,道:“他是要去给容疏算命吗?” “差不多吧,”顾流端懒懒散散的,“毕竟距离上次帮容疏算命格已经过去太久,净岚是个极为心细的人,定然会先看看容疏的命格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虽然大变动恐怕不会有,小变动还是有些希望的。” 听闻此话,风镜思点了点头,道:“希望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二人在房里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正当风镜思觉得坐累了想出去走走时,门外突然有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那人还未进屋,只看到顾流端,便已经面色焦急地喊了出来:“国师大人!” 风镜思被这一嗓子惊得抖了三抖,她诧异地回头看向冲过来的那人,认出他正是方才带着他们来这间屋子等候的僧侣。 看到他面上的神色,顾流端心下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之兆,他神色微冷,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冷冽下来。 那僧侣来不及整理自己在国师面前的仪态,他略略喘了几口气,面色惨白道:“国师大人,净岚大师请您过去。” 顾流端点了点头,起身道:“走。” 风镜思看着两人面色都不对劲,她正想说些什么,顾流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没事,在这乖乖等我回来。” 风镜思微微垂下眸,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她应了一声,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好,那帮我把铃兰桂香喊进来吧。” 顾流端随口应着,转头便跟着那僧侣出去了。 外头铃兰和桂香不知道凑在一起在说什么悄悄话,顾寻杵在一旁抬头默默望着天,思绪早就已经飞出了老远。 顾流端吩咐了铃兰和桂香进屋去找风镜思,接着便由着前面带路的僧侣一路把自己带到了净岚的禅室。 “国师大人,净岚大师只请您一人进去。” 顾流端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入。 静谧的禅室中,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顾流端紧紧蹙起眉,他靠在门边,嗓音冷冷清清:“出什么事了?” 净岚跪在蒲团上低低咳了几声,他面色惨白,唇边还有鲜血溢出来,见顾流端过来,他叹了口气,无力道:“三殿下,是否同‘她’做过交易?” “她?”顾流端愣了一愣,而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南墨画?” “是,”净岚道,“三殿下的命格变了一次。我本想探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一时不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除了南墨画,我想不出三殿下那般命格竟然会有所大变。” 顾流端默然,半晌,他轻嗤一声,淡淡道:“若是她,你的确斗不过。” 净岚自知自己的实力,他道:“你可知道,三殿下这次命格大变是因为谁?” 听到净岚突然问这种问题,顾流端直觉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半眯起眼眸,清冷的眸光落到净岚身上:“你想说什么?” 净岚迎上他的眸光,并不畏惧:“国师大人,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指的是容情安,”顾流端幽幽道,“但是现在她不是了。” “三殿下命格有一变,”净岚道,“变动的原因便是因为有人把四殿下的那份气运换给了三殿下。我一直很疑惑,虽说四殿下出生时天象有异,但看来也并不是厄运,相反倘若三殿下能顺风顺水地活过几年,命格应当会极好才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三殿下生活十二年,非但名声越来越差,最后连杀父弑母之事竟然也能做出来,今日一看,之前那些因果我便已然清楚。” “所以呢,”顾流端冷笑,“你的意思是你多年之前什么都清楚,但却什么都没有做吗?” “国师大人,”净岚摇了摇头,神色怜悯,“你也一样啊。” 一样清楚容情安究竟是什么样的命格,一样清楚容情安本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同样的,他很清楚这些,但却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顾流端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 净岚道;“国师大人,倘若现在风姑娘是你的选择,我想你应该当不会袖手旁观。虽然现在四殿下并不是四殿下,但风姑娘的魂魄寄存于四殿下的躯体,自然气运也会受到四殿下的影响,你若真的在乎她,这件事还是要想一想该怎么办才好。” “我懂你的意思,”顾流端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我会想办法解决。” “这些俗事,我便不参与了,”净岚摇了摇头,他起身把一样东西交到顾流端手里,苦笑道,“但愿三殿下并不是有意换四殿下的气运。” 顾流端随手把净岚交给自己的护身符放好,道:“这护身符管用吗?” “自然,”净岚道,“专程按照三殿下生辰八字所求,不过契合的是三殿下当前的命格,倘若命格再变,那自然是也无用了。” “知道了,”顾流端收敛了身上的煞气,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走了,你可别多管闲事引火上身死了。” 净岚笑了笑,轻声道:“自然不会。倒是你,也要保重。” 顾流端点了点头,转头悠悠离开。 净岚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淡淡叹了口气。 所有的一切,或许都要开始变了。 顾流端回了风镜思那屋,风镜思正和铃兰桂香笑嘻嘻地开着玩笑话,见顾流端进来,招手道:“回来啦。” 顾流端应了一声,拿出护身符递到风镜思手里:“给你的。” 风镜思拿着护身符上上下下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把护身符细细放好,好奇道:“你们去说什么了,搞这么神秘兮兮的。” “没什么大事,”顾流端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放心吧。” “哦,”风镜思点头,“没事就好。” “也对啊,毕竟我又不是净岚大师的友人,”风镜思说,“有什么话肯定不会找我说的,也正常。” “生气了?”顾流端笑。 “没有,”风镜思推了他一把,“别老是觉得我脾气不好。” 顾流端被推了一把还是纹丝不动,风镜思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理了理衣衫,她才抬头道:“护身符也求完了,那就走呗。” “看你。”顾流端道。 “那还要和净岚大师打声招呼吗?”风镜思道。 顾流端摆了摆手,冷哼:“跟他打什么招呼,这会他抽不开身,我们直接回就好了。” 既然顾流端如此说,风镜思自然也不会再前去叨扰,她转头和铃兰桂香招呼了一声,一行人便风风火火地回程去了。 回程的途中还碰上了月离续,月离续几番想鼓起勇气上前和顾流端搭话,看到顾流端身边的风镜思,一时也有些心虚,便也就没主动上前。 风镜思虽然不满月离续,但到底也不是过分的人,见了月离续便轻飘飘地把目光移开了,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一行人回王庭时已经接近傍晚,顾流端坚持要把风镜思送回王庭,风镜思觉得没必要搞这么麻烦,便把他和顾寻打发回去了。 赶了许久路,风镜思身心皆疲,铃兰和桂香走在她身后,风镜思招了招手,道:“铃兰,桂香,你们两个走我旁边。” 铃兰和桂香听闻,便很听话地过去了。 “我靠一下。”风镜思闷声说了一句,便懒懒散散地把身子靠到铃兰那边了。 短短的一段路程,风镜思左靠右靠地,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近宫门的时候,风镜思正要掏出玉佩进去,突然有一道优雅悦耳的女声响起:“四殿下?” 铃兰和桂香骤然警觉起来,风镜思回过头,借着悬挂着的琉璃灯,风镜思正巧能看到一袭翠绿色裙装的女子向她悠悠走过来。 风镜思看着那张脸回想了一会,眼前一亮:“你是……青芜姑娘?” 青芜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风镜思看了看她身后并未有人跟随,便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孤身一人的。” “四殿下,青芜来这里是有一个请求,”青芜苦笑,精致的脸上有几分苦涩之意,“能不能收留青芜,青芜愿意听从四殿下的命令。” 既然青芜会特意来这里,风镜思便知晓她定然有事,但没想到青芜一开口,居然会是这种事。 风镜思咬了咬唇,道:“青芜姑娘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6 想法 从风镜思看到青芜那一刻起,她就有一种直觉,这个姑娘想来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虽然是在流月楼中,但绝不是寻常青楼女子。 能拥有那样一双通透眼神的人,风镜思不觉得她只是单纯在流月楼过活的女子。 风镜思猜测或许青芜在流月楼是处于什么目的,但如今她突然来找自己说想要留在自己身边,风镜思一时倒是真的摸不清头脑了。 因为没几天就要步入初秋,傍晚的冷风也渐渐凉彻起来,风镜思在微风里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青芜听到风镜思的问话,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脸上有难掩的悲凉流露出来,半晌,她淡淡道:“四殿下,我既然是真心想留下,自然也不应该把目的隐藏起来。” 风镜思点点头,倒觉得这姑娘是个挺不错的人。 青芜道:“四殿下,其实想留下,是因为……我不想离三殿下太远。如果说三殿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在乎的人,那个人便就是四殿下了。我进流月楼是因为三殿下,如今三殿下已经不需要我,但是我的确还想为他做些什么。所以……才会打算过来这边的。” 听到这一席话,风镜思脑子里有些发蒙,她微微蹙了蹙眉,轻声道:“为什么三皇兄会在乎我?所以……青芜姑娘是三皇兄的人?” 容疏和容情安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之前她和顾流端在风家的地下宫殿时,她从容情安的视角来看,容疏的确是挺关照容情安的。但这种关照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理由,风镜思却是无法弄清楚。 照理说,容情安是容陌蘅的胞妹,容陌蘅对于容情安的关照风镜思可以理解,但是容疏与容情安并非是一母同胞,这样关照容情安,风镜思是着实有些不懂的。 “是,”青芜道,“三殿下为何如此在乎四殿下,想必以后三殿下会亲自告诉四殿下,在这里我便不多嘴了。虽说我自诩为三殿下身边的人,可其实,三殿下一从来不需要我,是我太过于在乎三殿下了。” 风镜思幽幽叹了口气,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铃兰和桂香,略略思索一番后道:“青芜姑娘,这件事我也不好直接做决定,不如今日你先在王庭里住一晚,我想考虑考虑这件事。” “若是四殿下如此轻易地便答应了,青芜还会感到意外呢,”青芜笑了笑,她优雅地对风镜思欠了欠身,道,“四殿下,天色也不早了,青芜也不是无处可去,若是您想留下我,我便在同福客栈那里。” “不过,也劳烦四殿下派人去寻我了。”青芜有些不好意思。 “这倒是没什么,”风镜思道,“那我也不强留青芜姑娘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青芜轻轻摇了摇头,浅笑道:“好,也请四殿下不要这么客气,喊我青芜就好。” 风镜思轻轻抿了抿唇,眉眼也微微弯了起来。 青芜向风镜思略一点头,转身优雅离开。 风镜思和铃兰桂香回了王庭,风镜思先是去风潋衣那边看了一会儿,得知风潋衣的情况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也是把心放了下来。 翌日,风镜思因为已经决定好去拜访容疏,因此也没有在把事情往后拖,便也就带着铃兰去了。 青芜在客栈里待了一晚,虽然之前告诉江离不要跟着自己,但他却是没听,青芜离开客栈后也没有选择离开。 青芜不清楚江离是什么情况,也没有想多管,不过等傍晚她回了客栈以后,江离倒是消无声息地离开了。 同福客栈两条街以外,清风阁内此时一片寂静。 江离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白衫,一双淡紫色的眼瞳仿若一片幽深的紫罗兰。他板着脸一脚把清风阁的门踢开,清风阁内正弯着腰哼着小曲摆放花盆的人被这门的声音惊得一颤,一回头便看到了板着脸站在门边一脸郁闷的江离。 赵铭看到江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里便有两滴泪水落了下来。他呜呜哭了两声,飞奔过去一把把江离抱住,哭的肝肠寸断:“啊,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怎么样,在外边没受苦吧?可有人欺负你?可有遇到什么坏人?” 江离翻了翻白眼,嫌弃地一把把赵铭的脸推开,还不忘把手使劲在赵铭的衣服上擦了擦:“滚滚滚,离我远点。” 江离现在这样子,哪还有在青芜面前的天真纯良模样? “小祖宗啊,”赵铭哭唧唧,“我这可是关心你啊,你不能这样的。” “不过倒是真有人欺负我了,”江离冷哼一声,“不过呢,我这人向来是睚眦必报,定然会报复回去的。” “我说小祖宗,欺负你这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赵铭吃惊,“居然会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你怎么会这么听话?” 这小祖宗平日里都是欺负别人的份,哪能轮得到别人欺负他?这不可能。 “因为我碰到她了,”江离笑眯眯的,心情极好的样子,“青芜,若是不惨兮兮的,我又怎么能跟着她回客栈呢。” 赵铭一愣。 他蹙了蹙眉,嗓音微沉:“你说,青芜?” “是啊,”江离眨了眨眼,“她很好看,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 “小祖宗……你来王城,不会就是因为青芜吧,”赵铭神色肃然,“如果你只是因为她,没必要来王城趟这一趟浑水。现在的王城,已经开始有变化了,相对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闻这话,江离随手在赵铭头上一敲,唾弃道:“瞎说什么,青芜既然在王城,那我定然是要来找她的,况且咱们是无名小卒,这清风阁还没开起来呢,谁能闲的没事过来找我们的麻烦。” 赵铭被敲得头一麻,他揉了揉脑袋,半晌才委屈道:“我这还不是关心你……所以呢,你到底想怎么着,青芜早就把你忘光了吧。” 江离摸了摸下巴,脸色突然不愉起来。 他哼了一声,走到屋子里随便一坐,道:“不单忘光了,而且似乎喜欢上了别人。” “那怎么办?”听到这句话,赵铭忙凑到他身边,急躁道,“这不行啊,要不我去搞点事,想办法把她给你弄到这边来?” 江离:“……” “你不给我添乱就行了,哪来那么多事,”江离道,他微微眯了眯眼,微笑道,“这段时间呢,我就装一装可怜小少年,多去青芜面前找找存在感,感情这东西,总是可以培养的嘛。” “那……清风阁咱们要开成什么?”赵铭挠了挠头。 “茶楼吧。”江离摆了摆手,随口吩咐了一句,转头便悠悠上楼去了。 风镜思用了早膳,带着铃兰一路走到了容疏府邸。 容疏因为是向来不参与政事,又不喜王庭生活,虽然并没有封王,但也很早就单独出来住了。 风镜思和铃兰站在容疏府外,先是由门童进去禀报了一番,而后便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容疏的府邸很大,装饰偏向南方风格一些,很秀气,几乎要算得上是朴素了,但格局却又甚为优雅。风镜思跟着门童一路走进去,一眼边看到了静静坐在院子里的容疏。 容疏已经不同于他年少时,他一袭浅蓝色衣衫,身上披着雪白色的薄裘,面前是一张棋盘,棋盘之上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像一张破不开的网。他正撑着下颔注视着棋盘,似乎在思索如何去把这棋局解开一般。 有微风淡淡拂过,他垂在身后的长发被风微微掀起,散落的发尾垂在地上,在泛了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风镜思看着他精致美好的侧脸,几乎就要呼吸不上来。 因为面前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但细细看去,又是太过脆弱。 她生怕自己呼吸用力,便会突然把这幅画毁了一般。 静静伫立良久,那边容疏突然微微抬起头,看到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风镜思,他露出一抹微笑,嗓音清湛:“安安来了,过来坐。” 门童低头退下,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了风镜思铃兰和容疏三人。 风镜思看着容疏那张极为精致美好的脸,一时有些面色发红。 她轻轻咳了一声,在容疏那双浅蓝色眼瞳的注视下,乖乖上前坐到了他对面。 明明是几年未见的一对兄妹,容疏倒是一点也没有尴尬,他勾起唇瓣,轻轻执起一枚黑子落到棋盘上,闲聊似的:“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了?” 风镜思笑了笑,开门见山:“还不是因为三皇兄平白无故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可用不着,本想着给三皇兄送回来,却又被告知三皇兄不愿意,便只得跑这一趟了。” “安安的意思是,若是这礼物我不留话,你这一趟便不会过来?”容疏低头闲闲道,“倘若真是如此,这我倒是要伤心了。” 风镜思吐了吐舌头,摇头道:“那倒没,无论有没有礼物,我都是要来的呀,您可是我三皇兄。” 容疏微微叹了口气,面上略带着一丝无奈,眼底却有淡淡的宠溺露出来。 风镜思想起净岚所说的那些话,一时又对容疏心疼起来。容疏对她的态度,显然是很有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那种疼爱的,可是这样的人,却注定不能过得长久,风镜思显然一时无法接受。 “嘴贫,”容疏淡笑,“都来了多日了,这天才来这边,我看没有礼物,你才不会过来。” “三皇兄,没有的事,相信我,真的。”风镜思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又可爱的模样。 “礼物你就收着,送你的东西我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容疏又下了一子,“不想用的便丢掉,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不喜欢的也不必留。缺什么便告诉我,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只要有,我便帮你找。” 风镜思被这一番话震惊的无言以对,她是觉得容疏对容情安好,但也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容疏这番话,明显的是对容情安的极度宠溺了。 一片寂静之中,风镜思突然干巴巴道:“三皇兄,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容疏猛然抬头。 虽然不明显,但风镜思很轻易地便从他眼中捕捉到了那抹飞速闪过的哀伤。 她听到容疏对她说:“安安,你忘了吗?” 忘了?忘了什么? 什么东西她应该知道?是关于容疏为何对她好的答案? 风镜思知道自己恐怕是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她面色白了白,一时失言。 容疏垂下眸,良久才淡淡一笑,那笑里有苦涩,却也有释然:“忘了……其实也是好事。若是你真的记得,说不定都不会来看我一眼吧。” 风镜思咬了咬唇,默然不语。 “这次来,就单单是为了礼物的事?”容疏笑道。 “啊,也没有。”风镜思拿出放在盒子里的护身符放到容疏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三皇兄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便去浮山寺为三皇兄求了这道护身符。” “希望能有用吧。”风镜思说。 容疏打开看了一眼,眸光微闪。 安安能送他东西,他实在觉得有些不真实。 “对了,还有一件事,”风镜思又道,她低下头,脸蛋更是红了起来,“就是三皇兄剑术那么厉害,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 容疏一怔,而后他扑哧一笑。 他揉了揉风镜思的脑袋,轻声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不过你沉睡四年,灵力下降实属正常,想学的话,每日过来我这边就好了。” “三皇兄你不嫌烦的吗?”风镜思眼前一亮。 “有什么烦的,高兴都来不及,”容疏笑道,“不过我很严格的,若是不肯好好学,你可要挨批评的。” “我不怕,”风镜思抿唇一笑,“三皇兄你愿意教我,是我的荣幸。” 容疏笑而不语。他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安安,关于顾流端的事,是不是应该聊一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7 终渊 “顾流端……”风镜思没料到容疏会突然提起顾流端来,她咋了眨眼,表情呆愣愣的,“顾流端和我能有什么事呀?” 身后的铃兰听到这句话,突然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铃兰察觉到自己笑出声,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她抬头看了风镜思和容疏一眼,见两人没注意她,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四殿下这表现,倒当真像是和国师大人没什么关系似的。 容疏看着风镜思,面上露出一抹浅笑,他早就听到消息说安安去潇雨城时遇到了顾流端,虽说当时还有容释在场,想必两个人也不会有太过分的接触,但没料到容释那小子居然提早从潇雨城回来了,还任由顾流端单独和安安在一块,他虽然也知道顾流端对感情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但安安总归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顾流端能甘愿和安安在一起待那么久,容疏当然不会相信顾流端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安安对顾流端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若两人能一拍即合,那自然是极好,但若是顾流端不肯,他这个做哥哥的,总要想一些法子的。 因此,容疏此时面上虽然带着笑,可这笑容底下也有几分冷淡的意味在里头,他淡淡道:“安安,我知道我并没有什么资格对你的事多说什么,但倘若你真的喜欢……” “我、我和顾流端……”风镜思从小到大向来厚脸皮,像今日这般扭捏的时候还真的没怎么有,她轻咳了一声,眼神闪烁许久后终于支支吾吾道,“三皇兄,其实瞒着你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想知道早晚都会知道……我和顾流端算是在一起了吧……” 风镜思说的这么虚,大部分是有些害羞的意思在里头。但容疏不一样,他是容情安的兄长,关注点自然不是她现在害不害羞,容疏敏锐的捕捉到了风镜思话里的重点,他挑了挑眉,神色不怎么好看起来:“算是?” 顾流端那小子吊着安安? 风镜思:“算是啊……因为稀里糊涂地就说开了,就、就在一起了吧。” 容疏温和一笑。 他低头看着案上的棋局,良久才轻声道:“既是如此,便好好在一起吧。” 顾流端那小子他还算是与他有些交情,相对还算是了解一些,不过既然涉及到安安的感情大事,有些话还是要和顾流端单独谈一谈的。 风镜思不清楚现下容疏的想法,她点了点头,面上还带着几分羞涩。 容疏抬头看到她颊边的红晕,眼底有淡淡的无奈之色流露出来,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这种情绪,只道:“既然安安想同我学习剑术,那从明日起用过早膳后便来这边吧,你沉睡四年,想必当初学习的东西已经遗忘许多,若是忘了太多,那我便从头开始教你。” 听到这番话,风镜思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 若是容情安,说不定就算遗忘也是灵力极高的,毕竟容情安也是天才,但她风镜思岂止是遗忘,她是对这方面根本就一窍不通呀! 容疏能从头开始教她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风镜思不相信自己,但她相信容情安。 能蹭蹭天才的身体素质,那也是非常可以的。 “三皇兄,那就多谢你啦!”风镜思唇畔勾起,眉眼弯弯的,一双清澈的眼瞳微亮,“从明日起便打扰三皇兄了。” “先别高兴太早,”容疏轻笑,“若是真的想跟随我学习,有了开始便不可轻易结束,想彻底结束,须要经由我点头,要合格以后才行。” 风镜思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学习,那自然是不会打退堂鼓,她眨了眨眼,忙不迭的应道:“那是自然,既然我是跟随三皇兄学习,那自然是什么都听三皇兄的。” 容疏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 他黙了许久,突然道:“安安,其实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 风镜思一愣。 容疏又道:“虽说或许是因为你忘掉了那件事,但倘若最后你记得了那件事,再远离我,我应该会很难过吧。不过,现在能多同你相处一些,对我来说已然是奢望,我断然不敢再奢求太多。” “安安,许久未见你,你真的变了很多,但在我看来也并没有变,”容疏轻笑,“安安本就是最好的,以前很好,现在也很好。” 风镜思呆呆看着容疏,对容疏突然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已经是惊得不该如何是好。 她的心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因为从容疏的话语中她可以听出容疏是有多在乎容情安,可偏偏,她不是那个容情安,她只是一个半路误打误撞而来的,一个属于风镜思的孤魂。 她真的可以占用着容情安的身体,去享受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吗? 她真的可以用几乎是欺骗的方式,获得容疏的看重,利用他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一瞬间,风镜思觉得自己的心抑制不住的疼痛起来,她几乎要忍不住说出她并不是容情安的事实,可是理智又死死按住了她,让她也只是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终究不是容情安,就算她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对容陌蘅好,对容释好,对容疏好,这一切的一切,也终究是假的。 风镜思觉得良心难安。 她从成为容情安的那一刻起,虽然平日里她已经表现的很不在意,但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总是很挣扎的。 她有时候总会想,她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一场惊天的欺骗呢? 风镜思面上微微苍白起来,容疏察觉到她的表情,可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安安,有些事是天意,不必太过在意。人需要做的,只能是继续往下走而已。” 风镜思咬了咬唇,半晌才道:“是。” 容疏轻轻叹了口气。 “不必想太多,”容疏又道,“安安,过好现在,我会很高兴。” 风镜思说:“三皇兄,我知道。” 她知道,但她不想面对。 所有的一切,她总是要澄清的,也许等到真正澄清的那天,她才能真正把一身包袱卸下吧。 容疏勾了勾唇,他低头拂了拂棋局,突然道:“安安,会不会下棋?” 风镜思看着案上错落有致的棋盘,摇头道:“不会。” 她曾经也学过一段时间的棋,但实在觉得无聊,有那些时间研究棋局的话,还不如多想一想医术上的东西来得更实在一些。 容疏脸上绽开绝美的笑容,一双淡淡蓝色的眼瞳仿若蕴含着星辰大海:“每一局棋局便是一种人生,安安,从明日起,我会教你下棋。虽说灵力剑术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认真学的。” 风镜思惭愧点头。 如今细细想想,好像除了医术她擅长一些,还真没有什么更拿的出手的东西了,最擅长的医术因为自己的原因,更是不能再用,如此看来,自己现下当真是什么都不会。 惭愧,惭愧。 容疏见她态度良好,自然也是极为满意:“既然如此,那便这样说定了。” “三皇兄,我会坚持的。”风镜思飞速表明决心。 “那这样的话,午膳可要在府上用?”容疏问道。 风镜思眨了眨眼,摆手道:“这就不用麻烦三皇兄啦,我和铃兰回去就好。”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容疏说。 “真的,”风镜思笑道,“用膳的话,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容疏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强留,他眼底浮现出一抹遗憾,还是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了。” 风镜思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容疏。 本来麻烦他教自己剑术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若是再从这些小事上麻烦人家,风镜思便真的要羞愧死了。 风镜思想了想,来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若是再说起来,那便也只有青芜的事了。 思量再三,风镜思细细打量着容疏的神色,轻声道:“三皇兄,其实还有……呃,最后一件事。” 容疏抬起头,示意她往下说。 风镜思没有八卦的意思,不过青芜的事她还是应该询问一下容疏的意见,毕竟青芜是因为容疏才会想留在自己身边,倘若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把青芜留下了,以后见了容疏也难免会尴尬。 风镜思整理了一下措辞,道:“是关于……青芜的事。” 提到青芜,容疏脸上的表情突然冷淡下来。 他显然不想多谈青芜,却极为准确地猜到了风镜思想说什么:“青芜她去找你了?” 风镜思点头。 容疏道:“若她不是诚心诚意想留在你身边,而是存有别的心思,安安,你大可不必理会她。” 风镜思微微瞪大了眼。 她想起昨夜青芜面对她说出自己的请求时的那种眼神,那样的眼神,几乎让她想要为青芜辩解。 可容疏继续道,嗓音冷凉:“安安,这没什么值得你辩解的,青芜是青芜,而你是你,她想要如何,不管你的事。” “可是……”风镜思咬了咬唇,“青芜她也并无恶意。” “安安,我只是对你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是选择权终究在你,”容疏淡淡看着风镜思,“倘若是我,我终究不会留下别有目的的人在身边,无论那个人的目的如何,无论他的心思是好是坏,这都不重要。” 风镜思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风镜思垂眸许久,半晌她站起身,轻声道:“三皇兄,你说的不错,可是有些时候,太过理智也不是什么好事吧。那样的话……也会错过很多啊。” “青芜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倘若我真的留下了青芜,无论三皇兄与青芜到底有怎样的过往,也都不再重要了。” 容疏冷冷清清地看着她,默然不语。 风镜思叹了口气,点头向容疏道:“三皇兄,那我就先回去了。院子冷,三皇兄身体不好的话,还是不要在院子里多待了。” 说罢,风镜思看了看铃兰,铃兰接收到她的眼神,忙对容疏福了福身,转身跟着风镜思急匆匆地走了。 容疏看着两人的背影,淡蓝色的眼瞳中染上了一丝失落。 他坐在偌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风渐起,吹拂到树叶上时便传来沙沙的声响。 掌心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他眸光幽然,只觉得心下又微疼起来。 他伸手捂了捂胸口,面色渐渐惨白起来。 一片沉寂之中,有人自院中轻盈穿过,见到坐在院子里的容疏,那人先是招了招手,嗓音愉悦:“阿疏,我回来啦!” 容疏听到这道声音,勉强笑了笑:“阿渊。” 素终渊察觉到容疏的脸色,他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扶住他,低喝道:“你——你又怎么了?” “无事,老毛病而已,”容疏甩开他的手,轻描淡写地道,“反正又死不了。” “阿疏——你说这种话是想逼我对你动手吗?”素终渊冷声道。 容疏冷冷一笑:“素终渊,你应该知道,倘若你我真的动手,现在的你,不一定动得了我。哪怕,你是我师父。” 素终渊简直被他气的肝疼。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没辙道:“那你好好跟我说话,怎么好好的又犯病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告诉师父,师父帮你去教训他。” 容疏这身体,最是受不得刺激,情绪一有不对,心口便会泛疼,但经过这么多年,容疏已经不会因为寻常事而动情绪,如今突然又犯了老毛病,素终渊自然是极为担心。 容疏道:“你别碰她,离她远一些。” 素终渊蹙眉。 能让容疏这个态度的,除了那位沉睡四年突然醒来的四殿下,想来已经是没有别人了。 素终渊微微眯起眼眸,他冷冷逼视着容疏,嗓音冷凉:“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无论是容陌蘅,还是容释,甚至是你最关照的容情安,你都不要靠近。你最终的命运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容情安是知道那件事的——” “她现在已经忘了,”容疏打断他,“就算她再想起来,那又如何?不是我的,终究不会是我的,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8 画像 风镜思因为容疏的一番话暗暗生了闷气,离开容疏府上时正巧和回来的素终渊错开。 她虽说也知晓容疏身体不好,但究竟是怎么个不好法,她也完全不清楚,因此这次容疏突然心口犯疼,她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倘若风镜思知道因为自己这莫名其妙来的闷气让容疏受了一顿苦,她定然会有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青芜那件事自己做决定便也就罢了。 风镜思生着闷气走了一段路,脑子渐渐清醒之后又觉得自己真真是莫名其妙的紧。 她不过是个外来人,有什么资格生闷气呢? 容疏如今称谓上是自己的三皇兄,可容情安这壳子底下装着的是风镜思的灵魂,风镜思和容疏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思来想去,她这气来的倒也确实有些莫名。 可风镜思就是气,在她看来,容疏完全不应该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提到青芜时他面上虽然极为冷淡,风镜思却能在他眼底捕捉到几分不忍和柔软。 看青芜那个样子,她对容疏定然用情至深,倘若容疏对此没有一点动容,那份柔软应当是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是彼此之间各有位置,又何必那样冷漠,有什么原因早些解释清楚,也总比这样一味的冷眼相待要好的多。 风镜思心下思绪万千,急匆匆地赶了一会儿路,心头那股子气也渐渐消了。 铃兰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知晓她离开的莫名,自是知趣地没有多嘴。她默默跟了一会儿,见风镜思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心道四殿下心下应当是平静下来了。 她在风镜思身后默默叹了口气,眼底有些复杂。 风镜思闷声在前面走了许久,她听到铃兰冷不丁的叹息声,问道:“铃兰,你知道青芜和三皇兄之间是个什么情况吗?” 铃兰略一犹豫,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嘴,心下还没等想清楚该不该说,风镜思已经是又淡淡开口道:“铃兰,你既然是皇姐身边的人,在王庭中想必也有些地位,有些事应当也有所了解才对。” 风镜思都这么说了,铃兰自然不好再隐瞒。她轻声道:“四殿下,其实三殿下和青芜之间的事奴婢真的不清楚。三殿下向来远离王庭,平日里本就见得少,他与王上之间似乎也略有龃龉,他的事奴婢知道的也是极少。倘若奴婢认识青芜,那桂香自然也会认识她,可那日您去流月楼,桂香的确是不知道青芜这个人的。只是多年之前听闻三殿下在外救过一名女子,所以奴婢猜想,那名女子是不是青芜。” “照你这么想,也的确是有可能啊。”风镜思蹙眉,那日去流月楼,桂香那个样子确实不是认识青芜,而且青芜是容疏的人,王城里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倘若不是青芜离开流月楼,又过来找她,她是容疏的人这件事应该还能掩饰更久。 不过若容疏救起青芜是几年前的事,那容疏做事还真是有够谨慎的,能悄无声息把青芜安排在流月楼而不被察觉,也实在不像是一个不会插手政事的人。 不过这些事与她都没什么干系,如今重生一回,她要做的必然是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在此基础上把自己的情况同其他人说清楚,然后好好生活下去。 虽然的确对不起容情安,但风镜思尝过死亡的味道之后,对死这件事已经是想也不敢再想,能活下去才是王道。 风镜思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虽然在碧禧城的时候,在医术这方面风镜思下功夫极深,但要说起规规矩矩的修习医术,那也不能算是有。既然如今求了容疏,容疏也答应的爽快,她对修习剑术这方面自然要多多上心,要避免再给容疏添麻烦。 因此从明日起,风镜思便要规规矩矩的去容疏府上,细心学习剑术,争取早日学成,这对自己是=的生命安全也是一种保障。 如此下定了决心,风镜思回了王庭后便草草用好了午膳,接着便独自一人去御书房找了容陌蘅。 容陌蘅刚用过午膳不久,政事还堆了一堆,她也来不及放松,只得窝在御书房里继续处理政事。 听闻容情安过来,容陌蘅难得心情好了一些,她吩咐人重新泡了一盏茶,而后让人把风镜思喊了进来。 风镜思笑眯眯地走进来,极其轻快地喊道:“皇姐。” “安安怎么有空过来?”容陌蘅把手边的折子推到一边,招呼她坐下,“本想着你不来,这几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皇姐是有什么事吗?”风镜思道,“居然百忙之中也要去找我,想来是有大事了。” 容陌蘅听着她的话,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她眼底含着几分淡淡的温柔,声音也是带着些柔软:“安安,大事呢也确实是大事,不过这件事安安可要好好听从我的意见。” 容陌蘅这么一说,风镜思便有些纳闷了,她又不是什么参与政事的王族,容陌蘅能有什么大事呢。 不过容陌蘅既然这么郑重,想必要是极为重要了,她弯了弯眉眼,勾唇笑道:“皇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肯定会听皇姐的话呀。” 容陌蘅见她如此配合,心下顿时放松了一些。她笑着点点头,而后自手边那一堆纸张中找了一大份画像出来。 那画像叠放的整整齐齐,除了上面的人像,旁边还用小字做了一些注解。容陌蘅把那堆画像推到风镜思眼前,嗓音轻柔:“安安,你同国师大人的事我心里也大致了解,你喜欢国师我觉得也很好理解,但是是否要真的同国师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 “无论是王城抑或是王城之下的各州城,出色的男孩子并不在少数,”容陌蘅笑了笑,继续道,“这几日我也细细挑选了些合适,安安若有感兴趣的可以向我提出来。” “可是……皇姐,”风镜思当即傻眼,她没料到容陌蘅居然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她抽了抽嘴角,看着那堆画像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张,明晃晃的“薛清晚”三个大字让她简直是不忍直视,“我已经和顾流端在一起了呀。” 容陌蘅面色一僵。 风镜思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一时也犹豫要不要再开口,可还没等想好,容陌蘅又道:“安安,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 风镜思不敢置信道:“那皇姐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 容陌蘅蹙了蹙眉,一向温和的她这次居然微微冷下脸来,她紧紧注视着风镜思,半晌才道:“安安,有些事,不是你愿意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我知道你对国师有些心思,但你沉睡四年,有些事或许还不是那么坚定,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国师他不是寻常人,你和他在一起,恐怕会很累。而身为你的皇姐,我必须要处处为你着想,国师不适合你,那便要另寻他人。我挑选的这些人无论是才情抑或是人品,都没得说,安安,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国师那边,我可以解释。” 风镜思昨日才和顾流端彻彻底底说开,今日容陌蘅这些话便犹如当头一棒。 她低头看着薛清晚那张画像,神色坚定:“皇姐,我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这些东西还是不需要了。前几日时,你对顾流端还没有这样反对,为何今日又这样非要我再重新考虑?” 容陌蘅看着风镜思,一张昳丽的脸庞微微苍白。她叹了口气,神色疲倦。 她几乎就要歇斯底里的命令风镜思必须远离顾流端,可容陌蘅知道,她不能能那么做。 安安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无论安安如何,她都绝不会对她发怒。 这是一个约定,也是一场交易。 她不能有所违背。 容陌蘅低低道:“安安,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但是我真的希望你,重新考虑这件事。” “皇姐,我也很坚决,”风镜思说,“我绝不是半途而废之人。” 容陌蘅见她神色坚定,自知也不好在劝。安安虽说醒来之后脾气有所收敛,可容陌蘅还是怕有些事会逼急了她。 她轻轻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只道:“既然安安你这样说,那我便不再多言。但这些画像,皇姐希望你看能拿回去多看看。我不逼你,倘若你真的喜欢国师,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还是明白,感情之事不可勉强这个道理的。” 风镜思咬了咬唇,良久没说话。 “安安——”容陌蘅见她不肯回应,语气无奈。 风镜思心道不过一堆破纸,横竖带回去扔掉就是了,也没必要和容陌蘅闹得难看,于是她随意一点头,忙道:“知道了,皇姐,我会好好看的。” 容陌蘅笑了笑,总算是放下心来。 既然安安这边说不通,那也就只有从顾流端那边下手了。 倘若那件事是真的……顾流端又对安安是真心,容陌蘅不相信顾流端会继续和安安在一起。 风镜思答应了好好看画像,姊妹两个接下来也没怎么提感情这件事,风镜思又大致和容陌蘅说了一下从明日起便要跟随容疏学习剑术的事,容陌蘅听到这件事时,神色虽然有那么一瞬的默然,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笑着应下了。 容陌蘅没有反对,风镜思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她陪容陌蘅坐了一会,两人静静喝了一会茶,风镜思便起身告退。 接着风镜思又去了风潋衣那边一趟,因为之前的事,风镜思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她和风潋衣提了一提,风潋衣虽然很坚定地表达了自己心下的不满,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李太医说,只要他坚持针灸,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到那时候,阿镜总不会再质疑自己所说的话是否是出自真心了。 风镜思觉得自己要规规矩矩地去容疏府上,这段时间应当是没什么机会陪风潋衣,自然就在他这边多待了很长时间,直到晚膳时才回去。 回去时,铃兰和桂香正一人拿着根胡萝卜在六六的笼子前面晃。六六一双红眼睛直愣愣地瞪着胡萝卜,可铃兰和桂香就是想逗弄它,自然不肯轻易给。六六等了一会,见两人完全就是在耍戏它,便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理了。 风镜思笑了笑,走到铃兰身边道:“六六脾气倒是不怎么好。” 铃兰和桂香听闻,忙齐齐喊道:“四殿下。” 风镜思随意摆了摆手,她随手拿过铃兰手上的胡萝卜,勾引了六六一会,也没再忍心继续逗弄它,便把胡萝卜给它扔进去了。 她手上还抱着容陌蘅郑重交给自己的那一堆画像,桂香看风镜思一手抱的辛苦,道:“四殿下,那个让奴婢帮您拿吧。” 风镜思看了一会六六,摆手道:“没事儿,也不重。我饿了,传膳吧。” 铃兰应了一声,拉着桂香匆匆跑了。 六六在笼子咯吱咯吱地啃着萝卜,风镜思低头笑眯眯地看了一会,转身向星辰殿走去。 她今日走的路不算少,此时也有些累。随手把画像扔在床边的棋盘上,她整个人便向柔软的床铺躺了下去。 真累啊。 不过,虽然累,开心倒是挺开心的。 不知道顾流端现在在做什么呢?从昨日和他分开,便没见过他了。 风镜思想了一会,抓了抓长发,越想越有股子冲动,她连忙摇了摇头,把顾流端的脸从脑海里赶出去。 “真是造孽啊……”风镜思嘀咕了一句。 她突然想起什么的似的,一个咕噜爬起来,拿过棋盘上那堆画像中最上面的一张,她托着下巴看了一会,扑哧一声笑了。 薛清晚这画的还挺像嘛。 “薛清晚,永宁州州主之子,”风镜思按着纸上的小字往下念,“相貌上佳,为人正直,幻术高超,是下一任永宁州州主人选。” “感情经历无,性格易相处。” 风镜思念到这,当即唾弃地把纸扔了回去。 瞎说什么玩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49 夜深 因为心下的一股子好奇心在作祟,风镜思实在有点想知道容陌蘅这几日是挑选出了一些什么人物,因此也把案上那一堆画像从上往下随手翻了一遍。 不得不说,容陌蘅对这件事的确足够上心,除了薛清晚这个风镜思之前见过两面的,其他那些都是平日里赫赫有名的公子哥。 风镜思大致翻了翻,若是单纯从欣赏美色的角度去看,风镜思倒是看的挺开心的,毕竟美色当前,多看看还是容易保持愉悦的。 看过之后,风镜思也就把这事给扔到脑后去了,她用了晚膳,而后翻了翻容疏之前送过来的衣裳,挑了一套适合明日修习剑术的放在了床边。 因为今晚没打算溜出去玩,风镜思也不想这么早便睡下,因此便托桂香找了几本王城里正流行的情爱小说过来,风镜思坐在床边看了半个时辰,越看越是惊叹于王城的民风开放。 这情爱小说之中的男女之情,轰轰烈烈,男女双方一碰面便干柴烈火,其中细节描写甚是细腻,床笫之事极为激烈,看的风镜思一张白皙的脸蛋红的厉害。 风镜思看了一小半,实在觉得承受不住。 她唤来铃兰和桂香,洗漱了一番便吹了灯睡下了。 铃兰和桂香替她关好了寝殿房门,两人轻手轻脚地忙了一会儿,也在风镜思寝殿旁的房间里睡下了。 这间房离风镜思的寝殿很近,若是风镜思那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以铃兰和桂香的警惕程度,两人也能极快作出反应。 夜渐渐深沉下来,伴随着渐渐冷凉下来的天气,晚上的风便越发的凉了起来。深蓝色的天空上镶嵌着几颗星,在越来越安静的王城上空懒懒散发着光亮。 风镜思睡得正沉,身上的锦被自身上滑落了一半,她紧闭着眼眸,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而后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把小半张脸埋到了枕头里。 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开门声响起,睡在另一间房里的铃兰和桂香毫无察觉。一道人影轻盈地走过来,经过床边那张棋盘时,他顿了顿脚步,而后轻轻拿起案上堆着那一堆画像来。 幽幽的烛火骤然燃起,他点燃了寝殿内的一盏烛火,微亮的光芒传来,他低头看着手上那堆画像,而后面色一黑。 极为不悦的冷哼一声,他眯了眯眼眸,拿在手里的画像突然像着了火一般化成了一堆灰烬。 幸而风镜思临睡下之前看的情爱小说被她顺手放在枕头下,不然若是被这人看到了,怕是也逃脱不了化成灰烬的下场。 床上的风镜思仍旧沉沉睡着,对于这突然闯入房间里的人并无半点察觉。 那人径直走到床边,他低头看了看风镜思,看到滑落了有一半的锦被时,他轻轻蹙了蹙眉,伸手拉过锦被替她细细盖好。 借着微微的烛光,风镜思裸露在外的半张小脸安静美好,皮肤细腻,映衬着红润的唇瓣更显出了几分诱人。 他坐在床边看着风镜思的侧脸,眼底的神色也温柔起来。 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漂亮又可爱,只是有时候一说话,这张小嘴里便总蹦出一些他不怎么喜欢听的话来。 静静看了一会,他想起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似乎是不太好的事情,想到这次的目的,他脸色微沉,唇瓣也紧紧抿起,一双似乎蕴含着深翠色的眼瞳深处尽是冷清凉彻的温度。 他伸手轻轻扣住风镜思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灵力自风镜思的手腕传到身体各处,沉睡之中的风镜思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热起来,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不断拉扯,风镜思忍不住蹙了蹙眉,唇边也溢出几声呓语。 梦里,风镜思似乎看到一片朦胧之中,她的灵魂和容情安的灵魂在不断纠缠,只为了争夺使用身体的权利。越是纠缠,风镜思便觉得身体越是热,身体里那两股力量越来越大,她在睡梦中微微喘息起来,精致的脸庞也沾染上了胭脂般的色泽。 柳眉紧紧蹙起,风镜思额前渗出了细细的汗水,坐在床边的人看她睡得极不安分,身体也紧绷起来,他既然挑这个时间过来,那自然是没有想要吵醒风镜思的意思,但眼下埋藏在她身体深处的另一股灵力越来越强,他想要压制住那股力量,就必须要付出更强的灵力来压制。 他在风镜思床边坐了许久,总算是想方设法地把风镜思身体里潜藏着的另一股力量给压制了下去,他怕那力量被人一操控便又会活跃起来,无奈之下只得在风镜思身体里下了一道咒术。 身体深处那两股纠缠的力量终于平息下去,风镜思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蹙起的柳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坐在床边的人淡淡叹了口气,而后轻轻替风镜思擦了擦额前渗出的汗水。 他动作极为轻柔,风镜思睡得本就不安稳,又梦到了不是多么友好的事,已经有了些醒过来的迹象。因此当有人碰到自己的额头时,风镜思几乎是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最先触及的是寝殿里亮起的微弱烛光,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风镜思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看到床边似乎坐了一个人,那人还伸着手不知道想碰自己的额头做什么,风镜思当即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神经一紧,下意识地就要把铃兰和桂香喊过来,只是还没开口,那人便突然低下头,唇瓣上有柔软湿润的触感传来,风镜思睁大了眼,生生把想喊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见她不准备再喊,那人笑了笑,他重新坐直身子,一双蕴含着点点深翠的眼瞳似笑非笑地盯着已经呆愣愣的风镜思:“吵到你了?” 眼前这张堪称风华绝代的美人面,可不就是风镜思心心念念一日未见的顾流端。 风镜思看清了顾流端的脸,她脸色一红,而后飞速把锦被往身上拉了拉,眼神警惕:“你半夜鬼鬼祟祟过来做什么?” 顾流端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自然是不能对风镜思说,他抬手捏了捏风镜思软软的脸,唇瓣勾起邪气的微笑:“当然是过来看看你啊,你不想我吗?” 居然如此直白,如此不知羞耻! 风镜思眨了眨眼,她伸着脖子往房门那边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道:“想你想你,我可想死你了,赶快走,别让铃兰桂香看到你。” 回答如此敷衍,顾流端自然心下不愉,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幽幽道:“思思,你这也太没诚意了。更何况,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还怕别人看到?” 当然怕! 三更半夜! 一个男人居然偷偷溜到女人的房间里不知道想干些什么,风镜思当然会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无论顾流端出于什么目的,但凡是他偷溜到自己的房间里被人看到,不单对他们两个人的名声有济极大的损害,而且顾流端的形象将在王庭这边一落千丈。 本来容陌蘅便对顾流端和她在一起的事已经深表不满,如今若是再碰上这一出,风镜思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和顾流端宣布再见了。 风镜思心下紧张的厉害,又觉得这深更半夜地看到顾流端实在有些刺激,冷不丁地,她就突然想起睡觉之前看到的情爱小说里描绘的情节来。 男女主也是在这样黑漆漆的夜晚…… 风镜思脑海里有一幅幅不可描述的画面呈现出来,她羞的满脸通红,见顾流端不肯走,干脆起身推了推他:“都这么晚了被人看到你就完了!再不走信不信我喊人了?” 顾流端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见她满脸通红,眼神闪躲,自知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一手控制住风镜思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整个人重重朝风镜思压迫过来。 风镜思被他的动作压得向后一退,因为是休息,她也不过是穿了一身薄薄的中衣,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上,风镜思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流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张极为绝美的美人面,在幽幽的烛火下更是显得朦胧迷离,风镜思被这极为接近的美色迷得一愣,而后倒吸一口冷气。 许是因为烛火,今晚的顾流端依旧绝美,只是这样的美更有几分霸道的侵略气息,当他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瞳注视着她时,风镜思很没出息地被勾引地凑上前,而后重重咬住了顾流端的唇。 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顾流端显然没料到风镜思居然如此热情,不过既然她都这么主动了,顾流端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当即便抬手捏住风镜思的下巴用力回吻了过去。 顾流端在她唇上辗转反侧,风镜思被他咬的心烦意乱,唇瓣刚一张开,顾流端便侵入了进去。 两个人越吻约深入,但风镜思显然气息不足,她被顾流端亲的软乎乎的,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顾流端身上,风镜思一双清湛的眼瞳被亲的泪水涟涟,呼吸越来越不顺畅,风镜思一张小脸憋的通红,顾流端见她似乎真的撑不住,才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咬了咬,终于放开。 风镜思气喘吁吁地靠在顾流端肩上,眼角含泪,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只是嘴上依旧是说着不好听的话:“臭不要脸。” 顾流端嗤笑一声,低声道:“谁先凑上来的?” “那是你勾引我!”风镜思理直气壮,她翻了翻白眼,道,“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才不会凑上来。” 顾流端替她理了理颊边的发丝,动作极为轻柔,嘴上也是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信不信我还能更臭不要脸?还有,你这翻白眼是和谁学的,以后见一次亲一次。” 风镜思抖了抖,坚决不承认自己怂了;“我就翻,我就翻。” 顾流端低头,作势想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风镜思连忙一躲,扁了扁嘴道:“好嘛,我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顾流端眯起眼眸,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 风镜思懒洋洋地枕在顾流端的肩膀上,还没忘记正事:“刚刚不是问你呢,来干嘛来了?” “我说了呀,来看看你啊,”顾流端回答的极为无辜,“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风镜思冷着脸细细打量他一番,见他神色认真,语气真诚,也一时摸不清顾流端这次是来干嘛了,她哼哼唧唧地,不高兴地道:“算了,不说就不问你了。我才不信你是过来看我来了。” “真是看你来了。”顾流端哄她,“我们不是一天没见了吗。” “那白天你干嘛去了?”风镜思瞪他。 “白天我一个国师来你这里像什么话,”顾流端道,“更何况你今日这么忙,从容疏那里跑到风潋衣那里,怎么就没想着去看看我?” 嗬,顾流端这小子倒是听清楚她的行程的,这会还委屈上了。 风镜思锤了锤他的肩膀,忍不住凑到他锁骨那里恨恨咬了一口:“你走开。” “别咬,”顾流端笑眯眯地,“上次你给我咬的好不容易才消下去,怎么又咬上了。” 提起那档子事风镜思就来气,她又是狠狠咬了一口,低声道:“我咬不死你。” 顾流端眨了眨眼,任由她去了。风镜思气呼呼地咬完,顾流端才凑到她耳边,低声又暧昧地道:“赶明儿出去我就这么出去,让其他人都好好看看,你是个多流氓的人。” “臭不要脸。”除了这么四个字,风镜思实在是被顾流端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住了。 顾流端笑的开心,他亲了亲风镜思的发顶,该算的帐一样也不少:“对了,方才进来时看到你棋盘上放着一堆画像,然后我看了。” 风镜思心下大呼不好。 “所以你想干嘛?”风镜思警惕。 “不想干嘛,”顾流端捏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如先来给我解释解释听听?解释的好那这事自然也就算了。解释的不好……那就得想想怎么惩罚你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0 谈判 “这可不管我的事,”风镜思讨好的亲了亲他的脸,一双清湛的眼瞳眨了眨,“我都告诉容陌蘅咱俩在一起了,但是她还是硬塞给我了。比起问问我,还不如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让容陌蘅这么不信任,我本来想拿回来就顺手扔掉的,结果用了晚膳,我就把这事给扔到脑后了。” 这个解释,风镜思觉得这真是大实话。 顾流端拉了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半晌他捏了捏她的手,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啊?”风镜思懵,“什么?” “没什么,”顾流端轻笑,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既然你都决定好要跟着容疏学习,那从明日起便好好努力,我会去看你的。” 风镜思当然会好好努力,毕竟这可是关系着自己能更好活下去的大事:“那还用你说。” “那我先走了,”顾流端来的时候本就是夜深,这会两人聊了也有一会了,虽然还不怎么想走,但顾流端不想多打扰风镜思,“你好好休息。” 风镜思点了点头,小声道:“你也是。” 顾流端难得见风镜思这么配合又乖巧的时候,见到这样的风镜思,他一时没忍住掐了掐她柔软细腻的脸蛋。风镜思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赶紧回去。” 顾流端摸脸摸得心满意足,顺手帮风镜思熄了灯,转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寝殿内顿时一片漆黑,风镜思看着顾流端的背影,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上,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半晌,她伸手抚上心口,纤长微卷的睫毛垂下,口中也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顾流端什么都不肯说,风镜思却也不是傻子。 他三更半夜地过来,显然是不想被她知道自己过来的事。他说过来是为了看她,可风镜思不是一有了感情生活便会变得呆头呆脑只会傻笑只顾着幸福的小女孩,相反,风镜思就算是和顾流端真正在一起,她还是能保持着头脑清醒。 顾流端有事瞒着她,而且这件瞒着她的事,与她的身体有关。 风镜思缓缓闭上眼,低喃道:“是这具身体出问题了吗?” 除了这具身体出了问题,风镜思想不到其他解释。 前日去浮山寺时那种突如其来的感情,风镜思可以确信那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果然借来的身体……终究会出现问题吗?”风镜思苦笑,她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若是容情安还在,她若想要回去,那我自然是没什么话说。” 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顾流端不想告诉她,那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有些事情,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顾流端知道风镜思向来聪明,这次他突然过来,又被逮了个正着,虽说是想方设法糊弄过去了,但顾流端心下也清楚,风镜思恐怕会有所怀疑。 但对于顾流端来说,风镜思怎么怀疑都没关系,因为他会在风镜思确认现实之前把所有隐患全都解决。 顾流端来时悄无声息,离开时也没有把铃兰和桂香惊起,他径直出了王庭,一路上也没有惊到从各处巡视的侍卫。 因为正是深夜,街道上静悄悄的,悬挂在树上的琉璃灯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顾流端在街道上走了一会,走到一处暗巷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淡淡的月光有一半从街口处照耀过来,顾流端就站在月光和黑暗交接的地方,淡银色的衣裾被月光照耀的微微闪烁着光芒。 他轻笑一声,嗓音带着几分讥讽:“跟着我,有意思吗?” 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顾流端冷冷勾起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身后突然有浓郁的冷香传来,那冷香几乎是瞬间便在周身弥漫,顾流端下意识地要躲,后背却被人紧紧抱住。 那人双臂紧紧缠绕着顾流端的腰,他面色冷的厉害,掌心处有冰冷的银光闪过,顾流端抬起手,锋利地匕首精准而毫不犹豫地贴到了身后那人的脖颈。 “放开。”顾流端神色厌恶,语气冷凉。 “阿端……”妖冶优雅的女声响起,南墨画贴在顾流端耳边,轻声道,“你舍得下手吗?” 顾流端眸光一暗,手上毫不犹豫地用力。 薄薄的锋刃嵌入细腻的肌肤,殷红的血迹顺着伤口缓缓流下,空气中那股浓郁的冷香之中便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唉……”南墨画轻叹,她失望地收回手,神色迷茫,“阿端,你真是心狠。” 顾流端冷冷看着匕首上沾染的血迹,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随手便丢到了一旁。 他转过身,南墨画正歪头淡淡看着他,脖颈处殷红的血迹已经顺着肌肤落入衣衫,她仿若不知道痛似的,只是用迷恋而幽幽的目光注视着他。 顾流端道:“离我远点。” 紧接着便转身想走。 南墨画站在原地,她看着顾流端重新背过身去,低低笑了一声,她道:“阿端,你和风镜思在一起了吗?” 顾流端懒得应答,脚步不停。 “阿端,你会后悔的,”南墨画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容情安的身体不能是别人的,没有容情安,风镜思也只会成为孤魂野鬼。” 顾流端终于停下脚步。 他转头冷冷注视着南墨画,绝美精致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讽刺:“你和洛风逝做了什么交易?” 南墨画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自然是为了你的交易。我知道你不满我在容情安的身体上做手脚,甚至不惜瞒着她也要压制我的力量,但是阿端,将来……她一定不会感激你,一定会与你为敌。” “管你什么事?”顾流端厌恶道,“南墨画,别碰她。我耐心有限,你想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做的,谁都不能强迫我去做。” “你会愿意的,”南墨画勾起唇,她嗓音魅惑,轻柔而优雅,“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当然,风镜思呢,你想玩的话玩玩也无妨,不过不要耗费太多心神在上面。” 顾流端冷然。 “南穆辞到王城的消息想必你也清楚,”南墨画幽幽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阿端,别让我失望。” 顾流端轻睨她一眼,毫不犹豫地提步离开。 南墨画看着他的背影,一双妖冶的眼瞳微微暗淡下来。 阿端…… 因为夜里被顾流端惊醒了一次,风镜思心下又藏着事,翻来覆去许久才重新睡过去。 翌日风镜思还在被子里睡得安稳时,铃兰和桂香已经早早醒来为风镜思今日的行程做好准备了。 风镜思向来起得早,只是因为昨晚的事,今日早晨便赖了床,铃兰和桂香进来看到风镜思还在睡,心下焦急,忙轻声喊道:“四殿下,四殿下!三殿下那边您要迟了!” 风镜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是一动不动。 桂香无奈道:“四殿下,用完早膳您还要去三殿下府上呢。” 风镜思惊了惊,忙一骨碌坐起身。 “先去传膳,我很快就好。”风镜思道。 铃兰点了点头,把伺候风镜思梳妆的任务交给桂香,转身忙出去传膳了。 风镜思和桂香在寝殿内好一阵折腾,总算是梳妆完毕,她怕容疏在府里等得急,急匆匆用了膳,提着早就备好的剑一溜烟跑了出去。 铃兰和桂香跟在她身后,想提醒风镜思时辰还算早,不必那么急,但看到风镜思表现如此积极,她们两个便也没说话。 风镜思气喘吁吁地跑到容疏府上,而后她理了理衣衫,拎着剑走了进去。 容疏早就和门童吩咐过,见到风镜思来便不必禀报,直接把人放进来就是了。 风镜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去,铃兰和桂香还低声安慰风镜思不必心急,现下还不晚,只是没想到,三人刚一进容疏的别院,便看到容疏已经坐在院子里等了。 铃兰和桂香见到容疏,连忙噤了声,识趣的站在了一旁。 风镜思怕她两个人无聊,转头道:“铃兰,桂香,你们两个先回去,对了,青芜那件事,留下她也没什么,你们两个在星辰殿给她安排一处住处吧。” “四殿下,那您什么时候回府?”铃兰轻声询问,“奴婢过来接您。”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道:“差不多午膳的时候过来吧,不过还是要看三皇兄的意思。” 铃兰和桂香应了一声,转身领命而去。 风镜思把两人打发了,走到容疏面前道:“三皇兄,我来晚了。” 容疏看到她身上的衣衫,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不晚。先过来坐。” 风镜思在他对面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起来的迟了,以后我会更早的。” 容疏比昨日风镜思刚见到他时脸色似乎苍白了些,昨日见他时他面上还带着几分红润,但今日不知为何便没有了,一眼看去便生生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气息。 容疏支着下颔,脸上带着极为舒心的浅笑。 “很好看。”容疏静静看了她一会,终于开口。 “啊?”风镜思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略略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容疏应该是说的她今日穿的衣衫,她嘿嘿笑了两声,嘴甜道,“是三皇兄眼光好。” 风镜思这话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容疏却很舒心的受了,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 他费了好大心神替安安挑选的衣裳,虽说安安生的好,穿什么都不会难看,但看到自己挑选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容疏还是觉得她更好看了几分。 容疏低头把手边的点心推到风镜思面前,温和道:“瞧你方才那急匆匆的模样,早膳应当没怎么用心吃吧。” “没有,我可用心了,”风镜思道,“三皇兄,我不饿。” 风镜思还真的是没怎么用心吃早膳。 不过,毕竟和容疏还不是特别熟悉,本来麻烦人家教自己剑术便已经是天大的麻烦了,风镜思还真是不太好意思再去吃人家的东西。 容疏见她不肯吃,也不逼迫她,只道:“不吃也罢了,不过练起来不要说累,也不要说饿。” 风镜思眨了眨眼,乖巧点头。 容疏向她伸出手,示意道:“我先探探你现下的灵力如何。” 风镜思把手腕伸过去。 白皙纤细的手腕明晃晃地裸露在眼前,容疏蹙了蹙眉,抬手将一方丝帕罩过去,不悦道:“安安,你可是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家的,在他人府上这样大刺刺的露胳膊,就算他是哥哥,那也不行。 “没什么呀,你是三皇兄嘛。”风镜思道。 是的,一是因为容疏现在是三皇兄,二是因为……风镜思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之前又是靠医术赖以为生,这些东西的确是不会太过关注。 不过既然容疏这样提出来了,风镜思便也就虚心接受,她眼尖地看到容疏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明显有几分不高兴,眨了眨眼,风镜思认错认得很快:“三皇兄,我知错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容疏眉心舒展了几分,道:“知道便好,和顾流端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可这般随意。若他欺负你,你尽可以告诉我。” 风镜思抖了三抖。 天哪,万一让容疏知道她和顾流端亲也亲了,锁骨也啃了…… 风镜思突然觉得,以后和顾流端亲近的时候,一定要挑选没人的地方,尽可能减少亲近行为,以防被容疏知道。 容疏可是素终渊的徒弟,剑术超群,万一找上顾流端怎么办。 风镜思脸上堆起笑,信誓旦旦地保证:“三皇兄,我知道。” 容疏垂下眸,他伸手抚上风镜思的手腕,隔着薄薄的丝帕,风镜思都能感受到容疏掌心的温度。 太凉了。 虽说现下将要入秋,可天气也只能说是微冷。可容疏手上的温度,实在是太冷了。 风镜思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腕往后一缩,而后又生生忍住。 虽然只有轻微的一瞬,可容疏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1 敌意 “很冷吗?”容疏挑了挑眉,淡蓝色的眼瞳直直看向风镜思。 风镜思摇了摇头,轻声道:“也没有吧。” 只是刚一触碰时,风镜思被冷不丁的凉意触及到,冷倒是其次,更多的是被这冷意惊了一惊。 容疏微微垂下眸,一双沾染着淡淡蓝色的眼瞳极为温柔。 风镜思歪着头静静看了容疏一会,她眨了眨眼,突然就想起那日去浮山寺净岚所说的那些话来。 容疏会死。 他的命运是注定的,无论身体状况有多差,他终究不会因为身体原因而死,而是更为残忍的死在自己的兄弟姊妹手里。 风镜思相信自己不会对容疏动手,因为她不是容情安,无论容情安与容疏之间有何纠葛,在她这里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要他们之间不存在深仇大恨,容疏没有对容情安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风镜思自然不会去找容疏的麻烦。 想到这里,风镜思忍不住在心下笑了笑。 从她那次无意间坠入天颜灵珠的幻境,从容情安的视角来看,容疏从多年前便是对容情安极好,如今也是对自己真诚以待,风镜思怎么也想不到容疏会对容情安不利。 自己不会对容疏动手,那剩下的人选也只有容陌蘅和容释。据她了解,早年容释的母亲在容释之前早就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生来先天虚弱,没活过几年便离开了人世,所幸后面她又有了容释,否则王庭的人丁便更单薄了。 容陌蘅的话,风镜思不认为容陌蘅会对容疏有什么想法。毕竟容疏向来不参与政事,与容陌蘅之间的感情也似乎很淡,风镜思也想不到容陌蘅会对容疏下手的可能。 容释那小子似乎更不可能——自从风镜思回了王庭,就没见容释嘴上提一句容疏,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更淡一些,看上去除了血缘便几乎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人,容释是有多恨容疏才会对他下手? 如此一想,风镜思实在觉得净岚的话有些不靠谱。但命运这种东西本就不可捉摸,现在的形式不一定代表以后会如何,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风镜思自然也是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容疏现在既然算是自己的师父,风镜思心下也对容疏有了些偏向,倘若有朝一日容释或者容陌蘅真的要对容疏下死手,风镜思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容疏度过难关。 容疏探风镜思灵力的空当,风镜思已经是想了许多,她心下还在盘算着些什么,容疏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他轻轻拿起覆在风镜思手腕上的丝帕叠好放在一旁,淡淡道:“许久未曾修习,安安的灵力实在有些微弱。” 风镜思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的便道:“那还有救吗?” 容疏轻笑:“安安你天赋本就不错,如今灵力低微也不过是因为沉睡四年没有及时修习罢了。若是你能坚持同我一起修习,虽说我不能保证安安成为绝世高手,但想必自保没什么问题。” 风镜思眼前一亮,几乎要被容疏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成为绝世高手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只要能有自保能力,能好好活下去就可以。 “三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风镜思有些迫不及待。 容疏知晓她心下焦急,但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他微微抬了抬下颔,示意风镜思把她手边的剑交给他。 风镜思既然是来修习剑术,自然是提着自己的闲碎过来的。见容疏要她手边的闲碎,风镜思忙不迭地把剑递给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容疏看个不停,眼底的期待显露无疑。 容疏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剑,他宽大的袖口轻轻拂过剑身,良久道:“这把剑,我先帮你拿着。” 风镜思一愣。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同你说过的话?”容疏抬眼淡淡看着她,“我说,这把剑并不适合你。” 风镜思看着他淡漠的眼神,突然就记起了在天颜灵珠的幻境中时容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确说过,这把闲碎不适合自己,要帮自己找一把更适合的剑。 风镜思从来没有用过闲碎,容陌蘅说过闲碎是容情安最喜欢的剑,但风镜思本人对闲碎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的。对她来说,无论用什么,只要能自保,那用什么都一样,闲碎适不适合她风镜思不知道,但容疏既然这么说,那这其中自然有容疏的理由。 风镜思抿了抿唇,而后她弯了弯眉眼,半开玩笑地道:“三皇兄不是说要帮我准备一把真正适合我的剑吗?若是三皇兄真的有,那这把闲碎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了。” 听到这番话,容疏眉心微微舒展,他轻轻勾起唇,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你竟然还记得这些话。” 风镜思颇为不好意思地道:“除了这些,别的我可记不起来了。” 能说出这些,还是全靠了天颜灵珠造成的幻境,幻境中风镜思也只在容情安身上待了两三日,很多事情看得也稀里糊涂的,除了和容疏在一块的时候相对轻松一些,其他的回忆风镜思还真是不怎么想记起来。 容疏轻轻叹了口气。 半晌,他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风镜思带来的闲碎:“跟我过来。” 风镜思对容疏的行为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乖乖起身跟上去,容疏带着她穿过院子,打开院子旁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风镜思在门外探了探脑袋,容疏转头看着她,轻笑道:“进来。” 风镜思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因为是偏房,屋子还有些黑,自从潇雨城楚怜的那间小偏房之后,风镜思对这种黑漆漆的小屋子便没有什么好感,她蹙着眉跟在容疏身后,容疏袖口轻轻一拂,墙壁上的灯盏便幽幽点燃起来。 微黑的偏房瞬间被照亮,风镜思看着眼前的物什,当即便呆愣在了原地。 偏房中除了在正中央放着的一方长长的木盒,其他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容疏弯腰打开盒子,把盒子里的东西递给风镜思。 那是一把崭新的剑。 风镜思接过那把剑,而后她惊讶的发现,容疏准备的这把剑极轻,不想闲碎一般有些重。借着幽幽的烛光,风镜思看到这把剑的剑身上刻着“情安”两个字。 极薄的剑身上,剑刃被打磨的很锋利,而剑身上则是雕刻着缠绕在一起的银莲花。 这把剑,想必是容疏专门为容情安打造的一把剑了。 风镜思低头看着这把剑,一时心下有些复杂,容疏以为她是不喜欢,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失落:“安安,你不喜欢吗?” 风镜思摇了摇头,笑道:“很喜欢。” 只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已经没有办法亲手拿起这把剑了。 容疏眼底有淡淡的温柔流露出来,他微笑着点点头,低声道:“安安,这把剑你先拿回去,不过跟随我修习,先要从木剑开始学起。等我什么觉得你可以用,你再把它拿来。” 风镜思应了一声。 半晌她眨了眨眼,道:“三皇兄,不如就先放在你这里吧,反正我拿回去也不会,以后可以用的话我可以直接在你这里拿呀。” 对此容疏没什么意见,能减轻风镜思的负担,容疏也是乐意得很。他把闲碎一起放在木盒里,而后细细盖上了盖子。 容疏吹灭了偏房内的灯盏,风镜思刚走出房间,迎面突然有什么东西当头而来。 风镜思猛地瞪大眼眸,她呆呆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东西,还没等看清是什么,身后的容疏便把她向身后一拉,而后抬手微微一挡。 清脆的声响在脚边响起,风镜思被容疏护在身后,她低头看着脚边明晃晃插着的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真剑! 不偏不倚地朝自己飞过来! 如果不是容疏,她方才估计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人世了。 风镜思紧紧蹙起柳眉,神色极冷,她抬头看向剑身飞来的方向,说不愤怒是假的。 不远处有人缓缓走过来,他停在离容疏不远的地方,面露讥讽之色:“阿疏,你确定要教她?” 容疏冷冷抬头看着他,默然不语。 素终渊知道他的脾气,但对于这件事却无论如何不可能让步:“阿疏,如果你不想我做多余的事,就远离她。” 什么叫远离? 她招谁惹谁了? 风镜思冷眼看着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人,心下极为不爽。 容疏淡淡一笑。 