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 1.第 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刚开春的天气,风吹着还有些冷,已经有娇俏的小丫鬟穿上了新的春衣,被春风一吹,便哆哆嗦嗦地往屋廊下躲。院子里的茶花开了几丛,风裹着淡香,吹到雕花的木窗前,却被紧闭的门窗隔在了外面。 室内,香炉子吐着缕缕似有似无的轻烟,袅袅散到屋子各处,门窗紧闭着,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宁暖醒来的时候,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 这边,宁母还抱着她泣不成声:“阿暖,娘的好阿暖,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母抱着宁暖站在院中哭了许久,心情才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一些。 众人长舒一口气,宁暖也找到机会,将宁母扶到了屋子里坐下。 “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宁暖关切地问道:“是方才做噩梦了?” 宁母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视线还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连眨眼都舍不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里还有宁暖看不懂的愧疚。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家是布庄的大主顾,往常有了什么好料子,布庄娘子就会第一时间送到宁家来,任由宁家上下的女眷们挑选。今天也是如此,先由二房三房的两位姑娘挑了中意的布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早就按着老妇人的喜好挑走了料子,再让二夫人三夫人挑一挑,最后剩下的,才会送到大房去。 二房三房也并非是头一回这么埋汰大房了,大房四人里,唯有宁暖硬气一些,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跑去与两房争执,只是这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老夫人不喜欢大儿子,同样也不喜欢她,老夫人再和宁父一抱怨,又惹得宁父心中愧疚不已,最后吃亏的还是大房。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母的态度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冷酷。 她这一句话却是惊天动地,宛如直接在宁晴的脑袋里砸了一个响雷,直接将她给砸懵了。 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心中惦记着那套宝石头面,宁母的话一出,宁晴仿佛听到了宝石头面碎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大……大伯母?!”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你们欺负了阿暖,还反过来找我哭诉,每次一来,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 这是要拿老太太来压她了? 宁母一扬眉,又道:“香桃。” 香桃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应道:“奴婢在。” “我看二小姐屋子里还有不少摆件,也一块儿拿回来。” 香桃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丫鬟手中一塞,乐颠颠地去将自己眼熟的东西都抱了回来。 宁晴房中的下人连忙想要过来阻止,可有了后台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抱着那些东西突破丫鬟的重重障碍,飞快地跑回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恼怒:“大伯母,你再这样过分,我就要去告诉我娘了!” “去啊。”宁母轻飘飘地说:“你去告诉她,我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去你娘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她心疼你,还能全都给你补上。” 宁晴一噎。 这行径太过无赖,让她连半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往常,就算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设计将自己放在制高点,让宁母心中有愧,主动送过来。可这都送出手了的东西,即使有诸多理由,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到收回来的地步。 可宁母就是那么做了! 瞧瞧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哪像是他们宁家人的作风!又硬又横,还不要脸! 宁晴气得肝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耀武扬威的离开。 宁母可不管这么多,经历了上一辈子,她对宁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尤其是在闺中就常常让阿暖受委屈的两位姑娘,一想到自己曾经脑子进水送出去了那么多东西,宁母便心疼的不得了。她可不管什么颜面,对付宁家人,哪需要什么颜面?她已经做好了和宁家人撕破脸的准备,当然更不可能让那些人占她半点便宜。 当宁母一行人珠光宝气地回到了大房院子里,将那些首饰摆件堆到宁暖面前,就算是宁暖也惊呆了。 “这些都是夫人从二小姐那里拿回来的。”香桃拿起其中一支缀着血红宝石的金钗,得意地道:“小姐您看,这里好多东西,还是二小姐从您手中抢走的。” 宁暖已经没了印象。 她试探地朝着宁母看去:“娘,您将这些拿了回来,恐怕宁晴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来找您了。” 整个宁家上下,宁母最怕的就是老夫人。 可如今宁母却是毫不在意,还抓着她的手,一脸可惜地道:“还有许多东西,吃的用的,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拿回来,咱们也就勉强咽了这个亏。阿暖,你可记好了,以后莫要再忍让,若是她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娘,娘为你做主。” 宁暖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又如何?老夫人可不会送她这些贵重的首饰。”宁母在桌上那堆首饰之中挑拣了一番,道:“这些都被用过了,款式也过时了,阿暖,咱们看不上这个,娘明天带你出门,咱们去铺子里好好挑一挑,你喜欢什么,娘都给你买来。” “……” 宁暖忍不住探究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今日的娘亲与平日里截然相反,如果不是眼前人有着与娘亲一模一样的相貌,和她说话时一模一样的亲昵,宁暖差点就要以为宁母被人掉包了。 往日里,她无数次的期望过宁母能硬气起来,可这变化也来的太快,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宁母可不知道女儿心中淹到了嗓子眼的疑惑。 真要她说,她连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午膳后宁母去宁晴那大闹了一通,还没有等到晚膳时间,老夫人那边就派人过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通报:“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娘。”宁暖顿时担忧地朝着宁母看了过去。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她一入宁府,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后来便愈发软弱,当然,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才刚踏进家门,便立刻有机灵的下人跟他说了宁母大闹二房的事情。 “听说二小姐哭得可惨了,如今老夫人已经将大夫人叫去了。”下人说:“大老爷,您快去看看,大夫人去了可是有一段时间了。” 宁彦亭心中一慌,连忙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个个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 “娘。”他终于找到机会凑近宁老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云兰她到宁晴的屋子里,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了?” 老夫人眸光微动,回答之前,却是先幽幽叹了一口气,顿时让宁彦亭的心提了起来。 …… 宁朗一路跟着宁母回了大房院子里,还是满脸恍惚的模样。 一踏进门,他才总算是憋不住了,急忙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没有要把晴儿的首饰全都拿走?” “还晴儿呢,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妹妹。”宁母没好气地瞪他。 宁朗挠头:“阿暖当然是我亲妹妹了,可晴儿不也是吗?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没有首饰,娘,你还没说,你抢她的首饰干什么?”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又道:“我也没有全拿走,我只是将从前我送给她的拿了回来。她要是缺首饰,叫她爹娘买去!还有你,以后不准和大房二房走得太近,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宁朗依旧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啊?娘?” “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宁母美目一瞪,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在家?” 宁朗恍然想起,又朝着她伸出了手:“娘,我的月例花完了,你再给我些银子花。” “……” 宁母回头问丫鬟:“今儿是什么日子?” 丫鬟应道:“回夫人,今天是初六。” 宁母又刷地转过头来:“才初六,你就将月例花完了?” “是、是啊?”宁朗茫然。 换做以前,娘亲一听到他口袋里缺钱花了,早就立刻掏出了银钱来给他,怎么今天这么凶? “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是、是啊。”宁朗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娘,我还看中了一个簪子,想要给阿暖买,你再给我些银子,我今天就去买来。” 回答他的却是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娘!痛痛痛!!” 宁母毫不客气地将儿子的耳朵扭了一圈,怒道:“要什么银子,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学问不学好,旁的倒是精通的很,整天想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你看看阿暖,阿暖怎么就和你不一样?从明儿个起,你好好去学堂上学,若是缺了一天勤,你下个月的份例都直接没收,我拿去给阿暖买首饰。” “什么!?”宁朗顿时傻眼:“娘,这不好吧?” “我这是为你好,你给我记住了,往后我可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至于银子,除了月例之外的,我一分也不会再给你。” 宁母心想:傻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呢。 想上辈子,她就是一直纵容着宁朗,几乎有求必应,才让宁朗落到了后来那个境地。现在还好,宁朗还没有跟着他那群朋友学坏,趁早让他改过来,好好纠正他身上那些臭毛病,等以后读读好了,再考个功名出来,也省得阿暖再为他操心。 明明是兄长,该为阿暖这个妹妹撑起一片天,最后反倒是连累阿暖为他奔波,这算是什么道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待了很久,回来的时候脸色凝重的很,一踏进院门,便急匆匆来寻宁母。 宁母正在和宁暖说着话,一看见他出现,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对着宁母,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 斥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的手伸进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宁彦亭这才想起来,三弟今天看中了一把古扇,但是口袋里没钱,他身上的银子全都用来给三弟付扇子钱了。 对上宁朗眼巴巴的眼神,他尴尬地伸出了手,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缺银子了,就去找你娘要。” “我找过了,可娘不给我。”宁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娘说了,以后除了月例之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 宁彦亭:“……” “爹,爹,我只要五两,我给阿暖买根簪子就好了。”宁朗想了想,又说:“哦,我还要给阿暖买料子做衣裳呢。” “做衣裳?府中给的料子还不够?” “府中给的料子可不适合阿暖,那颜色又老又丑,阿暖才十六,你瞧晴妹和昕妹,每天打扮的多好看呀,阿暖分不到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给她补上了。”宁朗理直气壮的道。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又在宁父心中插了一刀。 宁彦亭在心中想:阿暖分不到好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阿暖平时不但首饰戴得没两位妹妹的华丽,连衣裳似乎也简单的很。 阿暖是宁府长女,难道当真过的不好? 宁彦亭心中更是酸涩。 宁朗又喊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爹,你倒是说话啊。这银子给不给,你倒是给我个准话,那簪子可不等人,要是我去的晚了,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 宁彦亭:“……” 可是他口袋里也没有银子能给的。 宁彦亭又咳了一声,严肃地道:“我看你娘说的很有道理,就按着你娘说的办。” 宁朗登时傻眼:“那阿暖的簪子怎么办?”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给阿暖买。”他在心中琢磨,这不但要买的好看,还要买的贵,一定要将那支凤蝶金钗给压过去! 不等宁朗在身后叫,宁彦亭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这买簪子之前……他得先去和夫人要点银子。 …… 宁母房中。 让丫鬟将那装满了首饰的包袱拿走,宁母拿着一把算盘拨了拨,看着最后的数字,也不大满意。 “将这些首饰卖了,也收不回原来花出去。这些银子我要是没给她买首饰,拿去做什么不好,到现在也不止这么一点了。” 宁暖的心思还惦记在宁父身上。 “娘,这样和爹说,真的好吗?”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什么,你的首饰的确都是那俩姐妹挑剩下的,要么就是朗儿给你买的。”只是她平时给宁晴宁昕买什么,也喜欢给阿暖买一份,只是阿暖不喜欢太华丽的首饰,因此也没有戴出来,可首饰盒里却是满当当的。 宁母冷笑道:“你别以为你爹这么容易就会被说动了,他现在心中觉得对不起你,等二房三房那些人给他说几句贴心话,他就又乐得找不着北,转头将你忘到了天边去。” 这样的事情,宁母上辈子见得多了。 可宁彦亭掏心掏肺地对宁家这些人好,一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人转头就将他推了出去,哪里对他有半点感情? 宁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有着好处时,他们就巴巴地凑上来,等榨干你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以后,转头又毫不犹豫的放弃。 亏宁彦亭也是宁家人,却没有遗传到半分宁家人的冷血无情,好似全家的心软都到了他身上。 宁母噼里啪啦拨动算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她虽然懦弱,可到底也没蠢得太离谱,她的所有嫁妆都还捏在自己的手里,那些铺子庄子每年也源源不断地给她送来效益,若非如此,二房三房的人也不会整天惦记着她手里的钱。可惜她上辈子去的突然,什么都没交代,也不知道手里那些东西又便宜了谁,阿暖离得远,也不知道赶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将属于她的东西抢回去。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重来了一回,这辈子不但要好好护住阿暖,属于她的东西,也会牢牢捏在手中,不会再让那些人占到她半分便宜。 首先……就得从断了那父子俩的零花开始。 宁朗暂且不说,就连宁彦亭,往常的花销也都是从她口袋里掏的,就他那一点俸禄,还不够给两个弟弟扒拉的。 宁彦亭口袋里没了银子,没办法再供养两个弟弟,那两人得不到好处,想也知道不会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到时候,再让她这蠢相公看看两个弟弟究竟是什么货色。 宁母拨动着算盘,心情畅快无比。 宁暖坐在一旁,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虽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娘亲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可这变化总归是好的,若是一场噩梦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她反倒是希望,让爹爹和兄长也做同一场噩梦。 若是连爹爹和兄长都“醒”了,那日子才算是要过得好了。 与此同时,屋中念的宁朗和在门口徘徊的宁彦亭齐齐打了个寒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母说到做到,第二天,宁彦亭和宁朗都两手空空的出了门。 两人的午膳都是府中做好了送过去,若是克制一些,倒的确没有什么别的花销。宁彦亭倒没觉得什么,只叮嘱宁母去给宁暖买几样好的首饰回来,只有宁朗苦着脸,他先是一大早就被宁母拍门叫醒,连脑子都没有转的灵光,稀里糊涂用了早膳以后,又被宁母赶着出门去学堂。 宁母对他素来纵容,往日他睡到日上三竿,也只有宁彦亭会来训斥,可每次训斥的话一开口,宁母就会过来护着他。宁母对他百依百顺,宁朗还是头一回从娘亲这感受到冬风般的冷酷无情。 偏偏宁母还理直气壮:“阿暖一早就起了,还给我帮忙,你看看你,你比阿暖还大了两岁,倒还不如阿暖这个妹妹贴心。”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 宁彦海眼珠子一转,像是被安抚了,面上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追究了。”他说:“那酒钱我先垫上了,只是那笔银子,我原先是要用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如今银子没了,这漱石先生的画,怕是也……” 他故作迟疑地停了下来,犹豫地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心中愧疚泛滥,目光触及到弟弟眼中的祈求,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点头应了下来:“我给你买,明日我就派人给你买来。” 宁彦海这才满意。 他又说:“不麻烦大哥了,弟弟迫不及待地想要观摩一番漱石先生的画作,不如大哥将银子给我,我自己亲自去买了,既省时省力,也省得大哥跑一趟。” 宁彦亭又连连点头:“行,就依着你说的办。” 他说着,便要掏钱,可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个空,这才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别说漱石先生的画作了,就算是一张纸也买不起。 宁彦亭顿感尴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明日……明日一早,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宁彦海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好好记着,这才走了。 他一离开,宁彦亭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去找宁母。 等他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宁母一挑算珠,算珠与算盘框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她眼也不抬,直接回绝:“不给。” 宁父登时傻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都到自己面前了,宁母便拿出账本,算盘归零,给他好好算了算。 “你的俸禄和月例都是月初就发到了你的手里,因着你还有应酬走动,我又额外每月给你八十两银子,这八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过好些年的,京城物价虽高,可八十两也绰绰有余,即使你偶尔给阿暖和朗儿买些什么,也是足够的。”说到这里,宁母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似是不经意地嗤笑一声,声音很轻,却还是让宁彦亭听到了。 宁彦亭有些不自在。 果然,就听宁母道:“你鲜少给阿暖和朗儿买东西。不过这也不重要,那本来就是给你花的,阿暖和朗儿少了什么,我给他们补上就是。”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他移开目光,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 宁母凉凉地说:“若是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宁彦亭:“……” 宁母继续拨算盘:“可这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你花的。” “不可能。”宁彦亭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八十两银子!” “这月月初,我就已经将八十两银子给了你,这之后,你又问我讨了一回,说是银子花光了,我担心你不够,又给了你一百两。”宁母的算盘拨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如今才是初七,你这一百两也花光了?” 宁彦亭:“……” 他想要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并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可一和宁母的视线对上,再一摸口袋,顿时又失声了。 若是没花光,他这银子又去哪了? 宁彦亭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讪讪道:“月初时,二弟去吃了一回酒,还买了个前朝的花瓶,三弟看上了几把古扇,就……” 宁母凉凉地说:“你整个待在府衙里,也能碰的到他们?” “二弟三弟出门时忘了带银钱,派了小厮来找我,我给他们先垫上了。” “你府衙离这市集可有不少距离呢,与其派小厮去找你,倒不如直接回家来,还是宁府更近一些。”宁母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是不是?” 宁彦亭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道:“我下次就这么提醒他们。” 宁母低头,嘴角露出几分讥笑,又说:“既然二弟三弟以后不来找你要银子了,你的开销本就,不大,往常我一月给你八十两,如今已经是初七,就折个中,给你四十两吧。” 宁彦亭皱起眉头:“四十两?” “怎么?不够?” “这……三弟想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这四十两,怕是还不够。” 宁母故作惊诧:“他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缘何要来寻你?” 宁彦亭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宁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你给不出银子,他回宁府取就好,你都与他的小厮说了,这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若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被朋友耻笑。”宁彦亭面露歉意:“他的银子都拿来付了酒钱,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了。” “啪”地一声,宁母将算盘归零,她合上账本,冷笑一声:“既然他有钱付酒钱,那为何要来找你?” 宁彦亭一怔。 他从来都对弟弟们的话有求必应,这有求必应已经成为了习惯,凡是两个弟弟开口,就立刻答应下来,也不会细想,如今宁母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只是长年累月对弟弟的信任作祟,宁彦亭没有多想,又好声好气地对宁母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都说出口了,你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买了漱石先生的画作给他。” “那以后呢?” “什么?” “以后他们若是再来问你讨要这位先生的画,那些先生的,你难不成也要全都答应下来?” 宁彦亭理所应当地道:“他们想要,自然是要给的。” 宁母冷冷地道:“既然他们想要,为何不自己掏钱去买,非要问你拿钱?你的俸禄和月例都给了他们,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其他的,除了这八十两,我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你愿意让他们占便宜,且让他们去占,可他们休想惦记我的口袋。”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宁彦亭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当了个冤大头,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傻下去。”宁母又低下头来,拿起另外一本账本,继续看了起来:“要么拿着四十两走,要么一分也别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宁彦亭脸色阴沉:“你守着这些银子,又有什么用处!” “怎么没用处?”宁母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阿暖的名声坏了,我不给她多准备点嫁妆,以后她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宁彦亭一噎。 妻子将女儿搬出来,却是让他没有话说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再开口就是夺女儿的嫁妆,顿时又拉不下脸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讪讪道:“那就给我四十两吧……” 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数出四十两银子,随手拿一块帕子裹了,交到了他的手里。等宁彦亭一接过去,她便意味深长地道:“小心着用,你这个月可就只有这四十两了。” 宁彦亭落荒而逃。 他逃出了门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过来寻宁母的宁暖。 宁暖问了一声好,眸光一错,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黯然道:“爹爹又要给二叔他们买东西呢。” 宁彦亭呼吸一滞,差点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仓促将银子放入怀中,目光触及到女儿脸上的失落,又想起妻子方才说的不曾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话,顿时心头一软,还不等他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爹……爹也给你买。” “真的?!”宁暖惊喜地抬起了头来,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对上她的视线,宁彦亭一下子忘了其他,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爹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宁暖更是欣喜,她思索了一番,才说:“那爹爹,你能给我买枕柳先生的来吗?” “只要?” 宁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之前,她又想到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够了。” 宁彦亭心中更软。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女儿今天只戴了一根白玉的簪子,乌黑的发被白玉簪子挽起,虽然好看,却是简单的很。他又回忆起两位侄女头上的精致首饰,又柔声道:“爹看你平日里打扮也是朴素的很,还不如你两位妹妹爱打扮,不如,再给你买一套首饰来?” “这会不会太为难爹爹了?”宁暖迟疑:“ 府中每月都有新首饰送来,不用麻烦爹爹了。” 宁彦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宁暖再三劝阻,还是坚持要给她买首饰。 直到和女儿告别,他揣着一兜银子转过了一个弯,笑意才凝固在了嘴角。 坏了。 且不说弟弟的想要的画就不止四十两,给阿暖买首饰,当然也不能太差,被那只凤蝶金钗比下去,可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宁彦亭低头一看怀中的银子,再想起女儿期盼的目光,顿时脚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今日才初七…… 唉,今日怎么才初七呢? 宁暖一进屋子,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和宁母说这个好消息:“爹说了,要给我买首饰呢。” 宁母摇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是爹说的话,从来都会实现的。”宁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就看爹是要委屈我,还是要委屈二叔他们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 宁彦亭心中慌张,自觉没有办法满足宁彦海的要求,更加不敢接到宁彦海的质问,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微微亮,他竟是直接出门去了,离开时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生怕会被抓住。 宁彦海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他送钱过来,这才忍不住亲自去找他,谁知却扑了个空,顿时气急不已。 可上完了早朝,到了府衙,宁彦亭也还是忧心忡忡的。 不只是弟弟,还有女儿的首饰呀。 早上虽然是逃出来了,可晚上他还是要回家的。 若是弟弟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可若是女儿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首饰来。 一想到会接收到女儿和弟弟的失望目光,他就觉得焦心不已。 等到正午,宁府送过来午膳,他也食不下咽,为银钱的事烦忧。他正吃着,忽地听到同僚的聊天,似乎是提起了当铺。 当铺? 是了!他还可以去当铺啊! 宁彦亭眼睛一亮,等用过午膳以后,立刻解下身上的玉佩,差人去当铺换了银子回来。 回家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大手笔地买了最好的一套首饰,然后又去买了女儿和弟弟要的和画,最后才回了家中。先去女儿屋子里送了首饰,果然得到了女儿十分惊喜地道谢。 等惊喜完,宁暖便立刻担忧起来:“这一定很贵吧?爹爹,您的银钱还够花吗?” 宁彦亭慈爱地道:“够,当然够,阿暖乖,爹爹怎么会让你担心这个,以前是爹爹的疏忽,现在反倒是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爹爹一定会会时常给你买东西的。” 宁暖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和他道谢。 得了女儿一箩筐的感谢,宁彦亭这才抱着漱石先生的话去找宁彦海。 宁彦海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见他出现,脸色更差。 他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大哥还记得我,我今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送银子过来,还以为大哥将我忘了呢。” “怎么会。”宁彦亭殷勤地将手中画卷展开:“三弟,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过来。早上是我出门的急,一下子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不是,想着三弟你等了一天,我就直接去帮你买了过来,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看到那副画作,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他想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是漱石先生的画作,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宁彦亭补偿自己的私库而已! 可现在好了,画有了,银子却飞了! 一想到他还要将去见将这画作卖出去变现,中间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反倒不如直接收到银子方便。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心情不好,他也没有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沉着脸收了画,便找了个由头将宁彦亭赶了出去。 宁彦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情也不大好。 若是换做平时,宁彦海对他这种态度,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什么。可他来之前,是先去见了宁暖,女儿的激动高兴还在眼前,那一声声感激,喊得他心中舒服的不得了。这漱石先生的画作,比阿暖一套首饰还贵,偏偏弟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这其中差别待遇太大,让宁彦亭心中觉得很不好受。 他沉着脸,一回到院子里,就见宁朗飞奔而来,惊喜地在他面前站定,喊道:“爹!” “什么?”宁彦亭没好气地应道。 宁朗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听说你给阿暖买首饰啦!” “是啊。” “那爹,我最近也看中了一样东西,你可不可以帮我买来?” 宁彦亭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给他差脸色的弟弟。 一抬头,再看到儿子满脸期待的模样,他一句应答又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想:阿暖与朗儿平日里从不求他,一旦有什么需求,一开口,总是说一番祈求的话,态度更是殷勤的不行。可他的两个弟弟呢?好似一直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他给他们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妻子的话。 是了,为什么两个弟弟总是让他出银钱呢? “爹,爹。” 宁朗叫他:“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呢。” 宁彦亭回过神来,看着他眼中的殷切,心又软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宁朗眼前一亮,立刻给他报了好几样东西。虽然多,可都是不贵的小玩意儿。 和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宁彦亭一口应了下来,习惯性的往袖子里一掏。 ——掏出了三文钱。 宁彦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的日子最近不太好过。 宁母说只给他四十两,就一文银子也不多,他想来想去,就只能将屋中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当了。好在宁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宁母从前对他也很是大方,给他置办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虽然当出去以后得到的银子比之原价还低了一大截,可好歹也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是这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解决他的问题。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也不用宁暖说,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暖跟在宁母的身后,两人一块儿走到了老夫人的住处,老夫人有个客人,屋子里还有二房三房的所有女眷。宁暖走了进去,还见到了得意地看过来的宁晴。 她与宁晴已经是许多天没有见过,自从宁母大闹了一场之后,宁晴自觉丢了大脸,整日闷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老夫人也宠着她,任由她闹着别扭,还让下人将饭菜送到她房中去,生怕饿坏了她。 一见两人出现,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当了屋子里许多东西,才勉强维持住平常的生活。宁彦亭在心中掰着指头数着下个月到来,等着宁母再给自己发零花钱,好用来改善生活。 可经历了一月,每日数着银子掏钱给一双儿女和两个弟弟花,宁彦亭也对自己的花销明细也十分清楚,因此也更加明白,仅凭自己的月例和俸禄,再加上宁母给他的八十两银子,相比起他的巨额花销,也只是杯水车薪,等到了下个月,照样还是要靠他典当物品过。 还没到下一个月,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焦急,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晴儿已经定了亲,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见二弟这般欣喜,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平日里,我对大哥十分尊敬,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宁彦文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他感动地拉着宁彦亭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姗姗离开。 弟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一想到又能帮上弟弟的忙,宁彦亭长兄心理作祟,满足的不行。 他这番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见了宁母为止。 “不行。”宁母冷冷地看着他:“宁晴出嫁,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爹娘都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她出嫁妆?” 宁彦亭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二弟和弟妹身体健壮,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 “他们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又怎么惦记上你了?”宁母摊开账册,问他道:“那我要来问问你,你打算给宁晴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宁彦亭一愣:“这……” 这他倒还没想过。 “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会她准备嫁妆。”宁母说了一个记忆中的数目:“你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好东西可少不了,银子还是小头,更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银子,可买不下来。” 宁母拨了拨算盘,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少说也得在宁晴身上花几万两银子,你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给就给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出这笔银子?” 还不等宁彦亭回答,她便嗤笑一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宁彦亭的一切花销都是她从手里拿,仅凭那一丁点儿俸禄和月例,还有两个吸血虫弟弟,他半文钱都攒不下来。至于他手上能产生效益的庄子铺子,有些已经被二房三房花言巧语骗走,还有一些早就已经到了宁母的手里,他的口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宁家的下人都比他有钱。 宁彦亭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背后竟然要花这么多。 “这……”他目露迟疑,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地点头答应下来。 宁母却是面色一变,红着眼眶朝他看了过来:“你只惦记着宁晴,你什么时候为阿暖想过吗?” “什么?” “宁晴是找了一个好婆家,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好风光呐,可阿暖呢,阿暖好好一个姑娘,她什么也没有做,名声却已经坏了。你记不记得,阿暖的名声还是被宁晴和宁昕那姐妹俩给败坏的,她们心肠这般歹毒,可你倒好,宁晴出嫁,你还巴巴的去给她送嫁妆,你有没有想过阿暖的心情?”宁母说着,上辈子受过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真情实感地落下了眼泪来。 宁彦亭呆了。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何愁不能找个好人家?宁晴哪里比得上阿暖?她是宁家长女,父亲又是朝中大官,我一直盼着阿暖出嫁这一天,可如今呢?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因着宁晴的缘故,还有哪些好人家会喜欢她?”宁母泣不成声:“阿暖被宁晴害得落入这种境地,亏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护女儿,如今竟是去爱护别人家的女儿去了!” “云兰……”宁彦亭张了张口,张口想要辩驳,喉咙却酸涩无比,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母抹了一把泪,说:“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想给你银子吗?我还不是为了阿暖,阿暖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若是不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以后她婆家看不起她怎么办?阿暖的名声回不来了,我除了能多给她银子,我还能怎么办?你倒好,宁晴她毁了阿暖的名声,你作为阿暖的父亲,你不但不给阿暖出气,你还要夺走阿暖的嫁妆给宁晴。宁晴是你的侄女儿,可阿暖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了个侄女儿,你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吗?” 宁彦亭被她这一连串的话打击地几乎要站不稳。 他张了张口,目光触及到妻子的眼泪,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稳了稳身体,生怕妻子还会说什么,连忙找了个借口,狼狈地逃了出去。 等他走了以后,宁母才擦干净眼泪,又恶狠狠地在心中给他寄了一笔账。 …… 自从宁晴定了亲之后,整个宁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宁母又被宁彦亭气了一回,看着宁家人高兴的模样也愈发碍眼,她想来想去,干脆直接带着宁暖出门去了。 “这一出宁府,连空气都好了不少。”宁母感叹:“平日里总是待在府中,鲜少出来过,我竟不知道外面这变化竟然这么的大。阿暖你也是,你哥哥整天都想着往外面跑,你却一直待在家中。家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府中上下一心都是宁晴,连你爹都说要给她筹嫁妆,我待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宁暖笑了笑,既没点头,也没附和,只听着她抱怨。 宁母带着她去自己名下的店铺里逛了一圈,带她熟悉自己的产业,平日里账册看不明白的,在铺子里倒是可以一点一滴全都说清楚。等走得累了,两人便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一个雅间坐着。 茶才喝了没两口,宁母忽然指着窗外道:“阿暖,你看,那是不是你哥。” 宁暖探头朝外看去,顺着宁母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宁朗。他对面站着一个锦衣公子,那人背对着她,她也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 宁朗和那人十分熟悉的模样,说话之间不时笑了出来。 宁暖好问道:“那是哥哥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今天还是学堂上课的日子,可如今她们却在大街上见到了宁朗,不用说,也知道他又逃课了。 等宁母反应过来以后,顿时气得磨牙:“我怎么和他说的?让他好好待在学堂里上课,他偏不听,现在倒好,竟是直接逃学了?” 宁暖连忙安抚她:“许是学堂那儿放假了也说不定。” “阿暖,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也就阿暖你才会信,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朗被宁母揪着耳朵送回了院里,他们到的时候,院还没有放学,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无数学生纷纷从窗户那探出脑袋往这边瞧,让宁朗越发无地自容,他那衣袖挡着脸,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亲眼看着宁朗垂头丧气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很快便有前后左右的同学过来和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碍着宁母还站在外面,宁朗只一本正经地从袋里掏出了一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是会装模作样。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一到下课时间,宁朗就立刻站了起来,还不等夫子说什么,他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夫子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睛,张口喊了他一声,可他动作飞快,身影眨眼就消失了。 宁朗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那边跑了过去,才总算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楚斐端着杯盏,低头抿了一口,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他皱了皱眉,院院长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待看清之后,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又给了儿子零花钱,等人走了以后,宁彦亭点了点自己仅剩的银两,幽幽叹了一口气。 除了要贴补两个弟弟,又要给儿女买东西之外,他最近又生出了一个新的烦恼,就是该如何给宁晴筹嫁妆。 这事情本就不该由他来操心,只是他已经答应了宁彦文,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即使被妻子教训过一通,心中也仍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只是嫁妆不是平常的一件小玩意儿,他能拿就拿出来了,能让宁彦文求到他面前的,想来求得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若是有妻子的支持,凭妻子的庞大身家,定能轻松拿出来,可那些是阿暖的…… 一想到女儿,宁彦亭心中就有些酸涩。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岁,她是宁府长女,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很快,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难道不行?”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彦亭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云兰已经将那些首饰尽数卖了……” 就算是想还,也还不出来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怎么敢?!” 宁彦亭呐呐,不敢说一句话说。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才忿忿道:“那些是晴儿的首饰,她这个做大伯母的,也好意思抢走,竟还拿去卖了,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她,她竟是做出这种事情?!” 宁彦亭连忙道:“娘,您消消气,我会回去和她说的。” “你?”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不成?” 宁彦亭:“……” “罢了,既然她都卖了,那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平复了呼吸,淡淡地道:“只是晴儿以后要嫁给周家,代表是咱们宁家,她的头上若是不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反倒是要让人笑话,虽然那些首饰是卖了,可晴儿也不能头顶空荡荡的出嫁,你说是不是?” “娘说的是。” “既然这事是江云兰惹出来的,那她就得把晴儿的首饰还回来,若是卖了,那就再买回来,等晴儿出嫁时,可不能委屈了她。” 宁彦亭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老夫人一个眼神看来,顿时又让他将想说的话都忘了干净,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到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他这回过神来。 娘的这个意思,是要他将宁晴的首饰补回来? 可他哪有那么多银子? 光那一支凤蝶金钗,那就得三十两银子,更别说那堆首饰样样价值不菲,即使他屋子里东西再多,也当不回来这么多首饰。 可他都答应娘了,还能怎么办? 更别说他还答应了二弟,要给宁晴出嫁妆的。 夜风很凉,宁彦亭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 关于首饰的事情,宁彦亭没有和任何人说。 临睡之前,他见到了妻子,张口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与宁母商量,可话到嘴边,他又咕咚咽了回去。 不用说,宁母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有了阿暖的事情在前面,哪怕是二房的天塌下来了,宁母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更何况宁母手中的东西还都是给宁暖的,宁彦亭也万万做不出来抢走女儿的嫁妆给侄女这种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宁母半晌,又悠悠转过了身,背影很是沉重。 宁母在他背后翻了一个白眼。 她早就听说老夫人将人叫走的事情,每回宁彦亭去了老夫人那里,就被哄的团团转,前面都不用挂萝卜,这头驴就自己吭哧吭哧开始跑,听话的很。 再联系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别说,肯定是关于宁晴的。 宁母在宁家生活了几十年,将宁家上下所有人的性格想法都了解的透彻。 前不久,宁彦文已经来求过宁彦亭,想来老夫人特地将人叫去,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宁晴那丫头小肚鸡肠,当初她抢走了她的首饰,若说是不怀恨在心,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原来是直接找老夫人告状去了。 宁母哼了一声,眼波流转,目光落到了某处缺了只前朝花瓶的桌上。 “这之前是不是还放了一只花瓶?怎么忽然不见了?” 宁彦亭浑身一僵,急哄哄的道:“或许是被收起来了,这花瓶磕磕碰碰的,也容易碎。” 他生怕宁母还要说什么,连忙扯开了话题,揽着她往里屋带:“这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啊……” …… 在宁彦亭找到筹钱的办法之前,宁朗就先有了不用去院的日子,可他还是一早就起了床,兴致冲冲地出了门。 对比,宁母纳闷不已:“平日里可没见着他这么勤快,今天又不用上学堂,他兜里又没有银子,这么着急出去做什么?” 宁暖倒是知道,他这是出门赴约了。 只是之前已经答应了宁朗,她也不能再将这件事情说给宁母听,因此只能含糊道:“也许是和朋友约好了。” “朋友?”宁母吃惊:“他口袋一文钱都没有,竟然还有谁愿意和他来往?” 宁暖又说:“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新朋友。” 宁母一向听她的话,听她这么说,也没有怀疑,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吸引了过去。 另一边,宁朗一路打听过去,也总算是找到了安王的府邸。 他害怕小厮告状,生怕宁母知道自己阳奉阴违和楚斐来往,因此身边什么也没有带,就这么空手敲响了安王府的大门。 好在王府的管事早就被叮嘱过,今日可能会有客人来访,因此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见宁朗来了,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直到走到了里面,宁朗才真是开了眼界。 他只在外面看着,就觉得安王府气派无比,直到进了里面,才总算是明白什么是皇亲贵戚。王府之中是仿了江南的格局,最是婉约,假山亭台一应俱全,连池子里摇摆着尾巴的锦鲤在宁朗眼中的身价都翻了翻。 他只觉得安阳府中什么都好,那鱼不是普通的鱼,那花也不是普通的花,就算是地上的一颗小石头,那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 等他在安王面前坐下时,宁朗整个人已经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王爷,我这幅样子是不是像是什么见识也没有的乡巴佬?”宁朗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兴高采烈地说:“原先我还以为我家的宅院已够豪华了,没成想,王爷家中竟然如此气派,在这之前,实在是我见识短浅。” 楚斐微微颔首:“是不怎么高。” 宁朗:“……” “我们王爷这宅子,可是皇上特地赏下来的。王爷是皇上的弟弟,皇上最是疼王爷,每座王府都是内务府挑的,唯独咱们王爷,不但是自己亲自挑的,连着这个庭院,都是按照王爷的喜好做的。” 宁朗深有同感的道:“是了,我妹妹也喜欢这样,凡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别人做好了给她送上去,她还不情愿要。” 楚斐朝他看来。 与宁朗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已经提了无数次妹妹,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听得楚斐都不禁好了起来。 “本王时常听你提起妹妹,你妹妹究竟有哪里好,竟是让你这般挂念?” “王爷有妹妹吗?” 楚斐摇头。 “那王爷当然不了解了。”宁朗喜滋滋地说:“妹妹与其他兄弟都不一样,我妹妹从小就很乖,她可聪明了,王爷,您别看我笨,我妹妹念可厉害了,连她的先生都夸过她好几。若她是个男子,恐怕现在已经高中状元了。” 楚斐好:“当真?” “不知如此呢。我妹妹那文采也好,她最是喜欢枕柳先生的诗,可我瞧着,她作的诗也比枕柳先生要好。”宁朗说着,又挠了挠头,讪讪道:“只是我并不会背。” 楚斐觉得好笑:“既然你不会背,那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 那……”宁朗吭哧吭哧半晌,道:“那您就不信着吧。” 这反应倒是出乎楚斐的意料之外。 “我妹妹的诗,那也是闺中的女儿诗,她还未订亲,王爷虽然是王爷,可也是外人,若是王爷知道了,那我妹妹的名声岂不就遭了?”宁朗一本正经的道:“家母如今对妹妹名声十分看中,若是知道我将妹妹的诗背给外人听,恐怕今日我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楚斐也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宁母。 当真如母老虎,一看就像是会做出将儿子赶出家门的人。 楚斐笑了笑,收起了心中的好。 “我听你满口妹妹长妹妹短,倒从未听你提过你自己。” 事实上,自从院回来以后,关于宁朗的资料就呈上了他的桌子,他已经将这人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人是故意接近自己,等看完了资料,他才不得不相信有人仅靠一个草编麻雀就能和人称兄道弟。 实在是憨得世间罕见,让楚斐实在是好不已。 再一听他口中形容妹妹多好,那满分的夸赞落到了楚斐的耳朵里,也先打了一个折扣。 “我?王爷想知道什么?”宁朗说:“我学业也不好,其他做什么都没有我妹妹好,唯一还过得去就只有这张脸了,我走在外面,还有不少小娘子见着了我要红脸。可这张脸,王爷您也见过了。” 楚斐扶额:“那不如再说你妹妹吧。” 宁朗的兴致又起来了:“我妹妹,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了!她平时最是贴心不过,我晚上念肚子饿,她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好几样吃食。” “对了,我昨日将那些草编动物打回去她果真是十分喜欢,若是王爷没有与我抢麻雀的话,我就能带给妹妹了。”宁朗很是愧疚的说。 “那倒是本王的错了?” “不不不,那是我的错。” 楚斐嗤笑一声,让管事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只只用白玉做的小鸟,肚子圆滚滚的,表情憨态可掬,看着就比草编麻雀逼真多了。 “本王拿了你妹妹几只草麻雀,如今还你妹妹几只玉的,可算是扯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朗回家以后,就巴巴地将那几只白玉小鸟送到了宁暖的面前。 那几只白玉小鸟也实在是精致,连背上羽毛的细节都雕刻的清清楚楚,活灵活现的,好似真的一般。相比于宁朗之前拿回来的那些草编动物,宁暖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惊喜地道:“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个来?”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这也不是我买的,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海拜托的这件事情,其实也很好解决,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打发。往常有宁彦亭支援,因此宁彦海也能轻松解决,可如今宁彦亭被限制了经济,宁母不再愿意给他零花,想要再从他口袋里掏出银子,就变得有点难了。 若是让宁彦海自己出,他也并不是不能出,只是金额太大,让他自己掏的肉疼。他想来想去,便来找自己的傻大哥宁彦亭了。他答应给宁彦亭银子,给宁晴买首饰他可花不了几个钱,相比起来还能好接受一些,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连这点银子都不用花。 宁彦海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对宁彦亭时,脸上也露出了讨好:“大哥,这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朝廷命官,有谁敢他打你的主意?” 宁彦亭眉头紧皱,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吃酒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 二夫人劝道:“娘,你问下人也没有用,不如等大哥醒了,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二夫人又问宁母:“大嫂,大夫怎么说?大夫有没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宁彦亭受伤,二夫人可谓是最关心的人了。宁彦亭可是答应要为宁晴准备嫁妆的,如今忽然昏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若是把宁晴给耽误了就不好了。她的晴儿可是连首饰都被抢走了,若是又少了嫁妆,那该多委屈啊! 宁母抹了一把眼泪,才说:“大夫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 “半月?!”二夫人拔高了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宁母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忽然遭了这么一个大祸,大夫也说要好好补补,老爷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如今老爷身子虚,最需要好好补补,库房里还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若是有好的,二弟妹记得拿出来。” “什么?”二夫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宁母怪地看了她一眼:“二弟妹管着府中事务,不和二弟妹说,我又要和谁说?二弟妹难不成是舍不得?” 二夫人:“……” 这让她如何回答? 二夫人憋了憋,脸涨得通红,却不好真说出舍不得的话,只能脸色难看的应了下来。 宁母垂下眼睑,等冷静下来以后,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宁彦亭平日里一向与人交好,他脾气好,不但对家里人好,也没有和外人红过脸,如何会得罪人到被打成这样?宁家三个兄弟之中,老二惯会装模作样,擅长背地里使阴招,在外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可也有人看不过眼,或是从前被他害过,而老三从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在外满也惹出过不少麻烦事。 也不知道这一次,宁彦亭又是帮谁擦了屁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母催了又催,二夫人才总算是不情不愿地从库房里拿了补品过来。即使是这样,那人参也不是宁母口中所说的百年人参,品相不太好,二夫人精挑细选,才总算是从库房之中挑出了这么一个最差的。 下人一将人参送过来,宁母便翻了个白眼。 她将人参收了,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根上好的人参送到小厨房让厨娘煎,等照料好了宁彦亭之后,她便带着那根人参和众丫鬟一块儿浩浩荡荡地说上门讨说法去。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了,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我让你拿人参,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二夫人猛地提起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宁母:“江云兰,你……”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家上下,宁母和宁暖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宁彦亭怔愣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歇了没多久,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宁母还坐在床边守着他时,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贴心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门开了又合上,眨眼他便已经到了宁父的床前。 宁朗先是关切地问道:“爹, 你的身体如何了?” 宁彦亭淡淡地道:“还好。” “爹没有什么事情, 那就太好了。”宁朗松了一口气, 又问:“爹, 这好端端的, 你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怎么忽然就被人打了?是谁打了你?厉害吗?要不要我帮你打回去?” 他说着,一边撩起了袖子, 跃跃欲试。 宁彦亭看他这幅模样, 顿时觉得不悦:“你怎么打回去?” “就……就打回去啊。”宁朗比划了一下:“爹,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很多的, 我们人多, 就算那边再厉害, 我们也打得过。” 宁彦亭冷哼:“恐怕我下一回再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大理寺了。” 宁朗:“……” 宁朗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这段时间,宁彦亭自觉亏待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心中想着要补偿,对他也算是百依百顺,端的是慈父的模样, 可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对他冷嘲热讽的。 他不禁背后汗毛直立, 动物般的直觉难得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 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忐忑地看着宁彦亭:“爹?” “你看看你,每次都这么冲动,什么时候做事能动动脑子?”宁彦亭斥道:“你是阿暖的兄长,连阿暖都比你懂事。我受伤后,阿暖都知道要来看看我,你呢?整日整日不见人影!” 宁朗委屈:“爹,可是我要去院啊。” 要是可以不去院,宁朗扪心自问,自己决定躲在家中待一会儿,也能多来看看宁父。可宁母逼着他去院,连逃学都不行,他早出晚归的,也没有办法来看望爹啊。 爹昏迷的时候,他也是来了好几回呢! 宁朗解释道:“爹,阿暖一通知我,我就立刻赶回来了……” 宁彦亭重重地哼了一声,顿时将他接下来的话吓回了肚子里。 宁朗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阿暖,阿暖,每次一有什么事情,你就知道喊阿暖。阿暖是你的妹妹,比你要小两岁,你身为兄长,不但不照顾她,反倒还要她来照顾你?!”一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宁彦亭训斥的话中都带了三分火气:“我是这么教你的?你在院里学得就是这些?你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做事情还没有主见,还要靠着阿暖给你拿主意,难不成,你走到外面,你身为我们宁家嫡长子,还要听你那些酒肉朋友的话?” “爹,他们不是……” “你还顶嘴?!” 宁朗立刻低下头,乖顺地等着他训话,显得尤为可怜。 宁彦亭看着他这幅模样,火气在肚子里酝酿的越来越大,到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将自己的怒火给压了回去。 他在心中劝自己:这改正儿子的事情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索性他都已经重来了,有他看着,宁朗也不会再被其他人哄骗,儿子可以慢慢教,只要他还听自己的话就行。 宁彦亭深呼吸了一番,脸色缓和下来,道:“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你是长子,未来宁家还要交到你的手中,阿暖她是妹妹,往后受了委屈,以后也得靠你出头保护她。爹也是一时着急。” 宁朗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踌躇了半晌,才试探地道:“那爹……你不骂我了?” 宁彦亭:“……” 宁母安抚地拍了拍他,才转头问宁朗:“你刚才这么着急地跑进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们说?” “对,对!”宁朗总算想起了这回事,他美滋滋地道:“娘,我知道,您一直在为阿暖的亲事着急,是不是?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阿暖很快就能找到好人家了!” 宁母一愣:“难道你认识了什么人?” “是啊。”宁朗点头应道:“娘,您忘了,我不是交了一个新朋友,原来他竟然是王爷呢。爹,安王您听说过吗?他和我的关系可好了,他又是王爷,肯定认识很多厉害的人,我想要请他帮阿暖相看相看,到时候,阿暖肯定能嫁的比宁晴还要好。” 宁朗说完,心中不禁得意地昂起了头。 安王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王爷!王爷能接触到的人,那可都是皇亲国戚,他们宁家虽然也不算差,可比起皇家,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们宁家能接触到的人,和安王能接触到的,那也是差了太多。若是让安王来介绍,什么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说不定阿暖还能直接嫁给丞相大人的公子呢! 他只觉得自己出了一个天底下最聪明的主意。 只有宁母和宁彦亭齐齐瞪大了眼睛,一个用力攥紧了被子,另一个声音猛地拔高:“安王?!你什么时候又和安王做朋友了!?” 宁朗得意:“我们已经做了很久的朋友了。” 翻了天了!翻了天了! 宁母霍地站起来,手上毫不客气地揪住了他的耳朵,反手拧了一圈。 “娘!娘!我的耳朵——痛痛痛——”宁朗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试图缓解自己的痛楚,他一边大声嚎道:“您干什么呀?” “我之前不就和你说了,让你离安王远一点,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宁母又愤怒又慌乱:“你与安王做了多久的朋友?阿暖是不是也在帮你瞒着我?安王他……有没有和阿暖见过?” “当然没有了。”宁朗连忙道:“娘,我有分寸的,阿暖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好见外男。” “你有分寸,你就不会和安王做朋友,更不会想着让他给阿暖相看亲事!” 宁母简直要被自己的蠢儿子气死了。 先不提把阿暖的亲事让安王相看是否合乎情理,光她听到宁朗和安王做了朋友,就差点要昏过去。她千方百计地想要让这辈子的阿暖离安王远一些,结果呢?宁朗倒好,还颠颠地把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 若是他再看中了阿暖,这可怎么办才好! 宁朗只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他转头求助地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爹,你说……” 宁彦亭也阴沉着脸,瞧他看来,立刻瞪了他一眼,点头附和宁母的话:“你娘说的没错。” “爹?!” “你喊你爹做什么?这件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用!”宁母揪着他的耳朵,拽着他往外面走:“我好好劝你你不听,非得让我动点真格。” “娘?!” 宁母扬声道:“春桃,给我拿根棍子过来。” “娘!” 门“砰”地一声关上,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宁朗的惨叫声。宁彦亭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只听宁朗是干嚎,不像是真的被下了重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相比起宁母从前一贯宠溺的态度,即使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也让宁朗很不敢置信了。 想来这一次可以印象深刻,让他好好记住。 宁彦亭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哭嚎声渐渐弱了下来,才总算又听到开门声,宁母从外面走了进来。 “朗儿呢?” “被他的小厮带回去了。”宁母说:“这回肯定能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宁彦亭点头附和。 “只是他刚才叫的大声,我也没将他的嘴巴堵住。”宁母看了他一眼,状若不经意地道:“我倒是忘了先问你的意见,想来你也是心急的很。” “我心急做什么?” “那可是安王,我不准朗儿和安王来往,难道你也同意?” 宁彦亭立即点头:“当然。” 他与宁母想的一模一样,若是让安王再看到了阿暖怎么办?到时候,要是又是一张圣旨下来赐婚,那可真的是晚了! 想想上辈子,他接到圣旨,知道皇上给阿暖赐婚时,不知道有多高兴,虽然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材,可到底是个王爷,安王和他见面时,也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对阿暖好。两人成亲后,他一跃成了王爷的岳父,风头无两,可到后来,给了他保证的安王却没有像当初所说的那样对阿暖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暖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回想起上辈子出嫁后的女儿,宁彦亭便觉得心中酸涩无比。 他郑重地道:“你做的对,平日里我疏忽了这些,往后朗儿若是再提起这件事情,你定要如同今日这般好好管教他。” 宁母应了下来,又怀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宁母想了想,试探地说:“我再去和二弟妹要个人参给你补身子?” 宁彦亭没有不答应的,他颔首道:“去吧。” “你……你竟然不反对?” 宁彦亭坦然:“为什么要反对?” 这可真是了怪了。 宁母在心中小声嘀咕了一番,直到又出去,将房门关了,也没等到宁彦亭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她犹豫了一番,又带着丫鬟们气势汹汹地往二房的方向去了。 一个人参,或许宁彦亭还不会放在眼里,可要是还有其他呢? 宁母心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需要亲自去求证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二夫人的日子最近有些不太好过。 事情还得先从宁彦亭受了伤以后开始说起。自从宁彦亭受伤以后, 从那一根人参以后, 宁母便三番两次的找借口到二房里来,一下要个人参,一下又要个灵芝,不但将库房里的珍贵药材和补品都找借口拿走了不少,甚至连吃穿用度都有了要求。 二夫人掏得很不情愿,在她的心里,宁家内宅事务都由她来管,库房的钥匙也在她的手中, 库房那些东西已经是属于二房的了, 江云兰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要东西, 分明是要割她的肉。 一会儿是觉得宁彦亭的房中缺了什么装饰, 拿走了库房里值钱的古董花瓶, 一下子又说宁彦亭躺的不舒服,拿走了库房里珍贵的布料缎子……这借口找了一个又一个, 偏偏二夫人连拒绝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没办法,谁让江云兰将库房里的东西算的清清楚楚, 她要是推脱库房里没有,江云兰就要闹到老夫人面前去,她要是推脱这不合规矩,江云兰又要将宁彦亭摆出来。 说到底, 江云兰才是正儿八经的宁家主母, 宁家三兄弟还没有分家, 这库房钥匙, 也应该掌握在江云兰的手中。 若是二夫人还要再顽抗一番,宁母就要威胁她去官府,让官府来断断这桩家务事。到时候,一个欺压长兄的帽子扣下来,二夫人想要摘也摘不掉。 二夫人心中恨得不行,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倒是有心想要去找老夫人,若是老夫人出面,肯定也是站在他们二房那一边,可宁母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若是她真的去找了老夫人,恐怕也就真的要去见官府了。 二夫人不怕官府,更怕她背后的江家。 因此二夫人虽然心中很不情愿,却也仍然赔着笑脸,将那些东西给了宁母。 等她睡前时回想起来,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宁彦文不耐道:“你有什么烦心事?” 二夫人连忙坐了起来,将这事情给他说了。 闻言,宁彦文也不禁严肃。他心中也和二夫人是同样一个想法,宁家虽然表面上是宁彦亭做主,可私底下,因着老夫人的偏心,他早就将宁家的一切当成了自己的,如今听说宁母将所有好东西往宁彦亭那儿搬,宁彦文也坐不住了。 “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松口?”他斥道:“再让她这样搬下去,还不等大哥伤好,只怕库房就要被搬空了。” 二夫人委屈地道:“我也只想着,等大哥伤好了以后,咱们就能要回来了。” 可就算是要回来了,那也是吃过的,用过的,怎么想也和原来不一样。 夫妻俩对视一眼,一齐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宁彦亭正在屋中休息,又等来了一个客人。 “大哥。” “二弟,你怎么来了?”宁彦亭道:“今日你不当值?” “今日休沐,我想着大哥的伤势,就来看看大哥。”宁彦文道:“大哥,你觉得身体如何了?” 宁彦亭在心中冷笑一声,说:“也怪我有伤在身,不便行动,这几日没有去上朝,竟是连休沐都忘了。劳烦二弟挂心,我觉得好多了,想来半月以后,就能顺利下地了。” “这样就好。”宁彦文长舒一口气,很是为他高兴的模样。 他与宁彦亭说了一番闲话,话题才总算是扯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上。 宁彦文状若不经意地道:“还好大夫说大哥只要休息半月,若是半年,恐怕咱们宁家也承受不起。” 宁彦亭心中微动,面上却露出了不解:“二弟,此话怎样?” 宁彦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二弟,有话直说便是,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既然大哥这么说,那弟弟也直说了。”宁彦文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大嫂担心大哥,特地从公中要了不少好东西去。” 他说着,环视四周一圈,果然在屋子里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新摆设。以宁彦文的眼力,不难看出价值不菲。 他将心中翻腾地不满咽下,又苦大仇深地道:“弟弟也知道,大嫂这是担心大哥,一时心切,可大嫂拿的到底是公中的东西,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次数一多,实在是……大哥也别怪我,只是夫人那边催得紧,弟弟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找大哥了。” “云兰去公中拿东西?” “是啊,大哥,你平时喝得参汤,这屋子里的摆件,可都是公中刚拿过来的。” 宁彦亭目露疑惑:“这有何不可?” “其实……啊?”宁彦文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道:“大哥,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这有何不可?”宁彦亭淡定地道:“我们宁家还没分家,这些东西,不就是从公中出的?” “……啊?” “二弟可能是忘了,我从外面带回来一套珐琅彩的摆件,原本是想要给云兰的,可带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出了什么差错,竟是记到了公中的账上去,我再去要的时候,那珐琅彩已经被二弟要走了。二弟说喜欢,那就给二弟了,咱们宁家三兄弟一向是如此,不分你我,二弟,你说是不是?” 宁彦文一下子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往常二弟三弟看中了什么喜欢的,那也不分公私,前些年,二弟你想要修整京郊的一座庄子,只是手头紧,掏不出银子,不也是过了公中的账?” 宁彦文:“……” 宁彦亭轻描淡写地道:“云兰不过是从库房里拿了几根人参,几个摆件,云兰心中有分寸,哪值得二弟这般心惊胆颤的。咱们宁家兄弟感情好,不分你我,若是谁受了难,另外两个也是鼎力相助。如今我不慎受了伤,需要些人参补补身体,屋中又缺了东西,自然也需要新的补上,二弟,你说是不是?” 这一连两句是不是,直接将宁彦文问懵了。 宁彦亭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差了太多,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应该是他与宁彦亭说完以后,宁彦亭就一脸内疚和生气,和他说会好好劝劝江云兰,不会再让江云兰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若是他再加把劲,说不定还能从宁彦亭这里要回补偿,可……可怎么就……就这样了呢? 说好的内疚呢? 说好的愤怒呢? 宁彦亭说的那些,珐琅彩和京郊院子,宁彦文都有些印象,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宁彦亭会将这件事情记得那么牢。如今再被搬出来这么一说,反倒是显得他不占理了。 宁彦文仿佛一下子掐住了口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平常惯会做人,尤其是在宁彦亭的面前,仗着小时候那一点儿事,每次都让宁彦亭自己生出愧疚,不需要他将目的说出口,就能主动送上来。可如今倒好,他的目的是说出来了,反倒是被宁彦亭给堵回去了! 宁彦文看着他,又惊又恐,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 宁彦亭故作不解:“二弟,怎么了?” “大哥……”宁彦文张了张口,定下神来,才又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怕三弟那边……” “三弟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宁彦亭打断了他的话,面上仍然是兄友弟恭的模样:“我们兄弟三人齐心,我们是如何想的,三弟肯定也是这么想。再说了,云兰也不过是从公中拿来一些东西,这事情,二弟三弟也做过,云兰这一口气拿的或许多,可也是头一回拿,比之二弟三弟,却是比不了的。” 言下之意,你们都拿的那么多了,还不准我也拿一点? 他能说不准吗? 他当然不能! 宁彦文张了张口,只能脸色难看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宁家内务很是混乱,因着管事的是二房,占了最大便宜的也是二房,但同样的,三房得到的也不算少。宁家三个兄弟,老二和老三倒的确是兄弟齐心,齐心一起在老大的身上占便宜,因着这个关系,连二夫人三夫人的妯娌关系也还算好,两人一块儿管理着内务,谁也不舍得吃亏。因此,凡是有什么好东西,两人也尽往自己这边扒拉,将公库当成了自己的私库。好在还有宁彦亭在,也没有让宁府在内里倒了。 宁彦亭问:“二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宁彦文顿了顿,又问:“大哥,关于晴姐儿嫁妆的事情……” 宁彦亭眸光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二弟放心,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伯叔,怎么可能会亏待她。” 因着刚才的事,宁彦文有些心不在焉,一时也没发现他还将宁彦海也带上了。听着宁彦亭的抱枕,宁彦文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他又说:“实不相瞒,弟弟近日还看中了一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彦亭打断:“既然如此,二弟就去公中拿银子吧。” “……什么?” 宁彦亭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行?” “……行。”宁彦文咬牙应下:“大哥说的是,是我想岔了。那弟弟就不打扰大哥,大哥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宁彦亭嗯了一声。 他心中想:自从他醒来以后,已经在床上躺了许多天,除了第一天之外,就只有这回了,明明同住在宁府之中,可宁彦文却只来了两次,下回?下回说不定是等到他伤好了吧? 宁彦亭心中生不出半点波澜。 他看着宁彦文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有些快意。 上辈子,他掏心掏肺地对着两个弟弟好,最后却换来了这么一个下场,他委屈了自己的家人,也委屈了自己,最后连原本以为有的都没得到,临死之前,更是不甘和悔恨。 他早已经习惯对弟弟们百依百顺,小时候是被老夫人耳提面命,后来就已经成了下意识地反应,当弟弟们提出要求的时候,不管是再为难的事情,他也都会答应。可当他拒绝以后,才发现心情是那么的好。 宁彦亭的视线落到了屋内新换的摆件上。 他在心中琢磨一番,想:这玉也不好看,不如再换成玛瑙的? …… 宁朗被宁母收拾了一番,是真的再也不敢提任何关于安王的事情了。 他虽然不知道宁母为何对安王那么忌惮,可他向来不多动脑子,也不愿意多想,等委屈过后,就只剩了无聊。 从那天之后,宁母对他的要求也变得比原先更加严格了,原先只要求他每天上学堂不能逃学,可如今倒好,还要让小厮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小厮记录下来,一旦有和谁来往太过密切,就会被告诉宁母。 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让宁朗很不自在。 更让他惦记的,还有自己的那位心上人。 他心知那位心上人的身份不会让宁母满意,如今被小厮盯着,就更加不敢去找心上人,生怕会被宁母发现出什么问题。 可一天见不着,他还能忍忍,两天、三天见不着,他就有些忍不下了。 另一边,宁暖让香桃找人调查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结果。 “大少爷前段时间常往葫芦巷子跑。”香桃说:“几乎每天都要过去,先去一趟葫芦巷子,然后再回家,大夫人只管着大少爷不能逃学,却没有管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葫芦巷子住的是什么人?” 提到这个,香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启齿。 她与宁暖的年纪也差不多大,宁暖年纪小,她也是如此,香桃听到那调查的结果以后,也是脸色涨红,难看了许久,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现在还要说给小姐听。香桃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说。 宁暖皱起眉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就……就是……小姐,您要是听到了,可千万不能生气。”香桃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低了声音,附到她耳边道:“奴婢听说葫芦巷子,住了不少暗娼。” 宁暖一下子脸色煞白。 “你、你说什么?!”宁暖攥紧了拳头:“你说哥哥常往葫芦巷子跑,是,是……” “小姐您别急。”香桃连忙说:“奴婢还打听过了,那葫芦巷子也不是所有人都做这样的生意,里面也住了不少清白人家,大少爷的心上人,想来就是那样的清白人家的。” 可都住到暗娼边上了,寻常人家,早就想着要搬走了,若是良家女子,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在那里住下去? 香桃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手里握着热腾腾的杯子,宁暖这才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大少爷与那人认识也没有多久,似乎是大少爷的朋友介绍的。”宁朗那些狐朋狗友,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找来的,其中也有无赖混混,会认识葫芦巷子也不怪。“除了大少爷的那些朋友之外,应该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那就好。”宁暖松了一口气。 “香桃,你去和娘透透口风,你告诉她……不,这些日子,娘对哥哥的要求已经十分严格了。”这不是连那位心上人都不敢见了吗?“可要根治,到底还是得让哥哥对那人死心才行。” 若是她猜的没错,估计兄长又是被他的朋友给骗了。 兄长的那些朋友,她虽然都没见过,可也知道,一个个都是纨绔,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兄长与那些人交好以来,更是一日比一日堕落。 反倒是现在,自从宁母狠得下心管教以后,宁朗与那些朋友们来往少了,乖乖去院,也比之前上进多了,还与安王成了朋友。 虽说宁暖也不确定安王和宁朗交好是为了什么,可目前看来,安王比那些狐朋狗友好了太多。宁暖也不禁在心中想:若是哥哥每个朋友都能有安王那样好就好了。 宁暖想着,忽地心念一动。 哥哥如何重视安王这个朋友,她是知道的。 若是她好言相劝,哥哥也不一定会听她的话,若是让娘亲和爹爹出面,说不定还会让哥哥伸出逆反心理。 可若是安王能出面呢? 不,不用出面,若是她能利用安王一番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彦亭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才总算是能下地了。 他先去衙门销了自己的假,熟悉完了这段时间落下的公事, 又和熟悉又陌生的同僚寒暄一番,才总算是重新开始处理公务。许多内容她上辈子就已经处理过,宁彦亭隐约还有些印象, 因此处理起来速度也不慢。 等到了正午休息时间, 宁母派人送来了他的汤药。汤药装在食盒里,保温很好, 从宁府到衙门, 宁彦亭拿出来的时候, 碗壁都还是滚烫的。 有同僚看到他喝药,不由得好搭话:“宁大人,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就不报官吗?这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若是下手再重一些,宁大人……难道这事,宁大人就打算放弃了?” 宁彦亭闻言,先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同僚一眼,张口欲要说点什么,可面上很快就露出了难色,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闭口不言。 他这番举动, 反倒是将同僚的好心都提了起来。 “宁大人?这……这还有不能说的?”几个同僚凑了过来, 面上也不禁露出了谨慎:“难道宁大人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宁彦亭叹气, 苦涩地道:“若是真得罪了谁,谁又会做出这等阴险的事情,若是我那……” 他一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急急停了话,掩饰道:“诸位大人,这是家事,还是别问了。” 家事?! 这好端端的,难不成是被家人打成那个样子? 众位同僚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再问,他们四散开来,心中却又忍不住好囊盐亭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要知道,宁大人对他的家人有多好,那是朝中皆知。宁彦亭是出了名的孝子,对待两位弟弟也大方的很,偶尔有小厮直接上衙门来要钱,他也十分痛快的给了,平日里言语之间,也都是对两个弟弟的维护。 宁彦亭与家人的关系,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又听宁彦亭支支吾吾的话,也不禁先入为主地对宁家人有了成见。 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得把自己的亲大哥打成这个样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报官,那宁大人对自己那两个兄弟也太纵容了一些。