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血王朝》 正文 第1章 身世之谜(一) 南冥之疆,贵在勤劳务实,这里少有刀光剑影,有的多为耕犁和锄头。 南羽辰烈坐在田垄,下面是他弯腰劳作的养父。太阳高照,此时却隐藏在一朵云后,透出霞白靓丽的微光,像掩藏在水幕后面的火焰,让辛勤劳动的人们享受到一缕烈日后的清凉。 田垄下面是一条唯一流经这里的小溪,小溪中间间隔错落着几颗大石头,任凭来往的人们踩踏着它们,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弄湿胸背上的衣服,在这样炎热的夏季,这样反而更让人觉得凉爽和舒服。 南羽辰烈坐够了,也去了田间帮养父收拾今天收获的蔬菜,每年他们都会像今天一样来到这里,收取每天将要吃的食物,像是自家的后花园,留着剩下的作物继续沐浴阳光,吸收养分。 他们家离这里不远,河对面就是住在这一片的各户农家。 离开自家田里时,不远的一片田地里传出老妇的叫喊,“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坏蛋,把我这半年种的菜全给偷光了。”口气中夹杂着哽咽,对她这样的老人来说,似乎养育着一片田地就成为了生命的全部,但如今老妇已经失去了这一切,更不用说她将要拿什么来维持今后的生活。 “哎,都是那些西方来的人,从来不好好种自己的地,总要这家那家的偷东西。”南羽辰烈的养父摇着头,带着他走到那老妇的田外,“虞婆,别伤心了,我这里还多出来一些东西,你不够就去我这里去拿吧。” 老妇听到了南羽辰烈养父的话,哽咽着回应了两声,也不见她人从自家田里出来,于是养父带着南羽辰烈转身,踩着地上折断的草叶,晃晃悠悠走到河边,洗干净粘着泥土的锄头,过了小溪,回家去了。 太阳又从云后面出来了,炽热中南羽辰烈看到虞婆佝偻着身躯从田地里钻出来,在自家田的边缘随意摘了几株快要蔫坏的蔬菜,才一步步从斜坡上挪过小溪,也向自己家里走去。 “你别看现在咱们这里挺和平的,过去还是一个总也爆发战争的地方。”南羽辰烈的养父想起今天的事情,开始给他回忆过去的日子,“但过去这里还没现在这么多人,咱们自己虽然赶跑了侵略,但西方的那些人懒,也打不过外面的那些人,只好搬离他们原来的村子,都移居到了咱们这里。” “然后呢?”南羽辰烈歪着脑袋,他从小就喜欢养父给他讲过去发生的故事,每当听养父讲故事,他总感觉仿佛亲身经历了一番 “然后他们来了咱们这里,田地却不够给他们分,只好把我们原来的地全都打乱,这才给了他们自己的田地。”养父说着叹了一口气,“但他们毕竟不像咱们原来的住户,就算地分给了他们,他们却也懒得给自己种地,因为他们看见咱们种了一村子的粮食,就感觉他们也能从这里面捞到自己的一部分,久而久之咱们原来的人也就习惯了,只要能养活自己其余的怎么样,就随他怎么样吧。” “那些西方来的人太可恶了。”南羽辰烈怒喝了一声,转而又问养父,“那为什么当初不把他们赶出去呢?” “把他们赶出去,那他们拿什么生活?要是我们把他们赶出去,他们不就相当于是死在了我们手里。”养父摸摸小南羽辰烈的脑袋,“你还笑,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大人的心思了。” 村子本来就很小,谈话的功夫他们已经看到了远处坐落的自家院子,院外系着家里从小养大的一条狗,高大雄壮,比起南羽辰烈似乎还要高上一些,但听家里人说,这条狗其实是当年和南羽辰烈一起住进这个家的。 收养南羽辰烈的那个晚上,这条狗就一直窝在院门口,不管家人怎么打骂也不愿意离开半步,最终还是养母看到小狗眼神中坚定乞求的神色,心才慢慢软下来,最终把这条小狗也一起纳入了家门。 看到南羽辰烈和养父一起回来,大狗站起来不住的叫喊着,大门口走出来一名老妇人,手上还握着半截菜根。 “每次听到小虎在外面叫,就知道是小烈回来了。”养母看着已经快有自己高的小辰烈呵呵笑着,接过了南羽辰烈手中提着的半袋子蔬菜,“好像你俩就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一样,这条狗从小就围着你转。” 南羽辰烈放下了手中的袋子,听养母的一席话,也开心的笑着,走到大狗身边,任凭大狗的前爪爬到他的肩膀上,突出长舌头舔着他的侧脸。 “但说来也奇怪,这条狗从小就一直跟着咱家,也没人知道这是一条什么种类的狗,心思却机灵非凡,不管人说了什么都能马上听懂。”养父回院子洗了洗手,和养母站在一起看着亲密的一人一狗,“而且这狗眼神还特别奇特,到了晚上好像能看到它眼睛变成了两颗星星。”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难不成你还想自己经历一遍外面那些神话传说不成。”养母听养父说起狗的变化,打断了养父的思维,“都快回院子吃饭吧,再不吃饭都没力气站着了,看谁还来伺候你。”养母玩笑着说,一边向院子里的厨房走去。 南羽辰烈绕开了大狗的爪子,脚下向后一蹬,好像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稳住身体回过神来,暗自嘲笑这是自己的错觉,对大狗说道,“你看你那么重,都差点害我摔倒。”随后小跑着回到了院子里。 大狗大叫了两声,快活地绕着自己转了两圈,原本隐藏在树荫下的尾巴暴露炽热的阳光下,似乎从尾根蔓延开一条血色的纹路,等到再次遮蔽在阴影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狗独自爬在树根处,眼神还是看着南羽辰烈离开的方向。 在村庄外,北方的平原扬起了漫天风沙,黄沙追赶者四名骑着黑马的武士,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乌光,就连马匹身上都穿戴着精铁打造的铠甲。盔甲碰撞的铿锵声萦绕在漫天黄沙中,有如从地狱里涌出的天启四骑士。 向着前方坐落的小村庄,包裹在黄沙中笔直前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身世之谜(二) 南羽辰烈吃完午饭,阳光已经不再有正午那般炽烈,还未等他收拾完桌上吃完的碗筷,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放下手中的一摞碗,走出大门查看是谁在中午这样着急,却看见邻居家从小玩到大的凉偃正在外面等着自己,手里捏着一块从不离身的玉佩望着自己。 “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南羽辰烈和凉落羽从小就一起长大,但从没见过他像今天一样着急,打趣道,“你不会在家里闯祸,让我给你消灾吧。” “别开玩笑了,看不到我一本正经吗?”凉落羽无趣和南羽辰烈这个时候开玩笑,把自己手中的那块玉佩交到了南羽辰烈手中,“可能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这块玉佩是小时候爹娘留给我的,现在就当我留给你的纪念吧。” “你要去哪里?”南羽辰烈这才知道为什么凉落羽这个时候要找到自己。 这个村子本来居住的人就不多,而凉落羽和他又几乎是住在这个村子最边缘,所以平时几乎只有两个小孩子一起相依玩乐,到了现在已经情同手足,“只可惜两人都是男孩子,如果他们中间有一方是女孩,可能两人就是村子里最完美的一对青梅竹马。”曾经有一位本村的老人坐在树下乘凉时说道。 “我就要回原来的家了。”凉落羽后退了几步,“我们其实都是被这里的人家收养的,总有一天会和原来的父母相认。” “为什么?”南羽辰烈听到凉落羽偃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耳边,“我们在这里不是生活的很好吗,就这样一直下去不好吗,如果你走了你这里的爹娘怎么办?” 凉落羽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真正的家庭原来抛弃了我,但现在他们又在号召我回去,这可能就是一种血脉之情吧,就算当初如何厌弃他们到了这个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回去。”看了看几乎和自己一样的南羽辰烈,“而且这里的亲人也会一直是我的亲人,在我离开之后家族就会给他们一笔抚恤金,就算没有了我他们也会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 南羽辰烈此时看到凉落羽,仿佛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和自己比起来他有如一夜间长大了好多,也成熟了好多,他不懂凉落羽此时的心思,但却无比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 此时他才看到邻居的两名老人其实一直站在不远的门口,看着凉落羽和自己做最后的道别,两名老人身边还站着四名手捧银色头盔身着银色盔甲的武士,正在等待凉落羽跟随他们离开。 南羽辰烈握紧手中的玉佩,“现在的你真是复杂啊,但谁让咱俩是兄弟呢,既然你决心要走了,我也不想挽留。”他也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九年的老房子,“可是别说以后再也见不到这种话,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也一定会去找到你的,到时候咱俩都长大了,就一起像大人一样,喝到来日方长。” 南羽辰烈注视着凉落羽回到了自己家门口,和养育了自己九年的养父养母作了最后的道别,旁边的四名武士不时看看站在这里的南羽辰烈,眼中尽是不屑的目光。大狗此时也趴在南羽辰烈脚下,安静温驯犹如草原的牧羊犬,若是它一直这样可能这里的人真的会把它当作一只稀有牧羊犬。 凉落羽离开了,南羽辰烈也继续收拾自己的碗筷,顺便把凉落羽临走前给他的玉佩挂在了腰间,顿时身上感到一股凉意,驱散了正午积攒到现在的闷热。 “这原来还是个好东西啊。”南羽辰烈突然想到,“难怪凉落羽以前从来不会流汗,原来都是拜这块玉佩所赐。”他顿时有点不该收下这块玉佩的悔意,但凉落羽已经离开了,这也是朋友最后留给自己的一份纪念。 “那就等以后再遇到他就还给他吧。”南羽辰烈思考着。 想起之前凉落羽说过的那句话,“我们其实都是被这里的人家收养的。”南羽辰烈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原来的身世,他之前也只是从村民们那里听说了自己是养父养母捡来的,但既然自己出生,那就一定会有自己亲生父母。 “我的父母会是什么人呢?”南羽辰烈收拾完之后,独自坐在屋子窗前,看着大门外那棵正值繁茂的大树,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是农民,商人,书生,还是有一官半职在外面当朝为官。” “我为什么会被父母抛弃呢?”南羽辰烈自言自语。 “可能你的父母真的有什么苦衷吧,孩子。”就在南羽辰烈愣神的时候,养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看着现在的你,又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丰收的季节。” “爹,反正现在无聊,你就给我说说你当年是怎么收养我的吧。”南羽辰烈突然好奇,他还从没有问过一切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好像自己就是这里土生土样的本地人,直到看到了凉落羽的离开。 “当年我也是正在田里收完了作物,而且当年的小溪不像现在一样,人踏进去水能漫过人的膝盖,你就是在这个小溪上面飘来的,人们听到溪里有婴儿的哭声,这才都围观上去,因为当时我的儿子为了过去的战争早早就离世了,所以大家都劝我说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好让我年老了有个依靠。”老人坐在南羽辰烈身旁,浑浊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亘古久远,吸了口气继续道,“所以在村民相互劝说下,最后还是我收养了你,但我从没想过要给自己老了一个依靠,不过是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儿子。我本想也给你起和我儿子一样的名字,但把你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你原来就有自己的名字,身下还压着一封信。” “我的名字是我原来的名字?”南羽辰烈才知道自己身上原来还记挂着来到这里之前的痕迹,又问道,“那么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呢?” 随着回忆的深入,陈酿往事也渐渐变得清晰,但老人的目光却越来越变得浑浊,“那封信上,只写了一件事。”他不同之前缓慢,深深起了一口气,“就是要把你十二岁之前,送到百里之外玉雪山上的望炎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身世之谜(三) 老人的眼角无声落泪了,泪珠沿着苍老的脸纹曲折滑下,融化在老人苍白的胡须中,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望着门外的那棵大树。 南羽辰烈还记得小时候养父最喜欢给自己讲的,就是关于这棵树从幼苗长到现在的历史,曾经有过不少路过的伐木人,都想要从养父手里收买这棵树,但无一例外都被老人拒绝了。 因为这棵树不仅伴随了老人半生,更是寄托着老人对过去儿子的所有记忆,像是一颗天空树,见证了过去,寄托着未来,上面斑驳的树斑宛如时光的刻痕,深刻如老人心中的思念。 “那又有什么呢?我都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又何必要听他们的话。”南羽辰烈也和老人一起,但他的目光望着天空的云彩,“他们从小就把我抛弃了,要不是有养父养母,我说不定都不会有今天,更不用说知道他们说过什么。” “这些年我和你养母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管我们对你多么不舍,都会在你十一周岁的时候把你送过去的。”打破了沉寂,老人也从思念中回过神来,“而且如果你以后见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一定不要就此抱怨他们,也可能他们有自己的苦衷,谁又肯轻易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呢。”老人叹息着,抹去眼角的泪痕。 “那我又怎么舍得抛下养父养母呢?何况你们这些年也一直把我当成自己的亲骨肉。”南羽辰烈说。 老人扭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不过九岁的年纪心思却比一般孩子还要深沉,“真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啊。”老人心里想,但嘴上说道,“这你就放心吧,就算没有了你,我们两口子的日子也照样一天天过的。”说着老人竟然率先笑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回忆带来的压抑。 “如果你真的替我们两口子着想,就别事事都自己主观臆断下了决定,最起码也要尊重尊重我们的看法啊。”老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但他身后其实什么都没有沾上,这半天两人都是坐在院里的板凳上,“时候不早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再回房睡上一会。” 看着老人的背影,南羽辰烈感到了岁月的苍老,时间不仅给了老人深于常人的思想,更是磨去了他年轻时候的锐气,现在的老人,真像一只静享天年的老狼,靠着残存的食物生活在世外的阴影下,虽然孤独却依然坚守。 傍晚的平原上洒落着晚霞,似血的火烧云在天空中慢慢流转,下面的四匹黑马像是有无尽的气力,始终在不停的奔跑,铁蹄下扬起一路的沙尘。 最前面跑得最快的黑马身穿精钢铸造的铁甲,上面刻画着一条盘绕在侧身的黑龙,阳光下的铁甲反射着磷光,如同活龙蜿蜒在银光里神威凛凛,龙的眼睛散发着淡红色光芒,那是镶嵌了血伤石的碎块。马鞍上面悬挂着一柄弯刀,从刀鞘处开始盘旋着一条青色小龙,一直到刀环处才是古朴的黑铁龙头,红木削制的刀鞘上刻画着一个古老的“”。 这些都是大凉王朝王室中的精锐,放在平时几乎如同当朝帝王的贴身护卫,除了如今的皇帝,没人能够驱使如此神秘的力量。可以说这支力量守护了千百年来大凉朝的各代帝王,早已成为历代新皇登基时即位的标志。 但如今这些人守护的不是当朝的皇帝,而是此时坐在一匹黑马后面仅仅不过十岁的少年。 凉落羽看着身边疾驰过去的地上的杂草,双手紧紧抱住前面武士的腰,他已经离开原来居住的小村庄快要半天了,但一直奔跑在这广阔无边的平原,这片平原似乎就是整个世界,至少在凉落羽看来,这已经不是当初在小村庄里能够感受的视野。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忍受着快马的颠簸,凉落羽努力对自己正抱着的武士问道。 那名武士语气平静,“去如今的大凉王都,御陵城。” “还要多久才能到?” “这样的速度,明天午前应该就会到了。” 凉落羽一惊,他从没想到他会离开原来生活的地方这么远,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会是怎样的地方,只是看这四人的阵势,自己原来的家似乎在整个王朝里还有着不小的涛势,但这些人从来没有告诉自己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他也就懒得去过问,只是他从没敢去想自己就是这片王朝最为权威的皇家后裔之一。 “既然还有这么远,为什么晚上不趁机休息呢?”凉落羽又问道。 “如今情势危急,若非得以圣上其实是不愿意把你从那里接回来的,所以我们不只是要把你带回去,更是为了稳定当今的局势。”那名武士隔着盔甲说道。 “原来让我回去只是为了一时之利啊。”凉落羽有些失望,想起自己对南羽辰烈中午说过的一些话,如今感到却有些儿戏。 在距离此处数百里之外的御陵城中,古铜城墙围绕着数里方圆的城池,城外不断走过手持长戟刀枪的巡逻卫队。城内有一座占里最为宽广的宫殿,下面的台阶一直层叠而上,台阶最末端是一扇金碧辉煌的紫金大门。随处可见各类金银雕刻的装饰,就连支撑房梁的立柱上都刻画着黄金雕刻的壁画。 宫殿最后面是一座台阶,台阶上是一座如同白玉雕刻的王座,灵通剔透的白玉上似乎反射着宫殿内金色的光影,在王座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柄红绸缠绕的剑。红绸绕过剑格,松散地滑落在剑鞘上两圈,多余的红绸沿着墙壁垂钓下来。这是象征着王权的剑,是从上古时期就一直挂在这里,经手了数代皇帝,唯独亮过一次利刃的淬血之剑。 传说这柄剑在上古战役中,王朝先祖以王血祭剑,只用了一剑便劈下了半座城池。 如今的王座上坐着一位身着龙袍的男人,下面两边尽坐着衣着各异的各国使者,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等着如今大凉皇帝的最终决策。 这已经是鸿曦十一年了,若是历朝皇帝来看,如今已经到了要确立下任皇储的时候了,但当朝的皇帝一直到现在似乎都没能成功诞下一子一女,更不用说要找谁来接替以后的皇位。 而如果一个王朝没有了皇储,相当于未来没有了阳光,军队失去了统帅,而下面这些都是一直窥伺大凉江山的附庸小国,皇帝已经为了如今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连后宫佳丽这些天也不知道驱散了多少。 “报!”宫门外一身轻便皮甲的士兵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在众过使臣中间跪在了地上,面朝最上面坐着的皇帝,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喊道,“天启部传回消息,新皇储已经启程上路,明早将会到达皇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身世之谜(四) 无边的平原上,四匹黑马仍然在疾驰,但天色已经渐渐昏暗,路边的较高的杂草时不时刮过凉落羽的脸庞,但打在盔甲上啪啪作响,凉落羽只好把身上穿的衣服一部分包裹住脸颊,否则还未等到目的地就没人能认出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少年了。 一支箭羽突然从侧方飞来,但还未等箭尖触碰到马身,一条皮鞭就从地上扫来,折断了飞来的箭羽。那只箭落在了身后,但紧接而来的箭又如同漫天雨滴朝他们的方向飞来。带头的武士看了看尚未接近的箭的天幕,抬手朝另一旁挥了挥,示意向另一处方向离开。 