脚边的剑轻轻晃动了一下,突然就对着素终渊狠狠刺了过去。 素终渊没拿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当回事,他轻巧的躲开,低低道:“阿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容疏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懒得理素终渊,绕过他就要走。 素终渊说了这么几句话,容疏就没回他一句,素终渊自觉面子上过不去,当即恼怒道:“容疏,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师傅了?” 容疏微微侧过脸,他眼底带着淡淡的冷漠,语气冷凉:“如果你不要多管闲事的话。” 素终渊简直是要被他给气笑了:“我多管闲事?” “别管他。”容疏转头对风镜思道,“我们去院子。” 这两个人间的气氛风镜思是一点也插不上话,不过素终渊说的那句师父,风镜思也总算是清楚了素终渊的身份。 听说素终渊一直对容疏照顾有加,虽说也是师徒,更多的却是交心的朋友。 风镜思大致也能猜出素终渊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敌意,毕竟身为容疏的师父,他定然也是清楚容疏的命格如何的,明明回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却仍旧不肯避免含有危险的因素,风镜思也算是能理解素终渊。 不过理解归理解,风镜思能猜出这点原因,其他的因素却是一概不知。 素终渊见容疏还是无视自己,当即冷笑一声:“容疏,老子再管你的事老子就是猪。” 说罢,素终渊提起脚边的剑,转身扬长而去。 没了素终渊这个扰人清静的,容疏接下来的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他一板一眼地教了风镜思一上午,风镜思被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招式弄得脑子一团乱,所幸容疏很有耐心,风镜思学的虽是艰难,但也不至于跟不上。 铃兰和桂香过来时,风镜思正累的厉害,她勉勉强强提着一把木剑,脸上的表情苦不堪言。 见铃兰和桂香过来,容疏才收了手里的动作,大发慈悲道:“用过午膳后再来。” 风镜思忙不迭地点头。 容疏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欣慰道:“还算不错,虽是艰难,但贵在坚持。” “是。”风镜思受教。 “去吧,”容疏道,“我知道你也不肯在府上用午膳,休息够了再来。” 风镜思嘿嘿一笑,和容疏告辞,带着铃兰和桂香一同离开。 三人刚出了府,早就窝在角落里候着的素终渊一溜烟地便拦在了风镜思眼前。 风镜思看着眼前这张极为俊朗的脸,蹙眉犹豫了半晌,才出声道:“你找我?” 素终渊冷笑。 “因为三皇兄?”风镜思继续问。 素终渊不屑地上下打量着风镜思,而后颇为嫌弃地吐出两个字:“废话!” 风镜思点头称是。 她突然懒洋洋地勾起唇,一双清湛的眼瞳中带着几分狡黠:“猪?” 素终渊愣了一愣。 猪?什么意思? 风镜思故作夸张地眨了眨眼,笑道:“‘再管你的事就是猪’,这句话,终渊大师应该没忘吧?” 素终渊的脸色一黑。 “你……”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你给老子认真点。” 风镜思应了一声,乖乖站直了身子。 素终渊见她还算配合,轻哼一声道:“若是你答应离容疏那小子远一点,我就收你当徒弟。你看如何?” 素终渊觉得,自己已经是很给风镜思面子了。 毕竟风镜思跟着容疏也不过是修习剑术,可容疏的剑术还是跟着他学的若是直接收了风镜思当徒弟,虽然有点委屈自己,但也算是两全其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2 低语 素终渊这一生中也只是收过容疏一个徒弟,他收徒弟向来是看眼缘,也看运气。 他收容疏的原因说来也巧,能收他做徒弟,也是因为素终渊不信命的性格,他无意间听说容疏这一生的命格之后,自然也有了一些好胜心,他不相信容疏会屈于命格,因此便主动提出要收容疏做徒弟。 素终渊是第一剑术大师,容疏若是被他收为徒弟,自保能力自不必说,成长为绝世高手也是极有可能,更何况,容疏天赋本就极高。容疏自幼身体状况有些差,修习剑术之后,灵力提升,身体状况也自然会稍稍改善一些。 如今素终渊已经把能教给容疏的全都教给了他,容疏也令他十分省心——他不参与政事,不靠近容陌蘅,也不亲近容释。可是偏偏,最让容疏在意的容情安,竟然突然醒过来了。 关于容疏和容情安之间的那些事,素终渊也算了解,对于容疏为何如此想要靠近容情安,为何容疏愿意如此迁就容情安,这些他心下都清楚。可是清楚归清楚,他也能理解,但是容疏既然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不可能任由容情安这个危险因素离容疏太近。 因此倘若是他亲自来教导容情安,虽说有些委屈了他自己,但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风镜思知晓素终渊打的什么算盘,她双手环胸,抬眼懒洋洋地看着素终渊:“如果三皇兄同意,那我没什么意见啊。”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和三皇兄一起决定好的,她总不能单方面反悔吧。 素终渊脸色一黑,他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嘴角微抽:“容疏如果有的商量我会来找你?” “那我没办法了啊,”风镜思无辜又可怜,“您这样让我重新选您做师父,三皇兄那边我会很难做的。” 素终渊摇了摇头,对风镜思的担忧表示极为不解,他幽幽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你说,容疏那小子就不会不同意的。” 容疏那么宠这个妹妹,只要她主动开口,容疏会不同意? “好啊,”风镜思也不想和素终渊多纠缠,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素终渊真诚道,“那我现在就去问三皇兄,如果三皇兄同意了,那我自然没什么话说,若是三皇兄不同意,你也别再缠着我了,好吧?” 素终渊见她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心下微微一喜,风镜思说到做到,接着便要转身往府上走。素终渊看着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在她身后叮嘱道:“别说我坏话,知道吗!” 风镜思背对着素终渊摆了摆手,径直向府里走了进去。 素终渊心下对风镜思极不放心,略一思索,便抛下铃兰和桂香偷偷跟随者风镜思溜了进去。 虽说容疏已经同意风镜思回去用午膳,但风镜思过去找容疏的时候,容疏依旧在院子里。风镜思静静看他挥了一会剑,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风镜思一时有些不忍心打扰。 容疏把上午教给风镜思的一套动作挥完,他收起剑,转身便看到了静静站在一旁的风镜思。 从风镜思走过来时,容疏便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挑了挑眉,淡蓝色的眼瞳带着一抹笑意:“怎么了?” 风镜思眨了眨眼,道:“三皇兄,如果我不做你徒弟……” “你当然不是我徒弟,”容疏道,“剑术是我自愿教你的,只要你想学,我便可以全教给你,你我之间没有必要存在师徒这种关系。” 他向来疼爱安安,他愿意做一个好哥哥,但是他不想给安安另一个身份。这样的身份,只会让容疏觉得,他和安安之间本就已经很远的距离,变得更远。 风镜思微微垂下眸,神色有些复杂。 容疏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回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风镜思猛地抬头,她眨了眨眼,干巴巴地道:“没有啊。” 容疏眼底微冷。 他没再看风镜思,也不关心是谁对风镜思说了什么话,毕竟随意想想都知道,能让风镜思突然过来说这种话的,除了素终渊,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安安,回去用膳,”容疏道,“素终渊的话,不必理会。” 风镜思乖乖点了点头。 她正想象征性地再说几句,鬼鬼祟祟跟在风镜思身后的素终渊已经是沉不住气跳了出来:“容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疏懒得理会他,“不是说不再管我的事了吗?” “老子就想管怎么了?”素终渊气势汹汹地越过风镜思,他一溜烟地跑到容疏面前,冷笑道:“容疏,你到死想如何?” “安安,你先回去。”容疏神色淡漠。 风镜思看着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也有些紧张。她留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只得听从了容疏的话,乖乖道:“那我下午再过来。” “好。”就算面前凑过来一个面带杀气的素终渊,容疏在面对风镜思时依旧是浅笑盈盈。 风镜思转身就走。 刚一转身,身后便有清脆的拔剑声响起,身后似乎有冷风隐隐吹过,风镜思咽了口水,连忙不敢再多待,带着铃兰和桂香急匆匆的走了。 容疏和素终渊可都是绝世高手,这俩人万一真打起来,风镜思估计自己恐怕又要死一次了。 由于风镜思最近也比较忙,一直很少有时间去风潋衣那边。 一来确实是因为风镜思没怎么有时间,二则是因为风潋衣再次突然亲过来,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风镜思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风潋衣。 风潋衣因为太医院照顾的尽心尽力,针灸也一直有做,现下体内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虽说有时脑子里依旧会迷迷糊糊的,但已经不会再想刚中毒时那样了。 风潋衣一如既往刚用完早膳没多久,便老老实实地做完了今日的针灸。 风镜思跑出去练习剑术,他在王庭里也没有认识的人,只得无所事事地躺在庭院里晒太阳。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庭院里,风潋衣安安静静地躺在贵妃椅上,紧闭着眼眸,一双纤长微卷的睫毛上也落满了淡金色的阳光。 耳边有轻轻的风声吹过,他被这风吹得有些舒服,周围又极为安静,他紧闭着眼眸,微颤的睫毛渐渐沉寂下来。 庭院中那簇茂盛的竹子中,突然安安静静走出了一个人。那姑娘容貌清丽,身后的长发垂在腰际,懒懒散散地用莲花钗束起,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看到庭院中的风潋衣,她那张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几乎称得上是扭曲的笑容。 她缓缓走进风潋衣,唇边逸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轻叹。 “终于……找到你了。”她弯了弯眉眼,而后微微俯下身。 她低头缓缓靠近,风潋衣睫毛微微一颤,突然睁开了眼。 一张清丽优雅的脸庞映入眼帘,风潋衣蹙了蹙眉,眼神渐渐冷冽下来。 “潋衣,你醒了?”谭知荷唇边绽开一抹艳丽的浅笑,“睡得还好吗?” 风潋衣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脑海里有关于谭知荷的记忆,毕竟也是在潇雨城相处了好几日,虽说只是相处了几日,风潋衣也一直迷迷糊糊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谭知荷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他推开谭知荷站到一旁,神色中尽是警惕。 “潋衣,你躲什么?”谭知荷站在他面前,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突然又笑道,“潋衣,在潇雨城的时候你突然就冷不丁地走了,让我好担心呢。” “走开。”风潋衣蹙着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尽是不耐。 “真冷漠,”谭知荷故作忧伤,“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啊。” 风潋衣真的是搞不懂这个女人。 他表情极为抗拒,明显不想再多和谭知荷纠缠:“不需要。” “看来你差不多恢复了,”谭知荷叹了口气,她拉住他的手,突然俯身到他耳畔道,“潋衣,我说过,你一定会是我的。” “我看中,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会得到。” 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在耳边,风潋衣猛地推开她,转身就要走。 谭知荷也不拦他,她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一双眉眼弯了弯,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 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谭知荷神色微敛,转身如风一般离开。 潋衣…… 她唇边浮现出一抹邪气的笑容,眼底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谭知荷刚走,风镜思便带着铃兰和桂香走了过来。 对于风潋衣,风镜思心下还有些愧疚,毕竟风潋衣现在神志不清,作为师父,她理应是多拿出一些时间来陪他的。 风镜思细细想了想,毕竟风潋衣现下还像个孩子,做出什么举动也是建立在神智不清的基础上的,也没必要对那些话有所纠结。 既然如此,这顿午膳便留在潋衣这边用吧。 风镜思站在风潋衣的庭院里理了理衣衫,她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而后她一把推开门,语气极为愉悦:“潋衣,我回来啦!”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风镜思“咦”了一声,细细看了一会,看到软榻上裹得像只粽子似的风潋衣时,她柳眉便紧紧蹙了起来。 身后的铃兰跟上来,看到风潋衣一动不动地躺在软塌上,担忧道:“四殿下,风公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奴婢去喊太医。” “等等,”风镜思喊住铃兰,面色有些不好看,“我先问问。” 铃兰和桂香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风镜思静静走过去,伸手戳了戳风潋衣的被子:“潋衣,怎么了?” 明明昨日在他这里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就过了一晚上加一上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听到风镜思的声音,风潋衣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 他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看到风镜思时,一双黑亮的眼瞳还湿漉漉的。 “安安……”他委屈道。 风镜思最是听不得风潋衣这种语气,她当即捂住胸口,心疼道:“怎么了?” “安安,你真的会不要我吗?”风潋衣坐起身,他抬头静静看着她,一双手在被子上揪来揪去,“安安,我很不安。”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风镜思有些无奈,“我不是说了吗,一切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啊。” 风潋衣是真的不安。 他道:“安安,如果你最终还是会放弃我,不如现在就不要管我。” 风镜思一愣。 半晌,她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冷冽下来,语气也变得冷清凉彻:“风潋衣,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自认为始终不亏待风潋衣,无论是作为师父,还是作为一个朋友。 她都这样对他了,风潋衣还是会感到不安吗? 风潋衣看着风镜思的脸色,知道他说的这些话似乎伤到了她。 他有些着急地想要去抓风镜思的手,风镜思这回正在气头上,哪还能由着他过来讨好自己,她板着张脸,冷冷道:“潋衣,如果你在我这里只会感到不安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自认为待你足够好,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正是因为安安你对我足够好,我才会这样啊,”风潋衣抬头看着她,眼底含着一抹忧伤,“我在你这里感受到了温暖,这种温暖从来没有人给予过我,安安,你懂得那种心情吗?越是想要得到,越是害怕失去。”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安安会难过吗?”他顿了顿,突然苦笑道,“难过或许会有吧,但是安安,你现在毕竟已经拥有更多了。” “潋衣……”风镜思叹了口气,她垂下眸,一时无言。 “安安,你拥有的很多,”风潋衣说,“可我有的,只有你了。” 从遇到风镜思的那一刻开始,风潋衣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变成了一个拥有温暖的人。他想要留着这抹温暖,感受过温暖,就越是害怕失去温暖。 他多希望阿镜能多在意自己一点,可是阿镜的生活,却不是当初那种只有自己的生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3 脆弱 风潋衣静静看着风镜思,他看风镜思时的眼神一直很温柔,但他一直也很清楚,风镜思从来不需要他这一份温柔。 风镜思是带给他温暖的那个人,他以前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温暖,因此也一直想努力抓住,但越想靠近风镜思,她就离自己越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总有一天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中可以有很多人,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同样可以生活的很好。可是他不一样,从风镜思救起他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只剩了风镜思一个人,他承认自己贪婪,承认自己自私,可是如果风镜思将来一定要选择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他看到过风镜思看顾流端的眼神,在碧禧城的时候,虽然他们之间还是朦朦胧胧的纠缠不清,但风镜思看向顾流端的时候,那样的眼神是隐隐含着几分情意的。 那样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风潋衣觉得心痛,可是又觉得欣慰。 他舍不得风镜思,因为他觉得风镜思配得上最好的,他想把风镜思捧在手心里,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风潋衣这几日清醒了许多,他也想了很多,自己对风镜思来说,也许就是单纯一个无意间有了交集的人,如果当时不是他,换成任何一个人风镜思都会选择去救他。他有什么资格呢?风镜思的医术就是因为自己而丢掉的,她能落到自己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他一手促成。 他当年明明知道她因为失去了医术名声一落千丈,终日只得委身在那个破落的小院子里,连出门都要仔细提防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他明明知道一切,可是咋风镜思要他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 风镜思希望他代替自己去行医,他的的确确是离开了,可是他也没有完成风镜思的嘱托,因为他恨极了这个虚伪的世界,他不想去救这些人。 现在想想,他亏欠风镜思的实在太多。 “安安,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风潋衣微微勾起唇,眼瞳潋滟,“我只有你了,但只要你可以幸福,我也会很开心。” 风镜思不知道在风潋衣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现下这样认真地说出这些话,风镜思也无法自欺欺人认为风潋衣是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说些胡话。风潋衣最近的状态是在渐渐变好,虽说余毒还未清干净,但已经不会再不清醒。 风镜思转头看着铃兰和桂香,她神色中带着些无奈,低声道:“铃兰,桂香,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铃兰和桂香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很是尴尬,听风镜思让她们两个回避,忙应了一声,两个人忙不迭的走了。 “潋衣,你到底怎么了?”风镜思直视着他的眼睛,微微蹙眉道,“你是从来不会突然说这话的人。” 风镜思一直了解他。 风潋衣突然没有勇气去看风镜思,他把视线移开,却又被风镜思捏着脸强行掰回去。 “潋衣,你看着我,”风镜思捏着他的脸,“现在你心里有事也要瞒着我了吗?” 风镜思的手有点凉,他眨了眨眼,垂眸不语。 他不说话,风镜思也不说话,风镜思就直勾勾看着他,风潋衣眼神闪闪躲躲的,半晌才幽幽道:“阿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担心吗?” 风镜思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她使劲在他脸上捏了个红印子,笑骂道:“我当然会担心,如果你有一天突然消失,我就算付出我一生的时间,我也会去找你。” “阿镜,”风潋衣没想到风镜思会这样回答,他怔怔地看着风镜思的脸,良久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你真好。” 就算阿镜只是无心说的这些话,他也会很开心。 “潋衣,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风镜思叹了口气,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我的确说过,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因为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没有必要为任何人妥协自己。我救你,并不是想要一个什么都会围绕我打转的小尾巴,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生,我承认或许我当初不应该逼你同我学习医术,这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但是已经发生,我只能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顺心,过的快乐。潋衣,你只是你自己啊。” “我知道,”风潋衣轻轻点了点头,他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只要是阿镜希望的,他就会去做,无论是什么事,如果这样能让阿镜开心,他也愿意去做。 风镜思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那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风潋衣眨了眨眼,潋滟的眼瞳中溢出浅浅的笑意。他突然一把抱住风镜思,在她耳边道:“没什么,只是最近阿镜总是不在,我心里有些慌罢了。” “我始终在问我自己,阿镜还会不会在意我,我在阿镜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地位,”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阿镜心里是有我的位置的,那就够了。” “你呀,”风镜思抿了抿唇,她干脆整个人都靠在风潋衣怀里,嗓音也带上了一丝慵懒,“潋衣,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不可替代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从那年我带你回碧禧城,这些就已经注定了。” 风潋衣点了点头,眼神温柔。 风镜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坐直了身子道:“好啦,我饿了,我去喊人传膳。” 风潋衣乖巧地应了一声。 “乖乖等我。”风镜思叮嘱了一句,她转身走出门,走到庭院里时渐渐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庭院中,转头看向风潋衣的方向,那里已经看不到风潋衣的身影,可是她神色依旧固执地去看。 虽然在潋衣面前她装作轻松的样子,可是她知道,潋衣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 潋衣不想说,她也没办法多问,他现在没有安全感,哪怕是待在她身边,潋衣依旧在怕。 风镜思微微闭了闭眼,一时有些无力。 身后是茂盛的竹子,风镜思向后一靠,面前突然一道阴影,有人把她轻轻一拉,风镜思顺着力道转了个圈,而后整个人落入一个怀抱中。 眼瞳被紧紧捂住,那人身上带着一抹莲香,风镜思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却终是放松了下来。 她靠在那人怀里,轻声道:“把手拿下来。” “这么好猜?”那人低笑了一声,有些赖皮道,“我就不。” 风镜思无语道:“顾流端,你闲的无聊是不是?” 顾流端哼了一声,叽叽歪歪的:“你倒是不闲,又是去容疏那里又是来这里的,怎么就想不到去我那里一趟?” “我生气了,很生气。”顾流端又补充。 耳边麻酥酥的,风镜思忍不住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轻轻滑过顾流端的掌心。 她微微勾了勾唇,淡淡道:“你手放下来,我哄哄你。” “真的?”顾流端挑了挑眉,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告诉我想怎么哄我,我很委屈。” “我保证不坑你啊,”风镜思道,“你要不相信那就没有了。” 顾流端逗了逗她,也知道适可而止。他放下手,眸中带上了一丝温柔。 风镜思眼前顿时一片清明,她转过身,笑眯眯地道:“你低下头。” 顾流端低头,还十分贴心地把脸靠近了风镜思几寸。 风镜思双手捂住他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而后又很快分开。 亲完了,风镜思也不害羞,只道:“怎么样?满意吗?” “还行?”顾流端唇角翘了翘,一双漂亮的眼瞳中溢满了笑意。 风镜思撇了撇嘴,故作不快:“不满意就算了,懒得理你。” 顾流端捏了捏她的脸,笑而不语。 风镜思任由他捏了,完了忍不住一口咬在了顾流端的脸上。 顾流端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而后那抹讶异被愉悦代替,他一动不动,轻笑道:“思思,你确定要咬吗?” 风镜思哼哼唧唧的,咬着他的脸不肯松口。 “思思,我倒是想让你咬一口,”顾流端没脸没皮地道,“咬我一口,我出门遇到人就说,这是你们四殿下咬的。” 风镜思作势要咬下去,她恨恨的,最后还是嘴下留情,只是轻轻咬了一口算了。 顾流端捏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腰上紧紧握着,他刚到这里时就察觉出风镜思情绪不对,这会看她脸色好了些,心下也是淡淡舒了口气。 不过,既然眼前这姑娘是自己的,有些事还是要好好关心的,他看了眼风潋衣的寝殿,淡淡道:“怎么了?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如果是风潋衣惹她生气,风镜思还能觉得欣慰一些。 能生自己的气,代表风潋衣在她面前有了更多情绪,不再是一味妥协,这样的风潋衣会更鲜活,会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风潋衣这个人,永远不会在自己面前生气。 他就像一个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人,除了她可以靠近他心里的那扇门,没有人可以靠近。可是就算风镜思靠近,潋衣也永远不会把心事真真正正告诉她。 他怕风镜思会担心,怕自己给风镜思带来麻烦。 想到风潋衣这性格,风镜思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他要是能生气那还好了。” “那是怎么了?”顾流端见她又不快起来,眼神微冷,“怎么这么不高兴。” “不知道潋衣遇到了什么事,”风镜思有些郁闷道,“我问他也什么也不说,看他自己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我怕他是遇到了什么人,可是他在王庭里能遇到什么人?除了我,根本没人会去他那里。” 顾流端微微一怔。 他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半晌,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思思,如果你答应我乖乖待在这里,我就去帮你问一问。” “你?”风镜思上上下下打量着顾流端,眼神充满怀疑之色,“我都问不出来,你能干点什么?” 顾流端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自信道:“我可是国师,没什么事是问不出来的,只要我想知道。思思,对于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呀。” 风镜思听闻这话,当即白了顾流端一眼。 是,她的确是很了解,因为当初风镜思算是彻彻底底在顾流端手里宰了,不单被强制摄魂,还被他从梦里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起强制摄魂,风镜思锤了锤手心,突然道:“亲爱的阿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顾流端嘴角一抽。 “那天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顾流端说,“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 风镜思没想着找顾流端的麻烦,提起来也不过是随口罢了,她推了推顾流端,催促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去给我打听打听潋衣到底怎么了,我怕他真的碰上了什么心怀恶意的人。” 顾流端点头称是,被她顺手一推,便悠悠去了。 顾流端背对着风镜思,唇边的笑容微微敛起。 他眼神一寸寸地冷下去,眼底的深翠色隐隐约约浮现出来。 他虽是告诉风镜思,他可以问风潋衣发生了什么,但其实顾流端大致也能猜出风潋衣是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 因为那个女人也到王庭了。 北月圣女,谭知荷。 顾流端知道风潋衣在潇雨城时有段时间是在谭知荷那里待着的,谭知荷他也很了解,毕竟谭知荷说到底不过是南墨画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如果不是对风潋衣有了什么心思,谭知荷不可能会留着风潋衣那么长时间,甚至在风潋衣神智极为不清醒的时候,她待他极好。 无论她是把风潋衣当什么,是当一个有些兴趣的小玩意,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丝真心,顾流端都知道,风潋衣不能和谭知荷混在一起。 风潋衣既然是风镜思身边的人,那么就注定了风潋衣和谭知荷是敌人。 他们站在相反的方向,除了强迫,也许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走在一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4 交易 谭知荷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庭,正值晌午,她走在街道上,一身盈盈的浅绿色长裙在微风中浅浅拂动。 她那张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天真纯善的微笑,淡红色的唇瓣微微勾起,明明看上去极为无辜又柔弱的一个人,眼底的的冷意却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有经过的路人看到她,皆是忍不住频频回头,有大胆的小混混想上去调戏一番,但被她一个微微含笑的眼神看过去,却是生生被吓得顿住了脚步。 谭知荷一路悠然走过长街,而后盈盈的身影消失在了某一巷道路口。走进巷道时,长长的阴影落在谭知荷身上,她走了一半,突然渐渐停下了脚步。 巷道尽头缓缓有道火红色的身影走过来,谭知荷看到她,收敛了唇边的笑,走过去恭敬道:“南姑娘。” 南墨画懒洋洋地勾起她的下颔,一张妖冶美艳的脸庞上尽是笑意:“知荷。” 谭知荷被迫抬起头看向她,她被南墨画静静看了一会,南墨画突然道:“你去看他了?” 南墨画的语气很是随意,似乎不过是随口一问,她眼底隐隐含着一抹妖冶的红,唇瓣勾起清浅的弧度。 谭知荷直视着她,半晌突然笑道:“南姑娘可是生气了?” 南墨画冷哼一声,当即收回手,低笑道:“我生什么气?你可是我们北月的圣女……倘若阿端不听话,我还要靠你呢。” 谭知荷微微挑了挑眉。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墨画,面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天真纯善:“南姑娘没有生气就好,毕竟南姑娘交给我的命令是杀了风潋衣,可惜我没有忍心下手。” 南墨画微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知荷你会对他感兴趣……不过也是,风潋衣再怎么说也是享誉天下美名的人,生的又好,只是清醒的时候实在疯子了些。倘若知荷你真的要留住他,想必还要费一番工夫,毕竟他现在跟着风镜思,应该没多久便会恢复了。” 这些谭知荷自然早就清楚,她已经对风潋衣上了心,有什么关于风潋衣的消息也是派人去第一时间打听了。谭知荷对于这些消息倒不怎么在意,她向来自信,只要是她看上的,无论是人还是事,倘若她真的想要,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若是风潋衣不愿,那也没有关系。 她轻哼一声,天真纯善的脸庞上尽是自信:“南姑娘,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啊,这不是你一直信奉的原则吗?” 只要能牢牢控制在手里,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能掌握在手里就好了。 南墨画微微眯了眯眼。 她淡淡看着谭知荷,忍不住轻嗤一声。 而后她转过身背对着谭知荷,只道:“风潋衣的事,随你好了。但是风潋衣存在的条件,是不能对我们有所阻碍。倘若真的到了非要杀了他的地步,希望知荷你不要再心软了。” “我知道,”谭知荷应了一声,而后有些讥讽道,“毕竟南姑娘的事才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南墨画身形微微一滞,听到谭知荷这句话,她脸上的表情沉了沉,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没有再看谭知荷,提步幽幽离开。 谭知荷抬头看着南墨画的背影,直到南墨画消失在巷道尽头,她才垂下眸,冷冷低笑了一声。 “潋衣……”她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轻柔的嗓音中尽是缱绻和温柔。 她似乎又想起了在潇雨城和风潋衣待过的那些天,虽然他一直躲着自己,就算自己告诉他,他就是风镜思,他还是躲着她。可是躲着有什么用,她不离开院子,潋衣就要一直在她的视线底下。 她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控制住了潋衣,可是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来带他走。 起初找不到潋衣时,她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是脾气过去,谭知荷又忍不住觉得委屈。 她对潋衣难道不好吗? 从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风镜思那个女人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虽说一起在破院子里生活了几年,但风镜思从来没有对潋衣特别上心过。 潋衣对于风镜思来说,也不过是人生中一段孽缘而已。 这样的风镜思,凭什么对潋衣有致命的吸引力,潋衣凭什么要为她付出一切? 谭知荷发了疯似的嫉妒风镜思,她不是不知道风镜思救了风潋衣的命,但在她看来,就算是救了风潋衣的命,风镜思也没有资格享受风潋衣交给她的一切。 明明她对风潋衣那么好那么好,可是风潋衣还是处处躲着她。 她和风镜思相比很差劲吗? 谭知荷越是想,心下越是火辣辣疼的厉害。她微微弯下腰,右手紧紧扶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一张清丽的脸庞微微惨白起来。 不可以……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强迫自己把风潋衣的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她平息了自己的心情,而后脸上又是那一副天真无辜的浅笑。 她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重新站直了身子径直走了出去。 因为江离的强烈要求,清风阁这个茶馆也很快装饰了一番,不得不说赵铭做事的确很利索,江离刚要决定好开茶馆,他这边略一忙活,今日便把这茶馆开张了起来。 这清风阁本就已经早早装修好,只是因为江离和赵铭没搬到王庭多少天,一直没决定要开什么店,如今江离一锤定音下了命令,赵铭便连忙顺着这小祖宗的话把这茶馆开起来了。 毕竟这祖宗随心所欲的很,今儿个要开茶馆,明日说不定一有什么想法就换了,赵敏觉得这事还是要赶紧给小祖宗办好才是。 毕竟能说出要把清风阁开成小倌馆的,赵铭还真觉得江离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因为刚刚开业,茶馆没内没有几个客人,江离今日早早就出去缠着那位青芜姑娘了,也没什么心思放在茶馆这里,赵铭巴不得这小祖宗天天出去别在茶馆添乱,因此就算是去缠着青芜,赵铭仍旧欢送他出去了。 因为江离的原因,铃兰和桂香依照风镜思的吩咐去请青芜的时候,青芜正被江离缠的没脾气。青芜苦笑着想桂香和铃兰道了歉,约好了把江离打发走以后再去王庭找风镜思。 铃兰和桂香知道她现下处境难做,便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她尽快去王庭那边。 有一个发誓天天往外跑的祖宗,赵铭又心酸又甜蜜。赵铭和江离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巴不得江离赶紧离得远远的,但江离这会不着家,赵铭还忍不住担心那个小祖宗。 虽然,江小祖宗并不需要他的担心。 赵铭懒懒散散地擦着楼下的桌子,满脑子都是江离会怎么缠着青芜,然后怎么被青芜残忍对待。 同一张桌子赵铭已经来来回回擦了好几次,直到面前有人轻轻盈盈地走过来,赵铭才猛一打颤,而后回过神来。 面前站着一位一身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她面带浅笑的看着他,一张清丽的脸上尽是纯善的笑容,看上去极为无害。 赵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几眼,而后忙笑着道:“客官,来喝茶?” 这女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赵铭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人,但赵铭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他一定是见过的。 谭知荷轻笑一声,浅浅的笑声极为悦耳动听。她微微眨了眨眼,悄声道:“喝茶也可以,不过我有点小事想请你帮忙呢。” “什么事?”赵铭顺着谭知荷的意图问下去。 谭知荷俏皮道:“刚才看到一位朋友到这边来喝茶了,我能不能上去打个招呼呢?” 赵铭心下警铃大作。 刚才来的那位,赵铭也不是不认识,但那位能有女性朋友? 赵铭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不过赵铭心下怀疑,但面上自是不会表现出来,他点头道:“您说的没错,刚才是有位客人去楼上雅间喝茶了。” “那我能去吗?”谭知荷尽量放轻了声音,她轻轻柔柔的,看上去单纯而无害,“看到朋友不去打招呼,好像有些不太好呢。请问您是掌柜吗?” “我是,”赵铭在心下狠狠唾弃着江离,十分有志气地把整个清风阁揽在了自己名下,“既然是朋友,那您尽管去就是了。” 赵铭极为大方道,完了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嘴:“不过,客官,您说好的要喝茶的。” “不会骗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谭知荷就算是叫十壶茶也没什么所谓了,她笑道,“我先去打个招呼,等一下我下楼会点茶的。” “好咧好咧,”赵铭笑的整张脸和花一样,而后他极为感激道,“那就谢谢您照顾生意了。” 谭知荷摆了摆手,转身轻盈地上楼去了。 “要我带您去吗?”赵铭在谭知荷身后狗腿道。 “不必了。”谭知荷声音轻柔,赵铭看不到她的神色,倘若赵铭走在谭知荷身边,一定能发现此时谭知荷脸上尽是不屑和冷嘲。 “那您走好。”赵铭说。 直到谭知荷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赵铭才把脸上的狗腿神情敛起来。 他蹙了蹙眉,半晌气哼哼地把手里的帕子丢在了桌子上。 “你丫的江小离,老子真是欠你的。”赵铭嘀咕了一句,又忍不住道,“闲的没事出去瞎溜什么劲,也不知道过来帮老子分担分担。” 江离若是在,应该便能认出那个女人是谁了。 赵铭记性一般,但江离那小子聪明的很,他见过的人向来难忘,若是他在,定是可以把人给认出来的。 赵铭有心去偷窥那女人去找楼上那位做什么,但看这样子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赵铭不是轻举妄动的人,这会他自是不敢上去凑热闹了。 谭知荷上了楼,楼上静悄悄的,她顺着各个雅间看了一下,总算在最里面的雅间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她站在门外,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雅间内的人浅浅吹了口茶,他垂了垂眸,嗓音慵懒:“外面的那位,不打算进来吗?” 谭知荷面上飞速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她便把那抹诧异掩饰了去,她勾起唇瓣,推开门优雅走进去:“傅公子,冒昧前来拜访,还望不要见怪。” 傅采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冷冷抬头看着谭知荷,语气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有所收敛,反倒极为不耐:“你谁?” “我是谁不重要,”谭知荷走到他面前,她拉开他对面的凳子,毫不见外地坐上去,“傅公子不请我喝杯茶吗?” 傅采言没想到自己单独喝杯茶也能有人打扰,他语气不善,蹙眉道:“出去。” 谭知荷轻轻摇了摇头。 “傅公子倒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呢,”谭知荷眨了眨眼,她托着下颔,唇边带笑,“不过,若是傅公子要执意赶我走,可是会错过一些很重要的消息哦。” 傅采言冷嗤一声,随口敷衍道:“你有我想知道的消息?” “若是傅公子愿意合作,那自然是有,”谭知荷说,“若是不愿意,那就没有喽。” 傅采言抬起眼皮,终于肯正视谭知荷。 “你知道什么?”他沉声道。 “我知道你在找人,”谭知荷笑意盈盈,“怎么,找了这么久,可有消息?” 傅采言曲起食指,在案上敲了敲。 “听你这个意思,你有这个人的消息?”傅采言冷笑。 连顾流端都找不到的人,一个女人居然跑到他面前来说她知道消息? 傅采言心下冷下连连。 可惜他万万想不到的是,顾流端不是找不到人,而是那个人……他根本不可能跟他说在哪里。 谭知荷自然是摸清了这一点,她既然来亲自找傅采言,那自然是心下有了底,她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傅公子不肯请我喝茶,那我只好自己倒了。” 她伸手去拿案上的茶壶,傅采言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眸光如冰。 “你想怎么合作?” 若是她真的知道他要找的人的消息,只要她的要求不是极为过分,那么傅采言自然会满足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5 伤病 “我想……”谭知荷懒懒地托住脸颊,茶壶被傅采言紧紧扣住,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盯着傅采言,而后扑哧一笑,“不知道傅公子有没有足够的诚意呢?” 她收回放在茶壶上的手,看向傅采言时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傅采言冷冷看了她半晌,而后凉薄地勾了勾唇。 “自然有,”傅采言淡笑,“只要你有我想要的消息。” 在傅采言看来,只要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人,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傅公子不信任我吗?”谭知荷歪了歪头,面上的微笑极为天真纯善,仿若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我这次可是带着足够的诚意来的呢。” 傅采言执起茶壶,他拿了一盏茶杯出来,而后优雅地沏了一杯茶递到了谭知荷面前。 谭知荷看着傅采言的动作,她微微怔了怔,而后唇边绽开了一抹盈盈的浅笑。 “看来傅公子还是蛮想合作的。”谭知荷浅浅啜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唇齿间,她也不再托大,抬眼看着傅采言直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我的确有傅公子想要找的人的消息。” “所以?”傅采言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傅公子,”谭知荷收起脸上的笑意,极为认真道,“傅公子找到那人之后想要如何对待。” 傅采言听到这话,他脸上露出一抹极为冷凉的笑意。傅采言冷冷嗤笑一声,抬眼看向谭知荷时眼底似乎隐藏着深邃的旋涡:“既然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那么应该也能猜到才对。” 谭知荷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地道:“我只是没想到傅公子会这么狠心而已。” “有何狠心?”傅采言轻笑,“我可是傅家人。” 他的目的,是牢牢掌控住整个傅家,而想要在掌控住傅家,就不能让那个人有机会回到傅家。 谭知荷既然是南墨画身边的人,对于傅家的局势也算看得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真的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亲自过来找傅采言谈话。 谭知荷面上有些难堪,她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若是傅公子执意这般态度,我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同傅公子合作了。” 傅采言冷冷一笑。 谭知荷一时犹豫,她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我想我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她刚一转身,腰后突然抵了什么东西过来,谭知荷身子一僵,而后缓缓转过头。 明晃晃的匕首抵在自己腰间,傅采言面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眼中的坚决却是不言而喻。 “姑娘亲自过来招惹我,这会倒想着要走?”傅采言勾唇,“我傅采言不想被你耍。” “看来傅公子想来硬的?”既是冰冷的刀尖抵在身上,谭知荷也没有一丝慌乱,她突然伸出手,两指紧紧夹住匕首,面上笑的云淡风轻,“傅公子,若不是我有信心在你这里全身而退,我可不会傻到一个人过来呢。傅公子,你确定在这里动手,你能打得过我?” 傅采言默然不语。 半晌,他低低一笑,而后他将匕首轻巧的收回去,似乎不再动手。傅采言不再针对自己,谭知荷便顺理成章地便想推开门走出去。 傅采言幽幽看着她的背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微冷的声音淡淡响起:“若是你保证他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我可以让步。” 傅采言并不是蠢人,相反,能掌握住目前整个傅家的他向来有心机。从谭知荷与自己这些对话中他可以判断出来,谭知荷想要的是要保住那个人,而他想要做的是在他回到傅家时抢先除掉他。 这是一个没办法再谈下的转折点,傅采言也不是不能做出让步,因为倘若他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他将会面临更大的劣势。 谭知荷脚步一顿,而后她回过头,对傅采言嫣然一笑。 “看来傅公子是聪明人,”谭知荷慢吞吞地夸奖了一句,虽是夸奖,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她站在门边,终于松了口,“你要找的人,在王庭。” 傅采言一愣。 他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绝对不可能。 因为倘若他要找的人在王庭,那么以顾流端的能力,他不可能会告诉自己没有找到人。 除非……顾流端故意瞒着自己,把那个人的消息隐藏下来了。 谭知荷见他沉了脸色,自然猜到了他心下在想什么。她轻嗤一声,懒洋洋得道:“你想的没错,顾流端,你很信任的国师大人,可是把这件事瞒得严严实实呢。” “那个人,是谁?”傅采言逼视着她,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谭知荷把整个人靠在门边,面上又是向来便有的盈盈浅笑:“风潋衣。” 没错,傅采言要找的人,的确是风潋衣。也只有风潋衣,顾流端才会有瞒着傅采言的可能——因为风潋衣是风镜思身边的人,顾流端维护风镜思,自然不会把风潋衣对傅采言的下落说出来。 风潋衣对于风镜思的重要性,顾流端一直很清楚,虽说想想他也会感到无奈,心下会有些不开心,但他也不会直说。 因为他只是半路出来的,对于风镜思来说没有多长时间的相处,而风潋衣却是已经在风镜思身边待了多年。 “风潋衣……”傅采言轻声喊着这个名字,而后面上的表情几乎有些扭曲起来,“原来是他。” 享誉天下美名的风潋衣,神医风镜思的徒弟,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想要找的人竟然就时刻在耳边,时刻被人提起。 谭知荷撇了撇嘴,没什么所谓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也知道,你想确认的话也很简单,风潋衣手腕上有你们煌惑傅家的标志,这个标志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抹去的。” 傅采言道:“你对他有意?” 除了这姑娘对风潋衣有意思,傅采言想不出她突然过来找自己的理由。 “有意不有意的,”谭知荷脸上绽开微笑,“这点我也不清楚,但是起码兴趣是有的。不然的话,风潋衣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路人,我凭什么闲得无聊找你合作?” “所以呢,我也不需要傅公子太过感激我,”谭知荷继续悠悠道,“我想要你做的,就是想办法尽快把风潋衣从王庭弄出来。你想怎么处置他,我倒是暂时没有意见,只要最后你把风潋衣的命留给我就好。” “他的命?”傅采言看着她,“若是他不愿?” “我自会有办法。”谭知荷笑道,“只是我最近没办法再王庭活动,若非是我自身原因,我根本不需要过来找你帮忙。” 傅采言垂眸略略一想,而后他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把他的命留给你以后,他不会对傅家造成任何变动,那么我可以愉快的和你合作。”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谭知荷总算是轻松笑了起来。 她摆了摆手,轻声道:“那么,我就期待傅公子的好消息了。” 她回头,而后打开门走了下去。 傅采言眸光幽幽地看着她的背影,而后他端起茶杯,袅袅的雾气遮去了他眼底流露出来的冷意。 风潋衣。 没想到他一直想要找的人,早已经在整个璟和有了名声。 倘若是他,傅采言也有些明白顾流端为何要隐瞒他的消息,毕竟顾流端最近显然对容情安有些心思,他听闻容情安带了风潋衣回了王庭,既然顾流端要护着容情安,为了心爱的女人,故意隐瞒不说倒也算正常。 虽然信任顾流端,但傅采言自认为和顾流端不是什么交心的朋友,如今知道顾流端故意瞒着自己,那么傅采言自然不会再信任他。 已经知道风潋衣就在王庭,傅采言心下也不急,他是该想一个完全的办法,好好想办法把风潋衣带出来再说。 与此同时,永宁洲。 永宁洲的天气,也随着初秋的到来渐渐转凉了。 比起王庭,永宁洲虽已经有了初秋的意味,但天气还算是暖和。薛清晚习惯性地用好了午膳,而后独自一人走到了一个冷清的院子里。 院子里冷清寂寞,相比起繁荣的永宁府,这个院子显得有些过于简陋了,在整个永宁府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薛清晚淡紫色的衣裾划过草尖,袖口上绣着的淡紫色罗兰花片片绽开,仿若都能闻到紫罗兰的香气。 他走到冷清的院子里,脸上的表情冷清漠然,但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淡淡温柔的神色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勾了勾唇,却没有回头。 果然,身后那人见他没回头,以为是自己隐藏的极好,当即便扑到他背上,两手紧紧捂住他的眼。 背上贴上了一抹娇小消瘦的身影,薛清晚轻轻叹了口气,故意去逗她:“是谁?” “猜猜我是谁?”身后那人恶声恶气地,“猜不出来就杀掉你哦。” 薛清晚蹙了蹙眉,长长的睫毛划过她的掌心,有些为难道:“怎么办,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怎么样?” “哥哥好傻!”身后那人见他傻兮兮地,什么也没猜出来,当即便笑嘻嘻地放开了她的手,她把手背到身后,歪着脑袋看向薛清晚,“明明我这么好认啊!” 薛清晚看着面前身材娇小的少女,有些爱怜地叹了口气。 薛翎雪笑嘻嘻地看着薛清晚,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面色苍白虽然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有种极为脆弱的美。她闹了薛清晚一会,突然弯腰轻轻咳嗽起来。 薛清晚面色一变,他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有些心疼:“又犯病了?” “没、没关系。”薛翎雪摇了摇头,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瞳,她看到薛清晚眼底的担忧,便努力笑着安慰他,“哥哥,我没事的,我只是闹得有些厉害,所以,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哥哥不要担心我。” “阿翎……”薛清晚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薛翎雪的脑袋,叮嘱道,“回房休息,身子不好便不要总是来这个院子。” “哥哥,我没办法不来啊,”薛翎雪苦笑,她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院子,眼底有深深的自责的纠结,“如果不是我……母亲就不会……” “阿翎!”薛清晚蹙眉,他低低喝了一声,把薛翎雪的话毫不犹豫地打断,“你没有错,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去想那件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那不是你的原因。” 薛翎雪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可是她越努力,心下却越是难受:“我知道,哥哥你一直没有怪我。可是哥哥,我不是没心没肺的孩子,就算你一直安慰我,我也会常常去想那些事。哥哥,也许阿翎是不该存活在世上的人呢,因为我犯了错,老天便让我痛苦的活在世上,我一直努力承受着这些伤痛,可是我不得不去想,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更好一些?” 薛清晚听着薛翎雪说的这些话,心下疼的厉害。 薛翎雪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她的人生还没有过多久,却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 他想去拉住薛翎雪的手,可是薛翎雪微微喘息着,脑海中突然一空,整个人竟然直直向前栽了过去。 薛清晚脸色难看的厉害,他一手把薛翎雪抱在怀里,怀里的女孩子轻飘飘的,仿若他抱着的,是一团纸。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薛翎雪,女孩子窝在他臂弯中,柳眉紧紧蹙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极为不舒适。 他大步流星地抱着薛翎雪向主院走去,路上有下人看到他怀中的人,忙慌张地赶去喊苏禾。 苏禾听到薛翎雪突然晕倒的消息,当即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屋子里薛清晚已经把薛翎雪放在了床榻上,苏禾蹙眉看了一会,开口道:“公子,我想你还是尽快找到风潋衣,姑娘的病,我已经没什么办法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6 挑明 永宁州薛府上发生的这些事,风镜思自然是一概不知的。她的确是答应过薛清晚要带风潋衣去永宁州为他妹妹看病,但当时两人是没有约定时间的。如今风潋衣情况略有好转,风镜思的打算是等风潋衣的毒彻底清掉以后再同他一起前往永宁州,薛清晚心下焦急,可风镜思早已提前告诉过他,一切的约定也要等她寻到风潋衣以后再说。 这边风镜思想的是等风潋衣的毒彻底清掉,那边薛清晚还不清楚风镜思是否寻到了风潋衣。如今苏禾这样一说,薛清晚便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 薛清晚毕竟是永宁州州主之子,他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只多不少,但因为风镜思回王庭时有刻意隐藏风潋衣的身份,因此就算是薛清晚也并不清楚风潋衣此时的消息,傅采言能知道,也不过是亏了他此时身在王城罢了。 风镜思不知道薛清晚此时已经没办法再等下去,也完全不清楚风潋衣的真正身份已经被谭知荷透露给了傅采言,她此时还在风潋衣寝殿内眼巴巴等着顾流端去找风潋衣问出个所以然来。 顾流端慢吞吞地走进寝殿时,风潋衣还在怔怔地看着某处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过神,而后一转头,便看到懒洋洋抱着手臂的顾流端正靠在门边抬眼看着他。 风潋衣对于这个半路蹿出来抢占了风镜思一大部分时间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之前中毒太深的时候他也只是脑子不清醒而已,又不是健忘,顾流端故意欺负自己的那几次,风潋衣还牢牢记在心里没有忘记。 脑子清醒的时候再想起这些事,风潋衣觉得自己看到顾流端时的心情便更加恶劣了。 顾流端才不管风潋衣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他挑了挑眉,十分自觉地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他选的这位置正巧对着窗口,外面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照耀过来,顾流端的身子一半照射在阳光中,一半落在阴影下,他懒懒支着下巴,乍一看去似乎是一副极为美好的画面。 风潋衣目露警惕地看着顾流端,一张极为清美雅致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风潋衣等顾流端等了半晌,顾流端也不开口,风潋衣蹙了蹙眉,嗓音清湛动听:“阿镜呢?” 果然,第一句话就是风镜思。 顾流端听出风潋衣语气中的不满,风潋衣越是不高兴,顾流端就越是吊着他:“你不知道她还要去找容疏?” 顾流端这么一说,风潋衣便不肯理他了。 风镜思都已经答应要同他一起用午膳,就算身边再有要紧的事也不会食言,更何况,就算风镜思真的要走,她也会提前对自己说一声的。 顾流端调整了一下坐姿,他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见风潋衣不肯再说话,也自知没趣,他面上还是那副慵慵懒懒的表情,语气却是认真冷淡起来:“你见过谭知荷了?” 风潋衣眼底划过一丝困惑。 顾流端冷冷嗤笑一声,好心解释道:“谭知荷就是你在潇雨城遇到的那位,据我所知……好像对你还挺不错的?” 顾流端这么一说,风潋衣自然就懂了。但顾流端说谭知荷待他不错,风潋衣心下便是抹不开的厌恶。 他清湛明亮的眼瞳微微一闪,冷清道:“关你什么事。” 顾流端勾了勾唇版,淡红色的唇瓣微微绽开一抹优雅冷漠的弧度:“的确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无论如何不要拖累思思。” 风潋衣紧紧握了握手。 他就算是死,也不想再拖累阿镜,可是现在他的情况,他不仅在碧禧城伤到了阿镜,现下还住在这里,每天阿镜还要特意跑过来。虽然阿镜总说自己肩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伤到了就是伤到了,无论他当时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他对阿镜做的这些事都没有办法令他原谅自己。 “风潋衣,你真的不清楚,自己手腕上那个标志是什么?”顾流端嗓音极淡,面上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这个问题也只是自己随口一问而已。 风潋衣没有想到顾流端会突然提到自己手腕上的东西,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内侧,那里图案就像是一抹烙印,怎么清洗都清洗不掉。 陆灼之前提醒过风镜思,风潋衣的身份特殊,这图案最好不要被人看到,风镜思虽是牢牢记住了这句话,但毕竟现在是在王庭,风镜思还算是放心。 风潋衣不知道顾流端提起这个图案是为什么,但顾流端不是不是闲来无事说废话的人,既然他刻意提起,那想必这其中会有什么隐情。风潋衣冷冷抬起眼,顾流端一半身子照耀在眼光下,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微微眯着眼眸,看向风潋衣时似笑非笑。 风潋衣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流端淡笑,“只是思思实在关心你,她还不清楚你手腕上的图案代表了什么,方才还担心你是遇到了什么人。” “不过遇到倒是遇到了,谭知荷也算是个危险人物,”顾流端轻嗤道,“我猜,她应该是知道你究竟应该是什么身份。既然如此,你觉得……你还适合留在这里?” 顾流端这样的一番话,让风潋衣一时有些迷茫了。他轻轻抿了抿唇,眼底有着淡淡的无助。 就算顾流端这样说,他也的确是不清楚这个图案究竟代表的是什么。从几年前离开风镜思的那天起,他过的一直很是单调,他不愿意看到其他人,也不想去和一个这样混沌的世界去打交道。 因此就算是离开了阿镜,他的生活也没有变得多么光彩,因为失去了风镜思的风潋衣根本感受不到快乐。 与其同这些陌生人打交道,不若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 风潋衣自己生活了很久,期间他也有过几次去偷偷看望阿镜,没有他,阿镜一样生活的很好。 风潋衣对于这样的风镜思,既是欢喜,又是忍不住地失落。 他欢喜风镜思就算没有自己在身边也可以继续高兴生活下去,也失落自己原来从头到尾在奋进是眼里便没有那么重要。 哪怕他们一起生活过许久,哪怕风潋衣照顾了风镜思许久,风镜思也一样完全不需要风潋衣。 风镜思不需要他,风潋衣便渐渐地不愿再来了。他当然很愿意每时每刻看到风镜思,可是每次看到风镜思,他心底又是说不出的难受。风潋衣一个人在水榭城买了一座别院,水榭城是一座很美的城池,水榭水榭,这座城池自然是多雨。水榭城小雨极多,经常淅淅沥沥地,天空中时常被朦朦胧胧的湿气覆盖,虽时常不见阳光,却是一座很能让别人静下心来的城池。 风潋衣从水榭城生活了几年,直到他听到了风镜思被杀的消息。 他疯了一样地从水榭城赶到碧禧城,得到的也不过是风镜思的一座冰冷墓碑。 所幸,他又见到了,虽然付出了些许代价,可是老天爷还是让他重新找到了风镜思,哪怕现在这个风镜思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 对于风潋衣来说,只要灵魂时,那便足够了。 因而风潋衣就算是离开风镜思多年,他也完全没有特意外出闲逛过,因而像自己手腕上的图案,他真的并不了解。 风潋衣直觉这个图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淡淡道,也不拐弯抹角:“这个图案,究竟是什么?” 顾流端微微一愣。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潋衣,脸色不太好看:“你真不知道?” 风潋衣神色无辜。 顾流端一时无言以对。 风潋衣这个反应,便有些让顾流端不知如何是好了。顾流端原本以为风潋衣多少对自己的身份清楚一些,没想到这人完全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就算是没在风镜思身边,自己一个人过的也似乎和这个世界完全脱节一样。 顾流端头疼地叹了口气,冷漠道:“所以,要我告诉你吗?” 风潋衣这会直觉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便微微点了点头。 风潋衣身份这件事,顾流端知道不能告诉风镜思。倘若风镜思清楚了风潋衣的身份,她能想到的,一定是会想怎么去留住风潋衣,风潋衣以为自己在风镜思眼里并不重要,但风潋衣对于风镜思来说,是绝对重要的一个人。 顾流端道:“煌惑傅家,你应该听过。” “听过。”风潋衣道,“我同傅家有关系?” “傅采言之前一直托我找一个人,”顾流端嗤笑一声,“煌惑傅氏如今直系亲子有二,一是傅采言,二是傅兰溪。但其实,傅家原来并不是仅仅只有他们两个孩子的。” 风潋衣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清湛的眼瞳沉寂下来,唇边也带上了一丝冷嘲:“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是煌惑傅氏直系中的一员?” “傅采言一直在找你,”顾流端道,“既然谭知荷能特意过来寻你,想必她对你有些心思。谭知荷这段时间暂且没办法对你动手,但是她可以寻求另一种方式——那就是和傅采言合作。傅采言要的是掌握整个傅家,但是你应该不清楚你的存在,对于傅采言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想要傅家,与我何干?”风潋衣冷冷勾起唇,眼底有些淡淡的疲惫,他丝毫没有因为得知了自己是傅家人时应该有的惊讶,他对于顾流端告诉自己的这个消息,甚至谈得上是厌恶。 风潋衣从记事起,他的人生中便只有一个四处为他操劳的母亲,在没有遇到风镜思之前,母亲是他最重要的人,后来母亲去世,他迷茫了一段时间,而后遇到了风镜思。 风潋衣人生中只有两个人重要的人,就算是知道自己同傅家有关系,他也只想下意识地去逃避。 他不愿意同傅家扯上关系。 “你的母亲在世时极为受宠,”顾流端道,“但只可惜不是当家主母,身份地位自然是低一层,不过这也没有妨碍煌惑州主宠爱你们母子二人,煌惑州主的意思是,想要你将来做傅家接班人,后来因为感受到威胁,傅采言的母亲便对你们母子二人动了手。” “你记忆中的母亲,并不是你的血亲,”顾流端几乎是有些残忍道,“她不过是你的亲生母亲托付照顾你的一个婢女罢了。” 所以……风潋衣的亲生母亲,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风潋衣道:“傅采言想做什么?杀了我?维护自己的地位?” “遇到谭知荷之前,他一定是想要杀了你的,”顾流端冷笑,“之前看在思思的面子上,就算清楚你的身份,我也没有对傅采言透露过一个字。不过现下谭知荷已经亲自过来寻你,你这个身份,想来已经掩饰不住了。谭知荷既然心下对你有些想法,你的命想必还是有点保障,顶多是用你的消息换傅采言想办法把你从王庭里弄出去,最后傅采言只要留你一条命,把你交给谭知荷便也就罢了。” 风潋衣心下微微抽疼起来。 他一时接收了这么多消息,眼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他现下脑海里所想的,便是倘若他继续留在王庭,会给风镜思带来很大麻烦。 “阿镜她……不要告诉她。”风潋衣脑子里乱糟糟的,半晌才艰难吐出这句话,“我会离开她,我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我自然不会告诉她。”顾流端站起身,他转头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风镜思还在竹林前站着,时不时抬头往殿内看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 顾流端看到风镜思,眼底有淡淡的温柔弥漫开来。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柔软,嗓音也清浅下来:“只要是对思思不利的事情,我会想办法铲除。” 他顿了顿,有些冷漠道:“哪怕是你,风潋衣。” 不管风潋衣在风镜思心下有多重要,只要顾流端能除掉威胁,哪怕是瞒着风镜思许多事,那也没什么所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7 安慰 “我不会连累阿镜。”风潋衣微微垂下眸,眼神微微闪烁,“我会尽快离开王庭。” 顾流端提醒至此,本就是出于保护风镜思的心思,风潋衣是个极其看重风镜思的人,如果自己的存在会威胁到风镜思,那么他一定会在威胁来临之前先把威胁清除掉。 “这件事我会对思思保密,”顾流端淡淡道,“你好自为之。” 风潋衣抬眼看着顾流端,他轻轻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道:“多谢。” “不必。”顾流端轻哼一声,转身悠悠出去了。 顾流端的身影渐渐消失,风潋衣垂眸看着手腕内侧的图案,脸色渐渐苍白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擦那个图案,可是越是用力,除了白皙的手腕被擦的通红,那个图案的颜色也丝毫没有变浅。 风潋衣怔怔看着手腕,精致的图案犹如烙印一般刻在皮肤上,他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一颤,突然唇边勾起一抹冷清讥讽的微笑。 原来……是“傅”字啊。 也难怪阿镜经常说这个图案看上去极为眼熟,阿镜毕竟是碧禧风氏的姑娘,偶尔也同煌惑傅氏打交道,这个图案想必是有见过的。 风潋衣说不出心下是种什么情绪,他眼底尽是茫然之色,尽管说了自己不会拖累风镜思,可他还是舍不得。 他好不容易找到阿镜,他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她。 顾流端和风潋衣谈了许久,他刚走出去,风镜思便急匆匆凑了上来。 “怎么说这么久?”风镜思上上下下看着顾流端,面露狐疑之色,“你到底去干嘛了?” 她都顺便喊人去传了膳,又在竹林那边站了好一会,照理说以顾流端的实力,问个话而已,完全不需要那么久啊。 风镜思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不得不说,风镜思虽然和顾流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已经是很了解他了。顾流端挑了挑唇,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令人心醉的笑容。 风镜思从潇雨城的时候便有些扛不住顾流端的美色,如今顾流端又这样故意迷惑,风镜思当即便张了张口,一时又不忍心去问了。 顾流端微微俯身捏了捏风镜思的下巴,而后亲了亲风镜思的唇角。 风镜思脸色一红,猛地从美色中清醒过啦。 她恶狠狠推了一把顾流端,踮起脚尖拉着他的领口道:“别老是占我便宜,快告诉我潋衣到底怎么了。” 顾流端被她揪住领口,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乖乖放手,我就告诉你。” 风镜思瞪着他,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又狠狠往下拉了一点。 端着午膳的婢女陆陆续续从御膳房那边过来,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风镜思和顾流端,几个人皆是纷纷低头端着膳食走到了风潋衣的寝殿。 被一群婢女看到自己如此粗暴的一面,风镜思觉得自己掌心似乎被烫了一下,而后飞速撤回手,面上一派淡然之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流端知道她午膳过后还要去容疏府上,便也不再逗她:“好了,不逗你了。你徒弟没事,只是想的多,毕竟……你现在是我的了呀。” 风镜思被顾流端的话噎了一下,她细细打量着顾流端,生怕错过顾流端脸上一丝表情:“真的?” “真的,”顾流端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去用膳吧,有空再来看你。” 说罢,顾流端顺手轻轻推了风镜思一下,风镜思见他神色泰然,也渐渐打消了心下的狐疑。毕竟顾流端和风潋衣无冤无仇的,只是去叫他问个话而已,顾流端总没什么理由去骗自己的。 风镜思略略放了心,她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向风潋宫殿内走去。 顾流端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渐渐冷淡下来。 直到风镜思的背影消失,他才幽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风镜思和风潋衣一起用了午膳,风镜思自觉最近有些冷落风潋衣,又听顾流端那般一说,看到风潋衣时便有些愧疚了。 案上已经摆满了膳食,风镜思把婢女挥退下去,对风潋衣浅浅一笑:“潋衣,先用膳吧。” 风潋衣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风镜思练了一上午剑术,肚子里已经是空空如也,她埋头扒了几口饭,眼角瞥到风潋衣执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风潋衣手腕内侧红彤彤一片,仿若是擦到了什么极为粗糙的地方。 风镜思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脸色有些不对。 风潋衣见她吃了一会儿又不肯再吃,有些诧异道:“阿镜,怎么了吗?” “没,”风镜思低下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顾流端,没对你说什么不对劲的话吧?” 风潋衣执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浅笑着摇了摇头,嗓音中尽是笑意:“怎么会,阿镜你想太多了。” “那就好。”风镜思点了点头,她指了指风潋衣的手腕,淡淡道,“手腕那里怎么了?” 风潋衣低头看着自己不小心裸露在外的手腕,睫毛轻轻颤动:“感觉有些难看,突然就想擦掉而已。” “别擦了,”风镜思对这个图案毕竟是完全不了解,不过从许多年前风潋衣手腕上便有这个图案,如今已经时隔多年,这个图案已经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他身体上了,也完全没有必要去这样粗暴对待自己,“又擦不掉,干嘛给自己找罪受。不过之前陆灼提醒我,你这个图案还是不能露在外面,若是外出的话,还是要想办法遮一遮。” 风潋衣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也不插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阿镜这样关心他,可是现在就算是遮,也没有办法了。 他的身份来的太过突然,风潋衣甚至现在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接受这一切,现在他脑子里乱哄哄的,除了想到自己应该早早远离阿镜,别的什么都想不到。 风镜思看着风潋衣的脸,那张清美雅致的脸庞上,一如既往的是仿若春风般的浅笑。风潋衣从来都是这样笑着对自己的,无论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他都不会把自己不好的情绪展现给风镜思。他想要风镜思快乐,他不想带给风镜思一丝一毫的困扰,可是风镜思和风潋衣生活了几年,风潋衣什么脾性,风镜思早就摸透了。 哪怕她不清楚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她也知道现在的风潋衣是不开心的。 风镜思叹了口气,她默默用好了膳,风潋衣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显然这人是没什么心思去吃。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托着腮道:“潋衣,我还要去容疏那里,你好好用午膳,完了喊人过来收拾了就好。” 风潋衣乖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风镜思眨了眨眼,眼底有淡淡的温柔弥漫开来:“潋衣,等我回来,我们晚上出去玩怎么样。” 风潋衣怔了一怔,而后猛地抬头看向风镜思。 风镜思见他总算是有了丝人气,心下也有些放松,她笑了笑,轻声道:“潋衣,你来王庭已经许久,之前你神智并不算清醒,我自然是不想让你外出,但这几天你恢复的很好,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出去放松放松也是应该的。” “阿镜要带我去哪里?”风潋衣低声问。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啊,”风镜思懒洋洋地托着腮,“这么大王城,晚上也挺热闹的,你若是想出去玩个几天,那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要好好想一下要去哪里。容疏那里我也要提前说一声。” 风潋衣眉眼淡淡舒展开,他唇瓣微勾,脸上绽开清美的笑容:“阿镜想去哪里?” 风镜思没脾气地看着他,几乎是被他气笑了:“潋衣,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总是顺着我的心意吗?” 风潋衣无辜地抬眼看着她,一双清湛的黑眸带着几分水润的色泽。 “若是再问我,那就不带你出去了。”风镜思嗔怒,“明明是我问你想去哪,你这会还问上我来了。” “我错了,阿镜。”风潋衣连忙认错。 风镜思轻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我先去容疏那里,你好好想想。” 风潋衣歪了歪头,半晌轻声道:“阿镜,不如今晚先带我去街上看一看吧。” “好啊,”风镜思答应的很快,“晚上王庭还是很热闹的,我们先出去转一转,带你散散心。总是让你一个人憋在王庭里,也是我太过疏忽你了。” 风潋衣心情愉悦,他唇边的笑浅浅荡漾开来:“好,阿镜,我等你回来。” 风镜思欣慰地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好好用午膳,晚膳也要好好用,不然我若是问起侍候的婢女,得知你没听话,那我就不带你出去啦。” 风镜思这会儿对风潋衣说话的语气极为耐心,听上去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风潋衣没想到风镜思这会对自己会这般态度,当即整颗心便软了一半。 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好。” 风镜思心满意足,她起身替风潋衣顺了顺毛,转身悠悠出去了。 因为心下念叨着风潋衣,风镜思整个下午的精神都极为集中。容疏起初不想给风镜思太大负担,每日也只是给风镜思稍稍安排了一些比较容易接受的量,风镜思精神一集中,学起来也是极快,容疏见她如此认真,便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稍稍再多安排一些。 风镜思把容疏教给自己的一套剑术挥了一遍,容疏面色极淡,心下却是有些赞赏。如今他先交给风镜思的,只是单纯的剑道,还并未涉及到灵力,等到风镜思的剑术差不多可以拿到的出手了,随后才会尽量提升她身上的灵力。 容疏考虑到灵力还是要靠自己多参透,多修习,便给风镜思拿了些修习灵力的书过来,并叮嘱风镜思每日空闲时也要多多练习。 风镜思下午学得快,她自然是想早些回去准备带风潋衣出去的。 容疏这边虽是考虑多教给风镜思一些,但到底是疼爱妹妹,便也询问了一下风镜思的意见。 风镜思觉得倘若再继续往下学,怕是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便主动提议容疏先教她一会棋。 容疏见她愿意学棋,自然是顺着她的心意。风镜思在碧禧城时也有学过下棋,只是因为自觉无聊,又完全不感兴趣,便渐渐把下棋这件事给丢弃了。 风镜思既然是学过下棋,这会容疏给她讲述的东西自然是稍稍一提便想起来了,容疏一边讲讲一边稍稍下了一盘棋,差不多黄昏的时候,容疏便及时收了手。 