众位同僚在心中摇头感叹,可谁也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宁彦亭会受重伤,到底还是因为宁彦海的缘故。自从他昏迷不醒被小厮带回来以后,宁彦海就一直避着他,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好不容易等到他能下地走路了,宁彦海才总算是躲躲闪闪地出现了。 等宁彦亭处理完公务,坐着轿子回到宁府,才刚踏入大门,宁彦海便叫住了他。 “大哥。”宁彦海讨好地凑到了他面前来:“大哥,你的伤势如何了?”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 这半月以来,连宁彦文都来过几次,唯独罪魁祸首宁彦海从未出现过,非但心虚,也还不将他放在心上。如今清醒过来以后,他便怎么也不明白,相比起惯会装模作样的二弟,三弟几乎将对他毫不在意摆在了脸上,可他上辈子却像是被蒙住了眼睛,连这点都发现不了。 宁彦亭冷声道:“多谢三弟关心,我身上的伤也好多了,如今已经可以正常活动。” “那就好那就好。”宁彦海殷勤地道:“大哥,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只是弟弟知道,大哥一向心胸宽广,定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大哥,弟弟还忘了跟你道谢,多亏了大哥出面,帮了我大忙,只是……” 他说着,眉头一皱,脸上又露出了难色。 宁彦亭在心中冷笑,却是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而是道:“三弟之前说好了,让我帮忙的酬劳,什么时候给我?” “我……啊?”宁彦海傻眼。 这傻大哥怎么不接他的话,还问他这件事?酬劳?什么酬劳?哦,对了,他当初说服宁彦亭的时候,倒的确是说了,若是宁彦亭愿意帮忙,他就帮忙解决宁晴的首饰。 可他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大哥怎么还真要了? 宁彦海心中恼怒,语气也有些不好:“大哥与我这么生分,难不成还是在怀疑我?” “怀疑是不敢的,只是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三弟还没有将酬劳给我。”宁彦亭叹了一口气,道:“三弟,你有所不知,你大嫂如今已经连半文钱也不愿意给我了,大哥这口袋里,实在是掏不出银子来了,可二弟那边还在等着呢,不过还好,三弟之前答应了我,说是愿意帮我分担一些,大哥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不知道该怎么谢,那倒是别提这件事情啊! 宁彦海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立刻道:“实不相瞒,弟弟还想要问大哥借钱……” “借钱?借什么钱?若是从前,大哥肯定立刻就掏了,只是现在……唉。”宁彦亭又叹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掏出钱袋,打开,朝下倒了倒,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若是三弟手头不紧,我倒还想要问三弟借钱。” “我!?” 宁彦亭打断了他的话:“说起来,之前三弟使小厮来找我,让我垫付了不少银子,那些银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我呢,如今正好,咱们都在家中,不如现在就还给大哥吧。” 宁彦海立刻反驳:“不行!” “三弟可千万别这么说,二弟那边还等着我的银子,若是三弟还了钱,我就可以去给宁晴准备嫁妆了。”宁彦亭一脸喜色:“宁晴嫁了个好人家,二弟说得对,那嫁妆也应该多准备一些。” “他女儿出嫁,那关我什么事!” “你忘了娘说的,我们兄弟三人要同心协力,这谁有了困难,可不就要出手帮忙?”宁彦亭笑眯眯地说:“具体多少银子,我也忘了,这样,三弟还我五千两就够了,这样,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一笔购销了。” “五千两?!”宁彦海瞪圆了眼睛:“我上哪去找五千两给你?” 宁彦亭面露失望:“难道三弟不愿意?” 他当然不愿意! 五千两银子,换成谁能愿意? 一想到要掏出那么多银子给他,宁彦海几欲呕血,连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张口就要拒绝,宁彦亭却抢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大哥就在屋中等着,三弟今晚就将银子送过来吧,宁晴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完,宁彦亭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留,抬脚快步离开了这里,脚步矫健地不像是个大病初愈的人。 徒留宁彦海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过了晌久,他才倒吸一口凉气,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宁晴的婚事,管他什么事?还想要从他的手中拿走五千两,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银子的事情不能找大哥帮忙了,他得好好想想,还有谁能帮他解决这件事情…… …… 宁彦亭快步走回了院子里,一路不停,走到屋中停下时,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气喘不止。 宁母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他:“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后面还有人在追你不成?” “我回家时在门口遇到了三弟。” 宁母心中一紧。 就听宁彦亭又说:“他似乎还想要问我借钱,只是我哪里有钱借给他,我问他讨了原先他欠我的银子,然后便回来了。” 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屋中添了不少东西,你若是再拿出去当,也能换点银子回来。” 宁彦亭:“……” 一想到自己原先还拿着东西出去典当来筹银子,而那些银子的大头又哗哗流到了两个白眼狼弟弟的口袋里,宁彦亭便扼腕不已,心中更是痛的不行。 若是他能早些日子回来,那些银子能给阿暖买多少首饰啊! 他苦着脸道:“夫人可别打趣我了。” “我这可不是打趣,而是真心实意地给你提建议,你恐怕是忘了,自己还答应了要给宁晴出嫁妆的事情吧?”宁母拨弄着算盘的算珠,又不经意地道:“我想,老夫人也和你说了,还要让你把宁晴的首饰拿回去,是不是?” 宁彦亭毫不在意地道:“那些首饰不都已经被夫人你卖了吗?既然卖了那就算了,更何况,三弟已经答应愿意替我还宁晴的首饰了。” “他?”宁母嗤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她又问:“那宁晴的嫁妆,你又打算怎么筹。我事先可说好了,我的所有东西都是要留给阿暖当嫁妆,宁晴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可别替她求情求到我头上来。” 宁彦亭更不在意了。 他说:“到时候从库房里拿出两副头面,权当做添妆就是了。” “就这样?” “这样不行?”宁彦亭皱眉深思了一番,又恍然大悟道:“夫人的意思是太多了?既然两副太多,那就拿一副吧。” 宁母瞠目结舌:“你方才说,从哪里拿?” “库房。” “公库?” “自然是。” 宁母:“……” 宁母怔了半晌,才迫不及待地点头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做了?” “等等。” 宁母面色一凝。 宁彦亭凑到她身边,又小声地说:“夫人去公库拿东西的时候,可否闹得再大一些?” “……再大一些?”宁母诧异看他:“再大一些是什么意思?” “不但要让二房知道,还要让三房知道,若是能闹到老夫人面前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宁彦亭说完,又露出歉意:“只是这样却是委屈了夫人,若是夫人不喜欢,那就不闹了。” 不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 不但要让二房知道,还要让三房知道,还要闹到老夫人那边去?! 宁母心念一转,就已经有了主意。 她心想:这不是正和她意? 最近她还嫌日子过得太安生,还想要再给二房三房添点麻烦呢! 只是宁彦亭最近是转了性子不成?原先在养伤时就有些不对劲了,如今还指名道姓地让她去找麻烦,莫不是真的醒悟了?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夫人说。” “什么事情?” 宁彦亭踌躇了一番,才道:“我之所以被人打成重伤,那是因为三弟的缘故。他在外面惹了麻烦,托我帮忙,却没有对我实情,才让我受了重伤。也是经过了此事,我才明白,三弟与二弟原先和我说兄弟情深,那都是骗我的。” 宁母大喜,脱口而出道:“你终于发现了?!” 宁彦亭:“……” 宁母咳了一声,道:“那你的意思是……” 宁彦亭看着她,正色道:“夫人,你说分家怎么样?” …… 又是一日黄昏时,众位学子三三两两地结伴从院里走了出来。 宁朗脚步轻快,身后有小厮帮他提着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宁朗往后瞥了一眼,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摸摸怀中的东西,又乐呵呵地笑了出来。 他已经有许多日没有见到自己的心上姑娘,偏偏娘亲派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他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心上姑娘就托人转送了一个荷包过来。 那荷包是他的心上姑娘自己亲自绣的,尤带着她身上的馨香,宁朗收到了这个荷包以后,一整天都飘飘欲仙,连夫子讲了什么都没有听清。 他的怀中还放着心上姑娘递的信,被他贴身放了一天,体温烘得暖烘烘的。宁朗原先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却是打算等回家以后,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好好的欣赏一番。 这么想着,他连回家也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只是回家之前,他也没忘了拐了个弯,先去买了早上出门时妹妹特地拦住他让他买的点心。 等宁朗提着点心回到家时,先往宁暖那边去了一趟。 “阿暖,你瞧,你说的点心,我给你带回来了。”宁朗将点心放下,隔着衣服摸了摸怀中荷包,连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哥哥,等等。”宁暖叫住了他。 宁朗停住:“阿暖,你还有事找我?” 宁暖吸了吸鼻子,困惑地道:“哥哥,你今天遇到了谁,怎么身上还带了香?” “真的?”宁朗大喜:“你闻到了?” 那肯定是他心上姑娘的荷包香了! 宁朗在心中想好了,等他回了屋子里,要先看看信,再嗅嗅荷包,再想想他的心上姑娘,若是他的心上姑娘能入他的梦,那就再好不过了。 “哥哥怎的忽然开始用香了?这香不太适合哥哥,等我再让香桃去库房里找找,给哥哥换个熏香吧。” 宁朗顿时急了:“不,我就要这个。阿暖,你不懂,这可是……”他一顿,连忙住了口。 宁暖已经听到了,好问:“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阿暖,这是我的私事,你就别问了。” 宁暖一怔,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表情看上去有些受伤:“哥哥这是嫌弃我了。” 宁朗大惊,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坐下,柔声哄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吼你,你就原谅我吧,阿暖,明日我再给你买宝芝斋的点心,买你最爱的百香糕……不,香桃,快去厨房给小姐做一碗杏酪。” 香桃应了一声,当即就要走出去。 宁暖忍不出笑了一声,才把香桃叫住,说:“我又怎么会和哥哥生气。” 宁朗长舒一口气,道:“阿暖不和我生气,那就最好不过了。” 宁暖话锋一转,又幽幽道:“可哥哥若是连熏香这等小事都不愿意和我说,我虽是不生气,心中却是会伤心的。” “好阿暖,不过是熏香,你连这个也要与我计较?” “今日是熏香,或许明日哥哥就连一句话也不愿意与我说,嫌我管得多了。” 宁朗挠了挠头,只好道:“那……那我和你说,你不能和娘说。” 宁暖颔首,她看了香桃一眼,香桃了然地带着所有丫鬟退了下去,临出门时还拉上了门。眨眼,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宁朗满意不已,和她说起实话来,也没有那么不情愿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到了宁暖的面前,一想到这是自己心上姑娘亲手做的,又是说与妹妹介绍,他就不禁放柔了语气,给心上姑娘说好话:“阿暖,你瞧,这是杏儿今日托人给我送来的。” “杏儿是谁?” “哦,我忘了与你说了,杏儿就是我的那位心上人。”提起心悦的姑娘,宁朗的脸上也带了点红:“杏儿是个好姑娘,若是阿暖你见到了,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宁暖蹙起眉头:“可是哥哥原先不是还说她的出身不清白……” 宁朗急道:“杏儿可是个清白姑娘,阿暖,你误会了,杏儿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只是她家连累了她。” “她家?” 宁朗左右看了看,看见紧闭房门,确定不会有人进来,才压低声音和她说了老实话:“她爹是个赌鬼,在外面欠了一大笔债,她们家还不上,便想着将她卖了……” 联系起那葫芦巷子住的人,宁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卖了是什么意思。 她故意道:“原来哥哥是喜欢上了一个定了亲的姑娘?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哥哥即使再糊涂,也不能做这等夺人妻子的事情呀。” “不,当然不是。我出了银子,帮杏儿的爹还了债务,杏儿还没有嫁人呢。”宁朗美滋滋地说;“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阿暖,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哥哥帮她还了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不久前。” 宁暖诧异:“哥哥哪里来的银子?” 宁朗声音更低:“我当了一个玉佩……” 宁暖哭笑不得。 爹爹没了银子,也去当铺当了物事,哥哥没了银子,也是去了当铺。那当铺竟是做了他们宁家那么多生意? “那哥哥替她还了赌债,那位杏儿姑娘,便喜欢上哥哥了?” “那也不是,我与杏儿原先就是两情相悦了。”宁朗很不好意思:“我救了杏儿以后,她更是喜欢我,你瞧,这不才几天没见,她便想我想的特地托人送了一个荷包过来。阿暖,你看,这荷包做得多好看,这花绣得也好看。” 宁暖瞥了荷包一眼。针脚不够细密,那花也有些失了形,还不如香桃平日里做的。也是宁朗情人眼里出西施,连看个荷包都好看。 指不定,在他的心中,连做得荷包不好看,都能成为那位杏儿姑娘的优点呢! “哥哥是铁了心的要娶杏儿姑娘?” “那是。虽然杏儿家中问题多了一些,可她是个好姑娘,不管是你还是娘,你们见到了肯定会喜欢的。杏儿心灵手巧,温柔善良,我见京城里身份再高的小姐,都没她好。” 宁暖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哥哥若是执意要娶一个平民女子,若真是个好姑娘,那么我也不说什么,可哥哥未来是宁府的主人,杏儿姑娘若是入了宁府,就是未来的主母,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宁府的脸面。哥哥不在意,若是哥哥的朋友在意呢?哥哥也是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最是注重身份了。” “阿暖,你就放心吧,杏儿就是我朋友介绍的,他们也可喜欢杏儿了。” 宁暖提醒:“我说的不是那些,是安王殿下。” 宁朗一愣。 “哥哥与安王关系好,若是以后哥哥成婚了,那嫂子也是要和安王妃来往,能嫁给安王的,身份肯定不低,可杏儿姑娘只是一介平民,如何能让安王妃看得上眼?” 宁朗倒是没想过这个。 宁暖又说:“如今安王还未娶妃,那安王妃也是没影儿的事情,只说安王,与安王来往的,那也都是权贵,哥哥也是宁府的嫡长子,若是安王知道哥哥娶了一个普通人,也不知道安王会如何想。” 宁暖顿了顿,又说:“安王与哥哥那些朋友是不同的,我知道哥哥与安王关系好,可安王的身份与我们不一般,哥哥小心连累了安王……哥哥又与安王殿下说过杏儿姑娘的事没有?” 宁朗怔怔摇头。 “既然如此,不如哥哥去问问安王的意见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宁朗找了个院不上课的日子, 特地去了一趟安王府。 他来过安王府已经很多回了,连门口的侍卫都认得他, 没有多加阻拦,很快就将他放了进去。 倒是楚斐又稀不已:“你是又得了什么玩意儿,怎么一大早就到本王这儿来了?” 宁朗摇头:“我这回什么稀玩意儿都没有, 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情。” 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心上姑娘,宁朗说的十分郑重。 楚斐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般严肃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更加好:“这倒是稀事。” 他与宁朗认识这么些天, 还是第一次听他要和自己说正事。 “说吧。”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懒洋洋地端起茶盏垂眸抿了一口,道:“既然你都找到我面前来了, 我倒还真想听听,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与宁朗认识得久了,他也越清楚这人的秉性, 平日里只爱吃喝玩乐, 与什么正事都不搭边, 虽然是宁府嫡长子,心思却还和玩童一般,旁的人是为了他身后的权势接近他, 唯独宁朗是为了那只草编麻雀。 “我也不是来找你帮忙。”宁朗摸了摸鼻子,正经的表情一收,忽而变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我最近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 “哦?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哪家的小姐。” “平民女子?” “是。” 楚斐又问:“你是如何想的, 要将她娶做正妻?” 宁朗不好意思地点头:“若是杏儿愿意, 那我自然是这样打算的。” 楚斐盯了他半晌, 才问:“是谁让你来问我的?” 宁朗一愣:“……啊?” “若是普通女子,你竟然这么中意,恐怕早就已经去与你爹娘说了,我瞧着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在为这件事情烦忧,既然也不是来找我帮忙,好端端的,你也不会与我说这件事情,想来也是听了谁的话才来找我的了?”楚斐道。 宁朗听他讲完,不禁肃然起敬:“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猜到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楚斐在心中失笑,又道:“我再猜,这回是你妹妹让你来的?” 宁朗悚然一惊:“这……这你都能猜到?” “你在我面前夸了多少次你妹妹?你平日里也最听她的话,你猜我知不知道你妹妹让你来的目的?” 宁朗连忙问:“是什么?” “想来也是让我看看,你口中的那位杏儿姑娘是不是什么好姑娘。”若是不好,指不定又是要借他的手,让宁朗认清现实。 楚斐与他相识久,也知道他的性子,最是容易被人哄骗,想来那位宁家小姐也为此很是苦恼,能让她特地将宁朗叫到这边来,那杏儿定然也不像宁朗口中说的那么普通。她想的倒好,让他做了这个白脸,等回头她却还是个好妹妹。 好在他今天心情好,倒也不介意被这么算计一回。 楚斐回想着当初在茶楼上的惊鸿一瞥,他摸了摸下巴,倒是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得到?”宁朗敬佩不已:“不过你这个倒是猜错了,杏儿是个好姑娘,阿暖只是担心她的出身没有办法让你接受。若是我娶了杏儿,她就是我的妻子,而你又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若是你不喜欢杏儿,或者有心人要利用杏儿的身份对你做些什么,那等以后就晚了。” “那你这回来,就是劝我接受你那没过门的……心上人?”楚斐嗤笑:“你娶了谁,那也是你们宁家的架势,与本王有何关系?” 宁朗一怔。 趁他反应过来之前,楚斐补充说:“不过你既然都来了,那么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那个杏儿姑娘是什么来头,你不如说给我听一听。” 宁朗立刻将刚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点不对劲抛在了脑后,他连忙道:“是这样的,杏儿她是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只是她爹好赌,欠下了一大笔赌债,他还不清,还想要将杏儿卖了……” “等等。”楚斐打断了他,问出了和宁暖一模一样的问题:“你夺人妻子?” “当然没有!”宁朗恼怒地道:“我发现的及时,替杏儿她爹还清了赌债,杏儿还是个清白姑娘。” 楚斐颔首:“接着说。” “杏儿她爹的赌瘾戒不掉,杏儿也是个情深义重的,我就喜欢她这样善良。”宁朗美滋滋地说:“我是不介意杏儿她爹的事情,只是杏儿出身本来就低,我爹我娘恐怕是接受不了的,不过这个也不用担心,等他们见到了杏儿,自然也会喜欢她了。” 宁朗说着,仿佛都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心上姑娘和自己成亲的那一天。 楚斐沉吟一番,问:“你与她是怎么认识的?” “是这样,那天我与朋友在路上,碰巧遇到了杏儿被讨债的追赶,我那朋友早先时候就认识杏儿,便拉着我去救人,我将讨债的人赶跑以后,然后就和杏儿相识了……”宁朗回忆道:“我与杏儿十分有缘,走在街上总能碰到几回,一来二回的,我们就……” 他说着说着,十分不好意思,看了楚斐一眼,便又没声了。 楚斐无奈:“不是你在和我说?” “这等事情,不管是任何人说起来,都是会不好意思的。”宁朗又从怀中掏出荷包:“你瞧,这还是杏儿亲手给我做的。” 楚斐瞥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以他从小在皇宫中培养出来的眼光来看,那荷包的手艺实在是拙劣的很。 偏偏宁朗还在高兴地说:“你看,杏儿是不是心灵手巧?” 楚斐:“……” 楚斐忽地明白了他妹妹的担忧。 往坏的方向一猜,不用说,这是遭遇仙人跳了。 “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子了?或者说,你帮她还了多少赌债了?” “这个?”宁朗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没有准备,他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摇头:“我记不清了。” “很多次?” “杏儿他爹好赌,杏儿怎么劝也劝不住,他爹还不上银子,就要将她卖了,我就当了我身上的东西,给杏儿还债。” 楚斐往他腰间看了一眼,果然,他身上常戴的玉佩不见了。 “我听闻你最近被宁夫人拘着,哪儿也不能去?” “可不是嘛,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杏儿了,还是她特地托人给我带了口信,还给我送来了这个荷包。” 楚斐思索一番,然后道:“你回去吧。” “回、回去?” “等过个两天,我会派人去找你,到时候,你再记得过来。”楚斐说:“不过你记住了,这几天不能再见你那位心上人,若是她托人找你要银子,你也不能给。” 宁朗顿时急了:“那她爹要是又欠了赌债,要将她卖了怎么办?” “不会太多天的,在你出现之前,她爹也好赌,她也还是没有被卖掉,你那心上人和她爹都相处那么多年了,只是拖个几天,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听了他这番安慰,宁朗才勉强镇定了下来。他再三犹豫下,最后还是答应了楚斐的话。 原本他还打算出了王府以后就去找杏儿,如今也不敢再去了,直接回了宁府,乖乖地在家里温。 宁暖和他打听了一番,听到安王嘱咐他的话,这才长舒一口气,知道安王是愿意将这件事情揽过去了。 等过了几天,安王府的管事果然来寻宁朗。宁朗片刻也等不了,硬是顶着小厮的监督从院里逃了出去,慌慌张张去了安王府。 楚斐已经在等着他了,穿着一身便装,见他过来,便摇摇扇子,带着他坐上了出行的马车。 等宁朗坐稳了,这才好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楚斐哼道:“你不是想要让我接受那位杏儿姑娘?不亲眼见一见,我哪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宁朗听完,果然大喜:“你见到了肯定也会喜欢她的……不,你不能喜欢她,朋友妻不可戏,只有我才能喜欢杏儿。” 楚斐瞥了他一眼,心道: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上当。 等马车接近了葫芦巷子,却在外面停了下来。楚斐率先撩开车帘下车,宁朗愣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下来。 “怎么在这儿停下了?这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宁朗纳闷。 楚斐悠哉地摇着扇子:“本王在马车里坐得腻了,下来走走。你不知道你那位心上人的住处?” “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带路。” 宁朗走到了他前面。 两人身着不凡,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等走进了葫芦巷子,看着大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楚斐的眉头才皱了起来,他收起扇子,掩住了鼻子,似是难以忍受。如今还是大白天,周遭院子大门后面却还是隐约传来了女人的娇笑声。 宁朗安抚道:“这儿是乱了一些,不过你放心,杏儿是好姑娘,她与这些人不一样。” 楚斐不置可否。 一直到了杏儿姑娘的家门口,两人才停了下来。楚斐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没见到灯笼。 宁朗刚要敲门,却被他制止:“等等。” “怎么?”宁朗疑惑转头看他:“我们已经到了杏儿的住处了。” 楚斐抬起脚步往旁边走:“你跟我来。” 宁朗不明所以,却还是抬脚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绕到了后门,楚斐这才道:“进去吧。” “好端端的大门不走,为什么偏偏要走后门。”宁朗更是纳闷,却也没有说什么,照他做的抬手准备敲门,却又被楚斐制止了。 “我是让你进去,没让你敲门。” “……啊?”宁朗傻眼。 楚斐拿扇子敲了他脑袋一下,足尖一点,跳到了院墙上。宁朗目瞪口呆,张口就要叫,却被他抢先一步用扇子堵住了嘴。 楚斐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本王是为了谁才来这里,还来爬别人家的院子?连这等丢人的事情我都陪你做了,等这事儿解决了,你不好好谢我一番,明日我就去踹了你宁府的大门。上来。” 宁朗瞪大了眼睛,听着他的威胁,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乖乖闭上了嘴巴,在心中和自己的心上姑娘连番道歉以后,才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院墙,被楚斐拉了一把,模样很是狼狈。 他坐在墙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下去。 楚斐指了指屋内:“你看。” 看什么? 那……那可是杏儿住的屋子,若是他贸然看过去,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可怎么办…… 宁朗脸色涨得通红,转头的动作都带着犹豫,只觉得身体里热血沸腾,没一会儿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楚斐敲着他的脑袋怒骂:“本王让你看!” 宁朗这才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转头,却是让他所有的热情全都褪去,一下子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宁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见屋子的窗户看着,他趴在墙头,竟是正好能看见里面的场景。他是看到了杏儿没错,可杏儿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不是谁,还是他与杏儿共同认识的人,是他的朋友,是介绍杏儿给他认识的人! 两人依偎在一块,模样很是亲密,也是他选的位置好,竟然能将那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耳鬓厮磨,姿态亲昵,不但小声地说着什么亲密话,说着说着,还动手动脚,他分明看的清楚,男人还将手伸到了杏儿的衣服里!而杏儿非但没有反抗,甚至还娇笑着往男人的怀里躲。 宁朗目眦欲裂,何曾见过羞涩温柔的杏儿有过这种模样? “看清楚了?”楚斐道:“看清楚了,那我们就走了?” 他说完,率先跳了下去。回头见宁朗还呆愣着坐在墙头不动,便无奈地拉了他的脚一下。宁朗狼狈地从墙头摔了下来,可他却管不了那么多,连重重摔到地上都没有发出声音,掉下来以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傻了?”楚斐踢了他一脚:“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等着别人发现本王陪你做这等丢脸事?” 宁朗这才有了反应。 他反应迟钝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楚斐后面走了出去,一路走出葫芦巷子,他只觉得周遭院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刺耳无比。 直到回到了马车上,宁朗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他颓败地弓起了腰,仍然还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清白女子等着你去英雄救美,还身世凄惨,正好等着你的银子去救?”楚斐嗤笑道:“从这儿出来的人,哪有什么清白的。” “可是,可是……” “与你那心上人待在一块儿,是你的朋友吧?” “……” 宁朗双目赤红,沉默地点了点头。 就算他脑子再蠢笨,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他也能反应过来了。 他是被骗了,还是被自己的朋友给骗了。什么温柔善良的杏儿,那都是假的,说不定连那赌债都是假的,他给出去的那些银子,估计都进了那狗男女的腰包。 他在家中日思夜想,想着自己心上姑娘的时候,那两人会在想什么呢?说不定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你早就知道了?” “也就只有你傻,和谁来往都不会调查一番,破绽这么多,你也能傻乎乎地被人骗,你以为你妹妹为何让你来见我?” 宁朗微惊:“阿暖她……” “你妹妹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她劝你的,恐怕你都没放在心上吧?” 宁朗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点头。 “她若是执意阻拦,恐怕还会惹得你不高兴,现在倒好,我反而成了这个棒打鸳鸯的人。”楚斐笑道:“难得你妹妹一片苦心,念在我与你来往还算是高兴的份上,我也出手帮你一回。” “阿暖……” “你回去以后,只说你与那两个骗子断了,可莫要让她操心了。”楚斐摇头:“亏你还是兄长,现在还反让她来操心。” 宁朗沉默。 这番话,不只是楚斐,连宁母宁父都说过他,从前他只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兄长,现在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如阿暖。 阿暖还这么小,他还说了要保护妹妹,不让妹妹受委屈,现在反而是连累阿暖为他操心,他也实在是太混账了一些。 宁朗沉默许久,才轻声和他道了一声谢。 楚斐什么也没有说,只将他送到了宁府门口。 等他下车时,楚斐才道:“别忘了,你欠了我一个大人请。” 宁朗扬声道:“我会记得的。” 马车这才离开了。 宁朗急匆匆地跑进了宁府之中,中间还遇到了宁母,宁母看到他,顿时眉毛一竖,刚要训话,可宁朗跑的更快,一溜儿烟地就没了人影,让宁母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宁朗急匆匆地跑进了宁暖的屋子里。 宁暖正在屋子里看出,听见他跑进来的动静,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抬头看向他:“哥哥,怎么了?” 宁朗在她的面前站定,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总算是平复了呼吸,问道:“阿暖,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哥哥说的是什么事情?” “就是杏儿的事情。”宁朗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杏儿不是个好人了?” 宁暖恍然。 她之前就知道了安王愿意帮忙,如今听宁朗这一番话,就知道安王是已经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宁暖在心中谢过了安王,点头道:“没错,哥哥,我都知道。” 宁朗一下子泄了气。 他沮丧地在旁边坐了下来,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已经提醒过哥哥了,可是哥哥也没有听我的。”宁暖眼中含着笑意,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他:“不过现在不是正好吗?哥哥已经知道杏儿姑娘不是好人家,就算是现在知道也不晚。” 宁朗羞赧道:“我身为兄长,却让你来操心……” “这有什么,哥哥也不是头一天让我操心了。”宁暖说:“若是哥哥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就听娘的,好好去院读,若是以后能考个功名回来,那我也算是面上有光了。” 宁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沉浸在被友人欺骗和让妹妹担心的失落之中。 宁暖想了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哥哥是不是又逃学了?” 宁朗顿时浑身一僵。 还不等他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宁母的声音。 “宁朗呢?让我给我出来!”宁母怒声道:“我怎么和他说的,让他好好在院里上课,没事不准逃课,这才安分了几天,又逃课了!我让人看着,就是这么看着的?” 宁朗:“……” 宁朗立刻想起了方才慌张之下直接忽视了宁母的事情。 他立刻站了起来,动作慌乱之间还不小心碰到了凳子。 “阿暖,我……我先走了。”宁朗着急地道:“有什么事情,等我们下次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跑,可却正好和进来的宁母撞了个正着,宁朗脸色一白,很快就被宁母揪住耳朵带了出去。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宁朗的惨叫声。 宁暖不禁失笑,又拿起没读完的本,继续从上一回没看完的地方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宁母收拾完了蠢儿子,才总算是拍拍手走了过来。 “阿暖。”她在宁暖旁边坐下,又给香桃使了一个眼色。 香桃心神领会,连忙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离开时也没忘记拉上门。 “娘?” 宁暖好地看着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暖,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宁母郑重地道:“你爹和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 “他要分家!” “阿暖。”她在宁暖旁边坐下,又给香桃使了一个眼色。 香桃心神领会,连忙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离开时也没忘记拉上门。 “娘?” 宁暖好地看着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暖,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宁母郑重地道:“你爹和我说了一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我听到你爹这么说的时候, 也是吓了很大一跳,我还担心他会反悔, 特地等了好多天。”宁母压着激动,道:“你猜你爹说什么?你爹还催我,嫌我动作太慢了一些。” 宁暖惊讶:“这真的是爹爹说出来的?不是旁的什么人?” “当然是你爹了。”宁母不停感叹:“早知道你爹被人打一顿就能清醒过来, 我何至于等到现在,早就该自己亲手打一顿了。” 宁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暖的错觉,她竟然会从宁母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几分遗憾。 “那娘,你们打算怎么做?”宁暖皱起眉头:“若是贸然提出分家,老夫人肯定是不同意的。” 宁彦亭是宁家长子,如今也是宁家家主,若是要分家,这家产他们就要拿大头,而宁家三兄弟里,也是宁彦亭的官职最高, 最能给家里提供帮助。旁的不说, 光是分家产, 宁家这群吸血鬼就肯定不会答应。 “自然也不是我们提出来。”宁母道。 宁暖恍然大悟:“娘的意思是说,逼二叔三叔他们提?” 宁母颔首:“这些日子里, 你爹和我已经做了不少事, 就等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因着不想打扰你和朗儿, 因此我们也拦着下人, 我们也特地让下人不透露给你们。” 宁暖哭笑不得。宁母一向是去二房三房那边闹事, 宁暖也听说过, 最近娘亲和二夫人三夫人的矛盾很多,可她却是不知道,这找麻烦还是另有目的的。 “那娘……你和爹爹,打算什么时候分家?”宁暖问:“若是二叔他们不提呢?” “不会的。”宁母神神秘秘地道:“你等着吧,他们忍不了的。” 宁暖不禁更加好。 可宁母却没有直说,反而是转移了话题,问:“我见你哥哥最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算是在院里,也没有认真上进。他与你一向亲近,你知道什么没有?” 宁暖心中一跳,问:“娘?你听说了什么?” “我是没有听说什么,只是我在担心,若是你哥哥又去找了安王,这可怎么办?”宁母叹气:“我与他说了那么多回,他没有一回听我的话。” 因着刚让安王帮了自己一个忙,他帮着自己解决了宁朗的事情,宁暖对他也感激的很,听着宁母的话,她心中也更是好:“娘,你为什么不让哥哥与安王接触呢?” “我这还不是为了……”宁母急急止住了话头,又拉着她问:“你呢?你哥哥和安王接触,你没有与安王见过吧?” 宁暖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宁母长舒了一口气,说:“阿暖,你记得,若是你哥哥这个不着调的提出来要带你去见安王,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娘?为什么?” 宁母含糊道:“娘不会害你,你听娘的就是了。” 宁暖更是纳闷,只是前头已经又安王出手帮忙的事情在先,她对安王的印象还算不错,宁母说得越含糊,她反倒是越怪,这番话听在耳朵里,口中虽然应着,内心却有些不同意。 “还有,阿暖,这段日子里,你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什么?娘?” 宁母对她道:“娘这段时间和二房三房的不对付,她们心中不满,找不了娘的麻烦,肯定要找你的麻烦,尤其是宁晴,她定是会到你面前来炫耀,得意自己和周家定了亲。若是宁晴真的来了,阿暖,你也不用憋着,尽管骂回去就好,就算是她去找老夫人告状,也还有娘给你兜着呢。” 宁暖不禁莞尔:“我心里有数,娘。” 她什么时候让宁晴占到过便宜? 宁母说的果真没错,隔了没多久,宁晴果然来找她的麻烦,是派了个丫鬟过来喊她过去,说是铺子送来了新的首饰,让她过去好好挑一挑。 宁暖没有推辞,带着香桃去了。 首饰铺的娘子带着首饰到了二房院子里,宁暖到的时候,宁晴和宁昕都在里面,她踏进门之前,那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她一进去,两人立刻收了脸色,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首饰铺的娘子也不知她们私底下的纠纷,顿时有些尴尬。 宁暖只当做没看到。 桌上摆了数个盒子,里面放了各种首饰,她一走近,首饰铺的娘子便立刻拿起一个,满脸笑容地朝她看来:“大小姐,你瞧这个如何?我知道大小姐一贯喜欢玉饰,正巧,铺子里今日刚得了一副上好的,特地给大小姐送过来了。” 首饰铺娘子说着,便打开了盒子,里面的玉饰果真十分精美,宁暖眼前一亮,正准备伸手接过来到手中好好看看,旁边忽地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将那盒子夺了过去。 宁晴将盒子放到手边,看也不看,便道:“这个本小姐看中了。” “……” 首饰铺娘子的脸色尴尬了一瞬,紧接着又露出了笑容,拿起另一个盒子道:“大小姐,这个……” 宁晴又伸手接了过去,说:“这个,本小姐也看中了。” “……” 宁晴也不看宁暖的脸色,直接在桌上首饰挑拣了一番,最后直接道:“最近本小姐也喜欢上了玉饰,今儿个送来的所有玉饰,都给我包起来吧。” 首饰铺娘子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是尴尬地看着宁暖看了过来。 她心中暗暗叫苦:宁家这两位小姐不和,这好端端的,火怎么还要烧到她头上来? 宁晴昂起下巴,拿起一对白玉耳环,放在耳边比了比,她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 她斜了宁暖一眼,说:“暖姐姐,你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只许你喜欢玉饰,就不准我喜欢了?你也挑呀,这些首饰那么好看,暖姐姐,你也快挑些喜欢的,省得耽误了别人。” 首饰铺娘子连忙道:“不耽误,不耽误,若是三位小姐不满意这些,我再去铺子拿一些过来。” 宁晴乜了她一眼:“难道你铺子里还有更好的不成?” 首饰铺娘子哑然。 香桃忍耐不住,她看了宁暖一眼,见宁暖没有反对,便立刻道:“二小姐明知我们小姐喜欢玉饰,却将所有玉饰都挑走了,让我们小姐如何挑?” 宁晴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难道就准你家小姐戴玉饰不成?这我就要去找老夫人评评理,天底下的玉饰,难道都署了你宁暖的名字。” 宁暖忽地一笑:“名字倒是没有,只是我好,你是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这自然是公中出。”宁晴昂起下巴,说:“咱们家中每月都会给姑娘置办衣裳首饰,暖姐姐难道是忘了?” “既然你这般说,那我就放心了。”宁暖轻描淡写地看了桌上这些装满了首饰的盒子一眼,对首饰铺娘子道:“将剩下的全都包起来,送到我屋中去。” 首饰铺娘子:!! 这剩下的可不少呐! 宁晴之前可什么也没有挑,故意等着宁暖过来,当着她的面抢走了她最喜欢的玉饰,一件也没有给宁暖留。可她最喜欢的,却还是其中一副蓝宝石头面,那也是桌上所有首饰之中价格最高的,她早早就看中了,原本还打算将宁暖气走以后一块儿拿过来,哪知道现在被捷足先登,直接被宁暖抢走了?! 宁晴顿时变了脸色,“不行!” “不行?”宁暖微笑着看她:“有何不行?” “你……你不是一向喜欢玉饰?” “最近我也忽然换了喜好,不喜欢玉饰了。”宁暖淡淡地道:“若是妹妹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顿了顿,又说:“别忘了将我挑中的首饰送到我屋子里去。” 宁暖转身就要离开。 她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宁晴的声音:“等等!” 宁暖停下,转身朝她看去:“妹妹还有事情?” “你……你……”宁晴涨红了脸,你了半天,才道:“你将全部首饰都挑走了,那宁昕怎么办?她还没挑呢。” 宁暖微微笑道:“那就让人从铺子里再送些过来就是了。” 她说完,再没有给宁晴任何机会,直接离开了这里。 屋中众人目瞪口呆,宁晴和宁昕反应良久,还是首饰铺娘子先反应过来,动手打包桌上这些收拾。 “住手!”宁晴暴躁地道:“谁准你打包的?!” 首饰铺娘子一下子停了动作,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二小姐的意思是……不给大小姐送过去?” 宁晴一噎,又忿忿坐了下来。 只有在一旁的宁昕委屈地很:“晴姐姐,我还什么首饰都没有挑呢。” 她听宁晴的话,事先什么也没有挑,只等着宁暖过来,谁知道宁暖那么不客气,将这剩下的首饰全都挑走了,连一件也没有剩下。她方才也看中了一套首饰,可还没有多看几眼,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 她是一样也没有,可宁晴却还得了所有的玉饰呢。 宁晴没好气地道:“我还会亏待你不成?” “晴姐姐,难道你要从暖姐姐手中抢走首饰?” “……” 宁晴咬牙道:“你去铺子里挑,我出钱。” 宁昕这才满意。 宁晴却是肉疼不已,以前这些首饰,哪里需要她出钱?只需要去大伯母面前求一求,一个铜板都不用花,就可以得到漂漂亮亮的首饰,可现在倒好,非但首饰没有得到,还赔出去了这么多银子。 真是乱了套了,自从大伯母忽然性情大变之后,就全都乱了套了。 她还听娘说了,说最近大房总是来找麻烦,给他们二房添了不少的堵,她原本还想趁着这回从宁暖身上讨回来,没成想,这次却又让宁暖坑了一把。 那边,首饰铺娘子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所有首饰都打包好,笑眯眯地拿着账单来找宁晴了。 “二小姐,您来看看,这是这些首饰的账目。” 宁晴接过来一看,看清上面的数额,顿时惊声叫了出来:“怎么会这么多?!” “大小姐可是将所有首饰都要走了,这些首饰里,数那套蓝宝石的,还有二小姐您要的那套白玉的最值钱,其他首饰虽然没有那两样贵重,加起来却也是不少银子,二小姐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算算。” 宁晴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可是听娘抱怨过,说是公库最近被大伯母抢走了许多东西,没了大伯母的嫁妆补贴,大伯也不给爹爹银子,所有花销都得他们自己出,还让她最近节俭一些,不要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 这……这一下子要了这么多首饰…… 旁边有宁昕看着,宁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勉强撑起微笑,对首饰铺娘子道:“和之前那样去账上要吧。” 首饰铺娘子这才走了。 她一走,宁晴也坐不住了,她急急忙忙去寻二夫人,和二夫人小声说了一番,二夫人也是脸色大变,而后母女俩又齐齐去找了老夫人。 在宁彦亭归家后,所有人都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宁晴和二夫人站在老夫人身边,因着有了撑腰的人,显得底气十足,而二夫人还故意装出了一番黯然神伤的模样,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摆到弱势,可是因为不擅长,看着有些滑稽。 宁母带着宁暖一进门,先看了屋中众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到了那些包装好了的首饰上。她和宁暖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了然。 宁暖和宁母谁也没有说话,进了屋子以后,便坐在下方位置上,只有宁彦亭凑了过去,态度自然地对老夫人道:“娘,您忽然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这好端端,怎么将大家都叫过来了?” 他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了担忧,问:“难不成是谁惹祸了?” “二弟?是你吗?”宁彦亭转头问道:“你一向稳重,大哥最放心你,只是娘如此兴师动众地将所有人叫来,连宁晴他们都来了,是不是你惹了什么祸事?” 宁彦文一愣,张口就要反驳,又听宁彦亭幽幽叹了一口气,有些责备地看着他:“二弟,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我和三弟就好,我们是兄弟,还能有什么不能帮忙的?娘年纪大了,你不让她好好休息,怎么还能让她劳累呢?” 宁彦文:“……” 宁彦文连忙道:“大哥,这回不是我的事情。” “不是你?”宁彦亭又转身朝宁彦海看去:“三弟,难道这回是你?是了,你平日里也一向爱闯祸,从小到大,我和二弟都帮你担了不少责任,前不久也……唉,三弟,你也是,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找我和二弟就是了,为什么要惊动娘呢?” 宁彦海翻了个白眼,说:“大哥,这回也不是我的事情。” 宁彦亭很是惊讶:“也不是你。” “好了。”老夫人沉声道:“我这回将你们叫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和他们俩都没关系。” 宁彦亭左右看了看,恍然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置信地道:“难不成是我?娘,我最近可没有做什么,连一点祸事也没有惹。” “不是你。”老夫人说:“你真想知道,不如问问你的好女儿。” “阿暖?”宁彦亭回头:“阿暖,你做了什么?” 宁暖不卑不亢地道:“爹,女儿也什么都没有做。” 宁彦亭转过头来:“娘,你看,阿暖也说了,她什么也没有做。” 老夫人:“……” 这般理直气壮的态度,老夫人也是头一回见。 还是宁晴先沉不住气,抢白道:“大伯,你不如看看这些首饰,那都是暖姐姐一个人买的。” “首饰?”宁彦亭迷糊了:“阿暖买些首饰怎么了?她是个姑娘家,是该好好打扮,难不成这首饰也有什么错不成?” “可不是嘛,今日铺子送了首饰过来,我和昕妹妹特地等着暖姐姐过来挑,可暖姐姐倒好,将所有首饰都要走了,没给昕妹妹留下半件,若是暖姐姐喜欢,倒也没什么,可这出的都是公中的银子,若是暖姐姐的私房,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既然是公中的银子,那怎么能那么乱花?” 宁彦亭回头:“阿暖?” “我看晴妹妹将所有玉饰挑走,又听晴妹妹说这是公中的银子出,便以为都是这样的。”说道这里,宁暖轻轻一笑:“从前铺子送来首饰,两位妹妹可从来没有知会我,我还以为都是如妹妹说的那般,若是喜欢,就能全都挑走。” 宁彦亭转头:“娘,您看,这也是阿暖头一回挑首饰,不知道这个道理。再说了,您看,阿暖以前从来没有挑过首饰,这回不过是挑的多了一些,就当是将从前几回都补回来了,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样说。”二夫人道:“大哥不管府中内务,恐怕也不知道府中艰辛,若是从前,姑娘们喜欢就都拿去了,可如今却是不同了,府中日子过得比从前要艰难一些,若是每回都像是宁暖这般大手大脚,恐怕这再过不久……”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宁暖一眼,停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道:“这就怪了,宁家家大业大,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日子就过的忽然艰难了。” 二夫人就等着她这番话,一听她问出来,顿时眼前一亮,张口便和她算起账来:“先前大哥受了伤,大嫂从公库里取走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大哥休息了半月,大嫂便找理由,要了不少东西,原先我想着,那也是为了大哥,想着也就算了,可如今大哥的伤已经好了,可大嫂非但不节制,还愈来愈过分,饶是宁家家业再大,也远没有大嫂这般大手大脚花的厉害。” 二夫人很是兴奋。 这些日子以来,她有多忍气吞声,如今就有多激动。她已经将江云兰这些日子拿的东西全都记了账,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江云兰也实在是不客气,就算是任何人见了,都要吃惊。 她也不担心江云兰要和她对账,就是对了,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江云兰这段时间有多过分! 只见宁彦亭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宁母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宁母昂着下巴,倔强的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二夫人心中喜意更甚。 就听宁彦亭张口道:“云兰,委屈你了。” 二夫人:“……”……什么?! 宁彦亭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想到,你只不过是拿一些东西,二弟妹都容不下你。” 宁母忽地示弱,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忍气吞声的道:“二弟妹一向如此,我也只不过再忍一回就是了。” 二夫人:“……” 二夫人忍不住将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重新回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出错处来。 她不禁想:莫不是她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宁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们老爷是宁家家主,老爷受了伤,我从公库里拿些好药给老爷用,难道这也不行?虽然二弟妹管理内务很是辛苦,可这宁家也不是二弟妹的,公库中的东西,难道我们大房连碰一下也不行?” 二夫人:“……” 什么?什么?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宁母昂着下巴,倔强的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二夫人心中喜意更甚。 就听宁彦亭张口道:“云兰,委屈你了。” 二夫人:“……”……什么?! 宁彦亭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想到,你只不过是拿一些东西,二弟妹都容不下你。” 宁母忽地示弱,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忍气吞声的道:“二弟妹一向如此,我也只不过再忍一回就是了。” 二夫人:“……” 二夫人忍不住将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重新回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出错处来。 她不禁想:莫不是她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宁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们老爷是宁家家主,老爷受了伤,我从公库里拿些好药给老爷用,难道这也不行?虽然二弟妹管理内务很是辛苦,可这宁家也不是二弟妹的,公库中的东西,难道我们大房连碰一下也不行?” 二夫人:“……” 什么?什么?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80%, 72小时, 比心 她惊喜地道:“哥哥, 你怎么买了这个来?”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 这也不是我买的, 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 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 安王说了, 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 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 又在院见过了一回, 这次我去安王府中, 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 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80%,72小时, 比心 她惊喜地道:“哥哥, 你怎么买了这个来?”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这也不是我买的, 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安王说了, 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 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 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 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80%, 72小时, 比心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 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 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 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 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夫都说了, 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我让你拿人参, 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 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 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 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 也不用宁暖说, 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 也不用宁暖求, 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 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 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 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 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 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 喜欢上了哪样东西, 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宁母催了又催,二夫人才总算是不情不愿地从库房里拿了补品过来。即使是这样,那人参也不是宁母口中所说的百年人参,品相不太好,二夫人精挑细选,才总算是从库房之中挑出了这么一个最差的。 下人一将人参送过来,宁母便翻了个白眼。 她将人参收了,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根上好的人参送到小厨房让厨娘煎,等照料好了宁彦亭之后,她便带着那根人参和众丫鬟一块儿浩浩荡荡地说上门讨说法去。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了,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我让你拿人参,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可是知道的, 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 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 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 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 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 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 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 一抬眼, 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 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 个个十分狼狈, 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 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 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 “娘。”他终于找到机会凑近宁老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云兰她到宁晴的屋子里,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了?” 老夫人眸光微动,回答之前,却是先幽幽叹了一口气,顿时让宁彦亭的心提了起来。 …… 宁朗一路跟着宁母回了大房院子里,还是满脸恍惚的模样。 一踏进门,他才总算是憋不住了,急忙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没有要把晴儿的首饰全都拿走?” “还晴儿呢,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妹妹。”宁母没好气地瞪他。 宁朗挠头:“阿暖当然是我亲妹妹了,可晴儿不也是吗?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没有首饰,娘,你还没说,你抢她的首饰干什么?”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又道:“我也没有全拿走,我只是将从前我送给她的拿了回来。她要是缺首饰,叫她爹娘买去!还有你,以后不准和大房二房走得太近,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宁朗依旧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啊?娘?” “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宁母美目一瞪,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在家?” 宁朗恍然想起,又朝着她伸出了手:“娘,我的月例花完了,你再给我些银子花。” “……” 宁母回头问丫鬟:“今儿是什么日子?” 丫鬟应道:“回夫人,今天是初六。” 宁母又刷地转过头来:“才初六,你就将月例花完了?” “是、是啊?”宁朗茫然。 换做以前,娘亲一听到他口袋里缺钱花了,早就立刻掏出了银钱来给他,怎么今天这么凶? “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是、是啊。”宁朗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娘,我还看中了一个簪子,想要给阿暖买,你再给我些银子,我今天就去买来。” 回答他的却是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娘!痛痛痛!!” 宁母毫不客气地将儿子的耳朵扭了一圈,怒道:“要什么银子,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学问不学好,旁的倒是精通的很,整天想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你看看阿暖,阿暖怎么就和你不一样?从明儿个起,你好好去学堂上学,若是缺了一天勤,你下个月的份例都直接没收,我拿去给阿暖买首饰。” “什么!?”宁朗顿时傻眼:“娘,这不好吧?” “我这是为你好,你给我记住了,往后我可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至于银子,除了月例之外的,我一分也不会再给你。” 宁母心想:傻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呢。 想上辈子,她就是一直纵容着宁朗,几乎有求必应,才让宁朗落到了后来那个境地。现在还好,宁朗还没有跟着他那群朋友学坏,趁早让他改过来,好好纠正他身上那些臭毛病,等以后读读好了,再考个功名出来,也省得阿暖再为他操心。 明明是兄长,该为阿暖这个妹妹撑起一片天,最后反倒是连累阿暖为他奔波,这算是什么道理?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楚斐端着杯盏,低头抿了一口,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他皱了皱眉,院院长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待看清之后,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 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 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 还只对他凶, 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 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 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被宁母揪着耳朵送回了院里,他们到的时候, 院还没有放学,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无数学生纷纷从窗户那探出脑袋往这边瞧, 让宁朗越发无地自容,他那衣袖挡着脸,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亲眼看着宁朗垂头丧气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很快便有前后左右的同学过来和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碍着宁母还站在外面, 宁朗只一本正经地从袋里掏出了一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是会装模作样。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 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 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 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 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 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 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 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今天还是学堂上课的日子, 可如今她们却在大街上见到了宁朗, 不用说,也知道他又逃课了。 等宁母反应过来以后,顿时气得磨牙:“我怎么和他说的?让他好好待在学堂里上课,他偏不听,现在倒好, 竟是直接逃学了?” 宁暖连忙安抚她:“许是学堂那儿放假了也说不定。” “阿暖, 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他是个什么性子, 你不清楚, 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 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也就阿暖你才会信, 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 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 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 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 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 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 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斐端着杯盏,低头抿了一口,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他皱了皱眉,院院长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待看清之后,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晴儿已经定了亲,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见二弟这般欣喜,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平日里,我对大哥十分尊敬,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正在和宁暖说着话, 一看见他出现, 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 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对着宁母, 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 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 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 孝顺婆婆, 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 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 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 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 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 斥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的手伸进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宁彦亭这才想起来,三弟今天看中了一把古扇,但是口袋里没钱,他身上的银子全都用来给三弟付扇子钱了。 对上宁朗眼巴巴的眼神,他尴尬地伸出了手,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缺银子了,就去找你娘要。” “我找过了,可娘不给我。”宁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娘说了,以后除了月例之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 宁彦亭:“……” “爹,爹,我只要五两,我给阿暖买根簪子就好了。”宁朗想了想,又说:“哦,我还要给阿暖买料子做衣裳呢。” “做衣裳?府中给的料子还不够?” “府中给的料子可不适合阿暖,那颜色又老又丑,阿暖才十六,你瞧晴妹和昕妹,每天打扮的多好看呀,阿暖分不到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给她补上了。”宁朗理直气壮的道。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又在宁父心中插了一刀。 宁彦亭在心中想:阿暖分不到好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阿暖平时不但首饰戴得没两位妹妹的华丽,连衣裳似乎也简单的很。 阿暖是宁府长女,难道当真过的不好? 宁彦亭心中更是酸涩。 宁朗又喊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爹,你倒是说话啊。这银子给不给,你倒是给我个准话,那簪子可不等人,要是我去的晚了,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阿暖, 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 他是个什么性子, 你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 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 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 也就阿暖你才会信, 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 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 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 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 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 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 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母说只给他四十两,就一文银子也不多,他想来想去,就只能将屋中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当了。好在宁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宁母从前对他也很是大方,给他置办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虽然当出去以后得到的银子比之原价还低了一大截,可好歹也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是这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解决他的问题。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也不用宁暖说,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别买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对他气得很, 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 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 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 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 但凡有过来打听的, 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 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 3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 这也不是我买的,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安王说了, 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 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 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 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 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 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 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 4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又给了儿子零花钱, 等人走了以后,宁彦亭点了点自己仅剩的银两,幽幽叹了一口气。 除了要贴补两个弟弟, 又要给儿女买东西之外,他最近又生出了一个新的烦恼, 就是该如何给宁晴筹嫁妆。 这事情本就不该由他来操心, 只是他已经答应了宁彦文, 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即使被妻子教训过一通, 心中也仍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只是嫁妆不是平常的一件小玩意儿, 他能拿就拿出来了, 能让宁彦文求到他面前的,想来求得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若是有妻子的支持,凭妻子的庞大身家,定能轻松拿出来,可那些是阿暖的…… 一想到女儿, 宁彦亭心中就有些酸涩。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 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 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 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 她是宁府长女, 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很快,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 4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听宁彦海的意思, 是他在外面吃酒时, 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 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 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 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 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 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 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 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 那边来头虽然不小, 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 4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已经反应过来, 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 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 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 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 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 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 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 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 凡是有什么好东西, 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 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 4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 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重的很, 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 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 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 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 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 4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 就从来没有红过脸, 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 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 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 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 见女儿坚持, 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 你在这儿, 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 要让阿暖忍一忍, 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 斥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的手伸进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宁彦亭这才想起来,三弟今天看中了一把古扇,但是口袋里没钱,他身上的银子全都用来给三弟付扇子钱了。 对上宁朗眼巴巴的眼神,他尴尬地伸出了手,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缺银子了,就去找你娘要。” “我找过了,可娘不给我。”宁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娘说了,以后除了月例之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 宁彦亭:“……” “爹,爹,我只要五两,我给阿暖买根簪子就好了。”宁朗想了想,又说:“哦,我还要给阿暖买料子做衣裳呢。” “做衣裳?府中给的料子还不够?” “府中给的料子可不适合阿暖,那颜色又老又丑,阿暖才十六,你瞧晴妹和昕妹,每天打扮的多好看呀,阿暖分不到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给她补上了。”宁朗理直气壮的道。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又在宁父心中插了一刀。 宁彦亭在心中想:阿暖分不到好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阿暖平时不但首饰戴得没两位妹妹的华丽,连衣裳似乎也简单的很。 阿暖是宁府长女,难道当真过的不好? 宁彦亭心中更是酸涩。 宁朗又喊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爹,你倒是说话啊。这银子给不给,你倒是给我个准话,那簪子可不等人,要是我去的晚了,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 宁彦亭:“……” 可是他口袋里也没有银子能给的。 宁彦亭又咳了一声,严肃地道:“我看你娘说的很有道理,就按着你娘说的办。” 宁朗登时傻眼:“那阿暖的簪子怎么办?”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给阿暖买。”他在心中琢磨,这不但要买的好看,还要买的贵,一定要将那支凤蝶金钗给压过去! 不等宁朗在身后叫,宁彦亭大步朝外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 4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你知不知道, 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对着宁母,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 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 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 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 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 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 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 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 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 道:“阿暖, 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 斥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的手伸进袖子里,却掏了个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 4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 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 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 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 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 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 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 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 4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缓缓地摇了摇头, 只是视线还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连眨眼都舍不得,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里还有宁暖看不懂的愧疚。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 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 娘无能, 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 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 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 宁家出了太多事, 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 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 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 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 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 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 刚开春的天气,风吹着还有些冷,已经有娇俏的小丫鬟穿上了新的春衣,被春风一吹,便哆哆嗦嗦地往屋廊下躲。院子里的茶花开了几丛,风裹着淡香,吹到雕花的木窗前,却被紧闭的门窗隔在了外面。 室内,香炉子吐着缕缕似有似无的轻烟,袅袅散到屋子各处,门窗紧闭着,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宁暖醒来的时候,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 4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这一句话却是惊天动地, 宛如直接在宁晴的脑袋里砸了一个响雷, 直接将她给砸懵了。 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心中惦记着那套宝石头面, 宁母的话一出,宁晴仿佛听到了宝石头面碎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 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大……大伯母?!”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 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 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 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 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 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 不论得了什么赏赐, 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 你们欺负了阿暖, 还反过来找我哭诉, 每次一来, 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 这是要拿老太太来压她了? 宁母一扬眉,又道:“香桃。” 香桃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应道:“奴婢在。” “我看二小姐屋子里还有不少摆件,也一块儿拿回来。” 香桃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丫鬟手中一塞,乐颠颠地去将自己眼熟的东西都抱了回来。 宁晴房中的下人连忙想要过来阻止,可有了后台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抱着那些东西突破丫鬟的重重障碍,飞快地跑回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恼怒:“大伯母,你再这样过分,我就要去告诉我娘了!” “去啊。”宁母轻飘飘地说:“你去告诉她,我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去你娘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她心疼你,还能全都给你补上。” 宁晴一噎。 这行径太过无赖,让她连半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往常,就算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设计将自己放在制高点,让宁母心中有愧,主动送过来。可这都送出手了的东西,即使有诸多理由,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到收回来的地步。 可宁母就是那么做了! 瞧瞧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哪像是他们宁家人的作风!又硬又横,还不要脸! 宁晴气得肝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耀武扬威的离开。 宁母可不管这么多,经历了上一辈子,她对宁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尤其是在闺中就常常让阿暖受委屈的两位姑娘,一想到自己曾经脑子进水送出去了那么多东西,宁母便心疼的不得了。她可不管什么颜面,对付宁家人,哪需要什么颜面?她已经做好了和宁家人撕破脸的准备,当然更不可能让那些人占她半点便宜。 当宁母一行人珠光宝气地回到了大房院子里,将那些首饰摆件堆到宁暖面前,就算是宁暖也惊呆了。 “这些都是夫人从二小姐那里拿回来的。”香桃拿起其中一支缀着血红宝石的金钗,得意地道:“小姐您看,这里好多东西,还是二小姐从您手中抢走的。” 宁暖已经没了印象。 她试探地朝着宁母看去:“娘,您将这些拿了回来,恐怕宁晴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来找您了。” 