凉落羽看到远处的天幕,如今在暗淡的天空下像是有无数只乌鸦飞舞着,心中由于恐吓,更紧紧地抱住了前方武士的腰,他还没有明白为什么在他回家的路上会遭到这么猛烈的攻击。 远处隐藏在草丛阴影下的一群人看到那四匹马向相反的方向离去,也骑上各自的马朝那离开的一行人追去。这些人中没有一人穿戴甲胄,都是包裹着粗布短衫,裸露着的双臂能够看到坚实的肌肉,黝黑的皮肤上如今依稀反射着微光。他们的马除了马鞍和牵绳在别无他物,除了能够从面相上知道他们绝对不是本土人口外,在逐渐暗下来的夜里在没什么能够知道他们到底来自哪里。 “他们一定是旁国派来的暗杀部队。”带头的武士对后面的人说,但声音依旧淡定。他们毕竟是从皇帝身边千挑万选来的精英,不管刀山火海都没有值得他们畏惧的存在,更不用说旁边一些偏远国家的杀手能够带给他们死亡的威胁。而且,就算此时他们真正面对死亡,也绝对会依旧完成皇帝派下的使命。在一定程度来说,他们就算被称为皇帝身边的死士也不为过。 但凉落羽还从未有过被人追杀的经历,听到前面大哥冷静且肯定地说出杀手时,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我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凉落羽终于打算问问,如果他的身份一般,有谁会调用这种精良的杀手队伍来对付自己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 “你此次回去是为了继承当皇帝陛下的皇位,那些人一定是不愿意让有人能继承皇位而来刺杀你的,他们可能是其他国的杀手,但在黑暗中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国家敢来刺杀如今的皇储。”让凉落羽抱着腰的武士对他解释。 “皇储。”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血脉到底继承自哪里了,大凉王朝最为辉煌的皇族!曾让整片大陆为之倾倒的绝对权威,曾率领一支无敌之师打败大陆上最强大的第三帝国,也是从那时起大凉王朝才称为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可以说是凉氏先祖成就了这个国家,如今这个国家由凉氏的后辈来统领。 但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姓氏,以为这个大陆上并不是只有皇族才会姓凉,但实际上除了皇族,在没有其他家族敢在姓氏里加上哪怕一个凉字,这不仅是对这个辉煌家族的敬仰,更是对如今皇族的畏惧,尽管从未有皇帝规定过不允许平民来使用凉姓。 在凉落羽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面又是一轮密密麻麻的齐射,看来对面一定是常年在草原生活的部落国家,但四匹铁甲战马上的银甲武士也不是寻常武士能够媲美的人物,相反他们都是曾经在修罗场中走出来的嗜血狂徒,如今的窘迫境地似乎已经有些刺激到他们嗜战的天性,若不是有皇帝的手谕,恐怕那些追赶他们的人早已经面对这个王朝中最为恐怖的力量。 带头的武士不再逃跑,反而调转了马头面向飞来的千万只箭羽,对身边的剩下三名武士说,“你们先带皇储离开,在前面最高的丘陵上等我。”说着他拔出了一直悬挂在马腹边的龙柄战刀,向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三匹战马依旧奔跑着,凉落羽尽力从颠簸的马背上朝后面望去,看到了如今他见过最为壮丽的一幕,刀光肆无忌惮的挥洒,天上的箭羽却如同撞到铁网的鸟群成群地往下掉落,黑马经过的地方,洒满了一路折断的箭头和箭尾。之前雕刻在马侧的黑龙仿佛在此刻活了过来,血伤石的碎片即使在夜间也发散着红光,黑龙在凉落羽眼中似乎大到包裹了黑马,武士的战刀有如地狱里淬火的利刃,从没有一支箭羽能够穿过那层叠的刀网落在反射着冷光的铁甲上。 此时的武士仿佛死神的化身,但凉落羽还记得刚看到那个带头的武士时,他对自己那种温柔的目光,如同看着茁壮成长的后辈一样欣喜。 “那位前辈一个人去拦下那些杀手真的没有问题吗?”凉落羽不经向身边的武士发问。 “没问题的,老大的实力不是你现在可以想象的,这种小场面根本不是值得他对付的级别,现在你想的倒不是关心老大,而是想想对上老大那些追杀的人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从未说过话的一名武士在凉落羽的马匹身侧回答道。 “老大他很厉害吗?”凉落羽好奇道。 那名武士想了想,接着说,“这么说吧,就好比我们三个每个人的实力相当于一支千人的普通军队,但就算我们三个加起来对付老大也只能被他轻松打败,如果按普通军队的规模来衡量老大的实力,那他现在最少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万人大军了。” “老大这么厉害!”凉落羽惊呼,还处在九岁少年时期的他如今也早已经不再对自己是皇储而惊讶,反而更因为刚才听到的事情而激动,转而继续问道,“那么老大是不是王朝里最厉害的人了?” 那名武士之前一直穿着盔甲,但听声音似乎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对凉落羽的惊讶表现的很是享受,继续回答他说,“老大当然厉害了,但要说比老大还要厉害的人也不是没有。” “那会是谁呢?” “就像当年王朝开辟的时代,那时候的大凉皇帝就一定要比现在的老大还要厉害,而且不止一倍,那可是一剑劈下半座城池的恐怖实力啊,而这种实力在常人看来绝对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但要说先皇是最为厉害的人,先皇却曾经说过他的剑法不过是传承了远古的一位大能,而他和那位大能相比也还不及人家的一半。可想要说大陆上真正的强者实力要达到何等水平。” 武士侃侃而谈,凉落羽乐得倾听,此时的凉落羽完全沉浸在那种浩瀚无边的武学造化中,那种武学的巅峰正是这时候开始渗透到他的心底。 已经奔跑了一天的战马们此时已经不再向白天一样疾驰了,毕竟他们也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生物,跑久了也会感到饥饿和疲倦,于是三人放慢了马的速度,一方面等着那名断后的武士回来,另一方面也让战马休息休息。 这种马是这个大陆上耐力最为持久的马种,人们一直称它们为帝龙,正是由于这马那好比马中帝王的桀骜还有古龙一般的意志而得名,有时候就算三天三夜不给它们吃饭,它们也依旧远胜普通的马种,所以后来这种马一只是由皇家来圈养,也是皇家的饲马官来管辖,等到遇到合适的人就把马匹分配给他们,但前提是他们有实力驯服这样烈性的宝马。 就在一行人放慢速度继续行进时,前方远处的丘陵上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但那号角不像是本王朝里一贯使用的号角,沉鸣中带着一些豪放。 三名武士再次放缓了马的脚步,三匹马并排站到了一起,把凉落羽护在了最中央,带着凉落羽的那名武士说道,“看来这个时候不管哪里的苍蝇都飞来了,嗅觉还真是灵敏。” 另一名武士抽出了自己马上佩戴的马刀,说道,“苍蝇就算到了一起也还是苍蝇,一起拍死就好了。” 远处的丘陵上黑影渐渐汇聚,在黑影中间燃起了一团火焰,照亮了一张下巴带着胡渣,灰眉长发的男子,脸的侧面能够看到有一条一尺长的刀疤,看着马上的四人冷笑,“天启部,真是好久不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身世之谜(五) 火光照亮了山坡顶端,渐渐周围的黑影也都燃起了火把,那个男人站在火光簇拥之中就如同燎原的星火,火把渐渐照亮了这里的草地,包围了火光中央的四人和座下的三匹帝龙名马。原来他们早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圈套,一直等着传说的天启带着皇储跑进这个布满荆棘的猎杀场。 “原来是草原上圈羊那一套把戏啊,如今倒是把我们当成了你圈中的羊群。”带头的武士对高处的男人说道。 “没错,原来你们也知道我们草原上的战术,虽然平时只是用在羊群身上,但此时在你们身上却似乎比羊群还要轻松。”那个男人拿过了旁边随从的火把,独自走上前了几步,居高临下望着火圈内的四人,“既然你们知道陷入了我的埋伏,那就识趣点,把你马背上的小孩交给我,我放你们离开。” 带头的武士听着男人的话,反而哈哈大笑,“你真以为你们草原上的把戏在我们大凉疆域还能够派上用场吗?”他说话的功夫,把凉落羽抱下了自己的马背,让他坐到了之前一直和凉落羽聊天的那名武士马背上,又说道,“可能你都没有见过我们天启卫是如何战斗的吧。而且现在你包围的可不是草原上的绵羊那种温顺的动物,我们可是向着龙图腾而生的王朝。” 那男人不动声色,“要说我不了解你们天启,可能你都没有听说过月无痕对你提起过我吧,但就算这样,草原上的雷木冈尔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呢?” 三名武士听到那男人提起月无痕这个名字,眼神顿时凛然,寻常人怎能知道天启中有月无痕这个人,月无痕就是如今执掌天启卫的最高首领,上面直接对皇帝一人负责,可以说是可以说是大凉王朝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有些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考虑她的建议,而且据天启中武士们私下的传闻,月无痕似乎已经有了能够接近当年开朝皇帝的实力,在王朝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但听那个男人的口气,似乎他对于天启卫这个位高权重的领袖并没有多大的尊敬,反而像是能够和她并肩的对手,就在三名武士正在猜测那男人的实力时,凉落羽惊呼道,“他就是那个传闻里提到的雷木冈尔!号称草原上最雄健的猎鹰,在无数的战争中从没有打过败仗的草原猎手!” “哈哈哈哈!”雷木冈尔这时候才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没想到在皇帝身边当了这么多年护卫的天启部见识还没有这刚从乡下出来的小孩见识广,可见如今的大凉早已经不是当年大陆王权了,也是时候把你们大凉的权利划分一些给我们这些草原上的游牧小国了吧!” 雷木冈尔笑完,转身重新埋没到身后手持弯刀头戴白巾的士兵身后,下面带头的武士问凉落羽道,“他真的有你说的从未败过那么神奇?” “我也是从我原来的朋友那里听说的,好像是那些之前来到村子里的西方人带来的传说。”凉落羽回答道。 “那个人可能不是个善茬,而且老大现在没有回来,可能也是中了他们的计谋,那个男人才是对付皇储的真正杀手。”带头武士说道。 就在他们还在对话时,丘陵的包围圈外又重新响起了那低沉豪放的号角声,听到号角的坡上众人仿佛被触动了机关,如同洪水般向中间的四人倾斜而下,宛如末世的洪流,长枪弯刀,甚至还有人手里握着一柄菜刀,看待骑马的四人如同杀亲的仇人。 “他们都已经被灌下了类似怒血散的刺激性药物,现在就像被激怒的野牛,眼睛里只有咱们这些猎物。”带头武士冷静分析道,“你们两个守护好皇储,我来想办法开出一条血路突围。”说着也把马身上的马刀抽了出来,迎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后面的两人紧跟着开路的武士,时刻关注着侧面和后方追来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很多不像是外面的人,倒像是本朝的居民,难怪那个人能这么快招揽这么多的部下。”带着凉落羽的武士此时一遍驱赶着旁边涌来的狂徒,一遍想办法和凉落羽讲话,帮助他在这狂躁的环境中尽力冷静下来。 凉落羽此时睁大着双眼,眼前尽是挥洒的鲜血,红着眼的人们操着各种武器涌过来,又一个个倒在血染的刀锋下,然而后面的人还是会前仆后继地向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但让他惊心动魄的还不是那些斩落的人头和眼前的鲜血,却是明知会死还是一往无前的气魄,但这些人哪有气魄可言,不过都是受人操纵的可怜人罢了,如今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亡命在这不知道的野外。 丘陵上还站着那个男人,雷木冈尔,这个名字渐渐在他的记忆里清晰,记得他小时候还曾梦想着以那雄鹰一样的男人为目标,但如今真的看到自己梦想过的样子,才发现过去的一切如梦幻泡影,轻触即碎。 男人的嘴角始终保持着那抹邪魅的笑容,仿佛看到世上纯粹的艺术,“明明是王朝最强大的守护者,如今在自己人民面前还是像对待敌人一样冷血。”他轻语道,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这个强大过的王朝?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在意,因为下一秒他自己也汇入了涌动的人潮里,挥舞着布满荆棘的皮鞭,扫荡着无论敌友的一切障碍。 “就快要出去了,保护好皇储!”前面的带头武士高声喊道。 周围的亡命之徒已经越来越少了,前面渐渐能够看到外面那开阔的草地,后面的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原本绿色的草地如今披上了斑驳的红色,在火光下异常的妖艳,人影憧憧洒在斑驳的草地上,有如暗夜里舞蹈的幽魂。 凉落羽已经不敢再看周围的一切,在他九岁的生命里第一次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去,而自己在死亡的包裹下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在他们即将脱身人海时,带头武士的战马突然前腿朝天,将还在马上的带头武士连人带刀一起掀翻在了地上,但这些武士毕竟是天启中极其尖锐的部下,在马把他掀翻的一刹那便察觉到了不妙,没有握刀的手掌撑地,朝人少的的空地翻了过去。在他刚离开的地方,一条爬满荆棘的皮面抽在地下,抽飞了原本地上的绿草,甚至带起了地下深埋的泥土。 看到人群中走出来身上已经占满鲜血的雷木冈尔,带头武士落地的瞬间,对带着凉落羽的两人喊道,“你们先离开这里,我来挡住他!”说着已经带着刀向雷木冈尔窜去。 “你以为他们两匹马就能从我们面前逃脱吗?”月光中两个黑影一跃而下,挡在了剩下的两名天启武士面前,一柄斧子一柄大刀,注视着披戴盔甲的两人冷冷笑着。 在这个夜里,凉落羽离开的村庄,南羽辰烈独自一人坐在自家房子的房顶,这里的房子都有一个专门为上房顶而准备的台阶,在夏天的晚上,孩子们最喜欢一起聚集在平坦的房顶,在凉爽安静的夜里一起度过快乐充实的时光。 但如今凉落羽这个最好的朋友已经离开回去自己的亲人身边,南羽辰烈也就不知道再去找哪家的孩子玩耍了,就算平时他也很少能够把孩子们聚集起来,若不是有凉落羽这个最好的朋友在,可能他到现在都会是孤独的一个人,因为每次孩子们玩耍,都是凉落羽把他和大家拉到一起的,如今这条纽带断了,纽带曾经属于他的这一端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南羽辰烈坐在屋顶上,双腿耷拉到晚风中,看着天空中群星闪耀,眼神里透露着思考的光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身世之谜(六) 夜深了,天空中的星辰越发闪耀,伴随着周围的一切沉浸在低沉的黑暗里,但不时会有夏夜的昆虫唤起一声声虫鸣,像寂静的交响乐,萦绕在仍然坐在房顶的南羽辰烈身边,响应着这个如今孤独中的孩子。 他的养父养母似乎已经睡去了,如今整个村子除了远处几家零星的灯火仍然挂在院门口闪耀着,再也没有人注意到黑暗的房顶上还坐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他在思考自己谜一样的身世。 即使到了如今,他还从未听过有和自己一样姓氏的人,更不用说以此来刨根问底追寻遗落自己的家人,自从凉落羽走后,家人和朋友这个话题越来越深入他的脑海,“原来失去后才知道过去的拥有是多么宝贵”,他此前望着星空自言自语,仿佛真的悟透了这句话中深藏的悲伤。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没有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的小孩,一直以来只看到过别人家的孩子挽着年轻的父母,蹒跚着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或是每个晚上父亲回到家带给小孩礼物时那种惊喜和喜悦。 毕竟他的家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如今年迈苍苍的养父养母,他也曾从两位老人那里体验到了从未深入过的亲情,但那得到的只不过一个失去的人曾经遗落到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吧。在过去的这个中午,听到老人告诉他的这个事实,似乎过去的一切都虚假的那么不堪琢磨,仿佛自己成为了别人的替身,但一直以来都乐在其中全然不觉 多么可悲啊。 可悲的两名老人,可悲的单纯无知的小孩,组成一个可悲的如今只有遗忘才能为继的家庭。 天上的一颗星辰闪耀着,突然隐却在了天幕里,南羽辰烈也收回了一直仰望夜空的目光,“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他自言自语,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养父养母睡去的屋子,叹了口气,“我也该去找回我自己的家了就算他们曾经把我独自丢在外面,我也要找到他们,亲自问问他们。” 他走回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柄小木刀,有一根纤细的红绳系着挂在墙上,那是他小时候养父做给他的玩具,因为他曾经在一场小孩之间的战争游戏输掉了,这也寄托着他想要成为一名真正战士的愿望,如今再看到这小木刀,仿佛看到了过去一切未知的自己,眼前就是自己的天下,却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更加丰富。 收拾完行李,南羽辰烈背着一个小包裹出发了,但其实包裹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杂揉的布匹,还有墙上那柄象征记忆的木刀。因为他觉得自己离开一个地方总不能手里空荡荡的,何况是一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了九年的地方,这肿胀的包裹只是让他觉得自己真正离开了一个充实生活过的地方,而不是只度过了一段虚无缥缈的时光。 走到门外,家里的狗还趴在窝里,无声地看着刚走出门的南羽辰烈,难得一声不吭地看着,似乎能够看懂南羽辰烈的心声,白天里皎洁的眼睛此时宛如黑幕里的晨星,即使在无光的阴影下也能看到它仍是不动声色注视着你。 “我要走了,等我离开后记得不要让养父养母太过伤心,替我照顾好他们,不要让村子里的坏人欺负他们。”南羽辰烈悄声对大狗说了这些话,也许是对这个养育自己的家庭的不舍,还有对两位老人不辞而别的歉意以及不愿和老人当面道别的决然,更可能自己只是不愿意再看到两位老人再次失去儿子时的悲痛吧,即使老人一直以来都是抱着将自己看作他们失去的儿子的心情把自己养大。 南羽辰烈这个时候的心情很是复杂,犹豫开始在心底徘徊,他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栋记忆中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房子,一咬牙,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大狗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还未传到南羽辰烈的耳边就已经消散在黑夜里 夜更深了,就连村子里最后的几点微光也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消沉了,唯有寂静的夜,空明的月,和黑暗中淅淅点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在他离开的院子里,一根悬挂着的烟枪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炸响,烟枪也断成了两半。 在这一天时间里,这个村子离开了两名小孩。 平原的丘陵下,火光比起之前已经越发明亮,犹如一场大火焚遍一草一木,火光蔓延之处,地上无不淋漓着鲜血,宛如来自地狱的血池渗透过草地。 在火光照耀的空地上,身穿血甲的武士手拿一柄马刀,面前是面容狰狞手持长鞭的草原猎者。 