他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抬眼淡淡看着风镜思:“今晚可有要事?” 风镜思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道:“什么?” “虽说剑术学的认真,可这棋,安安的心思却早已不在这上面了,”容疏道,“倘若不是晚上有事,安安怎么会这样心不在焉。” 被容疏戳穿了心思,风镜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地笑了笑,却也不想瞒着容疏,便直截了当道;“是有些事,今晚想去街上玩一玩。” 容疏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放下茶杯,嗓音微微沉了几分:“和顾流端?” 风镜思嘴角一抽,感觉到了容疏心下的不悦。 “没有,和潋衣。”风潋衣的存在对于整个王庭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这会这没必要瞒着容疏,她抿了抿唇,微笑道,“潋衣一直闷在王庭里,也该多出去走一走。” 容疏微微点了点头。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半晌才淡淡叮嘱道:“去街上必要小心。回去也不可偷懒,要把白日教你的多多回忆几次。” 容疏对于教导风镜思这件事上极为上心,若是可以做到把自己的一身灵力和剑术全都传给风镜思,他早就这么做了,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多多上心一些,把能教给风镜思的都教给她,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做出反应。 风镜思知道容疏的心思,容疏这样一说,她当即愉悦地点头:“三皇兄,我知道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8 外出 风镜思跟着容疏认真修习了一日,毕竟是第一日,修习完成之后风镜思觉得还是有些累的。 风镜思回到星辰殿时,天色还刚刚暗沉下来。天边的云彩渐渐失去色彩,天空中有点点星辰懒洋洋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月亮刚刚升起,挂在天边淡淡照耀着,散发着朦朦胧胧的温润光芒。 风镜思早早用好了晚膳,因为白日修习剑术出了些汗,她用好晚膳后便顺势沐了浴。 铃兰和桂香侍候风镜思换了衣裳,此时已经渐渐步入初秋,风镜思选了一件绣着墨兰的长裙,外头怕冷罩了一件雪白的小衫。她随意把垂在腰间的长发束在身后,为了搭配身上的墨兰长裙还特意用了一条水墨丝带。 铃兰和桂香本是不放心风镜思,想要一同跟着,但风镜思觉得这次毕竟是她主动带风潋衣出去的,铃兰和桂香再一起出去的话似乎有点对不住风潋衣。她略略想了一会,叮嘱道:“你们两个去看看青芜,听你们上午的说法,现下她也挺不容易的,能把她带回来便带回来吧。” 虽然不清楚缠着青芜的那位是谁,但青芜毕竟是想要待在她身边的,风镜思既然也同意了,那么现下也算是青芜的半个主子,自家人现在被人缠的厉害,那她自然是要派人过去帮一把的。 “四殿下,您单独和风公子一起上街可以吗?”铃兰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极其不愿把风镜思单独放出去,“风公子现下毕竟还未彻底痊愈……万一遇上危险……”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 她斜眼看着铃兰和桂香几乎趋于同步的表情,一时有些头疼。 这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尽是满满的担忧,对她这个想要单独和风潋衣出去的决定表情极大地不赞同。 风镜思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就不能想点好?听你们两个的意思,好像我这次出去一定会碰到危险似的。” 铃兰连忙摇头,眼底尽是无辜:“四殿下,奴婢可没有这样说,只是实在担心您,虽说王城热闹,也时常有官家去街上,但是有时候危险可是没办法避免的。” 对于这点,风镜思自然清楚 她之前在碧禧城的时候,为了怕被人看出来报复,每次上街都要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可没想要,就算自己再遮掩,那天晚上还是被人一眼认了出来,她也就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风镜思不相信自己换了个身体也会如此倒霉,更何况,这会风潋衣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只要能恢复神智,风潋衣的医术和剑术都能想起来,若是真碰上了什么,风潋衣想必还是有办法带她一起走的。 说到底,风镜思也不是不愿意让铃兰和桂香跟着,她只是觉得最近亏欠风潋衣颇多,在态度上实在冷落他,这次若是再带着二人出去,便着实有些扫兴了。 风镜思安抚般的拍了拍铃兰的肩,深情款款道:“铃兰,桂香,实在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可是你们也知道,既然我带潋衣回来,那就一定要对他负责,他在王庭憋了这么久,这次还是让我好好陪陪他吧。” 桂香叹了口气,有些挫败道;“四殿下,那您可要注意安全。若是、若是您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奴婢们可就要以死谢罪了。” “呸呸呸,”风镜思捏了捏桂香的小脸,故作不悦,“净瞎说。” 铃兰自知失言,她嘿嘿笑了几声,忙乖乖低下头不敢再应声。 铃兰知道风镜思心意已决,细细想想这次她也不过是外出去街上玩一下,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点头道:“四殿下,那您千万小心。” 她顿了顿,突然眼前一亮:“不若这样,四殿下,奴婢去请示王上,请王上给您调两个暗卫过来?” 若是有暗卫,在暗处保护风镜思,既能好好护着风镜思不出意外,也不会去打扰他们二人。 这倒是个好办法,但风镜思心下急着出去,哪里还等得了,她摆了摆手,白皙精致的脸上尽是敷衍之色:“算了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 “四殿下……”铃兰无奈地看着风镜思匆匆拿上钱袋,还来不及再叮嘱些什么,风镜思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长长的裙摆在门边拂过,铃兰和桂香看着风镜思的身影消失,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只能希望四殿下和风公子平安无事了……”桂香幽幽地道。 铃兰点了点头。 风镜思一路来到风潋衣的寝殿,因为要和风镜思一同外出,这会儿风潋衣已经是早早准备好了,就等风镜思过来这边。 风镜思拎着钱袋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眼巴巴守在门边的风潋衣。 风镜思一进来,风潋衣眼前便亮了亮,他黑漆漆的眼瞳带着极为水润的光泽,风镜思一眼看去,便觉得现在的风潋衣真的是极为乖巧。 “阿镜。”风潋衣站起身,而后乖乖喊了一声。 “嘘。”风镜思凑上去,用食指抵住唇瓣,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许喊我这个名字。” 风潋衣疑惑地看了看她身后,没见到有什么人跟过来,他撇了撇嘴,不开心道:“为什么?” “因为怕人听到啊。”风镜思敲了敲他的脑袋,哼哼唧唧的,“不听话就不出去玩了,知道吗。” 风潋衣唇瓣微微挑开一抹极为优雅地弧度,他垂眸看着凑在自己面前的风镜思,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宠溺之色。 “好,什么都听你的。”他低声道。 风镜思满意地点点头,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风潋衣几眼,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艳之色:“唔,潋衣,今晚穿的挺好看呀。” “只是穿的吗?”风潋衣歪了歪头,眼底含笑。 风潋衣生的本就极美,他的美与顾流端不同,顾流端是那种绝色之美,更多的是宛若曼珠沙华般极具侵略性的美,但风潋衣却是那种清浅淡雅的美,没有侵略性,但是他却宛若一缕风,仿若什么人都没办法抓住。 从几年前遇到风潋衣的那一刻起,风镜思便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是有极高的美色。平日里教导他学习医术的时候,她最是受不了风潋衣做错事事用可怜兮兮的表情对自己求情,那时候风镜思就算再气,那气便也就顺着风潋衣的美色顺势消下去了。 如今风潋衣又用这般表情看着自己,风镜思心下暗骂自己对美色真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着实没用。她捂了捂胸口,叹息道:“当然不是,潋衣你本来就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啊。” 说来也巧,风潋衣虽是没去自己那边,今晚却是选了一件绣了墨竹的长衫,乍一看去,两个人的穿搭倒是极为一致。 风镜思这般一说,风潋衣心下自然有些淡淡的愉悦。 他轻轻抿了抿唇,弯了弯眉眼道:“安安也好看。” 风镜思再度捂住胸口,心脏受到了不小的暴击。 当然,这个暴击是极为飘飘然的暴击。 顾流端从来没这么夸过自己好看。 风镜思有些愤恨的想着,她忍不住咬了咬唇瓣,心下想着下一次见到顾流端非要问问他自己好不好看这个问题不行。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屈服在顾流端的美色之下,顾流端就不会被自己给迷住呢?容情安这张脸,也不差啊。 风镜思对容情安的脸蛋极有自信,她觉得以现在容情安的美色,完全是不下于顾流端那张脸的。 风潋衣摸了摸风镜思的脑袋,他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怀念,漂亮的眼瞳中有着浅浅的忧伤:“但是,以前的安安才是最好看的啊。” 风镜思微微一怔。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风潋衣,风潋衣凝视着她,唇瓣绽开一抹苦笑:“可是,我再也看不到那样的安安了。” 风镜思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半晌,她脑海里迷迷茫茫的,只得干巴巴道:“潋衣,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风潋衣轻轻道,“安安以后也会好好生活吧。” “会啊,我们都要好好的。”风镜思随口应道,“潋衣你怎么又提起这么丧的话题,走走走,去街上。” 风潋衣应了一声,跟着风镜思走了出去。 风镜思走在自己前面,垂在腰后的长发被丝带懒懒束起,有微风吹过来,她的发尾被微风浅浅吹动着,丝带也被吹得四处飘荡。 风潋衣看着她的背影,心下默默道,就算以后没有他,阿镜也一定要好好的。 他相信阿镜,无论失去什么,自己都会生活的很好。 夜晚的王城,一如既往地亮起的满城的琉璃灯。 风镜思带着风潋衣走在街上,风潋衣本是一直默默跟在风镜思身后,却被风镜思一把抓过来:“你干嘛走那么慢,街上有很多好玩的,想玩什么?” 风潋衣的胳膊被她抓在手里,淡淡的温热感从布料传递到皮肤,他垂眸看着风镜思纤长的手指,浅笑道:“安安喜欢玩什么?” 风镜思左看右看,随口回道:“我不喜欢玩,我只喜欢吃啊。” 她看了半天,总算是看到拐角处卖糖葫芦的商贩,她拍了拍风潋衣的胳膊,笑嘻嘻道:“糖葫芦,要不要?还是你要吃点乱七八糟的小吃食?” 风镜思从在碧禧城时便一直喜欢糖葫芦,甚至可以说,风镜思是极其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的,风潋衣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多少被她感染了一些,对糖葫芦这种东西还算是蛮喜欢。 “要啊。”风潋衣顺着风镜思的心意回答下去,风镜思点了点头,拉着他便往商贩那里走。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耳边充斥着王城夜晚街道上人群的交谈声,在各种各样的交谈声中,还时不时穿插着小贩嗓音独特的叫卖声。 风潋衣被风镜思拉着走到商贩那里,风镜思掏钱买了两串糖葫芦,而后丢到风潋衣手里。 “帮你买的,今晚吃的有点多,我不想吃。”风镜思回头说了一句,“还想吃什么?” “暂时没有。”风潋衣拿着两串糖葫芦,他有些苦恼地低下头,而后慢吞吞剥开了其中一串罩在外头的油纸。 他咬了一口山楂,默默的继续跟着风镜思。 风镜思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走到卖花灯的摊贩旁时风镜思还指了指摊上的一盏莲花灯,顺便说了说潇雨城的事。 提到潇雨城,风镜思突然想起风潋衣也在潇雨城待了许久,她转头道:“潋衣是怎么去潇雨城的?我在潇雨城还收了一本你的手稿。” 风潋衣把嘴里的山楂咽下去,眨了眨眼道:“因为……从水榭城到碧禧城,必须要经过潇雨城啊。” 风镜思恍然大悟。 “安安为什么会有我的手稿?”风潋衣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道,“那本手稿……应该是薛清晚手里那本吧。” 风镜思道:“是啊。你给他的?” “之前不小心被他探查到踪迹了,不想被他缠,就随便给了一本手稿打发了。”风潋衣解释道,“他好像是是想带我去永宁州去帮人看病。” 风镜思嘴角一抽,幽幽道:“难为你居然还能用手稿打发他,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把你弄回去。” 毕竟从她和薛清晚打得交道来看,薛清晚拿着那本手稿也完全没派上用场。 “因为我骗他说只要看懂手稿,大部分疑难杂症都可以治。”风潋衣说,“不过他没有用到的话,那就不怪我了。” 风镜思点头称是。 她有些心虚,潋衣这边也算是小小得罪了薛清晚一次,若是带潋衣去永宁州……希望薛清晚那个神经质的不要记仇。 轻咳了一声,风镜思道:“对了,潋衣那本手稿写的不错。” 风潋衣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而后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安安教的好。若是安安的话,一定可以写出更好的吧。”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别,潋衣,你天赋可比我高多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59 危机 风镜思早就说过,风潋衣的天赋是极高的,在医术这方面,就连风镜思这个早已经可以被称作神医的人,也不得不让步于风潋衣。 之前风镜思在留下风潋衣时,并未对他有太多的期待,一是怕风潋衣对医术并不会有很大兴趣,二则是没想要给风潋衣太大压力。 毕竟,风镜思起初只是想要他做一个药童而已。 后来风潋衣跟随自己学习,风镜思很惊喜地发现风潋衣在医术方面的天赋很高,风镜思想方设法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他,希望风潋衣可以代替自己,用医术去帮助其他人。 风潋衣很争气,倘若风镜思的医术还在的话,风镜思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那时的她,也没办法跟现在的风潋衣相比。 只是她没有想到,风潋衣学成之后,似乎对于救人这件事没有那么热衷。 风镜思不想逼迫他,也觉得这样还算是个好事,毕竟那么积极救人的后果就是,她非但落得了一身骂名,最后甚至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倘若风潋衣真的想充分利用自己的医术,风镜思很清楚,风潋衣的名字早就会比现在要响亮多了。 风潋衣听到风镜思的话,心下有些难过,一时便闷闷不乐道:“可是,如果没有安安,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啊。” 风镜思叹了口气,着实对他有些无奈了。 她转头笑了笑,低声道:“你没完了是不是?” 风潋衣不服气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是是是,”风镜思点头称是,敷衍道,“都是我太厉害了所以潋衣现在才这么厉害对不对?” 明明只是敷衍的话,风潋衣听后却是极为开心。他弯了弯眉眼,平日里周身那抹极为冷清的气质变得柔和了一些:“那是自然。” 风镜思勾起唇瓣,眼底一片温柔之色。 夜晚街市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喧哗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王城被笼罩在一片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琉璃灯之下,天边有淡淡的云彩漂浮在月牙旁边,笼罩这这一片看上去极为繁荣的景象。 风镜思带着风潋衣上前走了几步,看到前面的套圈小摊子时,风镜思头也不回地招呼风潋衣:“潋衣潋衣,你要不要玩?” 风潋衣走过去,看到摊贩上摆放着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垂眸静静看着风镜思,轻声道:“安安有想要的吗?”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拉着他的胳膊道:“别的东西都太丑了……不如潋衣你帮我再套一只兔子呗。” 风潋衣的胳膊冷不丁地又被风镜思缠上来,风潋衣愣了一愣,而后他心下微微一动,唇边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安安想要哪只?”风潋衣问道。 风镜思伸着脑袋看了半晌,摊贩上放着三只白兔子,她蹙了蹙眉,心道好像现在套有点太早了。 摊主正想过来招呼一下,只是还没把话说出口,风镜思已经回过头,愉悦道:“潋衣,不如我们等回来再套,现在套了还要提着,好累的。” 风镜思作为一个除了在医术上很是勤奋在其他方面都不怎么想出力的人,她觉得这样安排是极为完美的。 虽然完全可以让潋衣套完了帮她拎着,但风镜思是个好师父,她觉得潋衣身体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能这么欺负他。 风潋衣巴不得什么事都由着风镜思,风镜思这么一说,风潋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浅笑道:“好。” 风镜思嘿嘿笑了两声,拉着风潋衣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青楼的时候,风镜思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风潋衣抬眼看着眼前这座悬挂着红灯笼的青楼,有些头疼道:“安安,你想去这里吗?” 风镜思沉吟一番,微微蹙着眉点了点头。 风潋衣被她吓了一跳,而后他无奈地摸了摸风镜思的脑袋,温声道:“安安,这种地方可不是你应该去的。” 风镜思的脑袋被风潋衣摸了好几把,她心下正想着事情,被他这么一摸,她连忙把他的手拿下去,哼哼唧唧道:“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摸人脑袋?” 虽然她也挺喜欢摸潋衣容释风瞳的脑袋,但这三个人可是小辈,摸摸也就算了,但是潋衣和顾流端总是喜欢摸自己脑袋是怎么回事?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不悦。 她觉得自己在潋衣面前已经一点威严也没有了,至于顾流端……她在他面前似乎一直是弱势的一方,毕竟顾流端长得漂亮,风镜思总是会被这人的美色给勾引了去。 “你们”这两个字,总是有些耐人寻味的。 风潋衣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顾流端。 他心下一时有些微微的疼痛感,但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眼底被一层淡淡的笑意覆盖上:“安安不喜欢吗?” 风镜思眨了眨眼,认真道:“还好。” 风镜思觉得摸头是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虽然感觉有点过于弱势,但是她并不讨厌。 风潋衣微笑着替她拂了拂颊边微翘的青丝,唇边的笑容有些醉人。 风镜思抓了抓他的手,指着面前的青楼提议道:“潋衣是不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风潋衣摇了摇头。 风镜思笑的有点坏,她凑到风潋衣面前,提议道:“潋衣,带你去见见世面?” “不要。”风潋衣断然拒绝,“我不去,安安也不许去。” 被风潋衣如此果断拒绝,风镜思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她这个提议本就是开玩笑,这种地方,若是有什么事来也就罢了,若是像现在这种情况,风镜思当然还是不愿意风潋衣在这种地方有所停留的。 “走了走了,”风镜思招呼他,她四处看着,咋舌道,“王城这街市,感觉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啊。” 风潋衣默默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的碎碎念,只是一个劲的笑。 他本就不是为街市来的,能和阿镜在一起,怎么都是好的。 就算只是这样一直默默走下去,他也很满足。 风镜思拉着他走了许久,看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觉得实在有些无聊。 她额前有浅浅的汗水渗透出来,她擦了擦汗,微微喘息着道:“潋衣,等你彻底好了,正巧要去永宁州一趟,那时咱们可以好好去玩一玩。” “这街市实在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出来就权当散散心了。”她继续道。 风潋衣看着她的侧脸,风镜思微微蹙着眉看着远处的摊贩,清亮的眼瞳在一片琉璃灯下,似乎有隐隐的光亮在闪烁。 他应该等不到去永宁州的那一天了。 虽然他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好,但是在傅采言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风潋衣在风镜思身边多待一天,便会多给风镜思带来一天掩藏的祸患。 风潋衣一点也不想拖累风镜思,如果有机会的话,风潋衣觉得这次也许就是最后一天好好待在风镜思身边了。 能最后这样和她待了这么久,风潋衣觉得已经很是满足了。 风镜思不知道风潋衣心下已经有了离开的决定,她半晌没有听到风潋衣的回答,便纳闷地回头道:“潋衣?” 风潋衣眼神微微一闪,点头笑道:“好啊。” 听到这么笃定的回答,风镜思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她拉了拉身上罩着的小衫,笑道;“听说永宁州还挺好玩的。虽然是迫于薛清晚那小子不得已要去永宁州一次,不过这次咱们还是要以玩耍为先。” 薛清晚要的不就是想办法治好他妹妹,风镜思觉得以风潋衣的水平,应该是不会被难倒的。 风镜思心下盘算着,觉得一直以来不情愿去永宁州的心有了丝松动。 若是去永宁州可以好好玩一玩,那风镜思觉得这是可以完全接受的。 风镜思走了许久,眼下有些累,她站在街边休息了一会,对风潋衣道:“去灵月湖吗?” “灵月湖?”风潋衣有些不解。 “对啊,”风镜思笑眯眯道,“听说晚上也可以游湖呢,若是不能,咱们就在湖边走一走,然后就回王庭了。” 风潋衣知道风镜思是想带着自己多散一散心,他轻轻抿了抿唇,而后乖乖点头。 两个人做好了决定,风镜思便带着风潋衣去了。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今晚的灵月湖极为安静,平日里租船的商户都没在,风镜思对着安安静静的灵月湖幽幽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她来王庭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在灵月湖游过船。 风潋衣道:“安安,还要走吗?” “走走呗。”风镜思说。 来都来了,还是绕着灵月湖稍稍走一走才是。 灵月湖旁边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因为秋意以至,本是翠绿的枝叶已经是开始微微泛了黄。 风镜思有一次听铃兰和桂香说起,那片树林很是茂盛,也很大,虽然是在王城中,但因为那个地方从很久之前便在了,王庭对那片地方一直是不赞同城民去的。 据说那片树林深处还有狼之类的动物出没,风镜思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但平日里王城的城民还真的是没有去树林里的。 风镜思和风潋衣静静绕着灵月湖走了一会儿,风镜思走的有些累,她也顾不得会弄脏了裙子,随意在灵月湖旁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风潋衣也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灵月湖发呆。 灵月湖湖面上静静漂浮着月牙和星辰的倒影,微风一吹,那幽幽的湖面仿若镜面一般,倒影便随之破碎开了。 风镜思看了一会,眼角有些酸涩。 她揉了揉眼角,而后浅浅打了个呵欠。 “困了?”风潋衣微微歪头看着她。 风镜思蔫嗒嗒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毕竟今日一直挺忙的,也很认真的跟着容疏去修习剑术了。” 风潋衣黙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安安,其实……剑术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风潋衣说这句话当然不是想去亲自教风镜思,毕竟他已经是要走的人了,只是觉得风镜思每日都要往容疏那里跑,风潋衣觉得心下还是有些酸。 阿镜是自己的师父,现下阿镜又算是容疏的徒弟,风潋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好像就成了容疏的徒孙。 风潋衣有些闷闷不乐。 风镜思撑着下巴道:“潋衣的剑术我知道很厉害,但是容疏是素终渊的徒弟呀。更何况,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会想练习剑术呢,也算是……被杀了一次,有些怕了吧。” 风镜思脸上的表情有淡淡的讥讽。 “阿镜,以后一定会好好的。”风潋衣说。 他没有喊她“安安”,而是极为认真的喊了她“阿镜”。 风镜思淡淡笑开,轻声道:“潋衣也是。” 他们都一样,都要在这个世上好好生活下去。 灵月湖周围安安静静的,风镜思被灵月湖湖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光芒闪的眼睛生痛。 她叹了口气,语气轻快道:“潋衣,回去吧。” 风潋衣点头道:“好啊。” 风潋衣率先起身,他把风镜思拉起来,替她细细理了理罩在外面的小衫。 风镜思任由他为自己整理着衣衫,她眨了眨眼,勾起唇瓣道:“潋衣,心情好些了吗?” 风潋衣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清浅笑开,淡淡道:“开心啊。” 风镜思抿唇微笑:“那咱们去套兔子吧!” “好,依你。”风潋衣点了点头。 两个人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正想按原路返回,风潋衣眉心微微蹙起,突然转头看向某处。 风镜思察觉到他的动作,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风潋衣脸上的神情一寸寸冷冽下去,他冷冷看了那里一眼,紧紧拉住风镜思的手道:“我们走。” 风镜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没等看到什么,风潋衣便强行拉过她,想要带着她往前走。 也不过是走了几步,周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也不过是一会,两个人身边便已经围满了人。 风镜思被风潋衣紧紧护在身后,她脸色苍白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眼底有淡淡的恐惧弥漫开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0 受伤 风镜思心下虽然有些淡淡的恐惧,但她向来是不会用个人情绪去拖累别人的人。 哪怕是在几年前,她去替人看病却惨遭绑架,那时的她甚至是孤身一人,她也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她被风潋衣护在身后,周围有淡淡的冷风吹过,风镜思忍不住微微一颤,而后拉了拉身上的衣衫。 风潋衣察觉到她的动作,他蹙了蹙眉,神色冷清,他转头道:“安安?” 风镜思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就是有点冷。” 风潋衣拂了拂她耳边的青丝,浅笑道:“安安,我会保护好你的。所以……不需要担心。” 风镜思看着风潋衣的眼瞳,他的眼瞳很黑,也很漂亮,哪怕是在这片微暗的灵月湖周围,他的眼瞳也仿若是有光芒微微闪动,纤长微卷的睫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风镜思能从他的眼瞳中看出他的坚定,风镜思当然也完全信任他的话。 可是,风镜思同样很清楚,风潋衣他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安危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风镜思断然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风潋衣安抚似的摸了摸风镜思的发丝,他冷冷抬眼看着围在周围的人,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风潋衣能明显感受到这些人身上蕴含的灵力。 对于这些人,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风潋衣心下已经是有了定论。 他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了,他们过来其实也是早晚的事,只是风潋衣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 他唇边的笑近乎于讥讽,死寂的气氛之中,风潋衣冷冷开口道:“傅采言?” 风镜思一愣。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有些凝固了。 风镜思向来聪明,只是从风潋衣这一句话中,风镜思已经把所有的情况全都猜了个透。 傅采言一直找的人……他一直找的,原来就是潋衣。 风潋衣这般一说,风镜思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她微微瞪大了眼眸,总算是想起了潋衣手腕内侧上那个标志究竟是什么了。 她曾经去过一次煌惑州,很小的时候她跟随父亲去过傅府,许是在不经意间看到过那个标志。 那时独属于煌惑傅氏直系的标志,从生下来时便会采用秘术刻在手腕内侧,繁复的图案所形成的,说到底是一个“傅”字而已。 这个标志象征了整个傅氏的直系亲子,一旦刻在手腕上,便没有消除掉的可能。 风镜思想起午膳时看到风潋衣手腕内侧被擦的通红的样子,那个标志明明已经那么久了,潋衣是没理由突然要擦去那个标志的。 想要擦去,风镜思这才知道原来潋衣是想要撇清与傅氏的关系。 从那时起,潋衣就有些不对劲了。从顾流端和他谈了话之后起,风镜思心下明明有所怀疑,可是她还是没有深入去想究竟是为什么。 这件事……潋衣和顾流端是故意要瞒着她的。 因为某种原因,顾流端告诉了潋衣他自己的身份,而这个原因,风镜思除了顾流端想要除掉她身边的威胁,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而这个威胁,就是傅采言并不是真心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并不是真心想要他认祖归宗,而是想要彻底除掉这个所谓的“亲人”。 而这一切,从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中,风镜思便已经确定了。 傅采言是认真的,他真的想对潋衣动手。 潋衣和顾流端故意瞒着自己的原因,想必便是怕傅采言对潋衣动手时,会连累到自己吧。 果然,风潋衣冷冷吐出那三个字以后,围在身边的黑衣人皆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怔。 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眼前这个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如今他一语中的,这样突如其来的发展一时也有些让他们不知该作何反映了。 微微沉寂的气氛中,黑衣人种突然走出了一个着了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他自知风潋衣已经清楚他们的来头,再做隐藏已经是没有什么用,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一张俊秀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他淡淡看着风潋衣,对他恭敬道:“二公子。” 风潋衣轻嗤一声,脸上有着淡淡的嘲讽。 风潋衣不说话,那人也不恼,他看着风潋衣身后的风镜思,依旧是那副极为恭敬的神色:“四殿下,天色也凉了,若是您愿意,主子要属下喊人送您回去。” 风镜思刚想张口说话,那边风潋衣已经把她轻轻推了出去:“可以。” 风镜思被他推得脚下微微一个踉跄,她转头恼怒地看着风潋衣,低喝道:“潋衣——你……” “安安,听话。”风潋衣勾了勾唇瓣,唇边绽开一抹优雅清浅的笑容:“回去吧。” “我不要。”风镜思冷哼一声,她冷冷看着风潋衣,缓缓道,“潋衣,你别想把我抛下。” 风潋衣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风镜思离得风潋衣远了几步,她有些警惕地看着风潋衣,生怕他突然动手把自己给打晕了。 以风潋衣的性格,这种事他是很有可能干的出来的。 风镜思双手抱臂,她挑了挑眉,半晌幽幽道:“倘若我不回去,你们想如何?” 傅炎自小便跟在傅采言身边,自然是一切以傅采言的话为准。 他面色冷峻地看着风镜思,而后冷冷清清道:“若是四殿下不愿意现在回去,那么属下也只好请您和二公子一同回去了。” “然后呢?”风镜思歪头看着他。 傅炎被她这个动作弄得愣了一下,而后他轻咳一声,眼神四处飘忽了一下:“然后主子自然会亲自护送您回王庭。” 风镜思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慢吞吞地走到傅炎身边,围着他走了几圈。 傅炎不清楚这位祖宗究竟想干什么,毕竟容情安的名声在王城中一直不好,此时恐怕是什么都可以干出来的。 傅炎身为一个下属,又不能随随便便就对风镜思动手,她现在是四殿下,身份尊贵不必说,若他真的对她有冒犯的地方,也只会给主子带来麻烦罢了。 风镜思轻轻抿了抿唇,她眨了眨眼,突然顺手把挂在傅炎腰间的剑一把抽了出来。 银色的剑光在傅炎眼前划过,他脸色一惊,几乎是同时,他身边的暗卫已经握紧了剑想要动手。 “四殿下……”傅炎没想到风镜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能想到风镜思不会抛下风潋衣一个人走,这时他只要想办法在不伤到风镜思的情况下将她和风潋衣一起带走就是了。可他没想到,风镜思居然会直接对自己的剑动手。 风镜思拿着剑上下打量了几眼,她右手执着剑柄,左手放在薄如蝉翼的剑刃上,剑身冷冷反射着淡银色的月光,她突然淡淡笑开:“如果我想杀你,你会反抗吗?” 这句话一落,周围的气氛明显更是冷冽了几分。 傅炎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没有因为风镜思放肆的举动而有任何的不敬:“四殿下,为了您的安全,这把剑您还是尽早交给属下。” 风镜思冷冷看着他,而后动作优雅潇洒地把剑横在了自己颈前。 “安安——”风潋衣低声喊了她一声,语气中尽是担忧。 “放我们走。”风镜思手上微微一个用力,殷红的血迹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流下,风潋衣看着她颈边的血迹,一双漆黑清湛的眼瞳似乎隐隐泛了红。 他几乎是瞬间便移到了风镜思身边,他紧紧蹙眉看着她,伸手就要把她的手拉下来。 风镜思知道风潋衣会阻止自己,她向后撤了一步,没有理会风潋衣,只是固执地看着傅炎:“放我们走。” 傅炎握紧了手,沉声道:“四殿下,您要考虑清楚。若是您真的出了事……也许不会有人知道是为何。” 听到这句话,风镜思有点想笑。 事实上,她也确实笑出声来了。 她眼角含笑地看着傅炎,眼底有着淡淡的水光:“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倘若我真的出事,顾流端第一个要找上的……恐怕就是你的主子呢。” 现下的局势似乎是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 傅炎没想到风镜思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倘若傅炎不同意放他们走,他毫不犹豫的会相信风镜思真的会对自己动手。 若是完完整整地让她回去,那还好说,但若是风镜思真的受了伤,这里面的情况便就复杂了。 尤其是,现下风镜思和顾流端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风镜思淡淡看着傅炎,显然是在等他做决定。 风潋衣眼中只剩了风镜思颈间那抹殷红,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风镜思颈间转移开,而后他对傅炎漠然道:“我跟你们走,别碰她。” 风镜思微微瞪大了眼。 “风潋衣,你是不是蠢?”风镜思唾骂,这会好不容易看到那小子松动了些,结果,风潋衣给她来这一出? 风潋衣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她,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他浅笑道:“安安,其实……我本就想走的。我永远不想要你因为我而受伤,我不想连累你。” 风镜思抿唇,面上的表情一点点冷却下去。 她看着风潋衣的侧脸,半晌她突然冷清一笑。 她把剑从颈间拿开,而后一把扔在傅炎脚下:“风潋衣,如果你就这么跟他走了,可以。但是你给我记住,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就当从没见过你这个人,就当……我所有一切付出都喂了狗。” 无论是多年前用医术换了他一条性命,抑或是收留他和自己一起生活,或者是在碧禧城救了他……所有的所有,风镜思都不会再承认。 她的确是个很感性的人,但是倘若她真的生气,她也可以不顾理智的做出一切。 “安安!”风潋衣低喊,他垂下眸,睫毛颤的厉害,“我只是不想要你受伤。” “我知道,”风镜思看着他,轻笑,“可是我受不受伤是我自己愿意的,管你什么事呢?” “潋衣,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哽咽,她眼角有微微闪烁的水色渗透出来,“我说过,你在我看来是很重要的人,不要质疑你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否认自己,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我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意思继续把关系维持下去?不若干脆算了吧。” 算了,风潋衣便永远不会拖累自己。 风潋衣不能忍受风镜思受伤,不能忍受风镜思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同样不能忍受,在见到风镜思时她把自己当做一个陌路人。 风潋衣的心因为风镜思这一席话乱的厉害,他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而后他微微俯身,在风镜思耳边道:“阿镜,你先回去好不好?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风镜思冷着脸把他一推,默然不语。 在这种情况下,风潋衣的话根本一点也不能信。 风潋衣叹了口气,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耳边却似乎遥遥传来了一声低笑。 那笑极为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清泉般的悦耳清澈。 他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可是眼前突然有冷冷的剑光划过,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浓浓的血腥气溅了一身。 殷红的血迹透过衣衫渗透进去,风潋衣能感受到鲜血的温度,已经那种带着浓重铁锈气息的味道。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明明身上没有一丝疼痛,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疼的爆炸。 他又让阿镜受伤了。 风镜思缓缓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剑,那剑尖已经被鲜血染红,淅淅沥沥地滴落者血迹。 黑暗中,有女子优雅地缓缓走来,她伸出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傅炎眼底一暗,而后把剑狠狠抽了回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1 拂晓 “安安!”风潋衣看到风镜思受伤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就已经是一片空白,他几乎是强行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可是他看到风镜思沾染到自己身上的血迹,他心下有的,只有无尽的慌张。 他的手颤抖的厉害,他握住风镜思的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安安,安安。”他低声喊着风镜思,眼底一片迷茫,他现在眼里只有风镜思身上沾染的鲜血,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风镜思下腹疼的厉害,她微微喘息着用手捂住下腹,眼底已经是疼出了一片水光。她微微瞪大了眼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她勉强笑了笑,嗓音压得很低:“潋衣,没事,我没事。” “不要担心——”她轻声道,“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是我拖累了你。”风潋衣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明明阿镜可以走的,可是他还是没能护住她,甚至还害得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潋衣?”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子轻轻喊了一声,许是因为灵月湖太过空旷,女子的嗓音听起来空灵清澈,她缓缓走到傅炎身边,而后伸出手搭在了傅炎的肩膀上。 傅炎眼底一片死寂,他依旧是拿着剑,剑尖还滴落者风镜思的血。 血迹顺着剑尖低落而下,很快在地面上晕染开了一片血色。 风潋衣回过头,看到女子那张脸时眼底微微一沉。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熟悉到,这张脸上午时刚刚在他面前出现过。 一张极为清丽的脸,那个人明明周身透露着邪恶,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又很是无辜。 是谭知荷。 谭知荷轻声喊了风潋衣一声,见风潋衣没有理会她,她也不恼,淡淡嗤笑一声,她转头冷冷注视着风镜思:“潋衣?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风潋衣扶着风镜思,一张清美雅致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真冷漠呢,”谭知荷勾起唇瓣,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本想等着,你和我说说话,我若开心了,就会放你身边那位走呢。” 听到谭知荷说可以放风镜思走,风潋衣的神色猛地一变。他抬头淡淡看着谭知荷,冷声道:“你想如何?” 谭知荷甜蜜地笑了笑,一张清丽的脸庞上尽是无辜。 她眨了眨眼,抿了抿唇瓣道:“我的意思是,若是潋衣能让我开心了,我当然会想办法让你开心呀。” “放安安走。”倘若可以保证风镜思的安全,风潋衣当然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风镜思突然咳了一声。 她唇边有淡淡的血迹顺着唇角流淌下来,她轻轻擦了擦血,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拉着风潋衣的衣角道:“不行,不可以。” “安安!”风潋衣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种地步风镜思还要倔强,他蹙了蹙眉,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风镜思道,“算我求你,安安,回去,好不好?” 她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她努力站起身,脸色明明已经惨白,可是她还是用极为轻松的语气道:“你就是……骗了潋衣的那位?” 没想到风镜思对自己说的第一局话就是这样,谭知荷微微一愣,而后她突然笑了几声。 清澈的笑声在正片灵月湖回荡开来,她看着风镜思,轻嗤一声道:“什么叫做骗?起初……潋衣可是很相信我啊。而且是潋衣主动喊我阿镜的呀。更何况,就算是我骗又如何?南姑娘的命令是要杀掉潋衣,我留了他一命,难道他不应该对此做出表示?” 南姑娘? 风镜思听到这三个字,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顾流端提到过的南墨画。 风镜思虽然不清楚南墨画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她能想到的,能感觉到的,便是南墨画。 小腹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减,疼的已经是有些麻木了,她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南墨画?”她低声问了一句。 “安安……”风潋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底已经尽是焦急之色,可是风镜思只是用力捂着自己的小腹,淡淡看着不远处的谭知荷。 “南墨画……是谁?”她无力地问了一句,可是虽然是问句,她心下却已经是有些猜到了。 潋衣平白无故和南墨画扯上关系……潋衣认识的人,她自然全都认识。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话有一个叫南墨画的人与潋衣会有什么交集。 她不清楚名字的,又和潋衣同样都认识的…… 其实想想也知道那个南墨画是谁了。 风镜思心下有些淡淡的讥讽。 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小,南墨画,便是多年以前她见过的那个人。那个一直身穿一袭火红色衣裙,一举一动间都透漏着妖冶妩媚的女子,她救了风潋衣,然后她付出了自己一辈子的医术。 “怎么,四殿下不清楚吗?”谭知荷微微笑了笑,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又有些楚楚可怜的表情,可是看向风镜思时眼底却是一片不怀好意,她轻声说着话,可是在喊到“四殿下”这几个字时,她却下口极重,“南姑娘……也算是救了潋衣一命啊。可是潋衣不知道怎么的,在知道他那位师父惨死以后,就非要缠着南姑娘要讨个公道呢。” 风镜思咬了咬唇瓣。 她知道了。 所有一切,她全都清楚了。 她轻轻咳了两声,额前有汗水微微渗透出来。 风潋衣垂眸静静看着她,半晌不语。 气氛一时有些死寂,风潋衣沉默了半晌,他知道风镜思受伤严重,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轻声道:“安安,你先回去好吗?” 风镜思努力摇了摇头。 她看着谭知荷身边的傅炎,良久淡淡一笑。 “若是傅采言知道你做的这些,或许你们之间的约定……便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呢。”风镜思道,“这些人……都被你控制住了吧。” 傅炎断然不可能突然对自己动手,因为风镜思清楚,她现在是王庭的四殿下,就算傅采言对王庭再怎么不敬,也是要给王庭一个面子的。 傅采言没想对他动手,傅炎会突然这样,除了北月邪术,风镜思想不到傅炎怎么会突然这样了。 谭知荷愣了一愣,她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风镜思已经猜到了一切,她勾了勾唇,脸上绽开一抹优雅清美的笑容。 “不愧是四殿下呢,果然很聪明。”她说,“不过,既然我已经这么做了,自然是想到了所有的后手,本想借着傅采言的手让他亲自把潋衣交给我,可是我想了想,我有办法亲自过来,为什么还要借助他呢?若是通过傅采言的手,潋衣怕是还要受一顿苦,这样的话,我不如亲自过来。” 风镜思淡淡看着她,眼底一片冷清。 谭知荷浅浅微笑开来,她看着风镜思和风潋衣,唇边浮现出一抹残忍又极度愉悦的笑容:“本想若是你们合作,我也愿意放四殿下走,可是现在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四殿下,没办法了。” “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风镜思冷眼看着眼前的一群人,面前通往街市的路被堵得严严实实,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用力拉住了风潋衣的手。 谭知荷轻轻拍了拍手,傅炎的剑突然缓缓举了起来。 他身后的黑衣人也仿若是被线操控的木偶一般,也向着风镜思和风潋衣围了过来。 风镜思紧紧拉住风潋衣的手,她重重咬住唇瓣,眼底仿若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闪烁着极为坚定地光芒。 “抓住他们。”谭知荷一声令下,傅炎的身体便突然像一道风一般地扑了过来。 风镜思猛地拉着风潋衣的手向着灵月湖跑去。 风镜思知道风潋衣现下身体状况不好,这次出行他又没有带剑,若是让他一个人和这么多人抗衡,风镜思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尤其是,对面还来了一个谭知荷。 虽然她不了解谭知荷,但是单单看着谭知荷这一个人,风镜思心下想的是和风潋衣一样的,她知道,谭知荷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风镜思不想让风潋衣与这样的人交手。 她拉着风潋衣跑到灵月湖边,身后傅炎已经拿着剑追了上来,她看着倒映着天上景色的灵月湖,咬了咬牙,猛地将风潋衣用力推了下去。 风潋衣看着风镜思的脸消失,而后他身体坠入冰冷的湖中,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拿着剑向风镜思扑过来的傅炎。 “风镜思!你!”谭知荷看着眼前这惊变的一切,她低喝了一声,一张清丽的脸上划过惊怒,而后被面色微微扭曲,“傅炎,杀了她!” 傅炎举起剑,用力刺下来。 风镜思淡淡一笑,而后她张开手,背对着灵月湖一头扎进了湖中。 谭知荷看到风镜思用讥讽的神色看着自己,而后嘴唇微动。 “再见。”这是风镜思给谭知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谭知荷面色铁青,一张清丽的脸蛋上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天真纯善。 她冷冷转头看向身后的黑衣人,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意:“还不下去给我搜?” 如此一句,黑衣人纷纷下水,向灵月湖中探寻过去。 风镜思落入水中的那一刹那,水下的风潋衣已经是接住了她。风镜思无力地被他拥在怀里,而后努力指了指灵月湖对面。 灵月湖对面,便是那片荒无人烟,有着断崖的树林。 风潋衣用力抱住她的身体,向灵月湖对面游了过去。 身后有落水声传来,风潋衣知道是岸上那些人下水了。 如今风镜思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次机会,风潋衣知道自己不能浪费,必须要好好保护风镜思,他已经伤了风镜思无数次,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了。 风镜思小腹中了一剑,本就有些失血过多,她现在也只是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在水下昏迷过去。 风潋衣看她脸色极为不好,抱着她加快速度向对岸游去。 风镜思强撑着自己的意识,她的思绪越来越不清晰,当风潋衣带着她好不容易到达灵月湖对面时,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彻底昏迷了过去。 后面的事,风镜思便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再有意识时,风镜思也是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身体置身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浑身上下疼的厉害,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又沉重地紧,丝毫没有办法醒过来。 她想动一动胳膊,可是却只动了一下指尖。 身边正在照顾她的风潋衣注意到风镜思指尖的微动,他眼前一亮,俯身对风镜思道:“阿镜?” 风镜思眼皮轻轻动了动,而后近乎于呓语般的嘤咛了一声。 “阿镜,你醒了吗?”风潋衣继续有耐心地轻声喊她,“阿镜,求求你,醒过来。” 风镜思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一声一声地轻声喊着自己,她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回归,半晌,脑子总算是有了一丝清醒。 她缓缓睁开眼,被天边的光线刺的眼睛一痛。 一双微凉的手遮住了眼瞳,风镜思动了动唇,开口时的嗓音却是极为喑哑:“潋衣,可以了。” 风潋衣把手移开。 风镜思看着天边,突然淡淡一笑。 “拂晓了……”她轻声说。 风潋衣仿若珍宝似的握住她的手,他转过头去,不想让自己的脸面对风镜思。 眼角有淡淡的泪水浮现出来,风潋衣叹了口气,淡淡答道:“是的阿镜,拂晓了。” 风镜思浅浅笑出声来。 她看着天边微微泛开的那一抹白色,用轻快的语气说:“我们是在树林里吗?” “在,可是阿镜你身体状况太差了,需要好好治一下伤口之后才能移动,”风潋衣道,“而且,阿镜你现在额头很热,必须要马上想办法回去。” “那就拜托了,”风镜思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她喃喃道,“潋衣,拜托你了,在这里……只有你是医者。我教过你的吧?怎么在这种地方搜寻有用的药材。” 风潋衣咬了咬唇,轻声道:“是的,我知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2 破裂 风镜思受了重伤,因为昨晚风潋衣照顾了她一夜,小腹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只是受了重伤的情况下风镜思又碰了水,伤口只是没有再流血而已,但是她整个人在半夜时便发起了高热。 好不容易拂晓时她醒过来和风潋衣说了几句话,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意识的沉重,转而沉沉睡了过去。 风潋衣怕丢下她一个人会发生什么意外,又怕谭知荷那女人发疯追到这种地方来,思来想去,还是抱着风镜思带她移到了树林深处的一处小小的山洞里。 天色还刚刚蒙蒙亮,虽然游上岸时傅采言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但风潋衣怕生火会引来什么危险,因此便用了些灵力把两人的衣衫弄干,而后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到了风镜思身上。 风镜思小腹处的衣衫被一片刺目的血红色晕染开来,风潋衣垂眸看着那处血迹,眼底尽是懊悔和心痛。 半晌,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风镜思热的厉害的额头,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必须……要找到对伤口有用的药材才行。 风潋衣站在矮小的洞口前,他转头看了躺在洞口内的风镜思,而后垂了垂眸,咬牙离开。 阿镜……一定要好好等我回来。 风镜思和人风潋衣陷入危机,一夜未归。 王庭上上下下已经是找疯了,知道内情的铃兰和桂香因为看护不力,被容陌蘅一气之下关在了牢里。 容陌蘅听到风镜思入了夜也没有回来的消息之后当即大怒,自从风镜思在容情安的身体上醒来之后,容陌蘅便没有发过怒了,如今又得知风镜思极有可能是出了事,容陌蘅心下即是担忧,又是忍不住把铃兰和桂香狠狠训斥了一顿。 虽然说是风镜思要求桂香和铃兰不要跟着自己的,但铃兰和桂香身为风镜思身边的人,风镜思出了事,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们两个是一定难咎其责的。 风镜思突然出了事,铃兰和桂香本想以死谢罪,但容陌蘅虽然大怒,理智却还在。自从风镜思醒来之后,容陌蘅知道她这个妹妹看上去好说话了许多,其实心下固执的紧,若是她非要自己单独出去,就是铃兰和桂香再想跟着也没有什么用。 容陌蘅知道现下的重中之重是要找风镜思的下落,她派了人手出去搜寻,却是一直没有等到风镜思的消息。 她心下焦急,半夜派人去请顾流端,想要他亲自去找,但没想到派出去的人不过一刻钟便回来了,容陌蘅冷眼听着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心下怒意更甚。 安安如今出了事这么大的消息,顾流端竟然不在府上! 弯腰半跪在地上的暗卫心下苦不堪言,他知道自己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一定会让王上大怒,可是身为王上身边的暗卫,有什么消息却是要全都说出来。 他低头恭敬道:“王上,属下得到的消息是,国师大人半个时辰之前便离开了国师府,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寻没说他去哪里?”容陌蘅冷眼看着他,嗓音冷硬,与平日里的温和柔软全然不同,就在这一刻,容陌蘅显示出了身为一个王上才会有的气质。 暗卫头垂得更低,轻声道:“回王上,顾寻说国师大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极为匆忙的就离开了,因此顾寻也不清楚国师大人去了哪里。” 容陌蘅重重一拂袖,半跪在地上的暗卫突然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容陌蘅转过身去,她背对着暗卫,冷笑道:“去,抽出几个人去找顾流端。” “是。”暗卫应了一声,转身急忙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内安静下来,容陌蘅站在空落落的大殿中,眼底一片冰冷。 顾流端…… 她回想起那晚让安安回去之后,派人把顾流端喊过来的那一天。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一向不把所有一切都放在眼底的国师眼底含笑地看着她,全然不顾她对安安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上的反对。 顾流端轻描淡写却又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不会放弃她。” 容陌蘅抬眼淡淡看着他,戳出了容陌蘅对顾流端最为担忧的东西:“顾流端,我知道……你应该早晚有一天不会再属于璟和。那样的话,你是否还会坚持,你现在这个观点?” 顾流端轻哼一声,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庞上尽是傲然之色:“我说过,我看中的,不会有一丝让步,无论有什么阻碍——只要我想要,我不可能放弃。当然,前提是,她也不想放弃我。” “那么……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容陌蘅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便是风华绝代的男子,她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安安,你要保护好她。” 哪怕……你将来恐怕会成为北月的人。 到那时,北月和璟和的关系将会更加水火不容,那么身为北月一份子的顾流端,和身为璟和帝女的风镜思,他们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顾流端到那时是否会真的还会坚定现在的想法,要好好护风镜思一辈子呢? 容陌蘅与顾流端共事多年,容陌蘅知道顾流端一直是一个心高气傲,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看得上眼的人。但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真的动了感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只是这一辈中或许会发生很多事,这些事,也许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定,也许会让所有的感情全都破裂。 可是如今安安出了事,顾流端没有积极去找人也就罢了,现在她亲自去喊人,这人居然不在府上,难道有什么事会比安安更重要吗? 顾流端不知道,此时他在容陌蘅心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容释这几日一直在书院里学习,吃住自然是离不开书院,如今听闻风镜思出了事,他当即顾不得学习,向先生告了假便匆匆赶了回来。 容释回到王庭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容陌蘅那里。 容释过去时,容陌蘅刚把暗卫打发走,沉寂的宫殿内,容陌蘅正撑着额头,一张昳丽漂亮的脸庞极为苍白,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 容疏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也不过是刚走到宫殿中央,容陌蘅便已经察觉到了来人是谁。 她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喊了一声:“阿释?” 容释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静静走过去,恭敬道:“皇姐。” 容陌蘅听到他还略有稚嫩的声音,极轻地应了一声。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身前的容释道:“阿释,这段时间可还好?” “皇姐,我很好,”容释点了点头,清澈的嗓音渐渐焦急起来,“四皇姐呢?找到了吗》可有消息?” 容陌蘅浅浅叹了口气,她摸了摸容释的脑袋,心下虽也是一团乱,却是不忍心让容释更担心:“没事,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四皇姐是怎么出的事?”容释知道容陌蘅是在安慰他,他微微蹙了蹙眉,低声道,“总不可能,是莫名其妙就出事了吧。” 容陌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像是没什么办法似的:“阿释,你和安安相处了也算久,应该知道,安安她很固执。昨夜里她想带风公子出去散心,没带铃兰和桂香……安安现下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那位风公子,身体状况也一直没有彻底恢复,恐怕两人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容释蹙眉听着容陌蘅的解释,越听越是觉得风镜思简直是无理取闹。 他心下气愤的厉害,守着容陌蘅却又不好发怒,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四皇姐她到底要干嘛啊!这里可是王城。” 是的,这里是王城。 在王城,风镜思四殿下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好处,但是同时,她的身份也会引起一部分不怀好意之人的觊觎。 所以,王庭中人单独出行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 容陌蘅看着容释精致的小脸,轻声道:“阿释,你去……去你三皇兄那里一趟。” “皇姐?”容释没料到容陌蘅竟然会主动说出这句话,他讶然地抬起头,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容陌蘅移开视线,脸上的表情很淡,眼底有着挣扎,最终却是极为无奈道:“你三皇兄……容疏他向来关心安安,他身边的人也有些途径,你去问问有没有找到安安的消息。” 容释咬了咬唇瓣,半晌才低头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皇姐和三皇兄关系很不好,他因为自小与皇姐亲近,自然与三皇兄接触的时间也少,如今皇姐因为容情安那个女人都能暂时放下心下的芥蒂,他也应该主动一些,毕竟现在容情安那个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容释从小便知道,容疏很宠爱容情安。 虽然容情安和容疏之间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容释从容疏看容情安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容疏只有在看到容情安时,眼底才会有淡淡的动容。 他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容疏既然宠爱容情安,那么一定会很关系容情安的下落。 毕竟,容疏可是……在容情安沉睡四年之下还能坚持每三日过来看她一次的人啊。 顾流端从离开国师府之前,便清楚容陌蘅会派人来府上找他。 顾流端之前是不清楚风镜思晚上是想要带着风潋衣单独出去玩的,若是他早早得知,当然不会就这样任由她这样就出门了。 在知道风镜思带着风潋衣上街的消息时,顾流端还在府上对着风镜思的某一张画像发呆。 得知这个消息,顾流端的第一反应便是应该立刻把风镜思找回来。 只是他刚刚动用术法确认了一下风镜思的位置,风镜思的情况便已经很不好了。 顾流端可以通过自己的灵力用北月的某种术法确定一个人的位置,前提是那个人的气息必须要稳定,可是他用术法略一搜寻,却已经完全找不到风镜思了。 顾流端要找到某个人,身边必须要有那个人亲手递给他的一样东西。风镜思曾经在潇雨城时给了自己一盏灯,通过那盏灯,顾流端可以确定她的情况。但是风潋衣的情况,他是没有办法确认的。 找不到风镜思,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风镜思恐怕受了重伤。 此时,王庭还不清楚风镜思出事的消息。 顾流端找不到风镜思,他一时略有慌神,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什么话也没有给顾寻留,披上外衫便向府外赶去。 傅采言在王城住了也有小半个月,为了住的舒心,也是亲自在王城中找了一个小巧的别院住。 傅采言自从得知了风潋衣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便一直在暗中打算。 他没有想到,机会会来的这么快——他上午时刚清楚风潋衣的身份,晚上风镜思便带着风潋衣出了王庭。 傅采言知道,这是一个绝佳动手的好时机。 他已经吩咐过傅炎,风镜思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动手,若是她不愿意先行离开,便先将二人一同带回来,傅采言赔罪亲自再把风镜思送回王庭便是了。 他打算的很好,但是他没有想到,谭知荷把这一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局面给打破了。 傅采言在院子里静静喝着茶,还在等待着傅炎的消息。 只是他没有等来傅炎,却等来了一身杀气的顾流端。 傅采言心下微微一动。 他站起身,面上并无一丝波澜,仿若是不清楚顾流端把风潋衣的事情瞒着自己一般:“阿端。” 顾流端冷冷看着他,半晌突然淡淡勾唇一笑。 顾流端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风镜思看到的顾流端,除却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看到的顾流端一直是笑的极为漫不经心,面对她时又是那种有些邪气的微笑。 此时顾流端明明在笑,可是那笑却让若是冰冷的雪莲缓缓绽开,明明极美,却是冷的让人心底一寒。 “傅采言,别装了,”顾流端淡淡看着傅采言,他眼底浮现出一抹讥讽之色,“你对她动手了是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3 发怒 顾流端清湛微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傅采言微微一怔,而后他半眯起眼眸,唇瓣勾勒起一抹冷淡的弧度:“阿端,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容情安动手? 煌惑州就算势力再大,它也不过是王庭管辖之下的一个州。傅采言有野心,但这份野心绝对不是他故意想去找死的理由。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那位四殿下动手。 虽然不清楚究竟在那位四殿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容情安自从重新醒过来之后俘获了王庭所有人的心。曾经极其恶劣的四殿下变得不再如从前一般,更甚者,连一向极为冷情的顾流端,都因为她而动了心思。 傅采言没那种决心和整个王庭还有顾流端宣战,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风潋衣。 顾流端轻笑一声,那笑声极为冷凉,乍一听去还带着隐隐的寒意:“你想对风潋衣动手,但不要连累她。” 傅采言并不清楚谭知荷在中间横插了一脚,如今他听到顾流端这样一说,他当即便顺嘴回道:“那当然,我可不傻。” 顾流端轻轻拂了拂袖口,抬眼冷冷清清地看着他:“谭知荷,你也敢和那种女人合作?” 顾流端和傅采言虽说也谈不上是什么交心的朋友,但平日里有空时两人也算是交好,不然顾流端也不会答应要帮傅采言找人。傅采言和顾流端在一块相聚时,顾流端向来冷淡,因为他本就是那样的人,一直对什么事对不上心,一直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开心,也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动怒。 傅采言习惯了顾流端那种冷冷淡淡的样子,如今顾流端突然用这样冷清凉彻的眸光看着他,傅采言突然觉得心下一寒。 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事可能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想了。 顾流端应该会很清楚,他不会做出对煌惑州不利的事情,因此就算容情安和风潋衣在一起,他也不会真的对容情安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看来……我做了什么你都猜到了。”傅采言淡淡一笑,他耸了耸肩,轻声道,“原来那个女人名字是谭知荷。” “连人都不清楚是哪里来的,你倒是也敢,”顾流端冷笑,“风潋衣和安安去了哪里。” “灵月湖。”傅采言缓缓吐出三个字,他突然笑了一下,而后挑了挑眉,“若是想知道她在哪里,阿端你应该没必要特意跑来问我才对,所以,是出了什么事?” 顾流端得到风镜思的消息,当即便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冷冷看了傅采言一眼,转身道:“如果不是找不到她的气息……你以为我会来问你?” 顾流端顿了顿,而后轻哼一声:“但愿你派出去的人没有被谭知荷利用。” 听到顾流端这番话,傅采言的脸色猛地冷冽下来。 找不到气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容情安真的出事了。 傅采言看着顾流端拂袖而去,他看着顾流端的修长挺拔的背影,突然一股不祥之兆缓缓在心头升起。 谭知荷……她做了什么? 傅采言心下沉了一沉。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他抿了抿唇,跟着顾流端向着灵月湖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时还是半夜时分,顾流端一路来到灵月湖,心下焦急更甚。 虽然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清淡然的模样,但顾流端已经确认了风镜思是出事了,就算再怎么看上去冷静,顾流端的心下也是极为焦急的。 风镜思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究竟是受了多重的伤,能不能坚持到他过来救她? 冷冷清清的灵月湖周围,因为是半夜,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 天上的月亮懒洋洋地照耀着,顾流端站在黑漆漆的灵月湖旁,他轻轻拂了拂袖,半空中突然有淡淡的光芒亮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光芒浮现在周围,顾流端微微蹙眉看着空落落的灵月湖,心下有淡淡的空落感浮现出来。 思思……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灵月湖,略一低头时,眼角突然看到了一片血红色。 当看到那片血红色的那一瞬,顾流端心底只剩了淡淡的恐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弯腰轻轻捻了捻带着血红色的沙。 身后有清浅的脚步声传来,顾流端强忍住自己心下的怒意,他微微闭了闭眼,而后缓缓站直了身子。 傅采言站在顾流端身后,他蹙眉看着冷清空落的灵月湖,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他熟悉的人的身影。 傅炎去哪了? 还有他派出来的那些人…… 顾流端隐藏在袖口中的手微微颤抖,他猛地一拂袖,傅采言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便已经被突然移到眼前的人狠狠抓住了领口。 傅采言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流端,顾流端眼底带着淡淡的杀意,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祈祷,她没有出任何事。” 顾流端冷冷说完,他猛地放开他的领口,想要绕开傅采言离开。 傅采言被顾流端抓住领口发了一通火,倒也没什么表情。他看着顾流端,半晌才眯起眼眸邪气地笑了笑。 “阿端,你要做什么?”他淡淡道。 顾流端冷冷睨了他一眼,冷笑:“自然是另想办法。” 傅采言半眯着眼眸看着顾流端,灵月湖湖面突然传来一声异动,傅采言回过头,正巧看到有人猛地从湖面上露出头来。 借着周围淡淡的光芒,傅采言脸色沉了沉,嗓音染上了一丝凉意:“傅炎?” 好不容易游回来的傅炎趴在岸边重重咳了几声,他听到傅采言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没有看到谭知荷,傅炎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岸,极为疲惫地道:“主子。” 顾流端冷冽的眸光向着傅炎看去。 他一步一步走到傅炎面前,唇边勾勒出一抹冷凉残忍的弧度:“她人呢?” “国、国师大人,”傅炎心下惊诧,他顾不上身上的狼狈,忙低头恭敬道,“四殿下和二公子,应该是在灵月湖对岸的树林中。” 顾流端抬眼看向灵月湖对面,那里黑漆漆的,偌大的树林中没有一丝光亮,似乎隐藏着极为危险的气息。 顾流端抿了抿唇,如今得知了风镜思的消息,他高高悬起的心略微落了一半下来。 “她可有受伤?”顾流端冷眼看着傅炎。 虽说看到了地面上的血迹,但是顾流端不相信受伤的会是风镜思。 他的确是对风潋衣的存在很有意见,甚至是巴不得风潋衣离她越远越好,但他同样很清楚,风潋衣对风镜思的感情全都是认真的。 如果有刀横在眼前,非要一个人去死的话,顾流端也同样相信风潋衣会毫不犹豫地把刀插进自己的身体。 若是风潋衣在,风镜思怎么会受伤?风潋衣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风镜思受伤? 听到顾流端的问话,傅炎低下头,脸上有重重的愧疚感浮现出来。 他张了张口,想细细和顾流端说明情况,但思来想去,傅炎没那个脸开口。 说自己不幸中了那个女人的招数?说自己亲手伤害了四殿下? 傅炎觉得自己若是真的这么说,恐怕顾流端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他把目光放在顾流端身后的傅采言身上,眼底微微闪动。 傅采言拢了拢衣袖,淡淡道:“国师大人不是问你话呢?究竟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傅炎理了理思绪,良久才轻声道:“公子,是属下无用。” “您的吩咐是只需要带回二公子便好,但是四殿下不愿意单独把二公子留在这里,要同二公子一起走,”他继续道,“本来事情全都在按照您的吩咐在进展,但没想到与您合作的那个女人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听到这里,顾流端眼底一暗,而后勾唇凉凉一笑。 他绝美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讥讽之色,他没有再去看傅炎,反而顺着他的话道:“谭知荷控制了你们的心神对吗?” 傅炎一愣,没有料到顾流端竟然会猜的这么准。 顾流端抬眼冷冷清清地看着傅采言,轻声道:“谭知荷……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能亲自过来带走的人,她为什么要借助别人的手?” 傅炎咬牙听着顾流端的话,而后他低下头,没有一丝想要掩盖自己罪行的意思:“国师大人猜的不错,我们的确是被控制了……甚至,属下还失手让四殿下受伤了。” 顾流端转头冷眼看着他。 寂静的灵月湖旁,顾流端冷清凉彻的眸光落在傅采言身上,而后他周身的煞气一重,腰间一直挂着的银铃突然轻盈响了起来。 一顾强劲霸道的灵力猛地向自己扑过来,傅炎全身上下猛地一紧,他下意识地想要挡住那股灵力,可是还来不及抬手,那股灵力便骤然打在了自己身上,傅炎浑身一痛,而后狠狠弯腰吐了一口血。 自己身体内的灵力如同一盘散沙,他浑身无力地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身体深处的器官要被那股灵力碾碎。 傅采言没料到顾流端会突然动手,他看着顾流端,方才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态度已经是收了起来:“顾流端,你……” “我没要他的命,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顾流端漆黑的眼底有淡淡的深翠色浮现出来,他绝美精致的脸庞上绽开着一抹极为瑰丽的笑容,明明是极美,却是仿若开在地狱里的花,眼底那抹淡淡的深翠色在顾流端眼底流动,而后渐渐盖住了整个眼瞳的漆黑色泽,他用那双深翠色的眼瞳看着傅采言,淡红色的唇瓣轻轻勾起,“傅公子,安安是我的底线。可是偏偏,你的人非要去碰。” “傅炎是被迫的,”傅炎自小在傅采言身边,早就是傅采言的得力助手,自己身边的亲信被这样对待,就算是对顾流端,身份尊贵的国师,傅采言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冷意,“这件事是我的计划有错,你想如何,完全可以冲我来。” 顾流端深翠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轻飘飘地睨了傅采言一眼,淡红色的唇瓣微张:“滚吧,老子没心情和你废话。” 风镜思那女人受了伤,顾流端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时间。 他不再理会傅采言,越过他便向着国师府赶去。 必须要回府拿一些药……然后尽快去树林里找思思。 另一边,容释按着容陌蘅的交代,老老实实到了容疏府上。 容释因为向来和容疏不亲近,容疏府上他自然是没有来过几次,这会容疏坐在容疏对面,只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上扎了一千根针。 容释坐立不安,容疏倒是悠闲的紧,他不急不慢地亲手替容斟了一杯茶,一双瞳色极淡的蓝色眼眸看着容释。 容释看着放在自己面前袅袅飘荡着热气的茶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原来三皇兄这么好客吗?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容释心惊胆战。 实在不是他不愿意信任自家三皇兄,只是因为容陌蘅和容疏针锋相对惯了,容释觉得他身为一个在容疏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他觉得容疏只要想动手,自己是一定会像一枚软柿子被容疏拿捏的。 容疏抬眼淡淡看着容释,眼前的半大孩子用一双仿若润了水的眼瞳看着他,明明眼底有着淡淡的惊惧,却还是强忍住情绪,努力把自己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容疏突然轻轻一笑。 他抬手啜了口茶,像是读懂了容释的心思一般淡淡开口:“放心,茶里什么都没有。” 容释微微瞪大了眼,而后在心下暗暗舒了口气。 紧接着,他便听到容疏冷冷清清仿若浸了雪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若是我真想做什么,从你刚踏入府上时,我便有足够的机会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容释猛地抖了一抖,精致的小脸上立马堆起笑,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他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容疏冷眼看着他,而后突然淡淡嗤笑了一声。 