整个宁家上下,宁母最怕的就是老夫人。 可如今宁母却是毫不在意,还抓着她的手,一脸可惜地道:“还有许多东西,吃的用的,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拿回来,咱们也就勉强咽了这个亏。阿暖,你可记好了,以后莫要再忍让,若是她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娘,娘为你做主。” 宁暖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又如何?老夫人可不会送她这些贵重的首饰。”宁母在桌上那堆首饰之中挑拣了一番,道:“这些都被用过了,款式也过时了,阿暖,咱们看不上这个,娘明天带你出门,咱们去铺子里好好挑一挑,你喜欢什么,娘都给你买来。” “……” 宁暖忍不住探究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今日的娘亲与平日里截然相反,如果不是眼前人有着与娘亲一模一样的相貌,和她说话时一模一样的亲昵,宁暖差点就要以为宁母被人掉包了。 往日里,她无数次的期望过宁母能硬气起来,可这变化也来的太快,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宁母可不知道女儿心中淹到了嗓子眼的疑惑。 真要她说,她连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 4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 大夫说了, 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 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 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 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 5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说只给他四十两,就一文银子也不多, 他想来想去, 就只能将屋中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当了。好在宁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 宁母从前对他也很是大方,给他置办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虽然当出去以后得到的银子比之原价还低了一大截,可好歹也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是这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解决他的问题。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也不用宁暖说, 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 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 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 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 每每都会推拒一番, 又说几句关心的话, 可宁朗就不一样了, 宁朗十分不客气, 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 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 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 5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眉头紧皱, 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 是他在外面吃酒时, 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 具体是什么冲突, 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 总之到了最后, 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 可听宁彦海的意思, 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 可我就不一样了, 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 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 那边来头不小, 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 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 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 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 二夫人劝道:“娘,你问下人也没有用,不如等大哥醒了,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二夫人又问宁母:“大嫂,大夫怎么说?大夫有没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宁彦亭受伤,二夫人可谓是最关心的人了。宁彦亭可是答应要为宁晴准备嫁妆的,如今忽然昏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若是把宁晴给耽误了就不好了。她的晴儿可是连首饰都被抢走了,若是又少了嫁妆,那该多委屈啊! 宁母抹了一把眼泪,才说:“大夫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 “半月?!”二夫人拔高了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宁母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忽然遭了这么一个大祸,大夫也说要好好补补,老爷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如今老爷身子虚,最需要好好补补,库房里还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若是有好的,二弟妹记得拿出来。” “什么?”二夫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宁母怪地看了她一眼:“二弟妹管着府中事务,不和二弟妹说,我又要和谁说?二弟妹难不成是舍不得?” 二夫人:“……” 这让她如何回答? 二夫人憋了憋,脸涨得通红,却不好真说出舍不得的话,只能脸色难看的应了下来。 宁母垂下眼睑,等冷静下来以后,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宁彦亭平日里一向与人交好,他脾气好,不但对家里人好,也没有和外人红过脸,如何会得罪人到被打成这样?宁家三个兄弟之中,老二惯会装模作样,擅长背地里使阴招,在外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可也有人看不过眼,或是从前被他害过,而老三从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在外满也惹出过不少麻烦事。 也不知道这一次,宁彦亭又是帮谁擦了屁股? 可经历了一月,每日数着银子掏钱给一双儿女和两个弟弟花,宁彦亭也对自己的花销明细也十分清楚,因此也更加明白,仅凭自己的月例和俸禄,再加上宁母给他的八十两银子,相比起他的巨额花销,也只是杯水车薪,等到了下个月,照样还是要靠他典当物品过。 还没到下一个月,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焦急,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晴儿已经定了亲,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 5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跟在宁母的身后, 两人一块儿走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老夫人有个客人, 屋子里还有二房三房的所有女眷。宁暖走了进去, 还见到了得意地看过来的宁晴。 她与宁晴已经是许多天没有见过, 自从宁母大闹了一场之后,宁晴自觉丢了大脸,整日闷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 老夫人也宠着她,任由她闹着别扭,还让下人将饭菜送到她房中去, 生怕饿坏了她。 一见两人出现, 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 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 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 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 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 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 5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若是让宁彦海自己出, 他也并不是不能出, 只是金额太大,让他自己掏的肉疼。他想来想去, 便来找自己的傻大哥宁彦亭了。他答应给宁彦亭银子, 给宁晴买首饰他可花不了几个钱,相比起来还能好接受一些,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连这点银子都不用花。 宁彦海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面对宁彦亭时,脸上也露出了讨好:“大哥, 这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朝廷命官,有谁敢他打你的主意?” 宁彦亭眉头紧皱, 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 是他在外面吃酒时, 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 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 总之到了最后, 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 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 我也没有你厉害, 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 5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说只给他四十两, 就一文银子也不多, 他想来想去,就只能将屋中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当了。好在宁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宁母从前对他也很是大方,给他置办的东西都是上好的, 虽然当出去以后得到的银子比之原价还低了一大截,可好歹也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是这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解决他的问题。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 也不用宁暖说,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 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 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可宁朗就不一样了, 宁朗十分不客气,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 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 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 5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 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 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 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 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 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 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 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 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 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 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 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了,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我让你拿人参,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 5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 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 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 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 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 就犹如老鼠见了猫, 一句话还没有开口, 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 你别顾着这个, 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 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 5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听宁彦海的意思, 是他在外面吃酒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 具体是什么冲突, 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 总之到了最后, 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 你是朝廷命官, 可我就不一样了, 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 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 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 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 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 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 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 那边来头虽然不小, 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 二夫人劝道:“娘,你问下人也没有用,不如等大哥醒了,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二夫人又问宁母:“大嫂,大夫怎么说?大夫有没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宁彦亭受伤,二夫人可谓是最关心的人了。宁彦亭可是答应要为宁晴准备嫁妆的,如今忽然昏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若是把宁晴给耽误了就不好了。她的晴儿可是连首饰都被抢走了,若是又少了嫁妆,那该多委屈啊! 宁母抹了一把眼泪,才说:“大夫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 “半月?!”二夫人拔高了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宁母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忽然遭了这么一个大祸,大夫也说要好好补补,老爷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如今老爷身子虚,最需要好好补补,库房里还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若是有好的,二弟妹记得拿出来。” “什么?”二夫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宁母怪地看了她一眼:“二弟妹管着府中事务,不和二弟妹说,我又要和谁说?二弟妹难不成是舍不得?” 二夫人:“……” 这让她如何回答? 二夫人憋了憋,脸涨得通红,却不好真说出舍不得的话,只能脸色难看的应了下来。 宁母垂下眼睑,等冷静下来以后,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宁彦亭平日里一向与人交好,他脾气好,不但对家里人好,也没有和外人红过脸,如何会得罪人到被打成这样?宁家三个兄弟之中,老二惯会装模作样,擅长背地里使阴招,在外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可也有人看不过眼,或是从前被他害过,而老三从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在外满也惹出过不少麻烦事。 也不知道这一次,宁彦亭又是帮谁擦了屁股?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 5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惊喜地道:“哥哥, 你怎么买了这个来?”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这也不是我买的, 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 安王说了, 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 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 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 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宁母的态度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冷酷。 她这一句话却是惊天动地,宛如直接在宁晴的脑袋里砸了一个响雷,直接将她给砸懵了。 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心中惦记着那套宝石头面,宁母的话一出,宁晴仿佛听到了宝石头面碎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大……大伯母?!”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你们欺负了阿暖,还反过来找我哭诉,每次一来,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 5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刚开春的天气, 风吹着还有些冷, 已经有娇俏的小丫鬟穿上了新的春衣,被春风一吹,便哆哆嗦嗦地往屋廊下躲。院子里的茶花开了几丛,风裹着淡香, 吹到雕花的木窗前,却被紧闭的门窗隔在了外面。 室内, 香炉子吐着缕缕似有似无的轻烟, 袅袅散到屋子各处,门窗紧闭着, 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宁暖醒来的时候, 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 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 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 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 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 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 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 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 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 奴婢看香饼用完了, 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 这边,宁母还抱着她泣不成声:“阿暖,娘的好阿暖,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还没到下一个月,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焦急,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晴儿已经定了亲,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见二弟这般欣喜,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平日里,我对大哥十分尊敬,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 6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 他移开目光, 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 宁母凉凉地说:“若是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宁彦亭:“……” 宁母继续拨算盘:“可这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你花的。” “不可能。”宁彦亭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八十两银子!” “这月月初, 我就已经将八十两银子给了你,这之后,你又问我讨了一回, 说是银子花光了,我担心你不够,又给了你一百两。”宁母的算盘拨到这里, 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如今才是初七,你这一百两也花光了?” 宁彦亭:“……” 他想要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并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可一和宁母的视线对上,再一摸口袋,顿时又失声了。 若是没花光, 他这银子又去哪了? 宁彦亭细细回忆了一番, 这才讪讪道:“月初时,二弟去吃了一回酒,还买了个前朝的花瓶, 三弟看上了几把古扇,就……” 宁母凉凉地说:“你整个待在府衙里, 也能碰的到他们?” “二弟三弟出门时忘了带银钱, 派了小厮来找我, 我给他们先垫上了。” “你府衙离这市集可有不少距离呢, 与其派小厮去找你,倒不如直接回家来,还是宁府更近一些。”宁母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是不是?” 宁彦亭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道:“我下次就这么提醒他们。” 宁母低头,嘴角露出几分讥笑,又说:“既然二弟三弟以后不来找你要银子了,你的开销本就,不大,往常我一月给你八十两,如今已经是初七,就折个中,给你四十两吧。” 宁彦亭皱起眉头:“四十两?” “怎么?不够?” “这……三弟想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这四十两,怕是还不够。” 宁母故作惊诧:“他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缘何要来寻你?” 宁彦亭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宁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你给不出银子,他回宁府取就好,你都与他的小厮说了,这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若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被朋友耻笑。”宁彦亭面露歉意:“他的银子都拿来付了酒钱,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了。” “啪”地一声,宁母将算盘归零,她合上账本,冷笑一声:“既然他有钱付酒钱,那为何要来找你?” 宁彦亭一怔。 他从来都对弟弟们的话有求必应,这有求必应已经成为了习惯,凡是两个弟弟开口,就立刻答应下来,也不会细想,如今宁母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只是长年累月对弟弟的信任作祟,宁彦亭没有多想,又好声好气地对宁母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都说出口了,你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买了漱石先生的画作给他。” “那以后呢?” “什么?” “以后他们若是再来问你讨要这位先生的画,那些先生的,你难不成也要全都答应下来?” 宁彦亭理所应当地道:“他们想要,自然是要给的。” 宁母冷冷地道:“既然他们想要,为何不自己掏钱去买,非要问你拿钱?你的俸禄和月例都给了他们,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其他的,除了这八十两,我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你愿意让他们占便宜,且让他们去占,可他们休想惦记我的口袋。”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宁彦亭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当了个冤大头,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傻下去。”宁母又低下头来,拿起另外一本账本,继续看了起来:“要么拿着四十两走,要么一分也别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宁彦亭脸色阴沉:“你守着这些银子,又有什么用处!” “怎么没用处?”宁母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阿暖的名声坏了,我不给她多准备点嫁妆,以后她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宁彦亭一噎。 妻子将女儿搬出来,却是让他没有话说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再开口就是夺女儿的嫁妆,顿时又拉不下脸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讪讪道:“那就给我四十两吧……” 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数出四十两银子,随手拿一块帕子裹了,交到了他的手里。等宁彦亭一接过去,她便意味深长地道:“小心着用,你这个月可就只有这四十两了。” 宁彦亭落荒而逃。 他逃出了门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过来寻宁母的宁暖。 宁暖问了一声好,眸光一错,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黯然道:“爹爹又要给二叔他们买东西呢。” 宁彦亭呼吸一滞,差点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仓促将银子放入怀中,目光触及到女儿脸上的失落,又想起妻子方才说的不曾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话,顿时心头一软,还不等他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爹……爹也给你买。” “真的?!”宁暖惊喜地抬起了头来,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对上她的视线,宁彦亭一下子忘了其他,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爹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宁暖更是欣喜,她思索了一番,才说:“那爹爹,你能给我买枕柳先生的来吗?” “只要?” 宁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之前,她又想到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够了。” 宁彦亭心中更软。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女儿今天只戴了一根白玉的簪子,乌黑的发被白玉簪子挽起,虽然好看,却是简单的很。他又回忆起两位侄女头上的精致首饰,又柔声道:“爹看你平日里打扮也是朴素的很,还不如你两位妹妹爱打扮,不如,再给你买一套首饰来?” “这会不会太为难爹爹了?”宁暖迟疑:“ 府中每月都有新首饰送来,不用麻烦爹爹了。” 宁彦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宁暖再三劝阻,还是坚持要给她买首饰。 直到和女儿告别,他揣着一兜银子转过了一个弯,笑意才凝固在了嘴角。 坏了。 且不说弟弟的想要的画就不止四十两,给阿暖买首饰,当然也不能太差,被那只凤蝶金钗比下去,可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宁彦亭低头一看怀中的银子,再想起女儿期盼的目光,顿时脚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今日才初七…… 唉,今日怎么才初七呢? 宁暖一进屋子,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和宁母说这个好消息:“爹说了,要给我买首饰呢。” 宁母摇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是爹说的话,从来都会实现的。”宁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就看爹是要委屈我,还是要委屈二叔他们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 6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是啊, 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 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 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 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 本来也不起眼, 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你的俸禄和月例都是月初就发到了你的手里,因着你还有应酬走动,我又额外每月给你八十两银子,这八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过好些年的,京城物价虽高,可八十两也绰绰有余,即使你偶尔给阿暖和朗儿买些什么,也是足够的。”说到这里,宁母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似是不经意地嗤笑一声,声音很轻,却还是让宁彦亭听到了。 宁彦亭有些不自在。 果然,就听宁母道:“你鲜少给阿暖和朗儿买东西。不过这也不重要,那本来就是给你花的,阿暖和朗儿少了什么,我给他们补上就是。”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他移开目光,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 宁母凉凉地说:“若是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宁彦亭:“……” 宁母继续拨算盘:“可这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你花的。” “不可能。”宁彦亭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八十两银子!” “这月月初,我就已经将八十两银子给了你,这之后,你又问我讨了一回,说是银子花光了,我担心你不够,又给了你一百两。”宁母的算盘拨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如今才是初七,你这一百两也花光了?” 宁彦亭:“……” 他想要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并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可一和宁母的视线对上,再一摸口袋,顿时又失声了。 若是没花光,他这银子又去哪了? 宁彦亭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讪讪道:“月初时,二弟去吃了一回酒,还买了个前朝的花瓶,三弟看上了几把古扇,就……” 宁母凉凉地说:“你整个待在府衙里,也能碰的到他们?” “二弟三弟出门时忘了带银钱,派了小厮来找我,我给他们先垫上了。” “你府衙离这市集可有不少距离呢,与其派小厮去找你,倒不如直接回家来,还是宁府更近一些。”宁母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是不是?” 宁彦亭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道:“我下次就这么提醒他们。” 宁母低头,嘴角露出几分讥笑,又说:“既然二弟三弟以后不来找你要银子了,你的开销本就,不大,往常我一月给你八十两,如今已经是初七,就折个中,给你四十两吧。” 宁彦亭皱起眉头:“四十两?” “怎么?不够?” “这……三弟想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这四十两,怕是还不够。” 宁母故作惊诧:“他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缘何要来寻你?” 宁彦亭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宁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你给不出银子,他回宁府取就好,你都与他的小厮说了,这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若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被朋友耻笑。”宁彦亭面露歉意:“他的银子都拿来付了酒钱,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了。” “啪”地一声,宁母将算盘归零,她合上账本,冷笑一声:“既然他有钱付酒钱,那为何要来找你?” 宁彦亭一怔。 他从来都对弟弟们的话有求必应,这有求必应已经成为了习惯,凡是两个弟弟开口,就立刻答应下来,也不会细想,如今宁母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只是长年累月对弟弟的信任作祟,宁彦亭没有多想,又好声好气地对宁母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都说出口了,你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买了漱石先生的画作给他。” “那以后呢?” “什么?” “以后他们若是再来问你讨要这位先生的画,那些先生的,你难不成也要全都答应下来?” 宁彦亭理所应当地道:“他们想要,自然是要给的。” 宁母冷冷地道:“既然他们想要,为何不自己掏钱去买,非要问你拿钱?你的俸禄和月例都给了他们,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其他的,除了这八十两,我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你愿意让他们占便宜,且让他们去占,可他们休想惦记我的口袋。”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宁彦亭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当了个冤大头,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傻下去。”宁母又低下头来,拿起另外一本账本,继续看了起来:“要么拿着四十两走,要么一分也别拿,你自己看着办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 6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 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 大夫人, 您慢些, 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 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 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 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夫都说了, 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 我让你拿人参, 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二房三房也并非是头一回这么埋汰大房了,大房四人里,唯有宁暖硬气一些,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跑去与两房争执,只是这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老夫人不喜欢大儿子,同样也不喜欢她,老夫人再和宁父一抱怨,又惹得宁父心中愧疚不已,最后吃亏的还是大房。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 6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 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 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 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 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 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 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 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夫都说了, 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 我让你拿人参, 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 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 您可真了不得, 这好端端的人参, 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宁母对他素来纵容,往日他睡到日上三竿,也只有宁彦亭会来训斥,可每次训斥的话一开口,宁母就会过来护着他。宁母对他百依百顺,宁朗还是头一回从娘亲这感受到冬风般的冷酷无情。 偏偏宁母还理直气壮:“阿暖一早就起了,还给我帮忙,你看看你,你比阿暖还大了两岁,倒还不如阿暖这个妹妹贴心。”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 宁彦海眼珠子一转,像是被安抚了,面上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 6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午膳后宁母去宁晴那大闹了一通, 还没有等到晚膳时间, 老夫人那边就派人过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通报:“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娘。”宁暖顿时担忧地朝着宁母看了过去。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 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 她一入宁府, 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后来便愈发软弱, 当然,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 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 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 宁暖沉思一番, 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 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 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 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 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 6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家上下, 宁母和宁暖匆匆赶过来的时候, 就看见宁彦亭怔愣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 大夫说了, 你身上的伤重的很, 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 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 6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 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 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 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 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 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 甚至已经做了王妃, 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 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 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 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 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 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 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 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 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 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 6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 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 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 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 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 连午膳都错过了, 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 便想去库房领一些, 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 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 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 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 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 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 大夫人也真是的, 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 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 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 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 这边,宁母还抱着她泣不成声:“阿暖,娘的好阿暖,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 6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一想到女儿, 宁彦亭心中就有些酸涩。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 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 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 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她是宁府长女, 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 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 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 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 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 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 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 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 很快, 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难道不行?”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彦亭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云兰已经将那些首饰尽数卖了……” 就算是想还,也还不出来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怎么敢?!” 宁彦亭呐呐,不敢说一句话说。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才忿忿道:“那些是晴儿的首饰,她这个做大伯母的,也好意思抢走,竟还拿去卖了,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她,她竟是做出这种事情?!” 宁彦亭连忙道:“娘,您消消气,我会回去和她说的。” “你?”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不成?” 宁彦亭:“……” “罢了,既然她都卖了,那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平复了呼吸,淡淡地道:“只是晴儿以后要嫁给周家,代表是咱们宁家,她的头上若是不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反倒是要让人笑话,虽然那些首饰是卖了,可晴儿也不能头顶空荡荡的出嫁,你说是不是?” “娘说的是。” “既然这事是江云兰惹出来的,那她就得把晴儿的首饰还回来,若是卖了,那就再买回来,等晴儿出嫁时,可不能委屈了她。” 宁彦亭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老夫人一个眼神看来,顿时又让他将想说的话都忘了干净,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到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他这回过神来。 娘的这个意思,是要他将宁晴的首饰补回来? 可他哪有那么多银子? 光那一支凤蝶金钗,那就得三十两银子,更别说那堆首饰样样价值不菲,即使他屋子里东西再多,也当不回来这么多首饰。 可他都答应娘了,还能怎么办? 更别说他还答应了二弟,要给宁晴出嫁妆的。 夜风很凉,宁彦亭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 关于首饰的事情,宁彦亭没有和任何人说。 临睡之前,他见到了妻子,张口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与宁母商量,可话到嘴边,他又咕咚咽了回去。 不用说,宁母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有了阿暖的事情在前面,哪怕是二房的天塌下来了,宁母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更何况宁母手中的东西还都是给宁暖的,宁彦亭也万万做不出来抢走女儿的嫁妆给侄女这种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宁母半晌,又悠悠转过了身,背影很是沉重。 宁母在他背后翻了一个白眼。 她早就听说老夫人将人叫走的事情,每回宁彦亭去了老夫人那里,就被哄的团团转,前面都不用挂萝卜,这头驴就自己吭哧吭哧开始跑,听话的很。 再联系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别说,肯定是关于宁晴的。 宁母在宁家生活了几十年,将宁家上下所有人的性格想法都了解的透彻。 前不久,宁彦文已经来求过宁彦亭,想来老夫人特地将人叫去,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宁晴那丫头小肚鸡肠,当初她抢走了她的首饰,若说是不怀恨在心,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原来是直接找老夫人告状去了。 宁母哼了一声,眼波流转,目光落到了某处缺了只前朝花瓶的桌上。 “这之前是不是还放了一只花瓶?怎么忽然不见了?” 宁彦亭浑身一僵,急哄哄的道:“或许是被收起来了,这花瓶磕磕碰碰的,也容易碎。” 他生怕宁母还要说什么,连忙扯开了话题,揽着她往里屋带:“这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啊……” …… 在宁彦亭找到筹钱的办法之前,宁朗就先有了不用去院的日子,可他还是一早就起了床,兴致冲冲地出了门。 对比,宁母纳闷不已:“平日里可没见着他这么勤快,今天又不用上学堂,他兜里又没有银子,这么着急出去做什么?” 宁暖倒是知道,他这是出门赴约了。 只是之前已经答应了宁朗,她也不能再将这件事情说给宁母听,因此只能含糊道:“也许是和朋友约好了。” “朋友?”宁母吃惊:“他口袋一文钱都没有,竟然还有谁愿意和他来往?” 宁暖又说:“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新朋友。” 宁母一向听她的话,听她这么说,也没有怀疑,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吸引了过去。 另一边,宁朗一路打听过去,也总算是找到了安王的府邸。 他害怕小厮告状,生怕宁母知道自己阳奉阴违和楚斐来往,因此身边什么也没有带,就这么空手敲响了安王府的大门。 好在王府的管事早就被叮嘱过,今日可能会有客人来访,因此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见宁朗来了,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直到走到了里面,宁朗才真是开了眼界。 他只在外面看着,就觉得安王府气派无比,直到进了里面,才总算是明白什么是皇亲贵戚。王府之中是仿了江南的格局,最是婉约,假山亭台一应俱全,连池子里摇摆着尾巴的锦鲤在宁朗眼中的身价都翻了翻。 他只觉得安阳府中什么都好,那鱼不是普通的鱼,那花也不是普通的花,就算是地上的一颗小石头,那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 等他在安王面前坐下时,宁朗整个人已经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王爷,我这幅样子是不是像是什么见识也没有的乡巴佬?”宁朗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兴高采烈地说:“原先我还以为我家的宅院已够豪华了,没成想,王爷家中竟然如此气派,在这之前,实在是我见识短浅。” 楚斐微微颔首:“是不怎么高。” 宁朗:“……” “我们王爷这宅子,可是皇上特地赏下来的。王爷是皇上的弟弟,皇上最是疼王爷,每座王府都是内务府挑的,唯独咱们王爷,不但是自己亲自挑的,连着这个庭院,都是按照王爷的喜好做的。” 宁朗深有同感的道:“是了,我妹妹也喜欢这样,凡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别人做好了给她送上去,她还不情愿要。” 楚斐朝他看来。 与宁朗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已经提了无数次妹妹,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听得楚斐都不禁好了起来。 “本王时常听你提起妹妹,你妹妹究竟有哪里好,竟是让你这般挂念?” “王爷有妹妹吗?” 楚斐摇头。 “那王爷当然不了解了。”宁朗喜滋滋地说:“妹妹与其他兄弟都不一样,我妹妹从小就很乖,她可聪明了,王爷,您别看我笨,我妹妹念可厉害了,连她的先生都夸过她好几。若她是个男子,恐怕现在已经高中状元了。” 楚斐好:“当真?” “不知如此呢。我妹妹那文采也好,她最是喜欢枕柳先生的诗,可我瞧着,她作的诗也比枕柳先生要好。”宁朗说着,又挠了挠头,讪讪道:“只是我并不会背。” 楚斐觉得好笑:“既然你不会背,那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 那……”宁朗吭哧吭哧半晌,道:“那您就不信着吧。” 这反应倒是出乎楚斐的意料之外。 “我妹妹的诗,那也是闺中的女儿诗,她还未订亲,王爷虽然是王爷,可也是外人,若是王爷知道了,那我妹妹的名声岂不就遭了?”宁朗一本正经的道:“家母如今对妹妹名声十分看中,若是知道我将妹妹的诗背给外人听,恐怕今日我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楚斐也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宁母。 当真如母老虎,一看就像是会做出将儿子赶出家门的人。 楚斐笑了笑,收起了心中的好。 “我听你满口妹妹长妹妹短,倒从未听你提过你自己。” 事实上,自从院回来以后,关于宁朗的资料就呈上了他的桌子,他已经将这人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人是故意接近自己,等看完了资料,他才不得不相信有人仅靠一个草编麻雀就能和人称兄道弟。 实在是憨得世间罕见,让楚斐实在是好不已。 再一听他口中形容妹妹多好,那满分的夸赞落到了楚斐的耳朵里,也先打了一个折扣。 “我?王爷想知道什么?”宁朗说:“我学业也不好,其他做什么都没有我妹妹好,唯一还过得去就只有这张脸了,我走在外面,还有不少小娘子见着了我要红脸。可这张脸,王爷您也见过了。” 楚斐扶额:“那不如再说你妹妹吧。” 宁朗的兴致又起来了:“我妹妹,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了!她平时最是贴心不过,我晚上念肚子饿,她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好几样吃食。” “对了,我昨日将那些草编动物打回去她果真是十分喜欢,若是王爷没有与我抢麻雀的话,我就能带给妹妹了。”宁朗很是愧疚的说。 “那倒是本王的错了?” “不不不,那是我的错。” 楚斐嗤笑一声,让管事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只只用白玉做的小鸟,肚子圆滚滚的,表情憨态可掬,看着就比草编麻雀逼真多了。 “本王拿了你妹妹几只草麻雀,如今还你妹妹几只玉的,可算是扯平了?” 她震惊地看着宁母:“江云兰,你……”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 6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是啊, 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 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 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 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 已经是第三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 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 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 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 本来也不起眼, 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室内,香炉子吐着缕缕似有似无的轻烟,袅袅散到屋子各处,门窗紧闭着,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宁暖醒来的时候,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 7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 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 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 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 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 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 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 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 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 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 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 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 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 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 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 这边,宁母还抱着她泣不成声:“阿暖,娘的好阿暖,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 7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歇了没多久, 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宁母还坐在床边守着他时, 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 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 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 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 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 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 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 都主动送给他们, 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 7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亲眼看着宁朗垂头丧气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很快便有前后左右的同学过来和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碍着宁母还站在外面, 宁朗只一本正经地从袋里掏出了一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是会装模作样。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 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 先生不用多顾忌, 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 若是他不同意, 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 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 以后下手收拾起来, 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 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 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 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 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宁朗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那边跑了过去,才总算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楚斐端着杯盏,低头抿了一口,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他皱了皱眉,院院长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待看清之后,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 7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 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她一入宁府, 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 后来便愈发软弱, 当然, 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 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 宁暖沉思一番, 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 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 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 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 7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 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 你这位贵客我认识, 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 却是十分精致, 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 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 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 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 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 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 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众人长舒一口气,宁暖也找到机会,将宁母扶到了屋子里坐下。 “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宁暖关切地问道:“是方才做噩梦了?” 宁母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视线还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连眨眼都舍不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里还有宁暖看不懂的愧疚。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 7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 宁彦亭也知道, 不过他知道的晚, 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 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 也还是晚了, 宁母是, 他也是, 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 紧了他的银两, 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 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 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妻子见到了,阿暖见到了,他重来了一回,还没有见到儿子呢! 对着儿子,宁彦亭可是有更多的话想说。 他对不起云兰,对不起阿暖,可唯独对宁朗,是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 他给云兰和阿暖添了那么多麻烦,宁朗又何曾不是?在后来,为了这个没用的兄长,阿暖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少心神。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谁能想到宁朗非但没成为顶梁柱,还成了拖后腿的? 妻子要补偿,女儿要补偿。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儿子,却是要教训的! “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宁暖关切地问道:“是方才做噩梦了?” 宁母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视线还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连眨眼都舍不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里还有宁暖看不懂的愧疚。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 7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 见二弟这般欣喜, 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 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 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 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 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 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平日里, 我对大哥十分尊敬,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 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又急忙移开目光, 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宁彦文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他感动地拉着宁彦亭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姗姗离开。 弟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一想到又能帮上弟弟的忙,宁彦亭长兄心理作祟,满足的不行。 他这番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见了宁母为止。 “不行。”宁母冷冷地看着他:“宁晴出嫁,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爹娘都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她出嫁妆?” 宁彦亭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二弟和弟妹身体健壮,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 “他们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又怎么惦记上你了?”宁母摊开账册,问他道:“那我要来问问你,你打算给宁晴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宁彦亭一愣:“这……” 这他倒还没想过。 “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会她准备嫁妆。”宁母说了一个记忆中的数目:“你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好东西可少不了,银子还是小头,更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银子,可买不下来。” 宁母拨了拨算盘,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少说也得在宁晴身上花几万两银子,你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给就给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出这笔银子?” 还不等宁彦亭回答,她便嗤笑一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宁彦亭的一切花销都是她从手里拿,仅凭那一丁点儿俸禄和月例,还有两个吸血虫弟弟,他半文钱都攒不下来。至于他手上能产生效益的庄子铺子,有些已经被二房三房花言巧语骗走,还有一些早就已经到了宁母的手里,他的口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宁家的下人都比他有钱。 宁彦亭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背后竟然要花这么多。 “这……”他目露迟疑,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地点头答应下来。 宁母却是面色一变,红着眼眶朝他看了过来:“你只惦记着宁晴,你什么时候为阿暖想过吗?” “什么?” “宁晴是找了一个好婆家,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好风光呐,可阿暖呢,阿暖好好一个姑娘,她什么也没有做,名声却已经坏了。你记不记得,阿暖的名声还是被宁晴和宁昕那姐妹俩给败坏的,她们心肠这般歹毒,可你倒好,宁晴出嫁,你还巴巴的去给她送嫁妆,你有没有想过阿暖的心情?”宁母说着,上辈子受过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真情实感地落下了眼泪来。 宁彦亭呆了。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何愁不能找个好人家?宁晴哪里比得上阿暖?她是宁家长女,父亲又是朝中大官,我一直盼着阿暖出嫁这一天,可如今呢?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因着宁晴的缘故,还有哪些好人家会喜欢她?”宁母泣不成声:“阿暖被宁晴害得落入这种境地,亏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护女儿,如今竟是去爱护别人家的女儿去了!” “云兰……”宁彦亭张了张口,张口想要辩驳,喉咙却酸涩无比,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母抹了一把泪,说:“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想给你银子吗?我还不是为了阿暖,阿暖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若是不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以后她婆家看不起她怎么办?阿暖的名声回不来了,我除了能多给她银子,我还能怎么办?你倒好,宁晴她毁了阿暖的名声,你作为阿暖的父亲,你不但不给阿暖出气,你还要夺走阿暖的嫁妆给宁晴。宁晴是你的侄女儿,可阿暖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了个侄女儿,你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吗?” 宁彦亭被她这一连串的话打击地几乎要站不稳。 他张了张口,目光触及到妻子的眼泪,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稳了稳身体,生怕妻子还会说什么,连忙找了个借口,狼狈地逃了出去。 等他走了以后,宁母才擦干净眼泪,又恶狠狠地在心中给他寄了一笔账。 …… 自从宁晴定了亲之后,整个宁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宁母又被宁彦亭气了一回,看着宁家人高兴的模样也愈发碍眼,她想来想去,干脆直接带着宁暖出门去了。 “这一出宁府,连空气都好了不少。”宁母感叹:“平日里总是待在府中,鲜少出来过,我竟不知道外面这变化竟然这么的大。阿暖你也是,你哥哥整天都想着往外面跑,你却一直待在家中。家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府中上下一心都是宁晴,连你爹都说要给她筹嫁妆,我待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宁暖笑了笑,既没点头,也没附和,只听着她抱怨。 宁母带着她去自己名下的店铺里逛了一圈,带她熟悉自己的产业,平日里账册看不明白的,在铺子里倒是可以一点一滴全都说清楚。等走得累了,两人便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一个雅间坐着。 茶才喝了没两口,宁母忽然指着窗外道:“阿暖,你看,那是不是你哥。” 宁暖探头朝外看去,顺着宁母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宁朗。他对面站着一个锦衣公子,那人背对着她,她也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 宁朗和那人十分熟悉的模样,说话之间不时笑了出来。 宁暖好问道:“那是哥哥的朋友?”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她是宁府长女,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很快,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难道不行?”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彦亭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云兰已经将那些首饰尽数卖了……” 就算是想还,也还不出来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怎么敢?!” 宁彦亭呐呐,不敢说一句话说。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才忿忿道:“那些是晴儿的首饰,她这个做大伯母的,也好意思抢走,竟还拿去卖了,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她,她竟是做出这种事情?!” 宁彦亭连忙道:“娘,您消消气,我会回去和她说的。” “你?”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 7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浑身一震, 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 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 一口喝完, 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宁彦亭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待了很久,回来的时候脸色凝重的很,一踏进院门,便急匆匆来寻宁母。 宁母正在和宁暖说着话,一看见他出现,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对着宁母,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 7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 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 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 还只对他凶, 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 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 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 但凡有过来打听的, 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 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 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 宁彦海眼珠子一转,像是被安抚了,面上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追究了。”他说:“那酒钱我先垫上了,只是那笔银子,我原先是要用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如今银子没了,这漱石先生的画,怕是也……” 他故作迟疑地停了下来,犹豫地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心中愧疚泛滥,目光触及到弟弟眼中的祈求,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点头应了下来:“我给你买,明日我就派人给你买来。” 宁彦海这才满意。 他又说:“不麻烦大哥了,弟弟迫不及待地想要观摩一番漱石先生的画作,不如大哥将银子给我,我自己亲自去买了,既省时省力,也省得大哥跑一趟。” 宁彦亭又连连点头:“行,就依着你说的办。” 他说着,便要掏钱,可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个空,这才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别说漱石先生的画作了,就算是一张纸也买不起。 宁彦亭顿感尴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明日……明日一早,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宁彦海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好好记着,这才走了。 他一离开,宁彦亭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去找宁母。 等他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宁母一挑算珠,算珠与算盘框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她眼也不抬,直接回绝:“不给。” 宁父登时傻眼。 “是啊,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 7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通报:“大夫人, 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娘。”宁暖顿时担忧地朝着宁母看了过去。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 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 她一入宁府,便找着机会敲打她, 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 后来便愈发软弱, 当然, 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 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 宁暖沉思一番, 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 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 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 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 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 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宁彦亭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家上下,宁母和宁暖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宁彦亭怔愣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 8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楚斐端着杯盏,低头抿了一口, 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他皱了皱眉, 院院长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待看清之后, 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 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 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 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 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 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 听摊主说, 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 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 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 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 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个个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 8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海拜托的这件事情, 其实也很好解决,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打发。往常有宁彦亭支援, 因此宁彦海也能轻松解决,可如今宁彦亭被限制了经济, 宁母不再愿意给他零花,想要再从他口袋里掏出银子,就变得有点难了。 若是让宁彦海自己出, 他也并不是不能出, 只是金额太大, 让他自己掏的肉疼。他想来想去, 便来找自己的傻大哥宁彦亭了。他答应给宁彦亭银子,给宁晴买首饰他可花不了几个钱, 相比起来还能好接受一些, 要是顺利的话, 说不定连这点银子都不用花。 宁彦海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面对宁彦亭时, 脸上也露出了讨好:“大哥, 这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朝廷命官, 有谁敢他打你的主意?” 宁彦亭眉头紧皱,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 是他在外面吃酒时, 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 两房起了冲突, 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 8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 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 大夫人,您慢些, 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 你们百般阻拦, 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 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 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 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 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 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 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夫都说了, 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 我让你拿人参, 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二房三房也并非是头一回这么埋汰大房了,大房四人里,唯有宁暖硬气一些,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跑去与两房争执,只是这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老夫人不喜欢大儿子,同样也不喜欢她,老夫人再和宁父一抱怨,又惹得宁父心中愧疚不已,最后吃亏的还是大房。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 8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 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 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 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 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 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 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 8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今天还是学堂上课的日子, 可如今她们却在大街上见到了宁朗, 不用说, 也知道他又逃课了。 