武士的面部已经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原来那冰冷铠甲下的是一名看起来不过三十年的青年人,不起眼的容貌此时显出异样的落魄,凉落羽在村子里已经见过这些人了,但此时的武士一改之前看到凉落羽的温柔,就像一只垂死的野狼,正死死盯着不远处仍然屹立的男人,雷木冈尔。 那个草原上的雄鹰一般的男人,手中始终握着的荆棘之鞭上开始焕发着幽幽紫光,在之前和那名武士的对决中,这条诡异的长鞭不止一次透过铁甲鞭打在武士的肉身,宛如原本的盔甲只是摆设。 武士解开了自己的盔甲,将笨重的铁甲扔到一旁的草地上,能够看到他的身上爬满了狰狞可怖的血痕,他里面穿的只不过一袭皮衣,如今破破烂烂好比垂落一身的枯草。 他的盔甲本应是能防御几乎一切的魂法,在过去的战斗中,不管是身居高殿的神职还是附加咒魔的武器,无论是咒力牵引的攻击还是血气裹挟的刀锋,还从未有人能如此轻易就破开天启们的盔甲的防御。 但如果说有一种方法能够破开这种盔甲,那就是摘取龙邙山梼冥藤,进以施加一种囚禁法术的魂咒。因为梼冥藤本就有一段封禁着上古神兽之血的传说,如今两种封禁相互冲撞,释放出一种能够破解万法的如同顶级魂咒的法术。可见对方对他们此行是早有准备。 “草原上伤痕累累的野狼,怎么能敌得过天空之王的雄鹰,事到如今还想挣扎,这只会让你受更多的痛苦。”雷木冈尔冷冷盯着浑身鞭痕的武士,“不如好好把皇储交给我们,等到我们吞并了凉王朝,就继续让你们当你们现在的天启怎么样。” “痴人说梦!”武士直起腰,疲劳地站在那里嘶哑着喊道。 但雷木冈尔还是讥笑着这名血淋淋的武士,就像鹰在捕食猎物前会先戳瞎猎物的双眼,直到猎物再也没有反抗的实力,雷木冈尔也很享受现在这种过程,这种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渐渐失去生命的过程。而这一切的都是源于自己之手,每当这个时候他似乎都能感到一种驾驭战场和执管一切的快感,仿佛自己成为战场上的神诋,伟大如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就看看你还能在我面前坚持多久。”雷木冈尔冷笑着踏前一步,向垂死边缘的武士再次挥出了手中荆棘的长鞭,紫光从地上跃起窜向虚弱的武士,如同一条夺命的毒蛇。 武士横握刀柄,腿下弯曲,眼睛紧盯着空中飞来的长鞭。这是天启武士里一种很普及的防御姿态,也是最基础和省力的防御技巧,尽管这种防御如今在那个男人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但这却是武士此时能够施展的最有效的防御。 在长鞭将要接触到刀面时,空中一道光芒落在了武士身上,骤然间爆发的能量从刀面扩散,宛如一面天降的盾牌弹开了突袭的长鞭,直到把雷木冈尔也逼退了几步。 “是谁!”雷木冈尔朝天上大喊,这个时候周围都遍布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在这种荒野的晚上拯救一个自己即将杀死的猎物。 但当他再看前方的那名武士,除了地上几滴刚滴落的鲜血再也没有了谁的踪影。 剩下两名保护凉落羽的武士本来正和另外两人激战,但瞬间对面的两人都如身遭雷劈,瘫倒在了地上,他们趁着这个空袭骑上了各自的帝龙马,带着凉落羽从此时无人看守的一方终于突破了埋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身世之谜(七) 大陆度过了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全新的一天,人们早早起来养做生息,却谁也没注意到就在凉王朝偏南方的广袤平原上,已经发生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就在昨晚天启骑士和雷木冈尔交战的地方,如今地上杂乱无章地躺着布衣草民们的遗体,虽然这些人面容不一,更是还有人裸露着上半身,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脑袋上都系着同样的黄巾。 那个草原上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临走前甚至不忘杀害这些他从王朝各地诱来的工具,即使这些人有些昨天还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了午饭,但今天都无一例外再也见不到世上的阳光。 最后的两名骑士带着当时已经昏迷的凉落羽突破了埋伏,当下已经接近了王都御凌城,后面迎接着凉落羽的,将不再是孩子们之间勾心斗角的猜疑一一他将成为这个王朝未来的继承者,为了王朝万年的辉煌而学会阴谋和诡计,但在众人眼中,这些都不过是每位皇帝高尚且必备的帝王心术罢了。 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蹒跚行走着一位和凉落羽一般大的小孩,小孩背着一包行李,手里是一张画着地图的树皮。这张树皮是南羽辰烈之前才从一颗干枯的树上撕下来的,沾着自己挤出来的草汁,把自己了解到的大致玉雪山的方向从地图上标示了出来。这张地图虽然不够明显,甚至画迹也很淡,但终归能够让南羽辰烈知道自己将要前去的方向。这样说那是一张地图,倒不如说它是一张只对于南羽辰烈一人的抽象的提示,让他总能记得如何才能到达传说中的玉雪山。 地图上的一个大圈就是他晚上离开的村子,而在地图的一角,那起伏的波浪就是他养父所说的玉雪山了。 但如今他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睡眠不足和路途不定,而是他没有足够的在路上填饱自己的食物。他之前在星空下幻想自己离开后的遭遇,却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感到饥饿的时候,也许是少年天真不谐世音,在这浪漫的旅途本不该有饥饿相伴,但现实就是那么不知人情,无论怎样美好的想法总有一天会被冰冷的事实摧残,直到它支离破碎再也禁不起磨砺。 南羽辰烈自从昨天晚上就再也没有进食了,如今拖着疲惫和虚弱的步伐缓慢挪步在清晨的草地上,天空上不时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叽叽喳喳演奏生命的乐章,但南羽辰烈才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鸟欢呼什么和它们终将飞去何处,他只想为什么这些鸟不会突然从自己头上掉下来,然后他就有机会吃一些鸟肉来填一下如今空荡荡的肚子了。 就在南羽辰烈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天上掉下来一团白色的东西,正好砸在他的肩上,他略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激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扒拉下白白的糊状液体 但路还是要走的,南羽辰烈回头看了看已经离开很远的村子,如今已经连村外的一些栅栏都完全隐没在了地平线下,他摇了摇头,心中默念自己不能回去。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算爬着也要走完。 远处两名青年藏在一丛草地里,身形都被周围的杂草所掩盖,两人都是紫色偏黑的大衣装束,但一人把他的黑紫大衣脱了下来。如今那人躺在地上面朝天空,他的大衣则就那样盖在他的身上,双臂枕在脑袋后面,闭着眼睛如同晴天里享受生活的纨绔大少爷。 另一人则托着下巴趴在草地上,注视着远方蹒跚着的少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配合着他想笑又不敢笑的处境,犹如小人得势之后细声的奸笑。闭着眼睛的青年听到这股笑声,抓起一把手边的杂草扔到了笑着的青年头上,“喂,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你是没见刚才那小子,竟然这个时候被砸了一炮鸟屎。”那个青年还是笑着,伸手拍着躺下的那名青年。 躺着的青年突然抓住拍他的手臂,甩到了一旁,“我记得你以前也被砸过,而且是在嘴里。” 听到躺下青年的话,趴着的青年笑声噎在半空,尴尬地咳了一声,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其实我就是感觉那小子现在肯定饿的不成样子了。”看了一会也没听躺下的青年再发声,又补充道,“你说为什么咱们要把给他的东西摆在路上,直接给他不好吗?而且执管人也让我们把他直接带回去。” “急什么,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可不能都浪费在那小子身上,还不如先看好他,然后玩够了再带他回去。”躺在地上的青年懒散着回答,“如果咱们现在就出去告诉他我们是要接他上山的,那这次下山度假的机会就又要泡汤了。” 趴着的青年眼角微微抽搐,实在是有一句话知道对眼前这个人不当讲,不然他真的当场吐槽躺着的那人,“难不成对您来说躺在山上和山下还有分别不成。”但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要理智,否则当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就是他惨遭“谋杀”的时候,也许过去每次都是他的运气好一一在还没有现在这般经验的时候他也是出口成章滔滔不绝能够和不知名的路人闲聊三天三夜的汉子,直到某一天对眼前这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那次惨剧直接导致了他脊柱骨折不能行动,若不是有山上善于治疗术的神职,可能后半辈子就要拄着拐杖走路了。 后来他对这个青年说起那起事故,得到的回复竟是“可能是我当时闭着眼拍错地方了。”他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伤都是源自意外,结果还不等他松完,又听到,“我本来是想拍你脑袋的,要是你有遗憾那我下次看着点就好了。”一下子他的冷汗直冒,心底暗示自己再也不要对眼前这个恐怖分子随口乱说了,只怕某一天自己暴毙身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地上这两人却是他们组织里关系最好的两人了,这次行动要不是执管者欣赏这两人那种实力和默契是不会让他们两人一起行动的。虽然躺下的青年会因为一句话而突然暴走,但平时如果对他的日常没有调侃他也是一位很好相处的能够称得上交心的朋友,但他就算如此他的朋友还是很少,因为他就是那么一个不管是哪都好像没有睡醒的状态,要说他最中意的休闲方式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地躺在草地上看日出日落,如果可以宁愿连饭都不用吃的存在。 而趴着的青年也是因为自己太能说了,所以也是很少有人能和他相处很久,也就只有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说一个躺着,说的人不介意得不到回复,躺着的人不介意一个人在自己耳边唠叨,对他们来说只要不谈论各自的行为一切都很好解决。所以山上的人平时没事总能看到这两人处在空旷的山顶岩石旁,一个说一个听,一个靠着一个躺着,天空中白云流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残破红尘即将飞天成道的老僧,如果能够再双手合十就更配得上大家对他们的幻想了。 就在他们百无聊赖地藏在草丛时,南羽辰烈突然直直倒了下去,青年惊呼,“那小子不会饿的晕倒了吧。”说着站起了身想要看到这时南羽辰烈的状态,结果等他刚站起来时南羽辰烈也手扶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沾满泥土的膝盖,就看到不远处愣愣看着自己的青年,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也不能怪南羽辰烈太过谨慎,毕竟若是任何人在荒郊野岭突然遇到一名身上满是草叶,泥土从后背上滚落下来的怪人可能也会对那个人抱有警惕,毕竟正常人怎么会让自己盖在泥土中,但青年身上的泥头都只之前爬着的时候被另一名青年撒上的。 青年茫然,机械地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我叫简清扬,你也可以叫我简大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南羽辰烈,哥哥你也可以叫我辰烈。”毕竟南羽辰烈还是一个九岁的刚从小村子里走出来的小孩,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只感觉面前这个人不像是坏人,说着南羽辰烈走上前去,打算和简清扬像个男人一样握手,结果当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退了一步又问道,“他是谁?” “我叫单子钰。”地上的青年依然是那么懒散,不过此时站了起来,把地上的紫黑色大衣披在肩上,突然如同青春洋溢的中二骚年,“你就是要去玉雪山吧。” “恩”。 “那好,跟哥哥们走吧,我们就是玉雪山上下来专门接你回去的。”单子钰说道。 “好”,南羽辰烈兴奋道。 看到这样兴奋的南羽辰烈,简清扬凑到单子钰耳边说,“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感到一股贩卖人口的赶脚。” 单子钰瞥了他一眼,“你难道就不像拐卖小孩的恶棍吗?” 这样说着,简清扬摆了摆手,“那就好,反正咱们是一起的,正所谓负负得正,咱们干的向来都是正义的事业。” 南羽辰烈心想这两个人一定就是自己家人让来接回自己的人了,一股热血不由自主地涌上心来,小脑袋微微涨红,心中想着自己家里会是什么样子,突然周围响起咕噜噜的声音,简清扬和单子钰回头,看到南羽辰烈摸着自己的肚子尴尬的笑着看着他们,“两位哥哥,不如咱们先把早饭吃了再上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身世之谜(八) 御陵城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在红绫缠绕之剑前的白玉王座上,皇帝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半天了,从早晨日出山巅起他就满怀兴致地坐在这里召见了仍居住在城内的各国使臣,因为今天会是一个真正奠定后代皇储的日子,相当于往后的百年里大凉仍会是这片大陆有如霸权的统治者,在这种强大的背后是大陆上财富的聚集和积累,也是他们皇室享尽繁华山河的最权威的保障。 原定皇储回归的时间会在早晨,但直到如今日过中旬,皇宫门外还是没有迎来皇储的影子,下面的使臣有些已经快要耐不住了,更有甚者开始不断给自己的酒杯里倒着奉给他们的茶水自斟自饮,只是如今大凉虽然显得后继无力,但直到现在还算是当年一路走来的辉煌王朝,所以尽管他们很多人有些放纵,眼中总还是有上面坐着的当朝皇帝的身影,或者是皇帝身后一直默默无声挂在那里的红绫和古剑。 啪! 大堂里回荡起酒杯碎裂的声音,接近透明的镶金酒杯碎片从皇帝脚下溅起,如同一颗破碎的水晶,一半碎片落在了皇帝的台阶上,还有一些碎片滚落了下来,不断响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 使臣们被皇帝的暴怒所惊,原本有些嘈杂的宫廷一下子变得安静,使平时就荒寂的大堂如今更显的落寞。所有人都看着坐在那里的皇帝,有些人思考皇帝为什么突然暴怒,也有些人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皇宫的大门外小步跑回来一名侍从,他们都是一直在门外等着皇帝下朝的近侍,一般侍奉皇帝的饮食和日常作息,但他们身上却无一例外没有丝毫的武功,而且他们都是从皇朝边缘的小地方募集来的穷苦人家,自从入了皇城很多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可以说是奉皇帝就是他们一辈子的事业。 如今那名侍从听到大堂里酒杯破碎的声音,赶忙跑了进来。那名侍从一直跑到离皇帝的台阶不远的距离,单膝下跪,看到皇帝暴怒的容颜,道,“圣上何事恼怒,微尘愿为圣上分忧。” “昨天不是说今天皇储会在一早回到皇城吗,为什么已经快要午后了朕还没能见到皇储的影子?”皇帝背靠着白玉王座,瞟了下面的侍从一眼,转而注视着皇宫屋顶上雕刻的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金龙,两条金龙都带着翅膀,在王朝的传说中那相当于龙族中的皇族,彰显着此座雕饰下所坐者的地位和身份。 “这从南冥奔波半个皇朝赶赴皇城,可能对于皇储来说太过遥远,所以在路上耽误了功夫。”侍从始终低着头卑微地跪在台阶下,但他撑着地面的手臂也一直在轻微的颤抖。 “虽说皇储年纪轻轻不易奔波劳累,但去接回皇储的可是朕身边最为精锐的天启,难道堂堂天启连一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吗?”皇帝低下头开始看着下面的侍从,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机。 “臣臣不敢,臣不是这个意思。”,侍从赶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皇帝逼问着。 “臣”侍从的冷汗开始从衣袖中间沿着手臂滑落,话语间踌躇不定,他之前也听说过皇帝因为侍从侍奉的不好而杀过不少人,如今心想皇帝想必也有了杀掉自己的念头,心中千万思绪闪烁着,但紧张之下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只好道,“圣上不急,想必皇储一定还在赶来的路上,大凉天运不断,绝不会就此断送了前途。” 但一听到事关大凉的前途这件事,皇帝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最后嫌弃地看了下面年轻的侍从一眼,对皇宫外面斩钉截铁道,“来人,把这个侍从带下去斩头。” 如今这平淡的话音传出皇宫,但在侍从耳旁却有如千万雷鸣,就连下面坐着的各国使节有的都开始变了脸色,为眼前这个暴君一样的帝王所震慑。门外走来了两名普通的手持长枪的卫兵,走到侍从身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拖着走出了皇宫的大门,但年轻的侍从已经绝望到再也发不出声音,双腿拖过的地上留下了一道水渍,眼神始终呆滞地望着自己离开的地方。 又有一名新的侍从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白布,脚步僵硬地在过道中移动,趴着擦完了宫殿里留下的水渍,也将地上的一些玻璃渣捡起来包在了白布中,离开的时候惶恐不安,手指上滴落着鲜血,将白布上打出点点红斑。 就在这名侍从将要出去宫殿大门时,大门外走进来三人,两人身穿银色盔甲,盔甲上遗留着一些干枯的血迹,一名小孩跟在两名武士后面,迷茫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衣服上也存留着鲜血沾染的痕迹。 当三人进来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伴随着门口的细风飘散到每位使臣的身前,也飘散到了王座上的皇帝身前,一些心性不佳的使臣脸色有些煞白,因为他们实在是不能习惯这种战场上的血液的味道,但也有一些使臣对这血腥味面不改色,甚至开始微微笑了起来。 两名分坐在左右两边的使臣率先站了起来对皇帝施以礼节,一名使臣面含笑意的对皇帝说道,“恭喜大凉皇室后继有人,我等也终于见证了大凉王朝后位皇储的设立,既然如此臣等也没有多余的任务,不如提早回国给各自的国王报喜,不止陛下能否认可?” 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两名站在过道的天启武士也朝他们看了过来,但这两名使臣穿的都是细布剪裁的衣袍,而且皮肤发白,全然不像是昨夜遇到的那批人。两名武士目光冰冷地扫视了周围的使臣,也有四人像是生活在草原上的装束,但他们如今都白着脸色,显然是对自己身上的这股血腥气息不能习惯,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谁会故意策划了平原上的那种阴险埋伏。 “现在就想走了吗?”皇帝终于坐直了身板,正视着天启武士身后那不知所措的凉落羽,眼神中有释怀,也隐藏着一丝凄厉,但他如今也掌握了凉王朝十多年,又怎能没有自己的城府,“还是等朕给你们安排一桌午宴吃了再走吧。” “话说你们天启向来朕最得意,但为什么如今和预期晚了这么久?”