他没有看容释,却是一眼猜到了容释的来意:“你是为了安安而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4 劝诫 容释喝了一口茶,嘴里的茶香弥漫着淡淡的苦涩。 他没敢看容疏的脸,当然容释认为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怂的,他只是觉得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和容疏面对面交谈过,这次冷不丁的因为风镜思来到容疏府上,容释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的底气不是很足。 要不是心下还担心着风镜思,容释都想在心里好好问候一下她了。 倘若风镜思能平安归来,这笔账,对于容释来说该算还是要好好算算的。 容疏如此精准又毫不留情的猜到自己的来意,容释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又长又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极为天真又无辜。 他弯了弯眉眼,唇畔勾勒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三皇兄真厉害。” 容释真实地被自己的声音呕吐到了。 他在心下极为唾弃地骂了自己一句,面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实在不是容释想要这么利用自己的年龄和脸蛋装可爱,他只是觉得自己在容疏面前还是要乖巧一点,万万不能表现出任何会让容疏不满的表情来。 当然,在装可爱的时候,容释又忍不住去想,容疏这么冷清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偏偏那么喜欢容情安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容情安是容疏的亲妹妹呢。 可是明明皇姐才是容情安的亲姐姐啊……这样一想的话,容情安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与她沉睡之前有着天壤之别了。 沉睡之前的容情安,除了皇姐和三皇兄,好像一直没有什么人待见她,可是自从前一段时间她突然醒过来时以后,容释不得不说,对比很久以前他一直听到的那些传言,容情安真的是一点也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虽然她现在也是讨厌得很,但是倘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容释自己还是很担心她的。 对于容释如此这样装模作样,容疏对此只是淡淡一笑。 就算平日里因为容陌蘅的关系他不怎么与王庭往来,但是该了解到的信息可是一点也不少。 在潇雨城的时候,据他所知,容释这小子虽然说的确对安安有所帮助,但是在安安面前,这小子可是一直嚣张的很,现下在自己面前装的如此天真纯良,容疏倒不知道容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 是怕自己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容疏觉得容释有点意思。 他淡淡嗤笑一声,淡蓝色的眼瞳冷冷清清地看着容释:“我不是说了么,不会对你动手。” 容释浑身一僵,而后尴尬一笑。 他眼神有些闪烁,嘿嘿笑了几声:“三皇兄,我知道啊。” “放心吧,”容疏幽幽叹了口气,他垂下眸,纤长的睫毛在肌肤上落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我和容陌蘅之间的矛盾,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就算我再看不惯你……” 说到这里,容疏故意顿了顿,果然眼角瞥到容释浑身抖了三抖。 他勾了勾唇瓣,轻笑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容释暗暗舒了口气。 这还是容释第一次亲耳听到容疏和容陌蘅之间确实存在矛盾。 他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很清楚有些事并不是他想知道就要问出口的。但是容释偏偏还是个好奇心很强烈的人,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抬头失声问道:“三皇兄,你和皇姐之间……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我听说你们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的。” 容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容愣了愣,他抬眼看着容释,眸光触及到他略有稚嫩的小脸,不知为何他心底有淡淡的别扭浮现出来。 容陌蘅的确是这个璟和的王女,但是这不代表容疏就要万事为她是从。容释说的不错,在安安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是经常在一起的。 但自从安安出生以后,一切全都变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但凡是出生在王庭之中,利益之争永远是无法避免的,容疏对此表示理解,但是因为某些王庭辛秘,容疏不可能原谅容陌蘅。 这种事情,总是无法说得清谁对谁错的,因为很多事会牵扯到上一辈的所作所为,当上一辈人去世后,有些罪过便只能由他们的亲子来承受了。 容疏周身冷冷清清的,在听到容释的问话后,他也只是微微一愣。而后他低低一笑,嗓音极淡:“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不过……倘若你真的想知道,可以亲口去问容陌蘅。不过若是你真有那个胆量,我想容陌蘅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看吧。” 容释捏了捏衣角。 他几番想替容陌蘅说话,可是容释看到容疏提到容陌蘅的表情时,他脸上有的不止是平日里一直带着的冷清和凉彻,在那双很漂亮很纯净的淡蓝色眼瞳里,容释还看到了他眼底的厌恶。 容疏是真的很讨厌容陌蘅。 容释看到容疏这样的眼神,他心下微微一寒,当即便打消了想要替容陌蘅说话的念头。 容疏本就不喜欢皇姐,若是他再多提容陌蘅几句,容疏怕是要真的把自己给弄死了。 突然提到了一个不应该提到的话题,这会儿容疏和容释之间便有些沉默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容释轻咳一声,还是打破了沉寂:“三皇兄,这次我来的确是想问问,三皇兄没有没得到四皇姐的消息。” 容疏道:“安安的话,顾流端会去救她的。” 冷不丁听到顾流端的名字,容释猛地一抬头,下意识地傻傻回了一个字:“啊?” “顾流端会知道安安在哪里的,”容疏又道,“若是找不到,顾流端可以考虑彻底离开安安了。” 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找不到,容疏是断然不能忍受这一点的,尤其是这个女孩子还是自己最宠爱的安安。 不过虽然是这么一说,容疏心下还是安稳的。因为他在王城里的眼线已经传了消息过来,顾流端那边应该是已经清楚安安在哪了。 剩下的,只等顾流端把安安好好带回来便好了。 不过……这样的话,倘若安安身上有伤,恐怕又要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安安了。 容疏心下有点闷闷不乐,好不容易让安安和自己有机会好好亲近一些,如今又出了这样一桩事,容疏说不失望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安的安危,只要安安平安,一切都好说。 若是国师大人有容情安那女人的消息的话,容释觉得还是心下有点底气的。已经得到了这样消息,容释真的是半点也不想再和容疏待在一块了。 他点了点头,面上挂着一抹乖巧的微笑:“那就好……既然如此,三皇兄,我先回去了。” 容疏才不管容释走不走,他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容释这边看到容疏点头,忙嘿嘿笑了两声,起身忙不迭地想走。 容疏不想告诉他风镜思究竟在哪,他就算是再问估计也没有用,本来这次来便是想要得到风镜思的消息,不管风镜思现在在哪里,只要她能安全回来就好了。 容释刚走到门边,容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喊了容释一声。 “若是南穆辞亲自来了,最好考虑一下他的要求。”容疏没有看容释,虽然是这么说了一句,但脸上依旧是有些漫不经心,仿若是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话。 容释转头看向他,半晌才抿了抿唇,唇边绽开一抹浅笑:“三皇兄,我知道了,会转告皇姐的。” 容疏不置可否,没再开口说话。 容释从容疏府上告辞,很快便回了王庭向容陌蘅说明了情况。 容疏再怎么看不惯自己,容陌蘅也清楚,涉及到安安的问题,容疏不可能会有所隐瞒。 容疏既然能这样相信顾流端,那么容陌蘅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安安能回来这是其一,顾流端亲自去把安安带回来,这是其二。 容释把风镜思的消息带给容陌蘅,当然也没忘记容疏临走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犹豫了一会,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容陌蘅提起来。 容陌蘅察觉到容疏的犹豫,她眼神很温和,说出来的话也是淡淡的,听上去依旧是平日里的柔和:“出什么事了吗?阿释。” 容释垂下头想了一会,半晌才默默开口道:“三皇兄……他留了些话给皇姐。” 这么一句话,容陌蘅突然变愣了。 她没想到容疏对自己能有什么话说,毕竟他们两个人间已经冷了很多年,容疏会给自己留话,容陌蘅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容释咬了咬牙,低声道:“三皇兄说,倘若南穆辞亲自来璟和的话,希望皇姐可以考虑一下他的要求。” 南穆辞。 南穆辞许久之前便到了璟和,一直想过来商议国事,但是介于璟和和北月之间的恩怨,容陌蘅并不想那么早就答应南穆辞。 南穆辞想要得到璟和的帮助,容陌蘅很清楚,她确实不太想就这样答应了南穆辞,因此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亲自见他。 容疏会说出这种话,容陌蘅知道容疏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容疏不参与政事,但不代表容疏对政事一点也不清楚。 容疏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容陌蘅自然会好好考虑他的话。 顾流端回府带了些药膏,而后派人去解了船亲自向灵月湖的对岸赶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风潋衣去找了些能用的草药,风镜思还处在昏迷之中,风潋衣担心她的伤口,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细心帮风镜思上好了药。 风镜思昏睡了许久,等到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是大亮了。 她嗓子里干的厉害,有些火辣辣的疼,风镜思咳了一声,把正在倒腾草药的风潋衣给吸引了过来。 风潋衣听到风镜思的声音,忙放下手上的草药走到了她身边。 风镜思刚醒过来,眼前还有些发黑。山洞里有些黑,风镜思好不容易看清楚风潋衣的脸,她忍不住笑了笑,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摸了摸风潋衣的脸,轻声道:“潋衣。” 风潋衣握住她的手,眼底有些发热。 风镜思的手被风潋衣用力握紧,她抿了抿唇瓣,嗓音干涩:“潋衣,有没有水?” 风潋衣摸了摸她的额头,眼底还带着淡淡的担忧,风镜思的额头还是很热,很显然是受的伤引发了高热。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风镜思的头,勉强露出一抹微笑:“这里的水源也不知道能不能喝,所以我找了点能吃的果子。” 风镜思眼前亮了亮,她伸出另一只手,笑道:“给我。” 风潋衣起身拿了果子来递给风镜思一个,风镜思看着手里红艳艳的果子,抬手咬了一口。 甜滋滋的凉意在口中弥漫开来,风镜思笑眯眯的吃的欢快,唯一不欢快地恐怕就是她只能躺着吃了。 风潋衣盯着她衣裙上的血迹,情绪很显然的是很低落。 风镜思欢快地吃完手里的果子,看到低着头看着自己衣衫的风潋衣,知道这孩子怕是又在默默责怪自己了。 风镜思叹了口气,脑壳有些泛疼。 她幽幽道:“潋衣,能不能别老是用这种表情看我?我现在可是伤病之人,你作为一个医者,难道不应该用一种积极的态度面对我吗?” 风潋衣闷闷应了一声,乖乖露出了一抹笑容。 风镜思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算了算了,我都懒得说你了。” 若是她是个天天躺在病床上的人,整日面对风潋衣这样的态度,她觉得风潋衣没有疯,她估计就要先疯为敬了。 风潋衣眼底有着淡淡的疼惜,他低声道:“阿镜,伤口很疼吧?” “你这不是废话,”风镜思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最怕疼了。所以,潋衣,能不能开心一点,让我也轻松一点?” 风潋衣看着风镜思苍白的小脸,心知自己不能看上去比风镜思这个受伤的还要低落,他轻轻应了一声,淡红色的唇瓣微微勾勒起一抹优雅的浅笑。 风镜思感受着小腹上传来的疼痛,她微微闭上眼,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5 约定 65约定 风镜思受的伤虽说不会涉及性命,但那也需要好好处理一番才可以。若是风镜思因为伤口引起的高热迟迟不退,那样的话情况也只会越来越差。 风潋衣把摘来的果子放在风镜思旁边,很乖巧的保持着微笑。 风镜思方才吃了一个,现下已经不怎么口渴了——毕竟她现在小腹上疼的厉害,若是单单为吃,风镜思还真的是没什么心情。 “阿镜,你饿吗?”风潋衣寸步不离地坐在风镜思身边,为了好好看住她,还特意把一堆草药挪了过来,他低头细细倒腾这手底下的草药,一边低声问道,“早上我出去时,看到有野鸡之类的,若是阿镜饿的话……” 风镜思听着耳边清湛悦耳的嗓音,宛若清泉般的声音让风镜思略略舒心了一些。她睁开眼看着洞里黑漆漆的顶部,幽幽道:“潋衣,我可是伤患。大鱼大肉不可有。” 风潋衣已经很久没听到风镜思对他说这些话了,以前他还没学会医术,还好好跟在风镜思身边学习的时候,犯了什么错风镜思总会第一时间提出来,平日里他说错了什么话,风镜思也会毫不留情地说他一嘴。 如今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也可能只是风镜思的无心之言,风潋衣心下也是有了几分满足。 他手底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睫毛微微颤动着,声音压的很低:“阿镜,是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说了。” “你啊……”风镜思歪头看着身边的风潋衣,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先别忙着弄那些东西了,扶我起来。” 风潋衣蹙了蹙眉,果断拒绝:“阿镜不能起身,对伤口不好的。” “那我就这么躺着?”风镜思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这么一直躺着,很累啊。” 风潋衣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侧脸,半晌艰难让步:“那阿镜靠在我身上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能起来,风镜思就算自己撑着上半身也行,“扶我。” 风潋衣放下手里的活,轻手轻脚地扶着风镜思的肩,风镜思忍着疼坐起来,随后靠在风潋衣肩上舒了口气。 温热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拂过,风镜思的脸离风潋衣的侧脸很近,近到风潋衣耳尖微微泛着红,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闪烁着,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肯把目光放在风镜思身上。 他一直没有话说,只得僵硬地继续倒腾手底下的药材,他觉得自己思绪早就已经飞远,手底下还的确是在机械地动作,可是他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 阿镜,从来没这样和自己亲近过。 以前他们甚至是住在一个破院子里,可是阿镜也是老老实实催促他好好学习医术,从没对自己做出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风潋衣胡思乱想,风镜思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她小腹疼得厉害,只能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老是放在疼痛的地方,她懒洋洋地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风潋衣身上,盯着他手底下的动作。 看了半晌,风镜思突然轻咳了一声。 风潋衣被她的声音吓得一颤,想起风镜思的伤,还是强行忍受了下来。 他眨了眨眼,极为无辜地转头看向风镜思:“阿镜?” 风镜思无言以对。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伸手把风潋衣手上的动作拦了下来,风潋衣用很懵的表情看着风镜思,而后看到风镜思从他手底下挑出来的草药里拎出了一根杂草。 风镜思故意把那根孤零零的杂草在风潋衣眼前晃了晃,故意板着脸道:“潋衣,这可不是你应该做出来的事啊。” 风潋衣微微红着脸,他肤色白皙,脸蛋一红便像是用胭脂在肌肤上浅浅刷了一层似的,他轻轻“啊”了一声,而后咬了咬唇瓣。 “对不起,阿镜。”风潋衣道歉道的飞快。 “哎呀,潋衣你怎么这样无趣啊。”风镜思撅了噘嘴,她把那根长长的杂草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这,语气有些怀念,“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潋衣明明很有趣呢。” “有趣?”风潋衣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继续弄这他的草药,脸上有着淡淡的疑惑和不解,“那时候,明明我很讨厌啊。” 风镜思抿唇微微笑起来。 她轻轻在风潋衣耳边道:“若是你真的讨厌,我们就不会这样有缘分了。在我看来……那时候的潋衣真的是个很别扭却很可爱的人。所以我想留下你,那是我愿意的,与任何人都无关,哪怕是你,潋衣。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决定,如果是因为我的决定给潋衣带来了负担,也只是我的原因,不是任何人的原因啊。” 所以潋衣,完全没必要一直觉得是对自己有所亏欠。 风镜思说的这么明显,风潋衣自然听的懂。他张了张口,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只是应声,却不代表风潋衣接受风镜思这种说法。 在风潋衣心里,从风镜思遇到他,给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亏欠她了——更不要说为了救他,她甘愿把医术给了别人。 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可是这样的话,阿镜从来都是不爱听的,风潋衣也一直不会这样直白地在风镜思面前这样说,他只会在离开风镜思的时候,假如打探到了南墨画的消息,他会从水榭城离开,然后找机会对南墨画动手。 虽然他一次也没有成功过,但是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把医术还给风镜思的方法。 只要南墨画死了,风镜思身上的阴咒也会不复存在,她可以继续用她的医术,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一个叫做风潋衣的人给她带来麻烦。 风潋衣不会放弃杀掉南墨画,无论阿镜再怎么劝诫他,这是风潋衣地决心,哪怕是风镜思也不能轻易改变。 风镜思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话题提的不应该,她也不强求风潋衣对此做出什么让她心满意足的回应,她有点饿,随手拿了个果子放在嘴里清脆地咬了一口。 她语气轻快,像是再说着什么很不沉重的话题:“对了潋衣,能问问你,你在傅家叫什么吗?” 风潋衣蹙眉,显然是很不想要提起傅家:“不知道,在遇到阿镜的时候,我也说过了,母亲告诉我让我自己去找属于我的名字。” “傅采言,想杀你?”风镜思回想起傅采言那张脸,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嫌弃,“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问的,昨晚看那个样子,他可不像是怀着亲情来请你回到傅家的。” “不要理他。”风潋衣闷闷不乐。 风镜思不依不饶,非要把事情给他说清楚不可:“所以顾流端单独去找你,是打着问你遇到谁的幌子。” 风潋衣道:“只是不想你担心。” “想瞒着我一走了之是吗?”风镜思眯了眯眼眸,很不高兴道,“若是昨晚傅采言和那个女人没出现,今天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风潋衣默默弄着草药,不肯吭声。 风镜思才不管他说不说话,她现在就是要好好把话和风潋衣说清楚,无论他爱不爱听,对于风镜思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潋衣,不管你与傅家究竟如何,我说过了,你是我想要留下来的,所以……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 “阿镜,傅采言和谭知荷不是简单的人,”风潋衣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啊。” “不管怎么样,潋衣,能答应我不会不告而别吗?”风镜思把玩的蔫了吧唧的杂草扔在一旁,“我们还要一起去永宁州啊。” “如果阿镜不怕被我连累的话。”风潋衣淡淡道,“阿镜想要那样的话,我可以。” 风镜思半眯着眼眸轻轻笑了起来。 “那就把它当做一个约定好了。”风镜思勾起唇瓣,笑的开心。 风潋衣弄好了草药,把要用的草药放在一旁道:“阿镜,我要去帮你煮一碗药,你要不要躺一会儿?” 风镜思打了个呵欠,眼底有淡淡的水光浮起:“去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顾流端那群人还没有找到我们。”风镜思借着风潋衣的力道轻轻躺下,有点不开心的嘟囔了一句,“都这么久了啊。” 风潋衣转身背对着她,轻生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走的太远了。因为怕后面会有人追上来,所以走了很长一段路。这个洞口……也不好找。” 风镜思“哦”了一声,听到风潋衣这么解释,风镜思便也就随缘了。她随意摆了摆手,把风潋衣打发出去:“好了好了,随他吧,反正他跟你一起骗我,我也不怎么想看到他。” 风潋衣便抱着一堆草药出去找能用的物什去了。 风镜思眼下还发着热,方才也是一直勉强提起精神来和风潋衣聊了一会,这会风潋衣一走,风镜思便再也忍不住,眯着眼眸浅浅睡了过去。 因为身体很不舒服,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刚刚浅眠了一会,风镜思便梦到了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风镜思说不清自己是梦到了什么,但那些场景是让她很不舒服的场景,风镜思微微蹙着眉,脸蛋渐渐红润起来。 风潋衣在外面忙了一会,好不容易把草药煮的差不多,他刚一走进来,便注意到了脸色红润的很不健康的风镜思。 风潋衣把药放在一旁,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传递到手掌心,风潋衣面色一变,脸上带上了一丝焦急之色。 阿镜烧的越来越厉害了…… 风潋衣低头看着风镜思红的极其不正常的脸蛋,他轻轻伏在风镜思耳边,低声喊着她:“阿镜,阿镜快醒醒。” 风镜思在梦里呓语一声,柳眉紧紧蹙起。 “阿镜……”风潋衣把手放在她脸上,火热的脸蛋猛地碰到微凉的温度,风镜思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把整张脸贴在风潋衣手上,能更贴近那股凉意。 风潋衣叹了口气。他轻轻捏了捏风镜思的脸,还是要把她喊起来:“阿镜,醒醒。” 耳边响起清湛微凉的嗓音,风镜思在梦中挣扎了许久,总算是在风潋衣固执的喊声中醒了过来。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潋衣?怎么了吗?” 风潋衣把药端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哄骗的意味:“阿镜,喝了药再睡好不好?” 风镜思看着眼前飘着热气的药,她愣了一下,突然道:“你不是说不知道水源能不能喝吗?” 意识回笼,风镜思问的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我尝过了,应该没有问题。”风潋衣解释道,“总不能因为没有就一直拖着,所以阿镜还是要好好喝药的。” 风镜思点了点头,老老实实任由风潋衣把自己扶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喝完了药。 风潋衣看她喝完,风镜思躺下来,没一会便又睡了过去。 不能再等了。 风潋衣在心下这样说了一句,他注视着风镜思的脸,半晌弯腰把她轻轻抱了起来。 许是喝了药的原因,风镜思睡得很沉,风潋衣又把动作放的很轻,风镜思被他小心抱在怀里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察觉。 风潋衣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抱着她走了出去。 这里的环境还是太差,阿镜本身就受了伤,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话,她的情况也只会越来越差。 这里没有真正适合阿镜的药材,还是要想办法回王庭去。 这个时间的话……顾流端应该也已经往这边赶过来了,若是巧合的话,应该也可以碰的上。 风潋衣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他看着怀里的风镜思,她沉沉的睡在自己怀里,脸上的红晕仿佛是染了一层胭脂。 前面的树林里杂草丛生,高大的树木错落有致,整片树林里没有一条可以走的路。他低低叹了口气,只得尽量把自己的动作放的很轻,在不惊动风镜思的前提下,抱着风镜思按原路返回。 好在风镜思并不重,这也许是两人在这里唯一一个比较好的事情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6 气性 风镜思是怎么回到王庭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风镜思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距离自己上次醒来整整过去了三日。 已经是初秋了,风镜思第一次在星辰殿借助容情安的身体醒过来时,那时窗外种着的蓝色花朵还是开了一树的样子,淡淡的甜腻花香弥漫了整个宫殿。而现在因为步入初秋的原因,那棵树的叶子已经有了明显的泛黄了,虽然只是叶尖或是叶边儿微微卷起了淡淡的金黄,但已经能让人感受到秋意了。 风镜思迷迷糊糊地从柔软的床上醒来,她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刚想起身便被小腹上的伤疼地躺了回去。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冷不丁的一疼,额前便有淡淡的汗水渗了出来。 外面正在忙着收拾大殿的铃兰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进来,她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风镜思,面上一喜,当即便扑到风镜思床边:“四殿下,您总算醒了。” 风镜思摸了摸自己的头,烧已经退了,她眨了眨眼,转头看着窗外那棵树道:“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整整三日,”铃兰微微苦笑了一下,“前两日四殿下一直高烧不退,伤口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好在有风公子在,您才能有所好转。” 风镜思捏了捏眉心,淡淡叹了口气:“潋衣的医术自然是没话说的。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记得潋衣是把她喊起来喝了一碗药,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当真是一点意识也没有了。 铃兰听到风镜思这个问题,她愣了愣,而后极其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风镜思直觉不对,铃兰却已经勉强笑了笑,强行转移了话题:“四殿下,您是被国师大人接回来的。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殿下您亲自看一看。” “什么事?”铃兰把她怎么回来这个问题一句带过,风镜思当然要追问到底,不过既然铃兰提起了别的事,看起来这件事又好像挺重要的,风镜思也愿意暂时把自己的事情先放下。 铃兰起身向风镜思点了点头,风镜思看着她走到梳妆台那边拿了什么东西过来。风镜思蹙眉看着铃兰手里扁扁的纸张,眼底有淡淡的了然之色划过。 “先扶我起来。”风镜思幽幽地说了一句,铃兰恭敬应了一声,转而轻手轻脚地把风镜思扶了起来。 风镜思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接过铃兰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信封。信封还用蜡印封着,显然风镜思是第一个打开这封信的人。 整整齐齐的信封上写着“四殿下亲启”几个字,那字迹力道极大,很是潇洒飘逸,风镜思装模作样地欣赏了一会,而后打开了那封信。 信纸上用小字短短写了几行,风镜思读了读,而后勾了勾唇瓣,冷冷嗤笑了一声。 风镜思突然这么一笑,铃兰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这封信是从永宁州来的,铃兰倒是没想到风镜思和薛清晚会有交集。 她轻声道:“没想到四殿下和薛公子会认识呢,薛公子年少成名,倒是是个极有能力的人。” 风镜思摆了摆手,把手里的信纸收起来:“也只是认识罢了。” 看到这信封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除了薛清晚会给她传信,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也的确不出她所料,薛清晚信上写的,正是关于请潋衣尽快去永宁州的事。 虽然薛清晚信上说他妹妹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但是最近风镜思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要让她这几日便动身,那恐怕也是没可能的事。更何况,就算潋衣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在没有把傅采言的事解决之前,风镜思也不想冒风险带风潋衣出去。所以就算薛清晚言辞恳切,风镜思还是要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好再说。 “铃兰,等下帮我拿纸和笔过来吧。”风镜思吩咐了铃兰一声,铃兰点了点头,轻轻应下了。 毕竟薛清晚这么着急地给了来信,风镜思觉得自己这边的情况还是要好好说明一下的。 风镜思交代好了事情,回想起方才铃兰遮遮掩掩的那个问题。她慵慵懒懒地靠在床头,随口问了一句:“桂香呢?怎么没看到她?” 铃兰低头回道:“四殿下,桂香在风公子那边呢。” 风镜思柳眉微微一挑,她面上表情微微一顿,道:“潋衣怎么了?” “风公子一切安好,桂香是跟着风公子为四殿下配药了,您不必担心。”铃兰轻声解释,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四殿下只管好好修养就好了。” 风镜思抿了抿唇,他抬眼冷冷清清地看向铃兰,面上却是带着微笑:“潋衣怎么不亲自过来?若是潋衣想的话,这些事他应该是要亲力亲为的,哪怕桂香铃兰你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婢女,潋衣应该也不会把这些活交给你们。”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铃兰要不要打算好好和我坦白呢?”风镜思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是冷飕飕的,“或许是我最近太亲和了,有什么不好的事,铃兰和桂香总是想瞒着我啊。” 风镜思越是说,铃兰的头低的越厉害。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还是硬着头皮道:“真的没什么的,四殿下。” 风镜思叹了口气,幽幽道:“那我亲自去看。” 说罢,就要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下床去。 铃兰连忙眼疾手快地拦住风镜思,哭笑不得道:“四殿下,您这是干嘛呢!” “你又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看啊。”风镜思哼唧了一句,不满道,“铃兰和桂香虽然最近是在我身边,但其实心里还是向着皇姐吧。” 其实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容陌蘅不单是王女,更是铃兰和桂香原来的主人,铃兰和桂香若是听了她的命令,有什么事自然是不会轻易告诉她。 铃兰听到风镜思这样说,她顿时没了辙,她弯腰替风镜思盖好锦被,无奈道:“四殿下,就算是真的告诉您,您也只会更烦心吧,所以王上才会想先把这件事瞒着殿下啊。” 风镜思用一双清湛的眼瞳逼视着铃兰,语气渐渐冷凉下来,她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对铃兰道:“说清楚。” 铃兰垂了垂眸,把眼底的担忧悄悄掩去。 “那天听说是风公子怕您的身体状况越拖越差,所以便带着您往王庭赶,他知道自己半路会遇到国师大人,遇到的话您才能更快地回到王庭,”铃兰轻声带,“没想到真遇到国师大人的时候,国师大人看您受了这么重的伤,二话不说便……便……” 铃兰说到最后,有些不忍似的,头低的更厉害,完全说不下去了。 风镜思吐了口气,她微微闭上眼,而后把胳膊搭在脸上。 “顾流端……不会把潋衣给揍了吧?”风镜思把手移开,看向铃兰时嘴角还抽了抽。 若是顾流端,做出这样的行为风镜思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愧是四殿下……”铃兰无奈道,“不过幸而国师大人点到即止,风公子只是脸上多了几处淤青……不过也是风公子不肯还手就是了。” 风镜思及其无语地听着铃兰的话,半晌才鄙夷道:“那这么点事,铃兰有什么好瞒着我的?所以这件事不会还有后续吧?” 铃兰惊了一惊,她一口气没提上去,当即被风镜思这句话吓得呛了好几声,铃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半晌才断断续续地道:“四殿下……您、您也太聪明了……” 风镜思对此类马屁表示一点兴趣也无。 她歪了歪头,无辜又自信地道:“我只是了解他们而已。” 铃兰把气缓过来,而后看着风镜思道:“本来把风公子打了也就罢了,可是国师大人……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 风镜思眨了眨眼,突然有些不解。 “生气?为什么?”她问。 铃兰无力地抚了抚额,解释道:“四殿下,您可是和国师大人在一起了啊。” 风镜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她越来越疑惑,扯了扯唇角道:“是在一起了啊。” 铃兰被风镜思这副疑惑不自知的表情弄得更是无语。她想了想应该怎么把话说清楚才能让风镜思明白过来,尽量用通俗易懂十分直白的话道:“四殿下,既然您已经和国师大人在一起了,若是您这样护着另外的男人,国师大人当然会不开心啊。更何况,这次您也算是因为风公子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国师大人会生气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潋衣被带走吧?”风镜思委屈,“我还没怪顾流端有事瞒着我呢,他就先生我的气?” 铃兰哭笑不得:“四殿下,话是这么说,您也要设身处地地为国师大人着想一想,依奴婢看,国师大人真的很担心四殿下,虽然送四殿下回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四殿下一晚。” 风镜思被铃兰说的有点无言以对。 半晌,她心虚了一些,弱弱道:“他……生气到什么程度了?” “很生气,”铃兰的话彻底把风镜思的幻想打破,“国师大人临走时说,这几日都不会来见您了。国师大人说到做到,那晚过后,国师大人便真的没有过来看四殿下。” 风镜思猛地把自己的脑袋锤了锤。 她想起顾流端那张绝美倾城的脸,想象了一下顾流端生气的样子,当即有些抓狂道:“啊,为什么铃兰你要告诉我这么悲惨的消息。” 铃兰:“……” 这难道不是四殿下您想要知道的吗。 她本来也不想告诉四殿下让她徒增烦恼啊。 风镜思装模作样地呜咽了一会,而后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铃兰:“铃兰,去请顾流端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铃兰嘴角一抽,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四殿下,您就不要难为奴婢了,国师大人都那样坚决了,怕是要四殿下多哄一哄才能好呢。” 风镜思崩溃。 “哄一哄?”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三个字居然要实践在顾流端身上,“怎么哄?” 铃兰道:“您起码要等伤口好完全之后亲自去找国师大人吧。” 风镜思觉得自己有点晕。 她双眼无神,静静坐了一会,她有气无力地对铃兰道:“算了,顾流端的事以后再说,先给我拿纸笔来,然后去把潋衣给我喊来。” 铃兰有些好笑地看着风镜思,应了一声后转头退下。 纸笔铃兰已经拿了过来,风镜思拿着手里的纸笔,对铃兰道:“铃兰,你等一下再去潋衣那里。” 铃兰面上有些疑惑。 风镜思把纸和笔塞回铃兰手里,示意她去案上动手写。 铃兰一惊:“您要我来写?” “对啊,”风镜思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所谓道,“我和薛清晚也不算很熟,有些事没必要我亲自动手。” 铃兰道:“那四殿下要写什么?” “就写我受了重伤,潋衣受了重伤,恐怕不能很快前往永宁州。”风镜思闲闲道,“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铃兰提着笔略略思索了一阵,提笔写下。 完了风镜思拿过来看了一眼,觉得后面的“见谅”二字十分之刺眼。不过毕竟是答应了人家要去,虽然自己根本不欠薛清晚什么,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风镜思把信细细放在信封里,随后邪气的笑了笑,把信封放在了一堆熏香里。 铃兰看着风镜思的动作,知道这位四殿下又想要耍人玩了。 “去喊潋衣吧。”风镜思放好了信封,转头对铃兰道。 铃兰欠了欠身,转身走了出去。 风镜思看着铃兰的背影,半晌虚脱的叹了口气。 顾流端会生气……因为潋衣吗。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潋衣之间的事会影响到顾流端的心情呢。虽然现在真的是同顾流端走在了一起,可是风镜思时常还是觉得,一切有些梦幻,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顾流端若是真的不愿意来……那她只好偷偷溜出去亲自去见他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7 惊诧 顾流端说到做到,说这几日不会来见风镜思,就真的一直没来。 风镜思起初还觉得顾流端没准过几天气就消了,毕竟听铃兰的说法,自己出事以后顾流端真的很担心她,风镜思思来想去,觉得顾流端断然不能这样冷漠无情连一眼都不肯过来看看自己的。 风镜思信心满满的结果便是被顾流端啪啪打脸,风镜思在星辰殿休养了四日,也没见顾流端的半点影子。 如此一来,风镜思便真实意识到顾流端这次生气的严重性了。 风镜思无所事事在床上躺了几日,所幸有风潋衣过来陪她聊聊天,她过的倒不算太过无聊,只是风潋衣在她面前一直是为她是从的性子,这让风镜思觉得和风潋衣在一起时的乐趣被生生磨了一大块去。 不过有人陪总比没有要好——风镜思如是安慰自己,不过在躺了整整四日后,风镜思的伤口一略有好转,她便再也躺不住了。 起初她也没有想这么快便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找顾流端,但是她听铃兰无意间说起顾流端最近在茶楼里出现了两次以后,风镜思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便告诉她,顾流端恐怕是不能闲着没事跑去茶楼的。 一连好多天都没见到顾流端,风镜思还真是不能理直气壮地说不想顾流端。风镜思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过一段感情,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的原因,风镜思那时觉得自己就算一个人生活下去,一直到死也没有没关系。 如今真的有喜欢的人,风镜思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她这四日不见顾流端,感觉像是隔了好几年了。 因为风镜思这几日都会问问顾流端的消息,铃兰毕竟一直和桂香待在容陌蘅身边,风镜思想知道的,铃兰当然会去尽心尽力地打听,而且最近这两日顾流端一直准时晚上跑去茶楼,风镜思觉得他定然是有什么事在身,因此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偷偷跑去见他。 要说为什么是偷偷,那自然是因为铃兰桂香和风镜思一致觉得自己受伤严重,在没有彻底好全时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外出。 风镜思像往常一样老老实实用好了晚膳,看时辰似乎差不多了,她找了个借口把铃兰和桂香支开,也顾不得换衣裳,匆匆披了一件薄薄的雪白狐裘便偷偷溜出了星辰殿。 这件狐裘还是容疏那次送她礼物一同拿过来的,看起来和那日容疏披在身上的那件很是相似,只是这件狐裘上带着毛茸茸的领口,穿上后倒是要可爱得多。 风镜思带着随时可以出宫的玉佩,看守的侍卫并没有得知风镜思不能出宫的消息,因此风镜思把容陌蘅交给她的玉佩一亮,侍卫便痛快地把风镜思放出了宫。 被风镜思支开的铃兰和桂香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星辰殿,一时陷入了沉思。 四殿下……果然是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见国师大人的心情呢。 总归是担心风镜思再出什么事,毕竟上次和风公子出去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四殿下又不长记性自己偷偷溜出去,铃兰和桂香说什么也要急忙跟出去找人了,所幸风镜思这次定然是去找顾流端,铃兰和桂香也知道风镜思是要去哪,找人这件事倒是没必要愁去哪里找。 风镜思在宫里憋了几日,如今好不容易出来,风镜思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实在觉得自己看够了,她心下算着顾流端去茶楼的时辰,这才悠悠地准备往茶楼赶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铃兰清脆的声音:“小姐!” 风镜思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就要提步开溜。 只是脚步还没有迈出去,铃兰已经如风一般轻盈地落在了风镜思身边,风镜思面色一僵,被抓个现行,觉得十分之尴尬。 铃兰看着风镜思那张被毛茸茸的领口遮了小半的脸,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四殿下,您怎么就自己出宫了啊。” “你们又不让我出宫……”风镜思气哼哼地,抱怨道,“而且铃兰你这不是跟上来了吗?” 铃兰抚了抚额,无奈解释道:“四殿下,不只是奴婢不愿您出宫,风公子作为神医,也是不想您无缘无故跑出来的。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若是不小心碰着了怎么办?” 风镜思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反驳道:“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又不是溜出来玩儿。” 跑出来见顾流端怎么就会不小心碰着了呢? 而且顾流端这么多天都没出来见自己,风镜思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表示表示,顾流端就要把自己给忘了。 总之,风镜思觉得今晚这一趟是必须要跑出来的。 铃兰知道风镜思的心思,也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妥协道:“四殿下,若是您真想见国师大人,那奴婢们当然不会坚持拦您啊,只是您出宫一定要好好带着人才行。” 风镜思蹙了蹙眉,她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没几步远的茶楼,有点焦急道:“知道了知道了。” 铃兰知道风镜思等不及,便轻声道:“四殿下,国师大人这两日便是在前面那间茶楼,奴婢陪您过去吧。” 风镜思点了点头,她轻轻咳了一声,不知怎么的脸蛋便微微泛起红晕来。她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蛋,眼神闪烁。她转头问铃兰,一时间有些不自信似的:“铃兰,我现下……如何?” 风镜思问的是她现在的形象,毕竟在这次出门风镜思也没有上妆,素着一张小脸便出来了,虽然她对容情安这张脸一直很有自信,但如今去见顾流端,她心下突然便有些发虚了。 铃兰有些好笑的看着风镜思小女儿般的情态,心下有些感叹。自从在风镜思身边服侍之后,铃兰从没有看到过这样毫不掩饰地流露自己羞涩神情的风镜思,如今这般一见,铃兰倒是觉得顾流端也算是有本事了。 她伸手替风镜思理了理毛茸茸的领口,轻声道:“四殿下不必担心,您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风镜思抬手掩了掩唇,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轻轻抿了抿唇,拉着铃兰便向前面的茶楼走了过去。 铃兰乖乖被风镜思拉着胳膊,脸上的神情尽是纵容。 因为正是晚膳后好一段时间,茶楼内的人也算不少,铃兰把风镜思先找了一处位置安置下,而后便去亲自找了掌柜的。 掌柜的起初不愿透露顾流端定的位置,毕竟身为一个商人,随意透露客人信息实在是说不过去,铃兰好声好气解释了半晌,掌柜的才勉强答应风镜思过去。不过风镜思也不能随意过去,必须得由他亲自带过去才行。 铃兰也知道生意人的难处,便笑着应下了。 风镜思见铃兰和掌柜的说了半天,她正有点无聊的等着,抬眼便看到铃兰朝她招了招手,轻声喊她过去。 风镜思起身慢吞吞地走过去,随意问道:“他在哪呢?” 铃兰轻笑着道:“掌柜的亲自带我们去,毕竟他要确认我们的的确确没有恶意。” 风镜思对此表示理解,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铃兰跟在掌柜的身后一起去了楼上。 许是怕打扰,顾流端订的雅间是选在了一处角落里,掌柜的把铃兰和风镜思带过去,擦了擦额前的汗道:“两位姑娘,那位公子便在这间雅阁里,不过……” “不过?”风镜思挑眉,有点疑惑。 这掌柜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感觉透露着诡异? “敢问您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掌柜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问,但是眼下情况着实有些复杂,不问的话怕是要引起一桩血案。 风镜思蹙了蹙眉,没搞懂掌柜的是什么个意思,不过既然他问,想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风镜思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们目前正在……你懂得。” 掌柜的额前划过一丝冷汗。 他抽了抽嘴角,眼神有些怀疑:“姑娘,你可别骗我。” “我没有啊,我们目前的确是在一起了啊。”风镜思道。 掌柜的审视了风镜思许久,见她不像是在说谎,当即眼神便有些同情起来。他轻咳一声,神神秘秘地轻声道:“姑娘,那你今日可算是来对了。不过老哥提请你一句,万事不要生气,生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风镜思一头雾水。 她尴尬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催促她:“姑娘赶快进去吧,进去看看便清楚了。” 铃兰心下有股子不祥之兆缓缓升起。 风镜思见这掌柜的这么催促,心知有事,看他这表现,风镜思也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来,不过风镜思觉得自己也算是了解顾流端,实在无法相信顾流端那家伙会做出这种事。 她心下有些紧张,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雅间内一片寂静,半晌,里面才传出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那道声音对风镜思来说很陌生,但却很是好听,有着女子特有的柔软,细听之下又似乎有着几分英气。 “谁?”只是一个字,风镜思听后却是一时有些无语了。 风镜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雅间内传来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更是一脸同情的掌柜:“你确定我要找的人在这里?” 掌柜的点了点头,十分笃定道:“听您身边这位姑娘的描述,里面确实是您要找的人,这两日他一直是选在这间雅间的。” 风镜思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突的疼,她眼神有些暗淡,脸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浅笑。 “小姐……”铃兰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把国师大人是来做什么这种消息打听好。 “回去吧。”风镜思脸上的表情极淡,她转过身,显然是不打算进去了。 铃兰微微瞪大了眼,不解道:“小姐?” 风镜思歪了歪头,柳眉微微蹙起:“他应该是有事吧……今天或许不是什么适合来见他的日子。” 风镜思听到那道女声后的确是有点受打击,但她也不是疑神疑鬼的性格,相信顾流端不会是那种随随便便找其他女孩子的人。 她也的确是有些难过,但是有些事情,以后再好好确认就好了,没必要急于这一时,越是急切,越是可能会尴尬。 铃兰轻轻叹了口气。 她正想点头称是,风镜思身后的雅间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道浅黄色衣裙的少女站在门边,看到围在雅间外的三个人后明显愣了一下。 风镜思仓皇回身看了她一眼,那少女看着风镜思,很快调整了脸上的神色。 她微微笑了起来,慢声细语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少女身段极好,一张倾城绝伦的脸庞,不施粉黛,一眼看去有种清丽脱俗的美,她用那双清亮的眼瞳看着风镜思,脸上尽是优雅的浅笑。 风镜思扯了扯唇角,摇头道:“没,我认错——” “怎么了?”另一道声音从少女身后传来,风镜思硬生生把剩下的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顾流端从少女身后走过来,他看到风镜思,脸上很明显地有些惊诧和一瞬间的喜悦,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这种神情,风镜思脑子里乱的很,也没有注意到顾流端的神色。她只看到顾流端见到她时面上的表情很淡,眼底没有一丝动容,而后她听到顾流端用平淡的语气道:“你来做什么?” 风镜思一怔。 顾流端身边的少女看了看两人,实在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对顾流端道:“原来你们认识?这位姑娘是来找你的吗?” 顾流端轻哼一声,幽幽道:“不知道。” 掌柜的见这会气氛不对,他冷不丁抬头看了顾流端一眼,当即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他眼神四处乱瞟了一会,悄无声息地便退下去了。 风镜思看着几日不见的顾流端,半晌才浅浅笑起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8 冷战 顾流端轻轻挑了挑眉。 他冷不丁嗤笑一声,眼底有淡淡的冷清之色浮现出来:“特意来找我么。” 风镜思看着他的神色,风镜思自从和顾流端熟悉起来以后,风镜思便没再见过顾流端用这么冷清的神色看她了。 风镜思觉得自己心下似乎被针尖扎了一下,她轻轻咬了咬唇瓣,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些。 顾流端身边的少女看到风镜思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苍白的模样,倾城绝伦的脸庞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轻轻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风镜思觉得现下的情况真的是有些尴尬了,且不说有外人在她不好说什么,就是顾流端,哪怕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姑娘,顾流端现下的行为也是没有给她留一点面子。 风镜思心下钝钝的抽痛,她略略苦笑了一下,良久轻声道:“算了……我先回去了。” “姑娘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那少女微微笑了笑,“不然岂不是白跑了这一趟。” 风镜思摇了摇头,她连眼神都没有甩给少女,只是固执地看着顾流端,淡淡道:“打扰了,我先行告辞。” 铃兰蹙了蹙眉,她看到风镜思的神色,虽然她脸上的表情极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在意一般,看是铃兰还是能感觉到风镜思的低落,风镜思一直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她脸上表情不变,并不代表她的心态没有受到影响,铃兰这时也顾不上自己身份低微,略带抱怨的看了顾流端一眼。 若是王上在,四殿下又何苦要受这种委屈……虽说前几日四殿下的确也有错,不该那般护着风公子使自己受伤,可现下四殿下都已经亲自过来了,国师大人仍是这般冷漠的态度,这便对四殿下来说太过残忍了。 顾流端冷眼看着风镜思毫不留情地转身,他脸色沉了沉,一双漆黑的眼瞳深处有淡淡的翠色渗透出来。 这是顾流端想要发怒的前兆。 他身边的少女看着这样的顾流端,突然忍不住轻轻打了颤儿。 风镜思故作无所谓地向前走了几步,顾流端看着她越走越远,突然冷冷开口道:“站住。” 身后传来顾流端清澈冷凉的嗓音,风镜思脚下一顿,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可是她也没有回头,只是倔强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顾流端说话。 顾流端看着身边的少女,淡淡道:“画儿,你先回去。” 被称作“画儿”的少女微微一愣,她转头看向顾流端,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许是怕她多想,顾流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软了一些,还顺带轻柔摸了摸她的头:“等有机会再来。” 这少女,正是待在洛风逝身边女扮男装的顾潇画了。 从前几日开始,她便想办法避开了洛风逝,亲自过来找了顾流端。所幸顾流端没有忘记她,哪怕是没有玉佩,顾流端也很快认出了这个少女是谁——因为他们都同样有一双漆黑深邃,但在使用灵力时会渗透淡淡深翠色的眼瞳。 顾潇画,正是顾流端的亲妹妹。 顾流端没想到顾潇画居然能亲自找到璟和来,见到顾潇画时他也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位妹妹,既然如今见到了,顾流端觉得自然是应该好好对待她的。 顾潇画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女孩子,顾流端既然让自己先离开,定然是想先把他这边的事解决好。 早就听闻顾流端和璟和王庭的四殿下有所牵扯,顾潇画得知消息时还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她听说自己的哥哥一直是一个为人高傲冷漠的人,不像是会为情所打动的人,可如今一看,哥哥这应该是真的动情了。 顾潇画心下了然,也不再拖拖拉拉,便点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顾流端应了一声,顾潇画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路过风镜思身边时,她特意停下来向风镜思欠了欠身,才悠悠离开。 风镜思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心下那股子酸涩感越来越浓重。 画儿。 真亲切啊。 风镜思背对着顾流端,她重重咬住唇瓣,直到唇上有血丝渗出来,她才后知后觉,尝到自己口中的淡淡的血腥味。 顾流端冷冷清清地看着风镜思一动不动的身影,蹙眉命令道:“过来。” 风镜思轻轻闭了闭眼,她努力让自己唇边绽开一抹浅笑,转身淡淡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去……” “国师大人,四殿下身上的伤还没好便出来找您,您这样……”铃兰想替风镜思说一说话,风镜思只听了一半,脸色便冷淡下拉。 “闭嘴。”风镜思冷着脸道,“铃兰,你先回去。” 她风镜思是什么脆弱的人吗?需要铃兰特意和顾流端解释?她是不是拖着受伤的身子来找顾流端,她究竟想找顾流端做什么,这些全都和顾流端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甘愿的,也完全不需要在顾流端面前卖惨。 铃兰没想到风镜思居然会打断自己,她张了张口,却很是听话地把剩下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但话可以不说,铃兰是断然不会把风镜思单独扔在这儿的,她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四殿下,奴婢在楼下等您。” 风镜思现下的想法便是把铃兰先打发走,铃兰去哪风镜思已经顾不上,她随意挥了挥手,铃兰便一步三回头地下楼去了。 走廊上只剩了顾流端和风镜思两个人,顾流端一脸冷色,眼瞳渐渐被深翠色占据,他看着一脸倔强的风镜思,心下的怒意更甚。 他几乎是用讥讽的语气道:“我若不喊住你,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风镜思不知道顾流端在生什么气,她看到顾流端和那姑娘单独在一块,她还没有生气呢,顾流端有什么资格生气? 顾流端怨她护潋衣,怨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受了伤,她理解了他的心思,所以在伤口略一好转便亲来过来找他道歉。 可是顾流端非但没有对自己表示一点的动容,甚至还用那么冷淡的神色看着自己,风镜思觉得自己难不成真的要犯贱地非要留在这里,看顾流端那种冷淡的神色? 风镜思认为是在没那个勇气。 风镜思抬头看着顾流端,轻声道:“你不是很忙吗?我并不想打扰你,所以才想走的。看样子,你也不是很想好好和我谈话,我留在这里似乎没什么意义呢。” 顾流端觉得自己要被风镜思给气笑了。 他如风一般掠到风镜思身边,眼角带着淡淡的冷清,明明脸上带笑,配上顾流端那张绝美风华的脸,他脸上的笑容仿若是地狱里开出来的花朵似的,看上去迷人却又危险。 顾流端伸手扣住风镜思的下颔,迫使她整张小脸在毛茸茸的领口中抬起来:“没有意义,真是好得很。” 顾流端这么不讲道理,风镜思心下更是委屈,她伸手想要把顾流端的手拨开,可顾流端的掌心十分有力,她拨了一会,反倒是被顾流端用另一手控住了双臂。 风镜思被迫抬头看着顾流端,又忍不住去咬唇。 风镜思方才已经把唇瓣咬破,如今这样一用力,淡淡的血迹便又微微渗透出来,顾流端蹙眉看着她一副隐忍又固执的模样,心下的怒意更甚。 “放开我。”风镜思半晌冷冷道。 顾流端冷冷一笑,突然放开手,把她整个人扛在了肩上。 风镜思冷不丁地被他扛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风镜思趴在顾流端肩上尖叫了一声,骂道:“顾流端,你干什么?” 顾流端黑这张脸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干你!” “你……”风镜思眼睁睁地看着顾流端扛着自己朝雅间里走,连忙伸手重重拧了他的腰几下,可是风镜思拧的自己手都疼了,顾流端脸色连变都没变,风镜思自觉没办法和顾流端抗衡,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呻吟了道:“你放我下来,我的伤口好疼……” 顾流端抬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冷笑:“你当我不清楚你的伤口在哪?” “……”风镜思被顾流端拍了屁股,一时有些懵了,她愣了好一会,直到顾流端把她带到雅间顺带关上了门,风镜思才如梦初醒一般狠狠咬在了顾流端肩上。 “你不要脸不要脸!”风镜思恨恨道,“放我下去,我要回宫!我要远离你!我不想看到你了!你滚开!” 风镜思连珠带炮一般,顾流端也不管她嘴上在乱七八糟说的什么,只把她放下来,而后把她整个人圈在了臂弯中。 风镜思猛地被顾流端控制住,她身后便是冷冰冰的墙壁,风镜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脸上还是那副倔强不服输的表情:“你……” 风镜思本来想问顾流端“你想干嘛”,但是回想起顾流端方才冷冷吐出口的那两个字,风镜思觉得自己不能再给这个人耍流氓的机会。 “你错了没有?”顾流端决定不给风镜思转移话题的机会,转而直奔话题,“看着我。” 风镜思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睛里似乎还有着淡淡的水光:“我做错什么了?” 就算之前自己在怎么有错,经过今晚,风镜思也觉得自己没错了。 顾流端看着风镜思淡淡渗着血丝的唇瓣,眼神微微一动,他伸手轻轻碰上风镜思的红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怔了一怔,而后他眼底有异样的光芒升起。 受伤的地方被顾流端这么蹂躏,风镜思蹙了蹙眉,眼底的水光更甚,她小声抱怨道:“别碰……好疼。” 顾流端被风镜思这颇有些小女儿意味的嗓音挑逗的心下微微一动。 而后他猛然低下头,重重咬上了风镜思的唇瓣。 微凉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风镜思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推顾流端,却被顾流端生生控在了自己怀里。 双手都被顾流端一只手控制住,风镜思被动承受着顾流端近乎于不留情面的深吻,一张小脸渐渐涨得通红。 呼吸有些不顺畅,她无意识地低低嘤咛了一声,却惹得顾流端心头的火更甚。 口中有淡淡的血腥气传来,顾流端知道,那是风镜思唇瓣上渗出来的血迹的味道,他尝到血腥味,眼底有淡淡的柔软之色。 半晌,他轻轻舔了舔风镜思的唇,总算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错了没?” 风镜思微微喘息着,她用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瞳瞪着顾流端,骂道:“滚你丫的,滚滚滚。” 顾流端微微蹙眉,他抬手重重捏住风镜思的脸颊,风镜思被他捏的嘴唇都嘟了起来,她呜咽了两声,听到顾流端冷笑道:“再说一次?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一滚?” “呜呜?”风镜思表示不解。 顾流端扑哧笑了一声,俯身在她耳边暧昧道:“在床上。” 风镜思听到这三个字,脸蛋猛地涨红,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头顶冒烟,眼前还有点眩晕之感。 顾流端,顾流端他……为什么这么无耻? “我错了。”风镜思决定采取怀柔政策,“你先放开我。” 顾流端挑眉:“错哪了?” “……”风镜思撇了撇嘴,不情愿道,“你不就是气我护潋衣受伤了么?我今晚这不是来找你道歉了吗?” 顾流端讶异的点了点头,脸上带上了一丝微笑:“这是其一,还有呢?” 还有? 风镜思一时有些傻眼,她剩下的话全都被她硬生生噎了回去,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瞳里一片迷茫。 为什么还有?顾流端不就是在气这个吗?除了这件事,她实在不知道顾流端在气什么啊。 顾流端看她闭了嘴,半晌没听到声音,他捏了捏她的脸,催促道:“问你话呢,还错哪了?” 风镜思抿了抿唇,梗着脖子道:“别的没错。” “没错?”顾流端反问。 风镜思笃定点头,反倒是怪起顾流端来:“我就是没错,反倒是你——” “啊!你干什么?”风镜思猛地瞪大了眼。 身上披着的雪白狐裘被顾流端用一只手缓缓解开,风镜思被他控制地死死的,完全没办法动,只得眼睁睁看着顾流端把她的狐裘解了开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69 和好 风镜思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狐裘,里面其实只穿了一身长裙的。顾流端把她的狐裘解开,露出里面绣着白玉兰花的衣裙上衫。 风镜思用力挣了挣,可顾流端将她控制地极紧,她挣脱了半天,顾流端的手也是纹丝不动。 风镜思欲哭无泪地看着顾流端那双沾染着深翠色的眼瞳,抽了抽鼻子道:“顾流端,别闹了。” 顾流端轻轻一笑,这一笑,顾流端眼角便染上了几分邪气,明明是一张极为绝美的脸庞,但他这般一笑,这张绝美的脸便生生带上了一丝妖冶和艳丽。 顾流端懒洋洋地拨弄着风镜思大开的狐裘领口,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凉意,冷不丁碰到风镜思颈间的皮肤时,风镜思被这凉意略一刺激,整个人便有点发颤。 风镜思着实是觉得,现下这样阴阳怪气又莫名其妙的顾流端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见到的顾流端,要么是端着他原本那一副冷清高贵的样子,要么是和她在一起后在她面前笑的开心,要说这种看上去是在笑,但其实细细品味后蕴含着无限冷意的表情,风镜思确实没有体会过。 顾流端轻轻捏了捏风镜思的下颔,轻笑着又问了一句:“错哪了?” 风镜思顿觉无言以对。 半晌,她把眼底的情绪隐藏起来,冷笑一声,决定先把顾流端的账好好算算:“我就是不知道我除了潋衣的事有哪点对不起你,顾流端,你老是问我错没错,那你呢?” 顾流端挑眉,勾唇道:“我怎么了?” “你!”风镜思被顾流端的无耻给深深震惊了,她微微瞪大了眼,一双眼瞳水汪汪的,“你居然有脸问我?” 无缘无故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出来喝茶,见了她之后非但没有半点脸红,反而他像那个特别有理的人一般,看到她过来,脸上一点动容的表情都没有,语气冷漠,神色也冷漠,她没有当场给他一巴掌便是便宜他了,怎么这会儿他还要来责怪她? 风镜思心下相信顾流端,她知道就算是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喝茶,顾流端应当也不会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所以风镜思心下虽然不悦,但是她并不想过多打扰顾流端个人的生活。 除了她,顾流端也有他自己的人际交往,风镜思不想对他干涉过多,只要他没有犯原则性错误,风镜思愿意给他足够的空间。 风镜思起初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当顾流端一个劲儿的问她做错了没的时候,风镜思心里的憋屈便再也藏不住了。 她都这么牺牲了,顾流端你凭什么还老是揪着我的错误说个不停?而且她明显做错的事不就是不慎受伤这件事,除了这个,风镜思还真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流端看着风镜思的脸,淡淡道:“那你说,我错哪了?” 风镜思唾弃,她冷眼盯着顾流端,不悦道:“你平白无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都没有责怪你。” 她这么信任顾流端,这么大度,顾流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流端听到风镜思的话,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突然掩了掩唇,却仍旧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风镜思狠狠剜了他一眼,怒道:“你笑什么?”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顾流端这么一笑,风镜思顿时觉得自己心下的火气更盛了。 顾流端笑了几声,风镜思冷眼看着顾流端笑完,忍不住撇了撇嘴。 顾流端垂眸看着风镜思,而后突然轻轻拍了拍风镜思的脑袋。 风镜思懵了懵,她没好气地道:“干嘛?” “我说你啊……”顾流端眼底有些无奈,他用手指点了点风镜思的脑袋,轻叹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呢。” “不会在意什么?”风镜思道。 “不会在意我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顾流端抚了抚额,“我刚才不叫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直接走了?” 风镜思觉得顾流端的思想莫名其妙,她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我不走留这儿干什么?陪你们喝茶吗?” “也未尝不可,”顾流端回道,“难道你是不能见人吗?”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冷漠脸:“我是给你们独处的机会,毕竟你顾流端大国师事务繁忙,我相信你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难道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管得太多会遭人反感?风镜思自认为自己无比深明大义,顾流端没理由生气的啊。 顾流端没想到风镜思居然是这样一种想法。 以他对女孩子的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一向细腻,虽说风镜思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但是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风镜思仍然是这种很无所谓的态度,顾流端便不得不有点多想了。 看到自己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还这么淡定,顾流端觉得自己当真有点受伤。 风镜思和风潋衣在一起的时候,顾流端不会对风镜思说,自己真的很吃醋,毕竟风潋衣和风镜思的关系向来牢靠,他们多年的交情那样相处也正常。 但是顾流端不一样,顾潇画是风镜思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也不了解顾潇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看到他和顾潇画在一起,风镜思这样冷漠没有一丝醋味的表现,让顾流端觉得自己在风镜思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以前的顾流端从来不会有这种心情,因为以前的顾流端,是清高冷漠的,他不认为自己会被感情这种俗事所干扰,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 “思思,你这样想的话,会让我很生气很伤心啊。”顾流端把玩着风镜思颊边的一缕发丝,半委屈半控诉道,“你也知道,我心灵特别脆弱。” “脆弱个大头鬼。”顾流端知晓风镜思不是不在意,身上那股子邪气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风镜思嫌弃地轻松甩开顾流端的手,冷笑道,“你给我闪开。” “为什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吗?”顾流端故作伤心。 风镜思被顾流端控制了许久,手腕被他抓的有些发麻,她揉了揉手腕,顾流端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抓在掌心里,十分殷勤地替她轻轻揉了揉。 面对如此示好行为,风镜思表示她十分享受。 不过享受归享受,顾流端今晚的恶行她当然不能这么快忘记,当即便恶狠狠质问道:“所以,那姑娘是谁?” 顾流端摸着风镜思的手,回道:“是妹妹。” 半点掩饰的意图也没有,虽然顾潇画在洛风逝身边还是要掩盖的严严实实,但是面对风镜思,顾流端没有想要隐瞒。 “妹妹?”风镜思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蹙起柳眉,重复问道:“亲戚的那个妹妹?” 顾流端哭笑不得地看着风镜思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他捏了捏风镜思的指尖,轻笑道:“是妹妹,只是多年没见了。” “打哪来的?”风镜思斜眼看着顾流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妹妹?” 面对如此逼问,顾流端眉眼弯弯,笑的有些傻气,风镜思看到如此顾流端,有些不忍直视。 这人……风镜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顾流端,男人嘛,照理来说是不喜女人多管太多事的,怎么到了顾流端这里,她不想管太多,他反而不高兴了呢? 若是顾流端不说,风镜思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 顾流端解释道:“她近些日子刚到王城,只是现在她身份比较复杂,起初没有办法过来见我而已。” 风镜思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心下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一直别在心里的那股子气,一下子便消散了。 两人误打误撞地说开,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顾流端卷长纤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又道:“伤口怎么样了?” 风镜思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好些了。” “我看看。”顾流端见她说得轻巧,心下当然是不肯相信。 风镜思连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护住,轻声骂了一声:“我穿裙子你怎么看?” 顾流端笑着使劲揉了揉脑袋,捏着她的指尖道:“过来坐。” 风镜思乖乖跟在他身后,走到雅间内的案前坐下,顾流端看着她,而后替她斟了一杯茶。 风镜思接过茶喝了一口,顾流端盯着她的发顶,勾了勾唇瓣道:“这次受伤,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风镜思随意应了一声,没什么波澜起伏道:“我不是道歉了吗。” “道歉了,下次还敢?”顾流端蹙眉。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猛地抬头道:“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顾流端轻哼一声,“若是以后再这样受伤,下次便不会这么饭放过你了。” 风镜思猛地点头称是,面上带着讨好的笑。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风镜思有些犹豫,犹豫了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过几天我打算去永宁州。” 永宁州? 顾流端挑眉看着她,只是永宁州三个字,顾流端便知道风镜思这次去永宁州是想做什么了。 “薛清晚等不及了?”他冷冷清清地道。 风镜思点了点头,也有些苦恼:“我也没打算这么早去,可是他来信说,情况有些危急,想要我早日去。” 顾流端心下有些不悦。 对于薛清晚和风镜思的事,顾流端当然也有所了解,只是放任风镜思和风潋衣去永宁州,顾流端自然不会放心。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办?”顾流端抬眼看着她,有语气低沉道,“就算过几天,你这身子也不能好全吧。” 风镜思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过几天潋衣应该就好了,我的话,也就是跟着他走,也没什么。” 虽说她的确是给薛清晚回寄了信,信上也说不会那么早赶去永宁州,但是风镜思做人向来有原则,薛清晚这事也算是逼着风镜思去永宁州,风镜思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一拖再拖也不好。 尤其是人家来信说女孩子身体情况已经很差,风镜思若是再不急不慢的,便显得她做人有些不妥当了。 “打算什么时候去?”顾流端知道也没办法劝风镜思,只得妥协道,“要我陪你吗?” 风镜思摆手道:“算了,我和潋衣去就好,先去看看情况,也许不会待太久。” 毕竟苏禾一直跟在那姑娘身边,苏禾虽说医术不如潋衣,但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医者,连他都没办法,风镜思觉得这情况恐怕是真的有些严重了。 顾流端这些日子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他略一思索,对风镜思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去,过几日我这边忙完了再去找你。” 风镜思听了顾流端的话,半晌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是想要顾流端去的,但顾流端总不能整天忙着围着她打转,他一个国师,表面上过得潇洒,其实事情也有很多,风镜思私心里是不想太麻烦他的。 可是风镜思知道不能直接这样多顾流端说,倘若这些话一说出口,顾流端怕是又要同自己闹脾气了。 想到这里,风镜思眉眼间有些无奈,她干脆应道:“好啊,那我等你。具体日子我回去和潋衣再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风镜思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好看。 她撇了撇嘴,冷笑一声道:“傅采言,不会捣乱吧?” 这次她和潋衣一起出去,也算是个让傅采言好好发挥的绝佳机会,风镜思很担心风潋衣,可是眼下的情况又不太可能不让他去。 顾流端端茶喝了一口,幽幽道:“傅采言的话,我倒是可以出面说一下,不过他会不会来捣乱,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他顿了顿,眼底有异样的神采散发出来,他轻笑一声,勾了勾指尖,对风镜思笑道:“不过我有个办法,想不想知道?” 风镜思:“快说。” 语气十分急切。 顾流端见她着急,也不卖关子,只道:“今晚和我回府,我就告诉你。” 风镜思:“……” “你认真的?”风镜思抖了抖声线,有些无语。 “当然是认真的。”顾流端轻哼一声,显然是真的想把风镜思拐回府上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0 启程 风镜思自认为不是什么过于迂腐的人,相反,她觉得自己一向替人看病看惯了,说到底对男女性别这种事看的也很开,不过要说让她去人家男孩子家里过夜,风镜思心道自己可能还是有点吃不消。 不过,风镜思相信顾流端,顾流端向来有分寸,就算她真的去他府上过夜,顾流端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思来想去,风镜思勉为其难道:“那容陌蘅那边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顾流端挑了挑眉,随口道:“她那边没事啊,若是她问起来,你就说是我逼你去的。” 风镜思扶额道:“你倒是心大。” 顾流端幽幽叹了口气,他眸光冷冷清清地看着风镜思,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染上了一丝委屈:“思思过几日便走了,难道思思不想在最后这几日好好陪陪我吗?” 顾流端说这话,风镜思当真是觉得没什么理由的。 且不说她现在还没有走,要走的日子也没定下来,单单是看顾流端这人的脾性,也不像是真的会舍不得她的。 风镜思对顾流端态度的真假保持怀疑态度,她翻了翻白眼,道:“若是你真舍不得我,不如这几日住王庭啊。” “那容陌蘅大概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顾流端似笑非笑,“难道思思真的不想陪我?” 