等宁母反应过来以后, 顿时气得磨牙:“我怎么和他说的?让他好好待在学堂里上课,他偏不听,现在倒好, 竟是直接逃学了?” 宁暖连忙安抚她:“许是学堂那儿放假了也说不定。” “阿暖, 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 他是个什么性子, 你不清楚, 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 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 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 也就阿暖你才会信,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 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 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 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 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 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家是布庄的大主顾,往常有了什么好料子,布庄娘子就会第一时间送到宁家来,任由宁家上下的女眷们挑选。今天也是如此,先由二房三房的两位姑娘挑了中意的布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早就按着老妇人的喜好挑走了料子,再让二夫人三夫人挑一挑,最后剩下的,才会送到大房去。 二房三房也并非是头一回这么埋汰大房了,大房四人里,唯有宁暖硬气一些,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跑去与两房争执,只是这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老夫人不喜欢大儿子,同样也不喜欢她,老夫人再和宁父一抱怨,又惹得宁父心中愧疚不已,最后吃亏的还是大房。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 8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已经反应过来, 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 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 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 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 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 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 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 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 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 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 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 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 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 8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正在和宁暖说着话, 一看见他出现, 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 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对着宁母,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 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 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 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 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 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 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 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 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 8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也不用宁暖说, 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 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 要么是一件首饰,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 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 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 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 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 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 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 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 喜欢上了哪样东西, 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室内,香炉子吐着缕缕似有似无的轻烟,袅袅散到屋子各处,门窗紧闭着,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宁暖醒来的时候,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 8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这事情本就不该由他来操心, 只是他已经答应了宁彦文,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即使被妻子教训过一通,心中也仍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只是嫁妆不是平常的一件小玩意儿, 他能拿就拿出来了,能让宁彦文求到他面前的,想来求得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若是有妻子的支持, 凭妻子的庞大身家,定能轻松拿出来, 可那些是阿暖的…… 一想到女儿, 宁彦亭心中就有些酸涩。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 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 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她是宁府长女, 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 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 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 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 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很快,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难道不行?”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彦亭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云兰已经将那些首饰尽数卖了……” 就算是想还,也还不出来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怎么敢?!” 宁彦亭呐呐,不敢说一句话说。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才忿忿道:“那些是晴儿的首饰,她这个做大伯母的,也好意思抢走,竟还拿去卖了,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她,她竟是做出这种事情?!” 宁彦亭连忙道:“娘,您消消气,我会回去和她说的。” “你?”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不成?” 宁彦亭:“……” “罢了,既然她都卖了,那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平复了呼吸,淡淡地道:“只是晴儿以后要嫁给周家,代表是咱们宁家,她的头上若是不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反倒是要让人笑话,虽然那些首饰是卖了,可晴儿也不能头顶空荡荡的出嫁,你说是不是?” “娘说的是。” “既然这事是江云兰惹出来的,那她就得把晴儿的首饰还回来,若是卖了,那就再买回来,等晴儿出嫁时,可不能委屈了她。” 宁彦亭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老夫人一个眼神看来,顿时又让他将想说的话都忘了干净,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到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他这回过神来。 娘的这个意思,是要他将宁晴的首饰补回来? 可他哪有那么多银子? 光那一支凤蝶金钗,那就得三十两银子,更别说那堆首饰样样价值不菲,即使他屋子里东西再多,也当不回来这么多首饰。 可他都答应娘了,还能怎么办? 更别说他还答应了二弟,要给宁晴出嫁妆的。 夜风很凉,宁彦亭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 关于首饰的事情,宁彦亭没有和任何人说。 临睡之前,他见到了妻子,张口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与宁母商量,可话到嘴边,他又咕咚咽了回去。 不用说,宁母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有了阿暖的事情在前面,哪怕是二房的天塌下来了,宁母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更何况宁母手中的东西还都是给宁暖的,宁彦亭也万万做不出来抢走女儿的嫁妆给侄女这种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宁母半晌,又悠悠转过了身,背影很是沉重。 宁母在他背后翻了一个白眼。 她早就听说老夫人将人叫走的事情,每回宁彦亭去了老夫人那里,就被哄的团团转,前面都不用挂萝卜,这头驴就自己吭哧吭哧开始跑,听话的很。 再联系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别说,肯定是关于宁晴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 8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都到自己面前了, 宁母便拿出账本, 算盘归零,给他好好算了算。 “你的俸禄和月例都是月初就发到了你的手里,因着你还有应酬走动, 我又额外每月给你八十两银子,这八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过好些年的, 京城物价虽高,可八十两也绰绰有余, 即使你偶尔给阿暖和朗儿买些什么, 也是足够的。”说到这里,宁母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似是不经意地嗤笑一声,声音很轻,却还是让宁彦亭听到了。 宁彦亭有些不自在。 果然, 就听宁母道:“你鲜少给阿暖和朗儿买东西。不过这也不重要,那本来就是给你花的, 阿暖和朗儿少了什么,我给他们补上就是。”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他移开目光,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 宁母凉凉地说:“若是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宁彦亭:“……” 宁母继续拨算盘:“可这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你花的。” “不可能。”宁彦亭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八十两银子!” “这月月初,我就已经将八十两银子给了你, 这之后, 你又问我讨了一回, 说是银子花光了,我担心你不够,又给了你一百两。”宁母的算盘拨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如今才是初七,你这一百两也花光了?” 宁彦亭:“……” 他想要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并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可一和宁母的视线对上,再一摸口袋,顿时又失声了。 若是没花光,他这银子又去哪了? 宁彦亭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讪讪道:“月初时,二弟去吃了一回酒,还买了个前朝的花瓶,三弟看上了几把古扇,就……” 宁母凉凉地说:“你整个待在府衙里,也能碰的到他们?” “二弟三弟出门时忘了带银钱,派了小厮来找我,我给他们先垫上了。” “你府衙离这市集可有不少距离呢,与其派小厮去找你,倒不如直接回家来,还是宁府更近一些。”宁母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是不是?” 宁彦亭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道:“我下次就这么提醒他们。” 宁母低头,嘴角露出几分讥笑,又说:“既然二弟三弟以后不来找你要银子了,你的开销本就,不大,往常我一月给你八十两,如今已经是初七,就折个中,给你四十两吧。” 宁彦亭皱起眉头:“四十两?” “怎么?不够?” “这……三弟想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这四十两,怕是还不够。” 宁母故作惊诧:“他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缘何要来寻你?” 宁彦亭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宁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你给不出银子,他回宁府取就好,你都与他的小厮说了,这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若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被朋友耻笑。”宁彦亭面露歉意:“他的银子都拿来付了酒钱,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了。” “啪”地一声,宁母将算盘归零,她合上账本,冷笑一声:“既然他有钱付酒钱,那为何要来找你?” 宁彦亭一怔。 他从来都对弟弟们的话有求必应,这有求必应已经成为了习惯,凡是两个弟弟开口,就立刻答应下来,也不会细想,如今宁母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只是长年累月对弟弟的信任作祟,宁彦亭没有多想,又好声好气地对宁母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都说出口了,你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买了漱石先生的画作给他。” “那以后呢?” “什么?” “以后他们若是再来问你讨要这位先生的画,那些先生的,你难不成也要全都答应下来?” 宁彦亭理所应当地道:“他们想要,自然是要给的。” 宁母冷冷地道:“既然他们想要,为何不自己掏钱去买,非要问你拿钱?你的俸禄和月例都给了他们,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其他的,除了这八十两,我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你愿意让他们占便宜,且让他们去占,可他们休想惦记我的口袋。”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宁彦亭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当了个冤大头,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傻下去。”宁母又低下头来,拿起另外一本账本,继续看了起来:“要么拿着四十两走,要么一分也别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宁彦亭脸色阴沉:“你守着这些银子,又有什么用处!” “怎么没用处?”宁母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阿暖的名声坏了,我不给她多准备点嫁妆,以后她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宁彦亭一噎。 妻子将女儿搬出来,却是让他没有话说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再开口就是夺女儿的嫁妆,顿时又拉不下脸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讪讪道:“那就给我四十两吧……” 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数出四十两银子,随手拿一块帕子裹了,交到了他的手里。等宁彦亭一接过去,她便意味深长地道:“小心着用,你这个月可就只有这四十两了。” 宁彦亭落荒而逃。 他逃出了门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过来寻宁母的宁暖。 宁暖问了一声好,眸光一错,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黯然道:“爹爹又要给二叔他们买东西呢。” 宁彦亭呼吸一滞,差点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仓促将银子放入怀中,目光触及到女儿脸上的失落,又想起妻子方才说的不曾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话,顿时心头一软,还不等他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爹……爹也给你买。” “真的?!”宁暖惊喜地抬起了头来,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对上她的视线,宁彦亭一下子忘了其他,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爹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宁暖更是欣喜,她思索了一番,才说:“那爹爹,你能给我买枕柳先生的来吗?” “只要?” 宁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之前,她又想到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够了。” 宁彦亭心中更软。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女儿今天只戴了一根白玉的簪子,乌黑的发被白玉簪子挽起,虽然好看,却是简单的很。他又回忆起两位侄女头上的精致首饰,又柔声道:“爹看你平日里打扮也是朴素的很,还不如你两位妹妹爱打扮,不如,再给你买一套首饰来?” “这会不会太为难爹爹了?”宁暖迟疑:“ 府中每月都有新首饰送来,不用麻烦爹爹了。” 宁彦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宁暖再三劝阻,还是坚持要给她买首饰。 直到和女儿告别,他揣着一兜银子转过了一个弯,笑意才凝固在了嘴角。 坏了。 且不说弟弟的想要的画就不止四十两,给阿暖买首饰,当然也不能太差,被那只凤蝶金钗比下去,可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宁彦亭低头一看怀中的银子,再想起女儿期盼的目光,顿时脚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今日才初七…… 唉,今日怎么才初七呢? 宁暖一进屋子,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和宁母说这个好消息:“爹说了,要给我买首饰呢。” 宁母摇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是爹说的话,从来都会实现的。”宁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就看爹是要委屈我,还是要委屈二叔他们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 宁彦亭心中慌张,自觉没有办法满足宁彦海的要求,更加不敢接到宁彦海的质问,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微微亮,他竟是直接出门去了,离开时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生怕会被抓住。 宁彦海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他送钱过来,这才忍不住亲自去找他,谁知却扑了个空,顿时气急不已。 可上完了早朝,到了府衙,宁彦亭也还是忧心忡忡的。 不只是弟弟,还有女儿的首饰呀。 早上虽然是逃出来了,可晚上他还是要回家的。 若是弟弟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可若是女儿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首饰来。 一想到会接收到女儿和弟弟的失望目光,他就觉得焦心不已。 等到正午,宁府送过来午膳,他也食不下咽,为银钱的事烦忧。他正吃着,忽地听到同僚的聊天,似乎是提起了当铺。 当铺? 是了!他还可以去当铺啊! 宁彦亭眼睛一亮,等用过午膳以后,立刻解下身上的玉佩,差人去当铺换了银子回来。 回家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大手笔地买了最好的一套首饰,然后又去买了女儿和弟弟要的和画,最后才回了家中。先去女儿屋子里送了首饰,果然得到了女儿十分惊喜地道谢。 等惊喜完,宁暖便立刻担忧起来:“这一定很贵吧?爹爹,您的银钱还够花吗?” 宁彦亭慈爱地道:“够,当然够,阿暖乖,爹爹怎么会让你担心这个,以前是爹爹的疏忽,现在反倒是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爹爹一定会会时常给你买东西的。” 宁暖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和他道谢。 得了女儿一箩筐的感谢,宁彦亭这才抱着漱石先生的话去找宁彦海。 宁彦海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见他出现,脸色更差。 他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大哥还记得我,我今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送银子过来,还以为大哥将我忘了呢。” “怎么会。”宁彦亭殷勤地将手中画卷展开:“三弟,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过来。早上是我出门的急,一下子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不是,想着三弟你等了一天,我就直接去帮你买了过来,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看到那副画作,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他想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是漱石先生的画作,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宁彦亭补偿自己的私库而已! 可现在好了,画有了,银子却飞了! 一想到他还要将去见将这画作卖出去变现,中间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反倒不如直接收到银子方便。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心情不好,他也没有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沉着脸收了画,便找了个由头将宁彦亭赶了出去。 宁彦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情也不大好。 若是换做平时,宁彦海对他这种态度,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什么。可他来之前,是先去见了宁暖,女儿的激动高兴还在眼前,那一声声感激,喊得他心中舒服的不得了。这漱石先生的画作,比阿暖一套首饰还贵,偏偏弟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这其中差别待遇太大,让宁彦亭心中觉得很不好受。 他沉着脸,一回到院子里,就见宁朗飞奔而来,惊喜地在他面前站定,喊道:“爹!” “什么?”宁彦亭没好气地应道。 宁朗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听说你给阿暖买首饰啦!” “是啊。” “那爹,我最近也看中了一样东西,你可不可以帮我买来?” 宁彦亭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给他差脸色的弟弟。 一抬头,再看到儿子满脸期待的模样,他一句应答又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想:阿暖与朗儿平日里从不求他,一旦有什么需求,一开口,总是说一番祈求的话,态度更是殷勤的不行。可他的两个弟弟呢?好似一直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他给他们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妻子的话。 是了,为什么两个弟弟总是让他出银钱呢? “爹,爹。” 宁朗叫他:“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呢。” 宁彦亭回过神来,看着他眼中的殷切,心又软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宁朗眼前一亮,立刻给他报了好几样东西。虽然多,可都是不贵的小玩意儿。 和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宁彦亭一口应了下来,习惯性的往袖子里一掏。 ——掏出了三文钱。 宁彦亭:“……”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 9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浑身一震, 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 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 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 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 一口喝完, 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 9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 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 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 只管棍棒伺候便是, 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 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 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 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 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 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 他不入朝为官, 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 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果然,就听宁母道:“你鲜少给阿暖和朗儿买东西。不过这也不重要,那本来就是给你花的,阿暖和朗儿少了什么,我给他们补上就是。”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他移开目光,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 宁母凉凉地说:“若是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宁彦亭:“……” 宁母继续拨算盘:“可这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你花的。” “不可能。”宁彦亭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八十两银子!” “这月月初,我就已经将八十两银子给了你,这之后,你又问我讨了一回,说是银子花光了,我担心你不够,又给了你一百两。”宁母的算盘拨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如今才是初七,你这一百两也花光了?” 宁彦亭:“……” 他想要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并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可一和宁母的视线对上,再一摸口袋,顿时又失声了。 若是没花光,他这银子又去哪了? 宁彦亭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讪讪道:“月初时,二弟去吃了一回酒,还买了个前朝的花瓶,三弟看上了几把古扇,就……” 宁母凉凉地说:“你整个待在府衙里,也能碰的到他们?” “二弟三弟出门时忘了带银钱,派了小厮来找我,我给他们先垫上了。” “你府衙离这市集可有不少距离呢,与其派小厮去找你,倒不如直接回家来,还是宁府更近一些。”宁母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是不是?” 宁彦亭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道:“我下次就这么提醒他们。” 宁母低头,嘴角露出几分讥笑,又说:“既然二弟三弟以后不来找你要银子了,你的开销本就,不大,往常我一月给你八十两,如今已经是初七,就折个中,给你四十两吧。” 宁彦亭皱起眉头:“四十两?” “怎么?不够?” “这……三弟想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这四十两,怕是还不够。” 宁母故作惊诧:“他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缘何要来寻你?” 宁彦亭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宁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你给不出银子,他回宁府取就好,你都与他的小厮说了,这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若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被朋友耻笑。”宁彦亭面露歉意:“他的银子都拿来付了酒钱,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了。” “啪”地一声,宁母将算盘归零,她合上账本,冷笑一声:“既然他有钱付酒钱,那为何要来找你?” 宁彦亭一怔。 他从来都对弟弟们的话有求必应,这有求必应已经成为了习惯,凡是两个弟弟开口,就立刻答应下来,也不会细想,如今宁母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只是长年累月对弟弟的信任作祟,宁彦亭没有多想,又好声好气地对宁母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都说出口了,你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买了漱石先生的画作给他。” “那以后呢?” “什么?” “以后他们若是再来问你讨要这位先生的画,那些先生的,你难不成也要全都答应下来?” 宁彦亭理所应当地道:“他们想要,自然是要给的。” 宁母冷冷地道:“既然他们想要,为何不自己掏钱去买,非要问你拿钱?你的俸禄和月例都给了他们,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其他的,除了这八十两,我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你愿意让他们占便宜,且让他们去占,可他们休想惦记我的口袋。”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宁彦亭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当了个冤大头,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傻下去。”宁母又低下头来,拿起另外一本账本,继续看了起来:“要么拿着四十两走,要么一分也别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宁彦亭脸色阴沉:“你守着这些银子,又有什么用处!” “怎么没用处?”宁母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阿暖的名声坏了,我不给她多准备点嫁妆,以后她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宁彦亭一噎。 妻子将女儿搬出来,却是让他没有话说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再开口就是夺女儿的嫁妆,顿时又拉不下脸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讪讪道:“那就给我四十两吧……” 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数出四十两银子,随手拿一块帕子裹了,交到了他的手里。等宁彦亭一接过去,她便意味深长地道:“小心着用,你这个月可就只有这四十两了。” 宁彦亭落荒而逃。 他逃出了门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过来寻宁母的宁暖。 宁暖问了一声好,眸光一错,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黯然道:“爹爹又要给二叔他们买东西呢。” 宁彦亭呼吸一滞,差点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仓促将银子放入怀中,目光触及到女儿脸上的失落,又想起妻子方才说的不曾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话,顿时心头一软,还不等他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爹……爹也给你买。” “真的?!”宁暖惊喜地抬起了头来,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对上她的视线,宁彦亭一下子忘了其他,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爹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宁暖更是欣喜,她思索了一番,才说:“那爹爹,你能给我买枕柳先生的来吗?” “只要?” 宁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之前,她又想到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够了。” 宁彦亭心中更软。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女儿今天只戴了一根白玉的簪子,乌黑的发被白玉簪子挽起,虽然好看,却是简单的很。他又回忆起两位侄女头上的精致首饰,又柔声道:“爹看你平日里打扮也是朴素的很,还不如你两位妹妹爱打扮,不如,再给你买一套首饰来?” “这会不会太为难爹爹了?”宁暖迟疑:“ 府中每月都有新首饰送来,不用麻烦爹爹了。” 宁彦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宁暖再三劝阻,还是坚持要给她买首饰。 直到和女儿告别,他揣着一兜银子转过了一个弯,笑意才凝固在了嘴角。 坏了。 且不说弟弟的想要的画就不止四十两,给阿暖买首饰,当然也不能太差,被那只凤蝶金钗比下去,可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宁彦亭低头一看怀中的银子,再想起女儿期盼的目光,顿时脚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今日才初七…… 唉,今日怎么才初七呢? 宁暖一进屋子,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和宁母说这个好消息:“爹说了,要给我买首饰呢。” 宁母摇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是爹说的话,从来都会实现的。”宁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就看爹是要委屈我,还是要委屈二叔他们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 宁彦亭心中慌张,自觉没有办法满足宁彦海的要求,更加不敢接到宁彦海的质问,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微微亮,他竟是直接出门去了,离开时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生怕会被抓住。 宁彦海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他送钱过来,这才忍不住亲自去找他,谁知却扑了个空,顿时气急不已。 可上完了早朝,到了府衙,宁彦亭也还是忧心忡忡的。 不只是弟弟,还有女儿的首饰呀。 早上虽然是逃出来了,可晚上他还是要回家的。 若是弟弟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可若是女儿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首饰来。 一想到会接收到女儿和弟弟的失望目光,他就觉得焦心不已。 等到正午,宁府送过来午膳,他也食不下咽,为银钱的事烦忧。他正吃着,忽地听到同僚的聊天,似乎是提起了当铺。 当铺? 是了!他还可以去当铺啊! 宁彦亭眼睛一亮,等用过午膳以后,立刻解下身上的玉佩,差人去当铺换了银子回来。 回家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大手笔地买了最好的一套首饰,然后又去买了女儿和弟弟要的和画,最后才回了家中。先去女儿屋子里送了首饰,果然得到了女儿十分惊喜地道谢。 等惊喜完,宁暖便立刻担忧起来:“这一定很贵吧?爹爹,您的银钱还够花吗?” 宁彦亭慈爱地道:“够,当然够,阿暖乖,爹爹怎么会让你担心这个,以前是爹爹的疏忽,现在反倒是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爹爹一定会会时常给你买东西的。” 宁暖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和他道谢。 得了女儿一箩筐的感谢,宁彦亭这才抱着漱石先生的话去找宁彦海。 宁彦海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见他出现,脸色更差。 他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大哥还记得我,我今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送银子过来,还以为大哥将我忘了呢。” “怎么会。”宁彦亭殷勤地将手中画卷展开:“三弟,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过来。早上是我出门的急,一下子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不是,想着三弟你等了一天,我就直接去帮你买了过来,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看到那副画作,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他想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是漱石先生的画作,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宁彦亭补偿自己的私库而已! 可现在好了,画有了,银子却飞了! 一想到他还要将去见将这画作卖出去变现,中间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反倒不如直接收到银子方便。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心情不好,他也没有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沉着脸收了画,便找了个由头将宁彦亭赶了出去。 宁彦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情也不大好。 若是换做平时,宁彦海对他这种态度,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什么。可他来之前,是先去见了宁暖,女儿的激动高兴还在眼前,那一声声感激,喊得他心中舒服的不得了。这漱石先生的画作,比阿暖一套首饰还贵,偏偏弟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这其中差别待遇太大,让宁彦亭心中觉得很不好受。 他沉着脸,一回到院子里,就见宁朗飞奔而来,惊喜地在他面前站定,喊道:“爹!” “什么?”宁彦亭没好气地应道。 宁朗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听说你给阿暖买首饰啦!” “是啊。” “那爹,我最近也看中了一样东西,你可不可以帮我买来?” 宁彦亭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给他差脸色的弟弟。 一抬头,再看到儿子满脸期待的模样,他一句应答又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想:阿暖与朗儿平日里从不求他,一旦有什么需求,一开口,总是说一番祈求的话,态度更是殷勤的不行。可他的两个弟弟呢?好似一直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他给他们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妻子的话。 是了,为什么两个弟弟总是让他出银钱呢? “爹,爹。” 宁朗叫他:“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呢。” 宁彦亭回过神来,看着他眼中的殷切,心又软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宁朗眼前一亮,立刻给他报了好几样东西。虽然多,可都是不贵的小玩意儿。 和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宁彦亭一口应了下来,习惯性的往袖子里一掏。 ——掏出了三文钱。 宁彦亭:“……” 一见两人出现,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 9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阿暖, 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 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 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 也就阿暖你才会信, 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 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 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 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自制力还在, 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 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 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是啊,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 9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教室内, 宁朗的身体抖了抖, 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 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 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 那是甘之若饴, 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 若是还让我养着, 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 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 她对宁朗严厉一些, 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 9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歇了没多久, 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宁母还坐在床边守着他时,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已经反应过来, 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 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 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 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 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 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 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 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 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 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妻子见到了,阿暖见到了,他重来了一回,还没有见到儿子呢! 对着儿子,宁彦亭可是有更多的话想说。 他对不起云兰,对不起阿暖,可唯独对宁朗,是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 他给云兰和阿暖添了那么多麻烦,宁朗又何曾不是?在后来,为了这个没用的兄长,阿暖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少心神。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谁能想到宁朗非但没成为顶梁柱,还成了拖后腿的? 妻子要补偿,女儿要补偿。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儿子,却是要教训的! 宁暖连忙安抚她:“许是学堂那儿放假了也说不定。” “阿暖,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也就阿暖你才会信,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因此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第 9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还没到下一个月, 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焦急, 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 晴儿已经定了亲, 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 见二弟这般欣喜, 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 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 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 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 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 平日里, 我对大哥十分尊敬, 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 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宁彦文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他感动地拉着宁彦亭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姗姗离开。 弟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一想到又能帮上弟弟的忙,宁彦亭长兄心理作祟,满足的不行。 他这番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见了宁母为止。 “不行。”宁母冷冷地看着他:“宁晴出嫁,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爹娘都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她出嫁妆?” 宁彦亭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二弟和弟妹身体健壮,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 “他们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又怎么惦记上你了?”宁母摊开账册,问他道:“那我要来问问你,你打算给宁晴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宁彦亭一愣:“这……” 这他倒还没想过。 “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会她准备嫁妆。”宁母说了一个记忆中的数目:“你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好东西可少不了,银子还是小头,更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银子,可买不下来。” 宁母拨了拨算盘,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少说也得在宁晴身上花几万两银子,你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给就给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出这笔银子?” 还不等宁彦亭回答,她便嗤笑一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宁彦亭的一切花销都是她从手里拿,仅凭那一丁点儿俸禄和月例,还有两个吸血虫弟弟,他半文钱都攒不下来。至于他手上能产生效益的庄子铺子,有些已经被二房三房花言巧语骗走,还有一些早就已经到了宁母的手里,他的口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宁家的下人都比他有钱。 宁彦亭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背后竟然要花这么多。 “这……”他目露迟疑,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地点头答应下来。 宁母却是面色一变,红着眼眶朝他看了过来:“你只惦记着宁晴,你什么时候为阿暖想过吗?” “什么?” “宁晴是找了一个好婆家,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好风光呐,可阿暖呢,阿暖好好一个姑娘,她什么也没有做,名声却已经坏了。你记不记得,阿暖的名声还是被宁晴和宁昕那姐妹俩给败坏的,她们心肠这般歹毒,可你倒好,宁晴出嫁,你还巴巴的去给她送嫁妆,你有没有想过阿暖的心情?”宁母说着,上辈子受过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真情实感地落下了眼泪来。 宁彦亭呆了。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何愁不能找个好人家?宁晴哪里比得上阿暖?她是宁家长女,父亲又是朝中大官,我一直盼着阿暖出嫁这一天,可如今呢?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因着宁晴的缘故,还有哪些好人家会喜欢她?”宁母泣不成声:“阿暖被宁晴害得落入这种境地,亏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护女儿,如今竟是去爱护别人家的女儿去了!” “云兰……”宁彦亭张了张口,张口想要辩驳,喉咙却酸涩无比,不知该如何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第 9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心中一慌, 连忙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 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 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 扬声高呼:“娘, 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 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 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 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 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 个个十分狼狈, 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 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 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 “娘。”他终于找到机会凑近宁老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云兰她到宁晴的屋子里,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了?” 老夫人眸光微动,回答之前,却是先幽幽叹了一口气,顿时让宁彦亭的心提了起来。 …… 宁朗一路跟着宁母回了大房院子里,还是满脸恍惚的模样。 一踏进门,他才总算是憋不住了,急忙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没有要把晴儿的首饰全都拿走?” “还晴儿呢,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妹妹。”宁母没好气地瞪他。 宁朗挠头:“阿暖当然是我亲妹妹了,可晴儿不也是吗?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没有首饰,娘,你还没说,你抢她的首饰干什么?”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又道:“我也没有全拿走,我只是将从前我送给她的拿了回来。她要是缺首饰,叫她爹娘买去!还有你,以后不准和大房二房走得太近,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宁朗依旧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啊?娘?” “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宁母美目一瞪,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在家?” 宁朗恍然想起,又朝着她伸出了手:“娘,我的月例花完了,你再给我些银子花。” “……” 宁母回头问丫鬟:“今儿是什么日子?” 丫鬟应道:“回夫人,今天是初六。” 宁母又刷地转过头来:“才初六,你就将月例花完了?” “是、是啊?”宁朗茫然。 换做以前,娘亲一听到他口袋里缺钱花了,早就立刻掏出了银钱来给他,怎么今天这么凶? “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是、是啊。”宁朗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娘,我还看中了一个簪子,想要给阿暖买,你再给我些银子,我今天就去买来。” 回答他的却是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娘!痛痛痛!!” 宁母毫不客气地将儿子的耳朵扭了一圈,怒道:“要什么银子,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学问不学好,旁的倒是精通的很,整天想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你看看阿暖,阿暖怎么就和你不一样?从明儿个起,你好好去学堂上学,若是缺了一天勤,你下个月的份例都直接没收,我拿去给阿暖买首饰。” “什么!?”宁朗顿时傻眼:“娘,这不好吧?” “我这是为你好,你给我记住了,往后我可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至于银子,除了月例之外的,我一分也不会再给你。” 宁母心想:傻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呢。 想上辈子,她就是一直纵容着宁朗,几乎有求必应,才让宁朗落到了后来那个境地。现在还好,宁朗还没有跟着他那群朋友学坏,趁早让他改过来,好好纠正他身上那些臭毛病,等以后读读好了,再考个功名出来,也省得阿暖再为他操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第 9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 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 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 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 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 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 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 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第 9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 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 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 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 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 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 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 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 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 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第 9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 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 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 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 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 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 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 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 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第 10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 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 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 还只对他凶, 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 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 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 宁彦海眼珠子一转,像是被安抚了,面上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追究了。”他说:“那酒钱我先垫上了,只是那笔银子,我原先是要用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如今银子没了,这漱石先生的画,怕是也……” 他故作迟疑地停了下来,犹豫地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心中愧疚泛滥,目光触及到弟弟眼中的祈求,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点头应了下来:“我给你买,明日我就派人给你买来。” 宁彦海这才满意。 他又说:“不麻烦大哥了,弟弟迫不及待地想要观摩一番漱石先生的画作,不如大哥将银子给我,我自己亲自去买了,既省时省力,也省得大哥跑一趟。” 宁彦亭又连连点头:“行,就依着你说的办。” 他说着,便要掏钱,可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个空,这才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别说漱石先生的画作了,就算是一张纸也买不起。 宁彦亭顿感尴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明日……明日一早,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宁彦海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好好记着,这才走了。 他一离开,宁彦亭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去找宁母。 等他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宁母一挑算珠,算珠与算盘框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她眼也不抬,直接回绝:“不给。” 宁父登时傻眼。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第 10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对他气得很, 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 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 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 但凡有过来打听的, 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 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 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 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 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 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 宁彦海眼珠子一转,像是被安抚了,面上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追究了。”他说:“那酒钱我先垫上了,只是那笔银子,我原先是要用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如今银子没了,这漱石先生的画,怕是也……” 他故作迟疑地停了下来,犹豫地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心中愧疚泛滥,目光触及到弟弟眼中的祈求,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点头应了下来:“我给你买,明日我就派人给你买来。” 宁彦海这才满意。 他又说:“不麻烦大哥了,弟弟迫不及待地想要观摩一番漱石先生的画作,不如大哥将银子给我,我自己亲自去买了,既省时省力,也省得大哥跑一趟。” 宁彦亭又连连点头:“行,就依着你说的办。” 他说着,便要掏钱,可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个空,这才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别说漱石先生的画作了,就算是一张纸也买不起。 宁彦亭顿感尴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明日……明日一早,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宁彦海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好好记着,这才走了。 他一离开,宁彦亭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去找宁母。 等他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宁母一挑算珠,算珠与算盘框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她眼也不抬,直接回绝:“不给。” 宁父登时傻眼。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了,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我让你拿人参,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第 10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心中一慌,连忙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 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 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 宁彦亭也不多想, 急忙大步跨了进去, 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 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 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 个个十分狼狈, 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 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 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第 10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 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 一口喝完, 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 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 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宁暖醒来的时候,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第 10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都到自己面前了, 宁母便拿出账本,算盘归零,给他好好算了算。 “你的俸禄和月例都是月初就发到了你的手里,因着你还有应酬走动,我又额外每月给你八十两银子,这八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过好些年的, 京城物价虽高, 可八十两也绰绰有余,即使你偶尔给阿暖和朗儿买些什么, 也是足够的。”说到这里, 宁母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似是不经意地嗤笑一声,声音很轻, 却还是让宁彦亭听到了。 宁彦亭有些不自在。 果然,就听宁母道:“你鲜少给阿暖和朗儿买东西。不过这也不重要, 那本来就是给你花的,阿暖和朗儿少了什么, 我给他们补上就是。”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他移开目光, 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 宁母凉凉地说:“若是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宁彦亭:“……” 宁母继续拨算盘:“可这八十两银子也不够你花的。” “不可能。”宁彦亭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八十两银子!” “这月月初,我就已经将八十两银子给了你, 这之后, 你又问我讨了一回, 说是银子花光了,我担心你不够,又给了你一百两。”宁母的算盘拨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如今才是初七,你这一百两也花光了?” 宁彦亭:“……” 他想要摇头否认,表示自己并不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可一和宁母的视线对上,再一摸口袋,顿时又失声了。 若是没花光,他这银子又去哪了? 宁彦亭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讪讪道:“月初时,二弟去吃了一回酒,还买了个前朝的花瓶,三弟看上了几把古扇,就……” 宁母凉凉地说:“你整个待在府衙里,也能碰的到他们?” “二弟三弟出门时忘了带银钱,派了小厮来找我,我给他们先垫上了。” “你府衙离这市集可有不少距离呢,与其派小厮去找你,倒不如直接回家来,还是宁府更近一些。”宁母道:“以后你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是不是?” 宁彦亭仔细想想,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道:“我下次就这么提醒他们。” 宁母低头,嘴角露出几分讥笑,又说:“既然二弟三弟以后不来找你要银子了,你的开销本就,不大,往常我一月给你八十两,如今已经是初七,就折个中,给你四十两吧。” 宁彦亭皱起眉头:“四十两?” “怎么?不够?” “这……三弟想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这四十两,怕是还不够。” 宁母故作惊诧:“他要买漱石先生的画作,缘何要来寻你?” 宁彦亭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宁母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你给不出银子,他回宁府取就好,你都与他的小厮说了,这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若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被朋友耻笑。”宁彦亭面露歉意:“他的银子都拿来付了酒钱,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了。” “啪”地一声,宁母将算盘归零,她合上账本,冷笑一声:“既然他有钱付酒钱,那为何要来找你?” 宁彦亭一怔。 他从来都对弟弟们的话有求必应,这有求必应已经成为了习惯,凡是两个弟弟开口,就立刻答应下来,也不会细想,如今宁母忽然一问,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只是长年累月对弟弟的信任作祟,宁彦亭没有多想,又好声好气地对宁母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都说出口了,你就给我银子,让我去买了漱石先生的画作给他。” “那以后呢?” “什么?” “以后他们若是再来问你讨要这位先生的画,那些先生的,你难不成也要全都答应下来?” 宁彦亭理所应当地道:“他们想要,自然是要给的。” 宁母冷冷地道:“既然他们想要,为何不自己掏钱去买,非要问你拿钱?你的俸禄和月例都给了他们,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其他的,除了这八十两,我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你愿意让他们占便宜,且让他们去占,可他们休想惦记我的口袋。”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宁彦亭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当了个冤大头,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傻下去。”宁母又低下头来,拿起另外一本账本,继续看了起来:“要么拿着四十两走,要么一分也别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宁彦亭脸色阴沉:“你守着这些银子,又有什么用处!” “怎么没用处?”宁母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阿暖的名声坏了,我不给她多准备点嫁妆,以后她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宁彦亭一噎。 妻子将女儿搬出来,却是让他没有话说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再开口就是夺女儿的嫁妆,顿时又拉不下脸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讪讪道:“那就给我四十两吧……” 宁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拉开抽屉,从里面数出四十两银子,随手拿一块帕子裹了,交到了他的手里。等宁彦亭一接过去,她便意味深长地道:“小心着用,你这个月可就只有这四十两了。” 宁彦亭落荒而逃。 他逃出了门外,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过来寻宁母的宁暖。 宁暖问了一声好,眸光一错,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黯然道:“爹爹又要给二叔他们买东西呢。” 宁彦亭呼吸一滞,差点便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仓促将银子放入怀中,目光触及到女儿脸上的失落,又想起妻子方才说的不曾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话,顿时心头一软,还不等他仔细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爹……爹也给你买。” “真的?!”宁暖惊喜地抬起了头来,眼睛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对上她的视线,宁彦亭一下子忘了其他,忙不迭地点头:“自然,爹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宁暖更是欣喜,她思索了一番,才说:“那爹爹,你能给我买枕柳先生的来吗?” “只要?” 宁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开口之前,她又想到什么,迟疑地摇了摇头:“只要这个就够了。” 宁彦亭心中更软。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女儿今天只戴了一根白玉的簪子,乌黑的发被白玉簪子挽起,虽然好看,却是简单的很。他又回忆起两位侄女头上的精致首饰,又柔声道:“爹看你平日里打扮也是朴素的很,还不如你两位妹妹爱打扮,不如,再给你买一套首饰来?” “这会不会太为难爹爹了?”宁暖迟疑:“ 府中每月都有新首饰送来,不用麻烦爹爹了。” 宁彦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管宁暖再三劝阻,还是坚持要给她买首饰。 直到和女儿告别,他揣着一兜银子转过了一个弯,笑意才凝固在了嘴角。 坏了。 且不说弟弟的想要的画就不止四十两,给阿暖买首饰,当然也不能太差,被那只凤蝶金钗比下去,可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宁彦亭低头一看怀中的银子,再想起女儿期盼的目光,顿时脚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今日才初七…… 唉,今日怎么才初七呢? 宁暖一进屋子,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和宁母说这个好消息:“爹说了,要给我买首饰呢。” 宁母摇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是爹说的话,从来都会实现的。”宁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就看爹是要委屈我,还是要委屈二叔他们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娘,你要不要将爹房中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都收起来了,他拿什么去当?”宁母说:“等他全都当完了,没什么能当的东西了,到时候宁家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用太心急,只需要等着就行,我现在将他屋中的东西拿走了,他以后还要来怨我。” 宁暖点了点头,又说:“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若是二叔他们真对他好,才不会整天想要这从手里抠银子了。” 宁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番。你被宁晴宁昕那么污蔑,娘都知道了,现在却还只能让你担着这样的名声。” “那就再等等便是了。”宁暖笑了笑:“若是名声变好了,恐怕她们又要是视我做眼中钉,我倒是想要在娘身边多陪娘几年,若是我出嫁了,家中就只有娘一个人,以后二婶他们再来找娘的麻烦,娘该怎么办?” 宁母感动不已,心中却不是这么想。 她心道:等找到了好人家,当然要先将你的亲事定下,早点将你嫁出去。 若是不早点定下,她的阿暖这般好颜色,又被那安王看上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圣旨一下,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可要是阿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那安王就算是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做出强抢的事。 …… 宁彦亭只得到了四十两银子,连买宁彦海说的漱石先生的画作都不够,他回去将屋子里翻了又翻,却是怎么也翻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早就答应好了弟弟,说是第二天就将钱送过去,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还是没凑到足够的钱。 宁彦亭心中慌张,自觉没有办法满足宁彦海的要求,更加不敢接到宁彦海的质问,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微微亮,他竟是直接出门去了,离开时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生怕会被抓住。 宁彦海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他送钱过来,这才忍不住亲自去找他,谁知却扑了个空,顿时气急不已。 可上完了早朝,到了府衙,宁彦亭也还是忧心忡忡的。 不只是弟弟,还有女儿的首饰呀。 早上虽然是逃出来了,可晚上他还是要回家的。 若是弟弟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可若是女儿问起来,他也还是拿不出首饰来。 一想到会接收到女儿和弟弟的失望目光,他就觉得焦心不已。 等到正午,宁府送过来午膳,他也食不下咽,为银钱的事烦忧。他正吃着,忽地听到同僚的聊天,似乎是提起了当铺。 当铺? 是了!他还可以去当铺啊! 宁彦亭眼睛一亮,等用过午膳以后,立刻解下身上的玉佩,差人去当铺换了银子回来。 回家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首饰铺。大手笔地买了最好的一套首饰,然后又去买了女儿和弟弟要的和画,最后才回了家中。先去女儿屋子里送了首饰,果然得到了女儿十分惊喜地道谢。 等惊喜完,宁暖便立刻担忧起来:“这一定很贵吧?爹爹,您的银钱还够花吗?” 宁彦亭慈爱地道:“够,当然够,阿暖乖,爹爹怎么会让你担心这个,以前是爹爹的疏忽,现在反倒是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爹爹一定会会时常给你买东西的。” 宁暖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和他道谢。 得了女儿一箩筐的感谢,宁彦亭这才抱着漱石先生的话去找宁彦海。 宁彦海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见他出现,脸色更差。 他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大哥还记得我,我今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大哥送银子过来,还以为大哥将我忘了呢。” “怎么会。”宁彦亭殷勤地将手中画卷展开:“三弟,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过来。早上是我出门的急,一下子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不是,想着三弟你等了一天,我就直接去帮你买了过来,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看到那副画作,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他想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是漱石先生的画作,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宁彦亭补偿自己的私库而已! 可现在好了,画有了,银子却飞了! 一想到他还要将去见将这画作卖出去变现,中间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反倒不如直接收到银子方便。宁彦海脸色更加难看。 心情不好,他也没有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沉着脸收了画,便找了个由头将宁彦亭赶了出去。 宁彦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情也不大好。 若是换做平时,宁彦海对他这种态度,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什么。可他来之前,是先去见了宁暖,女儿的激动高兴还在眼前,那一声声感激,喊得他心中舒服的不得了。这漱石先生的画作,比阿暖一套首饰还贵,偏偏弟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这其中差别待遇太大,让宁彦亭心中觉得很不好受。 他沉着脸,一回到院子里,就见宁朗飞奔而来,惊喜地在他面前站定,喊道:“爹!” “什么?”宁彦亭没好气地应道。 宁朗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听说你给阿暖买首饰啦!” “是啊。” “那爹,我最近也看中了一样东西,你可不可以帮我买来?” 宁彦亭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给他差脸色的弟弟。 一抬头,再看到儿子满脸期待的模样,他一句应答又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想:阿暖与朗儿平日里从不求他,一旦有什么需求,一开口,总是说一番祈求的话,态度更是殷勤的不行。可他的两个弟弟呢?好似一直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他给他们买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妻子的话。 是了,为什么两个弟弟总是让他出银钱呢? “爹,爹。” 宁朗叫他:“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呢。” 宁彦亭回过神来,看着他眼中的殷切,心又软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宁朗眼前一亮,立刻给他报了好几样东西。虽然多,可都是不贵的小玩意儿。 和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宁彦亭一口应了下来,习惯性的往袖子里一掏。 ——掏出了三文钱。 宁彦亭:“……”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第 10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 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 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 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 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 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 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 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 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 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 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 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 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一见两人出现,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第 10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夫人猛地提起一口气, 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 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宁母:“江云兰, 你……”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 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 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 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 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 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 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 双手环胸, 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 才勉强笑了笑, 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 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第 10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只是这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解决他的问题。