皇帝不再和使臣们说话,当他决定设置午宴时使臣们就注定不敢再违抗,毕竟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而如今大凉后继有人,当会继续撑起这万年走来的大凉江山,同时他们超越凉朝的幻想也在凉落羽来到这处宫殿的时候破碎了。 听到皇帝的话,两名天启武士齐身下跪,露出了身后的凉落羽,凉落羽看到带了自己一路的两位大哥下跪,随即也跟着跪在了他们身后,武士坦言道,“本来我们如预期一般,但昨晚遇到了两队半路截杀我们的人想要带走皇储,所以争斗之下延误了时辰,望赎罪。” “原来如此。”皇帝又问,“那你们有什么损失没有,毕竟你们千里迢迢接回皇储功劳无双,若是有,真一定会全力补偿你们的。” 说这两名武士犹豫了,一人断断续续说道,“若说损失,就是我们老大和一名兄弟了,为了顺利带回皇储,老大和那名兄弟都拼了命地抵挡敌人,到了最后却不知所踪。” 皇帝听到自己一下子损失两名天启,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但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毕竟若说事关皇储,那必定就是下面哪一位使臣所在的国家了。 “你能记得劫杀你们的人像是来自哪里吗?”,黄帝问道。 “报!”,还不等武士回答,宫殿的大门口又走来两名武士,一名武士身穿没有头盔的银甲,另一名则是一身破碎的皮甲,走到跪着的武士身旁也跪了下来,“臣等脱离了队伍,迟迟归来,望陛下赎罪。” 看到如今回归的两名武士,刚才回答问题的武士眼神一下子晴朗了起来,沉声回答道,“当时天色已晚,而且他们都准备充足,我们也都未能辨认出到底是哪里的杀手,但看起来他们皮肤偏黑,因此猜想可能是西北草原地区的人。”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刚回来的武士,扫视了下面所有的使臣,一名像是来自草原的使臣急切道,“陛下,虽然杀手是来自西北,但请还是先行调查再下定论,因为臣也不知道有杀手这回事啊。” 跟着这名使臣,另一名皮肤偏黑的使臣也发话道,“没错,臣也建议陛下要秉持公正,先搜集到证据再惩戒敢于阻拦皇储的恶人。” 皇帝仔细看了两人一眼,道,“朕会秉持公正的。”,随即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说,“既然如今本朝皇储尘埃落定,此时就先行退朝吧,等一会大家都来芳兰殿享受午宴吧。” 使臣们一个个走出宫殿,留下殿内的天启们c皇储和皇帝,其中一人离开的时候在自己额头上擦了一把汗,看着殿外高耸的阶梯,对身边穿白袍的使臣笑笑,“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身世之谜(九) 凉落羽前面的四名武士此时站立起来,以他们天启卫的地位,若是面前只有皇帝和自己国家的高层,他们是不必对皇帝下拜行礼的。他们并排站到了已经没人的大殿一侧,皇帝也整理了衣冠,摘下头上装饰着水晶挂链的皇冠,庄严笔挺地走到了凉落羽的身前。 凉落羽之前也早已跟着四名武士大哥站立起来,但此时面临着这个当朝的皇帝,恍然间似乎觉得这个身影在小时候的梦境里出现过一样,但过去的记忆模糊迷离,他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离开多年的亲生父亲,但如今皇帝身上还未散去的帝王霸气还是隐隐震慑着少年的心神,使他不敢在这个在王朝中如同顶天立地的男人面前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但最震慑住他的还不是这个集万千权利于一身的男人,而是四周反射着粼粼金光的雕饰,他在小村子里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金子聚集在一起,而且只是用来雕刻毫无用途的装饰品。像是孤野小镇的穷苦少年某天突然身临其境自己从未见过的梦境,并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他将来是要继承这一切荣华的皇储,心里早已经是热血沸腾。 毕竟小孩子对欲望表现的是那么天真赤裸,可是过去还是纯洁的心灵总有一天会被世界上的污秽所包容。从他某天真正接触到内心的欲望开始。 皇帝看到凉落羽呆呆环视四周的眼神,哈哈大笑道,“孩子,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了,朕也算愧对于你,但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朕了。因为你未来要继承我在这里所有的财富,包括对王朝内外的无尽权利!” “你就是当初抛弃我的爹吗?”凉落羽虽然被财富如此吸引,但孩子心里久已埋藏的那股对亲情的欲望还是让他忍心问出了这句话。 但皇帝叹了口气,“当年朕确实不该抛弃你,但朕毕竟是朗朗大凉的一国之君,家国之事不容的时候朕只好忍痛为了国家大义,但如今一切已然安定,朕既然接回了你,一定不会再次让你失去的。” 他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却不敢再正视凉落羽直视他的那双晶莹透亮的双眸,只好视线掠过凉落羽的头顶,落在那扇宽大厚重的紫金大门上,但在凉落羽看来他这时候是多么的凄苦惆怅,仿佛当年一事仍然近在眼前,挥之不去的折磨着这个已经身近半百的老人,此时在皇帝的身上凉落羽已经体会不到之前那股有如大山磅礴的帝王霸气,反而体会到了一种孤苦伶仃茕茕孑立的悲凉之意。 就在皇帝说完这句话时,凉落羽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皇帝身着黄袍的腰脊,眼泪开始从他眼中涌出,打湿了黄袍上绣着的丝线,滚落到地上的泪珠溅射出梦幻的光影—这是少年心中多年来的伤痕愈合时的泪花—一一自从他从养父母那里亲口知道他并不属于原来的那个地方。 “你有没有一些当年朕留给你的信物呢?”皇帝温柔的摸了摸凉落羽的脑袋,突然问道。 “就是当年你们留给我的挂饰吗?”凉落羽反问道。 “正是。” “我在离开的时候把它送给了我最好的朋友。”凉落羽松开了皇帝,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回想起曾经和南羽辰烈一起嬉戏的岁月,最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样啊”皇帝愣了愣神,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看着身高只到自己一半的凉落羽,轻生道,“看来你们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了。” 但凉落羽没有意识到皇帝的态度,转而问道,“那么你是我爹,我娘又在哪里呀?” “你娘”皇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断了片刻接着道,“你娘再送走你之后不久就因为患了不治之症而逝了” 凉落羽听到自己的娘亲早已离去,悲痛突然毫无征兆的冲破了心中的防线,掩盖了之前还是因为回忆而来欢欣情绪,“我娘死了?” “是啊你娘早就死了”皇帝叹着气,试图安慰悲伤的小孩,“朕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不。”凉落羽大叫道,“我一定会替娘照顾好爹的。”说着他又紧紧抱住了皇帝。 一旁的天启武士们一直看着这聚集在一起的两人,却始终面不改色地等待皇帝的指令,像是他们本就是一尊摆放在那里的雕塑一样。皇帝拍了拍凉落羽,凉落羽却把脑袋都埋进了皇帝的怀中,一副再也不想离开的模样,但皇帝却对天启武士们说道,“转告你们的首领,从今天起你们天启就着手训练未来的皇储,势必要让他在五年之内有能够掌控全天下的力量。” “是!”天启武士们一只手臂折到胸前,这是他们天启自古以来宣誓时的手势,如今表示他们必将完成使命的决心。 皇帝点了点头,将凉落羽送到了天启武士们身边,“从今往后你就要开始学习武学和帝王之道了,如果你真的想替我着想,那就尽早打败所有的天启武士,成为王朝里最优秀的人,那时候你才会有能力分担我的责任。” 凉落羽哽咽着道,“是,我一定会早日成为最出色的人,为了爹和娘。” “你们先带他离开吧。”皇帝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白玉王座,“节伯留下,朕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武士中的那位大哥听到皇帝叫他的名字,走上前几步站在了过道中央,这次却没有下跪,并且正视着王座上的皇帝。剩下的三名武士带着凉落羽离开了皇宫,如今的皇宫内更显的冷寂。 “不知道皇帝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吩咐。”叫节伯的武士率先问道,话语间是一股不屈不挠的风气。 “我想让你带着如今御凌城里的部分军队,再去一趟落羽回来的那处村子。” 听到这里,节伯的眼神一凛,问到,“那里还有什么遗落下的东西吗?” “去找到当初落羽送给玉佩的小孩,把他的玉佩给我夺回来,那相当于是王朝的镇朝之宝,绝不能就这样落到外人手里。”皇帝说道。 “难不成那块玉佩就是古书里说到的”节伯突然有些失态,不可思议的看着上面的皇帝。 但皇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正是!” “臣不违皇血,定不辱使命!”节伯终于第一次在没有外国使节时,面对皇帝低下了武士高贵的头颅。 “去吧。” 皇帝扔下来一块透彻的蓝色令牌,透过令牌仿佛能够看到其内部的花纹,这是属于调用军队的将军征战时才会下发的令牌,如今却赋予了节伯,只是让他来收回一块送出去的玉佩。可想而知,皇帝的此行已经表明了他内心的态度—一一就算用军队屠戮一个村子也要收回那块玉佩,可见玉佩在皇帝心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节伯停顿了一会,但还是捡起了地上的令牌,转身离开了宫殿,毕竟这块相当于沾染血迹的令牌,他可不认为那个村子会这么珍惜一块看不出来历的东西。 此时唯独剩下皇帝一人高坐在玲珑剔透的白玉王座上,身后还是那柄缠绕着红绫的古剑。武士离开时吹过大门的风挑动了轻薄的红绫,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墙壁上舞动的幽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身世之谜(十) 南羽辰烈还从未体验过飞翔的感觉,但此时他正坐在一只大鸟的背上,太阳就高高挂在他的头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挡,阳光打在下面的云层上泛起琉璃的光波。远处的云彩中央渐渐开始出现耸立起覆盖积雪的高峰,被白雪覆盖的山顶宛如世外仙境一般富有神韵。 在南羽辰烈身边的正是之前在外面遇到的简清扬和单子钰两人,将南羽辰烈夹在他们中间,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这片雪山林中最为高耸的那山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座山峰被称作是望炎峰。但南羽辰烈似乎记得大人们说过,凡是和“炎”有关系的事物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 之前南羽辰烈试图向身边的两位哥哥问起这座山的由来,但他们像是故意隐瞒了什么,反而说起了远古时期天地开辟的神话,直到现在简清扬还是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神话的后续,什么过去存在的神王或是兽灵初育的造化,而单子钰不时附和一声,倒是让南羽辰烈感到了一丝丝在两人中间妨碍他们的负罪感。 “你之前不是说要珍惜好不容易下山的旅途吗,怎么直接用术召来了神鸟?”简清扬突然说道,“如果我们步行可是能走好长时间的路,倒是更符合你的初衷啊。” “因为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单子钰目不转睛看着下面的风景,“与其带着你下山游玩,不如没有你在山上自己一个人看风景。” 简清扬摊手道,“都是怪我喽?” “恩。” 单子钰向来都是简单直接毫不拐弯抹角,要是听到这么直白的对话多数人会直接无语,但简清扬可不是山上所谓的多数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遇到单子钰前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徒自叹了口气,看了一言不发看似乖巧懂事的南羽辰烈道,“可谓是望宇阑珊处,孤影独自寒呐~” 听到简清扬犹如贯口的短句,单子钰回应道,“我相信在人类心里就算只有一个人也比得上有千军万马的你,是绝对不会感到孤独的。” 简清扬又故意叹了口,语气里透露着悲伤,无奈道,“我还你为你会说‘别怕有我们在你不会孤独的’,结果竟然说出更让人伤感的话。” “你要知道现实总比幻想残酷。”单子钰道。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是你对我的安慰吗?”简清扬又说。 “”这次单子钰一句话也没有回应,转而对坐在身边的南羽辰烈说,“再过不久就能看到望炎峰了,现在下面的这些山峰都是玉雪山的山峰,但只有最高的山峰才能称之为望炎峰。” 南羽辰烈轻声“恩”了一声,继续看着眼下这些他从没有见过的风景。寒风迎着面吹来,南羽辰烈的脸上泛起红扑扑的色斑,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由于心里的激动,但他一直紧握着双手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他的手中还提着从小村子里带来的包裹。而单子钰总是一副高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样,风吹进他紫黑色的大衣里,在下面扬起的宽厚的衣边飘荡在他的身后,衬托着单子钰冷峻的面容,显得一大一小点两人威严而神圣,在远处看来他们如同天外降临的神祇。 “你们两个能不能在装酷的边缘听我说两句?”简清扬本来就算单子钰不回应他也会一直说个没完,但单子钰直接转而和南羽辰烈说话,让他后面还没说出来的话卡在了嘴边,倒像是附和这两人说话的第三者一般尴尬,看着两人只说了一句便各自望着身下的风景,他也只好试图多说一句来挽救一下自己突然消失的存在感。 但单子钰只是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南羽辰烈看向简清扬,看到这位哥哥正在用一种接近祈求的目光也看着自己,于是用自己稚嫩的童音说道,“如果哥哥感到孤独的话也可以自己和自己说话哦,因为我过去也经常和自己说话,每次只要和自己说话,就会忘记自己一个人的处境。” 简清扬听了南羽辰烈的话,突然开始对这个小孩过去的生活感到好奇,但单子钰突然喊道,“小心了!”话音刚落,身下的大鸟就朝下方极速坠落了一段距离,南羽辰烈条件性的抱柱自己的包裹,双手紧紧抓住大鸟背上的长毛稳住自己。 再看上方时,只见一只和自己坐着的鸟差不多大的另一只鸟穿过视野在空中飞舞盘旋着,它的尾巴上拖着长长的赤红色羽毛,一双火红的翅膀支撑着均匀妖娆的身躯,头顶上方还有似乎冠冕的金色斑纹。 但这只鸟虽然看起来神圣威严,但当他发出叫声时的尖细短促却表现出它尚未成熟,“好漂亮啊。”南羽辰烈不经发出一声赞叹。 “这不是祈雪师姐的宠物吗。”单子钰说道。 “人与人的差距啊,从养的鸟上面就体现的淋漓尽致。”简清扬摇着头说道,“人家的鸟真是精致又漂亮。” 就在他说完的时候,三人坐着的大鸟突然展开了翅膀朝天空冲去,到了足够的高空又骤然向下俯冲,三人突然失去了鸟背的支撑,开始从天上掉落,单子钰一把拉过身边的南羽辰烈,这时大鸟又突然折了回来将单子钰和南羽辰烈两人载在背上,而将简清扬抓在了爪子里。 不至于掉下去的简清扬虽然被吊在半空中,视线正前方就正对着平铺的云海,若不是他多年来千锤百炼的意志,只怕光是在这缺氧的高空早就由于过度惊吓而昏迷过去,就像现在躺在上面的南羽辰烈一样。但他现在终于止住了之前说个没完的嘴巴,毕竟这里已经离开了鸟背上结界的范围,而周围行驶中带来的风差由于少了结界的过滤,此时狂暴的如同呼啸的飓风,如同刀割一般打在简清扬的脸上,致使他此时只能全力用出的半吊子咒法来减轻自己身上的负担。毕竟他专职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厉害的武士,平时看着山上的神职传授徒弟学时学来的一些咒法,甚至不能说入的了术界的门槛。 不过可能是简清扬的言语真的伤害到了大鸟脆弱的内心,自从他被吊在半空中之后,大鸟仿佛减轻了不少负担,骤然间加快的速度相比之前有了质的飞跃。 上方的赤红鸟看到他们一行,也跟着大鸟加快了速度,渐渐能够看到它赤红的尾羽上好像拖出了长长的一条火焰,火焰的红光渐渐包裹了它细长的身体,犹如一颗天空中落下的星辰。但相比红鸟,单子钰的白鸟反倒显得朴质平凡,但也是有一圈白玉的光泽渗透了鸟的羽毛,笼罩了鸟身还有上面坐着的两人,倒像是一颗滑落在天幕的水珠。 远处的视野里,一座相比其他山峰犹然高出半分不止的天柱仿佛恍然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云层不再是平平的一层飘在天空,反而沿着这座最高峰往上攀爬,不管在山峰的哪里都能看到周围环绕的白雾。在接近山顶的平坦边缘,一位女子望着极速飞来的白色大鸟,眼中突然充满了惊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身世之谜(终) 当南羽辰烈从昏沉中渐渐转醒时,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位绝美的妙龄女子正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在自己躺着的床后面挤坐着简清扬和单子钰两位带自己来的哥哥。但此时还有一个老人正坐在屋子中央品着一杯香茶,另一位衣着宽松,看起来很是邋遢的模样的青年,正靠在支撑屋顶的柱梁上发呆。 看到南羽辰烈醒来,最激动的不是他认识的两位哥哥,也不是睁大眼睛看他的女子,反而是之前一脸淡定的品茶老人。老人放下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水,在后面轻轻拍了女子一下,“他现在是醒了吗?” “师傅你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猥琐。”女子抬起头朝后面的老人看了一眼,却对老人的态度颇为不满,若是外人则一点看不出来他们之间师徒的关系。 “你期待一件事期待了二十多年,等到这件事终于实现了你还能不激动吗?”老人嬉笑着,走到床沿中间蹲在地上仔细的打量刚刚转醒的南羽辰烈,看得南羽辰烈后背发凉,总感觉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 看到南羽辰烈本就虚弱的脸色更添一层白,女子伸手遮住了老人端详的目光,“师傅你还是别看了吧,说不定你要是再看几眼小辰烈就又要晕过去了。” 但南羽辰烈虽然在她的话里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但总感觉那是对小宠物说话的语气 老人听到女子的劝说,这才后退了几步,回到了自己之前的椅子上喝完了茶杯里的茶水,感叹道,“真是岁也不饶人呐,想当年老夫还是一名壮硕的小伙子,这不知不觉过了二十一年,就已经白胡子花脸再也感不到过去的快乐了。”说着老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知道现在这世上几人还能记得当年纵观大陆无人能敌的麦鸿波了。”说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当真有几分江湖侠士的英雄豪义。 “师傅,就算你每天在这几乎没多少人的山上念叨自己的名字,也不会有山下的人就此会记住你的。”女子她可能是经常听到老人这番说辞,这时候也是对老人的这番表态耳熟能详到了言尽词穷的地步了。 但老人似乎没有听到女子的话,自顾自对天哀叹,又是一杯茶水下肚,空了的茶杯在手中重重砸在桌子上,只恨自己面前没有瓶美酒能配此良辰。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南羽辰烈也渐渐清楚了眼前的一切,从惊吓导致的昏迷中引起的不适也舒缓了好多,向后面坐着的两位哥哥道,“两位哥哥,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这里就是玉雪山望炎峰了。”