风镜思道:“也不是不想,我若是住你府上,那容陌蘅就没有想杀你的心了?” 风镜思也不是自恋,容陌蘅对容情安的态度她很清楚,尤其是经过上一次容陌蘅同她商议看看别家的男孩子,风镜思便察觉出容陌蘅是真的挺不满顾流端的。现下他们两人还只是在一起,倘若这么快便睡到一个地方,风镜思觉得容陌蘅的表情可能真的不会好看。 顾流端道:“其实我们在潇雨城,在碧禧城的时候,也算是住在一起啊。” 风镜思一愣。 一语点醒梦中人,风镜思心道这话说的也对,在碧禧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都是对着的,离的很近,顾流端这人虽然爱调笑她,不过多半时候还是靠谱的紧,风镜思不想风潋衣冒险,若是有法子让傅采言别盯着风潋衣,风镜思觉得换个地儿睡也没什么。 于是风镜思便道:“那若是去你府上,我可不睡你房里。” 原则性问题,风镜思还是要好好遵守的。 顾流端噗嗤一笑,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丝玩味:“你想到哪里去了?” 风镜思脸蛋微微一红,倔强道:“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没有成亲之前,我当然不会委屈你。”顾流端轻轻勾了勾唇,唇边绽开一抹浅笑,他眨了眨眼,潋滟的眼瞳里染上了一丝温柔,“所以思思大可不必害怕。” 顾流端鲜少说这种话,风镜思胡乱点了点头,装作没事人一样轻轻咳了一声。 “所以办法是什么,赶紧说。”她都妥协了,在潋衣这件事上,顾流端是一定要拿个说法出来的。 顾流端微微垂下眸,茶壶里的茶水已经见了底,他动作行云流水地重新沏好了一壶茶。 热气在茶壶中袅袅升起,他随手盖上盖子,道:“风潋衣既然是傅氏的一份子,若是傅家现在得知他仍然存活于世的消息,定然不会放弃他。” 风镜思蹙了蹙眉,她看着手边渐渐冷下来的茶,眼底有了一丝淡淡的波动:“你的意思是……把潋衣的消息透露给煌惑州?” “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顾流端道,“傅采言那边我倒是可以说一说,但是他和我也只能算是相识已久,若是说交心,那根本谈不上,所以就算他表面应了我,背后也不一定不会对风潋衣下手。但傅家便不一样了,从我得知的消息来看,风潋衣的母亲在世时很受宠,而且傅家子嗣本就人丁单薄,断然不会允许属于本家的子孙在外面落单。他们若是得知风潋衣的消息,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有了煌惑州的参与,傅采言自然不会和他们对着干。” 顾流端这么一说,风镜思当即便知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她略一考虑,还是有些为难道:“这件事……我还要和潋衣商量一下。” 她的想法很明确,那便是保护好风潋衣,看上一次傅采言的架势,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找自己的亲弟弟这么简单,傅采言想要掌握整个煌惑州,就不能有潋衣的存在。 若是她能决定,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给煌惑州传递潋衣还在的消息,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这种事自然还是要由潋衣来决定的好。 风镜思只是风镜思,她没有任何权利替潋衣做出决定。 风镜思这么回答,顾流端面上的表情也尽是了然之色,他轻笑一声,淡淡道:“思思,我劝你也不要总是考虑风潋衣的心情,若是他,当然不会愿意回傅氏,但是你要知道,现在不只是他想不想回去的问题,若是他太过固执,还是会连累你。” 风镜思叹了口气,有些头疼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难不成要背着潋衣把他的消息擅自传给煌惑州?风镜思有些为难,她是真的不想违背潋衣的心意,可是又想让潋衣好好生活下去。 顾流端看到她脸上的纠结之色,面色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 他认真地看着风镜思,一双潋滟清湛的眼瞳直直对上风镜思的眼瞳。他漠然道:“思思,若是风潋衣再连累你一次,就算不是傅采言,我也会亲自杀了他。” 顾流端这话说得很笃定,风镜思感觉得他的认真,一时无言以对。 半晌,她轻轻抿了抿唇,垂眸道:“我知道了。” 潋衣他……总不会愿意给她带来麻烦的。 毕竟是个比较沉重的话题,两人也不想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重。风镜思既然答应了要和顾流端回国师府,下楼后便态度强硬的打发铃兰回去了,铃兰虽然心下极不情愿,看顾流端的眼神都像是仇敌似的,不过风镜思毕竟是上位者,铃兰自然也不敢多违背,于是便不情不愿地回王庭去了。 当然,她回王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容陌蘅那里控诉了顾流端的罪过。 风镜思在国师府住的那一晚,容陌蘅接连派了几个人过来,然而顾流端这人完全是个软硬不吃的,随随便便就把容陌蘅派来的人又打发回去。 风镜思在顾流端府上住了一晚,除了他府上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其他的倒是一切都好。 风镜思回王庭当然是挨了好一顿批,本来容陌蘅的性子,就算是说她也不会说的太重,没料到那日回去容释那小子也在。那小子向来是根搅屎棍,他在容陌蘅面前一搅合,容陌蘅火气倒是越来越盛,大大延长了风镜思挨批的时间。 这事风镜思把锅全都扣在了顾流端头上。 不过这件事风镜思虽然不怎么开心,另一件事倒是让风镜思觉得自己安心了些。 在被某人接连缠了好几日后,一直没办法脱身的青芜总算到了风镜思身边,青芜剑术师承容疏,风镜思觉得若是她也在的话,这次去永宁州的事便更有谱了。 另外风镜思大致和风潋衣提了一下煌惑州的事,风镜思明确表示不会干涉风潋衣的决定,风潋衣也知道她的性格,风镜思刚一开口,风潋衣竟是随口便应下了。 风潋衣很清楚风镜思的性格,她一直不希望自己出事,虽然他也不愿意和煌惑州那些人有什么牵扯,但是这几日他也想了很多,风镜思那天好不容易让他们两个在谭知荷手底下逃走,若是风潋衣再随意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那便真的有些对不起风镜思了。 所以风潋衣想让风镜思不要那么担心自己的事,风镜思既然对自己提起煌惑州的事,他当然清楚她是愿意让傅家来保他一手的。 既然风镜思愿意,那风潋衣当然会顺着风镜思的意愿走。 风潋衣已经同意,风镜思脸上一直带着的担忧总算是浅淡了些,她转头便写了一封信,让桂香派人递了出去。 煌惑州毕竟离王庭比较远,这封信到煌惑州起码也要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只要他们多多注意一些,去永宁州的时候多带些人,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风镜思是这么认为的,唯一可惜的是她因为受伤,一直没有去容疏那里,不过容疏得知了青芜已经过来自己身边的消息,便派人传了消息来。 容疏也不知道怎么的提前知道了她要去永宁州的消息,去永宁州的话,短时间自然也没办法回王庭,当然也就没办法和容疏修习剑术了。 容疏派人来说,剑术的话可以先跟着青芜修习,毕竟青芜的师父是容疏,剑术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青芜倒是谦逊,称自己的剑术不及容疏的十分之一,不过在风镜思让青芜随意露了一手后,风镜思便不再相信青芜的话了。 每日修习剑术的人选都有了,风镜思觉得这次去永宁州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风镜思准备了几日,虽然和容陌蘅解释起来有些费力,不过好在容陌蘅是个相当注重约定的人,她和薛清晚约定要带风潋衣去永宁州,容陌蘅碍于薛清晚的面子,当然也就勉强答应了。 于是风镜思一行人选了个晴天,轰轰烈烈地便出发了。 风镜思鉴于上次受伤,本想这次也多带些人去,没想到薛清晚那边早有准备,提前很多日便早早派了些人过来,这下风镜思连侍卫都不用带了,只带上风潋衣和青芜过去就好了。 风镜思给薛清晚的送的信上没说自己要这么早去,除了顾流端当了叛徒给薛清晚传了信,风镜思打死也不信是薛清晚料定了自己会提早去才派了人来。 出发前的夜晚,风镜思特意和顾流端出去一同逛了逛,翌日风镜思临走时,顾流端也一直在茶楼上默默看着风镜思。 风镜思知道他就在那里,她坐上轿子准备离开时,回头朝高高的茶楼看了他一眼。 顾流端就静静坐在窗边,他淡淡看着风镜思,见她突然回过头,遥遥地朝她张了张口。 风镜思看着他,而后灿然一笑。 顾流端说的是:“等我。” 顾流端告诉她,这边的事处理完以后,他会尽快去永宁州去找她。 风镜思当然相信他的话,她眉眼弯了弯,抬手用力挥了挥。 “等你。”风镜思轻轻说完这两个字,而后转身撩开车帘坐了进去。 顾流端淡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心下猛然多出一股子怅然若失之感来。 风潋衣因为这几日的恢复,身体状况已经大好,青芜作为一个女孩子,就算是灵力再高,剑术再强,风镜思也没舍得让她去外面和风潋衣骑马。 风镜思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青芜一同和自己待在轿子里,青芜等风镜思进了轿子,才也撩开车帘坐了进去。 风镜思托着脸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和果子。 她默默看着一枚红果子,连青芜进来了都不知道。 青芜看着风镜思的侧脸,而后温和一笑。 “殿下。”青芜轻轻喊了她一声。 风镜思猛然回神,她看向青芜,却听青芜微笑道:“殿下应当很舍不得国师大人吧。” “何出此言?”风镜思拒不承认自己舍不得顾流端。 青芜面上有些惆怅,眼底有淡淡的羡慕似的:“方才殿下和国师大人……奴婢看到了。” 风镜思猛地咳了咳,青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刚想问风镜思这是突然怎么了,风镜思便艰难摆了摆手:“青芜,求你,别自称奴婢。” 青芜不解道:“殿下,为何?” “怪怪的,”风镜思道,“总之,没必要在我面前那样就好了。” 铃兰和桂香毕竟是容陌蘅的人,自小受王庭礼仪束缚,当然改不掉,可是青芜不一样,她是容疏身边的人,也不是为奴为婢的,她留下青芜,又不是为了多个奴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1 永宁 风镜思觉得自己没办法改变铃兰和桂香,但刚来的青芜,倒是可以努力改变一下的。 青芜没曾想过风镜思会这样,毕竟她一直在容疏身边,也算是了解容情安这个人。 容情安的名声向来不好,就算青芜一直在容疏身边,知道容疏宠爱她,可是青芜也有些不明白容情安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温和。这与她听说过的容情安,感觉和现在她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青芜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容情安的壳子里放的是风镜思的灵魂,这样的变化究竟是为什么,她自然是不清楚。 风镜思从她成为容情安的那一刻起,虽说若是想活得更舒心,她大可以像容情安的性格一般,努力学习怎么才能更像容情安一点,但是事实是风镜思真的成为容情安后,她还是选择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不得不说,这样风镜思活的还算是舒心,不过另一方面,风镜思和容情安的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风镜思不清楚那些对容情安熟悉的人会怎么看待现在的她,但直到现在——无论是容陌蘅,容释,抑或是容疏,他们都没有质问过风镜思。 风镜思不知道容陌蘅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不过风镜思显然不是会因为别人的存在让自己活的受委屈的那一类人,既然容陌蘅他们谁都没有来问,那么风镜思当然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顾流端薛清晚、陆灼那几个人对她一开始便存有怀疑,风镜思觉得她就算是真的变了个人,容陌蘅他们也不会亲自来质问。 风镜思的想法当然是走一步算一步,她现在的确是惜命,不过惜命归惜命,为了命硬生生把自己活成另一个人,风镜思显然没那么想受委屈。 青芜看着风镜思的侧脸,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殿下,青芜明白。” 风镜思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轿子开始缓缓往前行驶,风镜思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风潋衣骑着马走在轿子的最前面。 她默默看了一眼,随后放下帘子,拿了个果子吃。 风镜思一边吃一边示意青芜随意,她咬了几口,突然问道:“我们去永宁州要几日?” 青芜现下并没有什么吃果子的念头,她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殿下,永宁州距离王城并不算是太远,若是车队脚程快,大体十日左右便可以到了。”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璟和各州城的分布,想起她差人送到煌惑州的那封信快也要小半个月到,风镜思便觉得去永宁州十日到已经很正常了。 风镜思心下担忧风潋衣,在那封信没有到煌惑州之前,风镜思自然是完全放不下心来,傅采言想要保住他煌惑州下一任州主的位置,当然不会容忍风潋衣的存在,但现在信没有送到,风镜思也只能祈求这几日路程不要出现什么问题了。 算一算的话,他们到达永宁州的那天不出意外的话,那封信应该也能送到煌惑州了。 许是顾流端的原因,这几日在路上风镜思一行人很是安稳,完全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傅采言和谭知荷统统没有出现,因此一行人算是完完整整的到达了永宁州。 这几日在路上有风潋衣的照料,风镜思的伤口恢复的也很快,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个彻底,但只要是没有太大的动作,已经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这些都让风镜思感到很满意。 永宁州在璟和,向来是被称为“幻梦之城”的。 而被称为幻梦之城的原因,便是因为薛清晚此人深通幻梦之术,而与之相配的,永宁州的所有景致像是附和这个幻梦之城的称号一般,风镜思刚一入城,便已经感受到了永宁州独特的气息。 哪怕是在白天,永宁州天空上也是飘散着汇集着灵力的淡粉色花瓣,据身边薛清晚派来的人所言,这些飘在天空中的花瓣在晚上是会发光的,在花瓣中汇集的灵力耗尽之前,这些花瓣会一直在天空中漂浮。待到灵力耗尽,这些花瓣会纷纷落下来,而后悄无声息的彻底消散。 这些东西,都是由永宁州府上的专门人士来做的。 除了天上的那些花瓣,永宁州的房舍也有着一种独特的风格,装潢甚是美观,各种各样的摆设都隐隐透露着一丝神秘和梦幻。薛清晚的人本想提前去人告知薛清晚风镜思已经过来的消息,但风镜思第一次来永宁州,当然不想这么快就跑去薛清晚府上,于是风镜思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个活动。 要去薛清晚府上,要经过一座桥,风镜思远远看了那桥一眼,而后眼前一亮,顿时有点移不开目光。 雕刻着莲花的桥下,有些透明的水莲花在河里静静绽开着,有些绽开的很大,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晶莹的水光,有的还没有绽开,含苞待放,在清澈淡蓝的水面映照下,隐隐染上了淡淡的蓝。 风镜思缓缓走到桥上,看向那些花的眼瞳里有些迷醉。 淡淡的蓝色…… “有点像三皇兄眼睛的颜色啊。”她轻轻嘀咕了一声,青芜和风潋衣便在她身边,青芜听到她提起容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浅浅一笑,笑容里有些无奈和怅然:“殿下说的不错,确实像阿……三殿下。” 青芜想想以前一样,喊他一声阿疏,但是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在是容疏身边那个可以为他做出一切的青芜了。 以前他们的身份很悬殊,但青芜可以喊他一声阿疏,因为容疏还算是待她好,可是青芜不在他身边以后,容疏与她之前的鸿沟便更大了。 她已经是容疏生活中被丢弃的那个了,没有什么资格再那样喊了。 风镜思一心想着看桥下的水莲花,一时没有察觉到青芜神色的变化。 她托着脸静静看了一会,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这水莲花在她眼里越来越清晰,她猛地摇了摇头,强行转移开了视线。 “你们这花……怎么回事?”风镜思转头问了一句。 跟在风镜思身边的人忙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解释道:“四殿下,这是永宁州特有的水莲花,花为透明之色,全年开放。只是这花虽美,看得太久的话会有些眩晕感,是因为这花有稍许魅惑心智之效。” “哦?那你的意思是这花很危险咯?”风镜思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这花竟然会有这种效果。 “四殿下想看也无妨,只是有暂时的眩晕感,并不会迷惑您的,”那人继续道,“您身边这么多人,您就算看,也是不会出任何事的。” 得知这花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风镜思淡淡舒了口气,她最后看了那些水莲花一眼,摆了摆手道:“那继续走吧。前面可还有什么好玩的?” “四殿下,前面距离府上已经有些近了,算是整个永宁州最繁荣的地带了,大商大户都在那里,街上很是热闹。” 风镜思第一次来永宁州,也有些想见识见识永宁州的景致,她缓缓向前走着,漫不经心地道:“永宁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回四殿下,您自小便在王城,永宁州应当不会有什么特别新奇的玩意,”身后的人恭敬道,“不过,在永宁州的人看来,整座永宁州便是特殊的。” 风镜思听完,抬眼看了看天上漂浮着的淡粉色花瓣,抽了抽嘴角,对这话倒是很赞同:“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像永宁州这仿佛因为幻梦之城的称号一般弄得这些有点梦幻的东西,风镜思还真的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幻梦幻梦,也的确是如其名了。 过了桥,再走一段路,便是永宁州最大的街市,风镜思刚走到街市上,还没有仔细看街市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眼前突然有道黑影猛扑过来。 风镜思吓得轻轻惊叫了一声,风潋衣眼疾手快,忙把风镜思整个的拉到了自己身后。 一道淡淡的银色流光划过,青芜冷眼看着想扑到风镜思眼前的人,嗓音冷凉:“你做什么?” 那人猛地怔住,他看着横在自己颈前的剑,默默咽了口口水。 风镜思躲在风潋衣身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衣服上封着乱七八糟的补丁,不过虽说衣服破烂,但这人的穿着打扮倒还算干净,脸很普通,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默默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颈间横着的长剑。 他一退,青芜便顺手又把剑推过去,还作势在他颈间挥了挥。 那人连忙不敢再退,他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姑娘,你我有缘人,要不要来我这里,我愿意给你算上一卦。” 风镜思无语道:“你是神棍?” “怎么又是你,”还没有等到那神棍的回答,薛清晚身边的人已经不耐烦地喊出声来,“上次不是刚警告了你吗?” 那神棍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委屈道:“没有啊,我不记得了。” “赶紧走赶紧走,”薛清晚身边的人招呼他,“永宁州不是你招摇撞骗的地方,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便去见官吧。” “别啊,”他大呼小叫,“我又没想跟你说话,我是在问这位美丽的姑娘啊。” 美丽的姑娘风镜思嘴角一抽,叹了口气:“抱歉,我没有那种想法,不需要别人来帮我算。” “啊呀,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吧,”神棍蹙眉,一副极为不赞成的模样,他神秘兮兮地道,“姑娘,虽然我也不想暴露我的身份,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风镜思挑了挑眉。 神棍故作扭捏地扭了扭身子,咧嘴一笑:“其实我师父是当今国师。” “谁?”风镜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当今国师啊,姑娘你没听过顾流端顾大国师的名号?”神棍眨了眨眼,不解道,“不应该,不应该,国师大人是很出名的啊。” 风镜思看着这人神秘兮兮的模样,还以为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她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抹冷冷清清的浅笑。 神棍还以为是风镜思知道他的厉害,眼底当即有点放光,没料到风镜思勾了勾唇瓣,声线冷清凉彻:“哟,我怎么不知道,顾流端还收过徒弟?” 神棍一听风镜思这话,顿觉不对。 他,好像碰到什么不该骗的人了? 这女人认识顾流端? 不可能吧,顾流端不是说好的不近女色?身边没有一个能靠近的女人? 青芜轻笑一声,眼底的冷意却是更甚:“青芜在王城这么多年,也确实没有听过国师大人收过什么徒弟呢。” “不是,你没听过不一定代表……”神棍有点心急,他反驳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不用了,”风镜思笑意盈盈的,“顾流端还没有收我当徒弟呢,万不可能有别的徒弟呢。” 神棍傻眼道:“你谁?” 风镜思冷静回应:“你管我是谁?” 神棍有点苦恼。 拿出顾流端的名号来,他也不过是想替这姑娘算一卦,顾流端毕竟很厉害,若是拿出来说可信度会很高,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踢到铁板上了。 “安安,走吧。”风潋衣不想让风镜思同这种人多交流一刻,便淡淡开口道,“你不是还要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吗?” 风镜思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多做纠缠。 青芜刚想收回剑,那神棍见风镜思想走,忙慌了神,他在风镜思身后喊道:“姑娘,我只是想给你算一卦,你别走,我不要钱!” “不要,”风镜思冷笑一声,“您自己慢慢替自己算算吧。” “我真的不要钱,我很认真的!”神棍急的团团转,他不想死心,头脑一热,什么不该说的话也喊了出来,“姑娘,我劝你不要去你要去的地方,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是个巨大的转折点,你会收到严重的挫折的!” 风镜思脚下一顿。 她转过身,刚想说什么,耳畔便突然有一道华丽优雅却是冷冷清清的声线传了过来:“你说……不要去哪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2 再见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风镜思忍不住汗毛一竖,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虽说薛清晚对她做的那些事也没怎么得逞,但风镜思每次看到“薛清晚”这个名字,她都能回忆起那一次在酒楼差点被他带走的恐惧。 薛清晚此人,若是没有被迫应下他的要求,风镜思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和薛清晚扯上任何关系。 毕竟危险的人,生的再好看,看上去再完美,那也不是可以随意接近的。 风镜思回过头,果然见了一脸冷清之色的薛清晚站在她身后。 这里是永宁州,神棍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薛清晚,毕竟在这个永宁州中心,没人会不认识薛清晚。 看到薛清晚,神棍浑身一抖,顿时不敢再吱声。 “四殿下。”薛清晚看着风镜思,而后淡淡一笑。 他那张精致清美的脸庞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笑虽然极美,却是带着以往那种冷意。 风镜思看到他,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道:“来啦。” “四……四殿下……”神棍一听到薛清晚这个称呼,当即吓得抖如筛糠,他使劲吞了口口水,对风镜思哆哆嗦嗦道:“四殿下,小人真的没想要骗您的意思,小人是真的想要好好给您算一卦的。” “你想怎么给我算?”薛清晚来了,风镜思心下那股子对薛清晚的讨厌便越发强烈,这会儿她没有理会薛清晚,反倒是饶有兴味地对那神棍道,“算得准吗?” “准准准,”那神棍见风镜思似乎对此有意,便嘿嘿一笑道,“若是四殿下不嫌弃,请四殿下去小人摊子那里一算。”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心下突然有一丝异样升起来。 这神棍……干嘛一直缠着她要给她算卦啊,还对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风镜思对于这一点真的有点不解。 “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给我算卦?”风镜思蹙了蹙眉,淡淡道,“你怎么不给别人算?” “小人给别人算的呀,”神棍摸了摸头,有些傻傻的道,“只是四殿下您同小人之见太有缘了,所以小人非常想给您算一把。” “好吧……那不如我就听一听,你有什么说法吧。”风镜思眉眼弯了弯,笑道,“你摊子在哪?” 神棍见风镜思做出让步,当即心下一松。他指了指前面的路,风镜思没看到有什么摊子之类的,不过神棍说有那边有吧,她正想跟着去,薛清晚突然淡淡道:“四殿下。” 风镜思脚下一顿,回头道:“干嘛?” 语气凶巴巴的,眉眼间也没什么好颜色。 薛清晚淡淡看着风镜思,冷冷清清道:“永宁州不允许存在这种活动,若是四殿下坚持要去,对永宁州会造成不利影响,四殿下身为一个上位者,自己的行为还是要好好掂量。” 风镜思:“……” 这璟和,她怎么不知道还会禁止人家算卦? 璟和本就是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卜算之术也算是正常,怎么到了永宁州就不允许了呢? 不过璟和的政策,本就是每个州都有自己独特的管理政策,若是永宁州真的有这种情况,她带头做这种事貌似确实不太说的过去。 “四殿下,我算的恨得很准,绝不是招摇撞骗。”神棍委屈巴巴地道,一副受了天大冤案的模样,“更何况,我没打算收您的钱。” “四殿下,请吧,”薛清晚不理会神棍,只对风镜思道,“您在没有跟着他去算卦钱前,他无罪。” 这话便是有些威胁了。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看了眼眼巴巴看着她的神棍,无语道:“好吧,那算了。” “四殿下……错过这次机会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神棍还不死心。 风潋衣本就看不惯这些摆着算卦名义出来搞事的神棍,当即轻轻拉了风镜思一把,风镜思脚下微微一个踉跄,当即被风潋衣拉到了他身边。 她略略狼狈地抬起头,看到风潋衣对她轻轻道:“安安,先走。” 风镜思无奈,她挑了挑眉,回头对神棍摆了摆手,转头跟着薛清晚一起走了。 风镜思跟在薛清晚身后,四处看着永宁州的街市,看了半晌,也没见有卖什么比较特殊东西的,便顿时失去了兴趣,有些兴致缺缺地跟着薛清晚走。 走了半晌,风镜思打了个呵欠,语气没好气地道:“喂。” 薛清晚飞速回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怎么?” “你,刚才就知道我要到了?”风镜思斜眼睨他,有点不愉快,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我记得我没叫你的人去喊你啊。” “没有,”薛清晚浅笑,“我只是去那边有些事情,出来的时候没料到正巧碰到你们过来,也算是巧了。”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听进去了,不过没怎么信。 这好像有点巧的太离谱了,她觉得她不能因为薛清晚一两句话便动摇了自己的心思。 “好吧。”风镜思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不再吱声。 薛清晚的府邸在街市尽头,住了一桩很大的别院。 风镜思跟着薛清晚走到别院前的时候,当即被“傅府”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给晃花了眼。 她眨了眨眼,细细抬头看过去,两个大字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字迹里还带着几分闪闪亮亮的东西。 薛清晚注意到她在看门门匾,他轻轻看了门匾一眼,解释道:“门匾晚上会发光。” 风镜思应了一声,有些好奇道:“你们这永宁州,还真是因为幻梦之城这个称呼搞成这样的?” “也有一部分原因吧”薛清晚做了个“请”的姿势,风镜思一行人跟着薛清晚走进去,听着薛清晚道,“因为永宁州灵力比较充沛,所以也想用灵力来做些别的事情。” “明白了,”风镜思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圈,发现傅府的风格便是个外面的街市上的景象一般,亭台楼阁都富有一种特别梦幻的气息,一眼看去,景致总是朦朦胧胧的,很不真实的模样,她看着小桥下同样的透明色的水莲花,突然开口道,“对了,潋衣既然已经过来了,你先大致说一下你妹妹什么情况,让潋衣听一听。” 风潋衣没什么表情地一路跟在风镜思身后,在听到这句话时,低头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风镜思鲜少露出这种神情,不过这一次是因为薛清晚能让风镜思心甘情愿地亲自来到永宁州替他妹妹看病,使用了很多不怎么光彩的手段的,风潋衣向来是谁招惹风镜思谁便是他的敌人,因此就算这一次要听话乖乖替人看病,但风潋衣心里也是很不甘愿的。 若是薛清晚不强迫阿镜,阿镜便不会来这里,一个陌生的地方,若是阿镜再被什么有心人盯上,那薛清晚此人必定有罪。 薛清晚听完风镜思的话,淡淡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着风潋衣,见他低着头,轻笑一声,有些恭敬道:“风公子,劳烦您了。” “不必。”风潋衣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道,“因为安安,我才会来。” 这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为风镜思,才会来,所以没有风镜思,风潋衣一定不会来,薛清晚就算是感谢,也应该感谢风镜思。 薛清晚听后也不恼,反倒是又对着风镜思道:“多谢四殿下了。” 风镜思:“……” 行了,别装了。 风镜思眼底带着不耐,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在攻击薛清晚。 薛清晚勾了勾唇瓣,冷冷清清的笑容仿若是开在雪山上缓缓绽开的雪莲花一般:“四殿下倒是有些可爱。” 风镜思被后面这两个字弄得猛然一咳,无语道:“滚开点。” 薛清晚眉眼弯了弯,向来冷清的脸庞竟绽放开绝美的微笑。 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看过的薛清晚。 薛清晚笑了笑,很快收敛了自己,他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轻声道:“四殿下在潇雨城的时候,也见过苏禾了,苏禾替妹妹看病多年,一直没有药到病除,这些年病情突然有些恶化,苏禾想了上百种方法,也没有办法根治妹妹,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自然不会这样麻烦风公子,因此若是有得罪之处,请二位见谅。” “得了吧,来都来了,不见谅能怎么样?”风镜思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说重点,“所以到底怎么样?” “苏禾苏公子我也听过,”风潋衣突然打断二人的对话,他抬眼冷冷看着薛清晚,丝毫没有给薛清晚留一点情面,“苏公子医术也算闻名,他既然没有办法,薛公子怎么就能把希望寄托于我?我的医术是跟随阿镜所学,也不一点有什么办法的。” 薛清晚轻笑道:“风公子不必担心,若是真的没有办法,在下当然不会强求。只是希望,风公子来这一趟,可以尽力,不管舍妹病情如何,最后在下必有重谢。” 薛清晚这话已经是说到底了,若是风镜思和风潋衣再有什么意见,也不好在发表,她点了点头,算是对薛清晚的态度有了丝转变。 风潋衣略一点头,冷清道:“既然如此,薛公子便说一说吧,既然来了,我自会尽力。” 总算是让这两个人对自己没什么意见,薛清晚当即便开口道:“舍妹的病情主要是……” “哥哥!”一道宛若黄莺的嗓音突然响起,薛清晚的话被硬生生打断,他无奈地对风镜思和风潋衣低声说了声“抱歉”,转头看向声线来源。 一身淡粉色衣衫的少女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她身形欢快地扑到薛清晚怀里,眨了眨眼道,“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有些事,”薛清晚看到自己家妹妹,当即眉眼便柔软起来,也只有面对这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少女时,薛清晚才会把自己周身的气息放的柔软温和一些,他面色宠溺地看着薛翎雪,淡淡道,“以后不许跑这么急,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薛翎雪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道,“哥哥你就是这样,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也没有这么脆弱啊!” 薛清晚摸了摸她的长发,神色间很是无奈。 风镜思打量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女,少女生的很漂亮,一双眉眼和薛清晚很像,只是周身气息实在太过微弱,整个人隐隐透露出一股子很不健康的感觉。 风镜思略略扫了一眼,心里对少女大致情况有了些了解。 虽然她现在不能动用医术,但医术这种东西在她脑海里已经稳稳扎了根,就算不用,她略一打眼,也差不多可以看个大概。 “哥哥,他们是谁?”薛翎雪在薛清晚面前撒了好一阵子娇,她从薛清晚怀里出来,眼底带着好奇,却并没有任何恶意,看上去就是少女天真的询问,“是你的客人吗?” 风镜思看着少女好奇模样,轻笑道:“不是,是你的客人。” 薛清晚拍了拍薛翎雪的脑袋,面带歉意之色:“抱歉,四殿下,舍妹有些调皮,毕竟自小备受宠爱,有些宠坏了,希望四殿下风公子不要见怪。” “没关系没关系,孩子嘛,”风镜思笑眯眯地,倒是实话实说,“很可爱哦。” 薛翎雪脸蛋一红,忙不敢再造次:“薛翎雪见过四殿下。” 四殿下……原来是王庭的人,居然说她可爱,四殿下倒是意外的亲近人呢。 薛翎雪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当然外面的传言都没怎么听过,而且她年纪也小,以前的四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她确实一点也不清楚。 “免了,”风镜思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一边说,风镜思还看了薛清晚一眼。 薛清晚有些无奈。 这是在讽刺他知晓她真正身份的事了。 薛翎雪打量了风镜思一眼,看到她身边一声不吭的风潋衣,眼底有淡淡的光彩浮现了出来。 这个哥哥……生的好好看…… 薛翎雪心下想着,一颗心微微一跳,她看着风潋衣,而后甜甜一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3 静默 风潋衣冷冷淡淡地看着薛翎雪,哪怕是面对少女如此甜美的笑容,风潋衣仍是觉得内心毫无波动。 薛翎雪见他无动于衷,当即不知怎么的心下有些落寞。 因为身体原因,薛翎雪向来在薛家备受宠爱,可以说是在每个人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面对这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女孩子,傅家总是觉得对她有多亏欠,哪怕薛翎雪因为某些事情觉得自己但当不起这一份宠爱,但是傅家依旧是把薛翎雪放在手心里疼爱的。 薛翎雪虽然备受宠爱,但她并不是那种被宠爱的无法无天的小魔女,相反她很有礼貌,也很知礼节,最多只是略略活泼了一些,若是在在人前撒个娇,抑或是甜甜一笑,很多人都会觉得她很好相处的。 难道是她还不够好吗? 薛翎雪低下头,她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下有点难过。 “阿翎,父亲呢?”薛清晚看出薛翎雪的失落,但风潋衣毕竟是他好不容易想法子才请来的,这时候便不能再依着薛翎雪的心思走了,薛清晚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这位是风公子,特意前来替你看病,理应好好招待一番。” 薛翎雪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她张了张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风潋衣。 半晌,她歪了歪头,语气欢快道:“是很有名的那位吗?” “是,”薛清晚浅笑道,“阿翎,先去见父亲吧。” 薛翎雪抿了抿唇,她看了风潋衣好几眼,突然低头小声道:“风公子,请多多关照。” 像是怕被人看到她说完这些话的反应似的,薛翎雪低头说完,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薛清晚有些无奈地看着薛翎雪的背影,半晌轻声叹了口气。 他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向风镜思和风潋衣,淡淡道:“这边请。” 风镜思和风潋衣跟上去,青芜抱着剑,一声不吭地跟在风镜思身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被她刻意放的很淡,虽说青芜生的也很惹人注目,但这次青芜是带着女婢穿的衣裳来的,她又极为刻意的跟在风镜思身边,怎么想也知道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单纯是在风镜思身边服侍的人罢了。 只是方才在街市上时,薛清晚刚出现的那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虽然薛清晚动作很小心,也很自然,但青芜生活在醉月楼多年,什么人情世态没见过,哪怕是再自然,青芜也知道薛清晚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薛清晚这样的人,活的很通透,看人也当然有自己一番见解,若是让风镜思单独来见薛清晚,青芜现下是万万不会放心的,毕竟风镜思虽然聪明,但武力值太差劲,若是被薛清晚摆一道,那可有风镜思受的。 青芜并不知道风镜思和风潋衣这次来就是因为薛清晚算计了她两次才得来的机会,因此不得不说,青芜就算只是待在风镜思身边没多长时间,但青芜也算是很了解情形了。 薛清晚此人,有些危险,若非身边可以交的上心的友人,恐怕还是不能同他过多接触。 青芜默默跟在风镜思身后,一双清亮的眼瞳看着薛清晚的背影,心下盘算着顾流端会什么时候到。 毕竟顾流端会毫不犹豫护着风镜思,随时随地,若是他在,薛清晚这人肯定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不过,在顾流端来之前,青芜便决定好一定好好看着风镜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一点威胁。 容疏宠爱的人,青芜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会保护好她,因为那是容疏想要的,只要是容疏想要的,青芜就一定会按照他的心意来帮他办到。 风镜思不知道身后的青芜已经默默想了很多,她跟着薛清晚走到主院,许是得知了她来的消息,永宁州州主已经早早迎接了出来,站在院子里亲自等风镜思和风潋衣的到来。 永宁州州主名薛甯,虽说人已经到了中年,但看上去还算年轻,眉眼间依稀能看到薛清晚的影子,年轻时定然也是个美男子。 薛甯看到风镜思和风潋衣,恭敬道:“四殿下,风公子,劳烦两位长途跋涉,亲自前来永宁州为小女看病了。” 风镜思道:“无妨,毕竟是早些日子答应贵公子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履行承诺。” 风潋衣神色冷凉的看了一眼薛甯,只是略一点头,脸上依旧是没什么波澜起伏。 薛甯早就听说过这位年纪轻轻便已经很有名的风公子医术极为高超,但为人很是冷漠,虽说绝技在身,却是不肯轻易给人看病。 传闻是与他那位师父有关,不过薛甯毕竟也是听说,万不敢轻易下结论。 只要能请到风潋衣,薛翎雪的病便有了着落,若是连风潋衣都治不好,薛甯觉得薛翎雪这身子怕是只能继续拖下去了。 “两位里面请。”薛甯神态恭敬,风镜思看他神态自然,倒觉得这人还不错。 几人一同走到大堂内,有婢女纷纷上了茶和一些吃食上来,风镜思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而后众人纷纷落座。 薛甯坐在不远处,他看着青芜依旧抱着剑默默站在风镜思身后,语气温和道:“那位姑娘不坐吗?” “不必,多谢您,薛州主。”青芜淡淡说完,当即不再多言,只是尽职尽责地站在那里。 薛甯被青芜如此义正辞严地拒绝,脸上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他将脸上的变化掩藏起来,看着风镜思和风潋衣道:“四殿下,风公子,我们永宁州的茶可是极为香醇的,两位可要好好尝尝。” 风镜思点了点头,倒是不着急喝茶,她把胳膊支在案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脸上的神色有些无聊。 薛清晚悄无声息的和薛翎雪坐在一块,这些人都不说话,薛翎雪也觉得很是无聊,她盯着桌子,眼神几乎要把桌子射出一个洞来。 “四殿下,不知王上近来可好?”薛甯笑着问了一句,“上次见到王上,还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风镜思百无聊赖地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随口道:“皇姐很好,只是近来事务繁多,也有些心力交瘁,被政务缠的有些脱不开身。” “原来如此,”薛甯也算是清楚最近王庭的一些政事,他有些忧愁道,“最近形式却是有些难,希望王上能好好保重身体。” 风镜思笑了笑,勾起唇瓣道:“我会替州主对皇姐转达。” 薛甯道:“那便谢过四殿下了。” 风镜思摇了摇头。 风潋衣正襟危坐,他面无表情地听着风镜思和薛甯的对话,心下一丝水花也没被激起来。 风镜思有些无奈的看着风潋衣,幽幽叹了口气道:“所以,薛州主,可否大致说一说令嫒的情况?” 提到薛翎雪,薛甯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沉重下来。 他朝着薛翎雪招了招手,薛翎雪很听话地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薛甯反过来拉住薛翎雪的手,眉眼间尽是担忧。 他深深叹道:“清晚既然已经见过您,那么您应该已经得知苏禾一直为小女看病的消息了。” “是。”风镜思应了一声,接话道:“听说苏公子也没什么办法医好令嫒。” “是啊,小女这病……”薛甯顿了顿,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好开口。 薛翎雪看着薛甯有些难堪的表情,心下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 “父亲,您便说罢,阿翎很清楚那些事,”薛翎雪唇边绽开一抹微笑,脸上洋溢着很开朗的笑,“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会伤心的。” 毕竟,那些都是事实。 无法逃避,也根本不用逃避。 薛甯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尤其是听到薛翎雪这样说以后,薛甯的心情便更是复杂了。 薛翎雪很懂事,就算那些事情他和薛清晚一直想要瞒着她,但是薛翎雪很聪明,她很快知道了事实,只是就算知道了那些几乎称得上是残酷的事实,她依旧懂事地令人心疼。 薛翎雪歪着脑袋看着薛甯,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薛甯知道这些事或许会对薛翎雪的病情有所帮助,便也不再犹豫,开口道:“阿翎的病,是在娘胎里带出来的。” “恩?”风镜思蹙了蹙眉,她猛地抬起头,正想说点什么,只是还没有开口,她便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隐隐地还泛着丝疼痛。 她直觉不对,略略按了按胸口,虽然不舒服,她倒是也没有把这些情况放在心上。 风潋衣注意到她的不对,当即蹙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风镜思摇了摇头,对薛甯道,“继续说。” “您没事吗?”风镜思现在身份高贵,又在薛府,这可是半点差池都不能出的,薛甯没有继续说薛翎雪,只是关切地看着风镜思道,“四殿下,不如我叫婢女给您准备间客房?” “不用麻烦了,继续说吧。”风镜思淡淡道,“我也没有那么娇贵。” “安安。”风潋衣声线冷冽下来,他冷冷清清地看着风镜思,眼底有些淡淡的不赞成。 风潋衣现下对风镜思的身体状况很是上心,风镜思但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风潋衣觉得自己都无法忍受。 风镜思苦笑道:“潋衣,没关系的,你太紧张了。” 她大致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是因为她心下那股子对医术的冲动,下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阳咒,隐隐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这次和风潋衣一起过来,风镜思心下其实是很想和他一起解决薛翎雪这件事的。 风镜思心甘情愿把医术丢出去,但不代表她不想再替人看病,相反,她真的对医术有些渴望。 许是因为上次动用了医术的缘故,顾流端虽然帮她把发作的咒术平息了下去,但许是有了后遗症,现在她若是有了明显想要用医术的冲动,便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我出去走走,”风镜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没有看风潋衣,只是对薛甯笑道,“薛州主,您有什么话,直接对潋衣说就好了,既然来了,潋衣一定会尽力的。” 薛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也站起身,看着风镜思提议道:“四殿下,不如给您喊一个婢女?” “不用了,我就随便在院子里走走。”风镜思摇了摇头,拒绝了薛甯的好意。 薛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看着风镜思点头称是。 风镜思转头对风潋衣轻笑道:“潋衣,你留在这里听一听情况吧。” 风潋衣看着风镜思,眼底带着隐隐的担忧之色。 风镜思知道他最近实在担心自己,她勾了勾唇瓣,去院子里之前还特意拍了拍风潋衣的头以示安慰。 风潋衣目送她缓缓离开,一双清湛的眼瞳里隐藏着一丝复杂之色。 风镜思出了主院,一路缓缓向来时经过的小桥走去。 路上有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下人,看到风镜思便纷纷欠身请安。 风镜思走到小桥那边,看着桥底绽放的水莲花,脸上带着些疲惫。 她没有想医术的事,也没有想薛翎雪的事,这会胸口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有淡淡的失落浮现出来。 “真的不能再想医术这件事了啊……”她喃喃道。 果然,每次想起这件事,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想开呢。明明是自己情愿不要医术的不是吗?为什么还会不甘心呢? 她对医术……真的真的是很难很难完全忘掉啊…… 桥底的水莲花在淡蓝色的水中,隐隐渗透出淡淡的蓝色,微风缓缓吹拂着,水莲花轻轻摇晃着,空气中淡淡的荷叶香气,闻上去倒是心旷神怡。 风镜思在桥面上站了一会,看多了水莲花,果然脑子里已经有些眩晕了。 她抚了抚额,微微闭上了眼。 “水莲花看久了会有些晕的。”身后传来一道冷清优雅的声音,风镜思没有回头,依旧是闭着眼眸道:“你不陪你妹妹吗?” 薛清晚缓缓走到桥上,他站在风镜思身边,淡淡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4 隐秘 风镜思缓缓睁开眼眸,唇边勾起一抹冷冷清清的笑容。 “只是散散心罢了。”风镜思懒洋洋地趴在桥上,没有看薛清晚,只是淡淡道,“潋衣虽不爱说话,但是医术你们大可以相信他,令妹的病没什么问题的。” 风镜思说到这里,示意的已经是很明显了。 薛清晚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风镜思会这么直接,风镜思这话已经是说明风潋衣的医术是完全可以把薛翎雪医好的。 风镜思毕竟医术还在自己手上,她从见到薛翎雪的第一眼起便对她的病情略略有了些了解,虽然还不太确定,但以风潋衣的医术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风潋衣的医术比她要强,人也比她有天赋,风镜思相信风潋衣的能力,完全可以医治好薛翎雪。 听到风镜思这样说,薛清晚也略略松了口气,他抿了抿唇,嗓音冷冷清清道:“多谢。” “不必。”风镜思摇了摇头,她低头看着桥底下的水莲花,眨了眨眼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薛清晚站在风镜思身边,风镜思默默看着桥底下的花,半晌也没有说话。 风镜思不说话,薛清晚自觉也没有什么可以搭上话的,他和风镜思静静看了一会水莲花,突然轻声道:“水莲花……你知道为何永宁州会有这么多水莲花吗?” “为何?”提起这个话题,风镜思竟然难得的有了几分兴趣,她转头淡淡看着薛清晚,眼底闪过一丝奇异,“我以为只是因为它比较适合永宁州。” “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薛清晚轻轻勾起唇瓣,唇边绽开一丝冷淡的微笑,“水莲花,晚上会发光……而且若是采摘下来,置于瓶中,可保三日不凋谢。在永宁州一直很受欢迎。虽然它的确是有些坏处,容易让人眩晕,不过幸而不会造成任何生命危险。” 风镜思听着他的话,一边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随口应了一声,知道薛清晚的第二个理由才会是重点:“所以另外的理由呢?” “另一个理由……”薛清晚淡淡吐出这几个字,一向冷清凉彻的脸庞上带上了几分落寞。 薛清晚一向是冷冷清清极为冷静的人,他遇到事情时向来很是冷静,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能突然露出这种表情,风镜思想,这个理由对于他来说或许很是难以接受。 “不想说就算了,”风镜思轻哼一声,语气并不怎么好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几分理解的意味,“如果太难受的话,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说一些不会开心的事。” “风姑娘也是这样吗?”没有料到风镜思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薛清晚微微愣了愣,优雅精致的脸庞上突然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硬生生把他周身的冷清之气散了开来,他勾了勾唇瓣,淡淡道,“应该不是吧。” “何出此言?”风镜思挑眉。 薛清晚道:“风姑娘看起来,是那种会对自己心狠的。” 风镜思:“……” 她对自己,心狠吗? 风镜思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风镜思自认为自己是个向来洒脱,活的很好的人,她生活了这么多年,风镜思觉得自己大部分的日子过的还是很舒心的。 “风姑娘应该是那种,有什么事情会狠狠憋在心里,”薛清晚没有得到风镜思的回应,但却没有转移话题,只是继续淡淡道,“若是碰到说出来会对别人好,却会对自己痛苦的事情,才会说出来吧。” 风镜思不知道薛清晚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种话。风镜思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这方面是否存在什么问题,薛清晚也不过见了自己几次,相处也没有好好相处过,说起这些话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风镜思心下对薛清晚的话嗤之以鼻,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薛清晚冷冷凉凉地看着风镜思的侧脸,见她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下不禁有些好笑。 风镜思。 年少成名的风镜思,从他很早之前便听苏禾一直提起的风镜思,薛清晚从来没有想过风镜思会是现在这种形象。 还有风镜思会是这种性格,这些一切都让薛清晚感到很奇特。 他没有见到风镜思之前,以为她会是那种经常温柔微笑着的,能帮别人驱散阴霾的医者,可遇见之后,薛清晚才知道,风镜思完完全全不是这样的。 风镜思的性格,太过复杂了。 她可以温和微笑,却也有冷冽漠然的时候,可以俏皮地对顾流端调笑,也可以对顾流端示弱。 很多很多,薛清晚自认为在永宁州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见过像风镜思这样活着的一个人。 至于现在她变成了容情安——薛清晚承认,这但一直让他很疑惑,也万思不得其解,不清楚世界上怎么会发生这种奇特的事,清楚风镜思的灵魂在容情安身体里以后,薛清晚回到永宁州也查阅了很多书籍,却没有找到任何这方面的信息。 风镜思,或许是特殊的。 “哎,对了,你那两个婢女呢?我记得是叫……”风镜思突然想起在潇雨城时薛清晚身边一直带着的那两个婢女,问她有没有兴趣和薛清晚成亲的婢女,风镜思一时有些好奇,“落嫣落月?” 那两个婢女,看起来胆大包天,明明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璟和四殿下,就因为她壳子里是风镜思,这两个婢女居然敢问她想不想和薛清晚成亲,对于她们两个人的勇气,风镜思觉得还是很佩服的。 当然,落嫣落月,确实也比铃兰桂香要有趣多了。 “是,”突然提起落嫣落月,薛清晚一时有些微怔,他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她们这几日去办些事,并未再府上。” 风镜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薛清晚轻轻理了理淡紫色绣着紫罗兰花纹的衣袍,半晌才淡淡道:“水莲花,是我母亲喜欢的花。” 风镜思猛地转过头,没有想到薛清晚居然还是选择说下去了。 薛清晚想说,风镜思自然不会拦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打算静静听薛清晚说,毕竟这件事对于薛清晚来说或许是件很难受的事,风镜思不认为自己插话会给薛清晚带来任何安慰。 也的确,风镜思虽然没有来过永宁州,但是也早早就听说,永宁州州主的妻子早早便去世了,留下一双儿女,至今也没有另娶她人。 “我母亲十四岁便嫁给父亲了,”薛清晚看着不远处的水纹,身上淡紫色的衣衫被时不时吹拂过来的微风吹得轻轻作响,他轻笑了一声,提起自己的母亲时,眼底那抹冷清凉彻便浅浅化开了,看上去倒是温柔的紧,“虽然他们是通过媒人介绍才走在一起的,但是成亲之后,父亲和母亲很是幸福。” 风镜思静静听着,眼神有些闪烁。 “母亲生下我以后,因为父亲身份的缘故,很多人都说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妻子是完全说不过去的,因此有媒人便时不时登门拜访,希望父亲可以另外娶几位姨娘,”薛清晚说到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虽然这笑听上去带着淡淡的讽刺,但细听之下却也带着淡淡的无奈,“那时候父亲还刚当上州主,祖父尚在人世,因为要巩固父亲在永宁州的地位,所以也赞成父亲多娶几房姨娘。只是父亲和母亲感情实在太过要好,所以父亲并不想娶,不想因为别的女人委屈了母亲,那时候看到这样的母亲和父亲,我私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有这样的父亲和母亲,我能预感到,如果以后我会有喜欢的人,父亲和母亲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反对,也不会因为我的身份想要让我巩固自己在永宁州的势力——在我看来,只要自己有能力,很多事情是完全没有必要靠别人来让自己更好的,我有能力,我也相信我自己完全会做好该做的事,所以看到这样相爱的双亲,我真的很高兴。” 风镜思转头看着薛清晚,眼底浮现出几分复杂之色。 她对这个问题,确实有几分想法。 她的父亲,便是娶了风如佩和风楹袖的母亲,自从有了她们,风镜思在风府的日子,一直过得没有很舒心过,哪怕那两个人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但是心有芥蒂,再加上风如佩和风楹袖这两姐妹实在令人厌恶,风镜思觉得在风府的日子远不如和风潋衣在小破院子里过的舒心。 一段感情如果有了另一个人的插足,很多事情便会变得不一样,原来的心绪也会因此受到影响,那样的话……感情便会变得不再忠贞,不再坚定。 “祖父是个很固执的人,”薛清晚叹了口气,继续道,“他要求父亲必须娶他看中的一位大家姑娘,父亲不愿,本想着拒绝,可是没想到祖父竟然为了让父亲娶那位姑娘,亲自去逼迫母亲答应这件事。父亲一直很听从母亲的话,虽然父亲是州主,但母亲同样是个才德兼备的女子,祖父这样一逼迫,母亲便不得已答应了,那时候母亲已经怀上了阿翎,她不想在这个空当徒生事端,因此便应下了。母亲已经答应,父亲那边自然得到了消息,父亲当晚大怒,母亲却只是微笑着对父亲说,‘若是对他有利,我会为你做一切可以做的事’。” 风镜思咬了咬唇瓣。 薛清晚突然转头看向风镜思,淡淡的目光正巧撞进风镜思清澈的眼瞳中,他勾唇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眼瞳中隐隐有淡淡的紫色流光浮现出来。 对于这种情况,风镜思再熟悉不过了,之前薛清晚想要对她动手,窥视她的梦境和过去时,薛清晚便会有这种很微小的变化,同样,顾流端心下有情绪波动,想要动用灵力和术法时,也会有这种变化。 看到薛清晚的变化,风镜思当即微微向后一退。 薛清晚一怔,而后他眨了眨眼,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声带着微凉的冷意,仿若是初春时节下的一场窸窸窣窣的小雪,明明有几分冷凉,可是却又带着几分很开怀的暖意。 薛清晚看着风镜思,微笑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那你突然?”风镜思嘴角一抽,并不相信薛清晚。 “每次提起母亲,我心里都会有些情绪波动,”薛清晚解释道,带着几分无奈,“母亲总是会让我有些失控。”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拒不背锅,当即便把话题甩出去:“那可不怪我,我可是告诉过你了,如果自己难受的话,大可不必提起这件事。” “我知道,”薛清晚道,“我只是……看到你,很想说。” 风镜思张了张口,没有理解薛清晚究竟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看到她,所以很想说? 她风镜思是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能让人把心里藏着的事情好好说出来? “风姑娘,你很奇特。”薛清晚轻声道,“只是,或许你不清楚而已。” 风镜思垂下眸,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 薛清晚知道再进一步说下去,风镜思这性子便有可能要发飙了,便当即很知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说着他母亲的事:“父亲便在祖父的安排下,有了另一场婚事。那女人的确是踏进了薛家,但是父亲并未和她圆房,那一晚,父亲知道母亲会不开心,所以招待完客人以后便偷偷溜出了府,给母亲采了一大捧水莲花过来。” 提到这里,薛清晚像是想起了那晚的场景似的,眼底很温柔,语气也柔和起来:“那时候,水莲花还被视为一种有毒的花,因为接近它,看久之后确实会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反应,但母亲向来喜爱水莲花,父亲为了讨好她,让她开心一些,还是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去采了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亮了,因为这件事,祖父还把父亲训斥了一次,但是父亲从来没有觉得这件事他做得不对,相反,母亲看到水莲花后很高兴,母亲高兴,父亲便觉得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5 谈心 “很美好的爱情。”风镜思感叹了一句,她以前在潇雨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之前是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所以听到薛清晚这样说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风镜思心下倒有些艳羡了。 薛清晚听到风镜思的感叹,心下微微一动。他轻轻勾了勾唇,眼底却有着淡淡的难过浮现出来。 他淡淡道:“父亲与母亲的确相爱,但是祖父要求父亲娶进门的那个女人,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父亲成亲之夜并未陪同她一起,因此引起她的嫉恨或许是无法避免吧……所以母亲在怀了阿翎时,那个女人对母亲动手了。” “动手?”风镜思微微蹙了蹙眉,她转头看向薛清晚,嗓音冷冷清清,眼底带着淡淡的凉意,“所以,令妹的病,是因为她的原因?” “一部分吧,”薛清晚淡淡道,“她给母亲下了毒,是一种很慢性的毒,若是寻常的毒,苏禾也自然有办法查出来,但是她用的毒,并不是在璟和有的。” “北月?”风镜思挑了挑眉。 薛清晚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母亲的病越来越重,身体也很虚弱,生下阿翎以后便离开了。”薛清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这话的时候,他甚是是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的,只是风镜思能感觉到,就算薛清晚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风镜思也能感觉到薛清晚提起这件事时心下有种抵触心理。 风镜思不知道薛清晚究竟是以什么心思来说这些事的,明明心里难过的要死,可是面上还是这样冷冷清清的端着,她虽然只是个外人,但薛清晚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克制自己的情绪。 也或许薛清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风镜思是没有任何权力来改变薛清晚的心思的,但是有时候,风镜思便是一个很想多管闲事的人,因此,看到这样的薛清晚,风镜思幽幽叹了口气,没什么情绪地道:“其实……有时候人大可不必这样克制自己。” “什么?”听到风镜思这些话,薛清晚反倒是有些诧异了。 “我说,有些时候没必要让自己这么难过啊,”风镜思拖着腮,看向不远处的眼神有些悠远,“跟何况,你很不开心,为什么说这些难过的事情的时候要让自己勉强笑着呢?” “这样也太累了吧。”风镜思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毕竟她和薛清晚并不熟悉,说这话也只是有些难以忍受薛清晚这样克制自己的情绪外露而已,风镜思向来是个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人,明明知道薛清晚这人性子实在有些固执,她也着实有些忍受不住。 薛清晚微微一怔。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这些话。 他从小便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人,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薛清晚知道自己必须要成为一个能配得上永宁州州主这个身份的人,所以他极力地掩饰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性格更冷清的人。 薛清晚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但如今风镜思这样说起来时,薛清晚突然觉得,或许这些年他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风镜思见他不说话,心下微微一抖。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提起了一个不该提起的话题,她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那啥,你别多想了,我真的只是单纯说说而已。” 没有别的意思。 风镜思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真不是她自恋,想薛清晚这种性格的人,一定是从小便严格要求自己的,倘若突然听她说这么一堆话,薛清晚这人倒真的有可能多想的,毕竟风镜思觉得应该很少会有人对他说这些,风镜思并不希望自己的无心之失给薛清晚带来困扰。 薛清晚黙了一会儿,半晌才淡淡道:“我懂的。” “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消沉,”风镜思眨了眨眼,认真道,“我已经说过了,潋衣会有办法的,这不是再开玩笑。” “谢谢。”薛清晚很少说这两字,风镜思和风潋衣能来,本就是他耍了手段,风镜非但没怎么责怪他,反而还特意跟他说这些,就算薛清晚心再怎么冷,听到这些话,他心里也是有些动容的。 两个人静静在桥上待了一会,风镜思胸口已经没有在风潋衣身边时的那种感觉,正想回去看看情况,监督一下风潋衣的态度,薛清晚突然在她眼前轻轻一拦。 风镜思一脸懵逼地抬起头,不知道薛清晚又在搞些什么。 “等一下。”薛清晚淡淡丢下几个字,突然身形轻盈地掠过桥面,而后他在清澈的水面上足尖一点,伸手采了什么上来。 风镜思毕竟是个灵力加武力费,她还没等做出反应,薛清晚已经拿着一片水莲花的花瓣递到了风镜思眼前。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默默盯了薛清晚半晌。 而后她微微眯了眯眼,有点怀疑地看着薛清晚:“无事献殷勤,所以你想做什么?” “只是表达谢意而已,”薛清晚挑了挑眉,反倒是有些好笑地看着风镜思,他轻笑一声,低声道,“晚上水莲花会发光,看你似乎挺喜欢这花的,所以希望你可以看看。永宁州的水莲花,是别的地方没有的,若是你离开了永宁州,便没有机会再看到了这花了。” 风镜思点头称是。 无论薛清晚究竟是存了一种什么心思,风镜思觉得薛清晚这些话倒是没什么毛病。的确是她挺喜欢这花的,而且从薛清晚说这花会发光,风镜思就有点想采一朵拿来玩玩的。 风镜思接过那片花瓣,轻睨着薛清晚:“花瓣也会造成眩晕吗?” “不会,其实是水莲花的香气才会造成眩晕,”薛清晚摇了摇头,安抚道,“没关系的。” “那我就收下了。”风镜思放了心,拿着花瓣从脸边扇了扇风。 “殿下。”不远处有一道清湛的女声传过来,风镜思听到这道声音,眼前一亮,她转身对着声源处招了招手,喊道:“青芜!” 薛清晚抬眼看着青芜缓缓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清凉彻。 青芜抱着剑走到风镜思身边,先是用略略警告的眼神看了薛清晚一眼,虽然那眼神很淡,但薛清晚对上她的眼神时,他能感受到青芜是对他很有意见的。 薛清晚虽然不清楚青芜为何对自己如此有敌意,但薛清晚自认为自己是没有招惹青芜和风镜思的。 “殿下,您现在还好吗?”青芜淡淡看了薛清晚一眼,很快便撇开了眼神,不再看薛清晚。 “还好,没什么问题,”风镜思随意搭上她的肩,把手里拿着的花瓣递给青芜,懒洋洋道,“刚才就是有点闷,出来散散心好多了。” “薛公子陪殿下聊天了吗?”青芜把花瓣细细放好,状作不经意间询问道,“看起来殿下倒是有些开心呢。” “随便说了些话,”风镜思笑了笑,看着青芜道,“不用担心,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薛清晚欲哭无泪。 青芜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毕竟殿下在永宁州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出来散心什么的,一定要喊上青芜。” 风镜思应了一声,挑眉道:“潋衣那里怎么样了?” “风公子已经大致了解薛姑娘的病情了,”提到风潋衣,青芜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钦佩,语气有些赞叹似的,“风公子的医术造诣确实太高了,青芜在那里待了一会,着实被风公子的医术惊艳到了。” 风潋衣毕竟是跟着风镜思出来的,外人夸赞风潋衣的医术,风镜思当即便来了兴致,她眼前一亮,心下有种莫名的膨胀和骄傲感:“怎么说?” “很多东西不需要薛州主一说,不需要他说完,风公子便可以把薛姑娘的病情猜个大概,”青芜轻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敬佩,“现在风公子已经差不定订下第一阶段的计划了,听风公子那个意思,似乎是只要略略修改一下,有机会再和苏公子交流一下想法,便有可能会医好薛姑娘。” 风镜思应了一声,眉眼弯起,笑的有些开心。 “风公子师承潇雨城风姑娘,青芜想着,风姑娘若是还在人世,医术一定也是很惊艳世人的吧。”半晌,青芜微微垂下眼眸,提起风镜思,心下那股子遗憾便怎么也抹不去,“风姑娘在的话,这些事便可以同风公子一同探讨了。” 风镜思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话。 她没料到青芜会突然提起自己,她的名声自从不再用医术以后已经完完全全的臭了,很少有人会帮她说话,就算走在街上听个八卦,风镜思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也是清一色地说自己自私自利,落得这样的下场是自找的。 没有人会怀念,那个以前苦苦修习医术,然后用一手惊艳医术救治了很多人的风镜思,他们想到的,永远只有风镜思最后的决绝。 风镜思是很难过,但是她以前觉得只要有风潋衣在,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已经风潋衣有好好继承她的医术,甚至要比她的医术更上一层楼,有了这些,风镜思觉得自己已经很是满足了。 可是如今青芜提起自己时,风镜思才恍然大悟,是自己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卑微,如今别人提起自己,用一种遗憾和感叹的语气,风镜思听后便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动容。 或许她以前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天下人那么多,凭什么每个人都会批评自己?就没有一个人对她说,会怀念那时候的风镜思吗? 她风镜思是真的一无是处,自私自利吗? 风镜思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可是以前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现在青芜这样说,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风镜思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暖到了。 有些开心似的,风镜思勾了勾唇瓣,轻声对青芜道:“风镜思会听到你说的话的,我倒是觉得,风镜思若是在,她能够用医术的话,一定也会很惊艳的。” 是的,一定会很惊艳的。 风镜思这样想着,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医术同样可以惊绝世人。 “四殿下的话,倒是真的。”薛清晚慢悠悠地插了一句,风镜思没好气地转头看向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闭嘴。”风镜思冷冷吐出三个字,不想理这个知道容情安壳子里的灵魂究竟是谁的男人。 薛清晚心下微微一动,心下莫名的有些好笑。 风镜思打了呵欠,她正想拉着青芜去找风潋衣,薛清晚盘算着差不多要到晌午,按照永宁州的时间,也早该用午膳了。 “该用午膳了。”薛清晚淡淡说了一句,轻声道,“四殿下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来点你们永宁州比较有特色的。”风镜思也不含糊,直接要求上本地特色。 “可以。”薛清晚点了点头,正想去喊婢女去厨房传达一下,身后突然落下一道身影,恭恭敬敬在薛清晚身后喊了一声“公子”。 薛清晚回过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道:“怎么了?” 薛清晚微微蹙了蹙眉,心下突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公子,出事了,”年轻男子似乎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怎么得,眼底还带着淡淡的恐惧之色,“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什么意思?”风镜思嗓音微冷,她靠在桥上,忍不住道,“为什么是东西?” “您是……”年轻男子突然被插话,抬头看向风镜思的脸时有些懵,风镜思轻咳一声,知道自己这时候开口有些唐突了:“没什么,我是个打酱油的,你继续,你继续。” “哦……”年轻男子呆呆应了一声,似乎是被他口中说的那个“东西”弄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他又低下头,恭恭敬敬道,“是这样的,公子,这几日永安镇很不太平,出现了专门吸人血的怪物,已经有很多姑娘被袭击受伤以至昏迷了。事态有些控制不住,所以属下便连忙过来向您禀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6 事态 “只袭击姑娘吗?”薛清晚听了下属的话,眉头微微蹙起,一时间似乎陷入了沉思。风镜思倒是对这人说的话保有很大疑虑,她挑了挑眉,轻声道,“为什么只袭击姑娘?有什么目的?” “这……”年轻男子被风镜思的问题问的微微一愣,而后他忍不住看了薛清晚一眼,似乎是有些心虚,薛清晚蹙着眉不说话,他便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风镜思 道,“这些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情况一有不对,属下便立刻过来禀报了……至于您问的这些,属下实在还没有能力查到。” 虽然为什么只对姑娘们动手很值得让人探讨一下,但是他遇到那些事也有些惊慌失措,所以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禀报的,很多事情自然是不清楚了。 风镜思抽了抽嘴角,伸手戳了戳薛清晚的胳膊道:“所以,你打算去看看吗?” 风镜思在薛清晚面前表现地如此自然又无礼,着实让半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震惊了一把。薛清晚作为他们的主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向来冷情,除了薛翎雪,鲜少有人能亲近地了薛清晚。 所以风镜思的身份,他现下却是有些捉摸不清了。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主子和哪个异性多么亲近过,除了二姑娘确实与主子关系好,能在主子面前这样的,他还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 薛清晚被风镜思这么一戳,回神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 “对了,”风镜思眨了眨眼,突然转头对那年轻男子问道,“你所说的怪物,是什么东西?总不可能是真的怪物吧。” “您说的不错……”年轻男子低声道,“虽然称呼他为‘怪物’,但其实他是有着人的形体的,因为今日刚有姑娘出了事,所以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算是看到了他的身影,的确是人没错。” “他具体做了什么?”风镜思抿了抿唇瓣,诧异道,“做了事之后姑娘们会有什么症状?” 年轻男子怔了怔,下意识地去看薛清晚。 薛清晚冷冷清清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仔仔细细回答风镜思,那边风镜思已经有些无语道:“你老看他干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而已,你们主子什么都不问,我替他问问也不算过分吧。” “四殿下。”风镜思话音刚落,薛清晚已经抬眼冷冷清清地看向她,风镜思听着他的声音,而后微微怔住。 “怎、怎么了?”风镜思竟然有些结巴了。 薛清晚这话让风镜思心里禁不住地抖了一抖,总觉得这人嘴里会说出什么令人惊骇的话来。 年轻男子听着薛清晚嘴里淡淡吐出来的“四殿下”几个字,心下顿时惊起了一顿惊涛骇浪。 四殿下……原来这人居然是王庭四殿下容情安吗? 难怪主子会对她如此客气,四殿下的话,身份高贵自然不必说,而且据他听自己的兄弟所说,之前主子去潇雨城求医的时候,偶然间遇到过四殿下,虽说两人之间略有隔阂,但也算是相识了。 不过,四殿下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来永宁? 是永宁州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边他正好奇着,身前薛清晚便淡淡开口道:“四殿下还是不要多问了。” 风镜思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当即火气就上来了,她冷哼一声,嫌弃道:“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 “不是。”薛清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他认真地看着风镜思,语气依旧很淡,但是却蕴含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四殿下,难道你便不想想自己是为什么出来散心的吗?若是触碰到禁忌,永后果不是宁州担负得起的。” 风镜思猛地抬起头。 她精致漂亮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略略讽刺的笑容,一向清湛的声线也骤然冷冽了下来:“所以,你,知道了什么?” 风镜思这样冷淡的询问着,她冷冷清清的眼神带着几分疏离和讥讽,但说完这句话后却又勾了勾唇瓣,眉眼弯了弯,她轻声道:“薛公子,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 薛清晚看向风镜思身后的青芜,青芜像是察觉到薛清晚的眸光似的,不偏不倚地抬头对上了薛清晚的视线。 半晌,薛清晚把视线移开,低声道:“我并没有任何想要调查四殿下的意思……说这些话,也不过是不希望殿下在永宁州出事罢了。” 风镜思笑眯眯地,点头道:“好,那就当我没问可以吧。” 说实在的,风镜思对永宁州的事情还真的不是想要多管闲事,只是正巧碰上人来,听这人说的话,风镜思对永宁州那个镇子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好奇罢了。毕竟经过潇雨城那件失魂之事后,风镜思觉得自己或许还有点能力想想这些奇怪事上有什么值得思考的地方,倒是一时把自己的情况给忘了。 一般来说,璟和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若是非要说有妖魔鬼怪之流,大多也是因为用了邪术引起的反应而已。就像是潇雨城,虽说那吃人灵魂的的确是个邪物,但邪物归邪物,并非是一开始便存在的,只是因为楚怜用了不该用的邪术,所以才导致了这种东西的存在。因此,风镜思认为这突然在永宁州出现的“怪物”,多半也是中了什么术术法之类,再不济,也许是被什么毒控制了心神,乱了神智,也都是有可能的。 风镜思是因为太想和风潋衣一起解决薛翎雪的病所以会导致下在身上的阳咒发作,倘若是风镜思听了薛清晚这属下的话之后,会有那种确定是毒引起的事变风镜思的确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思会不会有那种一定要解决这件事的冲动。 薛清晚说的不错,在没有确认之前,她最好还是不要多问这件事。 风镜思道理都懂,但是听了薛清晚的话,风镜思便觉得薛清晚这人实在是讨人厌恶,毕竟能一本正经说着这种话,风镜思骗自己说薛清晚之前没有调查过自己,她自己都不信。 她早就说过,薛清晚绝对不是什么容易招惹的人,一旦真被他盯上,风镜思还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秘密可以从他这里隐藏住。 风镜思心下一阵膈应,不过人薛清晚说这话是为了自己好,也符合她自己的利益,风镜思还只能把这口恶气狠狠自己咽下去,她懒洋洋地翻了翻白眼,半晌不再说话。 薛清晚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去看看吧。” “是。”年轻男子连忙起身,眼巴巴地等着薛清晚发话。 风镜思闲的无聊,她略略想了一会,还是有些想要去凑热闹。