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 也不用宁暖说, 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 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 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 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 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 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 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 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 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 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 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 喜欢上了哪样东西, 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亲眼看着宁朗垂头丧气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很快便有前后左右的同学过来和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碍着宁母还站在外面,宁朗只一本正经地从袋里掏出了一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是会装模作样。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第 10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院长, 你这位贵客我认识, 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 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 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 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 模样十分可爱, 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 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 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 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 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午膳后宁母去宁晴那大闹了一通,还没有等到晚膳时间,老夫人那边就派人过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通报:“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娘。”宁暖顿时担忧地朝着宁母看了过去。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她一入宁府,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后来便愈发软弱,当然,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第 10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你身为长辈, 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 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 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 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 孝顺婆婆, 爱护弟弟, 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 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 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 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 爹爹, 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 斥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的手伸进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宁彦亭这才想起来,三弟今天看中了一把古扇,但是口袋里没钱,他身上的银子全都用来给三弟付扇子钱了。 对上宁朗眼巴巴的眼神,他尴尬地伸出了手,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缺银子了,就去找你娘要。” “我找过了,可娘不给我。”宁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娘说了,以后除了月例之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 宁彦亭:“……” “爹,爹,我只要五两,我给阿暖买根簪子就好了。”宁朗想了想,又说:“哦,我还要给阿暖买料子做衣裳呢。” “做衣裳?府中给的料子还不够?” “府中给的料子可不适合阿暖,那颜色又老又丑,阿暖才十六,你瞧晴妹和昕妹,每天打扮的多好看呀,阿暖分不到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给她补上了。”宁朗理直气壮的道。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又在宁父心中插了一刀。 宁彦亭在心中想:阿暖分不到好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阿暖平时不但首饰戴得没两位妹妹的华丽,连衣裳似乎也简单的很。 阿暖是宁府长女,难道当真过的不好? 宁彦亭心中更是酸涩。 宁朗又喊了他一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爹,你倒是说话啊。这银子给不给,你倒是给我个准话,那簪子可不等人,要是我去的晚了,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 宁彦亭:“……” 可是他口袋里也没有银子能给的。 宁彦亭又咳了一声,严肃地道:“我看你娘说的很有道理,就按着你娘说的办。” 宁朗登时傻眼:“那阿暖的簪子怎么办?”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给阿暖买。”他在心中琢磨,这不但要买的好看,还要买的贵,一定要将那支凤蝶金钗给压过去! 不等宁朗在身后叫,宁彦亭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这买簪子之前……他得先去和夫人要点银子。 …… 宁母房中。 让丫鬟将那装满了首饰的包袱拿走,宁母拿着一把算盘拨了拨,看着最后的数字,也不大满意。 “将这些首饰卖了,也收不回原来花出去。这些银子我要是没给她买首饰,拿去做什么不好,到现在也不止这么一点了。” 宁暖的心思还惦记在宁父身上。 “娘,这样和爹说,真的好吗?”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什么,你的首饰的确都是那俩姐妹挑剩下的,要么就是朗儿给你买的。”只是她平时给宁晴宁昕买什么,也喜欢给阿暖买一份,只是阿暖不喜欢太华丽的首饰,因此也没有戴出来,可首饰盒里却是满当当的。 宁母冷笑道:“你别以为你爹这么容易就会被说动了,他现在心中觉得对不起你,等二房三房那些人给他说几句贴心话,他就又乐得找不着北,转头将你忘到了天边去。” 这样的事情,宁母上辈子见得多了。 可宁彦亭掏心掏肺地对宁家这些人好,一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人转头就将他推了出去,哪里对他有半点感情? 宁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有着好处时,他们就巴巴地凑上来,等榨干你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以后,转头又毫不犹豫的放弃。 亏宁彦亭也是宁家人,却没有遗传到半分宁家人的冷血无情,好似全家的心软都到了他身上。 宁母噼里啪啦拨动算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她虽然懦弱,可到底也没蠢得太离谱,她的所有嫁妆都还捏在自己的手里,那些铺子庄子每年也源源不断地给她送来效益,若非如此,二房三房的人也不会整天惦记着她手里的钱。可惜她上辈子去的突然,什么都没交代,也不知道手里那些东西又便宜了谁,阿暖离得远,也不知道赶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将属于她的东西抢回去。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重来了一回,这辈子不但要好好护住阿暖,属于她的东西,也会牢牢捏在手中,不会再让那些人占到她半分便宜。 首先……就得从断了那父子俩的零花开始。 宁朗暂且不说,就连宁彦亭,往常的花销也都是从她口袋里掏的,就他那一点俸禄,还不够给两个弟弟扒拉的。 宁彦亭口袋里没了银子,没办法再供养两个弟弟,那两人得不到好处,想也知道不会给宁彦亭什么好脸色。到时候,再让她这蠢相公看看两个弟弟究竟是什么货色。 宁母拨动着算盘,心情畅快无比。 宁暖坐在一旁,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虽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娘亲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可这变化总归是好的,若是一场噩梦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她反倒是希望,让爹爹和兄长也做同一场噩梦。 若是连爹爹和兄长都“醒”了,那日子才算是要过得好了。 与此同时,屋中念的宁朗和在门口徘徊的宁彦亭齐齐打了个寒颤。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第 11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已经反应过来, 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 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 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 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 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 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 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 都主动送给他们, 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 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妻子见到了,阿暖见到了,他重来了一回,还没有见到儿子呢! 对着儿子,宁彦亭可是有更多的话想说。 他对不起云兰,对不起阿暖,可唯独对宁朗,是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 他给云兰和阿暖添了那么多麻烦,宁朗又何曾不是?在后来,为了这个没用的兄长,阿暖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少心神。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谁能想到宁朗非但没成为顶梁柱,还成了拖后腿的? 妻子要补偿,女儿要补偿。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儿子,却是要教训的!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第 11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 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 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 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 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宁彦海拜托的这件事情,其实也很好解决,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打发。往常有宁彦亭支援,因此宁彦海也能轻松解决,可如今宁彦亭被限制了经济,宁母不再愿意给他零花,想要再从他口袋里掏出银子,就变得有点难了。 若是让宁彦海自己出,他也并不是不能出,只是金额太大,让他自己掏的肉疼。他想来想去,便来找自己的傻大哥宁彦亭了。他答应给宁彦亭银子,给宁晴买首饰他可花不了几个钱,相比起来还能好接受一些,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连这点银子都不用花。 宁彦海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对宁彦亭时,脸上也露出了讨好:“大哥,这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朝廷命官,有谁敢他打你的主意?” 宁彦亭眉头紧皱,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吃酒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第 11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娘。”宁暖顿时担忧地朝着宁母看了过去。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 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她一入宁府, 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 后来便愈发软弱,当然, 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 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 宁暖沉思一番, 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 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 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 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 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 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 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宁朗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那边跑了过去,才总算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楚斐端着杯盏,低头抿了一口,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他皱了皱眉,院院长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待看清之后,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第 11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 这也不是我买的,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 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安王说了, 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 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 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 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第 11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房三房也并非是头一回这么埋汰大房了, 大房四人里,唯有宁暖硬气一些, 一旦受了委屈, 就会跑去与两房争执, 只是这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老夫人不喜欢大儿子,同样也不喜欢她, 老夫人再和宁父一抱怨,又惹得宁父心中愧疚不已,最后吃亏的还是大房。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 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 只是停不了多久, 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 不然她前脚刚闹完, 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 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很快就有人道:“小姐, 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第 11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 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 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 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 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 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 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 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 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 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 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 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 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宁母正在和宁暖说着话,一看见他出现,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可对着宁母,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第 11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对他素来纵容,往日他睡到日上三竿, 也只有宁彦亭会来训斥, 可每次训斥的话一开口, 宁母就会过来护着他。宁母对他百依百顺,宁朗还是头一回从娘亲这感受到冬风般的冷酷无情。 偏偏宁母还理直气壮:“阿暖一早就起了, 还给我帮忙, 你看看你, 你比阿暖还大了两岁, 倒还不如阿暖这个妹妹贴心。”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 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 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 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 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 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 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第 11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醒来的时候, 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 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 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 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 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 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 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 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 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 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 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 大夫人也真是的, 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 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 这边,宁母还抱着她泣不成声:“阿暖,娘的好阿暖,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第 11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动作顿了顿, 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 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 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 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 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 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 已经是第三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 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才第三回见面, 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 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 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第 11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 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 没有办法帮上你, 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 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 宁家出了太多事, 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 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 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 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 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 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个个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 “娘。”他终于找到机会凑近宁老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云兰她到宁晴的屋子里,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了?” 老夫人眸光微动,回答之前,却是先幽幽叹了一口气,顿时让宁彦亭的心提了起来。 …… 宁朗一路跟着宁母回了大房院子里,还是满脸恍惚的模样。 一踏进门,他才总算是憋不住了,急忙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没有要把晴儿的首饰全都拿走?” “还晴儿呢,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妹妹。”宁母没好气地瞪他。 宁朗挠头:“阿暖当然是我亲妹妹了,可晴儿不也是吗?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没有首饰,娘,你还没说,你抢她的首饰干什么?”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又道:“我也没有全拿走,我只是将从前我送给她的拿了回来。她要是缺首饰,叫她爹娘买去!还有你,以后不准和大房二房走得太近,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宁朗依旧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啊?娘?” “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宁母美目一瞪,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在家?” 宁朗恍然想起,又朝着她伸出了手:“娘,我的月例花完了,你再给我些银子花。” “……” 宁母回头问丫鬟:“今儿是什么日子?” 丫鬟应道:“回夫人,今天是初六。” 宁母又刷地转过头来:“才初六,你就将月例花完了?” “是、是啊?”宁朗茫然。 换做以前,娘亲一听到他口袋里缺钱花了,早就立刻掏出了银钱来给他,怎么今天这么凶? “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是、是啊。”宁朗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娘,我还看中了一个簪子,想要给阿暖买,你再给我些银子,我今天就去买来。” 回答他的却是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娘!痛痛痛!!” 宁母毫不客气地将儿子的耳朵扭了一圈,怒道:“要什么银子,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学问不学好,旁的倒是精通的很,整天想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你看看阿暖,阿暖怎么就和你不一样?从明儿个起,你好好去学堂上学,若是缺了一天勤,你下个月的份例都直接没收,我拿去给阿暖买首饰。” “什么!?”宁朗顿时傻眼:“娘,这不好吧?” “我这是为你好,你给我记住了,往后我可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至于银子,除了月例之外的,我一分也不会再给你。” 宁母心想:傻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呢。 想上辈子,她就是一直纵容着宁朗,几乎有求必应,才让宁朗落到了后来那个境地。现在还好,宁朗还没有跟着他那群朋友学坏,趁早让他改过来,好好纠正他身上那些臭毛病,等以后读读好了,再考个功名出来,也省得阿暖再为他操心。 明明是兄长,该为阿暖这个妹妹撑起一片天,最后反倒是连累阿暖为他奔波,这算是什么道理?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第 12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海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面对宁彦亭时,脸上也露出了讨好:“大哥,这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朝廷命官,有谁敢他打你的主意?” 宁彦亭眉头紧皱, 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吃酒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 你是朝廷命官, 可我就不一样了, 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 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 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 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 二夫人劝道:“娘,你问下人也没有用,不如等大哥醒了,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二夫人又问宁母:“大嫂,大夫怎么说?大夫有没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宁彦亭受伤,二夫人可谓是最关心的人了。宁彦亭可是答应要为宁晴准备嫁妆的,如今忽然昏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若是把宁晴给耽误了就不好了。她的晴儿可是连首饰都被抢走了,若是又少了嫁妆,那该多委屈啊! 宁母抹了一把眼泪,才说:“大夫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 “半月?!”二夫人拔高了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宁母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忽然遭了这么一个大祸,大夫也说要好好补补,老爷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如今老爷身子虚,最需要好好补补,库房里还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若是有好的,二弟妹记得拿出来。” “什么?”二夫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宁母怪地看了她一眼:“二弟妹管着府中事务,不和二弟妹说,我又要和谁说?二弟妹难不成是舍不得?” 二夫人:“……” 这让她如何回答? 二夫人憋了憋,脸涨得通红,却不好真说出舍不得的话,只能脸色难看的应了下来。 宁母垂下眼睑,等冷静下来以后,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宁彦亭平日里一向与人交好,他脾气好,不但对家里人好,也没有和外人红过脸,如何会得罪人到被打成这样?宁家三个兄弟之中,老二惯会装模作样,擅长背地里使阴招,在外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可也有人看不过眼,或是从前被他害过,而老三从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在外满也惹出过不少麻烦事。 也不知道这一次,宁彦亭又是帮谁擦了屁股? 只是这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地解决他的问题。 他自觉亏欠女儿太多,也不用宁暖说,每回回家时都给她带了东西,要么是哪位先生新出的集,要么是一件首饰,或者是哪个酒楼里的好吃点心。他恨不得想要将从前亏欠女儿的都补回来,也不用宁暖求,只要一露出迟疑的神色,宁彦亭就立刻被父爱冲昏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下来。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可经历了一月,每日数着银子掏钱给一双儿女和两个弟弟花,宁彦亭也对自己的花销明细也十分清楚,因此也更加明白,仅凭自己的月例和俸禄,再加上宁母给他的八十两银子,相比起他的巨额花销,也只是杯水车薪,等到了下个月,照样还是要靠他典当物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第 12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 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 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 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 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 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 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 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 一见宁母进来, 她又立刻红了眼睛, 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 眼中泪光闪烁, 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第 12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 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 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 可那时候, 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 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 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 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 宁彦亭也知道, 不过他知道的晚, 甚至比宁母还要晚, 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第 12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这一句话却是惊天动地, 宛如直接在宁晴的脑袋里砸了一个响雷,直接将她给砸懵了。 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心中惦记着那套宝石头面, 宁母的话一出, 宁晴仿佛听到了宝石头面碎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大……大伯母?!”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 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 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 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 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你们欺负了阿暖, 还反过来找我哭诉, 每次一来, 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 这是要拿老太太来压她了? 宁母一扬眉,又道:“香桃。” 香桃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应道:“奴婢在。” “我看二小姐屋子里还有不少摆件,也一块儿拿回来。” 香桃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丫鬟手中一塞,乐颠颠地去将自己眼熟的东西都抱了回来。 宁晴房中的下人连忙想要过来阻止,可有了后台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抱着那些东西突破丫鬟的重重障碍,飞快地跑回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恼怒:“大伯母,你再这样过分,我就要去告诉我娘了!” “去啊。”宁母轻飘飘地说:“你去告诉她,我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去你娘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她心疼你,还能全都给你补上。” 宁晴一噎。 这行径太过无赖,让她连半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往常,就算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设计将自己放在制高点,让宁母心中有愧,主动送过来。可这都送出手了的东西,即使有诸多理由,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到收回来的地步。 可宁母就是那么做了! 瞧瞧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哪像是他们宁家人的作风!又硬又横,还不要脸! 宁晴气得肝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耀武扬威的离开。 宁母可不管这么多,经历了上一辈子,她对宁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尤其是在闺中就常常让阿暖受委屈的两位姑娘,一想到自己曾经脑子进水送出去了那么多东西,宁母便心疼的不得了。她可不管什么颜面,对付宁家人,哪需要什么颜面?她已经做好了和宁家人撕破脸的准备,当然更不可能让那些人占她半点便宜。 当宁母一行人珠光宝气地回到了大房院子里,将那些首饰摆件堆到宁暖面前,就算是宁暖也惊呆了。 “这些都是夫人从二小姐那里拿回来的。”香桃拿起其中一支缀着血红宝石的金钗,得意地道:“小姐您看,这里好多东西,还是二小姐从您手中抢走的。” 宁暖已经没了印象。 她试探地朝着宁母看去:“娘,您将这些拿了回来,恐怕宁晴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来找您了。” 整个宁家上下,宁母最怕的就是老夫人。 可如今宁母却是毫不在意,还抓着她的手,一脸可惜地道:“还有许多东西,吃的用的,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拿回来,咱们也就勉强咽了这个亏。阿暖,你可记好了,以后莫要再忍让,若是她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娘,娘为你做主。” 宁暖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又如何?老夫人可不会送她这些贵重的首饰。”宁母在桌上那堆首饰之中挑拣了一番,道:“这些都被用过了,款式也过时了,阿暖,咱们看不上这个,娘明天带你出门,咱们去铺子里好好挑一挑,你喜欢什么,娘都给你买来。” “……” 宁暖忍不住探究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今日的娘亲与平日里截然相反,如果不是眼前人有着与娘亲一模一样的相貌,和她说话时一模一样的亲昵,宁暖差点就要以为宁母被人掉包了。 往日里,她无数次的期望过宁母能硬气起来,可这变化也来的太快,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宁母可不知道女儿心中淹到了嗓子眼的疑惑。 真要她说,她连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还没到下一个月,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焦急,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晴儿已经定了亲,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见二弟这般欣喜,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平日里,我对大哥十分尊敬,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宁彦文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他感动地拉着宁彦亭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姗姗离开。 弟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一想到又能帮上弟弟的忙,宁彦亭长兄心理作祟,满足的不行。 他这番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见了宁母为止。 “不行。”宁母冷冷地看着他:“宁晴出嫁,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爹娘都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她出嫁妆?” 宁彦亭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二弟和弟妹身体健壮,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 “他们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又怎么惦记上你了?”宁母摊开账册,问他道:“那我要来问问你,你打算给宁晴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宁彦亭一愣:“这……” 这他倒还没想过。 “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会她准备嫁妆。”宁母说了一个记忆中的数目:“你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好东西可少不了,银子还是小头,更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银子,可买不下来。” 宁母拨了拨算盘,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少说也得在宁晴身上花几万两银子,你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给就给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出这笔银子?” 还不等宁彦亭回答,她便嗤笑一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宁彦亭的一切花销都是她从手里拿,仅凭那一丁点儿俸禄和月例,还有两个吸血虫弟弟,他半文钱都攒不下来。至于他手上能产生效益的庄子铺子,有些已经被二房三房花言巧语骗走,还有一些早就已经到了宁母的手里,他的口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宁家的下人都比他有钱。 宁彦亭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背后竟然要花这么多。 “这……”他目露迟疑,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地点头答应下来。 宁母却是面色一变,红着眼眶朝他看了过来:“你只惦记着宁晴,你什么时候为阿暖想过吗?” “什么?” “宁晴是找了一个好婆家,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好风光呐,可阿暖呢,阿暖好好一个姑娘,她什么也没有做,名声却已经坏了。你记不记得,阿暖的名声还是被宁晴和宁昕那姐妹俩给败坏的,她们心肠这般歹毒,可你倒好,宁晴出嫁,你还巴巴的去给她送嫁妆,你有没有想过阿暖的心情?”宁母说着,上辈子受过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真情实感地落下了眼泪来。 宁彦亭呆了。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何愁不能找个好人家?宁晴哪里比得上阿暖?她是宁家长女,父亲又是朝中大官,我一直盼着阿暖出嫁这一天,可如今呢?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因着宁晴的缘故,还有哪些好人家会喜欢她?”宁母泣不成声:“阿暖被宁晴害得落入这种境地,亏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护女儿,如今竟是去爱护别人家的女儿去了!” “云兰……”宁彦亭张了张口,张口想要辩驳,喉咙却酸涩无比,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母抹了一把泪,说:“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想给你银子吗?我还不是为了阿暖,阿暖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若是不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以后她婆家看不起她怎么办?阿暖的名声回不来了,我除了能多给她银子,我还能怎么办?你倒好,宁晴她毁了阿暖的名声,你作为阿暖的父亲,你不但不给阿暖出气,你还要夺走阿暖的嫁妆给宁晴。宁晴是你的侄女儿,可阿暖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了个侄女儿,你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吗?” 宁彦亭被她这一连串的话打击地几乎要站不稳。 他张了张口,目光触及到妻子的眼泪,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稳了稳身体,生怕妻子还会说什么,连忙找了个借口,狼狈地逃了出去。 等他走了以后,宁母才擦干净眼泪,又恶狠狠地在心中给他寄了一笔账。 …… 自从宁晴定了亲之后,整个宁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宁母又被宁彦亭气了一回,看着宁家人高兴的模样也愈发碍眼,她想来想去,干脆直接带着宁暖出门去了。 “这一出宁府,连空气都好了不少。”宁母感叹:“平日里总是待在府中,鲜少出来过,我竟不知道外面这变化竟然这么的大。阿暖你也是,你哥哥整天都想着往外面跑,你却一直待在家中。家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府中上下一心都是宁晴,连你爹都说要给她筹嫁妆,我待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宁暖笑了笑,既没点头,也没附和,只听着她抱怨。 宁母带着她去自己名下的店铺里逛了一圈,带她熟悉自己的产业,平日里账册看不明白的,在铺子里倒是可以一点一滴全都说清楚。等走得累了,两人便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一个雅间坐着。 茶才喝了没两口,宁母忽然指着窗外道:“阿暖,你看,那是不是你哥。” 宁暖探头朝外看去,顺着宁母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宁朗。他对面站着一个锦衣公子,那人背对着她,她也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 宁朗和那人十分熟悉的模样,说话之间不时笑了出来。 宁暖好问道:“那是哥哥的朋友?”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第 12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室内, 香炉子吐着缕缕似有似无的轻烟, 袅袅散到屋子各处,门窗紧闭着, 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宁暖醒来的时候,香薰的味道蹿入鼻间, 立时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香桃。” 宁暖从榻上坐了起来,睡着前手中拿着的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地上。宁暖弯腰将捡了起来, 随手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 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 连午膳都错过了,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 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 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 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 就想着去找大夫人, 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 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 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 这边,宁母还抱着她泣不成声:“阿暖,娘的好阿暖,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听宁彦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吃酒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第 12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 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 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 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 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 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 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 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 双手环胸, 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 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 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 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 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 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床上的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等眼底的惊愕与恐惧褪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宁彦亭的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这……这里是……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他环顾四周,虽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卧房少了一些装饰品,有些空荡荡的,可的确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坐在床边的小厮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老爷,您醒啦!” 他说完,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夫人!小姐!老爷醒过来了!” “听说二小姐哭得可惨了,如今老夫人已经将大夫人叫去了。”下人说:“大老爷,您快去看看,大夫人去了可是有一段时间了。” 宁彦亭心中一慌,连忙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个个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第 12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连忙安抚她:“许是学堂那儿放假了也说不定。” “阿暖,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 他是个什么性子, 你不清楚, 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 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也就阿暖你才会信,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 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 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 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 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 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第 12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对他素来纵容,往日他睡到日上三竿, 也只有宁彦亭会来训斥, 可每次训斥的话一开口, 宁母就会过来护着他。宁母对他百依百顺,宁朗还是头一回从娘亲这感受到冬风般的冷酷无情。 偏偏宁母还理直气壮:“阿暖一早就起了, 还给我帮忙,你看看你, 你比阿暖还大了两岁,倒还不如阿暖这个妹妹贴心。”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 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 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 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 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 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 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 他不想宁彦亭,有个会生财的夫人,平日里只有公中发的份例和自己的俸禄,他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他零花,那一笔私房,也是他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如今一口气花了出去,别提他多肉痛了。 宁彦海气冲冲地道:“我兜里没银子,就算是你不来,好歹让小厮带着酒钱过来,大哥,因着你,我今日可是被我的朋友们嘲笑了一番,丢人丢大发了!” 宁彦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是我的错,只是今日出门时,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没法帮你付了。” 宁彦海眼珠子一转,像是被安抚了,面上也没有原先那么愤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追究了。”他说:“那酒钱我先垫上了,只是那笔银子,我原先是要用来买漱石先生的画作,如今银子没了,这漱石先生的画,怕是也……” 他故作迟疑地停了下来,犹豫地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心中愧疚泛滥,目光触及到弟弟眼中的祈求,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点头应了下来:“我给你买,明日我就派人给你买来。” 宁彦海这才满意。 他又说:“不麻烦大哥了,弟弟迫不及待地想要观摩一番漱石先生的画作,不如大哥将银子给我,我自己亲自去买了,既省时省力,也省得大哥跑一趟。” 宁彦亭又连连点头:“行,就依着你说的办。” 他说着,便要掏钱,可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个空,这才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别说漱石先生的画作了,就算是一张纸也买不起。 宁彦亭顿感尴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明日……明日一早,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宁彦海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好好记着,这才走了。 他一离开,宁彦亭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去找宁母。 等他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宁母一挑算珠,算珠与算盘框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她眼也不抬,直接回绝:“不给。” 宁父登时傻眼。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第 12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一见两人出现,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 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 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 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 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 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 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 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 上辈子宁晴出嫁, 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 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 等宁彦亭再回来时, 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 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 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 “听说二小姐哭得可惨了,如今老夫人已经将大夫人叫去了。”下人说:“大老爷,您快去看看,大夫人去了可是有一段时间了。” 宁彦亭心中一慌,连忙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急忙大步跨了进去,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个个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 “娘。”他终于找到机会凑近宁老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云兰她到宁晴的屋子里,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了?” 老夫人眸光微动,回答之前,却是先幽幽叹了一口气,顿时让宁彦亭的心提了起来。 …… 宁朗一路跟着宁母回了大房院子里,还是满脸恍惚的模样。 一踏进门,他才总算是憋不住了,急忙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没有要把晴儿的首饰全都拿走?” “还晴儿呢,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妹妹。”宁母没好气地瞪他。 宁朗挠头:“阿暖当然是我亲妹妹了,可晴儿不也是吗?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没有首饰,娘,你还没说,你抢她的首饰干什么?”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又道:“我也没有全拿走,我只是将从前我送给她的拿了回来。她要是缺首饰,叫她爹娘买去!还有你,以后不准和大房二房走得太近,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宁朗依旧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啊?娘?” “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宁母美目一瞪,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在家?” 宁朗恍然想起,又朝着她伸出了手:“娘,我的月例花完了,你再给我些银子花。” “……” 宁母回头问丫鬟:“今儿是什么日子?” 丫鬟应道:“回夫人,今天是初六。” 宁母又刷地转过头来:“才初六,你就将月例花完了?” “是、是啊?”宁朗茫然。 换做以前,娘亲一听到他口袋里缺钱花了,早就立刻掏出了银钱来给他,怎么今天这么凶? “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是、是啊。”宁朗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娘,我还看中了一个簪子,想要给阿暖买,你再给我些银子,我今天就去买来。” 回答他的却是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娘!痛痛痛!!” 宁母毫不客气地将儿子的耳朵扭了一圈,怒道:“要什么银子,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学问不学好,旁的倒是精通的很,整天想着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你看看阿暖,阿暖怎么就和你不一样?从明儿个起,你好好去学堂上学,若是缺了一天勤,你下个月的份例都直接没收,我拿去给阿暖买首饰。” “什么!?”宁朗顿时傻眼:“娘,这不好吧?” “我这是为你好,你给我记住了,往后我可不会对你再手下留情,至于银子,除了月例之外的,我一分也不会再给你。” 宁母心想:傻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呢。 想上辈子,她就是一直纵容着宁朗,几乎有求必应,才让宁朗落到了后来那个境地。现在还好,宁朗还没有跟着他那群朋友学坏,趁早让他改过来,好好纠正他身上那些臭毛病,等以后读读好了,再考个功名出来,也省得阿暖再为他操心。 明明是兄长,该为阿暖这个妹妹撑起一片天,最后反倒是连累阿暖为他奔波,这算是什么道理? 宁彦亭越发不自在,他移开目光,尴尬地道:“我以后会记得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第 12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房三房也并非是头一回这么埋汰大房了, 大房四人里, 唯有宁暖硬气一些, 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跑去与两房争执,只是这样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老夫人不喜欢大儿子,同样也不喜欢她, 老夫人再和宁父一抱怨,又惹得宁父心中愧疚不已,最后吃亏的还是大房。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 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 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 不然她前脚刚闹完, 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 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 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很快就有人道:“小姐, 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不管宁暖如何硬气,可身后有着拖后腿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时去敲打一下两位堂妹,让她们做的不要太过分。偶尔她去了之后,两人就会消停一阵子,只是停不了多久,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的麻烦。 宁暖烦不胜烦。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宁朗!你在这儿干什么?”院长气得吹胡子:“我这儿有贵客,你到别处去。” 宁朗摸了摸脑袋,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干脆直接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位贵客我认识,是我的朋友。”宁朗朝着楚斐笑了笑,问道:“最后你是不是把东西买走了?” 楚斐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到他。 听宁朗这么说,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麻雀,对他道:“买了。” “哎……”宁朗巴巴地看了那只麻雀一眼。 那只麻雀虽然是草编的,却是十分精致,做麻雀的人手艺好,连一只草编的麻雀都做得跟真得似的,麻雀肚子圆滚滚的,歪着脑袋,模样十分可爱,听摊主说,还是那摊子上最畅销的。他一眼就相中了,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掏银子,旁边就忽然站了也跟,也说要买。 宁朗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说:“等明日,我再去那摊子上看看,说不定又有了。” 楚斐将那只草编麻雀放回怀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不怕你娘了?” 宁朗一噎。 明日……也是院上课的日子。 宁朗沮丧地垂下了头。 在旁边的院长看了看他们,不由得吃惊道:“安王殿下,你们……” 宁朗回过神来,道:“院长,我都说了,安王是我的朋友。王爷,您说是吧?” “……”楚斐的额角跳了跳,瞧着他乐呵呵如同讨食的大黄狗一般的模样,迟疑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院长惊疑不定地看了宁朗一眼,宁朗的动作却比他还要熟练,一屁股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后,还恋恋不舍地道:“那麻雀,我原本是想要给我妹妹买的……” 早在那摊位前,楚斐就听他提过他的妹妹,在这人的口中,他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后来又有茶楼的惊鸿一瞥,如今再听他提起,楚斐更是好:“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那可是顶顶厉害的……” 宁朗正要时候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院长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宁朗张了张口,转头朝院长看去,仅有的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迟迟反应了过来。 “啊……你们……”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堪堪停住脚步,眼巴巴地朝着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从宁朗的眼中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才道:“那……下次你来我府中找我?” 宁朗这才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晌久,楚斐才无语地道:“院中的学生还真是……”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形容。” 院长擦了擦汗,给旁边的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让楚斐的注意力从宁朗身上移开。 …… 等院放学以后,宁朗又特地拐到了街上,见那个摊子还在那里,这才连忙跑了过去,掏出银子将剩下的草编小玩意儿全都包圆了,才巴巴地捧了回去。 一踏进宁府大门,他便朝着宁暖的院落直奔而去,兴冲冲地将那些草编小玩意儿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阿暖,你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宁朗兴奋地说:“还有一只麻雀模样的,比这些都要可爱,若不是今天娘忽然出现,本来我已经给你买来了。” 宁暖拿起那几个草编动物看了看,果然是精致可爱,却又十分童趣,只有稚童才会感兴趣,她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不过宁暖还是真心实意道了谢,又说:“哥哥给我买了这些,身上岂不是又没钱了?” “那有什么。”宁朗毫不在意地说:“虽然娘不给我了,可还有爹啊,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出手可大方了,阿暖你也是,若是缺了银钱,只找爹去要就行了。” 宁暖口头应下,心中却也有些同情宁父。 宁朗又说:“阿暖,你知道吗?今儿个我在街上认识的那个朋友,他竟然是当朝王爷!” 这就让宁暖惊讶了。 “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第 13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 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先生不用多顾忌, 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 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 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 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 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 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 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 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 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 他不入朝为官, 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 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偏偏宁母还理直气壮:“阿暖一早就起了,还给我帮忙,你看看你,你比阿暖还大了两岁,倒还不如阿暖这个妹妹贴心。”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连早起都做不到,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还只对他凶,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但凡有过来打听的,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宁暖的确不是头一回知道,可她却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两位叔叔比她知道的还要过分。账本上,宁父的支出都是大笔大笔的,却鲜少有花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合上账本,语气坚定地道:“娘,你说得对,一切就听你的。” 反正银子到了爹爹的手中,最后也是造福其他人,总归爹爹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哪怕是让爹爹过得窘迫一些,也不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房之中。 宁彦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人推开房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 宁彦亭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弟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哥!”宁彦海愤怒地道:“你今日怎么没有来酒楼给我付账?我特地带了朋友去,说好是请客的,我叫了小厮去喊你,可你却没有来,我在我朋友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宁彦亭一慌,连忙安抚道:“三弟,你别急,你好好说。” “大哥,难道是你没见到人不成?我下午在酒楼里等了一个时辰,怎么都没有等到你人影。” 宁彦亭皱眉:“我下午忙着公事,不是和他说过了?” 是说过了呀! 可从前,他差了人过去,宁彦亭就算是抽不出身来,也会让小厮将酒钱带过来,因此他每次派小厮去的时候,都是记好了酒钱数目的。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不但人没来,他的小厮也是空着手回来,半两银钱都没带回来。 还带了一句话,说什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把酒钱付了! 宁彦海在酒楼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宁彦亭过来,偏偏他说了请客,因此也只能肉痛地掏出自己的私房,把酒钱垫付了。要知道,因为想着是宁彦亭来付钱,他点菜的时候可没有吝啬的,什么好酒好菜都叫了上来,最后掏出的可是一笔巨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第 13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 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这才转过身, 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 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 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 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 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 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 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 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 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 眼中泪光闪烁, 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第 13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一想到女儿, 宁彦亭心中就有些酸涩。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 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 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 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 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 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她是宁府长女, 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 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 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 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 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 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 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 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 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 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 很快, 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难道不行?”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彦亭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云兰已经将那些首饰尽数卖了……” 就算是想还,也还不出来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怎么敢?!” 宁彦亭呐呐,不敢说一句话说。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才忿忿道:“那些是晴儿的首饰,她这个做大伯母的,也好意思抢走,竟还拿去卖了,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她,她竟是做出这种事情?!” 宁彦亭连忙道:“娘,您消消气,我会回去和她说的。” “你?”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不成?” 宁彦亭:“……” “罢了,既然她都卖了,那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平复了呼吸,淡淡地道:“只是晴儿以后要嫁给周家,代表是咱们宁家,她的头上若是不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反倒是要让人笑话,虽然那些首饰是卖了,可晴儿也不能头顶空荡荡的出嫁,你说是不是?” “娘说的是。” “既然这事是江云兰惹出来的,那她就得把晴儿的首饰还回来,若是卖了,那就再买回来,等晴儿出嫁时,可不能委屈了她。” 宁彦亭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老夫人一个眼神看来,顿时又让他将想说的话都忘了干净,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第 13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一见两人出现, 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 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 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 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 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 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 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 上辈子宁晴出嫁, 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 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 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 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 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 她惊喜地道:“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个来?”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这也不是我买的,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才第三回见面,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第 13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外间候着的香桃听见声响, 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小姐, 您醒啦。”香桃撩开了门帘, 外面尤带着几分冷意的空气也钻了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薰香味。“小姐,您这一睡睡了好几个时辰, 连午膳都错过了, 要不要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吃食过来?” “给我端几盘糕点过来吧。” “奴婢这就去端。” “等等。”宁暖又叫住了她:“屋子里的香薰是不是换了?” 说到这个,香桃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意:“今儿一早,奴婢看香饼用完了,便想去库房领一些, 谁知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先去了一步, 将小姐常用的香都领走了,剩下最好的就只有这种了。” 宁暖微微蹙眉。 “奴婢气不过,就想着去找大夫人, 想要大夫人帮忙出头, 可是大夫人说……说让小姐要着二小姐一些, 让奴婢带着这盒香饼回来了。”香桃有些不高兴的说:“依奴婢看,二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大夫人也真是的, 明明小姐您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大夫人总是站在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边呢。” 宁暖淡淡地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将这香饼拿走吧, 以后不用放到我房里来了。” “那小姐您呢?”香桃急忙问道:“二小姐将您常用的香都拿走了, 如今库房里可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就不用了。” 香桃更急, 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宁暖挥手打断。 “我肚子饿得慌,快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香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怕饿着她,连忙去给她端吃的。还未走出去,她又急忙折回来,将那只莲花纹银熏炉抱了出去。门一开一合,屋内的香味也被吹淡了不少。 宁暖又躺回了软塌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记得才刚看了一半,一时却提不起兴致继续看下去。 过了没多久,香桃就端着几盘糕点回来了。 “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在做了,小姐,您吃吃糕点填填肚子。”出去又回来,香桃又高兴起来:“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听说布庄的娘子来了,小姐您吃好了,就去挑一挑,如今刚开春,还能做好几件新衣裳呢。” 宁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布匹送来,当然,也是二小姐三小姐挑剩下的。好看的布都被那两人挑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再挑挑拣拣,送到宁暖院中时,只剩下了老气横秋的料子,连老妇人都嫌素淡。 这才高兴没多久,香桃又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低头翻拣着那些布料,小声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却是没有像平常那样发作。 无他,这状况已经是宁府中的常态。 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偏偏只对老二老三宠爱有加,大儿子是出了名的孝子,可惜这孝是愚孝,耳根子也软,老太太和两个弟弟哄一哄,便乐得找不着北,什么好东西都送了出去。 自大房从正院搬出来以后,日子每况愈下,但凡有什么东西,也都是二房三房挑过了才送到大房来,其他两位姑娘也处处看宁暖不顺眼,专爱从她手中抢东西,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差,偏偏宁父还是乐呵呵的,只说要兄弟和睦,即使宁暖提出来意见,还被反过来劝她身为长姐要多让着妹妹一些,说到深处,还以自己为例子,让宁暖多和他学学。 换做其他人,看着一家人被排挤到偏院里,早就已经大发脾气,偏偏宁母也是个绵软的性子,而二房三房的人惯会在老太太面前装好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嘲笑自己这好脾气的妯娌多少次,连管家权都被她们揽了过去。她一向没主意,丈夫说什么便听什么,宁父说要多让让,多忍忍,她也就一直忍着。 忍着,让着,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连个普普通通的香饼都要任人抢去,新的布料在其他人手中转了一圈,挑剩下的才会送到她手上来。 宁暖的糕点还没吃完,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裹着开春的冷意,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她面前来。 “阿暖,你快来看。” 宁朗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笼子里八哥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站杠,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只鸟,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我教一句,它立马就学会了。”宁朗拿木棍子伸进鸟笼里戳了戳它:“来,小八,跟着我学叫阿暖,阿暖她是我妹妹,你认好了,以后她也是你的主人。”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着翅膀跳了跳,避开了那根小木棍,它仰头盯着宁暖看了半晌,尖喙一张:“阿暖——阿暖——”当真聪明的很。 宁朗更加得意:“怎么样,这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值吧?” “十两?”宁暖蹙眉:“这才刚月初,你就已经将月例花光了?” 宁朗面色一僵。 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几匹新送来的布,道:“阿暖,你年纪还小,怎的用这般老气的布?我看你平时就喜欢整天呆在屋子里,这待得久了,怎么连穿得都和老太太一样了。” 香桃插嘴:“这是其他小姐那挑剩下了送来的。”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那改明儿个我去布庄给你挑一挑,保准买最新最好看的布回来给你做衣裳。” 八哥张口应和:“阿暖——阿暖——” 宁暖又说:“你口袋里还有银子不成?” 宁朗:“……” “我在街上见着了这只八哥,瞧着实在有趣,心里又喜欢的紧,想着你在家中无聊,于是就……就……”宁朗顿了顿,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胭脂,“阿暖,你瞧,哥哥还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讨好着将那盒胭脂递到了宁暖的面前。宁暖垂眸看了一眼,就见盒子上雕了簪花小楷的店名,正是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铺。 她再抬眼,瞧着兄长脸上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却是没有心软,继续问道:“你今日没有去学堂?” “这、这……夫子今日有事,所以不上课。”宁朗眼神游移,很是心虚。 