简清扬抢先答道,但单子钰也只是睁开眼睛瞅了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 南羽辰烈看到一旁喝茶的麦鸿波,从他一副淡然洒脱的外表猜想他就会是这里较有权势的人物了,于是对老人问道,“老前辈,不知道有没有当年丢掉孩子的一对父母住在这里呀。” 听了南羽辰烈的话,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老人刚下咽的一杯茶水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简清扬想要插上句话,但女子只是挥了挥手他的那些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这是女子故意给他施加的咒法,毕竟若不是这里有女子控制着他,之前就不会有老人一番自斟自饮的抒怀了。 “有什么不对吗?”南羽辰烈疑惑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多年前丢掉我的父母。” “其实也不是不对啦。”女子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只是你的父母可能并不在这里,而且你也可能误会了那封书信的内容。”女子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那里面写的东西了?” “我的养父养母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想来到这里,想找到原来就属于我的家。”南羽辰烈听到他的父母不在这里,心中有了一些失落。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其实我们就相当于是你的家人啦。”女子安慰道,“而且信中说的没错啊,让你在十二岁之前来到这里,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你会在仅九岁的时候就来了。” “没错,而且还让我们那天晚上就匆匆忙忙赶去你要经过的路上等你,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才等到你。”简清扬趁着女子没有注意他,也插了一句,但随即就闭上了嘴巴,因为女子凶狠的朝他看了一眼。 “那么为什么要我十二岁之前来到这里呢,既然这里没有我的父母,我还是回去原来的家好了。”南羽辰烈翻了个身,把身上的被子拿过,打算穿鞋就此离开。 “这孩子怎么这么心急?”老人这时候不淡定了,走了过来双手压在了南羽辰烈双肩,“其实要说让你十二岁来这里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但要追究这个原因的来源,可能还会和你的父母有关。” 听到关于他的父母,南羽辰烈放弃了挣扎,“和我的父母有关,那他们为什么要我来这里,却见都不肯见我?”他问道,眼中开始有泪水在打转。 女子看不下去了,在南羽辰烈的身旁蹲了下来,温柔道,“其实你现在也不要着急去见你的父母,可能他们真的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看到南羽辰烈的泪水始终没有溢出,又继续道,“而且既然你父母都让你来这里,就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原因啊,所以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想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他们已经给了你这个提示,就总有一天会让你见到他们的。” “那我在这里能做什么呢?”南羽辰烈问道。 “真是个懂事的小孩。”女子摸了摸小辰烈的脑袋,“我们这里虽然不够出名,但实质上还是一个以维护大陆秩序为主的观察者组织,只是若非到了关键时刻我们是不会有人出手的。” 看到南羽辰烈半天没有反应,女子又说,“可能这些对你来说还太过遥远吧,但如果你要在这里待下去,首先要明白的就是我们这里几乎没有弱者,你也可以理解为自然界里的那种弱肉强食的法则,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最后一直留在这里,而弱小的一些人可能坚持不到最后就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所以我要在这里等到我父母,就必须遵守这些规则吗?”南羽辰烈问。 “可以这么说。”女子思索道,一旁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对话的两人,不再打断他们的交流,靠在房柱上的那名青年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女子和南羽辰烈的谈话。 “那么你要在这里变得强大,就要知道我们这里一套对实力作出的具象化划分了。因为这个大陆上有好多的种族部落甚至一些从没有人见过的奇珍异兽,所以我们的规定仅仅是相当于现今最强大的凉王朝做出的,其中最广泛存在的两类就是武界和术界了。” “而对于武界来说,只要是舞刀弄枪的一切关于器械体术方面的格斗都被划分到武界的范畴,而同样的,一切和咒法,魔力有关的法术就都被划分到了术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离殇叹 剑未酩(一) “不管是武界还是术界,实力的划分无疑都是炽黎c霄灭c白寒c焰莽c星痕c天照c帝泯这七个层次而已,但虽说从入门到至圣只有七个层次,在这体系里面的人看来这之间可不只有一星半点的相隔,能够达到帝泯层次的人可能在整片大陆上都没有几人,更多的人则是连两界的大门都不知所在。”祈雪,也就是那个一直坐在南羽辰烈身边的女子,郑重的对这个初来望炎的小孩说道,如同诉说江湖中万年不复的辛密。 但南羽辰烈此时已经被那繁杂的七个层次搞得晕头转向,全然不知道哪个层次才是更高的存在,但又不好表露出自己的无知,只好点头附和祈雪师姐的解释,但在内心里其实还在一遍一遍尽力梳理之前接收的信息,眼前恍惚间开启了一扇宏伟新世界的大门。但他现在不过只是一名九岁的从农村出来的小孩,或许都未曾听说过这种见识存在的层面,就像一名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突然穿越,却只能强制自己接受这个新世界的法则,否则只能被世界无情的歼灭一样。 祈雪看到南羽辰烈似懂非懂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可能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清楚这里对实力的划分,但只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渐渐你也会完全了解的。”她看着南羽辰烈迷茫的身影,思索了片刻,“如果你觉得这七个划分麻烦的话,其实也可以将它们分成三个层次,第一层次就是炽黎和霄灭了,第二层次是白寒和焰莽,第三层次是星痕和天照,在这三个层次之外,而又超脱了这三个层次的,就是极少有人打到的帝泯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在这种苛刻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祈雪最后鼓励了南羽辰烈一句话。 麦鸿波在一旁始终看着祈雪在给南羽辰烈解释,但此时也敲了祈雪的脑袋,对南与辰烈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最终能达到什么层次,但我想你一定会逐渐强大的。” 南羽辰烈已经彻底颠覆在传奇般的世界观之中,感觉自己如同望炎峰上天真单纯的跳梁小丑,看到从未谋面的杂技却迷失在过去的孤陋寡闻里,但一想起自己拿从未谋面的亲人,并且已经不远千里来到了这里,心想不如这样一直待下去好了,说道,“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吧。”他环顾了一周,又补充道,“而且我现在的实力可能还不及这里最底层的武者,也不完全清楚这对客观实力的划分,但我知道我只要一直变强,强到没人能和我抗衡,就一定能在这里等待下去。” “额。”麦鸿波不知为何有些惆怅,“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努力了哦。”她瞪了祈雪一眼,又对南羽辰烈说道,“其实让你变强不只是我们对你的期望,更是你的父母对你的期望,希望等到你见到他们的一天,能够成为真正让他们骄傲的勇士。” 麦鸿波喝完了最后一杯茶水,将杯子放回茶桌上的茶盘里,背着双手走出了木屋,之前一直没有动作的青年此时也跟着他走了出去,只剩下单子钰c简清扬,和祈雪师姐这整天几乎无所事事的三人,和床上迷茫无措的小孩。 屋外一轮明日正烈,从这里出来是一个不小的空地,地上铺满了青灰色大石,中间是一条容得下五人并肩的石道,石道两旁屹立着两排仿佛镇压此地的石柱,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其中的一根石柱上的花纹看起来倒像南羽辰烈来时在天空看到的红色大鸟。 麦鸿波出来的时候,转身走向石道尽头的一拱圆形石门,青年跟着老人,什么都不说。出了石门,能够看到远方山下波澜壮阔的云层,阳光在白云间流淌,蓝天一尘不染的铺散到视线能及的尽头,只有一轮明的耀眼的烈日,烘烤着云层上没有丝毫遮挡的望炎峰。 唯独几处投下阴影的地方,有一处就是门外山崖间耸立的古木,苍郁的绿叶舒展开来,包容了下面一放摆放了石桌的空地。 老人走到山崖边,青年也跟了过来,麦鸿波背对着青年,看着下方已经看过无数年的景色,“那个人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我们的视线里。”青年虽然面对老人一副凛然高位的态度,却也不表现出卑微,只是看起来像平常两个冷僻孤高的游侠,在谈论江湖上某处新发的奇闻一样,青年双手捧在胸前,“只不过对方比起过去的鼠辈,更像是田间地头的一只黄鼠狼,虽然我们一直能看到他,却总被他使诡计溜走。” “只不过依赖诡计得以苟且而已,就算他能够逃离这片王朝,也逃不出天道的管辖。”老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之前还平易近人的老人长辈,反而像监视战场运筹帷幄的军师。但也可能这里就是天下这盘棋的棋手位,存在的不是军师就是沙场百炼的战士,只要是他们视线遍及的范围,就是他们千里帷幄的战场。 祈雪告诉南羽辰烈的话对于真实的这里还是显得太幼稚了,这不是什么不知名的观察者聚集地,而是从亘古一直延绵到现在的历史守望者,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没有人未经许可就抵达过这座山脚。 “继续监视他们,敢对上古氏族下手的人现在可不多了,过去祖先留下的鲜血早已经在大地上干涸,若没有新的河水,恐怕人人都以为上古氏族的人是可以随便下手的。”老人说着,转身面对青年,“去吧。” “果然是个很适合我的任务。”青年眼中瞳孔中隐隐露出一点金光,走到了老人刚才站立的位置。而老人和他擦肩而过,背负着双手从一旁的台阶上去了别处。 大凉王朝,雁归城,临安酒馆,敞开的酒店大门里,能看到一名壮汉坐在酒店一楼正中间,饭桌上摆满了酒坛,两三盘吃剩的小菜,还有一块雕刻着淡金花边的菱形手牌,上面刻了一个不知名的文字,但此时桌前的人知道上面的字是“灭”的意思,而传闻被下达这个令牌的人还从未有人生还,虽然大家不知道这块令牌出自谁人之手,但那个神秘人一定是武功绝顶的杀手。 “哎。”那人徒自叹了口气,又是咽下了一大碗酒水。他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如今能够值得他信任的人寥寥无几,前些天还一直跟着自己的随从已经都被他遣散离开了,毕竟那些武功在自己面前都不值一提的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挨过专门来刺杀自己的杀手的,而既然那些杀手只给自己下达了必杀令,就一定只会针对自己一个人,只要让多余的人离开自己就不会牵扯进多余的牺牲。 旁边的桌子上空无一人,只要看到这个人桌上摆放的淡金色令牌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此时能够在这里淡然喝酒的无不适雁返城里横行霸道的街头混混,靠着每天的酒精来接替剩下的生活。 “老板,上最好的菜!”就在男人喝闷酒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人,腰间挎着一柄包裹着灰布的长剑,径直来到了男人的桌前坐下,将腰间的长剑放在桌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离殇叹 剑未铭(二) 坐在那里已经喝了半醉的男人,黑色皮肤,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腰间别着一条爬满荆棘的长辫,正是之前在南凉平原上劫杀登朝皇储的雷木冈尔,只不过这时候的他少了之前恶魔般的气色,显出几分平常人也会有的无奈 门外进来的男人好像已经和雷木冈尔熟知良久,拿起他喝了一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下去,又把酒壶推到雷木冈尔面前,“这位兄弟不知为何唉声叹气,在下走闯天下数十载间也稍学到了一些消愁解灾的法门,倒不如把你的烦恼尽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如何?” 雷木冈尔头也不抬,却对男人的示好也无动于衷,对于又被推回来的酒壶,提手直接给扔了出去,“我雷木家的事还从没找过别人帮忙,劝你小子还是识相点快点走开,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不是被旁人盯上了你颈上人头?”男人解下了腰间的长剑,松散的坐在一边,把剑放在了桌上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连你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的了那个人。”他的眼睛已经落在了那块镶边手牌上面,只不过他的眼神远没有一般人看到那的时候那般震惊,仿佛已经对那种手牌见怪不怪。 “莫非你就是来取我人头那个杀手?”雷木冈尔终于抬头正视这个男人,疲惫的眼神里重新露出草原猎人的那种冷光,但他的动作还是继续刚才的软绵,像是真的已经喝醉了,“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凉朝的杀手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真是稀奇!”他的话里有讽刺,同时表达了对凉王朝的轻蔑。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一直保持着仿佛带有魔力的微笑,那种微笑让看到他的旁人变得放松,就像在寒冷的冬天看到的一缕阳光,或是黑暗的夜里燃起的一支蜡烛,总让人不知不觉就想接近他,信任他。 但雷木冈尔毕竟也算久经沙场的勇将,虽然没有过多关于天下江湖的历练,但凭借他对杀气这类能够表露在外表的无形立场的感知,还是感到这个男人对他并不是单纯的善意一一他还需要搞清楚这个男人的深层目的,这是他能够一直以来纵横在自己国家权力中心的素质,和不被别人算计和利用的警惕。 “难不成还有人愿意对一个将要走上刑架的死人施以怜悯吗?”雷木冈尔也稍微放松了紧张的情绪,又打开了一坛酒,给自己和那个男人各倒了一杯,“在我的印象里,帮助掉下深渊的可怜人,无异于连同自己也会被拉扯下去,既然你不是来取我的人头,那你这样坐在有这块手牌的我的面前,难道不怕会惹祸上身?” “都不是。”男人又摇了摇头,“我来不是杀你,也不是帮你,只不过是在深渊边上遇到了天涯陌路的有缘人罢了。” 男人拿起酒杯,伸到接近雷木冈尔的酒杯边上,和他碰了一下,又是一饮而尽,“在这个满是陌生人的世界里,偶尔在路面看到和自己一样被世界抛弃的可怜人,就不知不觉地走上来想打个招呼。”说着,他之前用长布捆绑长剑的腰间,因为没有了长布的遮拦,垂下来了一块棱形挂饰,挂饰上镶嵌金边,刻着和雷木冈尔那块手牌一样的字体。 “难不成你也是”雷木冈尔刚刚举起的酒杯停在空中,他无意间看到了男人腰间的那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手牌。 “没错,我们都是必杀榜上提名的人,所以你也没必要再对我那样警惕了吧。”男人终于笑了,笑容里露出的放纵狂傲,一点没有因这块手牌而表现的心怯。 围坐一旁的食客们此时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在男人的狂笑声中弃桌跑了出去,如同看到两名沾满鲜血的魔鬼,连坐落柜前的店主都在这个男人的笑声中钻到了后院,可能也已经开始收拾逃离这里的行李 “你应该知道被下达这块手牌的人都无一幸存,亏你还能笑的这么开心。“雷木冈尔这时候反而淡然了,因为他意识到在赴死的途中似乎还有一名不知姓名的疯子来陪伴自己,倒也不显得孤独。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倒也不错,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拖拖拉拉的人了。”男人收敛了笑容,继续和雷木冈尔谈论着,即使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却依然淡定如初,“我已经带着这块手牌流浪了三年了。” “话说我当初也是费劲千幸万苦才得到的这块手牌,你又是怎么得到的呢?”男人问道。 雷木冈尔虽然心中还是震惊,但面对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又不得不使自己冷静下来,草原上的经验告诉他,面对不明不白的环境,放松警惕只会让自己处于死亡的边缘。但他还是回答了男人的话,“劫杀皇储,失败。” “哈哈哈哈”男人笑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原来如此,这么轻易啊,我当初可是费劲好多年潜进皇宫刺杀皇帝未遂,后来逃跑的某天被下达的着块手牌啊。” “既然你来刺杀皇储,那么你一定有特别的消息途径了吧。”男人问道,“这么多年了,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这个皇帝降下一儿半女的。” 听到男人的话,雷木冈尔突然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起身抓住了男人的衣领,“你说这个皇帝没有儿子?” “哈哈哈哈”男人拉开了雷木冈尔的手,“所以你劫杀的其实并不是他的亲血脉,也可能并不是这个王朝真正的皇储。” “你被骗了。” 雷木冈尔突然绝望道,“可是我国使节确实告诉我那就是凉朝未来的皇储,难不成这也是骗我的!”他耷拉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所以他们后来在我失败后弃我而去,是在一开始就打着要消灭我的打算。” “好一个借刀杀人。”男人给他倒了一杯酒,“既然你我的故事都说完了,那么干了这最后一杯酒,咱们就此分别吧。” 男人喝完了杯中的酒水,将酒杯顺手扔到了旁边的地上,酒杯掉在地上撞的粉碎,男人却拿剑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 雷木冈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这间店铺的大门已经牢牢关上了,外面有官府贴上的一张字条,却自始至终都没人理会醉卧在这里的雷木冈尔。 可能是昨天店主离开时太过匆忙,或者是官府的人太过粗暴,大门上破了一大缺口,阳光从空缺处照射进来,雷木冈尔依稀记得昨天和自己最后喝酒的那个男人,借着门上射进的阳光,他看到在面前的桌上摆放了一张布条,上面写着一行只有他们国家才会写的字体,意思是,“这位兄弟,不要想着来找我哦,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是韶彦的,所以不要报什么希望了。”布条最末端还有一行小字,“一一来自一名偶尔借酒的路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离殇叹 剑未铭(三)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雷木冈尔嗤笑道,“既然想要忘掉昨天的事又何必再留下这张字条?” 他随手将这张布条撕成碎块,挥洒在离开的桌子上,踩着酒店里乱布的桌椅,从房顶上一处掀开的破洞中窜了出去。 