于是风镜思嘿嘿笑了两声,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瞳道:“那带我去呗。” “殿下!”青芜在风镜思身后喊了一声,无奈又好笑道:“您忘了临走前国师大人是怎么叮嘱您得了?” 风镜思:“……” 是哦,临走前那天晚上,顾流端那家伙的确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在顾流端亲自到达永宁州前不要乱跑来着。 风镜思当时是觉得,毕竟都要走了,两个人之间必不能留下什么遗憾,因此便没怎么认真听他的话,随口答应的欢快。但是风镜思如今私以为,有薛清晚在,有青芜在,风镜思去哪里都不应该叫做乱跑。 想到这里,风镜思理直气壮道:“青芜,这怎么叫做乱跑呢?这里也是璟和的一部分,我作为璟和王庭四殿下,出了事怎么也应该意思意思吧。” 青芜无言以对。 半晌,她头疼地叹了口气,幽幽道:“那么,四殿下,请让青芜务必跟着你。” “那是自然,”风镜思拍了拍青芜的肩,语重心长道,“青芜,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青芜认真道:“四殿下,青芜明白。” 于是此事便这么说定了。说服了青芜,风镜思仍然不忘在青芜耳边提醒道:“这件事不许对顾流端告状,知道吗?” 青芜嘴角一抽,忍着笑意道:“殿下,青芜知道。” 所以风镜思的确是一个欺软怕硬,若是被顾流端知道自己跟着薛清晚出去闲逛,风镜思还真不能保证顾流端那家伙不会生气。 毕竟顾流端这人也挺奇特的,看到他和女孩子在一起不表现出任何不甘愿的表情,顾流端也会莫名其妙的生气。 “所以,我能去吗?”风镜思一脸期待地看着薛清晚,眼底透露出一种渴望。 薛清晚自然是不愿意风镜思跑去那里凑热闹,他摇头道:“四殿下,既然有危险,那么您还是和风公子一起待在府上吧。” “那我若非要去呢?”风镜思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无理取闹非要缠着别人令人心烦的人,但不知怎么的,风镜思就想看到薛清晚妥协,她挑了挑眉,语气加重了几分,“我若非要去,你也要阻止我吗?” 薛清晚静静看了风镜思一会,半晌才淡淡道:“若是四殿下有兴趣,那自然也可以。” 风镜思心下一松快,勾唇笑道:“算你识相。” 若是风镜思要去,那么薛清晚便不能就这会带着风镜思去了,毕竟现下正是午膳之时,薛清晚就算知道风镜思的身份,她明面上也是璟和四殿下,是绝对不能被怠慢的。 薛清晚对年轻男子道:“你先回去吧,午膳过后我会亲自去永安镇。” 那人低声应了一句,得到命令,转身便毫不犹豫地走了。 薛清晚便对风镜思道:“四殿下,用完午膳,过后再去永安镇如何?” 他不说还好,一说风镜思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她点头道:“可以啊。” 用了午膳,去永安镇的话,倒是有了足够力气了。 薛清晚按照风镜思一行人的口味和要求,让厨房准备了饭食。因为风潋衣还要忙着薛翎雪的事,只草草吃了一些便急匆匆地走了,薛翎雪见他离开,吃饭的心思顿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吃了几口,对餐桌上的人道:“我吃饱啦,大家慢用。” 风镜思举着筷子听完薛翎雪的话,一时有些懵逼。 她看着薛翎雪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身影,心下一股子异样的感觉浮现出来。 她一抬头,正巧对上青芜意味深长的眼神。 风镜思便隐隐约约地懂了。 所以,薛翎雪这姑娘,是对潋衣有什么兴趣吗? 风镜思这么在心下问着自己,不禁又转头看向薛清晚。薛清晚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半点变化,他淡淡看着风镜思,嗓音凉彻:“四殿下,阿翎不懂事,忘见谅。” “……没事。”风镜思憋了半天,许久才憋出这两个字来。 许是她想多了……潋衣的话,只要能有机会用到医术,他的性子倒是在这一点上很像她,喜欢沉浸下去,风镜思不担心风潋衣会怎么样,她担心的只是薛翎雪会突然对风潋衣起什么心思。 也不是说她自恋,风潋衣的花,风镜思觉得很少会有女孩子能真正配得上他,风镜思希望风潋衣可以找到自己的那份感情,但是她又害怕会有女孩子不顾一切地对他起了心思,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潋衣很优秀,她承认,但同样,潋衣是个很冷漠的人。 不过,若是潋衣真的对薛翎雪有什么心思的话,风镜思倒是觉得还算可以接受。薛翎雪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好,但是人倒是挺天真可爱的,风潋衣若是真的喜欢,风镜思自然不会阻拦。 心下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风镜思用完了午膳,便强行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东西都摒弃出去,等着薛清晚带着她去永安镇凑热闹。 果然,用好了午膳,薛清晚恭敬地对薛甯道:“父亲,永安镇出了些事,我想先去看看情况。” 薛甯道:“是吸人血的那件事?” 薛清晚对于薛甯早就得知这件事没有感到一丝诧异,他点了点头,漠然道:“是。” “既然如此,你便想办法好好解决,”薛甯肃然,“这事,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7 起哄 “父亲,我会好好做的。”薛清晚淡淡道,“我先去了。” “去吧。”薛甯抬眼看了薛清晚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担忧,他看着薛清晚背过身去,犹豫了一会才忍不住开口补充了一句,“清晚,千万不要冒险。” 薛清晚愣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半晌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的,父亲。” 薛甯目送薛清晚出去,风镜思眸光诡异地看了这父子俩许久,见薛清晚头也不回地离开,风镜思顾不上和薛甯打招呼,连忙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薛甯正想好好招待风镜思一番,毕竟风镜思完全就是陪风潋衣一起过来的,风潋衣现下没有时间陪她,清晚又要去永安镇处理事情,他这个一家之主自然不能怠慢了风镜思,可他话还没说出口,风镜思那边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跟着薛清晚走出去了。 青芜见风镜思离开,当然是没有任何犹豫,同样转身跟着风镜思出去了。 薛甯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坐起身,当即冲到门外喊了一声:“四殿下!” 跟在薛清晚身边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些什么的风镜思听到有人喊他,顺着声源处回过头,正巧看到薛甯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外,眉眼间有些无奈。 风镜思一回头,他便向她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道:“四殿下,您这是……也要去永安镇?” 风镜思眨了眨眼,无辜又迷茫道:“是啊。” “清晚,你自己去便罢了,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带四殿下去了。”薛甯蹙了蹙眉,很显然不想让风镜思去永安镇凑这个热闹,他眸光微冷,看向薛清晚时便多了丝威严,“永安镇现在什么情况,我还是知道些的。” 薛清晚勾了勾唇瓣,而后他淡淡应了一声,便是轻易地答应了。乍听之下,那声音优雅动听,带着几分冷清凉彻,似是一汪清澈的泉水。细细听去,风镜思倒觉得薛清晚这笑声带着几分浅浅的讽刺,虽然动听悦耳,却有股子难掩的意味。 风镜思抬眼看去,便见薛清晚那张精致优雅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清浅的笑意来。他那双清泠的眼瞳深处似乎有浅浅的紫晕染开来,可细看去时,又只剩了冷凉深邃的黑。 风镜思歪了歪头,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轻声道:“怎么,你不是要带我去的吗?反悔了?” “四殿下,永安镇最近确实不太平,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不要前往了。”薛甯劝了一句,风镜思听着他的话,有点头疼,她摆了摆手,没什么所谓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有些无聊罢了,更何况,皇姐身在王城,也没有办法亲眼看看这里的状况,不如就由我这个做妹妹地替她看看也好,回头我也好向她禀报呀。” 薛甯有些无语。 谁不知道王庭四殿下自小无所事事,作恶多端,现下没给人添麻烦已经很不错了,如今竟还想着帮王上看看这里的情况,薛甯倒不知道该不该打击她了。 也确实,这次风镜思来,薛甯的确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身为永宁州州主,也时不时会去王庭,多年前自然也见过这位四殿下,不得不说,那时候的四殿下年纪虽小,整个人却是阴沉沉地,脸上自是没有像平常孩子那般天真可爱的笑,就算有幸见那孩子笑一笑,那孩子脸上的笑意也只能用阴沉二字来形容。 如今看到这样的四殿下,薛甯已经是很感叹了,这么多年过去,莫非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位四殿下突然开窍了? 风镜思见薛甯不说话,又见他脸上表情甚为纠结,顿时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其实这也是熟悉容情安的人都会经历的阶段,毕竟他们熟悉的容情安和风镜思完全是两个人,每次风镜思说完了什么话,这些人都会狠狠沉默一番,搞得风镜思总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不过后来想想,风镜思也释然了,一个人身体里的壳子突然换了一个,是个人都要重新对这个全新的灵魂好好适应一番,所以这会沉默,风镜思也是很能理解的。 风镜思给了薛甯充分的消化时间,见他面色略略变好看了些,才继续道:“薛州主,我不会给薛公子添麻烦的。” 薛甯忍不住擦了擦额前的汗,还是忍不住道:“您……非要去?” “就是去看看啊,”风镜思淡淡一笑,有些半开玩笑似的,“不过是去看看,薛州主总不能坚持拦我吧,难不成……永安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这话若是真的,便是有些大不敬了。 薛甯再看不懂风镜思究竟想搞什么,对这些话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他摇头道:“那自然没有。若是四殿下您想去,那便去吧。” “薛公子和青芜都在,我应当出不了事,所以薛州主,安心吧。”风镜思冲薛甯笑了笑,那笑容很是和善,薛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下咯噔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薛清晚,叹了口气,无奈妥协道:“既是如此,清晚,那你定要保护好四殿下。” “父亲,我懂。”薛清晚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他那张仿若是画儿一般的脸庞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虽然很淡,但薛甯看去却是忍不住一惊。 薛清晚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仿若一对漂亮的蝴蝶。 半晌他看向风镜思,眼底那抹浅浅的紫色似乎又被他狠狠压抑了进去,那双清湛的眼瞳便只剩了一片宛若星辰的黑:“四殿下,请。” 风镜思应了一声,对着薛甯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跟着薛清晚远远走出去了。 青芜抱着剑跟在两人身后,不一会便离开了永宁府。 刚出了府,薛清晚看都没看风镜思,只是用冷清悦耳的嗓音对风镜思道:“四殿下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什么话?”风镜思说的话千千万万,薛清晚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风镜思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永宁府在街市的尽头,他们这边刚出了府便是热闹的街市,毕竟是州主府,他们一出来便有不少目光纷纷向着三人打量过去。 所幸风镜思他们不是什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虽然风镜思察觉到永宁州的人看向她的眼神很不对劲,但风镜思也顾不上那是种什么奇怪的眼神了。 薛清晚带着风镜思和青芜向前走着,他身上紫罗兰色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风镜思一时不查,便被他的袖口轻轻扫了一下。 风镜思低头看着在她手上扫来扫去的袖口,她黙了一会儿,而后很是嫌弃地垂眸把薛清晚的袖口给拨到了一边去。 她离薛清晚远了一些,薛清晚眼角瞥到她的动作,淡红色的唇瓣似乎浅浅勾勒了一下。 不过薛清晚很快便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看着前面的路,淡淡回道:“自然是在父亲面前说的那些话。” 风镜思低头想了想自己说了什么,正巧看到地面上有颗石子,风镜思踢了踢,有点无聊道:“是真的啊。” 虽然她是有些不清楚她究竟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不过风镜思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喜欢撒谎的人,她觉得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原来四殿下和王上感情那么好,”薛清晚的嗓音隐隐有些笑意,他轻哼了一声,嗓音很低,“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薛清晚这么一说,风镜思便知道薛清晚是个什么意思了,她当即不屑冷哼一声,反驳道:“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 薛清晚这话,无非是觉得她占了容情安的身子,性格变了那么多,容陌蘅若是对她心有芥蒂,本不应该再这样护着容情安的。薛清晚知道像风镜思这样性格的人,会很容易得到其他人的亲近,但是从风镜思嘴里很轻易又自然地喊出“皇姐”那两个字的时候,薛清晚便觉得风镜思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极致了。 “不,只是好奇而已。”薛清晚回了一句,而后他猛地停下脚步,风镜思本是走在他身边,因为薛清晚半途问了她问题,她有低头想了一会,便慢慢又跑到他身后去了。 薛清晚一停,风镜思没意识到,便硬生生一头狠狠撞上去了。 “哎呦。”风镜思被撞的有点疼,她忍不住小小浅浅惊呼了一声,后背被她猛地一撞,薛清晚微微蹙了蹙眉,而后转身向风镜思看去。 风镜思眼底泛着几分淡淡的水光,她揉了揉脑袋,有些抱怨道:“你这是干什么?走走停停的。” 薛清晚愣了半晌,而后他有些发怔地看着风镜思,半晌才淡淡说了一句:“抱歉。”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哼哼唧唧道:“没半点诚意。” 薛清晚顿时有些无奈。 许是因为薛清晚的原因,街市上的人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这边,看到薛清晚和风镜思之间闹了这么一档子事,街市上当即便有胆大的喊了一声:“薛公子,女孩子不开心了要好好哄啊!”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人里便有人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是啊,薛公子,女孩子不哄不行的啊!” 风镜思没见过这种阵势,被这些人一起哄,抽了抽嘴角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这些起哄的人,薛清晚眉眼间倒是难得的柔软了些,他没好气地看着他们,回道:“别瞎说。” “这怎么叫瞎说啊,”起初那带头起哄的男子道,“薛公子也到年龄啦,该好好哄就要好好哄啊!” “等等等等,”风镜思越听这些话越是不对劲,她咳了一声,脸色有点不对,“你们是不是,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题?” “什么话题?”薛清晚顺着她的话道,“殿下什么意思?” 风镜思没好气地道:“呵,我有顾流端了啊,别瞎说。” 如此自然又不屑地一声冷哼,让薛清晚脸上的表情顿时微微僵硬了一下。 而后他云淡风轻地舒展开眉眼,轻笑道:“那时在潇雨城,国师大人便对殿下很是上心。” 这会风镜思毕竟是和顾流端在一起了,若是之前薛清晚说这么些话,风镜思觉得自己一定是不会在意并且绝对会有些唾弃的,但是这会听了这些话便有些暗暗高兴了。 她嘿嘿笑了两声,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薛清晚道:“你也觉得?我记得那晚你威胁我,顾流端还特意去救我了呢。” 薛清晚勾了勾唇瓣,淡淡应了一声:“是。” 风镜思半眯着眼眸自顾自高兴了一会,薛清晚却是不打算再理会她,提步便去前面的铺子里了。 风镜思这次注意到顾流端是停在了一家铺子里的,她跟着薛清晚进去,正听见薛清晚正用冷淡的嗓音对掌柜的吩咐着事情。 风镜思听了一会,扯了扯嘴角道:“去永安镇还需要轿子?” 薛清晚的嗓音生生顿住,而后他转头看向风镜思,轻声道:“永安镇虽然也不算远,但是殿下身份高贵,最好还是乘轿子去。” 风镜思道:“走着不能去?” 薛清晚道:“当然可以。” “那为什么不走着去?”风镜思懒洋洋靠在一旁,挑眉道,“你是觉得我特别金贵?” 薛清晚:“……” 掌柜的看着这两个人间略有诡异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道:“这……这位……” “四殿下。”薛清晚抬眼淡淡补了一句。 掌柜的浑身抖了一抖。 “四、四殿下……”掌柜的额前有隐隐的汗水渗出来,他干巴巴地笑了笑,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了。 他,他还以为是薛公子特意带着女孩子出来玩,正想劝劝这女孩子,没想到这女孩子身份居然那么高贵……竟然是璟和四殿下吗? 难怪他方才听薛公子似乎是喊了一声殿下,他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风镜思看着薛清晚,抗议道:“你能不能别四处宣扬我的身份?” 更何况,薛清晚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这么对人家说她是璟和四殿下,他自己都不觉得膈应的慌吗? 风镜思对薛清晚的表现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8 永安 风镜思如此抗议,薛清晚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他眸光幽幽地看着风镜思,语气很淡,隐隐却带着几分无辜:“殿下,我说错了?” “呵。”风镜思冷笑一声,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会他。 “殿下不愿意乘轿去吗?”薛清晚勾了勾唇瓣,他淡淡地看了眼掌柜,轻声道,“若是殿下不愿,那么一起慢慢走过去也是可以的。” “总之,依殿下的心意来吧。”薛清晚顿了顿,而后他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心情有了几分愉悦一般。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而后她略略一沉吟,有点疑惑道:“若是走着去,会很累?” “若是殿下的话,应当是会累的。”薛清晚了解风镜思是个战五渣,真身娇体弱易推倒,容情安的话,她本身小时候便对灵力剑术这一方面很有天分,练习的也很多,因此容情安许是不会累的,但风镜思便是不一定了。 风镜思倒是想走一走散散心,但既然薛清晚都这么说了,风镜思也不想冒这个险,万一自己提出要走着去,半路上又累了,风镜思想想也是挺脸红的。 想通了这一点,风镜思便爽快道:“那就轿子好了。” 薛清晚轻轻点了点头,吩咐掌柜安排一顶舒服的轿子给风镜思。 掌柜的应了声,见风镜思身份高贵,自然是不敢怠慢,忙去后院给风镜思安排轿子和车夫去了。 风镜思看着掌柜的匆匆离开,她靠在柜台上,有些无语道:“为什么你们永宁州州主府里需要轿子还要出来特意租?” 薛清晚云淡风轻地看了风镜思一眼,轻声道:“永宁州鲜少会用到轿子这种东西,在永宁州,一般乘轿子出去的多是各家的姑娘们,若是我们府上用到轿子,也只是出远门用一用罢了。特意做的话有些浪费,倒不如租来的实用些。” 风镜思听闻,情绪有些复杂。 薛清晚这话,无非就是在说,轿子这东西,在永宁州也只会有姑娘们出去游玩用一用,但他们家唯一的姑娘薛翎雪身子一直不好,根本放心不下她出去游玩,因此用轿子的话,也只有家里两个男人出远门用一用罢了。 风镜思抬眼看着薛清晚,见他面上冷冷清清表情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她心下叹息了一声,而后抬手用袖口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青芜眼角瞥到风镜思的动作,以为风镜思是怎么了,便开口关切询问道:“殿下,怎么了吗?” 薛清晚听到青芜的话,眸光疑虑地看了风镜思一眼。 风镜思长长叹息出声,而后她摇了摇头,抬忧郁道:“没,只是觉得永宁州州主府如此节俭,实在让我有些欣慰又心酸。” 薛清晚:“……” 青芜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而后她轻声道:“殿下感动哭了吗?” “哭了哭了。”风镜思叹了口气,她抬眼淡淡看着薛清晚,脸上不正经的神色略略收了起来,“若是令妹想出来游玩,我倒是可以陪她一起。” 薛清晚道;“殿下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风镜思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是令妹从来没有对你们提起过她是否想出去游玩?你们想的只有她身体不好,能不出去便不要出去,她那孩子,依我看懂事地很,你们心里想什么她大致心下有数,为了不让你们担心,她自然不会主动说自己想要出去玩。但是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玩心还是很重的,交朋友也很重要,有些时候一味地叫她憋在府里,对她的病情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多陪她散散心,出去玩一玩。” 风镜思叽叽咕咕地说完,半晌没听到薛清晚的回音。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正巧撞进了薛清晚有些幽深的眼瞳中。 风镜思微微一怔,而后她听到薛清晚用有些无奈又涩然的语气道:“阿翎从未主动说过这些。” 风镜思扯了扯嘴角,把视线移开道:“我猜也是,所以在潋衣为她治病的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可以陪她一起出去闲逛一下。” 薛清晚道“那便劳烦殿下了。” “不必。”风镜思摇了摇头,心下有些感叹。 薛翎雪尚还年轻,整日这样窝在府里也不是一件好事,虽然风镜思不认为自己是个时时刻刻散发着光辉的大善人,但也不忍心薛翎雪那么年轻的时候依旧埋头在府里。 想当初,风镜思在薛翎雪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也整日醉心医术,但给出去玩的,该出去吃的,什么都没有落下过,就算出去玩也没有走太远的地方,但风镜思自认为她那时候还是有些疯的。 风镜思和薛清晚在铺子里站了一会,掌柜的很快便准备了轿子过来,他将车马先拴在门外,而后走进来恭恭敬敬道:“四殿下,薛公子,这已经是小店里最好的轿子了。” 风镜思抬眼懒洋洋地看了眼轿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掌柜的正眼巴巴地看着风镜思,想从她嘴里听点儿评价什么的,见风镜思默然不语,他还以为是风镜思不满意,当即便惶恐道:“殿下……可是不满意?” 风镜思猛地转头看他,有些呆呆地回了一句:“什么?” “殿下若是不满意,小的可以去隔壁铺子……”掌柜的擦了擦汗,生怕这位四殿下一不高兴把他家铺子给拆了。 风镜思蹙眉道:“轿子而已……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能用就好了。” 掌柜的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是,四殿下不嫌弃就好。” 薛清晚眉目冷清地看了眼外面的马车,转头对掌柜的道:“车夫便不必了,我亲自来就好。” 守着风镜思,掌柜的哪敢说什么,连忙爽快应了一声,回头便把车夫打发回去了。 风镜思浅浅惊呼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色。 薛清晚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殿下为何这种表情?” “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风镜思幽幽道,“若是顾流端帮我驾车,那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若是你来,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薛清晚道:“殿下不必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坏事。” 风镜思眉眼一舒展,愉悦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如此,三个人便走出铺子,准备前去永安镇了。 因为碍于身份,风镜思想拉着青芜像之前来永宁州路上时那样同她一起坐在轿子里,但青芜觉得她现在毕竟是风镜思身边的侍女,薛清晚一个身份高贵的人都要给风镜思亲自驾车,若是她再跟着风镜思坐轿子,确实也不像那么一回事。 因此,青芜义正辞严地拒绝了风镜思,转头便出去和薛清晚一同驾车去了。 风镜思说不动青芜,只得由着青芜跑出去和薛清晚一起驾车,风镜思懒洋洋地坐在轿子里,因为一时无聊,风镜思正想让外头青芜陪自己聊一聊天,谁道她还什么都没说,外面静默了一会,风镜思突然听到青芜略有冷凉的嗓音响起:“薛公子。” 风镜思还没听到过青芜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她浑身抖了抖,浑身一个激灵,忙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外头那两个人打算聊点什么。 风镜思绝不承认自己是有偷听的癖好,毕竟外头那两人说话没有任何要背着自己的意思,风镜思觉得自己就算是听,也是正大光明的听。 青芜这样一喊他,薛清晚便淡淡应了一声,道:“青芜姑娘可有什么话要说?” 青芜坐在薛清晚身边,缰绳在薛清晚手里,青芜其实只要坐在那里就好了,她抿了抿唇,脸上的神色有些摸不清的复杂:“薛公子,是怎么看待我们家殿下的?” 提到风镜思,青芜虽然没有要刻意避开风镜思的意思,但嗓音倒是有些轻了下来。 风镜思坐在轿子里,听到青芜提起她,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青芜……干什么要对薛清晚提起自己? 薛清晚握住缰绳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冷漠地勾了勾唇瓣,嗓音仿若冬日里落下来的细雪:“青芜姑娘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青芜微微眯了眯眼,淡红色的唇瓣微微勾勒出艳丽冷淡的弧度。 半晌她把视线移开,轻声道:“过几日,或许国师大人会过来。薛公子,我相信你那么聪明,应该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薛清晚道:“我并未有什么别的心思,这点青芜姑娘大可放心。” 风镜思在轿子里听着外头那两人云里雾里说着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她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心思去仔细听了,于是她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眸,没多久思绪便有些迷茫起来。 外面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风镜思浅浅打了呵欠,眼皮有些沉。 不得不说,薛清晚驾车的技术当真是极好的,风镜思靠在一边,几乎没感觉到什么大的震动。 不多时,薛清晚把轿子缓缓停了下来,风镜思眼皮沉沉的,虽然没有睡过去,但是轿子一停,她也没有什么察觉。 薛清晚下了马车,看着没什么动静地轿子道:“青芜姑娘,殿下许是睡着了。” 青芜站在轿子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在路上时,风镜思便不知道怎么的,一上轿子,没走多远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没多久便睡过去了。 薛清晚道:“若是殿下睡着了,青芜姑娘便在这里守着吧,永安镇我自己去便足够了。” 青芜正想点头,这趟永安镇本来她就不怎么想让风镜思来,但风镜思想过来看看,青芜便随她去了,若是风镜思睡着,青芜倒是蛮开心的。 谁道青芜刚点了头,那边风镜思已经猛地撩开车帘喊了出来:“不行!” “殿下?”青芜没想到风镜思居然没有睡,她眼底有淡淡的诧异,风镜思跳下马车,有些抱怨地看者青芜和薛清晚道:“你们两个,也不喊我,就打算让我在这里睡觉?” 青芜无奈道:“殿下,青芜只是不想吵醒您。” 风镜思冷哼一声,她没好气地道:“永安镇在哪,快走快走。” 薛清晚抿了抿唇,而后他转过身,背对着风镜思轻声道:“殿下,永安镇已经到了。” 风镜思蹙了蹙眉,而后她抬起头,眸光触及的,是头顶上方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上面的字写着“永安镇”三个大字,但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那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而后牌子已经是歪歪扭扭了。 风镜思蹙眉看了那牌子一会,而后有些无语地对薛清晚道:“你们永安镇……就这样?” 牌子往里,宽敞的街道上,稀稀两两地只有几个人,明明是大晴天,就算是因为初秋的原因,天色有些微凉,可这街道上也不应该只有这几个人在行走才对。 与永宁州州主府附近的街市不同,永安镇建筑看起来也算是个富裕的镇子,但街道上却没有一家出来卖东西的,就算在大晴天之下,这镇子的气氛看上去也有些阴森森的,让风镜思有些不好的感觉。 薛清晚看到这样的永安镇,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他冷冷看了一会镇子,半晌才低声道:“殿下,前几日……永安镇并非是这样的。” 因为永安镇距离永宁州州主府也不算太远,万不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若是因为他们所说的那个“怪物”,只是短短几日便出现了这种变化,让薛清晚一向冷静的心也有些难掩的冷凉起来。 风镜思叹了口气,她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有些无奈道:“算了,进去先问问情况。对了,你的人在哪?” “酒楼。”薛清晚淡淡道,他提步向前走了几步,风镜思连忙跟上去,神色有些紧张。 青芜跟在两人身后,抱着的剑已经不经意间出鞘了几寸。 她看着风镜思和薛清晚走到街上,随意拦着一个人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那人愣了一下,而后他抬起头,面色苍白的脸上隐藏着几分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79 状况 风镜思微微蹙眉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人,眼神触及到那份深深隐藏起来的恐惧时,心下忍不住微微一叹。 她抬手轻轻碰上那人的肩膀,那人被她的动作惊的脸色一变,下一刻仿若就要跳起来一般。见他反应这么大,风镜思也是生生吓了一跳,她勉强稳住心神,按住那人的肩膀轻生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永安镇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已,我身边这位是永宁州州主府薛公子,你们应当都认识的。” 不得不说,永安镇的民众是被最近镇子上的事搞得有些人心惶惶了,那人听风镜思这么一说,他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让自己的情绪略略冷静下来:“薛公子……您总算来了。” 薛清晚冷清道:“我听闻,镇子上的事并未发生太久。” 听下属的意思,这永安镇出现“怪物”,并不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是这两日才发生的事,薛清晚自认为自己来的并不算晚,一得到消息便匆匆过来了,但只是几日光景而已,永安镇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人点了点头,脸上的恐惧还并未散去,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低声道:“薛公子说的不错,那东西……的确是最近两日才出现的。” “它做了什么?听说会吸姑娘家的血……”风镜思神色很淡,态度放的也很低,好让这人能完完整整的把话说完,她轻声鼓励道,“它具体是怎么做的,若是你了解,能详细说一说吗?” 那人不知道风镜思是什么来头,但他见风镜思这样说话,薛清晚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便猜测这姑娘的身份应当没那么简单,更何况,能一起和薛清晚过来永安镇,想来在薛清晚心里,这姑娘也算是有地位了。 想到这里,那人微微低下头,回想起那东西刚开始出现时的场景,他心下有淡淡的恐惧又弥漫开来。强忍住颤抖之意,那人咽了咽口水,嗓音轻轻颤抖着:“是,是这样的。” 风镜思轻轻应了一声,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人感受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带给自己的触感,本是颤抖的心总算是略略放松了一些。他道:“那一日,永安镇还是像往常一般,晚上的街市散了以后大家便都回家准备好好歇息了。薛公子也知道,永安镇的人向来以务农为主,向来是早就习惯晚上早休息翌日早起的,可没想到,永安镇的灯盏都灭了以后,大半夜的,镇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附近的镇民纷纷被吵醒,正巧,我也是住在那一片的,听到那喊声,我也醒了,于是跟着人群连忙去看。” “出事的人家是镇上王师傅家,”那人继续道,“王师傅家是世代给人做衣裳的,娶了个贤惠的媳妇,有个还尚未出嫁的年轻姑娘。他们那一家也是早休息了,他家姑娘是住在偏房的,王夫人睡眠浅,半夜听到姑娘房里似乎有什么乱哄哄的争执声,因此便也就醒了,她披上衣裳走到姑娘的房间一看,姑娘房间窗口大开,屋子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她喊了一声,没人应答,她只得点了灯,灯一亮,王夫人却见姑娘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早已经不省人事。” “正巧我们过去想问问发生了什么,见姑娘怎么喊都喊不醒,只得去镇子里请了大夫过来,可大夫仔细查看一番,却没弄清楚姑娘究竟是为什么昏迷不醒,查看姑娘伤口,也只看到姑娘脖子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那会儿我们进去的时候,姑娘脖子上的伤口还流着血……” “先停一下。”风镜思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人连忙闭了嘴,眼睛盯着风镜思,似乎是等着风镜思下一句话。 风镜思慢吞吞道:“听你这描述,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呀。” 若是真说起可怕来,风镜思倒觉得在潇雨城时和容释一起去楚怜那间偏房看到的东西比较可怕。 不过现在想想,无非是有些渗人罢了,可怕的话经历过那么多天,情绪也渐渐淡去了,如今想起来倒没什么可怕之处。 那人自是知道风镜思是什么意思,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姑娘,若是这样的事只有一次,那也并不可怕,可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几次后,同样生活在这个镇子上的人姑娘觉得大家会安安稳稳继续生活下去吗?更何况,若是只是单纯受伤,那也没什么,可是但凡被咬的姑娘,皆是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所以,现在永安镇的大家都不敢出门,出门的也就三三两两出来去铺子里买些东西的,您也看到了,街上出来的也都是男人。” 风镜思转头看了眼街道,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怔怔地看着某一处,神色间有些恍惚。 半晌,风镜思轻声道:“若是如此,确实可怕。” “姑娘,不是我危言耸听,您和您身边这位姑娘,还是尽早离开永安镇比较好……现在各家各户的年轻姑娘们都是不敢出门不敢露面,在家里藏的严严实实的……若是您被盯上了,恐怕要遭殃的。”那人顾不得薛清晚的身份,看着风镜思劝道,“虽然您是跟着薛公子来,不过听说那东西很凶恶,虽然是人形,却是厉害的紧呢。” 话音刚落,薛清晚便冷笑一声,接着便冷冷清清地瞥了他一眼。 接收到薛清晚冷清凉彻的眸光,他忍不住一噎,忙噤声不敢再说话。 薛清晚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你见过那东西?” “没没没,”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街上是这么传的,据说有的人家无意间见过……所以……” “没见过瞎说什么。”薛清晚冷漠地说了一句,而后他抬眼淡淡看着风镜思,嗓音带着几分微微的凉意,“殿下,走吧。” 风镜思把爪子从那人肩膀上拿下来,在那人还没有对“殿下”二字反应过来时,风镜思已经拉着青芜,跟在薛清晚身后悠悠离开了。 风镜思一行人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风镜思兴致缺缺地打量着周围,发现只有很少一部分铺子开着,而且就算是开着,铺子里的人也是畏畏缩缩,看到风镜思他们过去,神色立刻变得很是警惕。 风镜思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心情有点不好。 青芜抱着剑跟在风镜思身后,听到风镜思的叹息声后便关切问了一句:“殿下怎么了吗?” “没,感觉……有种熟悉而已。”风镜思说。 熟悉,没错。 这种情况,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很像潇雨城那件事,只是那时她遇到了顾流端,身边还有个容释,看起来怎么都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是薛清晚的话。风镜思便不得不说,她是对薛清晚十分之不信任了。 薛清晚听到风镜思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不过他很快便把自己微变的神色隐藏了起来,酒楼近在眼前,薛清晚率先走进去,风镜思随意看了眼这家酒楼的外观,没多少想便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说是酒楼,但其实也就两层而已,毕竟永安镇还只是个小镇子,镇子上虽然还算是富硕,但还是远不及永宁州州主府附近的街市繁荣的。 果然如同薛清晚所言,他身边的人的确是在酒楼内等候着。见薛清晚过来,他们便同薛清晚大致把情况说了,风镜思托着腮坐在一旁听了一会,倒是和街上那位说的情况差不多。 薛清晚默了一会儿,半晌看着风镜思道:“殿下,你觉得如何?” 风镜思神色复杂地看了薛清晚一眼,心道这薛清晚这会怎么主动问起她的意见来了。 像是察觉出风镜思心下所想,薛清晚清湛的眼瞳染上了几分笑意,只是嗓音依旧冷冷清清的,仿若是冬日里的雪粒:“殿下之前在潇雨城时有解决过楚怜楚城主的事,想必就算来到永安镇,也应当对这种事情很是熟悉吧。” 风镜思嘴角一抽,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你听谁说的?你难道不知道那时候顾流端和阿释在?我只是去随便看看罢了,没出多少力的。” “殿下客气了,”薛清晚轻笑一声,“殿下回到王庭后,听闻王上对殿下也是赞不绝口呢。” 风镜思道:“皇姐向来如此,并非是因为我做得好才夸我。” “不过你说这么多,”风镜思叹了口气,“还是先要去王师傅家看看。毕竟是第一个遭遇这件事的人家,该去的还是要去。” “那便走吧。”薛清晚淡淡道。 于是借着薛清晚身边的人一引路,风镜思一行人便纷纷去王师傅家去了。 王师傅家离酒楼倒是不算太远,风镜思一行人过去,见他家的大门紧紧关着,隐隐透露出一股子冷清之气。 薛清晚抬眼看了下属一眼,那下属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一丝声音,风镜思蹙了蹙眉,青芜便走到一旁,提声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风镜思抱着双臂静静等待着,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个妇人略带沙哑的嗓音:“谁,谁啊?” “王夫人吗?”风镜思扬声道,薛公子过来看一下令千金的情况,您能开下门吗?” 门内传来提提踏踏的脚步声,王夫人在门内先是小心翼翼打开了一道门缝,她往外看了一眼,突然眼前便有人拦了过来。 “王夫人,请不要害怕,我们是过来问问情况的。”青芜那张神色微冷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严肃,“薛公子也在,您可以看看。您生活在永安镇,应该见过薛公子。” 说罢,青芜闪开身子,王夫人从门缝里看到现站在外面的薛清晚,连忙匆匆打开了门。 “薛公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王夫人脸色憔悴,对薛清晚说话时也是强颜欢笑,“怠慢了。” “这位姑娘是?”目光落到风镜思身上,王夫人脸上有些惶恐。 “不用管我,我跟着薛公子过来的。”风镜思微笑,轻声道,“王夫人您不用太在意我。” “是是是。”虽然风镜思是这么说,王夫人却是不敢真的怠慢风镜思,她侧过身子,苦笑道,“几位里面请吧……我家姑娘,都已经睡了两日了,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几个人跟着王夫人走进去,王夫人顺手关上门,便领着风镜思一行人往屋子里走。 王师傅见妻子这么久都没回来,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王夫人,王师傅先是愣了下,而后道:“怎么了?” 王夫人指了指薛清晚,轻声道:“薛公子过来了。” “薛公子……”王师傅看向薛清晚,见真的是他,连声道,“里面请里面请,家里小,薛公子还请不要见怪。” “无事。”薛清晚淡淡应了一声,一行人走进屋子,风镜思略略打量了一下,心道这王师傅家倒也不算多么寒酸,看起来生活的还不错。 王夫人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一时有些紧张,她正想去泡一壶茶,风镜思看了眼薛清晚,轻声道:“王夫人,茶不用了,我们是过来看看情况的,不必那么劳烦的。” 王夫人微微一怔,有些讷讷。 “可以带我去看看令千金吗?”风镜思抿了抿唇瓣,眼神很是真诚。 “……”薛清晚蹙了蹙眉,虽是没有说话,看向风镜思的眸光却是骤然冷冽下来。 风镜思就当没看到,她刚想站起身,而后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腕。 “抱歉。”薛清晚放开手,神色冷清淡漠,“但是,你可以吗?” 风镜思身影顿了顿,半晌她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是看一看而已。” 薛清晚冷冷清清地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风镜思跟着王夫人走到那间偏房里,偏房里有些暗,风镜思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有些不适地微微蹙了蹙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0 幻梦 许是因为屋子背阴,有些昏暗的屋子内,忽明忽暗的灯盏微弱的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风镜思柳眉紧紧蹙起,她跟着王夫人走到床边,风镜思低下头,只看到床上静静躺了一个人,那人脸色苍白,眉眼紧闭,整个人周身有几分沉寂。 王夫人走过去,看到自己的女儿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眼角一酸,顾不得风镜思在场,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会被人看笑话,当即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夫人强忍住自己的心下的难过,她哽咽着抽噎了几声,让自己不至于大声哭出来。她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半晌才稳住心境。 王夫人情绪有些失控,风镜思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半晌,等王夫人冷静下来,她勉强轻笑了一声,对风镜思低声道:“姑娘,您见笑了。” “无妨,”风镜思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王夫人的肩膀,不经意间安抚着她的情绪,“我知道您爱女心切,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躺在床上,的确是个母亲都会受不了的……所以不会有什么笑话不笑话一说的。” 王夫人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暖意,她有些不好意的看了风镜思一眼,而后苦笑:“你看我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要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来安慰我,我可真是……” “没关系,”风镜思眉眼弯了弯,她勾了勾唇瓣,唇边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又舒心的微笑,“我已经说过了,遇到这种事,谁都没有办法的,您毕竟是母亲,这样子很正常。” 王夫人听着风镜思的话,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松快了些,但是看向床上躺着的姑娘时,王夫人眼底那抹浓重的担忧和难过还是挥之不去,她低低叹了口气,微微弯腰替女儿掖了掖被角,无奈又低沉道:“我家姑娘……可怎么办啊。喊了多少大夫过来,皆是束手无策,可怜我家姑娘只能静静躺在这里,若是只能这样躺下去,我家姑娘怎么撑得住呢……” 风镜思轻轻叹了口气,王夫人好不容易把情绪平静下来,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要哭,她抹了抹泪,风镜思正想再说点什么安抚一下王夫人,那边王夫人身后便传来一道无奈又心酸的嗓音:“行了,薛公子在这里,你这娘们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风镜思听到这句话,心下不禁有些好笑,她转头看过去,正巧见了薛清晚和王师傅站在门边,薛清晚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那张美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接触到风镜思的目光时,薛清晚脸上才似乎有了隐隐的表情触动。 不过很快,薛清晚便把目光移开,不再去看风镜思。 王夫人看到王师傅过来,还那么不给面子地说她,当即便有些怨气,她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女儿都这样了,你……” 眼见着王夫人就要发怒和王师傅吵起来,风镜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轻咳一声,硬生生把王夫人接下来的话打断:“王夫人,您先离开一点,我想看看令千金的情况。” 王夫人猛地一怔,而后就把自己有理有据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忘记了。 随后她呆愣愣地闪开,给风镜思腾出了地方,风镜思走过去,王夫人才如梦初醒地问了一句:“姑娘,您是……大夫?” 风镜思歪了歪头。 半晌,她勾了勾唇瓣,眼底有淡淡的恶劣笑意浮现出来,她轻笑一声,突然笑道:“我不是啊。” 王夫人便更愣了。 不是大夫,那给女儿看什么呢? 风镜思幽幽道:“我只是看看,大致心里掂量一下罢了,您已经请过那么多位大夫,照理说那么多位大夫都查不出令千金昏迷不醒的原因,那么想必身体原因应当是不太可能。既然如此,也许要找找别的方法了。” “别的方法?”王师傅听到这里,眼底突然涌现出一丝狂热,他看着风镜思,神色有些激动,“姑娘,您是会用很多厉害的术法吧?” 风镜思嘴角一抽。 很厉害的术法,难道说的不是顾流端那家伙? 也是,若是顾流端的话,对现下这种情况,医术没有办法解决的时候,顾流端那些稀奇古怪的术法或许会有些办法,不过现下顾流端不在,风镜思也只能自己先看看。 风镜思在心下默默说着她并非是动用医术,只是随意看一眼情况而已,生怕被身上的阳咒察觉到不对,再给自己来个什么警告之类。 薛清晚看着风镜思的动作,精致的脸庞一直带着的那抹冷冷清清的神色早就已经消失,他冷冷看着风镜思,眼底似乎有淡淡的紫罗兰色浮现出来。 风镜思走上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姑娘,手下动作没有停,风镜思微微蹙着眉,打算用最简单的办法看看这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许是因为这次风镜思给自己做了足够的暗示,风镜思身上的阳咒竟没有任何反应,很快,她收回手,而后柳眉紧紧蹙起。 不太对。 她察觉不出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躺在床上的这人,应当是没有任何身体问题的。她虽然是对王夫人那样说,但是风镜思心下还是觉得或许她能力更高一点,会查看到一些不易察觉到的地方才对,但是风镜思这样看了看,竟然还是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一时神色有些恍惚,细细想了想,便陷入沉思中了。 薛清晚一直看着风镜思的动作,他见风镜思半晌没出声,静静黙了一会儿,他冷清凉彻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子里轻轻响起:“如何?” “不对劲。”风镜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而后她猛地意识过来是薛清晚在问她,风镜思撇了撇嘴,又不打算说话了。 毕竟还是涉及到医术的东西,风镜思不打算多说,她强迫自己把脑子里的想的东西都丢出去,不再去想姑娘的事。 她虽然是有点爱多管闲事,但是也不想再平白无故受一次潇雨城那晚的灵魂灼烧之痛,若是顾流端在,她倒是可以冒险一次,不过这会儿人不在,风镜思便自觉地把自己保护好了。 毕竟顾流端可是小气的很,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风镜思又要花不少力气去哄那位爷。 薛清晚淡淡看了风镜思一眼,半晌,他走过来,紫罗兰色的衣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淡淡的弧度,风镜思眨了眨眼,有些懵了。 “你怎么直接这样过来……”风镜思看了床上的姑娘一眼,脸蛋有些红,她拉住薛清晚的胳膊,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是男人?” 薛清晚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这种不知所谓的问题。 薛清晚脸色有些怪异,半晌,他轻睨了风镜思一眼,漠然道:“我是不是,殿下不清楚?” 风镜思脸色一僵。 她这是问了个什么蠢问题? 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不是,”风镜思摇了摇头,很真诚地咬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男人,这么走进人家姑娘的屋子合适吗?人家还是未婚的少女呢!” 风镜思的担忧不无理由,薛清晚听后,难得的有些懊恼。 而后他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黑。 风镜思眨巴着一双清湛的眼瞳,薛清晚看了她一会,才转头问王夫人:“介意吗?” 王夫人呆愣愣地,道:“什么?” 薛清晚指了指床上的姑娘,又耐心重复道:“介意我靠近一下么?” 风镜思大惊。 她忙像烫手山芋一般把薛清晚的胳膊丢出去,一脸防备。 薛清晚想干什么?她都这样说了,薛清晚这家伙居然还想近距离看一下?薛清晚这个人……有点毒。 风镜思如此想着,许是因为薛清晚的身份,也许是因为王夫人和王师傅实在是对女儿的情况束手无策,他们对视一眼,竟然就那么答应了。 “薛公子,若是您有法子救救小女,那怎么样都可以,”王师傅道,“这样拖下去,也实在不是个办法。” 薛清晚冷冷清清地应了一声。 而后他淡淡道:“请二位先出去一下。” 风镜思很自觉地就往外走,薛清晚拉住风镜思,唇瓣动了动,良久他才有些无奈地道:“你留下。” 如此一来,薛清晚要的,便是让王夫人和王师傅出去了。 王夫人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薛清晚毕竟是留了风镜思在屋子里的,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她便略一犹豫,狠心拉着王师傅走出去了。 薛清晚松开风镜思的手,他走过去掩上门,漠然道:“殿下,抱歉,虽然并不需要你在场,不过为了让外面那两位放心一些,也只得把殿下留下了。” 风镜思冷哼一声,翻了翻白眼道:“听你这意思,留下我很是勉强是吗?那我出去,喊青芜进来怎么样?” 薛清晚道:“相较于青芜姑娘,我还是更信任殿下一些,毕竟……殿下是什么情况,我也很清楚。” 风镜思被他的话一噎。 薛清晚这人…… 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被他抓到小辫子这件事,风镜思本也不是特别在意她的身份被薛清晚看出来这件事,不过在风镜思三番两次听薛清晚提起以后,风镜思听到薛清晚这样威胁自己便有些浑身难受。 “你要做什么?”风镜思知道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斗不过薛清晚,干脆也不再挣扎,没好气地道,“要做什么赶快点。” 薛清晚道:“殿下不是清楚我最擅长什么吗?” 风镜思蹙了蹙眉。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薛清晚,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风镜思很聪明,她几乎是瞬间便懂得薛清晚想要做什么了,她自己静静反应了一会,良久才喃喃道:“薛清晚……你这……有点无解啊。” 薛清晚勾起唇瓣,脸庞上露出一抹优雅的浅笑,仿若是融化了一层薄薄的雪。 他轻声道:“难得听殿下对我说这种话呢。” 风镜思道:“别,我是实话实说,你打算怎么操作?” 薛清晚最擅长的,便是“幻梦之术”了,就连整个永宁州都因为薛清晚的缘故而被成为“幻梦之城”,可想而知,薛清晚的幻梦之术究竟是到了何种厉害的地步。 风镜思早就听闻薛清晚的幻梦之术是可以窥视一个人的梦境,甚至是过去的记忆的,风镜思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事,但是薛清晚在潇雨城时也想过对自己动手,他虽然是没有成功,但不得不说,风镜思差点中招时,当真是觉得薛清晚这幻梦之术挺恶心的。 是的,就是恶心,有一种明明你知道自己已经中招,可是就是没办法摆脱出来的恶心。 总总之,风镜思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遍那种情况。 薛清晚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而后他很快移开视线,淡淡道:“殿下只需要在一旁看着便好,若是顺利,我应该会很快便可以捕捉到她过去经历的记忆。” 风镜思点了点头,轻声道:“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薛清晚摇头道:“不会,她现下正昏睡中,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醒着,殿下应当会比较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才对。方才我已经看过,她并非是像潇雨城时那些女子一般失去了魂魄,所以用幻梦术看一看,应该会有收获。” 风镜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而后她道:“那你来吧。” 薛清晚应了一声,他伸出手,指尖似乎有淡淡的光亮亮起,风镜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薛清晚,而后她看到薛清晚眼眸深处那抹淡淡的紫罗兰色骤然变深了几分。 风镜思暗暗惊讶了几分,不禁心道他们高手动用灵力时,都会有这种比较神秘的情况出现。 不过风镜思这种对灵力之类一窍不通的人,显然是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究竟是有什么奥秘的,像风镜思这种情况,只有觉得大概高手都是如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1 注视 风镜思如是想着,虽说有点不清楚薛清晚这类高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风镜思觉得,高手就是高手,神秘一点也是应当的。 作为一个对灵力剑术术法之类样样不通的人,风镜思还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若是她也是个高手,她的眼睛会不会出现像薛清晚和顾流端这种情况,若是出现了,她的颜色应当会是什么样子的。 风镜思略略想了一会,觉得自己还是要在这一方面好好下功夫,她倒是不求自己能像顾流端薛清晚容疏这一类人一样厉害,但是起码自己以后出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有能力自保。 风镜思最不喜欢的,就是她会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去拖累其他人,就像上次,若是她能再厉害一点,也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一系列的后续了。 风镜思向来很能反省自己,她想要去做的,就一定会去做,这段时间只是因为自己受伤,因此对于剑术自己没有坚持下去,但这几日伤口好的也差不多了,等差不多痊愈,风镜思便打算在永宁州的这段时间先跟随青芜好好修习。 风镜思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那边薛清晚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风镜思回了回神,她看向薛清晚,只见薛清晚神色微凝,眉心紧紧蹙起,一向冷清淡然的脸庞上尽是沉寂。 风镜思知道薛清晚应当是正在努力进入这姑娘的记忆,她轻轻呼出口气,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影响到薛清晚。 风镜思在屋子里站了许久,久到她站的腿都有些麻了,她正想悄无声息地弯腰锤一锤腿,一直没什么动作的薛清晚突然淡淡呵出口气,风镜思猛地抬头看向他,薛清晚转过头来,一双清湛的眼瞳中还有着抹不去的浓郁色泽。 风镜思挑了挑眉,她先是轻轻敲了敲腿,而后站直了身子,轻声道:“可以了?” 薛清晚轻轻揉了揉眉心,他微微闭上眼,似乎是有些疲惫。半晌他睁开眼,眼底那抹浓重的紫罗兰色已经悄无声息消退了下去。 薛清晚抿了抿唇,他轻轻睨了床上的人一眼,嗓音微冷:“对方很谨慎。” “什么意思?”风镜思道,“你没有看到究竟是什么人?” 薛清晚轻轻甩了下袖口,他转身走到门边把门打开,门一打开,王夫人和王师傅连忙凑过来,脸上的殷切和担忧可想而知。 薛清晚淡淡道:“去下一家看看吧。” 风镜思懒洋洋靠在一旁,她抬眼看着门边的薛清晚,勾了勾唇瓣道:“那人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薛公子,你看到了什么?” 薛清晚没有回头,他冷笑一声,眼底带着淡淡的寒意:“只看到了背影,因为他……脸上遮了面具。” 风镜思微微一怔。 半晌,她嗓音有些缥缈道:“唔……那确实有些难办了啊。” 王夫人对薛清晚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她着急地跺了跺脚,见自家男人看上去也不打算问,便干脆直说道:“薛公子,我家姑娘到底怎么了?还有您看到了什么人?” 薛清晚淡淡看着王夫人,对她的焦急心下虽是理解,面上却仍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他道:“只是用幻梦之术看了一下令千金那晚的记忆……虽说用的时间有些长,但是也算是找到了那晚的那段记忆。不过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因为那晚来的人,脸上遮了面具,看来是有备而来,没有那么轻易就会留下把柄。” 薛清晚回想起他在这姑娘的记忆中看到的场景——漆黑的屋子内,窗口突然被人粗暴打开,姑娘尚在睡梦中,听到声音后便被惊醒,看到窗户边发生的情况,她正想大叫,只是还没有喊出声,从窗户进来的一团“东西”已经扑过去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不断挣扎,甚至期间已经吵醒了浅眠中的王夫人,但王夫人终究来得太吃了,当王夫人走过来时,姑娘已经被那东西狠狠咬住了脖颈,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姑娘眼底一片恐惧,可是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鲜血被那东西狠狠吸食。 王夫人终于赶到了偏旁,但是等待着她的,只剩了躺在地板上不省人事,脖颈上流着鲜血的女儿了。 薛清晚的确是看到了对姑娘下手的那个人,应该是个人,这没错,只是这个人很是特殊,他为何要去特意找姑娘喝她们的血,难道姑娘们的血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功用? 在姑娘的记忆中,薛清晚的确是看到了那人的脸,但是那人的脸上遮了面具,虽然只是一半面具,但薛清晚也没有办法从他露出的那小半脸上做出什么文章,唯一确定的是那的确是个男人,而且是个穿了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 因此,幻梦之术在这次的事件中,怕是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了。 风镜思一行人听着薛清晚的话有些陷入了沉思,王夫人和王师傅皆是一脸绝望之色,完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晌,王夫人情绪有些崩溃地哭出声:“那这怎么办……我们家姑娘要怎么办啊?” 找不到下手的人,又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王夫人这下便是确确实实感受到几分残忍了。 风镜思看着脸色难看,明显面上带着疲倦和沧桑的王夫人和王师傅,有些不忍道:“两位,你们也先不要急……等明日我带个人过来再看一下,他医术很高超,或许能从令千金身上找到昏迷不醒的原因也说不定。” 风镜思这么说着,心下却是微微一叹。 她虽然只是简单看了一下,但据她所看,应当身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或许她这么匆匆几眼,也许会有什么地方遗漏也说不定。 不过,若是潋衣来了还看不出什么,风镜思便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风潋衣,应当是整个璟和中医术最好的了。 王夫人听闻,她轻轻拭了拭泪,听到这句话,便似乎是有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她眼神殷切地看着风镜思,嗓音微颤:“真的吗?” 风镜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真的,您先等一等,不要着急。” “好好好,我等着我等着。”王夫人像是劝慰自己一般,一连说了几个“好”,风镜思笑了笑,看向薛清晚道:“既然这样,先走?” 薛清晚点了点头。 王夫人见他们要走,正想留下他们一起吃一顿饭,不过转念一想,这几日他们夫妻两个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镇子上因为最近这些事闹得也是人心惶惶,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菜。 这么一想,王夫人便有些犹豫,风镜思看了王夫人一眼,轻笑道:“两位,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先好好照顾令千金吧。” 王夫人一愣,而后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风镜思一行人便顺理成章地离开了。 刚走出王家,青芜便淡淡开口道:“殿下,我们还要去下一家吗?” 风镜思撇撇嘴,没什么情绪道:“我倒觉得不用了,既然他早就准备好了,就算再看十个人的记忆,看到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所以我觉得倒是没什么必要。” 青芜轻轻应了一声:“殿下说的有理。” 风镜思抬眼看着薛清晚,戳了戳他的胳膊道:“你呢?若是想去,那就走一趟。” 薛清晚走了几步,而后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风镜思道:“殿下不若先回去吧。” 风镜思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懵,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道:“为何?” 薛清晚淡淡看着她,低低道:“殿下和青芜姑娘同为年轻女子,恐怕是很有可能被当成目标的。” 风镜思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我们查完了不就回去了?” 薛清晚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指了指空荡荡的大街:“殿下,街上现在也没什么人,若是那人藏在暗处,恐怕殿下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呢。” 薛清晚倒是真的不是想要吓唬风镜思,好让她赶紧先回去,而是薛清晚确实是有这种顾虑。 这种人心惶惶的空档,显然永安镇已经是尽力避免自己家的姑娘出来了,若是那人没什么机会对镇子上的姑娘动手,风镜思和青芜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若是那人真的在什么地方暗中观察着这一切,薛清晚真的不能保证风镜思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想到这里,薛清晚便一时有些后悔让风镜思过来这边,毕竟现在她身份尊贵,出了事并不是他们永宁州能负担得起的,更何况,薛清晚私心里不想让风镜思出任何事。 风镜思眨了眨眼,她当然也清楚薛清晚是真的怕自己出事,她细细想了想,也不想难为薛清晚,便直接道:“那我回去,你要自己在这里看一会?” “若是青芜姑娘怕自己顾忌不过来,我倒是可以给殿下先拨几个人同殿下一起回去,”薛清晚淡淡道,“这样的话,殿下路上应当不会出事。这件事有些非同寻常,我想留下先看看。” 风镜思抿了抿唇,她歪头看向青芜,贴心询问道:“青芜,你觉得呢?” 青芜抱紧了剑,她点头道:“殿下,青芜觉得薛公子说得有理,这永安镇现下很是不太平,您还是先回府上比较好。不过,青芜有自信保护好殿下,薛公子的人便不必了。” 风镜思抚掌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走。” 说真的,风镜思现在想想,也确实挺渗人的,毕竟现在的她和青芜都是年轻姑娘,执意留在这里的确是不太应该。 若是薛清晚一心想要她回去,她又不肯回去,总起来说,是有些搞人心态了,这样的话,还不如早些回去让薛清晚在这里细心查一查,说不准能查出什么也说不定。 已经决定好,风镜思带着青芜转身就走,青芜顿了顿,对着薛清晚笑了笑,虽然那笑容也很是冷淡,但态度上似乎是好了一些:“薛公子,那么马车青芜便借用了。” 薛清晚淡淡道:“好。” 青芜轻轻点头一示意,转身悠悠离开。 薛清晚目送着风镜思悠悠离开,而后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冷冽起来,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有淡淡的忧虑浮现出来。 这件事……恐怕是没那么好解决的了。 风镜思带着青芜走了一会,青芜全程细细跟在风镜思身后,整个人的神经都崩的很紧,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午膳很久,这会街道上的人家便早早离开了,连一开始遇到的那几个人也失去的踪影。风镜思和青芜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风镜思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不知为何,心下突然有些发虚。 找到起初停马车的地方,风镜思正想撩开车帘坐进去,只是还没有动作,风镜思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她撩着车帘的手生生顿住,青芜察觉到她的动作,脸色沉了沉。 “殿下?”青芜轻声喊了一句,同时一双眼睛极为警惕地看着周围。 周围的气氛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出现,风镜思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好看。 不过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没事,是我太敏感了。” 说罢,风镜思撩开车帘坐了进去,她把车帘放下,对青芜道:“青芜,尽快回去。” 这里,似乎有什么人盯上她们了。 她背对着街道的那一瞬,风镜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什么紧紧盯了一会,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风镜思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那道眼神很冰凉,风镜思只觉得自己周身一冷,难掩的寒意从脚底生生发散了出来。 但她一回头,那视线便像神秘消失了一般,一切仿若只是她的错觉。 风镜思这般一说,青芜也知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她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坐上马车拉了拉缰绳,而后调转方向扬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2 静静 薛清晚带风镜思去永安镇这件事,风潋衣这会还不知道。若是风潋衣得知风镜思要跟着去那种出了事的地方,风潋衣就算是今日不给薛翎雪看病,也要跟着风镜思一起去。 风潋衣是那种一旦沉浸在医术中,就会很难脱开身去想别的事情的一个人,这种性格很像风镜思,起初风镜思要求薛清晚学习医术的时候,说实在的风潋衣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会热爱医术的人,风镜思是他的救命恩人,风潋衣觉得就算自己很不喜欢医术,也是要好好学习的。 但风潋衣跟着风镜思学习了几日,风潋衣觉得自己倒是在医术方面似乎颇有几分天赋。医术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很难以接受的东西,因此风潋衣学习的时候,也就不再抗拒,慢慢的也就喜欢上的医术这种东西。 风潋衣不知道自己喜欢上医术有几分风镜思的原因,但风潋衣觉得,沉浸在医术中,似乎也是难得让他高兴的一件事。 就算风镜思因为南墨画下的那道阳咒的原因不能亲口教给他太多,但风潋衣就算是自己悉心钻研,在其中得到的东西也有很多了。 风潋衣不喜欢给其他人看病,那只是他因为风镜思遭受不公正待遇而有的报复心,但不喜欢给其他人看病并不代表风潋衣不喜欢医术。 相反,他心里对医术这种东西算是难得的喜欢了。 薛翎雪的病有些复杂,风潋衣这会正忙着在一本小册子上写写画画,薛翎雪虽然也是跟着风潋衣早早离开了饭桌,不过她倒是没有跟着风潋衣一起过来,而是转头去了膳房,让下人准备了一些水果过来。 薛翎雪端着一盘子各式各样的水果,她站在给风潋衣准备的房间门前,略路犹豫了一会,才轻轻敲了敲门。 薛翎雪的动作很小心,敲门的声音也很小,她敲完们,脸蛋有些微红,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风潋衣随手在册子上写了一味药,而后头也没抬地道:“进来。” 门外的薛翎雪眼眸微微张大了一些,而后她轻轻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进来啦。” 风潋衣听到外面少女有些羞涩的嗓音,他写着方子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蹙了蹙眉,却并未说什么。 薛翎雪推开门,她端着盘子走进来,顺道把门轻轻合上。 “风公子。”薛翎雪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她把盘子放在案上,而后背着手看向风潋衣。 风潋衣淡淡看着案上的果盘,他轻轻挑了挑眉,脸色还是冷冷淡淡的,眼底隐隐透露出一抹冷清的情绪。 薛翎雪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风公子,这是我特意去膳房让下人准备的。” 风潋衣轻轻睨了她一眼,而后冷冷淡淡回道:“谢谢。” 如此清冷又简短的两个字,薛翎雪一时有些傻眼。 半晌,她歪了歪头,看着风潋衣的侧脸道;“风公子,我的病可以治好吗?” 风潋衣又提起笔开始写写画画,随后他淡淡道:“可以。” 薛翎雪惊呼了一声,一张娇小的脸蛋上尽是惊讶,她垂了垂眸,轻声道:“真的吗?可是苏禾哥哥说过,我的病并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他帮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病,也只是想到办法尽可能拖下去而已。” 薛翎雪并不是什么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相反,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薛翎雪永远都不被允许自己出去玩,薛翎雪也很少可以自己独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随时可能出现问题,所以身边要时刻有人跟着。 薛翎雪从出生起便是不自由的,哪怕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宠爱她,但薛翎雪知道,她想要的并不是那样的生活。薛翎雪也幻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一日可以健健康康的,像别的人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去做,而不是整日闷在这种地方,就算身边会有人陪,但薛翎雪始终感受不到一丝快乐。 薛翎雪知道,自己的身体太差了,差到可能会随时出事,对于这一点,薛翎雪虽然也有过遗憾,也幻想过自己会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下去,但薛翎雪不会责怪任何人。 相反,薛翎雪很不认同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她的母亲,便是因为生下了她以后才会去世,薛翎雪曾经无数次想过,为了生下一个这样孱弱的她,而付出了母亲的生命,每次想到这里,薛翎雪都会很懊悔。 倘若母亲知道她生下来会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不会选择生下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自己的身体这么差,还要连累身边的人生生受了很苦,薛翎雪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能给别人增添麻烦? 哥哥和父亲无数次劝过自己,告诉她,母亲是心甘情愿生下自己的,但是薛翎雪心下这道坎怎么样都过不去。 以前永宁州还没有现在这样繁华时,母亲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选择独自住在一块偏僻的地方,那地方虽然偏僻,但胜在景色好,也很安静,父亲为了母亲将那片地方建成了一片很小巧的院子,虽然现在已经荒废,但薛翎雪时不时的也会去那里看一眼。 毕竟,那里有母亲生活的气息……薛翎雪在那里,有时心里会变的沉寂一些。 风潋衣说自己的病可以治好,薛翎雪相信风潋衣不会骗她,因为薛翎雪就算是足不出户,她也听说过风潋衣的大名,而且苏禾就在她身边时常照顾她,苏禾作为一个痴迷医术的人,薛翎雪也无数次听起过苏禾提到风镜思和风潋衣的名字。 薛翎雪时常听苏禾说,她的病,或许这两个人会有办法。 但几年前,风镜思突然不再替人治病,那时风潋衣也没有什么名头,后来风潋衣有了名气,苏禾便时常对薛清晚提起这件事。 也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方法,这次居然把四殿下和风潋衣一起请过来了,薛翎雪听到风潋衣说自己的病可以治好的那一刻,不可否认,薛翎雪心下是很开心的。 风潋衣抬眼看着薛翎雪一眼,眼前的女孩子脸蛋很小,许是因为身体一直不好,个子也不算是高挑,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那笑容很是天真美好,衬的那张娇小苍白的小脸都亮了一些。 风潋衣冷声道:“苏禾……他医术太差。” 如此不留情面,风潋衣便是这样的人,在风镜思面前,风潋衣永远是一副很乖巧听话的模样,但是在其他人面前,风潋衣只会是一个足够冷清,足够冷漠,甚至是有些狂的人。 苏禾医术是很好,但在风潋衣看来,苏禾在他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 薛翎雪显然是没想到风潋衣会这么不留情面地说苏禾,她愣了一愣,而后低头轻声辩解道:“苏禾哥哥……医术没有那么差的。” “哦,是么。”风潋衣显然不想跟薛翎雪争论这种问题,他随口敷衍了一句,清美雅致的侧脸上有泛了金色的阳光浅浅落下,他微微垂下眸,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层淡淡的阳光,在眼睑上落下薄薄的阴影。 薛翎雪看着他的侧脸,一时竟是有些看痴了。风潋衣察觉到薛翎雪的眸光,他慵慵懒懒掀起眼皮,长长的睫毛仿若是一对纷飞的蝴蝶。 薛翎雪冷不丁地接收到风潋衣的眸光,一时有些慌张。她匆匆低下头,脸蛋隐隐发红,半晌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案上的果盘挪到风潋衣面前,低头道:“风公子,你不吃一点吗?” 风潋衣看着眼前的果盘,盘子里的果子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他嗓音冷清道:“不用了。” “为、为什么?”薛翎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吗?” 风潋衣愣了愣,半晌他低下头,冷冷道:“不,只是不想。” 薛翎雪听着风潋衣冷清凉彻的话,心下突然一阵难受。 说实话,薛翎雪从来没有听别人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就算是一贯冷淡的薛清晚,在薛翎雪面前薛清晚也是很宠溺的,所以作为一个被所有都时刻宠爱着的薛翎雪来说,风潋衣这人算是个很难得的奇葩了。 不过,薛翎雪向来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也很理解自己的身份并不是谁都要好声好气对待的,她咬了咬唇瓣,也没有说什么,便自行轻手轻脚坐在了风潋衣对面。 风潋衣眼角瞥到她的动作,也并没有理会。 薛翎雪托着腮看着风潋衣的动作,她静静看了一会,见风潋衣只是自己埋头写着东西,一时也有些无聊。 因为她是坐在风潋衣对面的,因此她也看不清风潋衣究竟写了些什么,不过也隐隐可以看出,他写的应该是和自己的病有关的一些方子。 薛翎雪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会影响到风潋衣,因此一直呆呆坐在风潋衣对面,大气也不敢出,什么话也不敢说。 这对于薛翎雪来说算是一次比较新奇的体验,薛翎雪觉得虽然有些累,也有些闷,但是也算是不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风潋衣静静写了好一会,一时又有些沉浸在里面了,半晌,他偶然一抬头,正巧撞进薛翎雪呆呆的眸光里。 风潋衣愣了愣,他微微蹙了蹙眉,嗓音很淡:“你……怎么还在?” 薛翎雪猛然回神,她尴尬地笑了笑,咬了咬唇瓣道:“我,我影响到你了吗?” “没,只是好奇而已。”风潋衣淡淡回道。 