宁暖抬手将那盒胭脂接了过来,他却是心中发毛,生怕妹妹再说什么,连忙扯了个借口跑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逃课了。 宁父虽然后宅的事情拎不清,可学问却是出色的,如今的官职也是家中最高的。宁朗是大房长子,他对儿子的学问也十分上心,可偏偏宁朗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功课是全学堂垫底,逮着机会就想着逃课,对家中事务也不上心,对玩乐一事倒是精通的很。 大房的处境,宁朗也是知道的,可他毫不在意,也一向对弟弟妹妹们好的很,听宁父说要多忍忍,多让让,他也自持是长兄,不爱和弟弟妹妹争抢,只要口袋里不缺银子花,也不觉得有什么。月例花完了,宁母心疼儿子,自然会从自己的私房掏出银子来补贴他。宁朗不理家务,不管后宅,整日与那些朋友们在外面玩乐,是家中最悠闲的人。 宁暖捏着那盒胭脂,深深叹了一口气。 “香桃,帮我把这盒胭脂放到梳妆台上去。”宁暖说:“然后抱上这些布,随我到老太太那去。” 香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这是……” 宁暖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消停了几日,当真以为大房好欺负的很,娘说要忍让,我可是不依的。” 香桃大喜,连忙去将那几匹布抱了出来。 两人还未踏出屋子,又听到外面传来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慢些!” 紧接着,宁母急切地声音又传了过来:“阿暖?阿暖在哪里?” 宁暖心中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院子里,宁母被小丫鬟扶着,神色凄惶,眼带泪意,看见宁暖出来,她先是一怔,一眼仿佛穿过了数年,继而眼中迸出无限喜意,张开怀抱,竟是直接将宁暖紧紧抱在了怀中。 宁暖懵了。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宁母,眼睛朝着宁母身边的小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低声道:“大夫人午膳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泪流不止,奴婢劝了许久也不管用,后来她想到了小姐,便急忙过来寻小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第 13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 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 你是朝廷命官, 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 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 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 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 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 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 那边自然瞧不上, 可大哥就不一样了, 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 那时候, 我们宁家多风光呀, 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 二夫人劝道:“娘,你问下人也没有用,不如等大哥醒了,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二夫人又问宁母:“大嫂,大夫怎么说?大夫有没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第 13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面色不变, 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 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 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 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 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 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 那都是宁晴的亲事, 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 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 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 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 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 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 嫁进宁家那么多年, 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 二夫人猛地提起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宁母:“江云兰,你……”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第 13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我如何了?二弟妹可是亲口说出来的府中亏空, 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难道此话还有假?”宁母冷冷地道:“如果是假的,那二弟妹不如再来和我说说, 为何只给我们老爷一根次等的人参。” 二夫人大睁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 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 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 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 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 可宁母不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 才勉强笑了笑, 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 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 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 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大嫂担心,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第 13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一见两人出现, 宁晴便抬起下巴朝她们看来,很是得意无比。再结合方才丫鬟说的话, 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 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 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 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 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 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 那都是宁晴的亲事, 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 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 上辈子宁晴出嫁, 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 等宁彦亭再回来时, 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 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 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 还不等宁母说什么,她便又故作善解人意地道:“以暖姐儿的条件,自然也是好的,暖姐儿还是我们宁家长女,大哥也是宁家最出息的人,若是……哎呀,我倒是忘了,如今那些好人家,可不敢来和暖姐儿提亲呢。” 宁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大嫂,你也别的固执,若是看着合适的人了,便将暖姐儿嫁了吧。”二夫人掩唇笑道:“暖姐儿比晴儿还大,这要是再拖,再留个几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趁着现在颜色好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好人选,若是拖得再晚,还能有什么样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宁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她没有生气,却是轻笑一声,道:“这又不是秦楼楚馆,还要计较着颜色好不好,年龄小不小。” 二夫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她的女儿比作了那些下九流的妓子?! 宁母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站了起来,道:“若是晴儿的日子定下了,二弟妹也记得通知我一声,好让我讨杯喜酒。” 她说完,没有给二夫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带着宁暖走了出去。 二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用力抓着手边的杯盏,抬手欲要摔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这儿是老夫人的屋子,只能又憋着气将杯盏放了回去。 “好你个江云兰,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您快消消气。”宁晴乜了门外一眼,又得意道:“等我嫁给了周公子,往后自然有她来巴结娘的时候。”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总算将自己的怒火憋了回去。 宁母表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宁暖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宁母的脸色便立刻阴了下来,愤愤道:“不过是一个礼部侍郎,让她嘚瑟的……阿暖,你将我方才给你的那张纸撕了,娘给你重新挑!” 宁暖:“娘?” 宁母说:“是娘想岔了,娘的阿暖这么好,那些人怎么配得上阿暖。” 她的阿暖上辈子可是做了王妃的,哪怕安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这辈子,哪怕是为了让阿暖过得幸福快乐,她也不该将眼光放低,即使要挑,也该挑配得上阿暖身份的。权势就是权势,若是寒门弟子,即使钻营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世家的底蕴。 “是娘错了,娘要早些洗清你的名声才是……唉,都怪你爹,你爹这个蠢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宁母又愤愤道:“若不是他脑子还拎不清,我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她在心中骂了宁彦亭一顿,这才总算是解了气。 却不知,宁彦亭也遇到了大麻烦。 下人一将人参送过来,宁母便翻了个白眼。 她将人参收了,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根上好的人参送到小厨房让厨娘煎,等照料好了宁彦亭之后,她便带着那根人参和众丫鬟一块儿浩浩荡荡地说上门讨说法去。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了,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我让你拿人参,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第 13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 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 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 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 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 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 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 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 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第 14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阿暖, 你可千万不要替他解释,他是个什么性子, 你不清楚, 难道我还不清楚?”宁母怒道:“若是你哥哥他能有你半分听话懂事, 我和你爹又怎么需要帮他操心?什么学堂放假, 他哪次逃学不是用的这个借口,也就阿暖你才会信, 娘是绝对不会信的。”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 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宁母坐不住了, 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 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过了好一会儿, 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她还没走到,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自制力还在, 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 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 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 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 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看到宁母还坐在床边守着他时,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第 14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 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 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 不和你们计较, 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 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 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 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 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 你们欺负了阿暖,还反过来找我哭诉,每次一来,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 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 你们眼泪一掉, 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 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 这是要拿老太太来压她了? 宁母一扬眉,又道:“香桃。” 香桃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应道:“奴婢在。” “我看二小姐屋子里还有不少摆件,也一块儿拿回来。” 香桃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丫鬟手中一塞,乐颠颠地去将自己眼熟的东西都抱了回来。 宁晴房中的下人连忙想要过来阻止,可有了后台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抱着那些东西突破丫鬟的重重障碍,飞快地跑回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恼怒:“大伯母,你再这样过分,我就要去告诉我娘了!” “去啊。”宁母轻飘飘地说:“你去告诉她,我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去你娘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她心疼你,还能全都给你补上。” 宁晴一噎。 这行径太过无赖,让她连半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往常,就算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设计将自己放在制高点,让宁母心中有愧,主动送过来。可这都送出手了的东西,即使有诸多理由,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到收回来的地步。 可宁母就是那么做了! 瞧瞧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哪像是他们宁家人的作风!又硬又横,还不要脸! 宁晴气得肝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耀武扬威的离开。 宁母可不管这么多,经历了上一辈子,她对宁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尤其是在闺中就常常让阿暖受委屈的两位姑娘,一想到自己曾经脑子进水送出去了那么多东西,宁母便心疼的不得了。她可不管什么颜面,对付宁家人,哪需要什么颜面?她已经做好了和宁家人撕破脸的准备,当然更不可能让那些人占她半点便宜。 当宁母一行人珠光宝气地回到了大房院子里,将那些首饰摆件堆到宁暖面前,就算是宁暖也惊呆了。 “这些都是夫人从二小姐那里拿回来的。”香桃拿起其中一支缀着血红宝石的金钗,得意地道:“小姐您看,这里好多东西,还是二小姐从您手中抢走的。” 宁暖已经没了印象。 她试探地朝着宁母看去:“娘,您将这些拿了回来,恐怕宁晴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来找您了。” 整个宁家上下,宁母最怕的就是老夫人。 可如今宁母却是毫不在意,还抓着她的手,一脸可惜地道:“还有许多东西,吃的用的,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拿回来,咱们也就勉强咽了这个亏。阿暖,你可记好了,以后莫要再忍让,若是她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娘,娘为你做主。” 宁暖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又如何?老夫人可不会送她这些贵重的首饰。”宁母在桌上那堆首饰之中挑拣了一番,道:“这些都被用过了,款式也过时了,阿暖,咱们看不上这个,娘明天带你出门,咱们去铺子里好好挑一挑,你喜欢什么,娘都给你买来。” “……” 宁暖忍不住探究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今日的娘亲与平日里截然相反,如果不是眼前人有着与娘亲一模一样的相貌,和她说话时一模一样的亲昵,宁暖差点就要以为宁母被人掉包了。 往日里,她无数次的期望过宁母能硬气起来,可这变化也来的太快,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宁母可不知道女儿心中淹到了嗓子眼的疑惑。 真要她说,她连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第 14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在宁家出事之前, 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 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 凡是有什么好东西, 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 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 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 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 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 宁母是, 他也是, 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第 14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抱着宁暖站在院中哭了许久, 心情才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一些。 众人长舒一口气, 宁暖也找到机会, 将宁母扶到了屋子里坐下。 “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宁暖关切地问道:“是方才做噩梦了?” 宁母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视线还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连眨眼都舍不得,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眼神里还有宁暖看不懂的愧疚。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 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 娘无能, 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 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 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 甚至已经做了王妃, 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 宁家出了太多事, 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 她性情软弱, 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 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 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 宁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握紧了宁暖的手,坚定地道:“阿暖,娘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不管是宁家也好,还是王府也好,她的阿暖已经操够了心,这辈子就应该快快活活的过,她要在宁家之中护着阿暖,也不会再让阿暖踏入王府那个深渊,什么安王,他们可招惹不起! 宁暖眨了眨眼,只觉得娘亲忽然精神一振,眼神变得坚定,好似换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忍不住来。 宁暖笑了一下,道:“娘,您真是多想了,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宁母目光一错,落到了香桃手中抱着的布匹上。 因为忽然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将那几块布抱在手中,如今正好让宁母看见了。 宁母不用回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不论什么东西,都得先经过二房三房的手,最后轮到他们大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残次品。从前,她不但自己忍着,还让阿暖也忍着,又担心委屈阿暖,便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银子贴补,连阿暖要去找他们争论,也被她劝了又劝。 香桃手中抱着的布料颜色素淡,花样也老,连她身边的婆子都不穿,更别说阿暖还是花一样的姑娘,不用说,这回估计又是二房三房两位姑娘特地挑出了这料子,送过来埋汰他们了。 宁母盯着那布料看得有点久,众人便以为她又是要说出一番忍让的话。 香桃撅起了嘴,很为她们小姐不甘心,却不好说什么。 宁暖沉默了一下,欲要开口,忽地感觉宁母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紧接着,宁母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新送来的料子?” 宁暖怔了怔,只觉得宁母变得有些陌生。 果然,下一刻,宁母忽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瓷具都震了震:“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 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别说宁母身边的丫鬟,就连香桃都吃惊地张大了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母。 她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句话是夫人说的? 连宁暖也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娘?!” 宁母霍地站了起来,“香桃,抱上那些料子,跟我走!” 走? 走去哪里? 香桃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连脚都忘了抬起来。 眼看着宁母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众人才猛地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乖乖,她们夫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吧?! 她这一句话却是惊天动地,宛如直接在宁晴的脑袋里砸了一个响雷,直接将她给砸懵了。 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心中惦记着那套宝石头面,宁母的话一出,宁晴仿佛听到了宝石头面碎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大……大伯母?!”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你们欺负了阿暖,还反过来找我哭诉,每次一来,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 这是要拿老太太来压她了? 宁母一扬眉,又道:“香桃。” 香桃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应道:“奴婢在。” “我看二小姐屋子里还有不少摆件,也一块儿拿回来。” 香桃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丫鬟手中一塞,乐颠颠地去将自己眼熟的东西都抱了回来。 宁晴房中的下人连忙想要过来阻止,可有了后台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抱着那些东西突破丫鬟的重重障碍,飞快地跑回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恼怒:“大伯母,你再这样过分,我就要去告诉我娘了!” “去啊。”宁母轻飘飘地说:“你去告诉她,我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去你娘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她心疼你,还能全都给你补上。” 宁晴一噎。 这行径太过无赖,让她连半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往常,就算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设计将自己放在制高点,让宁母心中有愧,主动送过来。可这都送出手了的东西,即使有诸多理由,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到收回来的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第 14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还没到下一个月,他心中又是期盼, 又是焦急, 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 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 晴儿已经定了亲, 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见二弟这般欣喜, 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 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晴儿这么好, 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 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 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 平日里, 我对大哥十分尊敬, 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 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宁彦文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他感动地拉着宁彦亭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姗姗离开。 弟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一想到又能帮上弟弟的忙,宁彦亭长兄心理作祟,满足的不行。 他这番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见了宁母为止。 “不行。”宁母冷冷地看着他:“宁晴出嫁,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爹娘都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她出嫁妆?” 宁彦亭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二弟和弟妹身体健壮,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 “他们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又怎么惦记上你了?”宁母摊开账册,问他道:“那我要来问问你,你打算给宁晴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宁彦亭一愣:“这……” 这他倒还没想过。 “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会她准备嫁妆。”宁母说了一个记忆中的数目:“你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好东西可少不了,银子还是小头,更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银子,可买不下来。” 宁母拨了拨算盘,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少说也得在宁晴身上花几万两银子,你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给就给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出这笔银子?” 还不等宁彦亭回答,她便嗤笑一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宁彦亭的一切花销都是她从手里拿,仅凭那一丁点儿俸禄和月例,还有两个吸血虫弟弟,他半文钱都攒不下来。至于他手上能产生效益的庄子铺子,有些已经被二房三房花言巧语骗走,还有一些早就已经到了宁母的手里,他的口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宁家的下人都比他有钱。 宁彦亭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背后竟然要花这么多。 “这……”他目露迟疑,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地点头答应下来。 宁母却是面色一变,红着眼眶朝他看了过来:“你只惦记着宁晴,你什么时候为阿暖想过吗?” “什么?” “宁晴是找了一个好婆家,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好风光呐,可阿暖呢,阿暖好好一个姑娘,她什么也没有做,名声却已经坏了。你记不记得,阿暖的名声还是被宁晴和宁昕那姐妹俩给败坏的,她们心肠这般歹毒,可你倒好,宁晴出嫁,你还巴巴的去给她送嫁妆,你有没有想过阿暖的心情?”宁母说着,上辈子受过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真情实感地落下了眼泪来。 宁彦亭呆了。 “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何愁不能找个好人家?宁晴哪里比得上阿暖?她是宁家长女,父亲又是朝中大官,我一直盼着阿暖出嫁这一天,可如今呢?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因着宁晴的缘故,还有哪些好人家会喜欢她?”宁母泣不成声:“阿暖被宁晴害得落入这种境地,亏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护女儿,如今竟是去爱护别人家的女儿去了!” “云兰……”宁彦亭张了张口,张口想要辩驳,喉咙却酸涩无比,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母抹了一把泪,说:“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想给你银子吗?我还不是为了阿暖,阿暖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若是不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以后她婆家看不起她怎么办?阿暖的名声回不来了,我除了能多给她银子,我还能怎么办?你倒好,宁晴她毁了阿暖的名声,你作为阿暖的父亲,你不但不给阿暖出气,你还要夺走阿暖的嫁妆给宁晴。宁晴是你的侄女儿,可阿暖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了个侄女儿,你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吗?” 宁彦亭被她这一连串的话打击地几乎要站不稳。 他张了张口,目光触及到妻子的眼泪,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稳了稳身体,生怕妻子还会说什么,连忙找了个借口,狼狈地逃了出去。 等他走了以后,宁母才擦干净眼泪,又恶狠狠地在心中给他寄了一笔账。 …… 自从宁晴定了亲之后,整个宁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宁母又被宁彦亭气了一回,看着宁家人高兴的模样也愈发碍眼,她想来想去,干脆直接带着宁暖出门去了。 “这一出宁府,连空气都好了不少。”宁母感叹:“平日里总是待在府中,鲜少出来过,我竟不知道外面这变化竟然这么的大。阿暖你也是,你哥哥整天都想着往外面跑,你却一直待在家中。家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府中上下一心都是宁晴,连你爹都说要给她筹嫁妆,我待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宁暖笑了笑,既没点头,也没附和,只听着她抱怨。 宁母带着她去自己名下的店铺里逛了一圈,带她熟悉自己的产业,平日里账册看不明白的,在铺子里倒是可以一点一滴全都说清楚。等走得累了,两人便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一个雅间坐着。 茶才喝了没两口,宁母忽然指着窗外道:“阿暖,你看,那是不是你哥。” 宁暖探头朝外看去,顺着宁母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宁朗。他对面站着一个锦衣公子,那人背对着她,她也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 宁朗和那人十分熟悉的模样,说话之间不时笑了出来。 宁暖好问道:“那是哥哥的朋友?” 有宁暖一份,自然也有宁朗一份。宁暖倒贴心一些,每每都会推拒一番,又说几句关心的话,可宁朗就不一样了,宁朗十分不客气,想要什么就伸手来讨,好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宁彦亭答应的也十分痛快。 最让他困扰的,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第 14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 大夫说了, 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 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 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 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我一直在想着, 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 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 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是啊,安王说了,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才试探地问道:“哥,你与安王,也是头一回认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第 14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阿暖喜欢?”宁朗笑眯眯地说:“阿暖喜欢就好, 这也不是我买的, 是安王殿下送的。” 宁暖动作顿了顿, 诧异地抬起头来:“安王殿下送的?” “是啊,安王说了, 他抢走了你的草编麻雀, 就补偿你一个玉的。我瞧着,这玉的可比草编的值钱多了, 不愧是王爷,这出手可真大方啊。”宁朗感叹。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攥着白玉小鸟踌躇许久, 才试探地问道:“哥, 你与安王, 也是头一回认识吧?” “这已经不算是头一回了。”宁朗郑重地道:“我与安王在街上见过了一回,又在院见过了一回, 这次我去安王府中,已经是第三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就可以说是至交了。” 宁暖:“……” 宁暖大为震惊他。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精致玉鸟, 不禁在心中想:安王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和她兄长一般不着调? 这天底下,她也就见过宁朗这样一个厚脸皮自来熟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兄长这样已是罕见, 没成想竟然会有一个王爷和宁朗志趣相投, 才第三回见面, 就已经好到能赠礼了。 宁暖将那白玉小鸟收好,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了起来。她盯着玉鸟看了半晌,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安王该不会也是个傻的吧? …… 宁暖的屋子里多了一个摆件,本来也不起眼,可宁母从她架上拿的时候,正巧一眼就看到了。 “咦?阿暖,你这架子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个。”宁母戳了戳白玉小鸟的脸蛋,道:“瞧着怪精致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好似还不曾他见到过。” “是哥哥送来的。”宁暖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在宣纸上晕染开一个墨点。她定了定神,道:“哥哥说,在街上看到了,觉得我会喜欢,便特地买来送予我。” “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宁母笑道:“这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不菲,想来你哥哥又是找你爹要钱去了。” “爹最近如何了?” “你爹啊,他现在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生钱呢。今儿早上还问我,他手头里的庄子铺子还有多少收益,我和他说,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宁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她刚写好的一幅字举起来仔细观赏,又夸了她一番,才又继续道:“你爹也不想想,虽然老太爷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可他那两个兄弟和老夫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我当初机警,老太爷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被老夫人和那兄弟俩瓜分干净了。” “娘?您这么说,难道是爹手里还有东西不成?” “有当然是有的,当初我入门时,老太爷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了老夫人和他们兄弟三人,其中你爹拿的最多。那时候,你爹和我的感情还算好,他还分给了我一些,让我帮他保管着。那些铺子庄子的效益不错,这些年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了。” “那爹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这些年也不会任由两个弟弟从他手中扒拉东西。”宁母嗤笑:“你爹那个人,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他缺心眼,连自己口袋里多少东西都顾不住,还净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 宁暖问:“那娘手中的那些呢?” 提到这个,宁母便得意了起来:“不止你爹当初给我的,在那之后,我怕你爹将所有家产都拱手让给其他人,就以你和朗儿的名义从你爹手中要了不少东西过来,仔细算起来,可是有大半都在我这里。” 只是她也就聪明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来照样也和宁彦亭一样,被二房三房唬得团团转。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和宁暖说的。 宁暖果然是惊讶不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娘亲。她原本以为,娘是在那天噩梦之后才忽然性情大变,原来在早些时候也还聪明过?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好在娘清醒的早,不然当真是一点儿东西也留不下来。 她真情实意地赞赏了宁母的先见之明,欣然道:“若是爹以后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以后?谁说要告诉他了?”宁母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和朗儿准备的,以后娘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朗儿,谁也不比谁少。” 宁暖微微蹙眉:“娘,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给谁,那就给谁,就算是我将全部都给了你,你爹和朗儿有再多不满,他们还能上衙门告我不成?”宁母恨恨道:“再多再好的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照样是败光的命,只有阿暖你聪明,那些生意到了你的手中,肯定也能越来越红火。” 宁暖被她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也还小,等再过几年,他自然就会变得像娘期待的那样了。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宁母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不这么想。 她的阿暖嫁入王府之后,把整个王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有谁不说安王娶了一个好王妃?可宁朗呢?直到她死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成为顶天立地保护妹妹的人,反倒是让他妹妹给他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心疼不已。 那时宁府事多,她一时疏忽,也没发现宁朗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忽悠了去,等到她发现时,事情已经晚了。 她六神无主,宁彦亭自顾不暇,她只好去了王府,求到阿暖的面前。那时离阿暖出嫁也没有几年,她却已经没了在闺中的神采,眉眼之中满是疲惫,王府的混乱已耗费了她的大半心神,又还要管宁府这一堆腌臜事。 那日暮雪沉沉,她与阿暖说了宁朗的事情,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阿暖会反对。可那时阿暖什么也没有说,只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碰到阿暖的手指,触手冰凉,比院外积了满地的冬雪还冷。 那一口气叹到了宁母的心底,让她死了又活,走过了一遭轮回,却还是忘不掉。 她的阿暖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了他们这些家人,明明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可那明珠偏偏混入了尘土,被他们拉着拽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宁彦亭也好,宁朗也好,她也好。她怨宁彦亭,怨宁朗,也怨自己。 她上一辈子,自认为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却还过得战战兢兢,自怨自艾。她糊涂了一辈子,可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她的阿暖。 她的阿暖千般万般的好,可到底是被他们连累了。 ……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老夫人,可真要筹银子,还是要费不少工夫。 往常答应了之后,宁彦亭最快第二天就会将东西准备好送过来,这次宁晴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自己的首饰回来,便急匆匆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又将宁彦亭叫了过来,旁侧敲打了一番,和他提了提两位弟弟的好,让他不要忘了这件事情。 宁彦亭哪里敢忘? 他苦哈哈地应了下来,回头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依旧是愁眉苦脸的。 他这才回到院子里没多久,宁彦海又急急忙忙过来敲他的门。见是他,宁彦亭就感觉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又是看中了什么要让自己帮忙买来,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哎,大哥,别关,别关门。”宁彦海闪身进了屋子里,满脸不悦地道:“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都见着了我,竟然还要关门,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宁彦亭讪笑:“当然不是,我……我也是一时没注意。”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宁彦海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宁彦亭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干瘪瘪的。 看到他的动作,宁彦海又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弟弟每一回来找你,都是为了让你付银子不成?” 宁彦亭急忙道:“怎么会,三弟,大哥怎么会这样想你。” “我知道大哥对我们好。”宁彦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其实我这一回来找你,也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宁彦亭:“……” 宁彦海:“大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愁什么,是关于宁晴出嫁的事情吧?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二哥做的不对,宁晴出嫁,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呢。” “三弟,别这么说。”宁彦亭连忙反驳:“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有了困难,大家当然是互帮互助,我比你们年长,怎么能看着你们有难处却无动于衷。” 宁彦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又安了安心,他凑近宁彦亭,低声道:“大哥,你很缺银子吧?” “什么?” 这段时间,宁彦亭扣扣索索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小忙让你帮,你若是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你去给宁晴买首饰,怎么样?” 宁彦亭下意识地道:“大哥怎么能要你的钱。”可他的耳朵却是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仔细去听宁彦海的话。 宁彦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一句。 宁彦亭听罢,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可她也做得不能太过火,不然她前脚刚闹完,后脚宁母便巴巴地带着礼物去赔罪,反过来将她气得肝疼。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将那几匹布给她,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等宁暖来了,你就趁机装委屈,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你们欺负了阿暖,还反过来找我哭诉,每次一来,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第 14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平日里口舌伶俐, 最能讨老夫人的喜欢, 一张嘴能说出花儿来,可如今遇到了宁母,却是一而再的受挫。宁母口舌不如她厉害,却每次都能直接抓住重点, 往常二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她转移, 可宁母不一样, 认准了一件事情,任凭二夫人费再多口舌, 她也不会动摇。 见二夫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母又将人参往桌上一拍,双手环胸, 昂起下巴看着她:“怎么?二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才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说:“大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听大嫂这番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是故意的了?” 宁母不和她客套,当即应了下来:“正是。” 二夫人一噎,又说:“那大嫂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大哥是咱们宁家的顶梁柱, 我自然是想着大哥的好, 如今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但大嫂担心, 宁家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惦记着。”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我们老爷这人参?” “这……咱们宁家……” 宁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宁家库房亏空,我是不信的,可要是二弟妹真要这么坚持,不如咱们一道去老夫人面前说说,二弟妹理不清家中的账目,我去将我铺子的账房叫来,咱们一起核对核对?” 二夫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平日里点子一向多,可这回宁母咄咄逼人,愣是让她脑子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办法来。 还是宁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夫人的面前,道:“大伯母,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许是底下丫鬟拿错了也说不定。” 宁母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晴手中攥满了汗,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到处都是破绽。只是方才二夫人已经将话说死,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应对方法。宁晴又在心中暗恨,为何最近宁母变得这般不近人情,分明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竟然连半点脸面都不留,难不成非要将她娘逼到什么境地不成? 宁母久久地盯了她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既然如此,二弟妹以后可千万要仔细一些,可幸亏这回遇到了我,若是下次丫鬟又拿错了东西,送到了老夫人那儿,二弟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恨恨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连忙垂下眼睑,喏喏地应了一声。竟是难得的示弱。 她生怕宁母不罢休,继续纠缠下去,真要闹到老夫人面前,谁也得不了好。虽然老夫人偏心,可若是知道她故意拣着最次等的人参给宁彦亭用,老夫人也会不悦。无他,整个宁家上下,还等着宁彦亭伤好了以后继续让他们占便宜呢。 这好端端,和平时一块儿上朝下朝的,怎么就忽然得罪了人,被打成这样了呢? 平日里,大房的吃用大多都是大房自己出,现在可算是被江云兰找到了机会,也不知道还要借着这个借口从她手中捞走多少东西。一想到这个,二夫人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可她也没有办法,只咬牙再使唤丫鬟去库房拿最好的人参来。 这回宁母还特地跟着,美名其曰是以防万一丫鬟又看错了眼。 目送着人都走了,二夫人这一口气才总算是喘了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坐到凳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猛灌了好几杯水,才总算是将自己的火气给压了回去。 二夫人紧紧地攥着杯子,咬牙切齿地道:“可恨那江云兰……” “娘,您别气。”宁晴在一旁安抚道:“如今是大伯昏迷,才让大伯母找到机会欺负我们,等大伯醒来了,咱们自然能讨回来。娘,您忘了,我的嫁妆还得让大伯来出呢。” 二夫人总算是想起了这茬。 她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等我再去找老夫人说一说,你要嫁的可是周家,对咱们宁家是大大的好处,你的陪嫁越多,周家就越能看得起我们,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 至于这陪嫁谁出? 自然不是他们来出了。 宁晴还道:“大伯一向明事理,哪像是大伯母,等大伯醒了,您再让爹去和他说说,大伯一定会将大伯母训斥一顿,娘,这不就给您的出气了?” 二夫人闻言一喜,赞赏地看着她道:“还是晴儿聪明。” 她们哪里知道,自宁母性情大变以后,宁彦亭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在宁母面前说,别说训斥宁母,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被宁母训斥。 二夫人拍了拍宁晴的手,道:“真是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宁晴乖巧地道:“等大伯醒过来了,委屈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嘴边齐齐露出了微笑。 …… 宁母亲自去库房挑了最好的人参,等她回到院子里时,宁暖已经给宁彦亭喂完参汤了。 宁母将人参交到丫鬟手中,道;“好好收起来。” 宁暖好:“娘,那不是给爹的吗?” “给你爹?我这不是已经拿了一支人参给他了?”宁母嫌弃地摆手:“他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么多大补之物,气血旺盛,到时候又得找大夫,再说了,我给他用的也是好东西,也没算亏待他。” 宁暖想想,也是如此。 她又说:“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方才我喂参汤的时候,爹的手指还动了动,想必就快要醒过来了。” 宁母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捧起她那一双如玉的纤手,心疼地道:“你让丫鬟来就是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动手?你爹如今还昏着,你就算是在他面前做再多,也不及等他醒来以后说几句贴心话,那参汤要是把你的手烫到了怎么办?” 宁暖哭笑不得:“娘,这也不算什么。” “算算算,当然算,你是女儿家,这手可得好好保护,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做就是了。”宁母拉着她往屋子里走,扬声道:“香桃,香桃,快将我上回拿得那手脂拿来。” 来自京城最大脂膏铺子的包装精致的手脂很快就摆在了宁暖的面前。 宁母抓着她的手,用半透明的手脂将她的手仔仔细细全都擦了一遍。 “娘。”宁暖无奈:“我的手哪值得您这么小心,只不过是端个碗,既没烫到也没磕到,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怎么不值得?”宁母将手脂的盖子合上,让香桃放回去,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阿暖,你得对自己好一些,万不着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你爹糊涂,你哥哥也糊涂,有些时候连娘都糊涂,若是因为我们受了委屈,连我们都不心疼你,你自己也不心疼自己,还有谁来心疼你?” 宁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给爹爹端个参汤,就能让宁母扯到这上面去。 宁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了,娘,您刚才去了二房那?” “是啊,这不是刚拿了个人参回来?” 宁暖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会。”宁母道:“你爹这事肯定也和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要闹,也不合时宜,等到你爹醒了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要是现在闹,老夫人肯定护着他们那一边,这不是给自己找委屈吗?” 宁母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道:“阿暖,你且等着,娘这次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为了以前受过的委屈,还是为了宁彦亭这次的重伤,宁母都恼怒不已。 她虽然看不过眼宁彦亭傻不愣登让二房三房坑,可也只断了宁彦亭的经济,连打都没打一下,现在倒好,反倒是因为那些人,宁彦亭有了生命危险。 在宁母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差别,让宁母心中也有些慌。 而另一边。 屋内药味弥漫,丫鬟下人侍候在门外,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厮守在床前,昏昏欲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第 14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朗被宁母揪着耳朵送回了院里, 他们到的时候, 院还没有放学,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 无数学生纷纷从窗户那探出脑袋往这边瞧,让宁朗越发无地自容,他那衣袖挡着脸, 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亲眼看着宁朗垂头丧气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很快便有前后左右的同学过来和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碍着宁母还站在外面, 宁朗只一本正经地从袋里掏出了一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是会装模作样。 宁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老师的身上。 “给先生添麻烦了。”宁母微微颔首:“犬子顽劣, 还请先生对他管教严厉一些, 先生不用多顾忌, 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只管棍棒伺候便是,若是他不同意, 先生尽管来告诉我。”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 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 他怔了怔,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 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 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 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 “哥哥的年纪也不大。” “怎么不大?他比你还年长。” 宁暖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在心中同情了兄长一番。若是以前,她对宁朗严厉一些,反倒是娘亲会护着兄长,说出他年纪还小的一番话。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为兄长说几句好话,就尽数被娘亲反驳了回来。 宁暖心想,自从那一场噩梦之后,娘亲忽然性情大变,不但对其他宁家人不假辞色,甚至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也变高了不少。她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也能感觉的到,如今的娘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平日里就十分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不说,就连香桃有些时候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情,都会招来娘的一顿埋怨。 好似她过着好日子,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暖受宠若惊。 宁暖不知道这好不好,可头一回被这么重视,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宁母又与她说起了家常,宁暖坐在旁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声,等说到宁朗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娘,方才哥哥逃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母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几乎是立刻地警觉了起来,震惊的地看着宁暖:“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和人那么亲近。” “你看错了,他和谁都是那么亲近。”宁母立刻反驳地道:“你哥哥这人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来熟,哪怕府中来了新的下人,他都能立刻和人打好关系,别的不行,也就人缘比较好了。” 宁暖怔了怔。 她困惑地朝着宁母看去,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紧张,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娘这幅样子,分明是不愿意她对那位公子产生什么兴趣。可她也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公子,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哥哥与他在大街上一见如故。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娘又警惕什么? 难道是那位公子有什么特殊不成? 却见宁母脸色变了又变,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阿暖,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娘也应该提前嘱咐你。” 宁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娘,您说,我听着呢。” “虽说宁家身份不低,可比宁家要厉害的,仍然有不少,你也别学宁晴,见着了礼部侍郎家的工资,就不管不顾,光为了周家的背景就嫁过去了,连这周公子平日里为人如何也没有仔细打听。你要记好了,就算是嫁一户家世非凡的人家,也要找个上进的。” 那他安王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和上进连一个笔划的关系都没有。 “还有,若是个贪图好色之人,那就更不能嫁了。”宁母郑重地道:“连人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光见了面,就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人是万万不能信的。” 那安王求娶她的阿暖时,可不就是用了一见钟情的借口?她的阿暖容貌出众,最是容易被这些不轨之徒盯上。 宁暖听得云里雾里,可仔细想想,宁母又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又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记在心上。 宁母又说:“阿暖你这般聪明,一个人若是对你是不是真心,定能看得清楚。有些混账玩意儿,巴巴地将你一颗真心捧回去,等回头又将你的真心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到时候你如何伤心,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爹倒是还有一些可取之处,他这人虽然蠢了一些,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么三心二意,屋子里也没别的通房,在外面也洁身自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宁暖:“……” 宁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想: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如今娘强势了起来,即使她的名声没有坏,就算是有人来提亲,也不会越过娘亲让其他人做主。可不管她的名声如何,像是娘口中这样的人,连娘都百般嫌弃,她又如何会看得上眼? 宁暖在心中长叹一声。 娘真是想太多了。 …… 院内,宁朗叼着毛笔趴在桌上,听着台上夫子枯燥的讲课,不由得躲在本后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却看见一行人从屋外经过,院长和几位老师陪在旁边,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的青年。 宁朗瞥了一眼,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这屋外走过去的,可不就是他方才在街上认识的新朋友? 屋子里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外面走过去的人,顿时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走过去的是什么人?” “连院长都陪在旁边?该不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你们都不认识,那可是安王。” 宁朗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 哟! 还是个王爷呢! 教室内,宁朗的身体抖了抖,将举得更高了一些。 老师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嘱咐,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了下来。宁朗是整个院里最调皮的学生,碍着他的父亲是宁大人,老师们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如今有了宁母的保证,以后下手收拾起来,也可以放宽心了。 宁母出了院,回到马车上,宁暖在里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次辛苦你还要陪我跑一趟。”宁母叹气:“若是你哥哥能有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娘。”宁暖好地看着她:“您从前对哥哥的学业从来不在乎的,怎么最近忽然开始在意,这是还打算让哥哥去考功名吗?” “那是自然,他不入朝为官,以后还打算让我养一辈子?”宁母扬眉:“若是阿暖你就算了,娘养你,那是甘之若饴,可你哥哥一个大男人,若是还让我养着,我还嫌丢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第 14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 她一入宁府, 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 后来便愈发软弱,当然, 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 这才转过身, 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 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 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 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 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第 15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偏偏宁母还理直气壮:“阿暖一早就起了, 还给我帮忙,你看看你,你比阿暖还大了两岁, 倒还不如阿暖这个妹妹贴心。” 宁朗无话可说。 宁母对他气得很,还追着他骂:“也念不好, 连早起都做不到, 以后阿暖怎么指望你, 我生你还不如生根棒槌,棒槌还能帮阿暖打人呢!” 宁朗满脸绝望, 只觉得宁母的脾气越来越差, 哪里还有半点从前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倒是凶巴巴的, 还只对他凶, 对待阿暖倒是比从前更加温柔了!更气人的是, 妹妹还躲在娘亲身后笑,连他的眼神暗示都没有接收到, 更别提帮他说什么好话了。 等两人一走,宁母便忙活了开来。 她将所有账本都拿了出来,又将自己铺子里的管事都叫了过来, 一一和他们对账。 宁母闹得动静很大,连着二房三房都忍不住朝这边窥探。可宁母一概不理, 但凡有过来打听的, 都让丫鬟赶了回去。 她让宁暖给她打下手, 心中也存着让宁暖早些接触这些事务的念头, 省得又像是上辈子那样, 她出了什么意外,阿暖却连她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越是重新对账,对自己手中的东西越清楚,宁母便越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她爹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宁府不看轻自己,她的嫁妆是妯娌之中最厚的,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底气最足的,可最后偏偏却落到了那步境地。 她上辈子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宁母越是盘算,越是回忆,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她越算越窝火,连着那些管事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更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触霉头。到后来,反倒是宁母先回过神来,见宁暖看账本看得专注,特地拿了一个小铺子的账本交给她,让她回屋子里好好看。 “娘,我在这儿陪着您。” 宁母和颜悦色地道:“阿暖,去你屋子里,娘怕娘发火吓着你。” 宁暖:“……” 宁暖只好不再说什么,带着香桃回了自己屋中。 一合上门,香桃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夫人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幅样子呢。” “有什么不好的?”宁暖将账本摊开,仔细看了起来,随口应道:“我倒是觉得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一凶,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了。” “是呢,是这个样子。”香桃又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小姐,您是没看到昨日二小姐的脸色,奴婢和其他人将二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回来,二小姐的脸啊,比吞了苍蝇还难看,奴婢平时还想着,夫人总是这样好脾气,会被二夫人她们欺负,现在好了,夫人变得这么凶,以后不管是二夫人三夫人,还是二小姐三小姐,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宁暖随口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账簿翻过一页。 往常宁母怜惜她,再加上宁母也接触不到宁家的事务,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这些事情,而宁暖院子里的一切事务也都是宁母来打理,宁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宁暖还是头一回接触账务。 她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是宁父房里的,练着的是琴棋画,宁母满心满眼想要她嫁一户好人家,因此也将她培养成了大家闺秀。若是提笔作画,宁暖还能擅长,拨算盘什么的,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初看账本,她看得十分缓慢,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也瞅着宁母喝水的间隙过去问,一天下来,不但宁母那边对账的进度过去了大半,连宁暖的学习进度也飞升了不少。 等到暮色西垂,宁朗和宁彦亭也回家了。 宁朗整个人都蔫蔫的,他不敢违背宁母的话,又有童盯着,一整天都乖乖坐在学堂里,连夫子都觉得稀不已,一整天下来,多看了他许多眼不说,还故意挑他来回答问题。不用说,宁朗也回答不出什么,自然又被夫子训斥一顿,惹得其他学生纷纷偷笑。 就连宁彦亭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回到家中,他先是去宁母那儿看了一眼,见宁母忙碌着对账,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门口徘徊着,倒是过来请教宁母问题的宁暖先发现了他。 “爹,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宁暖好地道:“你是来找娘的吗?娘在里面呢,你为什么不进去?” 宁父心中讪讪。 他把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是过来讨零花钱花的。 宁父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宁暖手中的账本上,顿时面色一正,严肃地说:“阿暖,你抱着这个做什么?” “娘让我学一学如何管账。”提及这个,宁暖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来:“娘说了,女儿也到了年纪,以后若是出嫁了,也要管好家中事务,所以让女儿现在跟着学一学。” 提及出嫁,宁彦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打听到的事情。 昨夜,妻子对他说了那一番话,他心情沉重,整夜睡不着,今天一出门,便立刻差人去打听。他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念头,猜想是不是妻子误会了什么,可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才知道妻子说的都是真的。 阿暖的名声,是真的不好。 大户人家最是注重名声,阿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这样,以后又怎么说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娇羞的女儿,宁彦亭心中又酸涩了起来,也不敢再提起要银子的事情。 “爹?”见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暖不由得叫了他一声:“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宁彦亭狼狈转身:“你和你娘好好学,我……我去看看朗儿。” 他说完,脚步不停,慌慌张张地走了。 宁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这才抬脚进了屋子里。 “娘,刚才爹来了。” “我知道。”宁母停下动作,让小丫鬟给她捏捏酸麻的手臂:“你爹肯定是来跟我要钱的,还好阿暖你聪明,先把他给支走了,要是他进来,我先骂他一通。” 宁暖不由得失笑:“我看爹也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哪个意思?”宁母哼道:“他那人耳根子软,出手又大方,有谁不喜欢?今天出门时,他一文铜钱也没有带,想来今天也不好过,这不是一回来就过来找我了?” 宁暖走到她身边,将账本放下,又好道:“爹平日里公事繁忙,也不会和其他大人出去喝酒,这花销也大?” 宁母拿起另一本账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爹的开销,我全都记了下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账本,一时间愣住,连账本都忘了翻开。 “你放心,我也就记了你爹的,你和朗儿的,平日里开销也不大,朗儿虽然喜欢玩,可真论起花销来,还不如你爹多。” 听宁母这么说,宁暖的好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伸手翻开了账本,从第一笔慢慢开始记了起来。 宁母也不是从入门起就开始记账,只是后来看宁父开销越来越大,心有不甘,又不敢提起,才选择用账本的方式记了下来。 账本已经泛黄,第一笔更是在许多年以前。宁母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宁父的账本,倒不如说是大房为二房三房承担的开支,连她给宁晴买首饰的开销都记在了这本账本上。宁暖学了一天,已经能活学活用,很快便挑出宁父单独开支的部分看了起来。 宁父的每一笔开支用途都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为两位弟弟承担了开销,或者是给侄子侄女买了小玩意。宁彦亭公事繁忙,可他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两人官职低,平日里也喜欢和朋友喝酒玩闹,可他们俸禄和月例哪里承担的起?家中的夫人又不是宁母这样的财娃娃,因此每回都是差人去喊宁彦亭付钱。宁彦亭最是宠爱两位弟弟不过,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相比起来,宁朗今天买只鹩哥,明天买只簪子,已经算是十分节俭了。 宁暖越看越是心惊,到后连,更是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宁母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爹一向如此,你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第 15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亭心中一慌, 连忙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夫人一向胆小,哪像是下人口中会做出抢走侄女首饰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他夫人一向怕老夫人, 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情,可别被吓到才好。 宁彦亭想着,脚上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匆匆赶到宁老夫人院中, 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吵闹声,宁彦亭也不多想, 急忙大步跨了进去, 扬声高呼:“娘,手下留情!”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彦亭急急站定,一抬眼,还要再说些什么, 可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以后, 顿时又愣在原地,连快要脱口而出的劝阻都被他咕咚一下咽回了肚子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什么?? 宁母抓着二夫人的头发, 面目狰狞,两人撕扯到了一块儿, 个个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模样?老夫人显然被气过一回, 捂着胸口靠在主位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几个丫鬟着急地侍奉在她的身边, 而宁晴和宁朗则满脸慌张地去拉宁母和二夫人。屋子里混乱成一团,还是宁彦亭忽然出现,才总算是让这场混乱停了下来。 宁母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二夫人头发的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到旁边位置上坐下,模样端庄,和刚才拉扯头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宁彦亭怔了半晌,才呐呐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嫂她这么粗鲁,先是去晴姐儿那大闹了一通,现在又像个市井泼妇在老夫人屋子里闹,你看看,老夫人都被气成什么样了。”二夫人抚了抚头发,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如何,扶着宁晴,恨恨地道:“大嫂这个样子,哪有宁家长媳的风范,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宁家都要成为外人的笑柄。大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让老太太手下留情,老太太不过是将人叫过来问话,她倒好,还先动起手来了!到底是谁才要手下留情?” 宁彦亭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夫人温婉端庄,平时连大声说一句重话都不敢,怎么会像会直接动手的人?可他方才见到的也不是幻象,他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幅画面。 宁彦亭只觉得十几年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他怔怔地朝着妻子看去,宁母冷着脸坐在那里,那表情半点没有他熟悉的模样。他错开目光,和站在旁边的儿子对上视线,也在宁朗眼中看到了事情超乎常理的无措。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彦亭又巴巴地朝着宁老夫人看了过去:“娘,您、您……”您没什么事吧? 宁老夫人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得不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宁彦亭讪讪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又朝宁母看去:“云兰,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事我来说。”宁朗急忙挡在了宁母的身前:“我来的时候,娘和二夫人已经在吵起来了,不过我听着,是二夫人先骂了阿暖,她说阿暖在外面的名声差,是因为阿暖自己的缘故,和两位妹妹没有关系,娘听了很生气,所以才去和二夫人动起手来。” “阿暖?这事怎么又和阿暖扯上了关系?” 宁朗是从中间来的,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着宁彦亭一问,他也只能茫然相对。 宁母将蠢儿子拉到一边,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两位侄女,她们在外面是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 “我们晴姐儿一向乖巧,连布庄送来了布匹,她都惦记着姐妹,特地给暖姐儿留下最好的,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惦记着给暖姐儿一份。”二夫人拂开宁晴,朝着宁母瞪了过来:“你空口无凭,张口就冤枉,若是连晴姐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你拿什么来赔?” “她自己做出的事情,还敢不承认?” “这人又不是没脑子,晴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暖姐儿平日里就不爱和姐妹相处,惯在你面前装的好,谁知道私底下又是什么人!” 宁母又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再和她争论一番。二夫人毫不示弱,就要迎难而上。 “行了!”老夫人重重地斥了一句:“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都要笑话!” 宁彦亭总算是找着了插话的机会:“娘,您看这是……”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才道:“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将晴姐儿的那些首饰还回去,晴姐儿去给暖姐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阿暖这委屈就白受了?”宁母叫道:“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完了,那阿暖的名声难道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厉声道:“你这么闹,她还有什么名声!” “我再闹,那也是我的,与阿暖有什么关系,别人只知道阿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可她却是个好的。宁晴那一张嘴在外面这么一说,阿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宁晴,可阿暖也是你的孙女,阿暖受了委屈,难道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朝着宁彦亭看了过去。 宁彦亭向来孝顺母亲,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被老夫人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宁母。 “你少说点。”他低声道:“小心气着娘。” 宁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又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宁彦亭又抓住了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你……” 宁母想说,你能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是能给阿暖讨回公道,还是敢大着胆子说老夫人一句不是? 她的目光看过屋内众人,看到二夫人一身狼狈,再看宁晴满脸惊惶,连老夫人也是强忍怒气的模样,心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顾忌着还要给丈夫面子,她也就没再继续发作。 