雁归城外,一名青年靠在一颗大树上闭着双眼,嘴角叼着一根路边拔来的野草。 “这么长时间不知踪迹,原来又找了不少名志同道合的酒友啊。”树上突然钻出来一位女子,单马尾倾斜的吊在脸庞,粗布长风衣上绣着紫色线条的简单花纹,松散地耷拉着双腿坐在树干上,看着树下青年面朝着繁华老城。 “不是什么志同道合的酒友,只不过一条走在同样路上的流浪狗而已。”青年吐掉嘴边嚼烂的草根,起身拍了拍靠着树杆的后背,握起插在地上的长剑,“你偷看了这么久,就不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偷看,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吧。”女孩轻松地荡着双腿,像是对青年的事情毫无所谓,“毕竟我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哼,就算是吧。”青年随意回答了女子,转身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嘴角却扬起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如果你还是一如过去那样喜欢跟踪,那不妨晚上就来我房间一起睡觉吧!”说完他笑了起来,像是成功调侃小姑娘后的得意少年,脚下一点就远远离开了。 女子听到青年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红晕,但看到青年渐渐远去的身影,恍然间又像回到了多年前的初遇,那时候的青年也是不时说一两句不知恬耻的话,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好似物是人非,却惟独这个看似洒脱,整天和小孩子一样的男人仍旧停留在过去,如同被世界所遗忘,甚至刚才她还在树上隐藏的时候,无意间却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男子的身影彻底隐没在远处的灰蓝色中,她也摇了摇头驱散那些毫无意义的回想。 女子跳下了树枝,落地时轻盈如飞燕,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太刀,和青年的长剑一般古朴无奇,却在女子手中看起来像是不凡,她看了身后一眼,面无表情,然而下一刻她身体表面的光影突然像是扭曲,待一切恢复如初,原地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身影。 她也跟随离开的青年离去了。 就在女子离开的背后,两名黑紫色衬衣的男人被挂在树上,在他俩的下方的地上,插着两柄被折断的刀剑 看到刚才女子离开的景象,两人的眼神惊疑不定,可奈何身体已经被那女子捉住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嘴巴不管如何努力都不能张开半分,他俩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两只被围困的孤狼。 又有两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和两名男人一样的紫黑色长大衣,长剑被握在手里,抱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感到刚才的青年和女子都已经真的离开,他们这才放松了警惕,收起长剑,解救下被困的同伴。 “那个女子是谁?怎么之前一直没见过。”后来的两人问到。 等到落地的两人终于用自身血气打破女子的封印,脸色已经有些窒息的青紫,吃力地说道,“不认识,但她的武艺绝不在云绝之下,甚至有一丝执管者的气韵” “云绝”这个称呼是望炎峰刑部内对那个青年的称呼,据说当年那个青年凭手中一剑破开了终年环绕望炎峰的云雾,惊动了天边静坐修息的避世大神通,于是这一剑后来就成了那男人的代称,有“通天绝云”的意味含在其中。 但他平时还是喜欢别人叫他的本名—一个叫做“韶彦”普通称呼,因为在他看来,能直呼本名其实也算对初见友人的一番敬意,若是上来便直呼外面流传的别称,未免给素不相识的两人多增一面隔阂。 所以他身边的人总是对他直呼大名,而他也知道身边每一个朋友的名字。 “你俩先去报告刑杀者,我们继续跟着他们。”,两名尚且无恙的刑部武士无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像是动物对未知危险的警觉,等到两位受伤同伴离开后,他俩对视一眼,依然随着韶彦和少女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雁归城外是一片荒山野林,但在树木丛生的荒野,地上却蜿蜒着一条青石搭建的小路,蔓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在前方肃静的密林中,依稀散落着一些刚刚有人踩踏过的泥土,两名武士却不落在地上,借着周围到处都是大树,直接凌空而行,像两只野猫一样悄无声息。 在道路的尽头,一间被树木包围的小木屋挡住了蔓延的青石,但这条小路也一直连接着木屋的小门,像是家家户户前花坛边专修的过道。 韶彦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这里,身边跟随着之前见到的少女,他坐在屋中一张小凳子上,翘起一条腿,手里拿着一个路旁采摘的水果,“是不是那些老家伙让你来跟踪我的?” 屋内除了他们两人就别无他人,女子将手中的刀挂在墙上,也如同卸下了肃杀的伪装,靠在门框上正对着韶彦,“若非你还值得我冒犯条令千里迢迢至死不渝?别开玩笑了,你对我来说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韶彦将咬了一口的果物扔出了门框,险些砸到女子的身上,“我可没有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天涯海角,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你”女子对韶彦的松懈和不在意显然有些恼怒了,指着坐在那里的韶彦,却发不出一点火气,只好又把手放下,“没错,就是他们派我来的。” “那么你也是来取走我这颗脑袋的咯。”韶彦站起身来逼近了少女,渐渐把她逼迫在只能靠门的地步,他的眼神流淌着寒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抽出一旁的长剑架在少女的肩上。 “不不是的。”韶彦身上因为长年在外奔波带来的血腥方刚的气息扑在少女的脸上,一直以来冷静无澜的心这个时候却不安分的剧烈跳动,她突然说道,“只是他们想让我来劝你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离殇叹 剑未铭(四) “回去?”韶彦挪开了自己的手臂,后退了几步,看着门外正在渐淡的光景,“我早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能回去哪里。” “不你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家人,还有”女子狠狠地摇头道,却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过去的自己吗?”韶彦像是独自呢喃,但言语间已经愈发的冷静,比起白天那个潇洒自如又功高盖世的不羁青年,他此时显露出的气势反而更像孤言寡语的天涯浪客,“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韶彦了,当初那个热衷血脉的少年早就死在他离开前的晚上,在那个暴雨的夜晚,他的身世就不再属于出生的家族。” 屋外的天色渐渐被铁灰色阴影所吞没,纵横交叉的树影错乱相藉的爬满孤寂的荒林,投射在小屋的木墙上,宛如纵舞的魔鬼。 “但你其实一切都没变,你还停在过去,这样倔强c顽固。可又是为什么你就不能真正忘掉过去呢?忘掉那段悲伤的往事”女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韶彦却又坐回了屋内唯一的一张木椅,他看着世界在晚景中落幕,她看着世界在黑影中沉沦。 半晌没有一个人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立着,直到门外的阴影连两人的影子都遮住。 “能忘掉吗?”他终于问道,“忘得掉吗?”说着他渐渐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忘掉之后还剩下什么?” 女子看到此时的韶彦,仿佛在片刻的功夫里苍老了好多年,看着他走出屋外的背影,在残晖中显得那么悲伤,那么孤独,可是他们的家族,在她来这之前就已经给了她必定要完成的使命。 她最后咬紧牙关,试图说服韶彦,“过去的已经回不去了,但明天还要继续,我们只好一直往前走,才能祭奠过去的伤痛。” 韶彦听完她说的话,却还是那句话,“忘掉了过去还能剩下什么?” 这句话仿佛黑暗中的低语,萦绕着这个恍若迷失的年轻男子,让他看起来就好比身披诅咒的亡魂,不再是昨天傍晚和草原猎人纵酒欢愉时,能够不经意间深入人心的知心青年,也不再是身挂夺命诏书犹然天下纵横的传奇大侠。 他突然闪身离开了自己站立的地方,还不等女子反应过来,他的手掌就拍在了她的后颈,下一刻女子就软倒在了韶彦怀中,依旧残存着一丝细腻的生息。 他还是没能忍心和怀中的这个女子为敌,尽管这一路上他就已经在纠结这个问题。 看着怀中双眸紧闭的女子,他把她安置在了屋内唯一的床上,自己却出门,并且锁好了小屋,还把自己之前随身的长剑插在了屋外石道旁的泥土里,闪身离开了这里。 “等到明天天再亮的时候,一切都会如同往常。” 最后一抹夕阳终于隐没在天边,天空被彻底染成深遂的黑色,铁甲铿锵回响在宽敞的演兵场,无数铁甲长枪的将士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周如复始的枯燥演习。 灯火阑珊中,场外一座大台的边上,站立着一名身穿皮甲的精悍武士,比起下面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他好比统领军队的将帅。 但他不是这群士兵中的将领,也不曾属于过这群只拿刀枪剑戟的普通军队,他是这片王朝里注定驿守王座的天启,也是阵前夺将首级的王牌。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小孩,如今小孩身披镶有金边披肩,穿着只有大凉王族才会有的细绒衣袍,小小的身体笼罩在大大的衣着中,如同光鲜亮丽的雏凤。 武士看了半晌,对身后的小孩说,“落羽,看看下面这无数的将士,他们曾为王朝呕心泣血,舍生忘死,但到了今天,他们也只能是作为王族维持统治的工具。” “他们难道不能升官封疆吗?”凉落羽问道。 “很难。”武士摸了摸自己腰间配带的短刀,手掌划过刀身上岁月磨下的刮痕,那些都是无数场厮杀中留下的痕迹,“这些人都是王朝里卑贱的血统,是注定不能和皇血相提并论的那是从上古遗留下的血脉,相传是属于上古神族的遗产,尽管神祇们早已经遗忘了这片土地,但他们的血脉是始终繁盛,万年不衰。” “就没有人能够替代他们吗?” “很难” “那么就是还有机会的吧。” 武士有些沉默,这些话本不该对一个尚未成熟的孩子说起,尽管和自己对话的是这个王朝未来的皇帝,但有些话不是不想说就不会说的。 “远古神话的大门只要窥探一眼就会让人深陷其中。”这句话是二十多年前一位游历至此的传道士说过的,但没人知道他这句话包含有怎样的深意,后来随着传道士离开了大凉,这句话在人们心中也渐渐被遗忘了。 但如今武士偶然间想起了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这句话也就开始在武士的脑中回荡,像是来自上古的诅咒,驱使武士解释完后面的一切。 武士竭力想要摆脱这种低语带来的纠结,但这句话仿佛是深入人心,只要在某个时刻想起它,它就会一直深入内心,挑动着欲望。 武士终于沦陷在虚无的咒言中,凉落羽也在等待武士的回应,丝毫不知道武士已经经历过万般纠结,才打算和他讲完上古的遗章。 “机会是有的,但万年过去了,从没有一人触到过这个缺口,这可能也是王朝凉氏统治的唯一的弱点。”武士回过神看着凉落羽,少年眼中闪烁着周围的火光,像是一团火焰在他眼中跳动,“你知道我们的先祖都属于上古的皇族,但还有一个血脉族群有着和皇族相抗的血统,他们的族群,名为‘炎’。” “他们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人遗留在这个大陆吗?” “没错,但自上古以来,炎族就是单调的一群人,他们在各个大陆间游荡,哪里都遍布着他们的族人,尽管他们的血统不亚于嗜战的皇族,但他们始终只将自己的强大用在帮助各个族群的安稳。他们就像是和平与生命的使者而皇族,则是战争与死亡的使者”武士看着少年,少年将目光转向天边。 武士接着说,“但辉煌也仅属于这两个上古族人们了,至于我们这样苟且在时代的片段里的武者们,能够仰望到的人生顶峰,或是武道的顶峰,都是不足以撼动本就屹立在山巅的高贵血脉的,我们能够做的,也只能是依附在他们之下,每个人都像是统治机器下微不足道的零件。” “可是也有很多皇族的血亲好像还没有节大哥强大啊,他们不是真正的皇族吗?” “不,他们也是皇族,身上留着皇族的血脉。只是武道早已经不属于上古辉煌的神话时代了,自从各个上古族人们渐渐抛弃了族群的观念,血统也渐渐散布在了这片广袤的大陆,武道融合了不同族群的风采,也渐渐有了新的高峰。”武士说道, “虽然皇族有其他族群天资上的优势,但也不是所有皇族之人都会朝着更高的境界去努力,渐渐的,深渊下不去的灵魂终究攀上了属于神的高峰,尽管他们曾经也有人神殊途的差别” 凉落羽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之前了解的一切已经足够了,既然时代已经变迁,那么过去一切云云,不过都历史书页间飘渺的传说,只有努力才会变得更好,对于当下来说这就是唯一的真理,而对于皇族中竞争的族人们,这份真理来源于亘古且不曾改变。 武士最后对凉落羽意味深长地说道,“要超越你的父皇,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 夜更深了,但今晚的天空格外的明朗,一线月高高的挂在空中,无数的繁星勾勒在深遂的夜空里,铿锵的铁甲依然在不尽地回响,远处城外的山上仿佛有人奏响了笛音,细长婉转的乐声飘荡在清冷的空中,像是呼应少年脑中来自亘古的传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离殇叹 剑未铭(五) 节伯一直把皇储送回宫殿,这才回身消失在黑夜的帷幕里,离开前凉落羽叫住了他,对他说了一句话,“节大哥,虽然所有人都仰慕强者,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血脉不会定义人们的贫贱。” 节伯看到少年迥然炽热的目光,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在当下看来,血脉就如同权利的把柄,是攀爬武道高峰的助推剂,没有谁会对手中的权力不动心,何况是如今大陆上最强盛王朝的皇权。 少年似乎也没有期待他会有任何答复,径直回到了堂皇的殿内,本就站在门口的侍从在少年回去的一刻起就着手关闭了厚重的大门,留节伯一人呆滞地立在外面。 可能是少年无忌吧,没有真正品尝过权利的滋味是不会痴迷于那种美妙的。 节伯只好自己找个理由随便敷衍了自己,毕竟他身为大凉的天启卫,皇族血脉对他们来说就像一柄高悬在头顶的利刃,没有了血脉的维系,王朝注定失去了万年的神圣,神圣皇权旁落之际自然也是他们天启随之消陨的时刻。 并且他的生命早已经化为天启的一部分,从他小时候被一群黑衣人捉到牢狱中时,他就注定再也无法和天启这个称谓脱离干系。 他此时身在黑暗中,双眼却越发地明亮了,最后看了一眼皇储休息的宫殿,独自一人骑上了披戴龙纹铠甲的帝龙马,伴着月色离开了王都御凌城。 他的腰间正佩着几天前皇帝给他的令牌,但他还是决定只是一个人回去那个小村落,毕竟对方并没有威胁王朝的意图,他自然也不必因此大费周章调用军队。 他想要温和解决这件事情,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如今的王朝,在他心里,这更多的是为了未来凉落羽能够真正坐稳皇帝的宝座,并且他相信在今后的不久,那块玉佩后面尘封的关于皇族的秘密,必将因新的皇帝而再次开启。 就像上百年前灼风皇帝最后打开封存的秘藏,成就了皇族近千年来最后的一位英雄。 ———讲一些——— 《灼风纪闻》 灼风元年 大凉国内外交困,边缘弱国举兵同反,登堂朝臣踌躇不绝,旗下无盛军,人间无强民,乃万年来不世之危机。 至六月十六日夜 夜深人静,举国沉眠,忽有白光纵贯天际,霎时,风停,树止,如明月透彻天下,银光弥散人间。 国贼妄敢窃,妇孺尽哑声 待白光散尽,流离光辉仍数息而不散,皇宫之处甚是威严,如披金甲宝盖,有如天外殿堂 ———————— 并且根据野史记载,在十六日异象发生的时候,虽然人人担心那个年幼皇帝的安危,但当时登基不久的灼风皇帝并没有在皇宫内被找到,哪怕翻遍了所有皇帝居住的房间,也只是找到了一床尚留温存的被褥。 虽说平常人们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天启们又怎能不清楚那场异象为何而生? 当时的天启首领,在那天之前曾告诉过他部下所有天启,若他某天一去不回,便由他身旁的节破接替他统帅的责任 而那天晚上,天启的首领背着所有人和皇帝一同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世界尚有从夜间留存的一丝暗影,所有皇室成员仍在不断地寻找皇帝的下落。 但经历了一晚的寻找,谁又能断定皇帝是否安然无恙?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天启们散布到了王朝各地,官兵们打听着各地的流言,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们甚至开始宣传大凉将覆,乱世将始。 但皇帝还是一个人出现在了御凌城的城门口,他那时候才刚刚成年,穿着父皇在他登基那天授与他的黄袍,双目呆滞,犹如丢失魂魄的木偶。 当朝臣们终于在城门口再见到他时,所有人都被他那时的外表所惊惧。 原本闪耀着粼光的黄袍被黑红色的血斑覆盖,失去了原本尊贵的气质,皇帝稚嫩的脸上沾着道道血痕,连瞳孔中都倒映着血的颜色。 灼风皇帝手持古老的长剑,另一只手上缠绕着细丝编织的红绫,在所有人的护卫下一步步走回了皇宫,迷惘的平民们见到自己曾经的皇帝像是浴血的魔鬼,纷纷逃离了王都,却被整装待命的军队拦截在了城内。 那天,是千年来大凉最不安定的一天,策反者明目张胆相拥步入街市谋划着篡位夺权,国外善战者集结一堂整顿军备打算一战功成,位高权重者不思体恤民情充当权利的掮客,就连一些富商贵族们都在暗地里为即将到来的乱世储备物资。 眼看又是一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时代,却在灼风皇帝拔剑的那一刻起终结于盛世。 同样是那天,人们收拾着行李筹划着背井离乡,灼风皇帝在众人拥簇下独自走上了皇宫的台阶,他用沾血的手指着下面交错的街市,用犹显稚嫩的口气说出本不属于少年的诏令 在他出口的那一刻起,拥簇着他的朝臣齐身下跪,仿佛天降的威严压迫在城内每一个子民的背上,人们抬头望去,少年单薄的身影站在王都最高处俯瞰着一切,他拔出了手中长剑,红绫翻飞缠绕上他的手臂。 不知何处吹起了大风在风中,少年印着红斑的黄袍在他身上脱落,里面穿着的是一袭黑红色鳞甲。 下一刻,城内准备侧反的人笔挺地倒在了地上,没人看到他们流出鲜血,有的只是眼中无尽的恐惧 几个月后,边缘国家的大军压境,灼风皇帝亲自率军出征,只用区区半天的功夫便打败了过去几个月里几乎战无不胜的大军,见到过皇帝拔剑的人都流传着那是属于神的手段,而灼风皇帝是注定要统领世界的君主 盛世终于在灼风时代再次降临在了大凉王朝,这里再一次成为了大陆上权利的中心,腐败的朝臣依次被皇帝以冷酷无情的手段驱逐出皇宫,民间也渐渐忘记了那天降异象时皇帝的恐怖容貌。 只有天启们还记得,他们的领袖同样在皇帝回归的那天消失,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但他们依稀知道他们的领袖去了何处,因为从皇帝手中的古老长剑上,他们能够感受到往日里饱含亲切的心意。 看到好多大神的作品,生怕以后自己挖的坑填不上所以多写一段历史,做一段关于红绫长剑的背景,也方便了未来内容的合理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再会天启 自从南羽辰烈离开了原本的家乡,这个古老的院子里再也没有了孩子的欢呼,每天晚上的房顶,老人们再也不会因孩子们打闹而出声训诫 南羽辰烈的养父养母刚吃完早饭,如今两个人坐在房子外面的台阶上晒着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两名老人安静地颐养天年,只不过如今身边只有彼此,再无小孩问着天马行空的问题。 