薛翎雪小心地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麻的腿,而后她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道:“如果我在这里会碍手碍脚的话,我先走了。” 风潋衣没说话。 薛翎雪走到门边,正想打开门出去,风潋衣突然淡淡开口:“等等。” 薛翎雪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殿下呢?”风潋衣嗓音冷清地随口问了一句。 薛翎雪张了张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才呆呆回了一句:“殿下……殿下和哥哥一起出去了。” 薛翎雪本以为风潋衣也就随意问问了,没想到风潋衣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 他冷笑一声,勾了勾唇瓣道:“他们一起出去了么。” 薛翎雪小声道:“我听府上的人说,殿下和哥哥一起去永安镇了。” “永安镇?”风潋衣心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阿镜去永安镇做什么?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阿镜也不应该同薛清晚一起出去才是。 “怎么了吗?”薛翎雪轻声问道,有些天真地回答,“哥哥说永安镇那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殿下想一起跟过去看看,他们便一起去了。用过午膳便一起走了。” 风潋衣应了一声,而后他放下笔,站起身便往外走。 薛翎雪目瞪口呆地看着风潋衣的动作,她还站在门边,看到风潋衣径直走过来,她问道:“风公子,你要去做什么?” “永安镇。”风潋衣打开门,冷冷清清道,“我离开一下。” 薛翎雪眼睁睁看着风潋衣毫不犹豫地走出去,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原来风潋衣并不是一个对谁都冷漠无比的人。 提到殿下,风潋衣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人气了。 薛翎雪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看到风潋衣径直走出去,薛翎雪下意识地跟过去,只是还没有跟上前,薛翎雪便见不远处走过来了两个人,看到风潋衣,其中一位姑娘笑了笑,很是自然地对风潋衣摆了摆手:“潋衣!” 那人,正是本应该在永安镇的风镜思无疑。 风潋衣看到毫发无损的风镜思,走过去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她许久。 半晌,风潋衣面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他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安安,没事吧?” 风镜思摇了摇头,知道风潋衣这是得知自己去永安镇的消息了。 她笑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3 朦胧 风镜思说罢,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有些欠缺考虑了。毕竟潋衣是同她一起过来的人,也是自己身边很重要的人,自己想要出去看一看,也是应该提前对他说一下的。 而且,潋衣向来对自己的事情很是上心,看他这急匆匆的模样,风镜思很有理由怀疑风潋衣是想自己一个人跑到永安镇去亲自寻她,倘若是风镜思没有及时赶回来,两个人说不定就要这么错过了。 想到这里,风镜思轻轻拍了拍风潋衣的肩膀,轻声道:“这次是我有失考虑……总是想着出去玩一玩,把你给忘了。” 风潋衣摇了摇头,道:“安安只要平安就好了,而且午膳时是我离开的太早了,安安也没有必要什么都向我说的,我也只是单纯担心安安罢了。” 风镜思轻轻叹了口气。她收回手,而后微微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整个人局促站在不远处的薛翎雪。 风镜思看到薛翎雪,心下倒是升起了一丝兴味,她眼底带着淡淡的好笑,而后转头看着风潋衣道:“潋衣,薛姑娘这是追着你出来的?” 听风镜思提起薛翎雪,风潋衣这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他没有去看薛翎雪,只是淡淡道:“不知道。” 如此冷漠淡然的回应,让风镜思一时有些头疼。她知道风潋衣很难去好好面对其他的女孩子,但是风镜思私心里还是希望风潋衣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不要万事都这么冷漠。风镜思对于风潋衣,最希望的便是风潋衣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要围着自己打转。那样的话,对风潋衣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风镜思这样想着,她勾了勾唇瓣,心下虽然有些感叹,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微微笑着的模样:“潋衣,薛姑娘的病怎么样了?” 风潋衣道:“好还好,目前还有几处不太确定应当用什么药……不过两日之内应该可以解决。” 而且因为薛翎雪身体的缘故,薛家书房里大多都是一些很经典的医学用书,风潋衣觉得自己只要再找找书确认一下,薛翎雪的病情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再好好替薛翎雪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这次永宁州的事情应该是可以圆满解决的。 风镜思轻轻点了点头。对于风潋衣的医术,风镜思自然是极为放心的,她应了一声,而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薛翎雪,她勾起唇瓣,唇边绽开一丝优雅的微笑:“薛姑娘。” 薛翎雪正在不远处不知所措地站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风镜思和风潋衣,这会听到风镜思喊她,薛翎雪心下不知为何漏了一拍,而后她张了张口,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一些。 她笑了笑,而后提步径直走了过来。 “殿下。”薛翎雪下意识地先是看了风潋衣一眼,随后她看着风镜思,很有礼节地向风镜思行了个礼。 风镜思摆了摆手,语气很温和:“薛姑娘不必这么客气。” 薛翎雪低低应了一声,走到这两个人面前反倒是更加不知所措了。方才她一直在想,倘若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应当要说些什么话,可是想到的话真正到了这里,薛翎雪反而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风镜思看薛翎雪的脸蛋越憋越红,心下不禁有些好笑。不过风镜思也算是理解,毕竟薛翎雪年纪还小,而且一直以来也没有和自己的家人以外的人接触过,这样突然面对她一个陌生人,不知道说什么也是正常表现。 风镜思也不打算难为薛翎雪,便轻声打破沉寂道:“薛姑娘,薛公子这会还在永安镇,因为某些原因,只有我和青芜回来了。若是薛姑娘心里想着薛公子,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薛翎雪没想到风镜思会突然这么说,风镜思这番话,一是打破了眼下极为尴尬的气氛,二是向她说明了薛清晚至今还没有回来的原因,虽然薛翎雪并不是特别担心薛清晚会出现什么事,但是如今看风镜思和青芜回来,怎么着都会好奇一下薛清晚为什么没有回来了。 薛翎雪抿了抿唇,心下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似乎猛地松快了起来,她轻轻舒了口气,眉眼弯了弯,脸上浮现出极为纯真可爱的笑容:“谢谢殿下。” “没关系。”风镜思轻笑一声,“那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潋衣,你在哪准备方子?” 风潋衣指了指自己准备方子的那间房,风镜思点了点头,很是自然地道:“哦,那就过去吧,我有点累了,去你那里坐坐可以吗?” 听风镜思这么说,风潋衣便有些无奈地道:“有什么不可以?” “哎呀,我就随口问问,”风镜思嘿嘿笑了两声,“就算你不愿意我过去,说不定我还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你过去呢。” 风潋衣忍不住伸手在风镜思脑袋上揉了一把,风镜思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拍下来,风潋衣道:“安安明明知道我不会对你表示拒绝。” “打住。”风镜思冷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道,“别说了,快走。” 风潋衣便极为听话的,转身带着风镜思往前走。 风镜思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身后的青芜来,她脚步一顿,转头对青芜道:“青芜,你要去吗?还是自己去玩?” 青芜抱着剑看着风镜思,心道这位四殿下是不是总是以为其他人是很喜欢玩耍的,询问起人来总是问要不要自己去玩。不过心下无奈归无奈,青芜还是知道轻重的,她私以为风潋衣毕竟是神医,自己若是跟去可能会有诸多不便,便对风镜思道:“殿下,有风公子在的话,青芜便不过去了。” 青芜不想去,风镜思自然是不会强求,她应了一声,随口道:“那你自己看着玩吧,想要出去玩也没什么的。” 青芜道:“殿下,青芜知道。” 安排好青芜,风镜思又对薛翎雪道:“薛姑娘,毕竟是为你看病,我觉得你还是在场比较好,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问你。” 薛翎雪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安排,风镜思三人便一同去了风潋衣写方子的那间房,风潋衣推开房门走进去,风镜思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案上放着的方子。 那方子上还有未干的墨迹,风镜思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没写完?” 风潋衣道:“没有。” 薛翎雪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人,心下还是乱糟糟,情绪有些复杂。 风镜思随意找了地方坐下,也不说话,拿着风潋衣那张没有写完的方子看了一会,薛翎雪不知道风镜思到底是在看什么,因为在她得知的消息里,璟和四殿下是不懂什么医术的,如今风镜思这么认真的看,薛翎雪倒是有些怀疑起消息的准确性了。 也不过一会儿,风镜思把手里的方子放下来,薛翎雪看着她的动作,以为风镜思也只是随意看看罢了。 没想到风镜思一看完,薛翎雪便听风潋衣用很认真的语气问道:“安安,怎么样?” 风镜思懒洋洋地托着腮,柳眉轻轻一挑。 薛翎雪这下便是真的有些讶异了。 难道说,四殿下……其实也是懂得医术的?可是据她所知,四殿下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呀…… 出于自己身上那道阳咒的考虑,风镜思知道自己不能说太多的话,于是风镜思只是抿唇笑了笑,眼底有潋滟的神采浮现出来:“潋衣,要相信你自己呀。” 风潋衣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听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薛翎雪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心下有股子不知名的情绪升腾而起。 怎么说呢……薛翎雪也只是第一次见这两个人,但是薛翎雪能感觉到,风镜思和风潋衣之间的距离,是一种很近很近的感觉,看上去不像是爱情,但若是亲情,又显得很不自然。 薛翎雪没有办法插进这两人之间。 她并不是一定要让谁对她有什么好感,薛翎雪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就算是在努力,这两个人间的氛围恐怕也根本没法打破。 薛翎雪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薛翎雪只是很羡慕,心里又很难受。 她其实……很想和风潋衣多说说话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风潋衣的第一眼起,便是觉得眼前这人生的美貌,就算身边有哥哥,薛翎雪还是觉得,似乎风潋衣要更好看一些。而且与好看相对的,薛翎雪觉得风潋衣身上有一种气质很吸引她,吸引着她向他靠近,薛翎雪真的想和风潋衣多说一些话,但是薛翎雪看到风镜思和风潋衣之间的气氛,她知道自己应当是没有什么可能了。 风镜思懒洋洋地轻轻掩唇打了呵欠,她眼角瞥到薛翎雪,突然出声道:“薛姑娘,你站着做什么……不累吗?” 薛翎雪一怔,半晌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只得微微垂下眸,轻手轻脚坐到了一旁。 风镜思没得到回应,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抬眼看着薛翎雪,微微蹙了蹙眉。 这姑娘…… 风镜思虽然对自己的感情之事有那么一点迟钝,遇到事情时或许很多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但是风镜思看别人的事情时,她倒觉得自己的眼光实在有些毒辣。 她总觉得这姑娘对潋衣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但说是好感,风镜思又觉得不像是心悦潋衣的模样。 风镜思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这姑娘很想靠近潋衣,但又一定程度上不想,是很矛盾的一种感觉。 不过在没有确认之前,风镜思当然不会打草惊蛇,也没想着去亲自询问让人尴尬自讨没趣,她决定对这姑娘,还是要细细考量一番。 风镜思方才说相信风潋衣,虽是没有直接说明风潋衣这方子究竟写的怎么样,但却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风镜思对这方子还是满意的。 风潋衣知道风镜思的意思,得到了风镜思的肯定,风潋衣便没什么好纠结的,当即在风镜思对面坐下,提起笔继续写他那没有写完的方子。 风镜思托着腮看着风潋衣在纸上写写画画,实在是觉得有点无聊。 看了一会,风镜思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她轻轻舔了舔唇瓣,而后转头对着薛翎雪轻轻眨了眨眼。 薛翎雪本就一直在看风镜思和风潋衣,这会风镜思猛一转头,正巧对上薛翎雪有些呆滞的目光,薛翎雪呆呆看着风镜思,对风镜思表示不解其意。 风镜思勾唇笑了笑,她轻轻指了指案上的果盘,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想吃。 风镜思如此动作,薛翎雪当即便懂了,她连忙点了点头,表示风镜思随意,随后她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又连忙摇了摇头,并顺道指了指自己。 薛翎雪的意思,是让风镜思随意不必顾及自己,风镜思叫她一点头,便随手拿了个果子塞到嘴里吃了一口,她轻轻眯了眯眼,有些满足。 风镜思转头对薛翎雪用口型对出两个字,窗口有淡淡的阳光照耀过来,薛翎雪看着风镜思,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风镜思有些可爱了。 实在不像是殿下呢…… 在薛翎雪的认知里,殿下应当是冷漠高贵的,像风镜思这般,薛翎雪实在是觉得自己心下有些好笑。 不过,这样的殿下……很亲和,也有种想要人接近的气息,薛翎雪这样想着。 风镜思吃了一个果子,风潋衣一直埋头写写画画,风镜思刚吃完,风潋衣便突然顺手将盘子递到了风镜思面前。 风镜思看了看风潋衣,翻了翻白眼道:“好好写你的方子。” “安安。”风潋衣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我没说不写。” “好好好,我知道,”风镜思敷衍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老是看我,我有手,可以自己拿的。” 风潋衣点了点头,却是轻声叹了口气:“安安,我只是习惯了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4 错失 “我知道呀,”风镜思看着风潋衣,笑眯眯道,“所以我在提醒你,有些习惯也要好好改的。” 风镜思说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过是随意提提罢了,更何况,风潋衣从跟着她起一直就是这种性子,风镜思已经记不清自己说了风潋衣多少次,可是风潋衣永远都是这样,说一次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下次依旧如此。 因此风镜思对于这种事便不强求了,说归说,风镜思觉得风潋衣这习惯真的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 薛翎雪看着风镜思和风潋衣的互动,心下不禁有些涩然。 她微微低着头,心下思绪乱窜,一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做什么了,虽说风镜思说要她留在这里,随时可能会有问题询问自己,可是到目前为止,风潋衣一直是自己在写写画画,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问自己的样子。 要不要自己先找个借口走呢? 薛翎雪心下微微挣扎着,只是还没有挣扎出个所以然来,风潋衣在纸上写了一味药,突然抬头淡淡看着薛翎雪,嗓音清冷道:“薛姑娘。” 薛翎雪被风潋衣冷不丁一喊,当即心脏似乎是漏了一拍,因为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猛地抬头惊讶地看了风潋衣一眼,表情还是呆呆的,口中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啊?” 风镜思噗嗤一笑。 风镜思这一笑,薛翎雪心下更是摸不清头脑了,她又傻愣愣地去看风镜思,可风镜思只是抿唇微微笑了笑,眼底有着异样的神采。 风潋衣轻轻叹了口气。 风潋衣之前面对薛翎雪时,一直是冷清淡然没有什么表情的,这会儿居然对着薛翎雪叹了口气,薛翎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阴暗心理,风潋衣这一叹气,她居然觉得风潋衣这人倒是不再像是冰雕似的,看他也变得好相处起来了。 风潋衣不知道薛翎雪心里怎么想自己,当然他也很不关心,他轻轻抚了抚额,看了眼薛翎雪道:“薛姑娘,对你的身体状况,我有些话还要问你。” 风镜思托着腮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而后她有些累,又把胳膊放下,干脆趴在案上了。 薛翎雪点了点头,轻声道:“风公子,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就好。” 风潋衣对薛翎雪的病情已经差不多掌握了,现下也只是有些小问题他不太确定而已,于是风潋衣便问了几个问题,薛翎雪一一作答了,风潋衣根据薛翎雪的回答又改了几处。 最后,风潋衣又完善了一些,他吹干了墨迹,随手很是自然地把方子递给风镜思,脸上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安安,这下如何?” 风镜思接过方子,还没有看,风镜思便勾唇笑道:“我不是说了我相信你吗?” 风潋衣这递方子的动作实在是太自然,薛翎雪方才便是疑惑为何起初风潋衣会把方子给风镜思看,这会见风潋衣写完了还要给风镜思,心下那股子疑惑便是更忍不住了。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小,却是又很好奇地道:“殿下也懂医术吗?” 风镜思拿着方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别人提到医术这个话题,风镜思以前会有些尴尬的,说尴尬,也或许不全然是尴尬,风镜思只是觉得别人问她医术时,风镜思会在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这次风镜思也不知是怎么的了,薛翎雪这一问,风镜思倒是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略略顿了一顿,也不过是一瞬,风镜思便微微笑起来。 她拿着方子看了一眼,背对着薛翎雪道:“不啊,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只是随便看看罢了,薛姑娘怎么会以为我会医术?” 风潋衣听着风镜思的话,脸上那抹浅浅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他眸色幽深地看着风镜思,听着风镜思说的这些话,风潋衣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受。 是心痛吗?似乎也有,因为风镜思的医术,说到底究竟因为他的原因而失去的,这是风潋衣一辈子无法逃避的事实,这是风潋衣一辈子都要欠风镜思的债。但风潋衣更多觉得的,是自责。 风潋衣从之前离开了碧禧城的那一刻起,便满天下的寻找南墨画,他知道南墨画的阳咒要解除掉必须要想办法杀了她,风潋衣这段时间没有用心去医治其他人,这一点也是占很大原因的。风潋衣还算是如愿,他找到了南墨画很多次,最接近的那一次,便是在潇雨城,他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亲手杀了南墨画。 风潋衣没有办法让风镜思的医术回来,心里又时常想着风镜思以前是多么风光,于是便更加自责了。 风镜思没有想要责怪自己,风潋衣知道,但是偏偏就是风镜思这种几乎于无私的行为,让风潋衣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 他注定要要欠风镜思一辈子,然后带着这辈子恐怕都完不成的夙愿,直至坠入地下。 “潋衣。”风潋衣正想着风镜思,风镜思这轻声一喊,风潋衣当即便抬头道:“什么?” 风镜思把方子递到风潋衣手里,唇边依旧是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歪头看着他,眼底有着淡淡的神采:“拿去找苏公子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就可以了。” 风潋衣捏着方子的一角,他微微垂下眸,良久才应声道:“安安,我知道。” 风镜思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未变,她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风潋衣道:“潋衣,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风镜思如此说着,风潋衣当然知道风镜思是什么意思,他注视着风镜思,开口道:“安安,你明明知道,对我来说那不可能。” 风镜思勾了勾唇瓣,轻笑道:不必强求,明明知道没办法去改变,若是心里一直想着让自己烦心的事,那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折磨自己罢了。更何况,潋衣,本人都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为何你还要这般整日想着?” “不在意?”风潋衣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他微微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出淡淡的苍凉之色,“真的……不会在意了吗?” “若是你执意如此,那也是你的事,”风镜思挑眉道,“横竖我管不着,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潋衣。” 薛翎雪云里雾里地听着风镜思和风潋衣的对话,不知道这话题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薛翎雪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在打什么哑谜,那也不是她能听得懂的,薛翎雪只知道这两个人间应当是在说着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让风潋衣无法忘怀,甚至心下一直有郁结,风镜思便一直在劝,可是似乎是没办法把风公子心下的郁结打开。 看上去……风公子和殿下之间有什么秘密呢。 薛翎雪这样想着,但也知道这也不是她可以涉及的话题,她呆呆看着两个人,只觉得这两个人间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好在,风镜思最终也没有在说什么,也没有去看风潋衣的反应,她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风潋衣和薛翎雪两个人在屋子里。 薛翎雪还是呆呆的,风潋衣也像是被风镜思的话说到心坎里了,一时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半晌,薛翎雪回过神,她看着默然不语的风潋衣,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风公子,殿下她……生气了吗?” 风潋衣突然冷哼一声。 “生气吗?”风潋衣轻声说着这几个字,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若是安安会生气……那边不至于现下如此了。” 风潋衣这样云里雾里地说完,便也没在管薛翎雪,拿着方子便走出去了。 薛翎雪看着风潋衣的背影,知道他是打算去找苏禾谈一谈方子的事。薛翎雪看着风潋衣的背影消失,猛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哀嚎了一声。 “薛翎雪,你怎么这么蠢啊!”薛翎雪如是说着,对自己愚蠢的行为表示没眼看。 明明是个搭话的好机会! 以前听父亲喊到府上讲戏的人说,在一个男人失意的时候,最有可能渐渐让男人的心里有自己位置的办法便是说一些直击人心灵的话,让这个男人对自己产生好感! 虽然薛翎雪是不打算是让风潋衣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志向,她只是对风潋衣表示很有兴趣,想要多去了解一下风潋衣而已——可是方才,她究竟是问了什么蠢问题? 殿下怎么看都不是像生气的模样呀! 如此绝佳机会,薛翎雪对自己没有抓住这一个机会而表示哀叹,哀叹的同时,还在心里狠狠谴责了自己一番。 与此同时,璟和王城依旧是一派繁荣的气息,王城街道上人熙熙攘攘,看上去一片平和安宁的景象。 距离王庭并不算太远,但是远没有在王城黄金地段的容疏府上,顾流端懒懒散散地坐在容疏对面,修长白皙的手上执着一枚黑子,他默默把玩了一会,一双潋滟的眼瞳盯着棋盘,似乎在考虑把棋子落在何处。 容疏的身子坐的很正,与顾流端懒懒散散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他抬眼看着顾流端,出声提醒道:“你已经看了许久了。” 顾流端把手里的棋子抛了抛,没什么所谓道:“我来又不是找你下棋的。” “呵。”容疏轻呵一声,他面上仍旧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带上了几分淡淡的冷意,“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吧。” 顾流端往后一趟,这躺椅是顾流端一来便指示风默去搬给自己的,这会顾流端一趟,倒是觉得十分舒服。 “就算你想拦我,那也拦不住啊。”顾流端笑眯眯的,对于容疏,顾流端和容疏之间的关系其实一直不算很差,甚至可以说是算个朋友,虽然容疏和容陌蘅之间的关系差,容陌蘅对容疏也一直有所防备,但是顾流端向来随心所欲,他是不怎么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容疏知道顾流端的本事,但是对顾流端的心思还是有些防备,当初得知顾流端和风镜思在一起,容疏打心眼里是不怎么愿意的。 因为顾流端这人并不好掌控,容疏宠着妹妹,当然不愿意妹妹和这种男人在一起。 容疏是真的怕风镜思在顾流端手上会吃亏。因为这,容疏还特意去找过顾流端一次,所幸顾流端在风镜思的事情上还算是靠谱,硬是把自己的形象在容疏心里建立起来了。 这一次,顾流端来找容疏,便是告诉容疏他大概过两三日便要去永宁州了。 风镜思这次去永宁州,容疏当然心里也很是不放心,顾流端要去,说实在的也是好事。 容疏微微垂下眸,浅蓝色的眼瞳仿若隐藏着一片星辰大海:“你若是去,我自然是支持的。” 顾流端轻笑一声,淡淡道:“那就好。” 容疏道:“不过,我希望你明日便启程。” 顾流端一愣。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把自己手底下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没有多少时间去管别的,容疏这样一说,顾流端当即便知道可能出什么事了。 他眼底冷冽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出什么事了?” 容疏勾唇,他那张极为优雅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嘲:“永宁州出事了。” “那她——”顾流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风镜思有没有出事,他这会心有些乱,容疏摇了摇头,他随手把案上的棋局打乱,默默下了逐客令:“安安没有事,我也是今日刚得到的消息,似乎永宁州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安安正巧在那里,若是你打算去,便早去吧。” “什么东西?”顾流端问。 “我怎么会知道?”容疏坦然道,“不过是不完整的消息,也并不保证准确性,若是你真的心忧安安,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流端抬眼看着容疏,容疏脸上的表情很淡,也看不出一丝担忧之色,他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而后低低道:“明日我便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5 警告 顾流端知道容疏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要他明日便走,虽然容疏嘴上说着并没有得知确切的消息,但顾流端知道容疏的性子,永宁州出事这件事,应当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顾流端手底下倒也没有多少活了,其实他本就是个潇洒随心的人,若是不想做事,谁都逼迫不了他,但是最近璟和形势不太对,顾流端虽然没有政务上的事,但是手底下的私事还算是不少。 总之,顾流端现下还是有些烦心的。 不过再怎么说,风镜思在他心里还是最重要的那个,顾流端没想着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把风镜思放在脑后,更何况,他是一早便答应了风镜思要去永宁州找她的,不管早晚,顾流端当然要去。 顾流端这会不想同他下棋,容疏当然也没有什么心思理会他,便冷清道:“既然如此,你便走吧。” 顾流端轻哼一声,脸色不变,只是朝容疏笑道:“你也太无情了些。” “你不过是个外人,何须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情分?”容疏对顾流端的话表示没有一丝动容,他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只是抬头看着顾流端淡淡道,“若是安安最后真的同你在一起,那时候再与我谈情分的事。” 顾流端笑了笑,对容疏这话倒是没有什么表示。 容疏黙了一会儿,又道:“安安……暂且拜托你了。” 容疏此人,这辈子这样求过人的时候,只有两次。那一次他求了人,但是最终没有保护好安安,这一次他又求了顾流端,也是因为安安,但是这一次容疏心里还是相信顾流端,可以好好保护安安。 容疏从不因为自己的事求别人,但是容疏愿意为了妹妹去求其他人,因为在容疏心里,那是他欠容情安的,无论容情安以前如何,现下如何,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只要她还是容情安,只要她还拥有容情安这个名字,容疏会护她一辈子。 这是容疏从很多年前便从心里发过誓的,并且同时许下承诺的一件事,无论如何变幻,在他心里,容情安永远会是最重要的。 人啊,想要让心里好过一点,就要努力去偿还自己的罪孽,无论这罪孽是不是由自己种下的,只要这罪孽还在自己手里,那就一定要想尽办法去偿还。 顾流端今日来起初也只是想要打个招呼,这会得知了风镜思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便也就着急回去收拾一番了。 他站起身,刚想告辞,但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容疏察觉到顾流端许是有话要说,他微微勾了勾唇瓣,淡蓝色的眼瞳在阳光下照耀出一种很清澈的颜色,他轻声道:“有话说?” 顾流端微微蹙了蹙眉。 半晌,他转过身背对着容疏,嗓音有些冷,像是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话:“有些事……过去了便过去了。” 容疏道:“我知道。” 但是,那也仅此而已了。 对很多人来说,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向前看便好,但是对于容疏来说,不是那样的。 “很多事已经不再是你想的那样,”顾流端淡淡道,“你应该能察觉到,她不一样了。” 她,便是指有着风镜思灵魂,姓名却是容情安的四殿下。 容疏似乎没料到顾流端会突然说这一句,他微微愣了一下,半晌唇边才有浅浅的笑意绽开:“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你难道不懂?”顾流端转头看着他,而后露出一抹淡笑,他像是聊天似的,很轻巧的说着那些话,“阿疏,她已经变了,你没必要……” 顾流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容疏再装傻已经是没有用了。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睫毛上便落满了淡金色的阳光。 有风从庭院中轻轻吹拂起来,容疏微微眯起眼眸,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流端听到容疏轻声道:“我知道……从她醒过来的那一刻,从她被容陌蘅派去潇雨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事已经不可抑制的变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只要容情安这个名字还存在于世,只要她还是鲜活的,无论现在她是什么样子,我的初衷都不会变。” 顾流端从来都不知道,容疏居然会是这样的想法。 这对于顾流端来说,这种想法已经是颇有些疯魔的味道了,明明已经知道容情安不再是原来的容情安,也要像现在这般护着她吗? 容疏……即使偿还的罪孽不是对容情安偿还,也要执意如此吗? 顾流端半晌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看着容疏,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那句话:“若是真正的容情安可以回来,你当如何?” 容疏愣了愣,而后他抬起头,直视着顾流端道:“那时候,或许我们会是敌人了。” 得到这一句话,顾流端的表情仍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像是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似的,他拂了拂袖,转头提步离开。 容疏看着他的背影,而后听到他头也不回传来的嗓音:“阿疏,是我白问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想要她回来,那没有可能。” 容情安的灵魂早就已经灰飞烟灭,因为容情安的灵魂从一开始便是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若是真的后来出现了容情安的灵魂……顾流端知道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欺骗。 容疏在这一场博弈里究竟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顾流端不想用术法去猜。他虽然可以猜中很多事,算准很多事,但是顾流端从来不是一个会依赖于这些的人,他更愿意的是走一步算一步。 以前的顾流端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但前提是,这些事不能涉及到风镜思。 倘若涉及到风镜思,顾流端不能保证自己仍然会这么冷静。 若是有可能,他当然不愿意和容疏为敌,但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顾流端也不会逃避。 有些事,其实也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顾流端径直出了容疏府上,一路上神色淡然,只是脚下匆忙,能看出现下他的心似乎是有些焦躁的。 顾流端一路回了府,他转头吩咐了顾寻去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而后推开书房的门,走到某处角落时停下脚步。 他拿出一册书,正想翻开,身后突然有一道精致冷漠的嗓音响起:“阿端。” 那嗓音虽冷,但却是隐含着无限的媚色,顾流端听到这道声音,头也没有回,只是冷凉道:“出去。” 南墨画的身影仿若置身于雾气一般,在书房内渐渐变得明晰了。 她站在顾流端身后,一张绝美妖冶的脸庞上没有了之前那般艳丽的笑容,她用一双隐隐浮现着血红色的眼瞳看着顾流端,嗓音冷冷清清道:“阿端,你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顾流端收起手里的书,他转过身,看向南墨画眼瞳中蕴含着冷冷的厌恶,“你想做什么,我不插手,但同样,我要做什么,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想破了规矩吗?”南墨画根本不管顾流端对她说了什么,她只是盯着顾流端手里的书,冷冷笑道,“顾流端,你想清楚了?” 顾流端冷眼看着南墨画,半晌没有说话。 南墨画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握起,而后她突然抿唇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 仿若曼珠沙华一般妖冶的火红在那册书上燃起,起初只是燃了一角,眼看着就要把整册书燃烧了去。 顾流端将书随手一丢,他把书扔到南墨画眼前,漠然道:“若你想要,便拿走吧。” 只燃了一处书角的册子随意丢在自己眼前,南墨画看着眼前的册子,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阿端,你不想我烧了它么?” 这本书,本应该就那么被烧掉的。但是南墨画也知道,顾流端早就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顾流端,什么都不懂,现在的顾流端,已经是完全超越她的那个人了。 南墨画也曾想过,她忍受不了会有人比她天赋更高,忍受不了这个天赋比她高的人还是她要终生去效忠的人。但是后来南墨画也想开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很多代价。 顾流端天赋高,那是应该的。 所以这本书没有燃起来,而后被顾流端轻描淡写地化去了她的攻势。 “我不会破规矩,你拿走吧。”顾流端说。 南墨画拾起那本书,而后红唇微微勾起,眼底带着淡淡的冷意:“阿端,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从不说假话。”顾流端道。 “你要去永宁州?”南墨画拿着手里的书,轻笑道,“阿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顾流端道:“我变成什么样?” “我以为,你不会对女孩子感兴趣。”南墨画说。 “那是你以为。”顾流端冷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南墨画叹了口气,她那张一向是冷艳妖冶的脸上似乎有淡淡的无奈浮现出来。她微微抬头看着窗外,嗓音有些缥缈起来:“阿端,若是你选择的人不是她,只要不是她,其他人谁都可以。”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顾流端道:“只是她,也只有她。” 南墨画轻轻摇了摇头。 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是那抹挣扎只是一瞬间的,眨眼间南墨画便将那抹挣扎掩盖了去。良久她浅浅微笑起来,精致美丽的脸上带着冷漠的笑意:“阿端,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不会改变我现在要做的一切,我相信,最后我会赢,因为那是你应该有的命运。” “随你,”顾流端冷眼看着她,半晌他勾了勾唇,一双深邃的眼瞳深处有浅浅的翠色浮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的。” “那就拭目以待。”南墨画无意与顾流端多说,她轻哼一声,一转身,一身血红色的衣衫淡淡消散开来,顾流端抬眼看了她一眼,直到南墨画消失,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书房内安静下来,顾流端看着空荡荡的书房,半晌才轻声一笑。 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桌子,垂眸幽幽道:“拭目以待吗……不过现在的我,的确是没有办法改变着一切呢。” 但是以后,谁又会知道呢。 南墨画带着书离开国师府,她走了几步,脚下突然微微一顿。 “知荷。”她低下头,轻轻低喃了一声。 “南姑娘。”身后传来谭知荷清浅的嗓音,南墨画转过身,她看着眼前谭知荷那张天真纯善的脸,红唇微勾。 “知荷,有件事想要你去做。”南墨画拿着书,她看了眼永宁州的方向,眼底带着淡淡的讥讽。 “南姑娘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尽管吩咐,”谭知荷微微一笑,一张清纯的脸看上去更为纯真,“我啊,可是南姑娘身边的人呢。” 谭知荷微微笑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南墨画冷冷看着谭知荷,而后她把目光从谭知荷身上移开,淡淡道:“风镜思现在在永宁州,当然,风潋衣也在。” 谭知荷微微一顿,而后笑道:“我知道啊。” 风潋衣在什么地方,谭知荷自认为自己会比谁知道的都要快。 “在阿端赶去永宁州之前,”南墨画一字一句,说到这里时她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犹豫,但是很快,这种犹豫便消失不见,她冷笑道,“别让风镜思见到阿端。” 谭知荷微微讶异地张了张口,而后惊呼道:“南姑娘,你是认真的?” 南墨画冷笑:“你以为我会说假话?” 谭知荷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一会,那张清纯漂亮的脸庞上隐隐有兴奋浮现出来,而后南墨画听到谭知荷道:“南墨画,那你可知道,我会的术法……都不是什么好玩的,若是不小心酿成大祸……” 南墨画冷冷打断她,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和狠厉:“若是借着别人的手,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谭知荷微微一笑。 而后她轻声笑道:“南姑娘,那么……我便放手去做了,若是有可能,把姑娘的担心斩草除根也说不定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6 跟随 薛清晚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风潋衣下午去找苏禾商量了一下那份决定好的方子,没一会也就回来了,那时候薛清晚仍是在永安镇里,还没有回来。 风潋衣起初是觉得,他师承风镜思,对于薛翎雪的病若是有了把握,风潋衣是不怎么想再去问外人意见的。不过风镜思也知道风潋衣不怎么想同其他什么人打交道,便提早同风潋衣打招呼了,风镜思如此要求,风潋衣自然是答应的爽快。 去到是去了,不过风潋衣去的快,来的也快,毕竟苏禾自认为医术不及风潋衣,风潋衣去了苏禾那里,也不过是把方子给苏禾一递,也没有说几句话便回来了。 决定好了方子,风潋衣便着手给薛翎雪亲自配药。若是寻常的病,风潋衣和风镜思的想法向来是有了方子就行,剩下的便不用多管了,可薛翎雪病情特殊,风镜思又是一早便应了薛清晚好好帮薛翎雪看的,因此风潋衣和风镜思需要在永宁州多留一段时间。 薛清晚回来的时候,风镜思正坐在院子里看风潋衣煮药。风潋衣拿着一把小蒲扇,弯着腰在给小火炉吹风,府上的婢女三番两次想让风潋衣先休息,但风潋衣又觉得煮药材这种事交给外行人总是笨手笨脚,风潋衣便没怎么犹豫地便把婢女给打发了。 虽说是把婢女打发了,但婢女可是不敢就这么走了,毕竟人风潋衣和风镜思是客人,若是人家打发了你你就要走,这显得便实在没有诚意了些。 于是薛清晚一回来,便看到院子里风镜思坐在一把小凳子上无所事事地对着风潋衣比划着什么,一边比划,身边还放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吃食,一盘水果,一眼看去风镜思就像是来永宁州当大爷来了。 风镜思如此享受,风潋衣倒是仍旧一脸笑意,他轻手轻脚地扇着小蒲扇,心甘情愿地听着风镜思对自己比划来比划去。 围在风潋衣身后的婢女又没有事做,又不想走,只得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围着小火炉叽叽咕咕。 薛清晚悄无声息地走过来,风镜思和风潋衣正忙者看着这小火炉,哪里还有闲心管薛清晚。薛清晚这一过来,风潋衣虽是有所察觉,但是头也没抬,直到那婢女偶然一回头,才看到了站在自己旁边的薛清晚。 薛清晚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婢女当即一颤,忙欠身道:“公子。” 风镜思拿着吃食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她懒洋洋地抬了抬头,看到薛清晚后随意摆了摆手,悠悠道:“哟,回来啦。” 风镜思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在黄昏的阳光下泛着几分淡淡的金色。 薛清晚淡淡看了风镜思一眼,嗓音冷清:“殿下。” “怎么样了,”风镜思回头继续看风潋衣扇着小蒲扇,随口道,“去了这么久,可是查到什么了?” 提到这事,薛清晚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一时也没有说话。 风镜思察觉到他的不对,当即便把手里的东西放了起来。她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不会什么都没查出来吧?” 这么久,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这也是在清理之中,风镜思早就说过,那东西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想必也是做好了绝对的准备,薛清晚在王家姑娘那里并没有在她的记忆中看到什么,所以风镜思也早就知道,恐怕就是别的姑娘,也是很难会有那东西的把柄了。 只是风镜思觉得薛清晚能力出众,他若是肯花费时间去查,也理应该会有什么发现才对,所以看到薛清晚这种表情,风镜思直觉不应该。 “殿下果然是什么都猜到了,”薛清晚缓缓道,“既然有本事做这种事,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也是正常。” 风镜思一时无言以对。 薛清晚微微眯了眯眼,他心下冷哼一声,眼底一片冷清漠然。 现下什么查的线索都没有,薛清晚只能去找那些中了招的女子家去查。本以为能问出或者从记忆中看出什么,但是很遗憾,就算是薛清晚,这次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薛清晚被这事弄得有些心烦,不过薛清晚向来冷静,就算心下再心烦意乱,他也不会在脸上有什么表现。薛清晚把话题转移开,看着风潋衣道:“风公子可是看出舍妹的病情了?” 小火炉这会的火已经着了起来,风潋衣把小蒲扇往怀里随手一放,没什么表情道:“方子已经开好了,接下来先试几副药,看看情况如何。” 风潋衣既然已经这么说,薛清晚便是稍稍放了心,他轻轻笑了笑,浅笑道:“那先谢过风公子了。” 风潋衣背对着薛清晚低低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风镜思这会吃东西看小火炉的心已经没有了,她叹了口气,颇有些惆怅道:“你们永安镇那时想怎么解决?” 这事,风镜思也觉得头疼。 现在永安镇人人风声鹤唳,都是严密提防着那东西,这和潇雨城时不一样,潇雨城你只要不要成亲就好了,可是永安镇上女子众多,倘若一直这样下去,风镜思觉得这事恐怕会越闹越大。 “先看吧,”薛清晚道,“若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再想办法了。” 风镜思又是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埋头一心看着自己手边药材的风潋衣,轻声道:“那明日让潋衣跟你去一趟,也许潋衣能看出什么也说不定。” 风潋衣不清楚永安镇是发生了什么,当然,风潋衣本身对什么永安镇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这平白无故被风镜思点名了一波,风潋衣当然是不能无视了。 无视谁都可以,但只要那个人是风镜思,风潋衣便不可能无视。 “安安,永安镇怎么了?”风潋衣有些疑惑。 风镜思道:“出了些事,你明日跟着薛清晚去看看,我也一时说不清。” “明日我可以简单说一下,”薛清晚轻声道,“至于别的再看吧。” “好。”风镜思随意点了点头,便是不再说话。 风镜思对这种事也是着实没有什么办法,若是顾流端在,那还好说,但是如今只有她和潋衣在,他们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不像顾流端那般什么都懂,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南墨画知会了谭知荷要她亲自赶往永宁州,因此谭知荷便没怎么准备便匆匆往永宁州赶。 谭知荷说实在的,对南墨画的雄心壮志没有一点兴趣,只是毕竟现在她还是南墨画手底下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服从的。 谭知荷以前,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如今偶然遇到了风潋衣,谭知荷才恍然觉得,原来她一直活在世上,便是要等着风潋衣来的。 谭知荷第一次对一个人会这么有兴趣,谭知荷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潇雨城的时候,明明南墨画是要她除掉风潋衣的,可是在烟雨中看到风潋衣的时候,谭知荷第一次萌生了不想去杀一个人的想法。 那是她第一次违背南墨画的命令,当然,南墨画也没有责怪她。 因为对于南墨画来说,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的事没有必要再去强求改变。可是南墨画没有责怪她,她还是没有留下风潋衣。 风潋衣神志不清是她一手造成的,当时谭知荷也有想过,要彻底让风潋衣变成她手中的玩物,让他彻底属于自己一个人,但是谭知荷看到风潋衣那张脸时,还是犹豫了。 谭知荷生于北月,北月的各种邪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南墨画精通的多是些违背天命伤天害理的术,但谭知荷不一样,她虽然用的也是邪术,但她更擅长用各种毒去控制别人。 那时,她便想要给风潋衣下蛊毒的。可是谭知荷还是犹豫了。 直到风潋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谭知荷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机会总是要抓在自己手里的,风潋衣离开她,这证明既是是她救了风潋衣,既是她在潇雨城待他再好,也抵不过一个换了身份的风镜思。 而这一次南墨画要她去永宁州,谭知荷知道这是一次机会,是让她能够重新拥有风潋衣的机会。 谭知荷这一次决心很大,她已经想好了要彻底让风镜思消失,虽然南墨画的意思是不能对容情安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谭知荷可以想别的办法。 谭知荷如此想着,心情当即大悦。 这次谭知荷为了赶时间,因此也没有准备马车之类的东西,她骑着马一路出了王城,路过一片树林时突然停了马,而后从马上一跃而下。 她束起的长发在腰间缓缓被风拂动,束着长发的发簪仍是一朵银莲花,长长的流苏在发尾处晃动。 她站在树林中轻笑一声,空灵的笑声仿若在这个树林种回荡一般,听上去有一股子鬼魅的气息。 谭知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轻轻靠在马上,一手轻轻抚了抚马,眼角处微微勾起的弧度有种妖冶的弧度。 这是不同于以往的谭知荷的,以往她总是带着浅浅的笑,但是看上去便是极为天真纯善,如今她仿若就像是彻底摆脱了伪装,让自己冷血的一面彻底展现出来。 谭知荷看着空落落的树林,她轻轻挑了挑眉,唇边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出来吧。”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某处缓缓走出来,看到谭知荷,那人冷淡一笑:“姑娘倒是警觉。” “我若是不警觉,说不准就要被你一路追到永宁州去了,”谭知荷淡淡道,“傅采言,怎么,你也想来掺和这件事?” 这跟着谭知荷的人,正是傅采言无疑了。 “他是我弟弟,为何我不能掺和?”傅采言轻笑,似乎对谭知荷问的问题表示讥讽,“不过我倒是好奇,姑娘怎么会对他有了兴趣。” 谭知荷轻轻叹了口气。 而后她微微垂下眸,眼角突然红了红。 她轻轻拭了拭泪,脸上露出的那抹冷淡和妖冶已经收了起来,像是极为伤心和自责一般,谭知荷对傅采言轻声道:“傅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坏事的呀……你也知道,我既然去找你说明潋衣的身份,那就是想与你合作,对你抱有十足的信心的,可是女孩子嘛,心下总是忍不住的,我实在太想要潋衣,又怕他会在你手下受了什么委屈,便一时没忍住亲自动了手……你看,后来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我不是都好好给你还回去了?” 对于谭知荷这一番话,傅采言心下唯有冷嗤。 谭知荷这女人,倒是好演技。 傅采言现下十分怀疑当时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就会放心跟这种半路出现的女人合作。 傅采言知道,自己的确是对风潋衣很有警惕心,但如今被谭知荷这么一掺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坏了。 傅采言冷冷勾了勾唇瓣,他神色冷冽下来,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姑娘若是还肖想风潋衣,我劝你可以放弃了。” 谭知荷一愣。 她知道傅采言断然不能突然说这种话,既然他说,那便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想说什么?”谭知荷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神色冷淡。 看到这样的谭知荷,不知为何傅采言心下突然一阵爽快。 这几日被顾流端搞得心烦意乱,也没有机会找地方发泄出来,如今看谭知荷这种表情,傅采言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了。 他笑了笑,轻声道:“因为……傅家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谭知荷眼睫微微一颤。 “你应该知道,煌惑州是不同的……”傅采言冷冷一笑,他有些报复地看着谭知荷,说着有些残忍的话,“因为你的一时冲动,煌惑州已经知道了风潋衣的存在,你若是此次去永宁州,我想在风潋衣身上,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煌惑州已经失去过风潋衣一次,如今知道他还在世上,当然不会放弃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7 兰溪 决定好了方子,风潋衣便着手每日给薛翎雪煮药了。薛清晚这两日还是在忙着永安镇的事,风镜思那日也拜托风潋衣跟随薛清晚去永安镇看了一趟,不过不同于风镜思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风潋衣倒是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风镜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以为风潋衣可以找到解决办法,连薛清晚都已经说明倘若永安镇的事情可以解决,风潋衣离开时必会有重谢,但是出乎风镜思意料的是,风潋衣虽然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解决的方法。 风镜思还瞒着薛清晚特意去问风潋衣,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谁料风潋衣只是摇了摇头,对风镜思道中了招的女孩子身体确实有些状况,但是只这么草草看一看,还是看不出什么的。 这也说明,永安镇这件事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此风镜思思来想去,薛清晚又拉下脸再三拜托自己,风镜思便轻声劝了劝风潋衣,让他有空的话便去几次永安镇看一看。 所幸风潋衣对风镜思来说是个比较听话又乖巧的人,风镜思就随口一说,风潋衣便应下了。 因此,这两日风潋衣还是有些忙的,不仅要给薛翎雪煮药,时刻观察她的身体状况,还要抽出空去永安镇几次,着实是有些忙了。 风镜思现下也只能当个默默支持自家徒弟的人,除了每日目送风潋衣出去,什么都干不了。 不过风镜思向来是个随心的人,如此坚持了两日,风镜思着实觉得自己不需要每日眼巴巴看着风潋衣出去,风潋衣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说白了就是自己身边近似亲人的徒弟而已,两个人之间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风镜思着实觉得这两日自己是矫揉造作了些。 因此风镜思怀揣着这般想法,翌日在风潋衣还在忙着给薛翎雪煮药时,风镜思便带着青芜风风火火地出府去了。 永宁州说实在的也没什么值得玩的地方,只是风格比较梦幻,相较于王城来说,永宁州值得玩的地方确实也没有那么多。 不过,永宁州的景色倒是很美,风镜思走在街道上,都能感受到来自于永宁州那份独特的气息,那是不同于璟和王城的繁华的,而是拥有着永宁州幻梦之城这个独特风格的气息。 总之,风镜思在永宁州街道上逛街游玩的时候,就总是觉得自己走在了什么朦朦胧胧的幻境之中。 风镜思这次出行,除了在薛清晚府上实在是无聊的发慌之外,更多地还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遇到起初刚到永宁州时遇到的那位神棍。 虽然风镜思也喊人家为神棍,但是风镜思对于神棍说的话倒是很有兴趣,毕竟能说出那种算是大逆不道的话,风镜思觉得一个人还是不能大胆到如此地步的。 风镜思觉得早怎么说,要做这一行,应该手头上会多少有一点能力,起码做做样子的话也是要有点基础的。风镜思如此想着,在上次遇到神棍的地方仔仔细细寻了一圈,却是怎么都没有看到神棍的身影。 风镜思站在飘着粉红色花瓣的街道上,她环顾四周,怎么都找不到神棍的身影。 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看看风镜思,风镜思知道人家在看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一心想着去找人。 青芜早在风镜思围着这片地方走了几圈时便觉得风镜思有些奇怪,直到看到风镜思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青芜心下才猛地一亮堂,当即便知道风镜思要找的是谁了。 对于神棍,青芜向来没有什么好感,除非是像顾流端那般,年纪轻轻便成名已久,在璟和当着国师干着实事的,青芜会有几分好感之外,像街道上这些游荡着要给人算卦的,青芜着实是看不上。 风镜思找了一会无果,青芜便在她身后轻声道:“殿下可是在找那一日遇到的……神棍?” 青芜本不想就这么大刺刺喊人为神棍,但是她略略想了一会,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喊什么,还是面色从容的说了。 风镜思叹了口气,眼底有些失望,连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都微微垮了下来:“是啊……可是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来一趟见见他,他居然给我跑了。” 青芜微微眯起眼眸,唇边绽开一抹清冷优雅的浅笑。她看着风镜思,劝道:“殿下,许是今日没有来罢了。” “也是。”风镜思摸了摸下巴,轻声道,“谁都有个忙着的时候,不来也是正常现象。” 青芜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下来。 她不知道风镜思怎么就会对神棍的话突然有了兴趣,还特意跑这一趟过来亲自找人,总之,在有顾流端的情况下,青芜当然要保证风镜思不被其他神神道道的人骗。 更何况,她可是因为容疏才决心过来保护风镜思的,她对容疏本就是心里憋了一股子气,现下更是想要证明给容疏看,有青芜在,四殿下会过得很好。 风镜思黙了一会儿,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青芜知道风镜思心下不爽快,便轻笑道:“若是殿下对命格之类的事情如此感兴趣,等国师大人过来永宁州时亲自问国师大人不就好了。国师大人的话……可是要比外面这些神棍厉害多了呢。” 青芜如此一番话,令风镜思醍醐灌顶。 她眼前一亮,猛地敲了敲掌心:“青芜,你说的对啊。” “我怎么把顾流端这家伙给忘了呢?”风镜思喃喃,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浮现出来,看上去似乎是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居然把顾流端给忘了……啊,真是罪过呀。” 风镜思有些恼怒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提到顾流端,心下便有些甜丝丝的了。 “算了,我们走吧,”风镜思把顾流端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拍了拍青芜的肩道,“找个茶楼坐一坐,有点累。” 风镜思总算是把目光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神棍身上转移开,青芜连忙应声道:“殿下,前面便有一家茶楼。” 风镜思方才路过那里,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什么地方有茶楼,青芜一说,风镜思当即便点了点头,赞许道:“青芜真是靠谱,那我们就去那吧。” 两人走到茶楼外,而后风镜思悠悠走进去,她正想好好看看这家茶楼时,面前突然有什么人走了过来。 风镜思以为是茶楼的掌柜,当即便微笑着道:“先等一等,我想先看看。” 迎面而来的那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凌厉之气。 说完这句话,风镜思先是愣了愣,而后突然被自己噎了一下。 眼前这位,竟然是个女子。 而且,是一个生的十分漂亮的女子。 只是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淡,眼底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冷傲,看上去便是不怎么好惹的人。 风镜思顿了顿,微微蹙眉道:“你不是这里的掌柜?” 女子听到风镜思的话,漂亮的眼瞳深处划过一丝讥讽,似乎是在嘲笑风镜思说的这些话。 身后的青芜看到眼前女子时,早就已经有所戒备,见这女子如此冷傲,连风镜思都不肯放在眼里,当即心下便升起了一股子怒火。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眼前突然一道银白色的剑光闪过,那黑衣女子微微一怔,眼前突然横上了一把锐利的长剑。 锋利的长剑横在眼前,黑衣女子微微低下头,都能在剑身上看到自己的脸。 风镜思也没想到青芜会突然动手,她先是惊了惊,也知道青芜是不满意眼前这女人的态度,便也就由着青芜去了——毕竟风镜思虽是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人平白无故给你脸色看,风镜思还真是不觉得自己那么贱,连这样都要好声好气跟人说话。 那女子见风镜思也没有想要制止青芜的想法,脸上当即便浮现出了一抹不爽的表情。 半晌,她突然伸出手握住青芜的剑,锋利的剑划破掌心,鲜红的血迹顺着剑身缓缓流下来,黑衣女子似乎是感受不到疼似的,只是冷冷看着风镜思道:“有人想要见你。” 风镜思一头雾水。 青芜的剑被她抓在手里,风镜思歪了歪头,突然嗤笑一声:“哟,有人想见我我就得见?姑娘,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黑衣女子看着风镜思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漆黑深邃的眼瞳深处有淡淡的凉彻浮现出来。 风镜思慵慵懒懒地看着她,勾了勾唇瓣道:“姑娘,先说好,这剑可是你先抓上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才这么干,但是你可别说是我们欺负你。” “自然不会。”黑衣女子冷声道,“这种手段,我还不屑用。” 风镜思撇了撇嘴。 “青芜,算了。”风镜思察觉到身后的青芜怒气正在渐渐上涨,不过风镜思在永宁州还是不怎么想惹事,便轻声道,“收回去吧。” 风镜思都这么说了,那黑衣女子便松开剑,青芜冷冷看她一眼,拿出帕子把剑一擦,而后行云流水地将帕子丢掉,随后将剑插到了剑鞘里。 风镜思幽幽叹了口气。 黑衣女子倒是不关心青芜做了什么,在她眼里,她面前这两个人也就是风镜思身份地位还高一点,虽然在她心里这身份也没什么——不过是个王庭蛀虫而已,能有什么大能耐呢。 “四殿下。”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她冷冰冰开口喊了一句,风镜思果然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弄得有些惊诧,她下意识地抬头认真看向黑衣女子,心道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连她现在的身份张口就来。 她觉得她脸上也没写她就是什么璟和四殿下啊。 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轻易地说出身份,青芜当即便觉得不对,刚收回剑鞘的剑更是蠢蠢欲动。 黑衣女子看了风镜思半晌,眸光幽深。 而后她突然冷冷勾了勾红唇,面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抹冷嘲似的微笑。 风镜思被眼前这女人的表情弄得脑壳有点疼,她扯了扯嘴角,揉了揉眉心道:“姑娘,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情,能有事说事吗?” 搞这些神秘兮兮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风镜思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傅兰溪,”黑衣女子在风镜思眼神的殷勤期盼之下,总算是又冷冷开了金口,风镜思听着她淡淡说出口的话,几乎是一瞬间便清楚了想要见她的人是谁,“这是我的名字。四殿下贵为璟和王庭之人,应当是知道我的。” 傅兰溪如此说着,眼角微微挑开一抹冷艳的弧度。 风镜思脸上的笑意终于是慢慢消散了去。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所以……你是为了潋衣的事情而来?” 傅兰溪蹙眉,她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冷声道:“什么潋衣,他是我傅家的人,当然要用傅家给的名字。” “哦。”风镜思点了点头,状作是恍然大悟似的,“若是潋衣同意了这件事,你再与我说这些也无妨。” 风镜思顿了顿,而后露齿一笑:“当然了,以潋衣的性子,他应当是不会喜欢傅家给的名字的。相信我,总没错的。” 风镜思倒不是炫耀她同风潋衣的关系,而是她在傅兰溪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公。 风潋衣是她救下的,这是她心甘情愿,风潋衣这个名字也是她亲自给他取得,如今被傅兰溪这么一说,显得这名字尤其廉价似的,风镜思当然会觉得十分不满意。 要她说,风潋衣以后要叫什么,那是他自己才可以决定的事,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去强制改变风潋衣的想法。 “兰溪,”风镜思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有些苍老却是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端正态度吗?怎么又是这副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8 错意 听到这道声音,傅兰溪冷若冰霜的脸庞微微一僵,而后她微微蹙了蹙眉,转身轻声道:“祖母,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傅兰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乖巧可爱,风镜思目瞪口呆地看着傅兰溪,生生觉得自己是不是刚才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这同一个人,表情怎么就能差异这么大呢? 秦妙年轻的时候也是璟和出了名的才女,如今虽然已经年迈,但是现在她身边的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禀性她还是能摸个一清二楚的。傅兰溪这孩子,向来对别家人是眼高于顶,非要把自个给放到天上去,方才叫她出来请风镜思,秦妙再三叮嘱傅兰溪一定要注意态度,万不可冷傲自得,可没想到这姑娘还是这般不懂事。 “哼,你这丫头在我面前倒是乖巧了,”秦妙冷哼一声,上前提起拐杖轻轻戳了戳傅兰溪的胳膊,沉了沉脸道,“你出来之前我对你是怎么说的?刚出了门便是把我的话抛到脑后了?” 守着风镜思和青芜,秦妙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傅兰溪当即便是有些不高兴。不过秦妙毕竟是长辈,就算是心下有什么不满,傅兰溪也是要好好忍着,秦妙说完这些话,傅兰溪便赔着笑脸轻声道:“祖母,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秦妙把拐杖放下来,也是知道傅兰溪的禀性,不过看在她态度还算是诚恳,又是守着外人,面子怎么着也是要留一点的,于是便淡淡道:“兰溪,下不为例,若是被祖母知道你再有下次,可不仅仅是道歉就行了的。” 这一出戏风镜思看的咋舌,她抱着手臂站在傅兰溪对面,眼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了,祖母。”傅兰溪垂了垂眸,秦妙亲自过来,她这会便是不肯再说话了。 秦妙收拾完傅兰溪,总算是对着风镜思笑了笑,那笑容很是和蔼,风镜思看上去似乎还带着几分暗暗的审视,似乎是在掂量什么事情一般。 对于傅兰溪,秦妙其实是没什么心情去搭理的,但是傅兰溪在风镜思面前如此冷傲,秦妙总归是怕在风镜思心里留了什么不好的印象,会影响到后面许多事的。因此当着风镜思的面,秦妙便随口说了傅兰溪几句,对于煌惑州傅氏这样的大家族来说,看上去已经是很给风镜思面子了。 哪怕风镜思是王族,而傅家有的只是王庭管辖之下的一个州。 风镜思也知道这一点,傅家这般态度,其实她是很理解的。 因为煌惑州傅氏不仅仅是拥有煌惑州的管辖权,而是傅家掌握着整个璟和的经济命脉。傅氏不同于其他的大家族一般有什么超高的灵力,傅家甚至可以说灵力在整个璟和中也算不上是排上号的,但是傅家向来是从商铺上下手的。 所幸傅家一向是没有二心,对容陌蘅也是向来尊敬有加,容陌蘅也是为了傅家不能背叛而手里有傅家的命脉,也许是出于这一点,傅家对王庭还算是极为负责,因此混的还是极好的。 风镜思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什么,秦妙已经是拄着拐杖走了上来,她对着风镜思笑道:“四殿下,我这孙女可是怠慢了,请四殿下见谅。” 风镜思随意笑了笑,挑眉道:“秦老夫人,没关系,我向来不和小女孩子一般计较。” 傅兰溪听到风镜思一个十五六的姑娘都敢喊自己是小女孩子,当即便是脸色一冷,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出来。不过秦妙知道自己这孙女不着调,沉不住气,傅兰溪还没有开口,秦妙便是一拐杖轻轻敲在了傅兰溪小腿上。傅兰溪面色一黑,强忍住没敢说话。 风镜思抬了抬下巴,眼神挺不屑地看了傅兰溪一眼,颇有几分高傲的气质。风镜思也着实不是这种人,不过是傅兰溪这人实在太装,风镜思就是忍不住要气她。更何况,傅采言是傅兰溪的哥哥,那天晚上的账还没同傅采言算清楚,风镜思自觉自己不是一个随意迁怒其他无辜人士的人,但是牵扯到风潋衣,风镜思还是不理智了这一回。 “四殿下倒是心气好,”秦妙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不过我记得四殿下这年纪和我这孙女差不多吧。” 风镜思心下冷冷一哼。 而后她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十分不小心地脱口道:“啊,原来傅姑娘年纪同我一般大?看傅姑娘这说话的方式,我还以为是妹妹呢。” 傅兰溪藏在袖口底下的手紧紧握起,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风镜思,里面似乎隐隐有火焰在跳动。 秦妙扑哧一笑。 她轻轻摇了摇头,也知道风镜思是故意在和傅兰溪置气,秦妙年轻时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看这两个女孩子闹,也只是觉得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闹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四殿下,老身这次来本想是寻个机会上门拜访的,”秦妙叹了口气,眼底有淡淡的光彩划过,“不过考虑到四殿下来永宁州是为了薛姑娘,老身贸然上前打扰似乎也是说不过去,因此便向着另寻它法。也算是有缘,四殿下一上街,老身便在窗户那边看到殿下了。” 风镜思点了点头。 她把脸上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收起来,唇边绽开有一丝微微的笑意,看上去认真又和善:“秦老夫人,这可是真的有缘了。我呢,自然是清楚秦老夫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只是秦老夫人亲自过来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空荡荡的茶楼内,有微风从窗口之中吹拂过来,正是初秋,风镜思感受着着带着几分凉意的风,心下渐渐冷淡下来。 秦妙笑了笑,她背过身去看了眼茶楼,轻声道:“这茶楼正是傅家的一处铺子,四殿下请一同上楼,老身想通四殿下好好聊聊。” 风镜思眨了眨眼,她看了眼茶楼,心道怪不得她和傅兰溪差点起冲突的时候没有人来拦,原来是人主人都在这里了。 秦妙想好好谈谈,风镜思自然是求之不得,她跟着秦妙一同上了楼,傅兰溪看着秦妙,刚想也提步跟上来,秦妙却是拄着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没有回头,却是沉声道:“兰溪,你先出去玩吧。我同四殿下有话要讲。” 傅兰溪脚下一顿,她脸上有几分不甘飞速划过,但是秦妙的话她向来不敢反驳,于是低低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秦妙这态度,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同风镜思说了,风镜思心下领会,她看了眼青芜,轻笑道:“青芜,若是你想出去便也一同出去吧,不过倘若你不放心,也可以在这里等我。” 青芜点头道:“殿下去吧,青芜便在这里等您。” 青芜不想出去,风镜思也不强迫,应了一声后便跟着秦妙一同上楼去了。 楼上某间雅阁里,秦妙把拐杖放在一旁,邀请风镜思坐下:“四殿下,请坐。” “秦老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您是长辈,我是晚辈,理应当尊敬您的。”风镜思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不过秦老夫人这次亲自来,确实是让我有些惊诧了。” 秦妙在风镜思对面落座,听到风镜思说了这么一句话,秦妙脸上的表情当即是隐隐露出了几分惋惜之色。 她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几分,盘起的雪白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光芒,看上去竟是多了几分脆弱之意。 她看着眼前的风镜思,语气中尽是叹息:“四殿下,我那孙子……老身为了他,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的。要不是我那老伴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也就跟着老身一起过来了,他现在整日盼着我那孙子呢。还有我那儿子,若不是家中事务缠身,当然也是要跟着来的。” 秦妙如此自然地称呼风潋衣,风镜思眉心微微一蹙,嗓音也渐渐冷清下来:“秦老夫人,请恕我直言,告诉您潋衣的消息,只是因为傅采言这人实在是有些危险罢了,这全然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潋衣并不知晓,所以您若是真的想认回这个孙子,还是要看潋衣的意思才是,若是潋衣不愿意回去,那么希望您不要强迫他。” 风镜思很少说谎,但是涉及到风潋衣,风镜思愿意为了风潋衣去说这些假话。一开始这主意的确是顾流端出的,风镜思也觉得是个好法子,风潋衣虽然是知道也同意了风镜思给煌惑州傅氏送信,但是风镜思知道,风潋衣心里对傅家是没有什么感觉得,所以风镜思说这些话,还是想把决定权全然交给风潋衣,风潋衣想不想回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只要傅家知道了他的存在,傅采言定然不敢对风潋衣轻举妄动。 秦妙微微眯起眼。 她年纪已经大了,但是年轻时便是雷厉风行的人,如今这样看着风镜思,风镜思却是知道这人的威严还在。风镜思眸光淡淡地看着秦妙,丝毫不肯做出让步。 良久,秦妙收了周身那股子凌厉的气息,有些无奈道:“四殿下,他既然是傅家直系血亲,那么傅家便是决不能容忍他流落在外的。” “那可不管我的事,”风镜思微微一笑,态度坚决,“我只知道,潋衣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想法的人,他做出的决定,我会尊重他,若是他愿意回去,那是他的事,但是他不愿意回去的话,我想您也不应该强迫他吧。” 秦妙道:“他……潋衣在外面这么多年,已经是受了诸多苦难,若是傅氏再放任他在外,那便是实在过分了。四殿下的话老身也理解,毕竟这段时间一直是殿下在照顾他,但是也希望殿下能理解理解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心意,我们是想着多多补偿潋衣的。” 风镜思道:“我自然理解,但是我理解那是一码事,只是潋衣心下对你们一无所知,那日我也问过潋衣想不想回去,可潋衣对傅家没有一丝感情,若是傅家对他强迫,我想潋衣心里会越来越不愉快吧。” 秦妙微微闭上眼,苍老的脸上尽是疲态。 她知道风镜思说的很有理,她也承认现在说什么其实都已经晚了,因为在风潋衣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傅家没有站在他身后,任由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就算风潋衣恨傅家,那也是应当的。但现下傅家想的是一定要让风潋衣认祖归宗,无论是采用什么手段。 风潋衣是傅家的人,回到傅家,他将彻底是傅家的人,“风”这个姓氏,也将成为过去。 “四殿下,请恕老身多嘴问一句,”秦妙盯着风镜思,一张苍老的脸上尽是审视,她眸光如炬,深深注视着风镜思,“潋衣他……是单纯不想回去,还是为了某些人?” 风镜思一愣。 “秦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风镜思半眯起眼眸,她冷冷看着秦妙,唇边的笑容染上了几分讥讽,“您不会是以为潋衣是因为我或者……另一个人才会有如此想法吧。” 另一个人指的是谁,秦妙很清楚。 另一个人,说的便是风镜思自己。 既然风镜思已经把信送到了傅家的手里,傅家在为找到风潋衣喜悦的同时,当然也会去好好查一查风潋衣的过去,而风潋衣的过去除了他那个早就已经去世的“母亲”,最重要的便是风镜思。 风镜思是风潋衣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当然会对风潋衣影响很大——秦妙时刻都在想着,和风镜思生活那么多年,风潋衣的想法真的便是他自己一个人想的吗? “风姑娘为人老身清楚,”秦妙看着风镜思,淡淡道,“多年前老身也见过风姑娘一面,那姑娘自然是没的说,无论是后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老身对风姑娘都没有任何偏见。潋衣曾经发生的那件事老身也清楚,既然是风姑娘救了他,傅家当然是感激不尽,若是风姑娘还在,那么傅家自然是要好好答谢的。但是现下,傅家也只得答谢风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89 珍惜 答谢风家? 风镜思听到这一番话,只觉得有那么一丝好笑。