宁母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才道:“老夫人说的这些,我可不答应,宁晴那句道歉,我们阿暖也不稀罕。只是我话撂在这了,往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句阿暖的不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阿暖已经没了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再让她在后宅之中受欺负。” 二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宁母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又道:“我江家虽说不如以前,可我父亲也还留下不少旧部,要是阿暖受了委屈,她那些叔叔伯伯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怜宁彦亭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宁母趾高气扬地喊了宁朗一声,带上自己的丫鬟们,哗啦啦出门去了。 “哎……”宁彦亭干巴巴地回头叫了她一声,又无措地回头看了回来:“娘?”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了二夫人和宁晴一眼:“你们先回去。” 二夫人也带着宁晴走了。 眨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彦亭。 “娘。”他终于找到机会凑近宁老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下人说,云兰她到宁晴的屋子里,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了?” 老夫人眸光微动,回答之前,却是先幽幽叹了一口气,顿时让宁彦亭的心提了起来。 …… 宁朗一路跟着宁母回了大房院子里,还是满脸恍惚的模样。 一踏进门,他才总算是憋不住了,急忙追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没有要把晴儿的首饰全都拿走?” “还晴儿呢,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妹妹。”宁母没好气地瞪他。 宁朗挠头:“阿暖当然是我亲妹妹了,可晴儿不也是吗?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没有首饰,娘,你还没说,你抢她的首饰干什么?”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又道:“我也没有全拿走,我只是将从前我送给她的拿了回来。她要是缺首饰,叫她爹娘买去!还有你,以后不准和大房二房走得太近,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 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呢! 宁朗依旧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啊?娘?” “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宁母美目一瞪,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在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第 15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看到宁母还坐在床边守着他时,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已经反应过来, 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 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 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 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 可那时候, 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 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 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 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第 15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这一句话却是惊天动地, 宛如直接在宁晴的脑袋里砸了一个响雷,直接将她给砸懵了。 方才还在想着自己心中惦记着那套宝石头面, 宁母的话一出, 宁晴仿佛听到了宝石头面碎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 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大……大伯母?!” 宁母却是不理会她的惊讶, 依旧冷冷地道:“你以为从前的事我没有计较, 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和宁昕如何欺负阿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前,我是看在你们俩还小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可如今你们都已经大了,这再过不久,可就要说亲了, 你们也不想有个欺负姐妹的名声吧?” 宁晴还未反应过来,躲在她背后的宁昕却是惊呼出声:“大伯母?!” 宁母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来:“难道你想?” 宁昕顿时噤声。 “大伯母, 您疯了不成?”宁晴不敢置信地道:“我们俩何曾欺负过暖姐姐?” “你们从小就惦记着阿暖的东西,阿暖的首饰你们要抢,阿暖的衣裳你们要抢,不论得了什么赏赐,都被你们找机会抢走。就连我,你们欺负了阿暖, 还反过来找我哭诉, 每次一来, 非要我给你们买东西安慰才罢休,这宁家上下,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你们眼泪一掉,哪个委屈过你们?”宁母也不用举例,张口便来,只因这些全都是这两姐妹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事情。 可宁晴却是分外委屈:“那都是您主动给的。” “我主动给的?”宁母笑了一声,忽然厉声道:“香桃!” 躲在她后面的香桃立刻跳了出来,脆生生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将这屋子里,凡是所有属于小姐的,都拿回来。”宁母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眼神:“连着我从前送出去的东西,都一并拿回来,一件都不准落下。”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犹豫,香桃却是立刻应了下来,骤然有了人撑腰,她只觉得扬眉吐气,连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一些。香桃昂着头,从宁晴身边的贴身丫鬟面前经过,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立时让那丫鬟黑了脸。 宁母身边的丫鬟们还有一些放不开,可有香桃带头,众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自己小姐用过的东西,香桃自然能认得出来,而宁母的贴身丫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几个丫鬟在宁晴的屋子里搜刮了一圈,在众人沉浸在震惊之中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那些东西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了不少,宁晴的梳妆台上竟是直接空了一半。 宁母看到以后,越发后悔当初自己的的软弱性子。 可如今她却是冷着脸,直接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等、等等!”宁晴不敢置信地追了上来,视线还粘在那些丫鬟们手中拿着的首饰上:“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东西拿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 宁晴瞠目结舌,眼看着那些丫鬟们又要带着她的首饰离开,又急道:“大伯母,那是我的!” “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了我,那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宁晴恼怒道:“大伯母,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长辈就这般无理取闹,你将我的首饰拿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大伯母想到该如何回答老夫人了吗?” 这是要拿老太太来压她了? 宁母一扬眉,又道:“香桃。” 香桃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应道:“奴婢在。” “我看二小姐屋子里还有不少摆件,也一块儿拿回来。” 香桃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旁边丫鬟手中一塞,乐颠颠地去将自己眼熟的东西都抱了回来。 宁晴房中的下人连忙想要过来阻止,可有了后台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抱着那些东西突破丫鬟的重重障碍,飞快地跑回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恼怒:“大伯母,你再这样过分,我就要去告诉我娘了!” “去啊。”宁母轻飘飘地说:“你去告诉她,我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去你娘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说不定她心疼你,还能全都给你补上。” 宁晴一噎。 这行径太过无赖,让她连半点招架的办法都没有。 往常,就算是她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设计将自己放在制高点,让宁母心中有愧,主动送过来。可这都送出手了的东西,即使有诸多理由,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到收回来的地步。 可宁母就是那么做了! 瞧瞧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哪像是他们宁家人的作风!又硬又横,还不要脸! 宁晴气得肝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耀武扬威的离开。 宁母可不管这么多,经历了上一辈子,她对宁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尤其是在闺中就常常让阿暖受委屈的两位姑娘,一想到自己曾经脑子进水送出去了那么多东西,宁母便心疼的不得了。她可不管什么颜面,对付宁家人,哪需要什么颜面?她已经做好了和宁家人撕破脸的准备,当然更不可能让那些人占她半点便宜。 当宁母一行人珠光宝气地回到了大房院子里,将那些首饰摆件堆到宁暖面前,就算是宁暖也惊呆了。 “这些都是夫人从二小姐那里拿回来的。”香桃拿起其中一支缀着血红宝石的金钗,得意地道:“小姐您看,这里好多东西,还是二小姐从您手中抢走的。” 宁暖已经没了印象。 她试探地朝着宁母看去:“娘,您将这些拿了回来,恐怕宁晴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来找您了。” 整个宁家上下,宁母最怕的就是老夫人。 可如今宁母却是毫不在意,还抓着她的手,一脸可惜地道:“还有许多东西,吃的用的,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拿回来,咱们也就勉强咽了这个亏。阿暖,你可记好了,以后莫要再忍让,若是她们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娘,娘为你做主。” 宁暖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又如何?老夫人可不会送她这些贵重的首饰。”宁母在桌上那堆首饰之中挑拣了一番,道:“这些都被用过了,款式也过时了,阿暖,咱们看不上这个,娘明天带你出门,咱们去铺子里好好挑一挑,你喜欢什么,娘都给你买来。” “……” 宁暖忍不住探究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今日的娘亲与平日里截然相反,如果不是眼前人有着与娘亲一模一样的相貌,和她说话时一模一样的亲昵,宁暖差点就要以为宁母被人掉包了。 往日里,她无数次的期望过宁母能硬气起来,可这变化也来的太快,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宁母可不知道女儿心中淹到了嗓子眼的疑惑。 真要她说,她连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宁母一直忍耐,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第 15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这好端端的, 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 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 满脸都是激动, 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 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 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 一口喝完, 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 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 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 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 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第 15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 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 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 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 我倒要看看, 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前唯唯诺诺的宁母忽然发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说, 被她直接抢走了首饰的宁晴连听她大声说话都要心颤颤。 二夫人眉毛一竖:“她敢?!” 她不就是敢嘛! 宁母推开了那些阻拦的丫鬟,带着自己的丫鬟们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她“啪”地一下将那盒人参扔到桌上,冷冷地笑道:“这就是你们送来的人参?” 二夫人垂眸瞥了一眼, 硬气道:“这不是人参又是什么?你难道连人参都认不出来?” “人参我当然认得出来,可人参的品质好不好, 我也不是不认得。如今我们老爷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了, 要给老爷好好补补身子, 我让你拿人参, 你就拿出了这等次品来敷衍我?”宁母嗤笑一声:“宁家家大业大,岂会连一根人参都拿不出来?也难为二弟妹翻遍了整个库房,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翻出来这次等货。” “大嫂,您可真了不得,这好端端的人参,落到你的口中,就成了次等货了?”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大嫂来自那永宁江家,江家鼎盛时,连咱们宁家都比不过,大嫂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库房里的人参,都只剩下这种了?” 二夫人肯定道:“没错。” 库房钥匙是她在看着,若是江云兰不服,非要去库房看一眼,她也来得及派人将好人参收起来。物证俱在,江云兰还能不接受不成? 宁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我单知道二弟妹管教女儿不行,却不知二弟妹连着内宅事务都管不好。” “……”二夫人:“……什么?” 宁晴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女儿管教不好?这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不成? 宁晴张口正要质问,宁母却先快一步抢先开口:“我只当二弟妹忙着管理家中事务,才疏忽了宁晴的管教,让她和宁昕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二弟妹管理内务已是辛苦,宁晴的事情,我也当哑巴亏吃了,念着二弟妹管理内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与二弟妹计较。可二弟妹连家宅内务都管理不好,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二弟妹了。” 宁母掰着指头给她数:“当初我入宁家时,老太爷病重,二弟妹才刚嫁进来,那时库房是娘管着,只是娘惦记着老太爷的身体,诸多杂事忙不开身,我就在旁边给娘帮忙。宁家的库房,我也是进去过的,那人参不说多好,可大多也都比二弟妹给的这支好上太多。老太爷去世之后,虽说家中一时没了顶梁柱,可后来我们老爷争气,立了不少功劳,家中铺子庄子一直在产出,虽说老太爷是没了,可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宁家的日子也没有比老太爷在世时差上多少。” 二夫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母看着她,又说:“照理说,这日子该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怎么到了二弟妹的手里,库房里倒是连一支好人参都没了?” 二夫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宁母叹了一口气:“二弟妹既然不擅管理内宅,也应该早些时候说出来,家中事务虽然是二弟妹在管,可咱们宁家没分家,照理说这库房里的东西,咱们三房都有份,二弟妹不吭声,不但连累了二房,连我们大房和三房都连累了。” 二夫人:“……” 过了好半天,二夫人才总算是找回了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宁母说:“大嫂有所不知,咱们宁家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老太爷重病,实则已经让家中亏空,后来虽然有大哥,可大哥往来应酬,逢年过年还要给各位大人送节礼,这些可都是公中出的。二房三房虽然没有大哥那么争气,可吃穿花用也有不少,家中还有三人在上院,家中女儿也每月都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宁府这一家子要吃用,哪样不花钱?大嫂你不管家,许是不知道,如今物价可比老太爷在世时还涨了不少,铺子庄子虽然有收成,却也没赶上物价变化,虽说收入比老太爷在世时多了,可这花出去的,可也多了更多。” “当真?” “千真万确。”二夫人诚恳道:“大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哥对咱们宁家多重要,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么会亏待大哥?” 宁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盒人参拿了起来。 二夫人长舒一口气。 宁母凉凉地道:“我手中也管了不少铺子,这收支用度,我也清楚一些,二弟妹这话说的,我是无论如何想也觉得不对劲,既然二弟妹说得如此笃定,不如将家中账册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瞧一瞧?若是二弟妹不行,我还可以将铺子管事找来。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家中银子吃紧,会是如何反应?” 二夫人一口气没吐完,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宁暖愈发莫名:“娘?” 宁母像是刚回过神来,连忙移开了目光。 “娘就是……做了个噩梦。”宁母恍惚地道:“娘梦见你受了好多苦,娘无能,没有办法帮上你,反倒是还连累了你……”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在她的记忆之中,女儿的面容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甚至已经做了王妃,却没了未出阁时的灵气,宁家出了太多事,王府也不是个好地方,她性情软弱,反倒是还连累阿暖出嫁以后还为她烦忧,如果不是脑袋撞到柱子的感觉太过清晰,她也差点便将那一切当做一场梦境。 宁母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不管其他人的惊呼,她定定地看着女儿惊慌的面孔出神,真实的痛楚竟是让她差点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还好,她努力忍住了。 “娘没事,娘就是做了个梦,把自己吓到了。”宁母擦干净眼角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一时没分清梦和现实,反倒是把你吓到了。” 宁暖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定她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吓成这样?”宁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不住好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吗?” 宁母接过茶,小啜了一口,这才道:“娘梦见你嫁人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平时多沉稳,听到这个话题,宁暖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只是你嫁的那户人家对你不好,还有我和你爹,你哥哥也是个不省心的,非但没有帮你,反而还连累了你。”提到这个,宁母心中便生出无数悔意,嘴里仿佛也像嚼过黄莲一般,苦涩地道:“娘和你爹没用,看着他们欺负你,竟然还眼睁睁看着,身为你的爹娘,竟然也没有护着你……” 也是死了一回,宁母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上辈子活的有多窝囊。 她夫君是宁家长房,未来的宁家家主,宁家上下数他官职最高,本该是宁家最有前途的人,偏偏是个愚孝子,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捧着一颗真心巴巴地送过去任人践踏。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明明亲眼看着宁家人欺负他们,却一直忍着,让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不但管家权被妯娌分走,甚至还给阿暖添乱。一想到上辈子阿暖为他们家的事到处奔波求情,宁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若是她再硬气一些,何至于让大家陷入那般境地! 若不是她一直忍着让着,又怎么会委屈阿暖?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溺爱着儿子,又怎么会让阿暖连自己兄长的助力都得不到? 他们一家上下四口人,她夫君是头蒙了眼睛被母亲弟弟牵着走的蠢驴,她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包子,宁朗从来事不关己,唯独阿暖看得清楚他们的境况,可阿暖这一番心意,到底还是被他们辜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第 156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母正在和宁暖说着话, 一看见他出现, 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 你差点将娘气出病来。”宁彦亭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对着宁母, 也没有说出重话:“所有事情我都听娘说了,你的确做得不对。” 宁母冷笑:“我哪里不对了?” “你身为长辈,去宁晴那儿闹什么?那些东西,你既然都给宁晴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如今你大闹了一通,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宁晴。”宁彦亭叹了一口气, 又说:“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性子。”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 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 孝顺婆婆, 爱护弟弟, 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 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 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 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 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第 157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暖在心中道:她也是不信的。 她看了街上的宁朗一眼,心中不由得为他叹了一口气。 见宁朗还和朋友说得开心, 宁母坐不住了, 她让宁暖乖乖呆在雅间里,自己则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下楼去。宁暖趴在窗框上, 就听见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走, 过了好一会儿,茶楼门口才出现了宁母的身影。 只见宁母直奔着宁朗而去, 她还没走到, 那边宁朗就先发现了她, 顿时脸色大变, 若不是自制力还在,恐怕已经拔腿狂奔。 宁暖坐在楼上,都能听见他一声石破天惊的:“娘!” 宁暖弯了弯眼角, 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顾忌着是在外面,宁母也没忘记给宁朗留着面子, 因此也没有太过分, 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最近宁朗见着她, 就犹如老鼠见了猫, 一句话还没有开口,气势就先短了半截。 宁朗挑好地道:“娘, 你别顾着这个,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他叫楚斐。” 宁母一愣, 继而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过去。 楚是国姓,也就只有宁朗这个蠢的才会没有察觉。可最让她震惊的是,楚斐……不就是阿暖上辈子嫁的安王吗!? 方才光顾着宁朗,她一时忽略了和宁朗交谈的人,如今仔细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安王?还是来求娶阿暖时的那副模样,看上去英俊堂堂,可举国上下都知道,安王是个扶不起来的废柴王爷。在上辈子,安王说是对阿暖一见钟情,特地求了圣旨赐婚,可他娶了阿暖以后,却又没有好好待她…… 宁母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上辈子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出来,即使她努力忍耐,可看向楚斐的眼睛里仍然还是泄出了一点恨意。宁母眨了眨眼,在这点恨意被察觉之前,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半点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揪住了宁朗的耳朵。 “我让你好好上学堂,你非要逃课,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是敢逃课一次,你下个月的月例我半文铜钱也不会给你,全都去给……你妹妹买首饰!”宁母顾不得儿子的面子不面子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街上,她恨不得直接拿起棍子痛打这拖后腿的蠢儿子一顿。 真是翻了天了! 她想方设法想要让阿暖离安王远一些,最好在安王见到阿暖之前就先将阿暖的亲事定下,这样,即使安王还是起了那样的念头,她也不用再担心阿暖嫁入王府蹉跎,可宁朗呢?他倒好,直接将安王带到阿暖面前来了! 阿暖还坐在楼上,若是一不小心,让安王见着了怎么办? 宁母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楚斐一眼,揪着宁朗耳朵的力道更大,她一用力,拽着儿子便急匆匆地往茶楼里走。宁朗的耳朵还在她的手里,因此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来得及跟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挥了挥手,便脚步仓促地追上了宁母的步伐。 楚斐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过了身去,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一转身,也让楼上趴在窗框上的宁暖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他容貌英俊,有着飞扬的眉,俊朗的眼,宁暖见过的男子不多,可也知道他的容貌实属上乘。宁暖不敢多看,匆匆地收回视线,缩回了屋子里。 底下,楚斐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确实看到了她急忙转身的背影,乌黑的发只插了一支俏生生的桃玉发簪,即使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楚斐也猜出本人容貌不俗。 他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小厮:“刚才和我说话的,他是什么人?” “小的也不知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查一查?” “算了。”楚斐摇头道:“不过是路上遇到的,也不重要。” 小厮喏喏应下。 楚斐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他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小厮:“……” “刚才坐在楼上的,应该就是他妹妹了吧?” “楼上?什么楼上?”小厮迷茫:“王爷,哪里还坐了人吗?” 楚斐深深地看了小厮一眼,才又头疼地道:“连本王的心意都不懂,管家怎么就招了你这样的蠢货进府中来。” 小厮委屈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话。 而另一边,宁母也恨不得直接对着宁朗大骂一声蠢货。 “你……你逃学也就算了,怎么净认识一些……”宁母憋了憋,努力将那句不三不四憋了回去。“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你还和……和那个人认识?” 宁母说着,心虚地看了宁暖一眼,不敢在宁暖面前提起关于楚斐的半个字。 宁朗纳闷:“娘,你认识我那位新朋友?” “新朋友?” “是呀,我们也才刚认识,我刚才在摊上看到一个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谁知道他也很喜欢,碰巧摊位上就只有一个了,我们都想要,抢着抢着就说了起来,然后就认识了。”宁朗顿了顿,又哭嚎道:“娘,你忽然把我拽走,他肯定已经将那样东西买走了。” 宁母狐疑:“你哪来的银子?” 宁朗:“……” 宁朗:“哎呀……” “嗯?” 宁朗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找爹要的。” 宁母哼了一声:“那你逃学呢?” “我都已经上了好多天的学堂了。”宁朗狡辩道:“娘,你看,我都乖乖去了那么多天学堂,就只逃这么一次,您将放过我这一回吧。” 宁母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逃学,又怎么会提前认识安王? 一想到安王和阿暖离得这么近,宁母的心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狠狠将自己的心慌压下,严厉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下个月你的月例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若是你还想要银子,就去找你爹拿吧。” 可你爹自己都还自顾不暇,还银子?不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当了就不错了! 宁朗干嚎一声,心中的后悔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眼角的余光祈求地朝着宁暖看了过去,企图让妹妹帮忙说情,却见宁暖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暖面色不变,跟着宁母给老夫人请了个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第 158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特地让丫鬟将那几匹料子送到大房去之后,宁晴和宁昕掐指算了算, 便坐在屋子里等着人过来。 “二姐, 你说宁暖她怎么还没来?”宁昕等得有些着急:“那料子当真送到大房那儿去了?” 宁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很快就有人道:“小姐, 奴婢亲手将布料送到了香桃的手中, 不会有错的。” 宁昕这才安下心,又高兴了起来:“等宁暖来了, 将那几匹布给她, 然后我就可以去和娘说, 让她给我补偿。我上次出门时看中了一套粉翡首饰, 只是价格贵得很,我的月例不够,实在没有银子, 这次去找娘哭一哭,她定会给我买的。” 宁晴勾唇一笑, 道:“不如让大伯母送你。” “这不好吧?”宁昕犹豫:“宁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笨, 等宁暖来了, 你就趁机装委屈, 跑去和大伯母哭一哭,大伯母心软, 一定会说要补偿你,到时候再说你的要求也不迟。” 宁昕还是迟疑。 宁暖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们占了大房那么多的便宜, 可却没有在宁暖手上得到过什么好处, 就算大伯母再心软,可宁暖要是阻止了,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宁昕多看了宁晴好几眼,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下了心来。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忙跑了进来,悄声对她们道:“大小姐来了。” 来得正好! 两人齐齐眼睛一亮,期待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喧哗声,是丫鬟们劝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喧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到了门前。 宁晴微笑着拂了拂袖口,心中已经想好了数种能反驳的话,她只等着那道熟悉的少女清丽的声音响起…… 宁母推开挡在面前的丫鬟,劈手夺过香桃手中的布料,前脚一迈过门槛,便直接将几匹布扔到了两人的面前。 往常宁暖再怎么不客气,也没有直接动手的。 宁昕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已经失了底气。从前被宁暖威胁过的回忆涌上脑海,她脸色一白,下意识地便往宁晴的身后躲。 宁晴看清面前的人,差点失声:“大、大伯母?!” 宁母冷冷地看着她:“布庄送了料子过来,你们俩偏偏挑出这几匹送到大房来,阿暖和你们年纪相仿,连你们都不愿意穿的料子,是故意侮辱阿暖不成?” 宁母眼神冰冷,表情也是冷冷的,与平常软弱的模样差了太多,让两人一下子没有办法将她和平常的样子联系在一块儿。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们都惊呆了。 眼前这凶巴巴的人,当真是那面团一样的大夫人不成?! 宁母忽然变凶,香桃也难得地有了底气,这会儿也得意地挺直腰板站在宁母的身后,还趁机上眼药:“大夫人,小姐常用的香饼用完了,上午奴婢去库房取,二小姐却将所有香饼取走,只剩下了次等的留给小姐,小姐可不高兴啦,连香饼都不愿意用了。” 宁母听罢,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两人和她的视线对上,竟是直接打了个寒颤。 宁晴抿了抿唇,总算是从这意外之中定下心来,道:“那香饼就准她用,难道还不准我用?” 香桃:“小姐和二小姐的喜好不同,从来都不曾和二小姐用过同一种香。” “就不准我换了喜好?就准她用,难道我就不能用这个香了?”宁晴朝她看去:“你这臭丫头,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坏了我和暖姐姐的感情,我可不会放过你。” 香桃连忙躲到了宁母的身后。 宁晴又对宁母道:“大伯母,是您误会了,您别听那些丫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布料送给暖姐姐。布庄娘子来的时候,我差丫鬟去问,说是暖姐姐在休息,我不好打扰,就做主替暖姐姐挑了一些料子,不是地上这些,许是丫头拿错了。” 她说着,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得了令,连忙去里屋将一早准备好的料子抱了出来。 是鲜嫩的适合少女的颜色,布料也是上好,两人一早就准备下来了,只等着宁暖来闹一闹,然后再将这料子给她。一想到宁暖得靠刁蛮的手段才能拿到这些,宁晴心情就舒服的不得了。 谁知……宁暖没来,却将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大伯母招了过来,这大伯母还变了性子,眼神凶得吓人。 宁晴试探地道:“大伯母您看,是丫鬟送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宁母不置可否,没有吭声。 宁晴只当她是心虚了。 是了,大伯母性情一向绵软,谁都能揉搓,如今也只是难得硬气一番,误会一接触,心中的气一消,可不就硬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晴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大伯母,我对暖姐姐是一片好心,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我,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宁晴眼珠子转了一圈,将自己最近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首饰都回想了一番。 却听宁母一声冷哼:“你难受,阿暖被你的丫鬟这样埋汰,阿暖还委屈呢!” 老夫人的客人就是上门提亲来的媒人,她拿着对方公子的名帖,满脸喜气。瞧着宁晴高兴的样子,想来对方也是一门好亲事。 宁母一落座,那边二夫人便立刻得意地嚷嚷了出来:“大嫂,你猜是谁来了?王婆子带来了个好消息,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喜欢上了咱们晴儿,特地差了人过来上门提亲来了。” 宁母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声。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提亲就提亲,将她叫过来做什么?还连阿暖都一块儿叫上了,管他是周大人还是李大人,那都是宁晴的亲事,关他们大房什么事? 等等! 这该不会是要他们大房出嫁妆吧? 一想到这个,宁母便立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警惕地朝着二夫人看了过去。她可是记得的,上辈子宁晴出嫁,二房特地去找老夫人去哭了一通,回头老夫人将宁彦亭叫去,等宁彦亭再回来时,就从她这儿要走了不少银子,后来全数成了宁晴的嫁妆。 啊呸!他们二房的事情,关他们大房什么事?这回甭管老夫人怎么说,宁彦亭也别想从她这儿掏出半个子儿! 这次宁母可误会二夫人了。 二夫人之前在她这儿受了气,嫁进宁家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在自己这个妯娌身上吃亏,把二夫人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偏偏性情大变的宁母油盐不进,任凭她如何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会听进去半句,二夫人也愈发生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压宁母的机会,不等媒人离开,她便立刻哄着老夫人将宁母叫了过来。 美名其曰说是分享一下喜悦,可谁说又不是特地来和宁母炫耀呢? 那可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就是她们宁晴才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宁暖的名声早就臭了,就算宁母如今再护着她又有什么用?在其他世家夫人的眼中,宁暖可不是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以宁暖如今的条件,可找不到比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更好的了。 一想到宁母面上必须装作高高兴兴和她道喜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嫉妒,二夫人差点便笑出声来。 “那真是恭喜二弟妹了。”宁母表情不变,看不出高兴或者生气:“晴姐儿能有这么好的亲事,等日后嫁进了周家,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宁家。” 二夫人眼中得色更深,甚至等不及媒人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只有宁母心中嗤笑不已。 经历过了一辈子,她可是知道的。上辈子宁晴就嫁入了礼部侍郎周家,可非但没给宁家提供什么帮助,她仗着老夫人宠她,反倒是还让宁家帮了她不少。周公子不是一个良配,宁晴回家时,她也听了几耳朵,宁晴对周公子也有诸多抱怨,只是嫁都已经嫁了,即使有再多的不满,除了抱怨几句,她也只能默默吞下。 可二房铁了心的要和周家结亲,就算是有人想拦,又有谁拦得住呢? 因此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还真心实意的恭喜了一番。 等媒人走了,老夫人也称累离开,二夫人这才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暖姐儿还比我们晴儿大几个月,如今连晴儿都定了亲,怎么不见暖姐儿有什么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第 159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这一闭眼一睁眼, 竟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宁家还没出事的事情。可原先日子过得如何让他满意, 等到后来他午夜梦回之后想起时便有多后悔。前半生几乎接近一辈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度过,宁彦亭不用仔细回忆, 就能立刻回想起自己那时的处境。 他掏心掏肝地对着自己的兄弟们好, 反倒是委屈了自己最亲的人,不但他的妻子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他的儿女们也个个受他连累。相反, 他的兄弟们却对他没有丝毫感恩之心, 不但将他的付出当做了理所当然, 甚至还联合起来害了他们一家。他上辈子蠢笨愚钝,直到临死前才彻底醒悟过来,可那时候, 什么都晚了。 在宁家出事之前,他还是表面上仅次于老夫人身份最高的人, 宁家所有人都讨好着他, 他也愚蠢的被其他人利用, 凡是有什么好东西, 都主动送给他们,而弟弟们有什么要求, 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他的妻子虽然有怨言,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过。 事情本该是这样。 可在他的记忆之中, 怎的妻子忽然变了呢? 起因是妻子发现宁晴姐妹俩在外面败坏了宁暖的名声, 宁母一直忍耐, 到这个时候才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出来。这件事情,宁彦亭也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晚,甚至比宁母还要晚,直到后来宁暖出嫁了,甚至连名声都重新变好了,外人开始称道安王妃的好,他才知道原先阿暖的名声竟是那样不堪。 可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还是晚了,宁母是,他也是,只后悔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还是没有为阿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宁母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怎么忽然提前了? 宁彦亭想不明白。 只是他又觉得欣慰。幸好妻子早早觉醒,才没有让阿暖和朗儿再受委屈,紧了他的银两,他也不能再给两位弟弟提供什么帮助。 上辈子也发生过宁晴嫁妆的事情,当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去找了妻子。按照上辈子他经历过的时间,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 至于这一回宁彦海来找他帮忙,上辈子也发生过,那时候他还有妻子在身后做后盾,自然也没有被打,而是掏出银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万万没想到,身上没了银钱以后,反倒是让他差点有了性命危险。 想到这儿,宁彦亭又不停地在心中庆幸。 幸好,是他死了又活,一下子穿越这么多年时光,回到了自己从前的身体里。若是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要受多少委屈,即使运气不好,没有挺过来,直接被打死了,他们娘三个在宁府之中过得日子也不会好。 宁彦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想:他幸运有了一遭能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回,他定要好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再做从前的孝子贤兄。 他要敬重自己的妻子,为阿暖洗白名声,找一个好夫婿,也要好好管教朗儿,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大丈夫在世,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他还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恨他上辈子读了那么多,当了那么多年官,却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 宁彦亭叹气的动静太大,连宁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转头看了宁彦亭一眼,关切地道:“老爷你醒了?觉得身体如何了?” “云兰。”宁彦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藏了无数的话:“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宁母一怔,脑子空白了半晌。 她连自己的手抽出来都忘了,听着丈夫这番话,只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鼻尖一酸,若不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只怕也要红了眼眶。 “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宁母匆匆扭过头,说:“方才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来了,说是让你醒了以后,再让你去找她。” “我不去。” “什么?”宁母诧异地转过头来,震惊地仿佛是头一天才认识他:“你刚说你不去?” “我如今还有伤在身,大夫说了,让我卧床静养,这不是你方才说的?既然如此,即使是娘来叫我,我也不能不遵医嘱。”宁彦亭淡定地道:“想来娘也会理解的。” 宁母看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难道打一顿真的有用? 连大孝子宁彦亭得了老夫人的传讯,都没有和往常安阳巴巴地凑上去! 还说什么?还说老夫人也会理解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他这番话,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她呐呐道:“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孝顺老夫人。” 宁彦亭坦然说:“若是我不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如何能有心力再好好孝顺娘呢?” 他却在心中道:这都死了又活一回,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一心惦记着弟弟,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亲娘,不管老夫人说了什么,他都应着,对老太太百依百顺,不曾忤逆过半分,不论老老太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一口答应下来。他一直以为老太太心中是有着自己的。 可他到临死前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兄弟三人,老太太喜欢老二,喜欢老三,唯独不喜欢他。老太太的想法是如何,他也不明白,宁彦亭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连两位弟弟都不如他贴心孝顺,从前那一颗真心有多热,如今他的心就有多冷。 老太太心中从来没有他,只将他当做两个小儿子的钱袋子,有利益时对他态度好些,若是他没了用处,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血缘伦常? 宁母咂舌不已,恍恍惚惚地使了丫鬟去回老夫人的话。 她情不自禁地道:“若是你能……就好了。”那几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轻不可闻,几乎听不见。 可宁彦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抓着宁母的手,重重地道:“云兰,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三个,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宁母心念一动,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望进了他的眼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熟悉又陌生的意味。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她的脑海之中升起,宁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停将那个念头翻来覆去地回想。 该不会也是…… 应该……不会吧? …… 宁朗得了口信,片刻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回来,没有先去宁父的院子,而是先去找了宁暖。 “阿暖,阿暖,你快出来瞧。”宁朗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那小盒子就精致无比,木盒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还有精致的雕花,宁暖摸了摸盒子,从盒子底下摸到了一出暗纹。这暗纹她十分熟悉,架子上的白玉小鸟上就有。 宁暖恍然:“哥哥,你又去找安王殿下了?” “我今日都在院里,听娘的话,一步都没离开院过,哪有机会去见安王。”宁朗说:“安王身边的管事最近常往院里跑,你也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好,和管事的关系也好,他跑过来的次数多了,还特地给我带了王府里的点心。王府里的厨子可是御厨,咱们平日里可尝不到御厨的手艺,那点心的味道也比咱们府中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了,我惦记着你,还特地给你留了一半。这不,一回来,我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宁暖失笑,摸着盒子上的花纹,和他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宁朗乐呵呵地笑了出来,然后才又问:“爹醒了?” “是啊,下午就醒了。哥哥,你不去看看爹吗?” “我等会儿再去看。”宁朗说:“我知道,娘如今肯定是在陪着爹,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我这要是过去,可不就是打扰了?”他说着,朝着宁暖挤眉弄眼一番,意思不言而喻。 宁暖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在院里,整日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宁朗连忙正了脸色,讨饶道:“阿暖别气,是我,是我错了。” 他后退两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见宁暖还盯着自己,这才苦哈哈地道:“这……阿暖,我年龄也不大了,比你还虚长两岁,换到寻常人家,早就已经说亲了,你也是,宁晴都说了亲事,你的也不远了,怎生还在顾忌着这些,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难道还不能说了?” 宁暖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难不成,哥哥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宁朗的动作一顿,一下子耳朵涨的通红,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晃,里面的半杯子水都差点晃了出来。 见他这种反应,宁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暖眼中含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早些时候说出来,若是告诉娘亲,她还能准备着给你上门提亲,省得你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惦记上,到时候你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宁朗面露难色:“这……恐怕娘会不同意。” “若是个好人家,娘怎么会不同意?” “这……” 宁暖的面色凝住:“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小姐?我听说过没有?” “你不认识的。”宁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地道:“她……她身份不高,和咱们家是比不了。” 宁暖脸色稍缓了一些:“若是平民家的姑娘,若是个好人,哥哥去求求娘亲,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 宁暖心想:若真是个好姑娘,能劝得哥哥从此收了心奋发向上,那即使是身份低一些,只要能让哥哥学好,两人两情相悦,那也是好的。 宁朗太过顽劣,饶是宁母平日里对他再严格,他也不曾上进过,宁暖比他还小两岁,可也不禁为他未来发愁。他是宁府嫡长子,宁彦亭下面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宁府也定是要他来支撑,可若是当家做主的都扶不起来,又如何去支撑一家子? 只是宁暖的脸色刚变好一些,宁朗却更吞吞吐吐了。 “也……也算是吧……” 这下宁暖的脸色想好看也不行了。 “哥哥你——”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才刚起个开头,就被宁朗捂住了嘴巴。宁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的话全都从眼睛里泄了出来。 宁朗和她的视线对上,就觉得心虚不已,他冲着宁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也不敢放开她,急忙道:“阿暖,你别急,你听我说。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你放心,我不是没有那么没分寸的人,这其中具体,我到以后来慢慢和你说。” 宁暖拿眼神问他:为何现在不能说? 宁朗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宁暖更急,当即伸出手来扒他的手。宁朗连忙对她保证了一番,好的坏的全都说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只按着妹妹可能会有的思路来说好话,说到宁暖也镇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是松开了手。 “好阿暖,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心底是有分寸的。” 宁暖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打定主意,等兄长走了以后,就要派人去好好打探一番。 她实在不信宁朗的话,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其中会有什么不得已的内情,身份才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宁朗长舒一口气,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阿暖,那你呢?娘有没有给你定亲?” 宁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宁朗又反过来安慰她:“阿暖别急,等哥哥给你好好看看,娘找不到,哥哥我肯定能给你找户好人家。” 宁暖忍不出笑了出来:“哥哥的那些朋友里,还能有什么青年才俊不成?” 他的朋友都是一群纨绔,狐朋狗友,但凡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宁朗很有自知之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可如今我和安王做了朋友,安王就不一样了,他那么厉害,认识的人肯定多。” 宁暖不禁摇头:“哥哥还是与安王离得远一些,别再给安王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安王是王爷,又是外人,因着我是哥哥的妹妹,他才听说过我,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还要因为我的婚事去麻烦安王。说到底,安王于我来说也是个外人,即使哥哥是出于好心,可让外人如何想?” 宁朗摸了摸鼻子,又小声嘀咕句什么,宁暖没有听清。 宁暖说:“既然哥哥坚持,不如去和娘亲说,看看娘亲会如何应。” 宁朗眼睛一亮,竟是当即和她告辞,去找宁母了。 宁暖不禁咋舌,后又蹙起眉头将香桃叫来,附耳和她说了几句。香桃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那边,宁彦亭才和宁母说了一番话,就听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是宁朗来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妻子见到了,阿暖见到了,他重来了一回,还没有见到儿子呢! 对着儿子,宁彦亭可是有更多的话想说。 他对不起云兰,对不起阿暖,可唯独对宁朗,是恨铁不成钢,又爱又恨。 他给云兰和阿暖添了那么多麻烦,宁朗又何曾不是?在后来,为了这个没用的兄长,阿暖劳心劳力,不知费了多少心神。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谁能想到宁朗非但没成为顶梁柱,还成了拖后腿的? 妻子要补偿,女儿要补偿。家中那些白眼狼要收拾,可儿子,却是要教训的!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可经历了一月,每日数着银子掏钱给一双儿女和两个弟弟花,宁彦亭也对自己的花销明细也十分清楚,因此也更加明白,仅凭自己的月例和俸禄,再加上宁母给他的八十两银子,相比起他的巨额花销,也只是杯水车薪,等到了下个月,照样还是要靠他典当物品过。 还没到下一个月,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焦急,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月底还没到,二弟宁彦文便带着满脸喜意找上门来。 “大哥,晴儿已经定了亲,是周家的公子。”宁彦文欣喜地说:“就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 宁彦亭早就听说过,也很是为宁晴高兴,见二弟这般欣喜,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一番喜。 宁彦文似乎真的是十分激动,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才总算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转喜为忧,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晴儿从小就争气,如今更是嫁给了周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晴儿这么好,我这个爹却是让她丢人了。” 宁彦亭不禁好:“二弟,你这话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我向来没有大哥你厉害,如今你是我们宁家最有出息的人,弟弟如何努力也赶不上。大哥你这么厉害,平日里,我对大哥十分尊敬,可如今到了晴儿要出嫁的时候,如今我再看大哥,心中却是羡慕的不行。”宁彦文说着,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急忙移开目光,一副不敢让他察觉自己心情的模样。 宁彦亭的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连忙道:“二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自小就优秀,娘从小就跟我夸你,大哥哪里比得上你,不信你去问问娘,咱们三兄弟之中,是不是你最厉害?” 宁彦文叹气:“大哥说笑了,若是我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连晴儿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他说完,又一惊,好似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又改口道:“大哥,你别放在心上,我方才只是口快,一时说错了话。” 宁彦亭更加纳闷,他皱起眉头,道:“二弟,你也别瞒着我,什么叫做连晴儿的嫁妆也拿不出来?咱们宁家还会缺了晴儿的嫁妆不成?” 管家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宁母,因此宁彦亭也不清楚宁家的事务,可他也知道,宁家家大业大,表面也是风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子女嫁妆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却见宁彦文又叹了一口气,道:“晴儿的嫁妆,家中自然能拿的出来,只是晴儿嫁的是周侍郎家的公子,若是嫁妆太少,恐怕会让周家看不起。唉,这事本不该让我来操心,实在是让大哥见笑了,只是晴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中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自从晴儿定亲以后,既是为她高兴,又在想,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像大哥这么厉害,晴儿也不用受我这个没用的爹连累了。” “娘一向喜欢晴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宁彦亭安抚道:“晴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娘高兴,自然也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你也不用操心这个。” 宁彦文还是叹气:“道理我都懂,可一想到以后晴儿会因此被人看轻,我就觉得心中对不住她。若是她能有大哥这样厉害的爹,想来一定能过得更好。大哥从小就厉害,凡是我做不到的,大哥都能帮我做到,我太过依赖大哥,反倒是让晴儿吃苦头。” “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宁彦亭急忙道:“你这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宁晴出嫁是大喜事,娘会帮宁晴准备嫁妆,宁晴也是我和三弟看着长大的,作为她的大伯,我当然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宁彦文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他感动地拉着宁彦亭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姗姗离开。 弟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依赖自己,一想到又能帮上弟弟的忙,宁彦亭长兄心理作祟,满足的不行。 他这番心情,一直持续到去见了宁母为止。 “不行。”宁母冷冷地看着他:“宁晴出嫁,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爹娘都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我给她出嫁妆?” 宁彦亭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二弟和弟妹身体健壮,你怎么能说这样子的话。” “他们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又怎么惦记上你了?”宁母摊开账册,问他道:“那我要来问问你,你打算给宁晴出多少银子的嫁妆?” 宁彦亭一愣:“这……” 这他倒还没想过。 “老夫人和二房自然会她准备嫁妆。”宁母说了一个记忆中的数目:“你还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好东西可少不了,银子还是小头,更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银子,可买不下来。” 宁母拨了拨算盘,道:“若是按照你说的,这少说也得在宁晴身上花几万两银子,你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给就给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出这笔银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第 160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通报:“大夫人, 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娘。”宁暖顿时担忧地朝着宁母看了过去。 若说宁母会这般软弱,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夫人的缘故。当初她刚嫁进宁府时, 与宁父也是浓情蜜意,老夫人生怕她会哄得宁父不再帮助两位弟弟,她一入宁府,便找着机会敲打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宁母“懂事”一些。宁母的性子本来就不强硬,后来便愈发软弱, 当然, 也让老夫人愈发满意。 宁母施施然站了起来,昂首应道:“我这就去。” 她说完,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 这才转过身, 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 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 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 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 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 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 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一见宁母进来,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泪光闪烁,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她回头对宁暖道:“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过来看一眼。” “娘,我知道的。” “朗儿也回来了?!”宁彦亭大喜。 宁母怪:“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他去院了,还没下学呢。” 宁彦亭这才恢复镇定。 是了是了,天和十八年,宁家还没出事。 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好端端的在他身边。阿暖还未出嫁,朗儿也还没有被人陷害。一切都还好好的。 宁彦亭慢腾腾地躺了下来,手中还攥着宁母的衣服不放。宁母也依着他,坐在床头守着他。 宁彦亭闭上眼睛,往昔记忆一一浮现在眼前,临死之前的尤为清晰。那些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很快的,又有一部分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的经历晃到了他的脑海中来。 …… 宁暖轻轻阖上门,在门前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传出来什么声音,这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卧房之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香桃道:“你让人去院知会哥哥一声,和他说爹爹醒了,让他早些回来。” “好嘞,小姐。” 香桃应了一声,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听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宁彦亭也很是意外。 他的夫人从进门之后起,就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在老夫人的教导下,更是端庄守礼,孝顺婆婆,爱护弟弟,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侄子侄女们。他自己最孝顺母亲,也最关爱两个弟弟,看到夫人和自己同一条心,更是满意不已。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他的夫人忽然性情大变? 宁彦亭在桌前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说说。 他看了宁暖一眼,道:“阿暖,你先回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没事的,爹爹,让我听着吧。”宁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 宁彦亭微怔,见女儿坚持,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好,你在这儿,你也听一听。” “听什么?”宁母冷着脸道:“难道又要听你教训,要让阿暖忍一忍,让一让他们不成?” 宁彦亭点头:“本该如此。” “胡说八道!” “你!”宁彦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云兰,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让人欺负到头上也没发现,难道还不准我做点什么?从进了你宁家大门起,我就听你的话,一直忍着、让着,可我忍了那么多年,让了那么多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差,你在外面倒是风光呀,谁不知道你宁彦亭在家是个大孝子,兄友弟恭,可我们呢?”宁母反问他:“我和阿暖一直听你的话,可你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阿暖的吗?” 宁彦亭下意识地应道:“如何议论?” “她们说阿暖苛待妹妹,虐待下人,样貌丑陋,心思歹毒,你且去外面打听,那些议论阿暖的,可没有一句好话。你是阿暖的爹,你说说,阿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宁彦亭立即反驳:“阿暖岂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通,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哪个不喜欢她?和两个妹妹也一样要好,反倒是朗儿,远不及她半分。” 宁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阿暖这般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你那两个侄女好吧。” 宁彦亭皱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外人为何会这样看待阿暖?那都是宁晴和宁昕两人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 宁彦亭一怔。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宁母说的话,偏偏宁母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不带半分犹豫。宁彦亭朝宁暖看了过去,却见宁暖眼神一黯,受伤的低下了头。 这竟是真的?!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他对女儿的性情也十分了解,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尽管平时再怎么尊敬老夫人,再怎么爱护弟弟,可阿暖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女儿,骤然得知女儿名声被毁,宁彦亭眼前一黑,好险扶住了桌边,才没有倒下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为侄女辩解,可对着女儿黯然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他干巴巴地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若是你不信,去外面打听打听。”宁母顿了顿,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放柔了语气,对他道:“我平时是如何对宁晴宁昕的,你也都看在眼里,她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阿暖也是如此,往常有什么新的料子、脂粉、首饰,哪个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先挑?你说说,我和阿暖,平日里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宁彦亭摇了摇头。 “我自问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比她们亲娘还要大方,你只知道我从宁晴那抢走了首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给她买的。”宁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了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那大包袱往桌上一放,绳结一解,被烛火一照,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宁彦亭的眼。 各色宝石首饰散了开来,几乎将桌上堆满,粗粗一看,也知道这价值不菲。 宁母酸涩道:“你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给她买的。” 宁彦亭怔住。 “我听你的话,一直好好对待她们。”宁母拿起一支凤蝶金钗:“光这支金钗,当初就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她们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这些首饰,哪样不是价值不菲?我自认为已经不亏待她们,她们得了好处,却又在背后污蔑阿暖的名声,你让我如何气得过?” 宁彦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光一支金钗就要三十两,这桌上的首饰,可件件不比那支金钗差,比之更华丽的还有不少。一整桌子的首饰啊,若是换成银子,这又得多少钱? 饶是宁彦亭平时对两位弟弟再大方,粗粗一想这些首饰背后的银子,也忍不住捂胸心痛。 宁母的声音又响起:“阿暖素来体谅我,她这般年纪了,首饰是那姐妹俩挑剩下的,剩下的就是朗儿用自己月例给他买的,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她头上戴过什么贵重首饰?阿暖是宁府长女,可连那两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要风光。” 宁彦亭顺着宁母的话看去。 宁暖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估摸着也是伤心无比。宁彦亭心中一痛,又细细打量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上只插了两根款式简单的簪子,他又回忆了一番,宁暖长得好看,一张脸便能夺去所有人注意力,平时没有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倒的确没有见女儿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他垂眸,看着桌上这一堆珠光宝气,竟是失了声。 他不禁在心中想:难不成真的是他错了? …… 宁彦亭离开时,还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以后,就已经到了宁朗的屋前。 见宁朗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一道人影坐在桌面,似乎是在认真读的样子,他心中好,不由得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 宁彦亭推门进去,果真见到宁朗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在看。 他顿时稀:“你今日也改了性不成?平日里我常听说你逃课,今天倒好,反倒还会主动拿起来看了,若是让你的夫子知道了,定会高兴不已。” “爹,你可别说风凉话了。”宁朗苦着脸将放下:“今天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要求严格了起来,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开始,就逼着我用功读,还说什么,说我要是不好好上进,往后阿暖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护着她。” 宁彦亭微怔。 他掩饰性地用手挡住嘴巴咳了一声,严肃道:“你娘也是为你好。”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宁朗小声嘟囔了一句,余光瞟见外面的丫鬟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那是宁母派来监视他的,他顿时心中一慌,又立刻将拿了起来:“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快点走吧,别碍着我看,娘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将这篇文章背下来,明日就要克扣我的伙食了。” 宁彦亭哑然。 儿子难得上进,他自然也不打扰,转身欲要离开,又忽地被宁朗叫住。 “等等,爹,爹啊。”宁朗笑嘻嘻地凑到了他面前,朝着他摊开了手掌:“爹,给我点钱呗。” 宁彦亭皱眉:“你的月例呢?” 宁朗毫不在意地道:“月例才十两银子,我买了一只鹩哥就花完了。爹,我又给阿暖看中了一根簪子,是红宝石的,戴在阿暖头上一定可好看了,要五两银子,你给我钱,我去给阿暖买。” 宁彦亭张口就要怒斥,可又忽地想起那支三十两的凤蝶金钗,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斥也一下之卡在了喉咙里。 宁晴戴的是三十两的首饰,他的阿暖只能戴五两银子的? 不知怎么的,宁彦亭心中很是不舒服。 斥责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的手伸进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宁彦亭这才想起来,三弟今天看中了一把古扇,但是口袋里没钱,他身上的银子全都用来给三弟付扇子钱了。 对上宁朗眼巴巴的眼神,他尴尬地伸出了手,咳了一声,正色道:“你缺银子了,就去找你娘要。” “我找过了,可娘不给我。”宁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娘说了,以后除了月例之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 宁彦亭:“……” “爹,爹,我只要五两,我给阿暖买根簪子就好了。”宁朗想了想,又说:“哦,我还要给阿暖买料子做衣裳呢。” “做衣裳?府中给的料子还不够?” “府中给的料子可不适合阿暖,那颜色又老又丑,阿暖才十六,你瞧晴妹和昕妹,每天打扮的多好看呀,阿暖分不到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给她补上了。”宁朗理直气壮的道。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又在宁父心中插了一刀。 宁彦亭在心中想:阿暖分不到好的,这又是什么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第 161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楚斐给楚安请立了世子, 等楚安满月过后, 宁暖也出了月子,反倒是变得更加忙碌了。 只因着这满月过完, 就又到了新年。 今年日子特殊,安王府刚添了个小世子, 王爷王妃都高兴的很,楚斐大手一挥, 王府库房里的银钱哗啦啦流出去,非但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还让人在城外支了粥棚, 锅里白粥米粒粘稠, 要持续一个月。 而宁暖也要给各个交好的人准备年礼, 按照楚斐的意思,就连安济堂中那些坐诊的大夫们, 也要送年礼去。 一出月子, 宁暖就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还有王府管事帮忙,倒也不算太过辛苦。今年有许多好事,楚斐出手也阔绰的很, 惦记着还在路上的金矿, 给王府下人发月钱的时候,更是直接多发了几倍, 说是庆祝过年, 又要庆祝小世子的出生。 整个王府上下喜气洋洋, 不只是主人家高兴,就连拿了数倍月钱的下人们也高兴。 等到了宫中年宴,楚斐特地给儿子穿上了一身红艳又喜庆的衣裳,打扮得好似年画中的童子,他带着楚安和宁暖,得意地去宫中赴宴,打算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儿子。 楚安出生时,他已经与太后说开了,宫中的人向来会看眼色,见先前太后和皇帝态度冷淡,因而也对待安王也没有先前那般热切,几位皇子坐在一块儿,只有三皇子频频投来视线。因着儿子的缘故,楚斐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见过面了,三皇子隐隐听说了什么,却也无法和他求证。 楚斐给三皇子递了一个眼色,才让三皇子定下了心。 旁人不搭理他们,他们乐得自在,宁暖与女眷们坐在一块儿,几位皇子妃都看皇后的脸色,见皇后对宁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例如大皇子妃之流,也有意无意地拿话刺宁暖,可也却都被宁暖面不改色地拐弯抹角怼了回去。 过了年宴,守岁完,又热热闹闹过完了年,在楚斐日思夜想中,出海的那艘巨船可总算是到了岸。 他没有声张,甚至也没有让人将东西带到京城里头,只放在江南售卖。江南地区多富庶,那些从海外带回来的稀罕物件,可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物以稀为贵,这些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的东西果然大受欢迎,不论楚斐将价格叫得多高,都有的是人挥着银票来买。 而跟着巨船一块儿出海的暗卫也偷偷回了京城。 他将那个金矿的消息呈给了楚斐,还带回来了一块开采出来的金子。楚斐看过,那金子成色极好。 “那岛上当真有一整个岛的金矿?”楚斐指着金子道:“全都是这样的?” “回王爷,正是,那岛上的金矿从未被人开采过,大多都是属下带回来的这种。” “那个岛的位置,你们都记住了?” “回王爷,都记住了,属下还留了人在那岛上。”暗卫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是船上船员绘制的海图,只要按着这张海图走,就能找到那个岛。” 楚斐大喜,连说了好几声好。 “你回去,多带些人过去,守在那个岛上,小心别被其他人占了。”楚斐在房中来回走了两圈,又说:“动作小心一些,别让人察觉。” “王爷放心,在旁人看来,我们只是一艘商船,属下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 楚斐这才满意。 有了金矿,有哪里是一艘船就够的,他找宁暖要了王府的账,从公账上拿出了不少银子,派人去买木料,打算多造几艘船,弄个船队出来。剩下的,则又让人去雇人,带到岛上去训练,日后也直接留在岛上,一半护着岛,一半则是为他开采矿脉。前面好说,后面却是个麻烦,为了保密,他必须得找那些身家清白,毫无牵挂的人,哪怕是有家人留在这儿也不行。 好在先前曲州出了水患,有不少人失去了家人,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还有先前尧城动乱,也死了不少人。楚斐手底下的人去曲州和尧城走了一圈,沿路也找了不少,很快便载着满满一船人离开,重新去了那个岛上。 为了个金矿,王府账目上的银子一下子见了底,好在还有先前从海外带回来的稀罕物品,那些东西在江南地区卖出去以后,又有大笔银子回到了账上,缓解了燃眉之急。 楚斐坐在一旁看宁暖拨算盘,不停地感叹:“这银子可当真是不经花啊。” “我看王爷是一点也不慌。”宁暖含笑道。 “那是,还有一整座岛的金矿等着本王,本王慌什么?”说起这个,楚斐又自得了起来:“阿暖,暂且委屈你一段日子,等下回船回来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往后你可就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宁暖摇头失笑,仔细对好了账目,合上账本,便又去找楚安。 楚斐连忙跟上,还忍不住怨念,自从有了小世子以后,宁暖的一半注意力都落到了小世子的身上,可就没从前那样在意他了,惹得楚斐吃味不已,刚开始的激动过去,后又偷偷摸摸戳了好几回小世子嫩嫩的脸蛋出气。 “对了。”楚斐忽然道:“我们还得再去见见大和尚,让他再给你算算命数,还有世子,也得让他看看。” 宁暖没有不答应的。 慧真大师就在云山寺中,两人备了厚礼,带上楚安,便坐着马车去了云山寺。 这回去和上回去,楚斐的心情截然不同,上回他心里头充满了对宁暖的担忧,可如今却又不一样了,宁暖生了孩子,左手搂着自己的王妃,右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想到宁暖的死劫已经过去,楚斐便神清气爽。 他们这回去见慧真大师,也是要和慧真大师确认一番罢了。 到了云山寺,慧真大师早就在等着他们了,照旧是住进了山上的院子里,楚斐也不着急,先安顿好了,休息过后,第二日才去寻慧真大师他。 慧真大师的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扫着院中的落叶。 楚斐牵着宁暖,抱着孩子进去,慧真大师正坐在桌前下棋,见他们来了,才放下了棋子。 “大和尚,快来看看。”楚斐热情地将孩子抱了过去:“你一直在山上,我请你下山你也不肯,小世子出生这么久以来,你也还没见过,来看看,是不是和本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 慧真大师微哂,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佛牌。 楚斐眼睛一亮,不等他说什么,便立刻道:“这是给楚安的?” 宁暖红着脸拉了拉他,示意他注意一些。 好在慧真大师也不介意他是否丢脸,点了点头,将佛牌交给楚斐,任由楚斐把佛牌给楚安带上。 “王爷这回来找贫僧,也是为了王妃吧?”慧真大师对着宁暖微微笑了一下,道:“王爷放心,王爷心中惦记的事情,已经如王爷期待的那般,消散无踪了。” “阿暖的死劫当真过了?”楚斐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那真是太好了!” 这回轮到宁暖纳闷了:“死劫?什么死劫?” 楚斐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未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仿佛是感觉到一束热烈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楚斐浑身一僵,一时不敢转头去看宁暖。 宁暖幽幽地道:“王爷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 “阿暖……”楚斐张了张口,迟缓地朝着慧真大师看去,却见慧真大师又重新拿起了一枚白子,状似认真地在思索面前的棋局。他欲哭无泪,只得挣扎道:“阿暖,等回去以后,我再和你好好说……” 宁暖应了一声,声音听出喜怒,却让楚斐头皮发麻。 正好这时,他怀中的楚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小腿一蹬,忽然哇哇大哭了出来。楚斐长舒一口气,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抱着楚安起身往外头走:“兴许是饿了,我带它去为喂点东西。” 他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宁暖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转过头来时,却见慧真大师已经放下了棋子。 宁暖一愣,明白了过来:“大师也有事情要与我说?” 慧真大师颔首。 宁暖也不禁坐直了身体,正襟危坐,紧张地看着他:“大师想要说的,是王爷的事情?” 慧真大师点了点头。 “大师特地等王爷走了才和我说,难道此事对王爷不利?”宁暖猜测:“难道大师又看出了什么?” “上回王爷带王妃来寻贫僧,是要贫僧看看王妃的命数。”慧真大师说:“贫僧看出来,王妃命中有一死劫,而今已安然度过,王妃大可以放心。” 宁暖点了点头,又想起楚斐,心顿时提了起来:“大师特地和我说,难道是王爷他……” 慧真大师颔首道:“贫僧上回见到王爷时,王爷还不是如今这般。如今王妃身上的死劫破了,看王爷身上,也有一个死劫。” 宁暖一时无言。 她心中想:这死劫难不成也有什么伙伴不成,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如今又来了一个,好似是为了上回那个报仇来了。 可她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她稍稍一想,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死劫是由何而来。 “大师的意思是……”宁暖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道:“是那两人……” 慧真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却是默认的意思。 宁暖沉默。 