大狗这些天过去,仿佛再次长大了一圈,从近处看,能看到原本浓密的黑黄毛色中隐约长出来的几根金色细绒,本就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多出来了第二圈瞳孔,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何,正如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一条什么品种的犬一样。但村里人都清楚这是一条忠犬,每当有人不怀好意接近这两名老人时,这条大狗都发出凶狠的低吼,像是在恐吓那些胆敢威胁到老人的坏人。 这几天村子里一直很平静,虽然孩子们没有了以前那般活跃,但这又何尝不是孩子们渐渐长大的表现呢。 我们在长大的路上总有一天会厌弃了过去的玩乐,不再渴望去扭作一团地嬉戏,也没有了小孩子们漫无天际的脑洞,虽然有时候长大会来的很晚,但其实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像是某次发呆时的顿悟,或者夜里突然惊醒的梦魇 而这里孩子们的成长,或许是因为少了两个再也不能聚在一起的朋友。 毕竟小孩都还很单纯,不像每个人长大后每个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一旦被孩子们当作朋友,那么你在他心中就占有了一席之地,所以说小孩子都像一张无暇的画纸 现在两个席位已经一夜间变得空空荡荡,随之空虚的人却不只有过去的小孩,还有两位安静晒着太阳的老人。 村子里现在很少有人出来走动,这正是人们还在准备早饭的时候,过去那些年,每当这个时候外面的巷子胡同里就会有一些小商小贩路过,口中喊着不知哪里的方言,但最近也很少再听到那些人的叫喊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走街串巷的老人们或许再也扛不起沉重的担子来叫卖,散发那些只属于过去的不屈的活力了。 晨风吹过门外,那颗古老大树的叶子哗啦啦的响,远处一家人的房子屋顶覆盖的泥土,如今长满的杂草也随风舞动,远远的一声马啸在村落间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泥土上踢踏的马蹄声。 两名老人不由得一齐向马啸的方向看去,他们还记得几天前听到过同样的声音,跟随那个声音而来的几个人带走了隔壁家的孩子,后来也吸引走了自己家的孩子,这个声音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但却不知道为何那些神秘的武士再次来到这处偏僻的小村落。 老人已经能够看到坐在马背上的那人了,不过他这次来没有像上次一样穿着厚重的银甲,只有一袭皮衣套在身外,像是从过去奔来的古老传说。 节伯一直纵马小跑到两位老人住房旁边的长坡下,翻身下马改为牵着马绳,步行走到了两位老人面前,他心想自己本是来要回本属于他们的东西的,只不过那个东西之前已经被原来的主人送了出去,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太大张旗鼓,只好像个客人一样恭恭敬敬,毕竟谁也不会对无理取闹的人报之以礼。 但是他们平时还是一群高傲的人,对于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群也不会无缘无故投之以尊重,在他们心里,若非实力,剩下的就是皇权,除此之外一切于无,所谓的尊严也不过是寄托在皇权里,并将之守护至死的忠诚。 两位老人眼看一名武士朝自己两人走来,转身朝院子里走去,老人们不想见这些几天前盛气凌人的武者们,也不想牵扯到所有关于外面的事情里,多年前的一场内乱已经让这个村子里的人们对外面断绝了念想,甚至一些人还有些仇视外面的世界,例如这两位因为战乱而失子的老人。 但节伯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又回过身来决定面对这个人,“请问,你们家的小孩还在吗?我有些话想对他讲。” 节伯说完,老人们一停下了脚步,大狗拖着铁链从地上站了起来,如同有双瞳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节伯,帝龙马不知突然受了什么惊吓,一边扭动着脖子,一边倒退着想要挣脱节伯的牵引逃离这里。 这些马都是龙一般高傲的马种,若非有什么能压垮它们的威严,帝龙马是绝对不会惶恐着会要逃离的,即使曾经在护送皇储的那天晚上面对无数的亡命之徒,那天的帝龙马也没有一匹退缩过一步,哪怕它们那天都已经是伤痕累累。 节伯也有些吃惊,这里除了两位老人和一匹看似平常的大狗再也没有什么生物,更不用说血统极度高贵的上古神兽或其遗种了。 他只好更紧地握住牵着马的缰绳,好让马能够尽快镇定下来。 但两位老人只是看到一匹受惊的壮马,最让他们在意的还是节伯提到的那个孩子,“你找我们家辰烈有什么事?” 在节伯的束缚下,马渐渐放松了挣扎,节伯说道,“没什么不好的意图,只不过他身上有一个我家少主送给他的礼物,那个礼物对我们家族非常珍贵,所以我来是想要向他要回那块玉佩的。” 节伯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措辞,他不打算告诉老人其实九年来住在他们对面的孩子就是未来王朝的继承人,所以他编造了一个谎言,谎言中他是一个庞大家族的护卫,而凉落羽则是那个家族唯一的少主。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要回去呢?”老人问道。 “若非事态非凡,我们也是不愿破坏少主和令郎的关系,只不过那个礼物牵扯到家族里万年不复的辛密,而我这一行也是背着少主前来的。”节伯耐心解释着。 两名老人不知道南羽辰烈得到了什么礼物,但从眼前这名武士身上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丝真诚,但随即遗憾地说道,“可惜你这一趟恐怕是要白走了,辰烈在你们离开之后的那天就早已经离开了,而我们也不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 “但他难道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不是的,他和你们家少主一样,过去都是一起被收养在这个小村子里的孩子。” 说完,两名老人蹒跚着步子走回了院内,大狗也不在注视着节伯,像老人一样也回到了自己简陋的一座狗棚里。 节伯有些头大了,他还是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他没想到皇储的那个小朋友竟然跟随他一起离开了这个村子,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最多能跑去哪里呢? 节伯叹息了一声,心中蹦出来了一个猜测,可能他们家小孩早已经迷失在外面荒杂的世界里了吧,没有天启和护卫,也没有朋友的寄托,而皇储送给他的玉佩此时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 他失望地上了马,脚下一登,马匹感受到了身侧传来的压力,迈开步子朝着离开这里的方向跑去。 在他急匆匆刚跑出村门口时,路旁的两丛杂草里突然窜出来两人,一男一女,各自蒙着自己的面孔,甚至连衣着都是统一的平凡样式,丝毫看不出来是不是本地人,更不用说能够认清这两人的真实面目。 男的手中握着一柄斧子,斧刃下劈有力拔山兮的气势,而女子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拿,但节伯在他们闪出来的时候,脑袋自觉向后仰去时,眼前闪过去多条银色的光线,他伸手捉住了其中一根,但那其实就是一根普通的细针,不过在女子手中,细针成为了专袭击人体各处穴位和要害的杀人利器。 面对这两人,节伯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但下一刻落地的两人就再次袭击向了节伯,他们似乎打算在连续进攻中将节伯独自在无人知情的情况下抹杀在这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白原麓血(一) 太阳初升,柔和的光线倾斜着照在村门口的三人身上,空气里还残留着黎明的清冷和晨间的湿润。 但如今随着突然蹦出来两头拦路虎般的杀手,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节伯一只手从马身侧抽出来自己一直使用的马刀,另一只手发力拽住了缰绳,马也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杀意,在节伯拉它的瞬间就前蹄踏地稳住了身形,而节伯这时候也抽出来了刀,轻而易举挡下了两人的突袭。 两人都遮掩着面孔看不出身份和来源,但凭着节伯的感知,心中总觉得这几个人曾经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只不过他这几天一直担负着皇储的安顿事务,忽视了每天匆匆经过的人的特点。 虽然这两个人给了节伯那种熟悉的感觉,但可怜的是他们出现的时机并不如意料中如意,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节伯是为什么此时再次回到这片村子,更不会知道节伯正处在一种怎样的状态下。 节伯心中绝对也对那块挂在南羽辰烈要腰间的玉佩了如指掌,否则他在听到皇帝对他说起那块玉佩时也不会那般惊讶,每一件能够写在古书中的载物都绝非一般,而那件玉佩则已经铭刻在皇朝的史书上历时几千年了 而得知拿到玉佩的南羽辰烈已经丢失了踪迹,节伯心中已然万分焦急,他此时正打算借着皇帝给他的玉佩调用军队来覆盖式搜寻那个小孩,并且他之前曾拒绝过调用军队。 对方看到节伯的身手,虽然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但他们此时还是站在村口的唯一一条小路上,正对着马头,靠着身上仅存的那点功夫,倒还真有几分江湖大侠的风范 其实他们两人本是村子里的一户农家,是在多年前战乱时期才随着西方人一起迁移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习惯了过去的好吃懒做,而又得到了村子里村民们额外的警惕,所以才不得不在几年前离开村子外出求生 他们本可以比现在过的更好的,如果有熟悉他们的人此时认出他们一定会这样说,只不过他们两个实在是一对活着的极品,一直以来都抱定自己决不务农的念头。 他们外出的这些年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但如今他们终于回来,却也带回了村子里极其排斥的武道,还穿着一身黑衣袭击了一个可以颠覆一支军队的存在 “你们是谁?来自哪里?”节伯斥问道,他不会去徒劳地猜测这两个人的身份,毕竟他经历过的事太多了,而他对待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向来简单明了。 他的风格就像历任天启的首领对待一切来犯者的风格,臣服,或者死亡。 然而对方的口气也很是狡猾,“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话语间有一股奸滑的嗓音,如同地头黄鼠狼或者宫里善于阿谀的公公 节伯坐在马背上,仔细盯这两人的脸看了片刻,却还是想不起关于两人的任何片段,喉咙里哼了一声,挥起马刀纵马冲向了两人。 可怜的两个初窥武道的农人终于惹怒了这个执掌重权的天启,如果他们以后想起这天清晨的事故,一定会悔不当初为何如此张狂,而似乎这也扼杀了两人今后武道的坦途,后来究其他们两人的一生都被这天的梦魇所困扰,实力再无所长进。 帝龙马本就穿戴精银铁甲,猛然前冲的时候不知为何,它再次被一条黑龙的影子所包裹,而它腰间的红色宝石绽放出极亮的光芒。 这一点红光本就算如何闪耀也不会覆盖过已经将要升起的阳光,但诡异的是,当蒙面的两人想要继续施展自己的绝学阻挡节伯时,看到这一点红宝石的他们就被一股魔力所吸引了,红色渐渐在他们眼中放大,大到遮蔽了整个世界,红光中一个人踏马而来,本是银色的铁甲如今染上了朦胧的黑光。 他们的听觉似乎也沦陷在了那诡异的幻术中,隐约听到龙的吼叫,还伴随着无数鬼灵的呻吟,红光中的那人举起了手中的马刀,虽然只是简单的刀法,但此时他们感到的却是无与伦比的恐惧和不可抵挡的强大。 帝龙马擦着两人的而过,继而接着奔向了皇都而去,而刚才的两人已经呆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其实刚在红黑色死神身边擦身而过,而那个死神似乎并不对他们两人的性命感兴趣。 眼前的红光褪去,却犹如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在浩劫中他们像是面对着整个天地,那时能够感到的就只有无力了。 节伯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眼中流动着无情的冷光,他终于记起了这两个人曾经在哪里见过,只不过那时的自己犹如笼中困兽,若不是得益于偶然出现的陌生人,可能自己早已经丧生在了他们那时的阴谋诡计里。 但如今那些人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节伯没有心情再去关注那些已经将要离开大凉的人,因为事关皇朝辛密的载体—那块玉佩已经丢失在了王朝某处,做为天启他势必有责任去寻回那块玉佩,哪怕就如皇帝所说的杀伐万千因为只有他们知道那块玉佩曾颠覆了多少时代,又造化了多少皇族的后辈。 南羽辰烈曾经住过的小院子里,两名老人坐在一起谈论着刚经过的武士,顺便回忆着南羽辰烈在时的那些温存。 门外的大狗从树下的窝中走了出来,眼中新生的一圈瞳孔渐渐变成了淡金色,它抬头望着村外的天空,喉咙里呜咽着像是想要咆哮某些即将到来的事情。 就在节伯擦身而过的两人那里,又有几人从旁边的草丛中钻出来,唤醒了呆愣的两人,人群中有一人与旁人的黑衣装束不同,他穿的一身白衣,在人群里显得极为特殊,同时举止间透露着优雅的书生气息,要说他是这群杀手的统领他更像是游逛此地的读书人。 他负手站在村门外,路前立着一扇粗陋的木质门框,上面吊着一块刻字的木板,“玉淑村” 极为文雅的名字。 书生阴冷地笑了,对后面的一群黑衣人说,“就先在这里落脚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真·番外: 中秋佳节(与故事线无关) 大凉王朝,雁归城。 时至三秋之半,大街上排满了卖月团的百姓,尚未正午,南羽辰烈已经和单子钰c简清扬师兄和祈雪师姐走上了街头。 自从南羽辰烈上山之后就很少下山了,而这时恰逢中秋佳节,所以麦鸿波也默许了他们可以趁此机会下山放纵一天,也好让南羽辰烈看看这大凉江山他还没见过的风景。 “那是什么?”南羽辰烈拉着祈雪师姐的手,指着路边玲琅满目的摊贩。 “那是花灯啦。”祈雪说道,被南羽辰烈拉着向前慢跑了几步。 这其实也是南羽辰烈第一次过真正意义上的中秋节,以前在小村子里的时候,养父养母一般很少在意这些繁多的节日,而他除了吃过几个月团就再也不知道原来中秋还有这么多奇珍的玩物。 简清扬脱下了向来穿着的紫黑色大衣,改为穿着一身简洁的布衣,以他的话来说这叫做“亲近生活”,但单子钰仍然穿着望炎峰刑部的制服,他可没有和简清扬一样活泼善动 大街上因为这一年一度的节日已经挤满了人,不时有人路过单子钰身旁时投来诧异的目光。 但单子钰也懒得回应那些目光,背着双手跟在激动的南羽辰烈和祈雪的身后,一言不发。 “是夕,人家有赏月之宴,或携柏湖船,沿游彻晓。苏堤之上,联袂踏歌,无异白日。”简清扬独自低吟,飘飘然全然看不出曾经也算是一代侠士,仿佛某村塾里被请来活跃气氛增添文雅的书生。 旁边一个摊位听到简清扬的吟唱,招呼道,“那位小哥,能书善画不如来题诗一首赠与朋友家人?” 简清扬眯着双目听到那名商贩的声音,装作大气坦荡的样子装模作样抬着双腿走了过去,还不忘仰着头颅装的一副清高做派,“提什么字呐?” 那名商贩眼看来了生意,更是喜上眉梢,“这位小哥,来看看我这里的纸张,绝对是题字送人的上上之选啊,过了这家再没别家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物超所值,每张字符只要一块银两!” 听着商贩说了一大堆,简清扬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单子钰在商贩发话前就已经离开了,简清扬随意翻看了两张纸也仰首离开了这里 仿佛只是闲来无事逛上一圈,逛完就走绝不含糊 南羽辰烈拉着祈雪师姐走到了一处挂满灯笼的商贩前,“历史上早有记载“秋暮夕月”,意为祭拜月神,后来渐渐成了每逢中秋都要迎月和祭月的传统。”祈雪给南羽辰烈耐心解释每件关于中秋的事情的来由,“而到了中秋的夜里,也有燃灯以助月色的风俗,有些地方将灯火燃在瓦片搭建的塔上,也有些地方将灯火燃在漂流在小溪里的船上。” 听着这些从未见过的习俗,南羽辰烈仿佛来到的是不一样的国度,小眼睛里透露着惊喜以及憧憬,他也想尽快等到晚上好亲眼看看灯火漫天的美景。 “诺,送给你的。”祈雪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纸袋包装的东西,拉过南羽辰烈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记得不要浪费师姐的心意,一定要吃完哦。” 南羽辰烈满怀欣喜地打开那一团纸包,原来里面包裹着一块月团,这显然是刚在闲逛时祈雪特意悄悄买来送给南羽辰烈的,看着这一块月团,少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月团象征着家人之间的团圆美满,也祝愿你早日能见到你的亲生父母。”祈雪看到南羽辰烈挂在嘴边消逝不去的笑意,心中也是为了这个小师弟而高兴。 “谢谢师姐。”就在祈雪说完那句话之后,南羽辰烈的眼角悄然多出来了一滴眼泪,又被少年掩饰着擦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在众人的期盼中如约而至,而今晚的月光仿佛感受到了人们的心意,比以往任何一天的月亮都要明亮和圆满。 雁归城内到处都燃起了灯火,映得城内光耀迷离恍若身处一场繁华的梦里。 南羽辰烈和他的师兄师姐们聚集在刚吃完晚饭的酒楼前,眼前尽是中秋之景,猜灯谜的,点花灯的,还有小孩手拿纸糊的玩具穿梭在街头,嘴中叼着一块精致的糖人。 南羽辰烈看到远处的父亲肩扛着自家的小孩穿梭在人群里,也有母亲带着自家小孩观赏各处花火,眼中泛起羡慕的目光,更加思念起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 单子钰和祈雪都察觉到了南羽辰烈的心情,互相对视一眼,一边一人牵起了南羽辰烈的小手,“走吧,我们也是不输于别人的一家人。” 简清扬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此时面前的三人突然有种被疏远的感觉这时他正看到旁边肩扛小孩的男人,心中灵机一动,快步走上前去也把南羽辰烈扛在了自己肩上 只不过南羽辰烈此时已经将要十岁了,远不如那些四五岁小孩子一样身小体轻,但谁让这时候他是坐在了简清扬师兄的肩膀上 南羽辰烈突然感到了几分尴尬,扭动着想要从简清扬的肩膀上下来,简清扬随即学着之前单子钰和祈雪的口气,“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在一起嘛,何必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单子钰和祈雪看到滑稽的两人,却没有去破坏这种得之不易的亲密,相视一笑之后,四人簇拥在一起走上了灯火迷离的街头。 南羽辰烈感受到了周围的情切感,于是也放弃了挣扎,反而相比于之前心里的尴尬,他更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温馨,仿佛真的找回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家的感觉。 就在他逐渐沉浸在和师兄师姐的欢乐中时,突然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趁着师兄师姐不注意,他回身去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隐没在涌动的人海中 那个男人已经不知关注了南羽辰烈多久的时间,但最让南羽辰烈心中一颤的原因,是他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到了久违的血脉之情而这种感情他在养父回忆起他失去的儿子时曾经感受到过 希望在过去的中秋节里大家都团团圆圆阖家幸福美满! 