她本人对风家没有任何意见,那毕竟是她的本家,只是如今听秦妙说着这些话,风镜思实在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可笑。 风镜思和风家关系冷淡,甚至因为风镜思放弃医术那件事而搬出了风家,这些都是璟和人人清楚的事实,秦妙居然还能说出要答谢风家的话,风镜思倒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 若是给她那早就已经逝去的身体上上香什么的,风镜思倒觉得还是可以接受,但秦妙说要答谢风家,风镜思总归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 秦妙察觉出风镜思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眼底也隐含着淡淡的不屑之色,她微微怔了怔,而后猛地停了嘴。 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歉意,秦妙斟酌了几分,才低声道:“四殿下,老身知晓提起逝去之人是有些禁忌的,但是也希望四殿下能体谅老身这做祖母的心情。” 风镜思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秦妙,一双黑亮清湛的眼瞳流转着潋滟的色彩。 秦妙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像风镜思这般软硬不吃的姑娘。这显然是超出了她对璟和四殿下知晓的范围——据她所知,现在的四殿下的确是相较之前脾气好了很多,但本质上并不是有什么心机的人,如今一见,秦妙只觉得眼前这姑娘心思倒是挺深沉,傅家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秦妙为人当然干净不了那里去,她看人向来准确,但如今的风镜思,她倒是看不清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风镜思微微眯了眯眼,一张漂亮艳丽的小脸上生生带上了一丝邪气,她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很轻,却是很认真:“我懂秦老夫人的意思。若是风姑娘还在世上,潋衣的事当然轮不到我来说话,可是现在她不在了,我就是潋衣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也承认我有时候会影响到潋衣,但是秦老夫人未免太过高看我了——我呢,也不过是潋衣人生中一个小小的过路人罢了,所以秦老夫人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对潋衣说什么或者影响他什么,说到底,我这人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秦妙那话是什么意思,风镜思当然是一清二楚。 秦妙觉得潋衣不会回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潋衣对傅家有什么成见,而是因为某些人的存在影响了潋衣的判断,许久之前,是风镜思,现在是藏在容情安身体里的风镜思。 若是寻常人,知晓自己同一个大家族有血缘联系,那恐怕是巴不得现在就要回去了,可是潋衣是不同的,他那种性格,很少会有什么能真正走到他心里。秦妙调查了很多,知道风镜思对他很重要,但现在这个人已经消失了,剩下唯一可以影响潋衣的人便是现在的“风镜思”。 所以风潋衣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不愿意回去,秦妙把这罪名放到风镜思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风镜思不愿意背这个锅,潋衣回不回去那是他的事,就算她是风镜思,那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秦妙淡淡看了风镜思一会,而后她脸色渐渐冷冽下来,她的手轻轻拂上手边的拐杖——那拐杖上雕刻着煌惑州特有的标志,那标志风镜思很熟悉,正是风潋衣手腕上的那枚。 半晌,秦妙道:“既然如此,那看来老身同四殿下没什么好谈的了。潋衣的事情,老身会另想办法。” 风镜思勾起唇瓣,一双清湛的眼瞳扑闪了两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无辜又可爱:“秦老夫人,这就对了呀。毕竟现在是您傅家想要潋衣回去,来找我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 秦妙看着风镜思脸上堪称是浮夸的表情,淡淡道:“老身还是多谢四殿下愿意告诉傅家潋衣还在这件事了。” “别,”提起这事,风镜思脸上的笑意轻轻收了起来,她冷冷一哼,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傅采言的厌恶,“秦老夫人,若不是傅采言忍不住对潋衣动手,这件事还轮不到你们傅家来管。” 她顿了顿,有些恶意似的,唇边突然绽开一抹邪恶的微笑:“王庭到底对于潋衣来说不是适合长久待着的地方,傅采言这般行动也让我很是担心潋衣的情况,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现在的傅家能好好护着他了。可惜傅家从潋衣小时候起便对潋衣没有一丝温情,若非逼不得已,傅家……又怎么能有机会知道潋衣的存在。” 这一番话,已经是风镜思毫不客气地对傅家表示的不满了。 风镜思从来就不想让傅家知道风潋衣的存在,因为在风镜思看来,就算傅家曾经不知道风潋衣的存在,他们犯下的罪过也是不能饶恕的。风潋衣自小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苦,甚至也差点命丧黄泉过,现在的风潋衣能如此大部分是因为她风镜思,所以凭什么傅家可以这么轻易带这样的他回去? 从来没有给予过潋衣温情,在潋衣最艰难的时候没有给予过任何援手,这些对于风镜思来说,都是不能忍受的。 不知道风潋衣的存在,那不是理由,因为若是风潋衣还在府上时他们但凡再用一点心,风潋衣不可能会流落出去。 也不会……在外面受这么多苦。 风镜思只是替风潋衣委屈,她并不是在彰显她对风潋衣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只是替风潋衣感到不甘心。 潋衣啊……那么好的一个人呢。 风镜思在心下微微感慨着,她恍然间又想起了她第一次遇到潋衣的时候,仔细想想,他们竟然已经相识了这么多年。 秦妙算是傅家半个家主,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恶劣又嚣张的说过话。风镜思是第一个——哪怕秦妙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 秦妙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冷下来,但是为了让潋衣尽快回去,她皆是忍了下来,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于潋衣来说有多么重要。 现在秦妙在心下已经有了另外一种考量,倘若用这个条件能让潋衣心甘情愿的回去,那么秦妙愿意这么做。 “四殿下,若是不麻烦的话,四殿下可愿意带老身见潋衣一面?”秦妙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有着几分慈祥和和蔼,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念着自己孙儿的老人,“毕竟是永宁州,老身若是自己前去拜访,那实在是有些麻烦了。” 这请求并不过分,风镜思本就是要傅家自己想法子拉拢潋衣,若是带她去见见潋衣,亲自找他谈的话,这个忙风镜思还是愿意帮的。 秦妙和傅兰溪此次来,是秘密过来的,一是为了不声张潋衣存在的事实,二则是不想在永宁州引起什么有心人的注意,也不打算给薛家添什么麻烦。因此通过风镜思来让她和风潋衣见一面,也是唯一可以选择的了。 风镜思应了秦妙这件事,当即便着手去安排了。 秦妙不想影响到薛家的生活,风镜思也表示理解,因此风镜思便和秦妙约好了,等晚上风潋衣空闲了,亲自带风潋衣出来见秦妙。 这安排秦妙自然是极为满意,两人定了这家茶楼,也约好了时间,风镜思便回去了。 风潋衣在府里忙了一日,下午时还特意去了永安镇一趟,虽然还是看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但是风潋衣对于自己的医术向来有自信,他相信多去几次,应当是可以找到解决方法的。 毕竟这是阿镜拜托自己的事,风潋衣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完成。 用过晚膳,风镜思找了个空当把风潋衣喊出去,风潋衣看风镜思这神秘兮兮的模样,便知道风镜思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同自己说了。 其实风潋衣细细想想也知道风镜思是为了什么单独喊自己出去,只是这一日来临的时候,风潋衣还是觉得有些迷茫似的。 两人站在桥上,因为已经入秋,天色早就已经暗沉了下来,微暗的天色下,桥底下的水莲花散发着盈盈的雪白光芒,看上去倒是给这有些冷漠的秋意染上了几分暖色。 风镜思微微叹了口气,有冷风吹过,风镜思的嗓音也是朦朦胧胧似的:“潋衣,今晚……能带你出去吗?” 风潋衣看着风镜思的侧脸,明明那是属于容情安的脸,但是风潋衣却觉得自己能透过那张脸看到原本的风镜思一般。 他沉默了一会,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阿镜,他们……来了对吗?” 他没有特意说明是谁,但是风镜思知道他已经是什么都猜到了。 风镜思笑了笑,眼瞳看上去很是明亮:“潋衣一向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啊。这件事,若是潋衣愿意的话,我还是想要潋衣去见见她,那是你祖母,看上去似乎很关心你。不过……我对她说谎了,我说潋衣不知道我向煌惑州送信这件事,所以选择权还是在你。无论潋衣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风镜思难得说的很温柔很用心,在风潋衣面前,她并不像是个比他大的人,在碧禧城的时候,风镜思和风潋衣一起生活,风镜思永远是那个耍赖像小孩子的人,而风潋衣明明比她小,却总是让着她,什么都照顾她,哪怕风镜思才是他的师父。 风潋衣垂了垂眸,而后他睫毛微微一颤,一双潋滟的眼瞳直直看着风镜思,他轻声道:“阿镜,我会去。” 风镜思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宽慰。 “我带你一起……”她正想开口说带风潋衣过去,但也只是说了几个字,风潋衣便勾了勾唇瓣,轻声打断风镜思的话:“阿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风镜思愣了一下。 半晌,她缓缓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阿镜看到我在那些面前的样子,”风潋衣淡淡道,似乎在说着什么毫不相干的事,“而且现在天气已经冷了,阿镜不需要出去受冻。” 风镜思抿了抿唇。而后她抬头看了眼黑沉的天空,那里没有几颗星,仅有的星星在天上有气无力地闪烁着,生生给这天空染上了几分寒意。 风镜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几分惆怅,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潋衣想自己去,那便去吧,我叫青芜带你去。” 这下,风潋衣没有再拒绝。 风镜思还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所以还是执着地想要青芜同他一起去,风潋衣知道他在风镜思心里一直有地位,而对此,风潋衣甘之如饴,甚至想要更多。 可是,风镜思永远不会是他的。 寂静的庭院中,唯有微风拂过天地的声音,而后有潺潺的流水声映衬在风声中,空气中夹杂着甜腻的花香味,那正是依旧在黑夜中绽放的水莲花的味道。 风镜思怔怔看着风潋衣,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很不真实了,就连风潋衣,也朦朦胧胧的,似乎他的身影就要在某一刻彻底在她面前消失了去。 风镜思心下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恐惧。 那是她从重生到容情安身体上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她现在重生,真的就是没有代价的吗? 她重生了,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 如果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她的灵魂是彻底消散,亦或是找不到原本的身体,成为一缕孤魂? 不,成为孤魂的话……她会想办法回到顾流端身边,让顾流端引导她的孤魂转世轮回。 顾流端,本就有这种能力呀。 想到顾流端,风镜思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她微微眯起眼眸,身边的人却突然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而后俯身抱住了她。 风潋衣身上是她熟悉的清冽草药味,她愣了一会,风潋衣却是不给她任何机会,他抚了抚她的脸,而后低下头,很认真,很虔诚地在风镜思眼角处轻轻一吻。 一片寂静中,风镜思听到耳边有一道清浅的长叹响起。她听到风潋衣对她说:“阿镜,这一生……风潋衣的一生,永远是属于风镜思的。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属于你,哪怕阿镜不属于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90 冷漠 青芜和风潋衣走后许久,风镜思还是愣愣地,似乎是沉浸在那个有些莫名的拥抱中没有回过神来。 风潋衣也只是轻轻吻了她的眼角,抱她的时候也很轻,风镜思能感受到风潋衣语气中的那抹认真,但是风镜思找不到风潋衣做出这些举动的理由。 风镜思看着风潋衣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懵的,但是看到风潋衣的背影,她总是感觉风潋衣要彻底离她远去似的。 那是不同于平日里风潋衣给她的感觉的,风镜思只觉得这样的风潋衣,很缥缈,也很虚幻,桥下的水莲花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光芒,风镜思站在桥上,周身有淡淡的白色光芒缓缓从桥底下升起。 好像……梦境。 风镜思微微闭上眼眸,她轻呵出口气,唇边挽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如果潋衣真的离开,真的有朝一日不在她身边,那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吧。 毕竟,她一直以来所想要的,不就是潋衣可以彻底拥有自己的人生吗?可是……为什么又要说那些话呢。 潋衣啊,你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自己啊。 风镜思在心下这样感叹着,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风镜思没有回头,只是挑了挑眉道:“薛公子。” 薛清晚站在桥头,他没有更进一步站到风镜思身边,只是用那双冷清漂亮的眸子注视着她:“风姑娘,起风了。” “我知道,正要回去呢。”风镜思笑了笑,语气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平静,“确实有些冷,这天越来越凉了。” 风镜思转身走下桥,路过薛清晚时,她脚下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她看了薛清晚一眼,便没有停的继续往前走了。 但也不过是走了两步,薛清晚突然抓住风镜思的手腕,嗓音冷清淡漠:“等等。” 风镜思的手腕被一只微冷的手抓在掌心,风镜思微微愣了一下,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有些惊诧地看着薛清晚:“什么事?” 薛清晚张了张口,一双黑沉的眼瞳中划过一丝懊恼。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看到这样的风镜思,薛清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看到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转身离开,薛清晚想也没想地就抓住了风镜思的手。 可是抓住以后,他却又有些懵了。 风镜思审视的目光在薛清晚身上溜了一圈,薛清晚任由她看着,半晌才轻声道:“风公子……去见傅家人了?” 风镜思微微睁大了眼眸,随后她噗嗤一笑,轻叹道:“啊,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永宁州的事,我向来清楚,”薛清晚恢复了以往的冷清凉彻,他看着风镜思,冷声道,“更不用说,是秦老夫人亲自过来了。这种事一旦发生,若是说不清楚,也只是不想给双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所以,薛公子想做什么?”风镜思笑吟吟地,勾唇轻笑,“我同这事可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薛公子大可不必来找我的麻烦。” 薛清晚蹙眉看着风镜思,语气认真:“我什么时候找了你的麻烦?” 风镜思:“……” 且不说在潇雨城发生的那些,就是现在,你薛清晚也是闲的没事做在找我的麻烦呀。 风镜思心下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没有说话,她只是用清湛的眼瞳淡淡看着他,而后冷漠的目光从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上划过。 风镜思的意思很明确了,那就是放开我,放我走,就当你没找我麻烦。 偏生薛清晚像是没懂风镜思什么意思似的,仍是用一副冷清的语调道:“风姑娘,若是他走了,风姑娘可会难过?” 薛清晚这问题来的莫名其妙,风镜思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不过她也知道,大家族的人向来神神道道思想比较有深度,风镜思不相同薛清晚多做纠缠,便老实道:“那终归是他的家,只要是他自愿的,我不会难过。” 薛清晚微微垂下眸。 他那双在深处掩藏着淡淡紫罗兰色的眼瞳倒映着风镜思的脸,那张脸很漂亮,她紧紧抿着嫣红的唇瓣,语气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可是眼底却尽是说不清的倔强。 “抱歉。”薛清晚沉默了一会,他总算是放开了风镜思的手腕,“早休息吧。” 莫名其妙地说完这些,薛清晚转身翩然离开。 风镜思看着薛清晚渐渐远去的背影,抓了抓一头青丝,有些摸不清这位公子哥又是犯了什么病。 被他长时间握在掌心的手腕处一片暖意,明明那人的手那么凉,可是接触的时间久了,却是也生生有了几分温暖。 寂静的庭院中,风镜思冷冷淡淡地笑了笑,一双清湛的眼瞳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另一处,青芜遵从风镜思的命令,带着风潋衣径直来到了秦妙和风镜思约定好的那间茶楼。 像白日时那般,茶楼里仍旧静悄悄的,楼下没有什么人,唯一有的,便也只是无所事事把玩着一把小巧匕首的傅兰溪。 青芜和风潋衣一走进去,傅兰溪手上把玩着匕首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她慢条斯理地将匕首收起来,一张冷艳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冷意。 她缓缓站起身,漆黑的眼瞳冷冷注视着风潋衣。 风潋衣抬眼轻轻看去,傅兰溪接触到风潋衣那双潋滟无比的眼瞳,居然难得的一噎,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太像了。 一袭淡淡天青色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白皙如玉的脸庞极为清美优雅,仿若是幽幽绽开的白玉昙花。少年黛眉细致,双眸潋滟,纤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仿若是一对被惊起的黑色蝴蝶。 他用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瞳淡淡看着傅兰溪,淡红色的唇瓣轻轻抿起,神色淡漠而冷清。 真正看到风潋衣那一刻,傅兰溪恍然间觉得,自己现在是在透过风潋衣看向另一个人。 风潋衣,很像他的母亲。 就连傅兰溪也不得不说,但凡是傅家人,只要看上风潋衣一眼,便能在心里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风潋衣,确确实实就是傅家的人。 “你……”傅兰溪回过神,她张了张口,脸上的神色还带着几分茫然,开了口却是不晓得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风潋衣抬眼冷冷清清地看着傅兰溪,嗓音也带着一股子凉意,只是听去清浅淡漠,便总让傅兰溪觉得眼前这人并没有那么冷凉。 “想见我的人,不是你。”风潋衣这么说着,他的视线落到傅兰溪身后的楼梯上,缓缓道,“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这里。” 风潋衣这话,便是一来便没有给这个所谓的傅家什么面子了。 想要见风潋衣的人不是傅兰溪,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陪这些人在这里浪费,所以风潋衣想的是,有什么人,有什么事便早早解决了,没必要这般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总之,风潋衣非但没有把这次和亲人的会面看的很郑重,反而觉得这是一件极其浪费时间极其无聊的一件事。 傅兰溪微微蹙了蹙眉,生来便是傅家小姐的傅兰溪享受的是别人的崇敬,像风潋衣这般不给面子不识好歹的,傅兰溪也只在一个人那里看过。 那便是之前过来的风镜思了。 风镜思现下好歹是个帝女,高傲一些那是她有身份,但是风潋衣现下又不是什么人物,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傅兰溪便有些受不住。 不过之前秦妙已经细细同傅兰溪嘱托过,要她万不可意气行事,傅兰溪就算再生气,也不得不听从秦妙的话。 如此,傅兰溪看着风潋衣,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冷凉,嘴上却是道:“我是傅兰溪,你的妹妹。祖母在楼上,本想亲自过来等你,但是祖母身子不好,我便劝着她留在上面了。” 听着傅兰溪的话,风潋衣突然淡淡一笑。 风潋衣在外人面前很少会笑,傅兰溪冷不丁听到他清淡的笑声,猛一抬头便看到风潋衣淡红色的唇边绽开的那抹讥讽的笑容。 不得不说,风潋衣是个极美的人。这种美并非是像女子一般的,而是仿若雪莲一般冷冷清清,高贵而不可侵犯的美。 即使是脸上绽开的是极为讥讽的笑,风潋衣仍旧是个十足的美人。 风潋衣微微抬起头,眸色冷淡:“我没有妹妹,也没有祖母。” 若是风潋衣只是态度上冷清,那傅兰溪觉得自己忍忍便过去了,但是如今风潋衣竟是说这种话,傅兰溪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得了了。 这璟和谁不知道煌惑州傅家的名声,就算是为了傅家子弟这么名头,傅兰溪也是觉得风潋衣不该如此。 如此态度,风潋衣岂不是完全不将傅家放在眼里? “看来风镜思和容情安给你灌输的思想很不一般,”傅兰溪双手环胸,一双黑亮的眼瞳冷冰冰地看着风潋衣,她微微眯了眯眼眸,骤然笑道,“所以你是只打算认那两个人,完全不想管你的血亲了对吗?” 风潋衣这次来,只是因为风镜思一直想要他来。风潋衣承认傅兰溪这话一定程度上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不代表风潋衣便有闲心搭理傅兰溪。 傅兰溪说完这话,便等着风潋衣的回答了,可风潋衣一个字都没再对她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提步便向着楼梯走了过去。 傅兰溪微微张大了眼眸,她正想气急败坏地跟上去拦住风潋衣,可还没有动作,眼前便有一把剑横了过来。 青芜把还没有出鞘的剑横在傅兰溪眼前,一张脸蛋冷若冰霜,显然是在警告傅兰溪不要追上去。 傅兰溪有些好笑的看着青芜,嗔怒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住我?” “傅姑娘,青芜虽然不过是一介婢子,但是青芜只会听从四殿下的话。”青芜淡淡一笑,轻声道,“当然,现在是听从风公子的话。风公子不会对傅姑娘动手,但若是傅姑娘阻拦了风公子,那么青芜可是会对傅姑娘动手的。” 傅兰溪听着青芜的话,轻轻咬了咬唇瓣,眼睁睁地看着风潋衣上楼去了。 风潋衣轻轻上了楼,茶楼二楼也是静悄悄的,走廊内一个人也没有,风潋衣在楼梯口站了一会,而后冷着脸走到某间雅阁内,抬手敲了敲门。 寂静的雅阁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凳子上站起了身,而后重重的敲地声响起,风潋衣猜测是拐杖的声音。 雅间内那人脚步凌乱,拄着拐杖也是急不可待的模样,风潋衣不过是在门外等了一瞬,他面前的门边已经被猛地拉开。 风潋衣冷冷抬起眼,他看着眼前出现的银白色头发的老人,唇瓣微微动了动,神色越发冷清了。 秦妙站在门边,她怔怔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风潋衣,起初她那颗期待的心还没有跳动的太厉害,但如今亲眼见到风潋衣之后,秦妙只觉得自己的浑身的温度升得很高,她只是一味的看着风潋衣的脸,浑身微微颤抖着,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这便是……她的亲孙儿,他们傅家的至亲了。 虽然他们傅家没有对他有过一丝的关系,让他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可是他依旧是活的好好的,那张脸像极了他母亲,秦妙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就是他们傅家的人。 这孩子……生的很好,如今长大成人,也是极好。 秦妙突然便在心里对风镜思和“容情安”有些感激了。 风潋衣黙了一会儿,他站在这里一直在等秦妙说话,可是眼前这个人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尽是说不清的复杂神色,风潋衣便有些不耐,淡淡开口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秦妙被这冷冰冰的话弄的浑身一僵。 她那张苍老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似乎是没有料到风潋衣对自己会如此冷漠。 “……潋衣,你先进来,”秦妙不太想喊这个名字,可是她知道,一切都需要慢慢来,什么都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好好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91 撮合 风潋衣本就等的不耐,如今秦妙好不容易给了反应要他进去好好谈,风潋衣自是求之不得。 风潋衣对于这么莫名其妙出现的傅家,心下并未有任何情绪。 从知道自己是傅家人那刻起,风潋衣便是觉得也不过是与自己有血亲关系的路人罢了,如今见了面,风潋衣更是觉得自己心下波澜不惊,哪怕是秦妙在自己面前如此强忍激动,风潋衣还是觉得没有任何感觉。 风潋衣觉得,就算自己是傅家人,那么也不会与往常一般有什么不同,而就算自己仍然是那个从小流落的人,那也没什么不一样。 因为风潋衣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也不过是那么两个,无论他会是什么身份,只要遇到了那两个人,其他的便也就无所谓了。 因此,风潋衣直到坐到了秦妙对面,秦妙亲手给风潋衣斟了茶,风潋衣也是没有给秦妙任何亲近的表情。 秦妙当他是还与自己处着陌生,若是以后回了傅家,多多相处便能改善了,便也没有将风潋衣现下的冷淡特别放在心上。不过风潋衣如此冷淡,说到底秦妙还是觉得有些心塞的。 横竖他们傅家从小没给潋衣一点关照,现在潋衣这般冷漠以待,也完全是有道理,秦妙并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相反她很确定,只要风潋衣回了傅家,真正成了傅家的人,一切都会向着她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 秦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声不吭的风潋衣,心下难掩激动,坐了好一会,秦妙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不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风潋衣,越看越是喜欢,喜欢的同时又是觉得自己实在罪该万死,居然将这么好一个孩子落在了外面那么多年。 秦妙心口钝钝的疼,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对风潋衣道:“潋衣方才可是看到你妹妹了?” 风潋衣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他抬起头,眸色很淡:“我没有妹妹。” 风潋衣断然不可能承认,外面的傅兰溪是自己的妹妹,当然,对于傅家人,他能答应了风镜思给傅家送信,也只是不想风镜思再为他的事为难。 若是相认的话,风潋衣觉得并没有必要。 秦妙不知道风潋衣的想法会如此残酷,她扯了扯嘴角,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轻声道:“潋衣与我们还没有熟悉,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只是兰溪是个好孩子,这话潋衣可别让兰溪听了去,兰溪会难过的。潋衣是咱们傅家人,这种认亲的事,潋衣若是现在不喜欢,咱们回了傅家以后可以慢慢来……” 秦妙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面色也很是和蔼,她在傅家一向是雷厉风行,对小辈也是极为严肃,像这般温和的时候并不多,只是风潋衣听后并未有一丝动容,秦妙放在他面前的那杯茶还散发着淡淡的雾气,风潋衣淡淡看着那杯茶,没什么情绪道:“我没打算回傅家,也没打算认亲。” 秦妙微微一怔。 而后她心下有一股子怒气升起,这怒气来的突然,秦妙一时身子有些颤抖。她重重蹙起眉,强忍住自己心下那股子怒火道:“潋衣这又是为何?你是傅家人,回去是理所应当的事,怎么肯说出这种话来?是煌惑傅家的名头吸引不了你?” 风潋衣冷漠道:“我虽是傅家人,但却并非是傅家所养,我认为若是我不愿,那么傅家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我回去。” 风潋衣如此油盐不进,秦妙着实是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头痛。她强行平息了自己心头的怒火,心道容情安那雅图说的倒是没错。 潋衣的确是不愿回来,而且看潋衣这态度,他非但是不愿意回来,甚至是对傅家没有一丝好感的。 秦妙知道傅家对风潋衣有愧,他们的确是没有资格对风潋衣指手画脚,但是风潋衣有着傅家血脉这是事实,他们傅家是个大家族,既然知道了风潋衣的存在,那当然不可能任由风潋衣就这样继续流落在外面。 秦妙看风潋衣态度坚决,若是说软化,这小子怕是也没有什么好话说,她抿了抿唇,拄在手里的拐杖重重一点地,秦妙冷声道:“你是傅家人,既然傅家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这件事便由不得你胡来。潋衣,无论你愿不愿意,你终究是要回去的,若是不愿,那么祖母也只能用些别的手段了。” 秦妙顿了顿,她的眸光落在风潋衣的手腕上,宽大的袖口微微向上卷起了一些,半掩半露的“傅”字图案刻在手腕上,在亮起的烛火下微微泛着淡淡的光。 “潋衣,你手腕上的字是不会骗人的,”秦妙道,“这便是傅家的标志,你既然有着着标志,那么之后的事便由不得你了。” 风潋衣微微垂下眸,他看着手腕内侧的图案,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他默默看了一会,而后随手将那枚图案彻底暴露出来,秦妙看着他的动作,只听风潋衣冷清道:“若是没了这东西,你们便没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傅家人了吧。” 秦妙猛地瞪大了眼,她眼睁睁地看着风潋衣不知从何处甩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眼前一道冷冽的银光闪过,风潋衣将匕首横在手腕上,毫不犹豫地就要削下去。 秦妙眼前一黑,她紧紧咬住牙,踉踉跄跄地扔开手里的拐杖,而后猛地扑到了风潋衣面前。 巨大的撞击声想起,风潋衣微微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泠泠的眸子,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里倒映着秦妙的身影,秦妙心脏跳得厉害,几乎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重重压住风潋衣的手,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她微微喘息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秦妙年纪已经大了,怎么经得起风潋衣这般折腾,她咬住牙使劲抓住风潋衣手里那把匕首,嗓音沙哑道:“把匕首给我。” 风潋衣淡淡看着秦妙,半晌他冷冷嗤笑一声,而后他松开了手,秦妙顺势将匕首握在手里,整个人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秦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起身的过程中她脚下一个趔趄,风潋衣蹙了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 风潋衣这么一扶,若是没有方才匕首那事,秦妙这老脸估计就要感动到热泪盈眶了,可秦妙一想到风潋衣这小崽子居然敢拿匕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秦妙一张老脸生生气白,她重重拍开风潋衣的手,微微喘着气道:“你这小崽子,你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呐?” 风潋衣抿了抿唇,眼底仍旧是极为淡漠的冷色。 秦妙扶着桌子坐回去,她把匕首放在一旁,良好的教养和她现在的辈分让她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更何况,对于风潋衣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傅家不占理,秦妙这里面的厉害干系还是懂的,她看着手边的匕首,叹息道:“潋衣,若是你不愿意回去,祖母也理解。但是你为何偏偏要拿你手腕上那字开玩笑啊?你若是真割下去了,你祖母便要在你面前被生生气死了!你是不是不嫌疼啊?拿你自己的身体随便开玩笑!” 风潋衣抬眼看了秦妙一眼,而后他慢吞吞道:“我并非开玩笑。若是这东西不存在便会让你们放弃的话,我愿意让它彻底消失。” 秦妙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又开始钝钝地疼起来了。 “潋衣,祖母也不与你开玩笑,”秦妙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冷静一些,她轻声道,“只要潋衣能愿意同我回去,那么祖母可以答应你一件事。这件事……只要傅家可以办到,那么祖母便会亲自给你去做。” 风潋衣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道:“没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哪怕是四殿下,你也不愿?”秦妙挑了挑眉,她笑了几声,用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风潋衣,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潋衣,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祖母已经很清楚,若是以前,祖母也愿意问你一嘴风镜思,但是现下风镜思已经不在,若是潋衣是因为四殿下有着诸多考虑,只要潋衣想,祖母一定能为你办到。” 秦妙这话说得朦胧不清,但是其实意思已经很是明了。秦妙便是在告诉风潋衣,倘若风潋衣是因为风镜思而不愿意回去,那么只要风潋衣肯,秦妙便能利用傅家给风潋衣办成一件事。 横竖他是因为风镜思才会不想回去,那么只要把风镜思一同带到身边,这对于秦妙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 风潋衣自然是听出了秦妙的意思,听到这番话,风潋衣微微一怔,很难得地居然有些沉默了。 秦妙以为风潋衣心下有所动摇,便更是直白地道:“四殿下身份高贵,与傅家也是极为相配,若是潋衣愿意,祖母愿意去王上那里给你说个请。” 风潋衣抬头淡淡看着秦妙,一张白玉昙花似的清美脸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半晌,风潋衣勾了勾唇瓣,他那双向来淡漠冷清的黑眸中竟是有淡淡的兴味浮现出来,他看着秦妙,漠然道:“安安有喜欢的人。” 秦妙道:“那人可是国师?这消息已是传到了煌惑州,祖母也多少了解一些,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风潋衣淡淡道。 “自然是潋衣的想法了,”秦妙冷哼一声,“四殿下是王上放在心里宠的人,若是顾流端,王上定然是不愿的——更何况,就算王上愿意给四殿下择婿的自由,以傅家的能力,一切也都不是什么做不成的事。” “今日我也见过四殿下一面,看样子四殿下对潋衣也是甚为关心,祖母倒是觉得你们极为相配。若是潋衣喜欢,祖母去做这一回恶人也没什么。” 秦妙这般说着,已经是给了风潋衣很大的承诺和诱惑。 风潋衣微微眯起眼眸,他怔怔看了窗外的天色嘘许久,而后他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他脸上有着极为显然的茫然之色,似乎是对秦妙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秦妙这些话,对于风潋衣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甚至可以说,风潋衣这一生所追求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风镜思。风潋衣的确是想和风镜思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但是风潋衣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风镜思以那种亲密的关系一起生活下去。 那对于风潋衣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风潋衣只是觉得自己,不配。 风镜思那么好,而他非但做不到让风镜思高兴,反而成了拖累风镜思的那一个人。 从风镜思用了自己的医术救了他一命开始,风潋衣便是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成为风镜思身边那个人的资格。 对于风潋衣来说,只要风镜思能好好的,他能远远在她身边看到他,那么他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若是阿镜和自己一起生活的话,一定会……觉得很无趣吧。 毕竟自己总是让阿镜觉得不满意,还总是因为固执的态度惹阿镜生气。风潋衣唇边挑起一抹浅淡的微笑,眼底不禁染上了淡淡的温柔。 秦妙活了这么久,如今一看风潋衣的神色便是知道他心里定然是有风镜思的。 或许这些话秦妙说的不怎么厚道,风镜思和顾流端在一起是事实,若是秦妙拆散了两人,那也的确是棒打鸳鸯的事。可是秦妙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些年的家族生活,让秦妙已经养成了那种万事以傅家为先的习惯。 最重要的是,风镜思和顾流端现下男未婚女未嫁,只要还没有成亲,秦妙觉得有什么变数那也都是正常的。 风潋衣微微笑了笑,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在秦妙渐渐冷下来的神色下,他低声道:“安安同我在一起,不会高兴的。” “你——”秦妙蹙眉看着风潋衣,简直是不敢相信她傅家人居然会生出风潋衣这么个奇葩来,“你不喜欢她?” “喜欢,”风潋衣淡淡道,“但是那不是我伤害她的理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92 邪恶 风潋衣对风镜思的感情很纯洁,纯洁到只要风镜思能过得开心,那么风潋衣如何都可以。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些私欲让风镜思变成一个不开心的人,所以就算秦妙提出的这个条件有足够的吸引力,能让风潋衣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风潋衣也不会真的去答应。 风潋衣知道,秦妙既然能这般信誓旦旦,倘若自己真的应下,那么风镜思十有八九会被容陌蘅安排到煌惑州。 可,他不愿意让风镜思难过。 风镜思看向顾流端的时候,也许她自己都不曾在意——每次她看向顾流端,那种很温柔很惊喜的眼神,衬得她都仿若是在发着光。 只有顾流端有那种能力,只有他能让风镜思从心底里开心起来。 风潋衣无比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无比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风镜思多年前给了他一条命,这是风潋衣此生已经没办法偿还的罪孽,这罪孽已经无法偿还,那么风潋衣便不能再给风镜思徒增烦恼。 所以,秦妙说的话,风潋衣只是浅浅一笑,心下也有过波澜,就仿若是一直平静的心湖上有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落了下来,虽是让心湖荡漾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但却不足以搅动湖面。 “潋衣啊……”秦妙看到这样的风潋衣,一张苍老的脸上尽显疲惫。她幽幽叹了口气,方才的气势也渐渐收敛起来,她看着风潋衣,只是摇头道,“你是真的不想回去吗?” 风潋衣道:“傅家,说到底与我并没有什么干系,那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我。”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离开吧。”秦妙揉了揉眉心,年纪大了,越是心绪动乱,之后便越是容易疲惫,“容我再想想。” 风潋衣淡淡看了秦妙一眼,听到这些话心下不禁一松快,他站起身,也没有同秦妙再说些什么话,转头便径直出去了。 雅间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合上,秦妙微微闭着眼半躺在椅子上,脸色不怎么好看。 经过这谈话,秦妙看得很清楚,风潋衣是一点也不想回去。对外人来说无比辉煌的煌惑州傅氏,对于风潋衣来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家族而已,那里面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的理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多看一眼的东西。 秦妙很是疲倦,她半睁开眼,放在烛台上的烛火微微颤动着,散发着温热的光亮。 也许……她也该给潋衣一些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若是潋衣一定坚持不回去,那么她也只能再去找几次容情安了。 秦妙坚信,若是容情安要潋衣回去,那么潋衣一定不会推脱。 她对于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也是过来人,她能看出潋衣对于容情安的那份喜爱,提到容情安的时候,潋衣眼底那份淡淡的温柔并不是骗人的。 风潋衣径直下了楼,楼下青芜还懒洋洋地抱着剑靠在一张桌子上,面前是冷着脸的傅兰溪,相较于青芜的慵懒,傅兰溪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低气压,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瞳死死盯着青芜,脸上的表情十分之不愉悦。 听到脚步声,青芜转头顺着声源看去,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风潋衣,她轻轻挑了挑眉,语气冷淡而认真:“可以走了?” 对于风潋衣,青芜倒是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么不自在。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很轻快的表情,笑了笑后又道:“看起来,这次谈话并不成功。” 风潋衣走到青芜身边,他眸光冷淡地看了青芜一眼,青芜对面的傅兰溪惨遭无视,,她微微瞪大了眼,正想好好抗争一下,便听得风潋衣冷清道:“走了。” 傅兰溪蹙了蹙眉。 她猛地站起身,瞪着风潋衣道:“你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 听到傅兰溪的话,风潋衣停下脚步,转头幽幽看了傅兰溪一眼。 傅兰溪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而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风潋衣冷哼一声,转头便带着青芜走了。 傅兰溪:“……” 这风潋衣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走了?话都不多说一句? 傅兰溪心下对风潋衣的不满更是生生增添了几分,她看着风潋衣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傅兰溪才收回眸光,气呼呼的上楼去见秦妙去了。 风潋衣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青芜和风潋衣告了别,两人就此分开。 风镜思向来没有熬夜的习惯,此时已经是早早休息了。 青芜的房间便是安排在了风镜思旁边,青芜远远看着风镜思房里的灯已经熄灭,心下清楚这会人怕是已经睡着了。青芜不想吵醒她,便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轻手轻脚忙活了一番,而后和衣而眠。 深夜的永宁州,半空中轻飘飘散落下来的粉红色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荡着,因为已经是深夜,整个永宁州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粉红色的花瓣在黑夜中浅浅散发着盈盈的光,落到地面上时便悄无声息地散开了。 薛府对面的客栈此时也是一片沉寂,订下房间的客人们早就已经沉入了梦乡,在这片寂静之中做着各式各样的梦境。 有淡粉色的花瓣被风一拂,洋洋洒洒地便吹到了客栈上去,某一片落到客栈顶上即将消散时,却又被一只柔软的手轻柔接到了掌心里。 灵力幻化成的花瓣一接触到皮肤便骤然化开,坐在客栈顶上的女子看着掌心里散开的花瓣,星星点点的灵力顺着风要脱离掌心,女子轻轻合上手,再张开时手心里竟又是一片淡粉色的花瓣。 她看着手心里的花瓣,纤长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而后她冷冷一笑,将手心里碾成碎片的花瓣丢了出去。 她眸光幽幽地看着薛府的方向,唇瓣微微一勾,眼底顿时幽深一片。 “要开工了……”她低低道,面上有些不愉。顿了顿,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 “也许,不会是什么坏事呢。”她这样说着,而后她站起身,从高高的上方轻盈一跃而下。 冷凉的秋风在永宁州无休止地吹拂着,她轻盈地走在街道上,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与永宁州相同,永安镇也是早早便吹了灯,此时整个永安镇也是静悄悄的,偶然能听到秋风吹过的声音,但是人们早早进入了梦乡,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女子纤细的身影在永安镇出现,她仿佛是没有被这一片黑暗影响一般,在街道上走了许久,她缓缓走着,哪怕周围没有点燃一盏灯,她也丝毫不受影响。 走了许久,女子脚下突然顿了顿。黑暗中,她微微露出一抹笑,走到不远处那条巷子时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有些潮湿的巷子里阴冷狭窄,她在巷子里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身后似乎有一阵风声猛然袭来,女子微微一怔,而后她像是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似的轻巧一躲,正巧躲过了对自己扑过来的某道黑影。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女子居然躲的这么轻巧,他身形微微一顿,随后缓缓转过头狠狠盯住了她。 漆黑的夜色中,女子轻轻一笑,那笑声仿若是清脆的风铃似的,在冷冷清清的夜色中回荡,她微微眯起眼眸,轻轻打了个响指,半空中便有袅袅的火光升腾起来。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这一片潮湿而又狭窄的巷子,女子的脸也在这片火光之下变得清晰起来。 她嫣红的唇瓣轻轻勾起,一双清亮的眼瞳中倒映着燃烧起来的火光,脸上仍旧是那副天真纯善的模样。 这突然出现在永宁州的女子,正是谭知荷无疑了。 因为南墨画的命令,她来的要比顾流端快上许多,两人虽是差不多时间启程,但是谭知荷比顾流端到达永宁州的时间要提早了一些。 她面前那想着要袭击她的人,一身漆黑的衣袍,整张脸掩藏在面具之下,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谭知荷,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谭知荷慢吞吞地半蹲下身,她仿若是没注意到那人极恶的眼神,只是半蹲在他面前道:“想袭击我?” 谭知荷缓缓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越是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女子清泠泠的笑声回荡在狭窄的巷子里,谭知荷不知道笑了多久,她好不容易把笑声止住,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忍受不了她这般轻视的态度,站直了身子又猛地向她扑了过来。 “血……血……”他嘴里含含糊糊地重复着这一个字,谭知荷面色一凛,她微微蹙起眉,黑影近在眼前,谭知荷都能感受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子极为贪婪地目光。 谭知荷轻轻抬起手,指尖有冷冷的冰蓝色微微亮起,她猛地伸手抵在他额前,蓬勃的灵气将要从指尖流泻而出。 那黑影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压迫似的,谭知荷只是用了极轻地力道,他却是无法忍受一般的生生停在了谭知荷面前。 他掩藏在面具下的面容扭曲起来,谭知荷向逗弄宠物一般,在他额前轻轻点了点,笑容甜蜜而天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 听到谭知荷的话,他瞪大了眼,看向谭知荷的眼神中满是狂热之色。 谭知荷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极为温柔:“甚至,你想要摆脱你身上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还是个人,总是这样依赖别人的血液,肯定很难受吧?” 没有料到谭知荷会说出这种话,他怔了怔,眼底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来。而后他沉默了一会,再看向谭知荷时眼里已经带上了期盼之色。 谭知荷淡淡道:“血蛊要解也不是不可能,对我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你身上一直有这种东西,恐怕是很难摆脱想要血这种欲望了。” 她眨了眨眼,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来,谭知荷一手还抵在那人额前,另一手却是突然拿出了什么东西上下抛了抛。 那是一个罐子,虽然被盖子封的很紧,但是那人看向罐子的眼神却是越发热切起来。 即使盖子被封着,他还是能从弥漫到外面的一丝味道重判断出,这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罐子血。 缓缓燃烧着的火光中,谭知荷能看到眼前这个人眼底流露出来的贪念。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里的罐子,整个人仿若是被那罐子吸引了进去。 谭知荷吃吃笑起来,她拿着罐子举到他面前轻轻晃了晃,而后满意地看到他呆呆盯着罐子,轻轻咽了咽口水。 谭知荷自觉自己已经引诱地差不多,她站直了身子,随后将他轻轻一推,唇边绽开一丝冷漠的笑意来:“若是想要,只需帮我做一件事便可。我知道永安镇最近忌讳你忌讳的很,你也没什么机会下手,所以我手里这东西你应当是很想要才对。” “当然,若是你事成,想摆脱你身上的血蛊的话,我也可以一并满足了你。”谭知荷嗓音很轻,她冷冷清清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张极为清丽的脸,却是露出不符合她面容的冷笑来,“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那人被谭知荷推出了几步远,他眼里现在只有谭知荷拿在手里的那罐子血,谭知荷说什么他都想一并答应了。 更何况,谭知荷提出的条件也很是诱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眼瞳亮晶晶的,看着谭知荷猛地点了点头。 谭知荷满意一笑。 她也不含糊,懒洋洋靠在墙边道:“前几日,我听说来永宁州做客的那位四殿下曾来过永安镇一趟。” 听到这句话,那人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底越发狂热起来。 谭知荷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她轻声道:“我想要你做的,便是把这东西放到她和薛清晚身上。” 说到这里,谭知荷将一枚小巧的匣子扔到他脚边,脸上的笑容仿若是浸了雪,越发冰冷:“只要你能做成了这件事,我答应你的,都可以办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93 情蛊 那人捡起被丢到自己身边的匣子,他抬头看了谭知荷一眼,却见谭知荷脸色微冷,一双清泠泠的眼瞳淡淡注视着他,唇边却是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谭知荷轻轻冷哼一声,她微微眯起眼眸,嗤笑道:“若是想看里面是什么,看就是了。” 听到谭知荷这样说,那人也不含糊,他忙打开手里的匣子,借着微微燃起的火光,他能看到匣子里正微微蠕动着什么。 “这是情蛊,”谭知荷淡淡道,“若是你能做到我提出来的事,我自然会得到消息,之后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那人低头看着手里的匣子,眼底有微微的冷色浮现出来。而后他一把扣上匣子,对着谭知荷重重点了点头。 “回去吧。”谭知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早就知道这人会答应她一般,她冷漠地笑了笑,宽大的袖口轻轻一挥,那火光便如同淋了水一般骤然消散了。 狭窄湿冷的巷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谭知荷转过身,没有再看呆呆拿着匣子的那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巷口。 那人怔怔看着谭知荷的背影,直到谭知荷消失,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方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匆匆忙忙地将那放了情蛊的匣子放在怀里,另一手还拿着谭知荷扔给他的血罐子,藏好了匣子,他迫不及待地将那血罐子打开,眼底透露出一股子极深的欲望。 浓郁的血腥气在这狭窄阴冷的巷子里弥漫开来,因为空气湿冷,这血腥气在空气中便更显浓郁了,他深深嗅着血罐子里渗透出来的那股子铁锈气,脸上尽是享受。 而后他轻轻舔了舔罐子口,微微眯起眼,唇边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来。 夜晚的事,便是这么消无声息的发生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永安镇这个狭窄的口子里发生的事,翌日风镜思起床的时候,青芜已经是早早起来了,她刚洗漱好走出房门,便看到青芜穿着一身很轻薄的衣衫在院子里练剑。 天气已经是入了秋,风镜思穿的还算厚实,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披了一身薄薄的雪白色狐裘——正是之前容疏送给她的那一件。 风镜思浅浅打着呵欠走出房门,看到青芜穿的那么薄,便是不禁微微打了寒颤。 青芜练剑练的正累,虽是穿的薄,但却出了一身的汗水,听到风镜思房门打开的声音,青芜一个潇洒的收剑,转头看着风镜思微笑道:“殿下醒了?” 风镜思拉了拉身上的狐裘,一张白皙的小脸掩藏在蓬松的毛领里,她走到青芜身边,看了眼青芜的剑,心下有些火热。 唔……她好像有许久没有练剑了呢。 虽然她也一直拿着容疏给她的一些小册子,也有积极的在看,但是看总归是有些搞不清楚的。 剑术本就是要亲自动手去练习的一件事,风镜思若是只看册子,身体自然是也跟不上,就算她能记清楚册子上写了什么,也是没办法弄清楚到底应该怎么操作的。 风镜思摸了摸下巴,蹙了蹙眉道:“青芜,明日起你便教我练剑吧。” 青芜拿出帕子擦了擦汗,脸上带着些微笑:“殿下想练剑了吗?” “想啊。”风镜思撇了撇嘴,又想起那日谭知荷来,若不是谭知荷突然出现,风镜思能保证她和风潋衣一起毫发无损的离开,可谭知荷一来,风镜思便是生生受了些伤,若是她不受伤,完全是可以继续跟着容疏练习几日的,可这样一来,便是生生把自己想要学习剑术的时间又往后拖了好多天。 风镜思想到这里,便对谭知荷更是不满了几分。 明明生了一张极为清丽俏娇的脸,但是怎么做人就那么狠呢? 风镜思想想,风潋衣虽然是极为出色一个人,但是当时在潇雨城的时候,风潋衣待在谭知荷身边的时候似乎已经是脑子不清醒了,风潋衣就算是再吸引人,谭知荷也没什么理由看上风潋衣呀。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风镜思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下有些不服气。 若是下次看到谭知荷,风镜思还真怕自己忍不住骂出声来。 “我这几日落下的有些多,所以从明日起青芜便好好教我吧。”风镜思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去,对着青芜认认真真道,“不过我现在对剑术这种东西着实不太了解,若是青芜教我时候,可不要被我气到了。” 青芜听到风镜思这样说,便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殿下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三殿下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难道生气过?” 风镜思想了想,揉了揉眉心道:“三皇兄,对我好像一直没有生气过呢。明明我也很不听话,和他一起学习的时候也很笨拙,但是三皇兄总是感觉像欠我什么似的,从来不生我的气。” 说到容疏,风镜思便又被青芜勾起了好奇心,她看到青芜脸上露出了极淡的笑容,便饶有兴味地凑到青芜身边道:“所以,青芜你知道三皇兄为什么这么迁就我吗?” 青芜没想到风镜思会这么直接的过来问,她微微怔了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青芜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风镜思道:“殿下若是真的想知道三殿下为何这般态度,不如去亲自问三殿下。青芜虽然心里也算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请殿下恕罪,青芜真的不能说。” 青芜这么一说,风镜思心下便是更好奇了。 不过风镜思向来是能忍住自己的心情的人,青芜既然是不想说,风镜思自然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青芜本就是因为容疏才过来这边的,风镜思心下对自己的角色也是很清楚,青芜虽然现在是在为自己服务,但是青芜说到底还是容疏身边的人,风镜思这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算了算了,”风镜思叹了口气,她翻了翻白眼,也不再逼迫青芜,有些没好气道,“不想说就算了,等我回去亲自问三皇兄。” 青芜面上绽开一丝浅浅的微笑,她眸光浅淡的看着风镜思,面上虽是面带微笑,但是心下却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叹。 就算是殿下亲自去询问,阿疏也不会说吧……毕竟,那可是会完全摧毁他们兄妹之间关系的一件很残忍的事啊…… 风镜思这边找青芜说了些话,完了便有些饿了。 她找了个凳子随意做坐了,看着青芜道:“有点饿了。对了,有没有看到潋衣?” 青芜笑道:“风公子方才过来了一趟,不过看到殿下还没有起,便又走了。看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替薛姑娘诊治身体了。” 风镜思点了点头,有些无聊地趴在了石案上。 “殿下若是饿了,不如去看看膳房做好了没有。”青芜有些好笑地看着风镜思,提议道,“薛府的早膳一向早,这会应该是可以了。” “殿下。”风镜思身后传来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风镜思鲤鱼打挺一般从石案上起来,瞬间坐直了身子。 她有些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 昨夜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风镜思回想起昨夜薛清晚几乎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态度,觉得自己昨晚上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腕处又开始隐隐发烫。 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羞涩,便转头看向薛清晚道:“怎么了?” 薛清晚对青芜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顺势坐在风镜思对面,脸上神色依旧是极淡:“殿下不是说饿了么?早膳已经是好了。” 风镜思狐疑地看了薛清晚一眼,纳闷道:“我饿了是饿了,不过你也不必这么刻意地过来跑一趟吧?薛公子难道这么闲吗?” “殿下身份高贵,”薛清晚缓缓道,“无论是谁亲自过来,殿下的身份都是担当的起的。” 风镜思听着薛清晚的话,嘴角轻轻一抽,而后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薛清晚这丫的,还真是虚伪。 她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四殿下,真实身份本就是不如薛清晚高贵,薛清晚明明知道这一点,竟然还说这么令人无语的话,风镜思着实是觉得这个男人很是虚伪。 不过,风镜思当然不会去反驳薛清晚,她只是没好气地重重哼了一声:“你怎么没去永安镇?” 永安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若是前几日,薛清晚早就用了膳去永安镇去调查情况了,如今这一大清早的还在薛府里,风镜思倒是有些纳闷了。 “等一会再去。”薛清晚摇了摇头,眼底有淡淡的情绪一闪而过,风镜思注意到他似乎情绪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多问,便是讷讷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薛清晚带风镜思和青芜一同去用了膳,因为这几日薛翎雪身体状况还可以,药方子也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风镜思一行人到的时候,风潋衣和薛翎雪已经是在堂屋里了。 风镜思走进去,正巧看到薛翎雪一张小脸上挂着羞涩的浅笑,撑着脸和风潋衣正说着些什么。 薛翎雪脸上的笑容很是轻松,风潋衣听着薛翎雪的话,虽是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表示,但是脸上的神色还算是认真,显然是在仔细听着薛翎雪的话了。 风镜思半眯起眼眸,她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薛翎雪和风潋衣说了一会话,风潋衣一抬头,看到风镜思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脸色微微一僵,而后便是轻轻咳了一声。 薛翎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风镜思莫名其妙地看着风潋衣和薛翎雪,实在是不清楚这俩人为什么看到自己就和见了鬼似的。 薛甯对风镜思打了招呼,风镜思随口应了,悠悠走到风潋衣身边拉开了一张凳子,有些好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见了我怎么和做了贼一样?” 风镜思这话也就是随口开一开玩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顶多是有些调笑的意味罢了。 谁道风潋衣听了她的话,整个人更是扭捏起来。 “殿下,我和风公子没说什么的,”薛翎雪看了风潋衣一眼,见他不肯说话,便接了风镜思的话道,“就是早上风公子对方子想改一改,所以问我一些情况。” 薛翎雪这话便是极为实诚了,本来风潋衣和她就没有说些什么,风潋衣不肯说,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对风镜思痛痛快快的说了。 风镜思没料到薛翎雪这姑娘原来还是这么个老实人,她听了薛翎雪认认真真的解释,先是微微愣了愣,而后她嘴角抽了抽,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安安!”风潋衣看着风镜思这么不留面子,有些恼怒道,“你笑什么呢!是真的!” 风镜思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着实有些好玩,我又不是真的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这以后还玩笑也不能随便开了呀。” 薛翎雪被风镜思闹了个大红脸,忙不敢再说话,低头下看着自己的饭碗发呆去了。 风镜思笑眯眯看了薛翎雪一眼,心下对这姑娘还挺有好感。 而后她突然想起昨日风潋衣去单独见秦妙那事来,她抿了抿唇,脸上的调笑之色微微收敛起来,而后她轻轻俯身到风潋衣耳边道:“昨晚怎么样?” 温热的呼吸声扑在耳边,风潋衣微微红了红脸,而后摇了摇头道:“没怎么。” 风镜思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没再详细去问。 这种事毕竟还算是隐秘,有什么话,还是要他们两人单独找地方去说。 一顿早膳很快便用完,薛清晚还是要去永安镇去调查消息,风镜思无事可做,便找了薛清晚问了问有没有什么值得她做的事。 薛清晚想了一会,也实在不清楚风镜思对什么感兴趣,便随手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风镜思,提议道:“殿下若是不想出去,可以去书库找一找血迹感兴趣的书来看。这是书库的钥匙,若是殿下要去,可以找下人带殿下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之天定帝女》正文 94 曾经 风镜思没料到薛清晚居然能提出这么个法子让她摆脱无聊,她愣了愣,盯着那枚钥匙,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这是不是不太好?” 说完这句话,风镜思抬头看了薛清晚一眼,纤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呆呆傻傻的。 薛清晚从没见过这样的风镜思,他忍不住笑了笑,倒是觉得风镜思露出这样的表情十分新鲜了。 薛清晚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那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只是要殿下对书库感兴趣才好,若是殿下不想看书,也可以出去走一走。不过永宁州也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只是比较好看的景色多一些。” 风镜思把钥匙拿在手里,对薛清晚的话表示赞同。风镜思来永宁州来了也算是许多天了,除了感觉到永宁州配得上“幻梦之城”这个称号外,其他的有什么值得好好玩的地方似乎真的没太有。 不过毕竟是一个州,永宁州总起来说还是极为繁华的,就拿每日在半空纷纷扬扬洒下来的灵力花瓣来说,这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州城能够支撑的起来的。 “我知道了。”风镜思点了点头,头一次觉得薛清晚很是顺眼了些,她微微笑了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书都可以看吗?” 薛清晚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自然。” 风镜思放了心,她当即摆了摆手,也不想再对薛清晚说什么了:“好了,那我晓得了,你快点去永安镇吧。” 风镜思对自己一向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薛清晚早就已经习惯了,若是有一日风镜思好声好气地和自己说话,薛清晚才会觉得风镜思是不是魂魄又飘了。 风镜思手里拿了钥匙,顺道把薛清晚送走,想了想,她还是觉得要先去问一问风潋衣昨晚的情况再说,毕竟风潋衣昨晚回来之后风镜思已经是早早歇息下了,这会风潋衣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风镜思还是不太清楚。 风潋衣这会正在给薛翎雪煮药,煮药的地方还是在风潋衣房门前的小院子里,今日还算是有风,风潋衣也不用像是昨日一般拿着小蒲扇扇风,他坐在院子里仔仔细细盯着院子里的小火炉,时不时往里面添点柴。 风镜思悄无声息地走到院子里,她笑眯眯地看着风潋衣撑着下巴坐在一旁,不知怎么地便想突然捉弄一下风潋衣。 她背着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手还没有彻底伸出来,风潋衣像是听到了自己身后动静一般,猛地回头抓住了风镜思的胳膊。 风镜思没有吓到风潋衣,反而是被风潋衣吓了一跳,她浅浅惊呼了一声,风潋衣勾起唇瓣,看向风镜思时眼底沉醉着点点温柔:“阿镜,你要做什么?” 风镜思听到风潋衣喊她阿镜,风镜思像是做贼一般忙四处看了看,生怕这称呼被人听了去。风潋衣有些好笑地看着风镜思,嗓音冷冷清清的:“没有人,阿镜怕什么。” 风镜思长长舒了口气,她的胳膊还被风潋衣轻轻捏在手里,风潋衣也没有想放开的意思。 若是旁人这么抓她,风镜思便要用力挣脱开了,但是风潋衣不同,风镜思一向不拿他当外人看,这会风镜思也没管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双清湛的眼瞳亮晶晶的:“潋衣,昨晚那秦妙有没有为难你?还有傅兰溪,那姑娘我看了,心性还是像个小孩子,若是潋衣真的回去了,这姑娘定是要找你的麻烦的。” 除了风镜思,风潋衣向来没有想要关心其他人的喜好,他脸上的笑容轻轻收敛起来,显然是风镜思突然提起别的人不开心了。 他摇了摇头,嗓音平淡,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无所谓:“阿镜,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罢了。” 对于他来说,这些人的确是一些没什么相干的人,无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性子,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风潋衣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回去,那么自然也不会关心这些人是不是好相处。 听到风潋衣这种回答,风镜思当即在心下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风潋衣没那么轻易地会对傅家妥协,他若是不愿意回去,秦妙这些人就算是再劝也没有用。风镜思心下对风潋衣回不回去这件事也说不清究竟是一种什么态度,若是真的从风潋衣得到的利益这一角度来看,风镜思还是愿意风潋衣回到傅家的。 若是风潋衣能够回去,且不说傅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好地靠山,就拿傅采言来说,风潋衣只要回到傅家,那么傅采言必不可能再对风潋衣动手。 除非傅采言想办法将整个傅家拿在了手里,但是从短期来看,傅采言要对傅家动手,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风潋衣私心里觉得风潋衣回去并不会是一件坏事,但是从她和风潋衣的关系来看,想不想回去,那还是风潋衣自己决定的事,无论风潋衣做出什么决定,风镜思都只会去支持,而不会去劝他要怎么做。 “若是潋衣真的不想回去,那便依你就是了,”风镜思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风潋衣的脑袋,她笑眯眯的,心情极好的样子,“所以啊,在我看来,只要潋衣活的开心就好了。其他的事,可以先往后稍一稍。” 风潋衣抿了抿唇,他笑了笑,看向风镜思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温柔,风镜思熟悉了风潋衣这样的目光,可不知道怎么的,如今风潋衣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风镜思突然觉得心下似乎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几下。 她怔了怔,而后突然伸出手轻轻捂住了风潋衣的眼睛。 风潋衣眼睛眨也不眨的,风镜思的手很小,虽是很努力地想要将风潋衣的眼瞳捂住,但是还是有些无能为力。风潋衣被她的动作搞得笑了几声,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也一并收回了去。 风镜思的胳膊得到解脱,她忙两只手捂住风潋衣的眼瞳,听到风潋衣的笑声,她不禁有些恼怒,她轻轻哼了一声,小声抱怨道:“你不要笑我。” 风潋衣眼前一片漆黑,心情却是被风镜思搞的很好,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纤长微卷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似的划过风镜思的掌心。 风镜思被他的睫毛刷的掌心里痒痒的,却是忍住了没有收回手。 风镜思看着风潋衣,被自己捂住眼瞳的风潋衣唇瓣微微勾起,淡红色的唇瓣仿若花瓣一般,他就那样乖乖被风镜思捂着,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白皙如玉,在阳光下照耀着微微透亮的光芒。 风镜思微微张了张口,她歪了歪头,而后眼睫轻轻垂下,脸上也微微绽开了一抹清浅的微笑。 她轻轻俯下身,有些坏坏地对风潋衣道:“潋衣,想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 风潋衣眨了眨眼,惊异道:“阿镜要做什么呢?” 虽是带上了几分惊异的味道,可风潋衣的语调还是平稳不变,显然只是为了顺着风镜思的心意才会说这样的话。 风镜思可不管风潋衣究竟是不是真心,她哼哼笑了几声,也不多说,手一撤,两只手在他眼瞳上轻轻一撤,而后瞬间两手挤住了了风潋衣的脸。 风潋衣一张清美雅致的脸庞被风镜思压住,淡红色的唇瓣嘟起,看上去风潋衣就像是一只鸭子。 事实上,风镜思和风潋衣说话也向来是不会顾及的,她看着风潋衣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拿自己的脸作怪,当即轻轻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潋衣,你知不知道你想在像什么?” 风潋衣被她压住脸,口音也是奇奇怪怪的:“阿镜……一定是看我像一只鸭子对不对。” 风潋衣心情极好地放开手,她蹦蹦跳跳地坐在风潋衣对面,坏笑道:“答对了。” 风镜思自从去了碧禧城的小破院子以后,已经是鲜少这般和风潋衣相处了。 她就像是一个突然成长起来的人,突然成熟了许多,她不再放松了心情去打闹,而是彻彻底底把心沉淀下来,然后去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但其实,以前风镜思刚带风潋衣回碧禧城的时候,她并不是像现在这般的,那时候的风镜思还是一个很喜欢热闹,很喜欢打闹的小姑娘,她还没有预料到因为失去了医术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所以她仍旧是活的很乐观。 后来,风镜思失去医术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大,风镜思被所有人排斥,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在天下人心里已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从那时起,风镜思便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心还是那一颗,可是那颗心已经是彻底失去了属于女孩子的活力了。 这是风潋衣一直很清楚的,他也一向把这些事当做是他本人的罪孽,所以风潋衣心甘情愿为风镜思做任何事,只要风镜思还需要他,风镜思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风潋衣永远不会远离风镜思。 风镜思,是他发过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风潋衣的脸上依旧是极为宠溺的笑容,他正想看着风镜思说几句话,风镜思却已经是戳了戳他的胳膊,没好气地提醒道:“潋衣,火要灭了哟。” 两个人只顾得上打闹,这会柴火要烧完了风潋衣还没察觉。风镜思这样一提醒,风潋衣便转身添了添柴火,他添了柴火,却是没有转过身重新面对风镜思。风潋衣微微垂了垂眸,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怀念又有些歉意道:“阿镜,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了。” 风镜思微微瞪大了眼。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仿若是说不出口一般,良久,她才重重咬了咬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是啊。” 风潋衣轻轻一笑。 风潋衣这一笑便像是一株白玉昙花在夜晚缓缓绽开似的,美的惊心动魄。他转头对风镜思微笑道:“阿镜,无论如何,我都希望阿镜对我的态度……不要疏离,那样的话,我会难过。” 风镜思想要看到风潋衣获得快乐,风潋衣又何尝不是希望风镜思可以一直高高兴兴的,就像以前他们刚在一起没几年的时候,那时候的风镜思还是个天真美好的少女,虽然经历过很多事,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但是她那颗心还是仿若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风镜思托着腮,她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我知道啊,潋衣你一直是我身边最可靠的人呢。不过玩笑的话,潋衣,你不要忘记,真正的风镜思已经二十有二啦,总不能一直像小孩子一样爱打闹啊。” “在我眼里,阿镜一直是个小姑娘啊。”风潋衣很温柔的说着,而后他突然笑了笑,唇边的微笑莫名的有些邪气,“不过,阿镜说我一直是你身边最可靠的人,那么顾流端呢?来永宁州这么久,阿镜好像一直没有提起过他呢。” 提起顾流端,风镜思撇了撇嘴,有些哀怨道:“潋衣啊,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风潋衣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风镜思翻了翻白眼,摇头道:“我不提他,不代表我不想他啊。不过呢,潋衣我没有骗你,你一直是我身边最可靠的人,这个位置,就算是顾流端也没有办法代替呢。因为潋衣,我们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啊……比起风家,潋衣才更像我的亲人。所以,潋衣大可以一直相信我,而我也一直相信潋衣。” “我一直相信阿镜。”风潋衣抿了抿唇,脸上带着释然的浅笑,“阿镜,我对你永远不会有任何怀疑。” 风镜思点了点头,她挑了挑唇,眼底的笑意几乎就要盈满出来。 而后,她很是释然地长长舒了口气,用很俏皮的语气对风潋衣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潋衣答应我。” “什么?”风潋衣抬眼看着她。 “若是又一日潋衣真的回到了傅家,”风镜思轻声道,“我希望……潋衣的名字仍旧不会改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