宫中两人想要楚斐的命,这并不是什么稀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清楚了。 他们王爷很早就开始做打算,可上回来时,命数却和现在不同,这其中的变化,想来想去,也是因为他们王爷上回进宫,已经和太后皇上说开了,如今太后皇上与他们王爷的关系不好,太后先前还派人暗害她,那么想要害他们王爷,也再正常不过。 “大师特地将此事告诉我,那王爷的死劫,是否有避过的方法?”宁暖着急地问道。 慧真大师摇了摇头:“王妃是知道的。” 宁暖一滞,又冷静了下来。 想来也是,想要他们王爷的命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人,若是想要违抗他们,更改这个命数,那也就只有一种办法…… 只有造反。 若是他们王爷能登上那个位置,那到时候,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已经是他们王爷的手下败将,无法再对王爷做什么。 宁暖深吸了一口气,又渐渐冷静了下来。 “多谢大师提醒。”她说:“我定会提醒王爷,让他小心注意一些,若是王爷渡过了此次死劫,我定会前来向大师道谢,为大师……” 宁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慧真大师摇了摇头,她连忙停住了话头。 “大师?” 慧真大师道:“王妃不必为贫僧做什么,只要王爷能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那佛祖也会高兴的。” 宁暖顿了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楚斐提出来的计划,如今也只开了一个安济堂。那安济堂开到现在,虽然投入了不少银子,可也帮了不少人,有安济堂免费治病,可给百姓们解决了不少烦恼,如今百姓之中,但凡任何人提起安济堂,都是满口称赞,没有说一句不好的。 可他们王爷的目的也不仅仅如此。 他们王爷还想要帮全天下的人,让所有人不用担心年老,不用担心生病,甚至也不用担心死后,若是他们王爷想要做的事情当真办成了,那才是造福天底下所有的百姓。 宁暖重重点了点头,应道:“王爷是信守承诺之人,说过的事情,也定然会做到的。” 慧真大师哂笑。 宁暖又想起来,信守承诺的安王几次三番瞒了她,每回答应了,后来却还是不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宁暖:“……” 等楚斐觉得她差不多消气了,喂饱楚安以后,又兴致冲冲地抱着楚安回来,谁知一踏进门,又对上了宁暖幽幽的眼神…… 楚斐:“……” 他抱着楚安转了个圈,忙不迭地滚了。 等回到了院中,挥退了所有下人,宁暖才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楚斐叫苦不迭,连忙求饶:“阿暖,轻些,轻些,我等会儿还要见人,若是让汪全他们见到了,我这做王爷的,可不就威严无存了?” 宁暖恨恨地道:“王爷先前答应了我什么?” 楚斐理亏在前,只得喏喏道歉。 “王爷几次和我保证,这事不过三,王爷食言也不止三回了。”宁暖说:“上回见到慧真大师时,王爷就知道了死劫的事情,为何要将此事瞒着我,若是王爷将此事告诉我了,我也能再多小心一些。” “这不是已经安然度过了。”楚斐含糊道:“虽然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可也没有瞒着你,我早就说了,太后会加害于你,你生产前最后那段日子里,你也是小心翼翼的,和我一起提防,也不算是瞒着。” 宁暖手上用了力,他顿时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你可别和你娘学了。”楚斐苦不堪言:“我先前还见到你娘教训你哥哥,就是这样揪他耳朵,阿暖,你一向对我好,怎么偏偏和你娘学会了这招?阿暖你瞧瞧,我的耳朵是不是红了?好阿暖,你松手,我什么都告诉你。” 宁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不忍心,松开了手。 见楚斐的耳朵被自己揪的通红,她又心疼了起来,关切地道:“王爷,真的很疼吗?” 楚斐揉了揉耳朵,又笑嘻嘻地摇头:“阿暖无论如何对我,我都不疼。” 他说着,又凑到了宁暖的身边,讨好地道:“我先前没有和你说,也是担心你,都说有了身子的人心思重,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情,心里头也会担心,你若是想得多了,心里头不舒坦,对孩子也不好。既然已经知道太后会出手,又何必知晓这件事情,你说是不是?我可一直在小心着,不会让你出事的。” 宁暖叹气:“若不是王爷说漏嘴,我也不知道,原来竟是这般凶险。” “如今已经过去了。”楚斐又高兴起来:“你也见了大和尚了,他亲口说了,往后你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定会平平安安的,可不用再担心了。”、 宁暖幽幽地道:“可不是嘛,往后要担心的,就是王爷了。” “我?”楚斐不解:“我怎么了?” “慧真大师说……”宁暖刚张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闭上了嘴巴:“我不和王爷说。” 楚斐更加纳闷:“什么事情不能与我说?还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宁暖幽幽地道:“只准王爷把事情瞒着我,就不准我瞒着王爷?” “……” 楚斐哪里敢说不准。 他理亏在先,根本不敢反驳宁暖的话,如今哪怕是心里头再好,也得将心里头的好咽回到了肚子里。 只是他心里头惦记着,第二日一早,又去找了慧真大师,可总算是从慧真大师口中将话问了出来。 宁暖仍旧是理直气壮。 “王爷想要造反,太后与皇上都已经盯上了王爷,若是王爷不成功,那也就只有死路一条,王爷知道的,不管王爷要不要做那件事情,太后与皇上都不会放过王爷,那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斐:“……” 这竟是直接拿他昨日的话来堵他了。 楚斐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憋着气咽了回去。 在云山寺待了许多天,直到京城里头送来了信,两人才总算是带着孩子回了京城。 马车刚停下,王府里就急匆匆跑出了人来,管事到马车前,隔着车帘便道:“王爷,三皇子来了。” “老三?”楚斐挑了挑眉毛:“他来做什么?” “想来是有急事要和王爷商量。”宁暖将楚安抱了过来,对他道:“王爷快去找三皇子吧,我带着孩子去一趟宁家,这么多日没见着,我娘想来也是想世子想的紧。” 楚斐应了一声,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让人将马车上东西卸下,马车朝着宁府的方向驶了过去。 到了宁府,就连江云兰也在忙着。 宁暖带着孩子进去的时候,她正瘫着账本算账,见宁暖来了,连忙朝着她招了招手:“阿暖,你过来,快来帮娘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银子?什么银子?”宁暖纳闷不已。 江云兰吃惊:“难道你还没有听说?” “听说什么?”宁暖更加不解:“娘,是京城里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云兰叹了一声,将账本合上,给她解释:“还不是那安济堂的事情。” “安济堂?那不是好好的?” “可不是好好的嘛,你也见过,每日去的百姓不少,那儿看病不用诊金,有些治病的药材也是免费送,多少百姓都因着这高兴呐。可问题就出在这儿,旁的医馆看病拿药,全都要银子,医馆也是靠银子才能运转,可安济堂没有营生,从开业以来,就一直是国库贴钱。”江云兰拿着算盘给她算账:“哪怕是大夫们不要诊金,那些药材也不是什么稀罕药材,可每日来看病的人这么多,积少成多,光药材就是一笔大开销,一直都是国库在贴钱,因而有一些人看不过眼了。” 宁暖明白了。 哪怕安济堂是为百姓造福的好事,可却一直没有进账,反过来还要贴出不少,时间长了,哪怕是皇上,都会觉得不满。 安济堂不像启蒙学堂,启蒙学堂可一直都是安王府自己出银子,没有向别人伸过手,补助银也是,好在安王府家大业大,他们王爷也惯会搂钱,也能承担的起。 可补助银也不是月月都给,启蒙学堂只要付了夫子们的月钱,旁的也不怎么花钱,可安济堂却不一样,尽管里头的都是一些便宜的药材,可要免费送给百姓们,每日送出去不少,可买药材,也是要银子呢。 想来三皇子来找,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此事当初是被三皇子揽了过去,如今出了问题,也是三皇子压力最大,此事又是安王提出来的,他可不就得来找安王了? “阿暖,你来之前,我还想着,要给安济堂捐一笔银子过去。”江云兰说:“虽说不能做些什么,可好歹也缓了燃眉之急。” “可也不能全靠捐银子。”宁暖说:“捐再多的银子,也都有花完了的那一天,安济堂先要一直开着,就得一直要银子,全京城有那么多人,按王爷的意思,以后也得将安济堂开出京城去,哪能捐的过来。” 江云兰更加忧愁:“那应当怎么做?” 宁暖想了想,说:“王爷应该会有办法的。” 三皇子找上门来,也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情。 早在开安济堂的时候,楚斐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有人说出不满。 “是大皇子提出来的。”三皇子说:“皇叔,你也知道,户部如今是他在管,安济堂一直在亏空,他抓着这个把柄,趁机想要将安济堂关掉,也想要连累我,安济堂若是做不成,那百姓们定然会埋怨我,我因着皇叔而得来的威信,恐怕是全都要没了。” 不怕没有,就怕有了再失去。 不只是三皇子,百姓们也是如此。 若是安济堂没有开过,百姓们不曾踏进去过,没尝过安济堂的好,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可如今不一样了,所有百姓都去过了安济堂,都尝到了甜头,如今正是热切的时候,若是忽然将安济堂关掉,别的不说,百姓们定然会失望。 若是时间久了,指不定还要埋怨,为何给了希望又忽然拿走。 三皇子是主事的人,岂不是正好成了被百姓们埋怨的源头? 更别说朝中上下,其他官员会如何看他。安济堂开了又倒,最后什么好也没捞着,反而让国库赔了一大笔银子,若是要说起来,那就是三皇子和安王的不对了。 三皇子心中着急,一听说安王会回来,便立刻来找他拿主意。 “你说是老大提出来的?”楚斐追问:“当真是他?” “是他,就在早朝时,我亲眼见着他提出来了此事。”三皇子恼怒地道:“这安济堂要开,定然是要亏本的,皇叔先前提出来此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连父皇都下了命令推行,他难道还会不清楚,皇叔,依我看,他分明是怀恨在心,故意来找我的麻烦。” “那其他大人,还有皇上,又是什么态度?” “此事说来更气人,大皇子提出来以后,竟然还有不少人附和。”三皇子说:“都是站在老大那边的,也有一些中立的官员,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赞同。” “那皇上呢?” “父皇……”说起这个,三皇子又犹豫了起来:“我瞧着父皇,好似当真是被劝动了……” 楚斐一时无言。 他心中明白了,或许大皇子提出异议,那些中立的官员赞同,或许也是得了皇帝的嘱咐。 他当初提出这件事情时,皇帝分明也是赞同的,如今忽然变脸,那就是要和他翻脸了。 楚斐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难。若是安济堂一事失败,不但是三皇子,就连他也讨不了什么好,他就是提出此事的人,哪怕是原先他已经在百姓之中有了不少好名声,也会因为此事,让百姓们全都忘得干净。 若是安济堂一事失败了,以后想要再重新办起,那也是难上加难。 “决不能让安济堂就这样关门。”楚斐说:“无论如何,定要想出办法来。” 三皇子连忙问道:“皇叔,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楚斐陷入了沉思。 不只是江云兰,京城之中,也有不少人都有着捐银子的打算。 虽说有许多人站了出来,为大皇子说话,可也有许多人也站在安王的这边,诸如兵部尚薛功礼等人,也是全心全意为百姓打算,也期望着楚斐所说的事情能成功。 等下一回早朝时,大皇子再提起来这回事情,三皇子站出来辩驳时,不但楚斐站了出来,也有不少人都站了出来。 皇帝眸色深沉,目光扫过殿上众人,不少官员都提出要捐款,他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就再试试吧。” 这是退步的意思了。 楚斐长舒了一口气,又和三皇子赶紧为安济堂奔波。 有了大家齐心协力捐出来的银子,倒是暂时缓解了不少压力,可安济堂的问题仍然存在,因而很快,安济堂外头便贴出了公告,说明药材要开始收银子了。 尽管是买药要花钱了,可要花的银钱也不多,不但远低于成本,更是只要其他医馆一半的价钱。百姓们早就听说了安济堂也许会关门的事情,众人人心惶惶,看见了这则告示,反倒是定下了心,因而也并没有表达什么不满。 除此之外,安济堂外头也挂了一个捐款箱。 捐款全凭意愿,并不强求,得来的所有善款也全都会用到安济堂里,而捐款箱旁也贴出了一张大纸,上面写了这回捐款的世家的姓名。百姓们见状,也是纷纷感谢,若是有人在京城里头有铺子的,生意也一时好了不少。 至于那个捐款箱,一日过去,甚至也得了不少善款,过路百姓哪怕是再穷,一想到安济堂日后会关门,自己连看病都找不着地方,也纷纷出了银子。大家多多少少也是进过安济堂的,也占了好处,哪有看着安济堂就此关门的道理,你一个铜板,我一个铜板,一日下来,竟是得了不少。 楚斐还命人在安济堂内留出了一面墙,让人将得来的善款数目和安济堂的开支全都誊抄了上去,让所有人都能看的清楚。 除此之外,他也在京郊留了一块地,用来种植药材,等这地里的药材成熟以后,便能供给安济堂,也省了不少药材的开支。 种种措施应对下来,等事情全都办完,再呈到皇帝面前,就连皇帝也沉默了下来。 他心情很是复杂。 太后自然也和他说了安王的事情,安王的年纪比他小了一轮,先皇忽然宠爱淑太妃时,他已经做了太子,就算是楚斐出生,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只是后来见幼年的楚斐逐渐展露自己的才能时,他才终于和太后站到了一块。 毕竟淑太妃是被太后逼死,哪怕是安王幼时就被太后带到身边养大,知晓自己生母的死因以后,也会是一个隐患。因而太后有意养废楚斐,他也没有露出半点反对,甚至也赞同此事。 谁知道当初的担忧竟然真的成了真,如今安王开始怀疑,竟也开始和他的几位皇子一同看上了他的位置。 甚至是,被太后有意养废的安王,隔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废柴王爷,还是展露了自己的才能。 皇帝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嫉妒。 先皇与太后相敬如宾,虽说没有什么感情,却也十分敬重太后,自他出生时起,他就被当做储君培养,先皇对他十分严厉,偶尔才能流露父子温情,直到楚斐出生,彼时他虽然已经成了太子,甚至皇后也产下了他的孩子,可见到先皇对待楚斐小心翼翼爱护珍重的模样,却也忍不住心中酸涩。 或许太后对淑太妃出手时,他默不作声,也是因为这个。 到如今,楚斐也如先皇当初说的那般,是个聪慧之人。 他提出的安济院,甚至还有居养院,都是泽福万民的事。若是当真办成了,于他来说,也是史上值得记录的一笔。 可一想到此事是楚斐提出来,皇帝心中就别扭的很。 先前楚斐还没有与太后说开,他也能蒙着自己的眼,只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还夸了他几句,可后来安王世子出生,再看看自己的几个皇子,太子被废,大皇子鲁莽,三皇子还被安王掌控在手心,其他皇子更是个个都扶不起来,看来看去,竟是原先最不入眼的安王最为出色,他心中也是复杂。 “父皇?”三皇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儿臣与皇叔想出了不少主意,不只是儿臣和皇叔,百姓们也不想要安济堂关掉,如今大家捐出来的银钱,尚能支撑安济堂运转,或许也不用国库贴补,等地里头的药材成熟了,也能维持安济堂的开支。父皇不如再多考虑一番,这关掉安济堂……实在是……” 皇帝疲惫地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三皇子连忙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御房安静的落针可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到皇帝叹了一声,道:“那就再试试吧。” 三皇子喜不自胜,连忙跪下谢恩。 他谢完恩,正要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小心地朝皇帝看去:“父皇,儿臣有一事情不明白。” 皇帝睁开眼睛,朝他看来:“说来听听。” “安王他……”三皇子咕咚吞咽了一下,将原先想要问的话咽下,又转而道:“安王向儿臣示好,儿臣究竟……”他说着,一下子又没了声音。 他想问的是,如今皇帝已经明确表示出不喜安王,他还要不要再接受安王的示好。 在他们所有兄弟中,都有一个约定成俗的习惯,那便是有了什么祸事,都可以往安王身上推,安王身上有什么好的,也可以毫不担忧的拿过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太后和皇帝明面上对安王十分宠溺,可背地里,无论是出了何事,也只会站在他们这边。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太后与皇帝暗示他们这么做。 先前安王示好,也帮了他不少忙,三皇子满意不已,可如今皇帝忽然变了态度,就让三皇子有些手足无措。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看得三皇子冷汗直流,他连忙跪了下来,正要解释,又听上方的人道:“若是你有本事接下,那就接下试试。” 三皇子登时长舒了一口气。 听这意思,他父皇的意思,岂不就是要让他继续利用安王? 三皇子心头大喜,连忙谢了恩,匆匆退了出去。 御房的门关上,殿中又恢复了寂静。 晌久,皇帝才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这么多儿子,可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安王。 这样好的主义,他的几位皇子却是一个也没有能想出来的。 甚至于,还有一个蠢货,被安王玩转于手心之中,还毫无所觉,沾沾自喜。 若是……若是他有顺着先皇的意思,好好善待那个孩子的话,或许他也能成为一个辅佐皇帝的贤王吧。 可如今,想再多也晚了。 …… 好不容易解决了安济堂的事情,楚斐心情大好,甚至连看到小楚安粘着宁暖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满了。 他伸手戳了戳小楚安嫩嫩的脸蛋,在小楚安挥手驱赶时,一把抓住了他的小手,再看看小世子软乎乎的笑脸,更是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宁暖也说:“小世子和王爷长得像,或许王爷小时候,便是这个样子的。” 楚斐顿时哼哼:“本王与他定然不同。” “哪里不同?” 楚斐戳了戳小楚安的脸蛋,只看着孩子流了满下巴口水,一下子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本王这般聪明,哪里会像他这般,瞧着就蠢。”楚斐洋洋得意:“他也就只遗传了本王俊俏的面容,可本王聪慧的脑袋,却是半点也没有遗传过去。” 宁暖:“……” 宁暖幽幽地看他:“王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楚斐:“……” 他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不但自己是小楚安的爹,他的阿暖也是小楚安的娘。 楚斐登时冷汗直流。 宁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爷的意思,难道世子的蠢样,是像了我?” “当然不是。”楚斐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是……” “是?” 他哎呀一声,隔着襁褓拍了一下小世子,怒斥道:“他当真是半点也不会长,平白生了个好脸蛋,竟是连我和阿暖半点聪慧也没有遗传到,本王怎会有这般蠢笨的世子!” 宁暖:“……” 尚在襁褓中的小世子蹬了蹬腿,呸了他一脸口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第 162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安济堂的事情过后, 大皇子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因着安济堂的事情, 大皇子与三皇子已经站到了对立的位置上,朝中如今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站在大皇子身后,一派是站在三皇子身后, 还有一派保持中立,太子被废以后, 支持他的人也没了声音,只剩下小部分人还在坚持, 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所有人都知道, 安王是站在三皇子的身后, 而安王府已经与宁家决裂, 宁家的公子宁朗却是经常与杨真在一块儿出现,至于杨真, 却是大皇子手底下的人。 哪怕是小楚安出生以后, 宁家人往安王府跑了好几回,可安济堂的事情过去以后,宁家与安王府的关系又夏重新变僵,连宁朗也不能再来王府看自己的小外甥。 为此宁朗怨念不已, 偷偷默默给宁暖写信, 还让宁暖抱着小世子回宁家,让他多看两眼。 只可惜, 他这番计划才刚准备开始实施, 就终止在了给宁暖写信这一步。宁暖收到信时, 楚斐就在旁边,一眼便看见了他寄来的信中的内容,还不等宁暖看完,楚斐便哼了一声,将信抢了过去。 “想要儿子,他自己和杨真去生一个就是,来打本王儿子的主意做什么?”楚斐哼哼:“本王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宝贝都来不及呢,哪能分给他看?” 宁暖哭笑不得:“王爷……” “本王可没说错。”楚斐将小楚安抱起,亲昵地在孩子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理直气壮地道:“要是让孩子跟着他一起待久了,变得像是他这样了怎么办?本王的孩子,定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哪能和他相像?” 宁暖不由得道:“我哥哥怎么了?” “他……”楚斐话顿了顿,连忙改口:“他连都读不好,难道以后还想要让咱们孩子变成这样?” 宁暖当然不想,她也无奈的很。要她来说,她的哥哥自然也没有楚斐说的那么差,虽说是不爱读,可其他却还是好的,到了楚斐的口中,怎么就落得个一文不值了? 楚斐抓起毛笔,提笔刷刷写了回信,又让暗卫给宁朗送了过去。 宁朗在家中盼着,没盼到宁暖带着楚安回来,却只等到了楚斐送过去的信,顿时把他气得够呛,偏偏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去找杨真抱怨。 楚斐有了一段清闲日子。 安济堂有了善款以后,就走上了正轨,巨船已经重新出海,等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当他和太后皇帝说开以后,皇帝也不再将事情交给他,试图要将他挤出朝堂。 楚斐乐得清闲,恨不得天天在家中逗儿子,每日天一早,用过了早膳以后,也不管楚安是不是还在睡着,就要不由分说地将他抱起,带着他在王府花园里溜一圈,等遛完弯,哪怕是楚安睡得再沉,此时也醒了过来,然后楚斐才将他送到奶娘那儿喂奶。 过了年,天气转热,小楚安也换上了轻薄的衣裳,那是楚斐亲自帮他挑的,让绣娘特地做了与自己一样的款式,用金线绣了图案,还有宝石镶嵌,瞧着便是富贵逼人。 宁暖怀孕时的担忧终于成了真,当她看到那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打扮,哪怕是走到了人群里也显眼的很,好似恨不得招摇到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偏偏楚斐得意不已,还十分满意。 宁暖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抱着楚安出门,想想至少还有暗卫跟着,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这下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安王最是疼爱小世子不过,连出门都要抱着,走到哪里都不愿意撒手,那小世子也和安王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是亲父子,想来未来也会长得如同安王这般俊俏,到时候,说不准全京城女子的心魂都要被小世子勾走。 薛明玉再来找宁暖时,说起这件事情,也不由得道:“可惜我没生个女儿。” 宁暖笑她:“先前世子还未出生时,你还说饿,要让他和清儿定个娃娃亲。” “可惜他们没有缘分。”薛明玉叹气:“清儿生个男孩子,世子也是男孩,想来以后也就只能做兄弟了,好在他们年龄相近,等以后世子念了,也可以让清儿做他的伴读。” “祝大人是状元,让清儿做世子的伴读,倒是委屈清儿了。” 薛明玉抿唇笑道:“安王还说,世子继承了他聪明才智,若是世子当真有安王这般聪慧,那夫君是个状元,也比不过他。” 宁暖失笑。 且不说那是楚斐随口胡言,哪怕是真的,楚安如今连话也不会说,如何能看出什么聪明才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斐说得多了的缘故,非但他这样想,连着宁家众人也是这样想。用江云兰的话来说,世子至少是宁暖的孩子,宁暖这个当娘的差不到哪里去,世子自然也是一样。宁彦亭更是送来了不少启蒙的来,也不管如今的世子能不能拿的住,只因着教出了宁朗这个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又将希望放到了楚安的身上,期待着能再出一个状元。 甚至连楚斐也有些着魔,每日夜里头,在楚安睡着之前,也拿着四五经坐在他的小床旁边念,念得自己都昏昏欲睡,口口声声说是要早些启蒙。 宁暖很是无奈,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只是念,其他什么也不做,也就由他去了。 到了春天时,天气就越来越热了。 宁暖也换上了春衫,偶尔走到外头,在太阳底下待得久了,也觉得热得慌,也许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楚安忽然发起热来。 仍然是楚斐发觉的,他如往常一样在用过早膳之后将楚安抱起来,可小世子却满脸潮红,浑身滚烫,眼睛紧闭,小手攥成了拳头,表情十分痛苦,楚斐顿时就慌了。 他高喊着将府中的太医叫了过来,连宁暖也闻声而来,寻到了这边。 “出了什么事了?!”宁暖惊慌地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发热了?” “许是因着天气太热,小世子穿多了的缘故。”太医看过以后,思忖了一番,才道:“世子年幼,也不宜用药,用布巾擦擦身子,再看看,若是不发热了,那就无事了。” 平日里照顾世子的丫鬟与乳母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会遭受责罚。 楚斐头疼不已,瞧着这些人胆战心惊的模样,更是觉得烦躁。他摆了摆手,将人挥退,又心疼地凑到了婴儿床面前,担心地看着楚安。 “找了这么多人看着,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好。”楚斐咬牙切齿地道:“若非是我今日去得早,这些蠢奴才,竟然一直也没察觉。” 宁暖也微微蹙起眉头:“王府里头就只有一个世子,他们怎么敢如此怠慢,小世子发热的突然,太医说是穿得多了,可世子的乳母也是寻了有经验的人,丫鬟们时时照看,哪会发热的这般突然?” 楚斐心神不宁:“先按着太医说的做了,再看看。” 宁暖也忍耐住,与楚斐一块儿担忧地陪在楚安身边。 他们按照太医的吩咐,擦拭楚安的身体,可过了一日,发热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是更加严重了。 楚斐与宁暖更加焦急,又将太医请过来,可太医仔细检查,却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眼见着小世子满脸痛苦,宁暖瞧着,心也疼得一抽一抽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这样?”楚斐的视线扫过众人,屋子里的丫鬟哗啦啦跪了一地。 “王爷,奴婢真的不知道。” “小世子昨日夜里还好好的。” “今儿早上,奴婢也看了一眼,小世子还冲着奴婢笑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可谁也说不出究竟来。 楚斐头疼欲裂,让所有人都停下,自己一个一个盘问了过去。 最后才有小楚安的贴身乳母道:“奴婢今早上来给世子喂奶,世子一早就醒了,那个时候可看不出什么问题,正如方才那丫头说的,还会冲着人笑。奴婢给世子喂完了奶,然后便走了,后来就再也没看见过世子,是听人说世子忽然发热,才急忙赶了回来。” 又有另外一个丫鬟应和:“奶娘给世子喂完奶以后就走了,后来没过多久,王爷就来看世子,后来王爷便说起世子发热,这……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奴婢们也实在是不清楚啊。” “王爷明鉴,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世子,不敢怠慢,是当真不知道。” 楚斐沉思一番,忽然朝乳母看了过去。 “你们方才说,世子喝过了奶以后,就忽然发热了?” 乳母一愣,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王爷明察,奴婢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奴婢给世子喂过奶以后就走了,万万不敢对世子做什么,还请王爷明查!” 楚斐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去给她检查身体。 宁暖不解:“王爷?” 楚斐眉头紧皱,道:“我先前在宫里头听说过一件事情。” “宫里头?” “说是曾经有一个皇子被害,是从他的乳母下手。”楚斐说:“给乳母下了毒,等皇子喝奶时,毒也入了小皇子的体内,神不知鬼不觉得,谁也不会察觉出什么来。” 宁暖一愣,不由得也紧张得朝太医看去。 乳母紧张不已,看着太医为自己诊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当真从自己身上发现出什么来。 太医眉头紧皱,把脉了片刻,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从中抽出一根粗细适中的,插入了乳母的胸口。过了片刻,银针再取出来,果然针尾发黑,已经是中了毒。 乳母当即呆愣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当真是自己出了问题。 她扑通跪下,“王爷,王爷,奴婢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是谁想要害世子殿下……” 楚斐眉头紧皱,挥了挥手,示意把人拉下去,等乳母被拉走以后,他才问太医:“这毒好解吗?” 太医点了点头:“王爷放心,知道世子是被下了毒,治起来就容易了。” 楚斐与宁暖这才放下心来。 太医从银针上找到了是哪种□□,很快就找到了解药。他将解药分成了好几份,只取其中一小份,兑水让下楚安服下,然后才道:“王爷放心,等解药生效了,小世子身上的热度自然就退下来了。” 楚斐点了点头。 等到太医也走了,他才对宁暖道:“是太后。” 他是在宫里头见过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哪里。 楚斐咬牙道:“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又……”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他应当想到的才是。 太后一直将他视作眼中钉,尤其是他与太后说开了以后,太后更是要明着来对付他,只是他这些日子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才让太后找到了空子。 神不知鬼不觉给乳母下了毒,或许就是下在乳母平时的饭菜里,毒的分量也不用太高,普通人或许不会发觉,可对于一个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来说,再轻微的分量也能要了他的性命,想来太后打得就是这样的主意。 要不是他忽然想起这个,也想不到要从乳母身上找问题,就连太医也找不出来,他们再焦急,也只会将小楚安的发热当做是正常的事情,等再过几日,或许小楚安就要因此而丢掉性命。 上辈子,他的孩子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了性命。可他却浑然不觉,还以为是自己疏忽大意,自责了许久,只觉得哪怕是入了阴曹地府,也无颜面对阿暖。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又要失去,楚斐便觉得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疼了起来。 他用力攥紧了宁暖的手,扶着小楚安的婴儿床边,咬牙切齿地道:“我定不会放过她……” 宁暖拍了拍他,却也没有说出什么劝阻的话。 太后几次三番对安王府下手,原先是在她生产时,如今又是对小世子下手,更别说王爷暗地里挡了几回,哪怕宁暖是个泥人,都要生出了火气,更别说她本就怀着不满。 宁暖甚至在这时还在庆幸,幸好他们王爷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楚斐抹了一把脸,道:“我去把事情调查清楚,这回又是哪里疏忽了。” 宁暖点了点头。 在小世子身上的热度褪下去以后,楚斐从那个乳母入手,也很快调查出了来龙去脉。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回竟然不是太后动手,而是三皇子。 楚斐简直不敢置信,甚至还问了暗卫好几遍,确定是三皇子没错以后,心中除了愤怒之外,竟然还陡然生出了几分怪异的复杂感。 大抵是因为,他一直以为三皇子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三皇子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不得了,原以为三皇子十分信任他,却不成想,三皇子竟然背着他有了异样的念头,如今竟然还对着他的孩子下手了。 楚斐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将自己关在房里,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才冷静地派人将三皇子请了过来。 三皇子到安王府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 乳母的消息被楚斐封锁了,他如今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只是算算日子,下在乳母身上的毒已经发作,小世子这个时候也已经出了事了。在这个时候,安王将他叫了过来,三皇子也难免也要有几分担心。 他进了安王府大门,被下人带着到了房,一路上,三皇子都在仔细注意着安王府的动静,当他听路过的丫鬟提起,说是王妃正在为世子的事情担心,顿时心下一松,知道事情成了。 等进了房,见到了楚斐,他甚至也十分冷静。 “皇叔忽然派人来找侄儿,是为了何事?”三皇子高兴地道:“皇叔不知道,如今安济堂继续开业,百姓之中可是有不少人都在夸我和皇叔呢,前些日子,我还遇到了大皇兄,他见到我的时候,脸色可不好看,多亏了皇叔,才让他吃了一个大亏。” 楚斐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三皇子这才察觉出了异样来,他脸上的激动冷静了一些,又问道:“皇叔特地将侄儿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楚斐伸手:“坐。” 三皇子迟疑地在房里唯一一个位置坐下。 楚斐也坐着,坐在桌案后面,头微微低着,看不出什么喜怒。 三皇子本能地觉得房里头的气氛有些不对,他咕咚吞咽了一下,紧张地又叫了一声:“皇叔?” 楚斐嗯了一声。 “皇叔特地叫我过来,却是什么话也不和侄儿说吗?”三皇子问,他顿了顿,又提起小世子的事情:“方才侄儿进来时,听见下人说起,好像是小世子出了什么意外,皇叔?” 楚斐颔首,面上露出了几分忧虑:“世子他忽然发热,太医也看过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办法,我也是正在想着这件事情。” 三皇子连忙关切地道:“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化险为夷,皇叔也莫要太过担心,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我倒是好,倒是王妃……”楚斐的话还没说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三皇子追问:“皇婶婶如何了?” 他叫得极为亲密,好似当真是关心长辈身体的侄子。 楚斐叹气:“王妃最是关心世子,世子出事以来,她就茶饭不思,日夜陪在世子身边,如今世子还未好,她也已经消瘦了许多。” 三皇子安慰:“皇叔也应当多劝劝皇婶婶,务必要保重身体才是。” 楚斐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也不知道世子的病情何时才能好,世子一日不好,我连睡也睡不安稳。” 三皇子又安慰了他几句。 楚斐说着,忽然又提起来原来在宫里头的事情。“还记得我们以前住在宫中时,后宫之中,妃嫔为了争宠,手段颇多,有些更是直接对着皇子出手,我虽是没受过害,可也看过后宫争宠,连太子都遭过难,你记得没有?” 三皇子没想到他会忽然想起这个,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应了下来,迟疑地道:“好、好像是的……” 楚斐唏嘘:“那时候,你们与我的年岁差不多大,我见着你们病了,看着也心疼的很,还记得你在宫中时,那时候也生过几次病,好险挺了过来。” 三皇子连连应道。 “可那是在后宫之中,我王府里头只有王妃一人,也没有侍妾通房,有谁会对世子出手?”楚斐又皱起眉头,状若思忖。 “……” 三皇子一时没了话。 好半天,楚斐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又满是歉意地道:“你看我,出宫了太久,想起这种事情就没完没了,倒是忘了正事。” 三皇子这才长舒一口气,像是得救了一般,连忙问道:“皇叔特地叫侄儿过来,是有什么正事?” 楚斐提起安济院,拣着安济院的话头,又顺着与他说了一些。三皇子连忙记下,等再出门时,才重新想起安王世子的事情。 他回想起楚斐所说的一切,一时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王察觉出了什么来。 可怎么会呢,这法子,就连宫中的人都不一定能察觉出什么来,安王如何能发觉? 三皇子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放到了一边。 他的安王皇叔也实在是太关心小世子了一些,安济院的事情解决了以后,便彻底将他给忘了,不过也正好,安王看中世子,世子出了事,他若是能帮上忙的话,解决了世子的病情,安王定然会感激他,往后也会再继续支持他。 三皇子想起了自己上回进宫时。 他进宫去给太后请安时,经过太后提点,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如今安王太过看中世子,倒是将他忘到了一边。 他还需要安王给自己出谋划策,可如今安王呢?安王满心满眼就只有世子,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安王对世子有多看中,不管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世子,世子是安王亲子,他这个侄子和亲子比起来,到底是比不过亲儿子的。 太后提醒他,安王有了儿子,或许就要生出不一样的念头了。 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再回想起来,最近安王对他的确是冷淡了许多。一想到安王要放弃自己,或许还要为了他的世子对自己做什么,三皇子顿时坐不住了。 他也没想要世子的性命,只要世子病上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安王求助无门时,他再帮着治好世子,安王定然会感激他。他也没想做太过,只要这样就够了,让安王记得他,以后再帮他。 等他以后坐上了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位置,自然会好好弥补安王。 三皇子定下了心,只算着日子,等着去给安王帮忙的那一天。 谁知道过了段日子,还不等他去帮忙,京城里的百姓又见到安王抱着小世子出门遛弯了。 三皇子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去了一趟安王府,直到他亲眼见到了生龙活虎的小世子,这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楚斐正在陪小世子玩,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儿子,察觉到他的震惊,头也不抬地道:“让太医看过了,也治好了。本来就只是发热,世子本来就小,也容易生病,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点也不正常! 三皇子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了一番恭喜的话。 他看着全心全意正在陪世子玩的楚斐,想了想,又问道:“皇叔,最近安济堂已经走上了正轨,大皇兄那边可就又在父皇面前立了功,刚得了父皇的夸奖呢,您有没有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楚斐问:“你说的主意是什么主意?” 三皇子眼前一亮,连忙道:“皇叔你看,这安济堂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是否要继续实行……” 若是事情全都办全了,可不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若是当真能办成,父皇也会夸奖他的。 楚斐蹙起眉头,道:“安济堂的事情能解决,也是多亏了京城里各个世家慷慨解囊,还有百姓们的帮助,现在安济堂才刚刚走上正轨,还不稳定,又贸然分心去做别的事情,且不说银子够不够,太过冒进,恐怕也会连累安济堂。” 三皇子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提。 “那皇叔,您看……” 楚斐想了想,说:“你是问我,你还能做什么,能在皇上面前争点脸面,最好能压过老大?” 三皇子点头:“我是什么想法,皇叔果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你说的没错,老大最近的确是十分出彩,我虽然没有出府,也没有上早朝,却也听说了一些。”楚斐沉思一番,说:“既然你要在皇上面前争脸面,那就把皇上吩咐事情办好了,不就行了?” 三皇子苦笑道:“父皇吩咐的差事,我哪里敢不办好,可皇叔你也知道,如今朝中无事,哪里有那么多差事。” 楚斐提醒他:“可不就有一件,就快了。” 三皇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斐说:“最近日子越来越热,皇上打算修建一处行宫避暑,太后也有这个意思,此事十拿九稳,你若是想要在皇上面前争脸面,就争取将此事揽下。” 三皇子愣住:“修建行宫?如今天气已经变热,转眼就快要入夏,哪怕是如今开始修建,也来不及了。” “的确如此。” “那皇叔……”还让他去揽这件差事? 楚斐说:“此事皇上早有想法,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提,今年国库充盈,皇上才动了这个心思,你只管去活动,你放心,皇上肯定会开口的。” 三皇子半信半疑:“可我从未听父皇提起过。” 楚斐自信道:“你只管等着就是。” 因为上辈子,就有这桩事情。 三皇子满腹狐疑的走了。 他没将此事与任何人说,可暗地里也活动了一番,谁知道过了些日子,竟然还当真从皇帝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情。 三皇子顿时大喜,连忙将此事揽了过来,大皇子原先还想与他争,可他有活动在先,此事最后也还是被他给揽到了手里。 皇帝要建行宫,户部就要批银子,三皇子要亲自监工,自然得离开京城。三皇子离开时,志得意满,只等着事情办成了以后,好让皇帝夸奖。这行宫是他带人建造,又是皇帝日思夜想的,以后皇帝一想到这个行宫,就会想到他,岂不是每回都知道他的孝心? 谁知,三皇子出发了不过半月,忽然又传来了消息,说是银子被偷了! 顿时满朝上下哗然。 想要建造行宫,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又是皇帝住的地方,正巧国库充盈,户部讨好皇上,也特地批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建造行宫绰绰有余,非但有余,还能多出不少。 可这笔银子,却偏偏被偷了! 三皇子屁滚尿流滚回了京城,头也抬不起来。 皇帝震怒不已,三皇子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对皇帝的斥责,却是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 “儿臣……儿臣也不知道那笔银子去了哪里。”三皇子哆哆嗦嗦地说:“儿臣已经尽力派人去调查,可那笔银子却还是不见踪影……” 皇帝暴怒道:“照你的意思,那银子还是会自己长腿飞走了不成!?” 三皇子头趴得低低的,说不出半句不对的话。 可事实就是,银子真的不见了。 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换成银票有厚厚一叠,换成银两,更是装满了好几个箱子。这样大一笔银子,三皇子自然也是小心保存,谁知道他刚买好了建造行宫的材料,准备付银子时,往放银子的地方一找,那些银子竟是不翼而飞了! 三皇子派了人去彻查,可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银钱的踪迹。 皇帝震怒,等他回来复命之后,也只给了他五日的时间来寻。三皇子六神无主,寻到了安王府。 楚斐也很是痛心:“我已经告诉了你,只要你将这事情办好了,皇上定然会看重你,可这么好的一件差事,你竟是……竟是……唉!”楚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三皇子慌忙地道:“皇叔,你可一定要帮帮我,皇叔,侄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让我如何帮你?”楚斐说:“你弄丢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哪怕是找回来了,皇上也会对你失望,更何况是找不回来。你不止是要和皇上交代,还要和全朝上下的官员们交代,还要和百姓们交代,你弄丢的,可都是从百姓那里收上来的税银,你说说,谁能放过你?” 三皇子更是慌张。 “皇叔……那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吧?”楚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自然是想办法将那笔税银找回来了!” “可实在是找不到了,皇叔,我已经让人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实在是找不到了!”三皇子欲哭无泪:“若是找不回来了,那我……” 楚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恐怕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三皇子一时仓惶,不知所措。 “现在可不是你能不能找回来的问题了,是你必须得找回来。”楚斐提醒他:“若是你找不回来,可没有办法和所有人交代,不但如此,还有大皇子盯着你,你送上了这么大一个把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若是他此事处理的不好,你恐怕就……” 楚斐摇了摇头。 三皇子更是慌张。 他拉着楚斐,连声求助,可楚斐仍然摇头,还身后拂开了他的手:“此事,我当真帮不了你。” 还整被楚斐说中。 大皇子果然趁机发难,大皇子本来就管着户部,三皇子弄丢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质问说那皇子的责任,大皇子步步威逼,背后还有人给他出主意,果然,五日过去,三皇子还是没有将那笔银子找回来。 三皇子也忽然就倒了。 倒得猝不及防,让所有站在三皇子这边的官员都毫无准备,一时所有人四处寻找求助的办法,试图将自己摘出去,不影响自己的前途。 唯独楚斐,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哪怕是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也没有连累到他的头上,三皇子的倒下,反倒是让他顺理成章将启蒙学堂和安济堂的事情全都接了过来,原先为了拉拢三皇子而分出去的利益,也全都回到了他的手里。 宁暖还纳闷不已:“这么大一笔银子,怎么说丢就丢,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呢?” 楚斐笑而不语。 等回头,宁暖不在的时候,他便偷偷摸摸往自己儿子的玩具里添了不少宝贝。 楚斐拍拍小世子的襁褓,语重心长地道:“你以后可得听话,千万不要和爹学,多听听你娘的,你看和爹学,也不过是多一些银子,却是整个人没了德性,不值得,是不是?” 小世子在襁褓里蹬了蹬腿,又吐了他满脸口水。 …… 太子被废,三皇子忽然倒台,满朝文武的目光就全都放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大皇子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他甚至大手笔地将与交好的人全都请了过来,在府中大摆宴席,请所有人吃酒, 宁朗和杨真自然也去了。 席间,大皇子还敬了杨真一杯。 “如果不是杨大人提醒,本王还抓不住这么好的机会,本王还是要多谢杨大人了。” 杨真端起酒杯,遥遥敬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因着给大皇子出了不少主意的缘故,如今杨真已经是大皇子的心腹人物,连带着宁朗,也能有机会蹭进这样重要的宴席。 “大皇子往后要如何打算?”有人问道:“如今太子被废,也没了三皇子的威胁,看遍所有皇子,也就只有大皇子最为出色,想来再过不久,皇上就会立大皇子殿下为太子了。”、 “话不可这么说。”大皇子说:“如今三弟做错了事情,父皇正是生气的时候,我们也应当韬光养晦,谨慎行事,以免惹父皇不快。等父皇气消了,再提此事也不急。” “我看大皇子殿下还要再注意一个人。”杨真忽然道。 大皇子朝她看来:“杨大人说的是……” 杨真说:“安王。” “安王?”大皇子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虽然没有开口,可面上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安王有什么值得威胁的? 杨真提醒:“安王如今已经与先前不同。先前三皇子能与殿下抗衡,可多亏了安王给他出主意,那启蒙学堂,还有那安济堂的事情,可不都是安王的注意,殿下想,就那启蒙学堂,还有安济堂,可是为三皇子挣来了不少民心,如今三皇子失势,可安王身为支持三皇子的人,却是毫发无损,反倒是将启蒙学堂与安济堂都握到了手中。殿下再看,安王该不该提防?” 听她这么一说,大皇子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照你的意思,安王他竟是……” 杨真颔首:“依下官看来,安王也许也并非是想要做一个谋士,而是和殿下一样,也是看准了那个位置。” 安王是皇帝的弟弟,是先皇的儿子,也的确是能够继承皇位。 大皇子原先还在得意,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半点得意也不剩下,连忙虚心讨教:“那按照杨大人的话,再过不久,安王就要对本王出手了?” 杨真点了点头,严肃道:“从前大家提起安王,可都说安王是个废柴王爷,可如今呢?如今可不一样,所有百姓都在称赞安王,在殿下没有察觉的时候,安王已经收拢了不少民心了。” 大皇子更加严肃,面上也露出了担忧。 杨真还说:“不知道殿下注意没有,原先支持三皇子的那些人,如今可全都开始亲近安王了。而百姓之中,原先所有夸赞三皇子的声音,如今也全都是在夸赞安王。” 大皇子细细一想,果真如此。 他不禁坐直了身体,非但是他,就连在场所有官员,也全都是认真了起来,暗暗回想起安王一举一动,可不就是如杨真所说的那般? 大皇子叹道:“安王狼子野心,不得不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第 163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她说完, 又安抚地拍了拍宁暖的手, 这才转过身,跟着丫鬟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 宁暖沉思一番,对香桃道:“你去将哥哥叫过来, 就说夫人被老夫人叫走了,让他赶紧去找老夫人。” 香桃应下来, 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是重来一回,又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 哪怕宁母心中做了无数准备, 可她对老夫人的恐惧却已经是本能, 原先底气再足, 近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也忍不住心底发虚。 屋子里, 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 丫鬟们侍候在一旁,二夫人带着宁晴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宁晴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一番, 一见宁母进来, 她又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 眼中泪光闪烁, 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却让老夫人怜惜的心肝颤。 再看看宁母,宁老夫人的眼中也带上了愠怒。 宁母给她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老大家的,我听说你带人去宁晴院子里闹了一顿,将她首饰全拿走了?”老夫人微微怒道:“你身为长辈,行事还这般荒唐,莫说是让外人知道了笑话,就是在府中,你做出了这等事,又将大房的颜面置于何地?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们整个宁家都跟着没脸。” 宁母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她先埋汰阿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小辈不尊敬长辈,长辈难道还不能好好教她规矩了?” 早就听宁晴说了宁母性情大变,可亲眼见着,在场众人也不由得吃惊。 二夫人频频朝她看来,目露惊诧,就连老夫人也愣了一下。 宁晴红着眼睛,委屈地道:“我已经和大伯母解释过了,是丫鬟送错了料子,并非是我有意想要欺负暖姐姐,我已经与大伯母说过了,大伯母为何你听我的解释呢?” 二夫人护着宁晴,隐忍地说:“大嫂行事这么冲动,说是为了暖姐儿后,可要是落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暖姐儿受大嫂你连累了,暖姐儿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说亲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暖姐儿有大嫂你这样的娘,恐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吧?” “名声?”宁母冷哼一声:“阿暖在外面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母恨恨道:“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她与宁昕两个人在外面又是如何议论阿暖的!” 宁晴眼中一抹心虚一闪而过,立刻低下了头来,不敢和宁母的视线对上。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晴姐儿还是一个姑娘,又一向敬重你,你将她的首饰全都抢走,这暂且不说,只看你做出来的事情,哪像是一个长辈的样子。” “不如弟妹来教教我,长辈该是什么样子?”宁母掰着指头数:“宁晴的那些首饰,我只拿走了一半,那些都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她自己的,老太太赏的,弟妹你送的,那都还好端端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她的那些东西我可不稀罕碰,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可我没做的,也别赖到我头上,我就拿走了我给的那一半,宁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了全部,阿暖好好的不招惹她,她却还在外面败坏阿暖的名声,弟妹,你和我说说,我这个做长辈的,好好教她还错了?” 还不等二夫人接着说,宁母又抢白道:“如今是我们阿暖,若是再过不久,她又去编排宁昕,我们阿暖咽下了这个亏,可昕姐儿以后也要说亲,她的名声坏了,到时候又有谁给她说亲呢?” “你……你胡说什么!”二夫人恼怒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平日里一向软和的妯娌。她和宁母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时候见宁母这么大声说话过? “你少在这儿败坏晴姐儿的名声,我家晴姐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话一出口,二夫人就后悔了。 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女儿的了,方才宁晴低头不回应,显然就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她心中暗恨,猜想今天宁母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缘故。涉及到宁暖未来的婚姻大事,好好的名声被破坏了,以后相不到什么好人家,宁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夫人不知道,宁母也是上辈子到了给宁暖说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也有媒婆拿着帖子上门来提亲,可好人家都是来找宁晴宁昕的,看了所有帖子,没有什么条件合适的人家,宁母这才急了。 可她困在深宅之中,也没有和哪位夫人走动的多,宁家有什么事情要女眷出面的,也都是两位弟妹去办,宁母消息堵塞,更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见不着好的,当然也不可能将就,这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宁暖被安王看中,一张圣旨直接赐了婚,也没了让她们挑选的机会。 直到后来,作为王妃的母亲,宁母才偶然在婚宴上得知其他人说起,说女儿和安王是破锅配烂盖,她心中疑窦突生,后来再找人打听,才知道二房三房两位姑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各府女眷设宴相邀,老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宁暖留下,正主不在,那两姐妹便大肆在外面说宁暖苛待下人,虐待姐妹,将宁暖说得丑陋恶毒,那些好人家自然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儿媳的备选名单上,而那些递了帖子过来的,也无非都是看中了宁家的家世。 若非她的阿暖聪敏,在与安王成婚以后澄清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又被其他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她的阿暖有千般万般的好,若不是这姐妹俩的缘故,早已经订了一户好人家,又怎么会被安王看中,入了王府以后受那么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个,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撕碎姐妹俩装无辜的脸。 她直接抬起头来,朝宁老夫人看去:“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人打听,她们何曾在外面说过阿暖一句好话?老夫人说我今天欺人太甚,我也不过是拿回了曾经给出去的首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可她们在外面如何败坏阿暖名声的?若非我碰巧知道,往后连个给阿暖说亲的人都没有,那我的阿暖又该找谁哭去?到时候老夫人难道还会给阿暖做主吗?” 老夫人轻轻阖上眼,没有说话。 二夫人讪讪道:“晴姐儿还小,性情顽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以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了便是,你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宁母冷笑:“晴姐儿可不小了,她与阿暖差不多年纪,也该说亲了。这是不知道她这败坏家中姐妹名声的事情传出去,还能不能说到好人家。” 二夫人怒道:“晴姐儿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说了几句胡话,你也说了,昕姐儿也一样,说不定是昕姐儿在外面乱说,宁姐儿才是被冤枉的那个。” “弟妹这么说,不如我也去将昕姐儿和三弟妹叫来,你们当面对对?”宁母哼了一声:“我看晴姐儿做出这种事,也是二弟妹你教女无方,我这个做大伯母,教一教她什么叫尊敬长姐,反倒还让晴姐儿受委屈了?” “你……”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头一回知道她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人。 “行了。”宁老夫人睁开眼,道:“吵得我头疼。” 宁母颔首道:“老夫人将我叫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依老夫人看,我这规矩教的对不对?” 宁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宁晴一眼,又收回视线,道:“既然如此,晴姐儿也知道错了,让她好好和暖姐儿道个歉,你再将那些东西还给她,也同她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了。” 二夫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宁母却差点气笑了:“老夫人说的没错?难不成不是应该让宁晴和我道谢?” 宁老夫人皱眉:“今日你大闹一场,晴姐儿已经受了惊吓,既然你闹完了,她也知道错了,还有什么不成?” 这可真是心眼偏到咯吱窝了! 还道歉,怕是将那些首饰再送到宁晴屋子里以后,她还得自掏腰包补偿个新的用来压惊吧? 宁母张口,还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将她为出口的话打断。 宁朗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丫鬟。他听了香桃的口讯,便立刻赶了过来,生怕宁母会再收受什么委屈。他虽然不理后宅之事,可也知道,每次老夫人将娘亲叫过去,总是没什么好事,因而一点也不敢耽搁,立刻跑了过来的。 可他一踏入门,对上屋子里看过来的数双眼睛,再一看宁母脸上也没有泪意,不像是平常受了委屈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也忘了说。 他挠了挠头,憋了好半天,才道:“娘,我爹……我爹他回来了。” 听宁彦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吃酒时,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两房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 宁彦亭冷冷地看着他:“你们蓄意陷害,一两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 “不给?”大汉一招手:“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大汉。宁彦亭一愣,还不等他转身逃走,就先被拖了进去。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就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种痛苦。宁彦亭惨叫一声,躲避之间,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彻底昏了过去。 …… 宁彦亭被小厮慌慌张张地送了回来,整个宁府都炸了锅。 他身上的模样实在是太惨,鼻青脸肿的,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管家见着的第一眼,就先软了腿,手忙角落地使唤人去喊大夫。 等人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连宁暖和宁母都被吓了一跳。宁朗还在院里没有回来,两人急急忙忙去找宁彦亭,看着他身上这般凄惨的模样,宁母整个人都炸了。 “这是谁干的?”她红着眼睛质问宁彦亭身边的小厮:“老爷出门前还好端端的,这竖着出去,还横着回来了?你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好的?” 小厮哭着脸道:“夫人,这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他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奴才听老爷的吩咐,在那儿等着,谁知道老爷进去还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奴才再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宁母不信,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老爷今天特地改了道,让轿夫往这边来。”小厮迷茫:“老爷什么也没有和奴才说。” 宁母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瞧着大夫来了,才放开了他,急忙跟着大夫去看宁彦亭。 倒是跟在后面的宁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爹之前还见过什么人没?” 小厮想了想,然后摇头:“老爷和平日里一样,也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宁暖猜得到,估计这又是家中谁闹出来的事情。 她蹙起眉头。若是像从前那样,少一些银子也就算了,少了多少,以后还是能挣回来,可如今还危及到了宁父的性命安危,她得和娘亲好好说一说,不能再这样放着让爹自我醒悟了。 她心中惦记着宁彦亭,目光在问询赶来的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才提起裙角踏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夫为宁彦亭处理了伤口,才仔细对宁母嘱咐道:“宁大人这回可受了不轻的伤,定要小心修养,省得以后留下病根。我再给宁大人开些药,那药早一回晚一回,需要在饭前服下,还有些外伤的药,也要记得日日更换。” 宁母忙不迭地点头,一一记下。 “大夫,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好?” “宁大人伤得重,最少也要休息半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修养的好,等伤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宁暖谢过大夫,见宁母还六神无主的,自己去取了银子将大夫送走。 她再回到屋子里时,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是怎么受伤的?”老夫人抓着小厮质问:“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跟在大老爷的身边,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小厮欲哭无泪,连忙道:“老夫人饶命,不是奴才不想跟,是老爷不让我跟着啊。” 二夫人劝道:“娘,你问下人也没有用,不如等大哥醒了,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二夫人又问宁母:“大嫂,大夫怎么说?大夫有没有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宁彦亭受伤,二夫人可谓是最关心的人了。宁彦亭可是答应要为宁晴准备嫁妆的,如今忽然昏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若是把宁晴给耽误了就不好了。她的晴儿可是连首饰都被抢走了,若是又少了嫁妆,那该多委屈啊! 宁母抹了一把眼泪,才说:“大夫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 “半月?!”二夫人拔高了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宁母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忽然遭了这么一个大祸,大夫也说要好好补补,老爷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如今老爷身子虚,最需要好好补补,库房里还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若是有好的,二弟妹记得拿出来。” “什么?”二夫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宁母怪地看了她一眼:“二弟妹管着府中事务,不和二弟妹说,我又要和谁说?二弟妹难不成是舍不得?” 二夫人:“……” 这让她如何回答? 二夫人憋了憋,脸涨得通红,却不好真说出舍不得的话,只能脸色难看的应了下来。 宁母垂下眼睑,等冷静下来以后,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 宁彦亭平日里一向与人交好,他脾气好,不但对家里人好,也没有和外人红过脸,如何会得罪人到被打成这样?宁家三个兄弟之中,老二惯会装模作样,擅长背地里使阴招,在外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可也有人看不过眼,或是从前被他害过,而老三从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在外满也惹出过不少麻烦事。 也不知道这一次,宁彦亭又是帮谁擦了屁股? 宁彦亭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家上下,宁母和宁暖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宁彦亭怔愣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母快步走了过去:“你坐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大夫说了,你身上的伤重的很,需要好好静养。” 宁彦亭浑身一震,等看清她的面容以后,竟是瞬间红了眼眶:“云兰……” “什么?”宁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的视线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怎么……” 这好端端的,忽然看着她一副要流眼泪的样子做什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宁彦亭却是不管,他伸出手抓住了宁母的手臂,紧紧攥在手中不放开,满脸都是激动,连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云兰,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一直在想着,若是能再见你一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被打中了脑袋吧?”宁母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她从丫鬟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汤药试了试温度,看温度正好,才向宁彦亭递了过去:“先把药给喝了。” 宁彦亭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借着她动作喝了下去,一口喝完,又看着她乐呵呵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傻气。 宁暖在一旁看得惊不已。 她从未见过爹娘有过这样的相处方式,平日里只见爹爹因着其他人与娘亲争论,自从娘亲性情大变以后,爹爹倒是听话了不少,怎么这昏迷后醒来,连爹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着宁彦亭满心满眼只有宁母的模样,连她与其他下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宁暖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 最后还是宁母率先败下阵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喂了几口,就浑身不自在的将药碗塞到了宁彦亭的手中,语气凶巴巴地道:“你自己喝。” 宁彦亭连忙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讨好地朝她笑。 等宁母再起身,往宁暖那边走了几步,宁彦亭才总算是看到了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宁暖的身上。宁彦亭大惊失色,差点连手中的药碗都端不稳:“阿、阿暖?!” 宁暖上前来,乖顺地应道:“爹,我在呢。” “阿暖,你、你怎么也来了?”宁彦亭着急道:“你不是应该在……”他的话忽然顿住。 宁彦亭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女儿看上去比他记忆中还要年轻许多,也没有梳上妇人发髻,仍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的是容光焕发的妻子,也没有后来被生活种种不顺折磨出来的疲态。 宁彦亭一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是找回声音来。 “我……我是在哪?” …… 不好啦! 大老爷被打坏脑子啦! 这个消息紧跟在宁彦亭醒来的消息后出现,让其他人顿时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夫人脚程慢,还是二房来得更快一些。 二夫人一进院落,便大声嚷嚷了出来:“大哥,我听下人们说,说是你把脑袋撞坏了?” 她的声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听清了她的话,喝茶的宁母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宁彦文是和二夫人一块儿来的,等他们都进了院子,他才满脸不好意思地告歉:“她是一时激动,大哥莫要怪罪。” 宁彦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宁彦文又关切道;“大哥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大哥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了,大哥忽然受了重伤,实在是让弟弟担心不已,好在大哥没有大碍,弟弟这才放心。大哥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为大哥担忧着,现在大哥总算是醒过来了。” “谁说没有大碍?”宁母凉凉地插嘴:“大夫都说了,少说也得休息半月才行,这还叫没有大碍?” 宁彦文:“……” 宁彦文下意识地朝着宁彦亭看去,却见他脸色淡淡地倚靠在床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辩驳。 想来是因为才刚刚醒来的缘故,大家不都说了,还是撞坏了脑袋。 宁彦文道:“大嫂误会了,我这也是挂念着大哥,一时着急心切,才说错了话。” 宁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彦文又关心道;“大哥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 “无碍,劳烦二弟挂念了。”宁彦亭不冷不热地道:“二弟特地跑过来,真是辛苦二弟了。” “大哥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也太生分了一些。”宁彦文热切地说:“咱们兄弟同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大哥受了重伤,可弟弟心里也不好受,恨不得当时在场,若是能替大哥分担一些就好了。” 宁母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同时,她心中又想:不用说,宁彦亭现在又被这兄弟情感动了,指不定在心里多少念叨这个弟弟的好呢。 她这么想着,却又听到宁彦亭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也找几个人来打二弟,不用和我一样,就我身上一半的伤,如何?” 宁彦文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二夫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彦亭,满脸都是“这人该不会是疯了”。 宁母诧异地转头看去,当她注意到宁彦亭冰冷的视线和冷漠的表情以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难不成……难不成这一顿打,真的把他打清醒了?! 哎哟! 那这顿打挨可真是太值了! 早知道打一顿就好,她就该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和阿暖出出这口恶气! 唯独宁暖偷偷看了宁父好几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爹爹这副模样,怎么和娘亲那时做了噩梦醒来后差不多? 娘亲做了噩梦以后就性情大变,终于硬气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揉搓。难道爹爹受了伤,也要性情大变?若是如此,从今以后爹爹能不再纵容两位叔叔就好了。 宁彦亭这才又语气平淡地道:“我不过是与二弟开个玩笑,二弟怎么这般模样?”他表面镇静,藏在被褥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也险些扎进肉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宁彦文只当他是真的开玩笑。 他又说了好一番关切的话,只是宁彦亭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有像从前那样附和他,宁彦文自讨没趣,又寒暄了一番,这才带着二夫人走了。他离开时,还在心中想:大哥约莫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这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宁彦文走了,老夫人也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地来了。 她也和宁彦文一样,说了一番关切的话,又仔细观察了宁彦亭一番,见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又走了。至于宁彦亭的反常,老夫人也将这当做了他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宁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了怪了,这老三怎么没有过来,往常他们不是跑的最快?” “管他们做什么,不来不是更好?”宁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母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说:“看来你这伤,是因为老三的缘故了?” 宁彦亭没有吭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未时了。” 他又问:“如今是哪年?” “天和十八年。”宁母顿了顿,说:“你才昏了一天,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宁彦亭摇了摇头。 宁暖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贴心的出声道:“爹爹才刚醒过来,又热热闹闹吵了一遭,恐怕是又累了,娘,我们先走吧,让爹好好休息。” 宁母刚要应声,宁彦亭就急忙拉住了她:“云兰……云兰,你在这儿……” 宁母古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恳求,想了想,看在他终于清醒过来的份上,勉强点头应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第 164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最让他困扰的, 还是来自两个弟弟给的压力。 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没了银子的缘故, 使他开始对银钱在意了起来。两个弟弟使小厮过来,让他付各种酒钱饭钱, 他每每都掏得十分心痛,若是再来和他说看中了哪件古董, 喜欢上了哪样东西,宁彦亭心中更是要滴血。 活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头一回对银钱这么在意过。 当了屋中好几样装饰品,又替弟弟付了好几回账, 连给一双儿女买东西的时候, 宁彦亭都忍不住叹气。 宁暖很快就察觉到了, 并贴心地道:“娘一月给爹爹八十两, 这些银子只够爹爹平常的花销,爹爹近日常常给女儿买东西, 一定是银钱不够了吧?” “怎么会。”宁彦亭立刻反驳道:“阿暖, 你别操心这个,爹若是真的缺了银钱,自然会去找你娘要,你看, 爹什么时候为这个操心过?” 宁暖心想:娘?娘连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呢。 她面上不显, 只回屋将自己的私房拿了出来,所有银子尽数装在一个木盒里, 交到了宁彦亭的手上。 “若是爹爹缺钱花, 就花这个吧。”宁暖说:“爹爹也不要给我买首饰了, 娘最近给我买了许多,我不缺首饰戴,爹爹的银子还是用到需要用的地方才好。” 这可是女儿的私房! 宁彦亭拿着手烫,急急忙忙塞了回去:“爹哪能拿你的银子,阿暖,你快收回去,爹哪能让你操心这个。” “可是爹爹……” “爹真的不缺银子!” 那木盒也不重,动作之间,还能听到里面银钱碰撞的声音。虽然知道没有多少,可一想到这是女儿所有的私房,宁彦亭便眼热不已,他感动得不行,生怕慢了一步,宁暖又要固执地将木盒塞到他的手里。宁彦亭推拒了一番,连忙逃也似地快步走了,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答应给她带望山先生的诗集。 只是为了望山先生的诗集,他又让小厮偷偷去当了房里的一个古董镇纸。 女儿的钱,他是万万不能要的,可他屋中的东西少了,没过几天就让妻子察觉了。宁母什么也没有说,可宁彦亭却是心虚不已,这段日子里,妻子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让他连直视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 …… 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宁母自然也察觉到了,当着宁彦亭的面,她什么也没有说,可背地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记账,那表情凶的,看得连宁暖都心慌慌的。 “你爹这蠢货,那两家子整日想方设法从他口袋里掏钱,他竟然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堂堂宁家家主,竟是还要靠变卖家中物事过活,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宁母恨恨地道:“早知他脑子这么不灵光,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 宁暖大惊,满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宁母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火,这番话,她在心里想着就是了,阿暖还这么小,她到阿暖面前说什么?宁母心中懊悔不已,手上记完了账,又从一旁拿起几张纸,递到了宁暖面前。 “娘?”宁暖好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宁母笑眯眯地道:“阿暖,你看看,这些公子里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宁暖动作一顿,立时明白过来这几张纸代表着什么意思。她的双颊顿时染上几分薄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宁母一眼,到底还是将这几张纸展开了。 宁暖忍不住道:“娘,我都说了,我不急着出嫁,再说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声不好听,就算是想要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娘知道,可这不是也得先准备着?”宁母说:“你年纪正好,是时候该相看对象了。咱们也不要嫁什么大户人家,这越大,腌臜事就越多,你看你爹,宁家长子,前途无量,多么风光啊,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到底还是只有家里人清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一生喜乐顺遂就足够了。京城那些高门咱们高攀不起,若是眼光放低一些,你又一向有主意,娘再给你准备好嫁妆,你嫁过去,全家上下都听你的,谁敢让你受委屈?” 宁母说得头头是道,竟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宁暖默默点头,却忍不住将那纸上的讯息都看了一遍。 正如宁母说的那样,她找的的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比起宁家,纸上的这些人选门第的确是低了,只是仅凭一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给阿暖找个有本事的,就算是门第低一些,只要他争气,也能爬到高位,那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仍然能护着你。哪像是你爹,唉……”宁母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 如今宁彦亭在她口中是个反面教材,宁母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被宁彦亭表面的风光给骗了。 宁暖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将那纸上的讯息从头到尾看了,才仔细将那几张纸折好。 正说着,门外来了人,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丫鬟见着宁母,福了福礼,面带喜意地道:“大夫人,老夫人唤您和大小姐过去。” 宁母合上账本,诧异道:“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我们?” 丫鬟道:“是二小姐,有人来向二小姐提亲啦!” 二夫人正在和宁晴说着话,忽然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就听外面传来丫鬟们的阻拦声。 “大夫人,大夫人,您慢些,哎……您不能进去!” 又听宁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可笑,你们二房院子里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百般阻拦,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江云兰怎么又来了?!”二夫人吓了一跳,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发虚。 宁晴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娘,她该不会又是要来抢我的首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第 165 章 最快更新除了我,所有人都重生了最新章节! ……  宁彦海拜托的这件事情, 其实也很好解决,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打发。往常有宁彦亭支援,因此宁彦海也能轻松解决, 可如今宁彦亭被限制了经济,宁母不再愿意给他零花, 想要再从他口袋里掏出银子,就变得有点难了。 若是让宁彦海自己出, 他也并不是不能出,只是金额太大, 让他自己掏的肉疼。他想来想去, 便来找自己的傻大哥宁彦亭了。他答应给宁彦亭银子, 给宁晴买首饰他可花不了几个钱, 相比起来还能好接受一些,要是顺利的话, 说不定连这点银子都不用花。 宁彦海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面对宁彦亭时,脸上也露出了讨好:“大哥,这事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朝廷命官, 有谁敢他打你的主意?” 宁彦亭眉头紧皱, 仍然有些担心:“你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 听宁彦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吃酒时, 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贵人, 两房起了冲突, 具体是什么冲突,宁彦海也含糊过去了,总之到了最后,那边非得宁彦海掏出一大笔银子来。 宁彦亭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听宁彦海的意思,就是他被讹上了。 宁彦海苦笑:“大哥,我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朝廷命官,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哪里有你出息。这京城地界这么大,随便捡个人背后都有大来头。我背后虽然有宁家,可对方也一样来头不小,可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少会卖大哥一个面子,若是大哥在中间帮忙说说好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真?”宁彦亭犹豫:“你也说了,那边来头不小,我也没多少厉害的……”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大哥你都不厉害,那我们宁家可就没有厉害的人了。”宁彦海急忙道:“大哥莫慌,那边来头虽然不小,可那也是对弟弟来说,我的官职是当初使了银子买来的,那边自然瞧不上,可大哥就不一样了,大哥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考上了探花,那时候,我们宁家多风光呀,如今我们宁家有人全靠大哥撑着,大哥这么厉害,那边自然会忌惮。我给你保证,那边知道了大哥的身份以后,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大哥再和他们好好解释,弟弟这麻烦,不就顺利解决了?” 宁彦亭心中摇摆不定,可听他说着,内心也不禁得意。 宁彦亭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弟弟们的话,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听宁彦海说的这般笃定,心中也信了几分。 宁亚海说的模糊,只说对面来头不小,可也没有说对面是谁。他也只当那边如同宁彦海说的那样,会忌惮他的身份。 他是宁家最出色的人,不但受家人们尊重,在朝中也很受重用。若是他出面,那边说不定还会真的卖给他一个面子。 宁彦亭将这件事情在心中过了一圈,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 “你方才说的……” “大哥是说宁晴的首饰吧?大哥放心,弟弟答应你的,就绝对不会忘了。”听到他愿意给自己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宁彦海大喜,连忙应了下来。 …… 宁彦亭坐着轿子到了一处巷子外面。 他从轿子上下来,对着小厮道:“在这儿等我。” 小厮连忙道:“老爷,奴才和您一块儿进去吧。” “在这儿等我就是了。”宁彦亭朝他摆了摆手,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了进去。 他按着宁彦海说的那样左拐右拐,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门上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宁彦亭没做多想,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露出脸来,见是他,顿时疑惑:“你是谁?” 宁彦亭拱了拱手:“舍弟给兄台添了麻烦,特地来找我,让我来说说情。” “你弟弟?”大汉想了想,道:“你弟是宁彦海?” 宁彦亭欣然颔首:“正是。” 大汉的表情立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的银子带来了?” “这……”宁彦亭说:“我是来说情的,舍弟与兄台有什么矛盾,不如冷静冷静说出来……” “说个屁!”大汉一巴掌拍在门上,竟是直接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深坑:“宁彦海那混账睡了我妹子就想跑,我妹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就这么白睡了?我让他把我妹子娶进门,他不愿意,让他拿银钱补偿,他也不愿意,当我们兄妹俩好欺负不成!” 宁彦亭大惊:“什、什么?!” 睡了人家妹子?!他弟弟可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正说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大哥,是宁彦海来了吗?” “那混账跑了!” 大汉转过身,也让宁彦亭看到了院子里面那个女人的模样。那女人挽着少女的髻,一举一动却满是媚态,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良家女。 宁彦亭怔了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和贵人起了冲突,这分明是睡了个暗娼,被仙人跳了! 宁彦亭的眉毛抖了抖,又被他压了下来。 “既然你是宁彦海的兄长,你被他找来,就代表着你能做主吧?”大汉指着女人道:“既然宁彦海不娶,你娶也可以。”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兄长比起宁彦海,更是一只肥羊。 宁彦亭怒道:“你们故意害我弟弟,还妄想当他侍妾?!” “侍妾?”大汉凶狠地说:“我妹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你竟然让她当侍妾?至少也得是个正妻!” 宁彦亭胸膛剧烈地欺负着,眼睛大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早就说了,若是不答应,就拿一千两银子过来,这事情就当做揭过去了。”大汉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表情更凶:“难道你这也不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