似乎对于这个偶然的番外完全出于对节日的感怀,就当作是一次“日常篇”吧!尽量和《银婚》里的“日常篇”相似的一个个独立故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白原麓血(二) 一轮细雨洒过凉朝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和自然的空灵,阳光透过乌云打破朦胧的晨幕,人们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凉落羽从皇宫的大门内走了出来,身上早已经穿好了训练用的简短布衣,其实皇帝本给他设计的服装远比简练的布衣要奢华,但凉落羽拒绝了穿着那样朝廷风格的装束站在武士们的历练场上。 “单纯的武士心里没有君臣的杂念也没有卑贱的分别,他们有的只是对力量的崇尚。”,节伯那天告诉过凉落羽,只不过要这样来说的话节伯并不算是个真正的武士,但“有时候追求内心的渴望才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而天启的渴望,就像所有知道天启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生—那深深记刻在他们内心深处的字眼“皇族”。 凉落羽独自一人走下台阶,皇宫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他早已经融入了每天都有人侍奉的宫廷生活,但同时伴随他的还有对于家人的深深执念,就像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未来定要为家人而战的命运,这也是他对于武道的一切追求和向往的来源。 早已经有人在台阶下迎接整装待发的皇储,那人也属于天启的一员。 不同于一般武士的操练,皇储每天的训练都由天启武士内部监管和策划,而他每天都会经历不一样的训练方案,直到精疲力竭到第二天也不会有身体放松的感觉。 这些训练方案被阅历极深的天启武士所创造,重在能够让受训者在极短时间内走完普通人数年间的路程,而它的代价就是受训者在这段时间内仿佛处于水深火热的熔炉中,经受最惨无人道的锻造。 但这些天来凉落羽非但不仅承受下了最开始的艰苦,并且没有流露过一丝懊恼弃倦的眼神,这让历代走来的天启们都对这个稚嫩的皇储刮目相看,并且有些人还相信他就会像过去的灼风皇帝一样走上历史鼎盛的舞台。 天启武士看到皇储踱步走来,脸上也是充满了欣喜,因为今天终于轮到了他来训练这个传闻里坚韧成熟的皇储了,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技艺传授与人。 他们没有什么通往历练场点交通工具,因为他们只需要徒步前往相隔不远的地点,虽然历练场本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但皇储毕竟是屹立所有人之上的皇者,他训练的场所被划定在历练场的外围,那里能够感受到军队里肃杀的气氛,也不会受到俗尘里常人的骚扰。 当初凉落羽也曾质疑过为什么不能和大家在一起训练,他不会嫌弃王朝里坚毅的将士们,因为没有沙场泣血的士兵就没有这个稳固的王朝,但节伯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而对王朝里的子民来说,他们的信仰就是治理王朝的皇族。信仰之物如神之赐赠,圣洁芳醇不近尘世才是皇族对待子民们最好的赠予,同时这也是为什么万年以来皇族这根支柱始终坚守在王朝之中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样的皇族的光芒始终笼罩在所有人之上。” 同时他也告诉凉落羽,“每个皇室里的统治者保持这种神圣面纱的方式,就是和每个王朝里的子民保持距离。” 最后是凉落羽妥协了,因为他并没有绝对的力量去改写镌刻在历史里的风俗,尽管那种风俗在他看来是那么卑贱和天真。 一路上武士在前面走着,凉落羽默默跟在后面,两人随便谈及一些关于王都的事情,不过多久就来到了目的地。 当皇储再次来到每天训练的地方,才发现门口上方多悬挂了一块方匾,上面歪曲写着“大象无形”四个大字,随便一个人看到这四个字都不会认为写它的人多么才华横溢,反倒感到一股浓浓的乡野气息,像是田间泥土里埋藏的破布头,但它被挂在了熠熠生辉的珠光宝殿上面,瞬间就有几分滑稽的味道漫布其中。 “这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凉落羽问道。 “今天一早。”武士回答。 “为什么挂这样一块粗鄙的匾额在上面。”凉落羽有些无语,但不至于大发雷霆,毕竟他也曾来自乡下。 “因为四个字是皇帝写的,说是要送给殿下。”武士接着回答。 凉落羽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去责怪父皇为什么要在自己训练的地方装饰这样的“文物”,但最让他不理解的是高居皇位的父皇写出来的字看起来却是那么幼稚,全然不像一国之君的所作所为,但事已至此,又是父皇送给自己的东西,那就挂在那里好了凉落羽心里思酎道,跟随武士走进了这所大院之内。 大院内平常基本没什么人会来这里,除了有时来参观的皇帝或是负责整个训练任务的节伯,但这时候院子里多出来了一个人,从背影看可以看出来她还是一位女子,穿着青灰色布衣松散地靠在院墙边的大树上,看着院子里纵横摆放的训练用的刀枪盾铁,仿佛一名前来参观的路人。 凉落羽看到了她,但没有出声打扰女子的参观,身边的武士看到了那里的女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另他惊讶惶恐的人物,但看到皇储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好此时离开皇储去找那名女子,只好陪着皇储来到院内的房前台阶上。 “说说今天的训练方案吧。”说着,凉落羽随手掂起一柄长枪,随手舞弄了两下。 但还不等那名武士说什么,身后院中的女子就已经发话了,“倒是舞的一手好枪法,能不能把这套枪法完整地使出来呢?” 凉落羽停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子有这么大胆,他本不愿破坏偶然来参观的平民的兴致,但那女子却首先打扰了自己日常的训练,听着口气似乎还感觉理所当然。 凉落羽转过身来,本想这样训斥那个女子两句,但武士紧接着对凉落羽道,“既然如此就先把《煌龙》舞一遍吧,也好更加熟练这个枪法。”说着武士还背对着凉落羽对那名女子使了个眼色,看他的神色好像站在眼前的就是当朝的皇帝。 凉落羽瞟了那女子一眼,回过身再次拿起了手中的长枪,枪尖斜指,枪随意动,身随枪动,凉落羽仅在霎时间就沉迷在了这套叫作《煌龙》的枪法里,看他的枪影迷乱又不失章法的纵横布满整个不小的院落,女子终于再次称叹了一声,“看来使这枪法的人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同时她还鼓起了掌,像是在欣赏一场壮丽的演出。 顿时无数枪影中幻化出一点黑芒,一点黑色在女子眼中渐渐放大,风声凄厉地呼啸,枪杆握在凉落羽细嫩的小手里宛如游龙,纵贯天际刺向了女子的脚踝处,但女子只是脚尖上挑就挑飞了凉落羽自己看来石破天惊的一击。 “你到底是谁?”凉落羽终于感到了不对劲,他本想吓唬吓唬这个女子好让她有些尊卑观念,好不要在自己训练的场地里这样肆无忌惮,但他料不到女子竟也是身怀武艺,而且武艺还远在多天来艰苦训练的自己之上。 这么多天以来,其实凉落羽的武道造诣绝对已经接近了“霄灭”的实力,那么这名女子能够轻易破解自己使出《煌龙》的一击,绝对要比自己的实力还要高出一个层次不止,而这样的人在王朝平民之间本就稀少,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跑来参观自己的修炼。 但女子没有表露出丝毫紧张,反而越发的欣赏凉落羽了,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既然皇储这样问了,那么我也就直白点告诉你吧,月无痕不知道你这些天听说过没有?” 凉落羽震惊了,他从没想过堂堂天启武士的首领会是一名女子,虽然“月无痕”这个名字却是有点抚媚,但何尝不会是一名略显妖艳的男子呢此时他第一次在这种场面下见到传说中的“月无痕”,惊慌之下忘记了回答女子的问题,提着长枪愣在了原地,看着面前也算有些姿色的女子,半晌才回过神来,“莫非姐姐就是天启的首领?” “正是。”月无痕微笑着,“没想到王朝下一任皇帝会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弟弟。”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煌龙》 帝国枪法,上千年前由大凉王朝边邑军之一,猛虎军将领石破将军所创,石破将军用此枪法纵横沙场数十年百战不殆,创下当年一代天将神话,这套枪法后来在石破将军去世前由他的子嗣继承,但后来石家后辈不幸出事不利战死疆场,于是这套枪法也随之销声匿迹。 百年后,朝廷听说王朝中有人手持长枪立下擂台,扬言要挑战大凉最厉害的武士,但所有挑战过他的人无一不被击下擂台,朝廷暗中派遣了天启中一名善使枪的武士前去打压那人的威风,虽然天启武士终于扼杀了那人的不败神话,那名天启武士却在回朝时说那人所使的就是失传百年的《煌龙枪法》。 于是朝廷派使臣找回了那名浪士,用珠宝和封号换来了百年前失去的这套枪法,但问起那人为什么会这套枪法时,他所回答的不过是命运所至,除此之外闭口不言。 后来这套枪法一直在大凉王朝的皇族和天启中流传,但谁也不知道这套枪法后面曾经存在过什么样的秘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白原麓血(三) 一名女子负者长剑漫步在洛城的一条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却比不上燕归城里那般繁华,不过这里也是有当地的特色的,不同于别处商业繁盛政权跌宕的大城,这里有的全是各有技艺的女子和花红酒绿的歌楼。 大街上行走的多为寂寞无聊的男子,可以想像他们每天的经历都是混迹在歌舞青楼里,玩耍于万花妖艳中,此时有一名身负侠义之气的女子当就显得别具一格,同此而来的就是有不少放荡男人上前来纠缠着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但女子当然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就被招惹的主,每当有人不识眼敢对她指手画脚,她就会举起手中长剑拔鞘三分以此来恐吓那些没有本事又沾花捻草的人。 女子看着身边过往人群,几乎每个人都会对她投来好奇又有些渴望的眼神,毕竟她也算是有着别样姿色的女子了,同时她还具备其他女子都不具备的江湖风气,这些男人平时见惯了青楼里千篇一律的浓妆艳抹,自然对女子这种不近凡尘的美貌感到更加亲近。 她几天前被韶彦独自留在荒林木屋里,醒来时就已经没有了韶彦的踪影,既然丢失了那个男人的踪迹,想要再次找到他又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功夫,上一次她遇到韶彦时就已经距离她离开家族有数月之久了。 回想起过去的她,也许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名门中的大家闺秀,但自从她被自己的家族决定嫁给韶家时,她的命运就已经脱离了本该风静无澜的生活,她过去的家族名叫“燕”,在她家族的史册里记载了过去千年里家族发生的所有变迁,据说她的家族本该属于魍国,但后来因为战乱割据的原因,他们最终迁移到了大凉国内。 她原本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怀抱复兴家族的愿景,因此当女子降生的时候,家族赐予她的名字叫做“燕复”但后来女子渐渐长大,这个名字也渐渐被她抛弃在了身后,她给自己取了一新个名字,名为“燕凡霜”。 凡生有愿,亦扫尘霜,纵飘落一世,终同于自然不复怅惘 燕凡霜在一家青楼前停了下来,楼上三字“红尘轩”赫然映入众人眼帘,似乎要昭告天下此门之内便如人间红尘,但谁都知道青楼里存在什么龌龊之事,即便所谓红尘也不过一些个靓丽诱人的女子搔首弄姿以此博客而已。 然而还是有一些人不愿意出卖贞洁,而是单纯靠才华养活自己,但她们身处这个浮华喧嚣的世界里,还是少了真正纯粹的客家能够欣赏她们曲艺间传达的真性情。 悠扬的曲子辗转飘出青楼,燕凡霜还没有进门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胭脂水粉的香气,她从没有刻意追求过外貌,自然对那些淡妆浓抹的人极为排斥,总觉得她们妆容包裹下的面孔没有了原本的真实。 但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来欣赏这些看起来貌美的女子,也不是挑两三名艺妓来涨涨兴致 还未等燕凡霜踏进楼门,门口走出来一名老女人,应该是属于这个青楼的老板娘一类人物,披着一身毛皮,走起路来东歪西扭甚是妖娆,她的身上很多地方都装饰着一些光彩靓丽的金银宝珠,难怪到处都流传着青楼是豪门高户的游园,若是一般农家小子可能都不够有钱坐在那里观上一首歌舞。 老鸨看见门口的是一位腰佩宝剑的女子,走到燕凡霜面前拦住了她继续前行,“青楼是属于男人的乐园,可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这位女侠还是留步吧,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老鸨说道。 燕凡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老鸨,比自己高一些的身高,言语间竟对自己似乎还有几份尊重,但这点尊重又能何妨,她从小出身名门,所谓的尊重早已不知承受了多少,对老鸨对她的这一点尊重即使觉得心中平坦,却改变不了她原本的心意。 “让开,既然把店门开在大街上,就没有只让男人进不让女人进的道理。”燕凡霜语气冰冷,“况且你店门口也没有什么谢绝女客的招牌。” 说着她刻意绕过了老鸨有些壮硕的身体,在老鸨身边擦身而过。 老鸨想要拦住她,但仔细思考了燕凡霜刚才的一席话却觉得不无道理长此以往“青楼是属于男人的地方”似乎只是民间流传,而等到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说的时候这句话似乎就成了青楼里不言而喻的规矩 老鸨回过神来的时候,燕凡霜早已经进入了青楼,她赶忙回身去寻找那名看来侠气横生的女侠,这里一直以来是她负责,自然不希望有人打扰了满楼男人的兴致 燕凡霜回身看了看门外老鸨,因为直到她进来后才发现,这座青楼里并不像她过去所想的那样糜烂颓唐,也不像传闻里流传的香艳抚媚。 几名歌妓被一群男人围在一楼中央唱着不知名的歌;几名琴妓坐在她们之后弹着古曲,而之前店外飘荡的曲子就是从她们这里发散出来的;还有一名舞妓下着长裙青赤若虹,上着羽衣长袖悠飏,舞姿优雅宛若天女不入凡尘。 燕凡霜站在男人们身后,欣赏着这意料之外的视听盛宴,“虽然并没有说不允许女人入内,但总觉得女人欣赏卖弄姿色的女人是一种奇怪的事情。”老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燕凡霜身后。 “是吗。”燕凡霜没有去看老鸨,“但你好像也没有强硬驱我出去的意思,是因为知道胜不过我吗?” “不,不我们这里可不讲究所谓的武道,虽然我也听说过外面武道上的人都习惯以武力来解决麻烦。”老鸨看了看燕凡霜“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定会是和那些武士一样,但我们这里是娱乐场所,既然娱乐那就要不分人等。在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论他几分钟前是贵族官僚或是平民百姓。” 燕凡霜的眼神里是喧嚷的人群,她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旁边的男子身上,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可你之前不是说过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吗?”燕凡霜问道。 “哎。”老鸨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这都是世人的偏见罢了,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所谓的青楼就是一些无依无靠的女子卖身用来谋求生存的地方,可他们没想过所谓的卖身又何必连自身清白都一并搭进去呢?而需要女子来寻求慰藉的人大都是一些男子,自然来青楼里的人群里很难看到女子的身影,这种偏见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深入人心,后来再有女子来到青楼就很少有人认可了。毕竟世界上有男女之事,却没听说过有女女之事啊。” “可是你这里也不乏有一些女子欣赏表演啊。” “那些都是跟随男友而来的大小姐罢了,为了能够看看不被广大女人所知的世界,又不必遭受无故的说道,和一名男子一起来自然就显得合理了。而若是你一个人前来身边有没有像样的男人,难免会受旁人的诟病,就像我们这些老鸨和这些苦命谋生的小女孩们。” 燕凡霜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只是几句流言吧,无所谓的。” “你来这里就是要看看这些女孩们表演吗?”老鸨好奇问道。 “不是,我只是进来看看有没有我要找的人而已,听路人说看到一名和他相像的人进了一家青楼。”燕凡霜已经观察了几乎所有这里的男人,但这里几乎包含了各色的男人,唯独少了让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有些落魄。 老鸨感到女子的失落,心里不由得萌生出一丝歉意,“楼上还有一些夜不归宿的客人,不然我帮你去上面找找?” “不用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来了应该也只是玩完就走,绝对不会停留一晚那么长久的。”说完燕凡霜朝店外走去,不忘丢给老鸨一个粗布包着的小包,“多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就当是我擅自闯你家店的一些报酬吧。” 老鸨没有说话,却突然对燕凡霜这种来去潇洒的武道之人有了一丝丝的向往—她自从小时候来到这里谋生就很少再离开这家店,每天为了照顾来这里求生的女孩和防止无礼客人伤害女孩们操碎了心,她还没见过有一名女子能像燕凡霜这般潇洒。 燕凡霜感到身后有双目光看着自己,突兀地向后看了一眼,一名红发青年抱着双肘靠在楼上的支柱上看着自己,发觉到女子投来的目光,那名青年也是收敛了目光回去了阁楼。 燕凡霜离去了,红发青年瞟了一眼屋内坐着的男子,“你就这么不想见她吗?” “该见的时候总是要见,但却不是现在。”屋内的男子冷冷说道。 “不如把她找个地方处理掉好了。”红发青年轻蔑地说道,仿佛一条生命不过挥手间存灭。 屋内的男子冷冷笑了一声,“尽可以试试,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逃过我的剑的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白原麓血(四) “真是有意思,一方是待嫁的小姐,一方是逃避的大少爷,我倒是想看看你俩最后会生出什么幺蛾子。”红发青年总像对一切事情没有兴趣的颓散样子,却看向韶彦的目光充满期待。 “就算如何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韶彦好像和这名青年熟知良久,说话的时候没有陌生人间的刻板,“而且别拿你那双充满诅咒的眼睛看我。” “我这可是和皇族一样的血脉遗传的眼瞳,对我们族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骄傲。”红发青年不再看韶彦,看着下面清歌雅舞,眼瞳中闪烁着点点金光像是夏日的繁星,又像是有泪光在打转。 而如今的歌舞声,欢呼声和欢愉的气氛恰好掩盖了青年心里涌起的那股酸楚。 “我也对你过去的身世不感兴趣,我们不过相互利用而已,总有一天我实现了我的大业你实现了你的复仇,到时候我们可说不上还是朋友。”韶彦看了看红发青年道。 “朋友?恐怕如今的我就已经连作为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吧,背叛了那么多人,支撑我的就只有复仇了。”红发青年恢复了平淡,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复仇就那么重要吗?如果你就做为刑杀者一直活下去不更好吗?” “唯一忘不掉的就是仇恨,你知道当你还是小孩时,眼前是火焰和家人的尸体时的那份感受吗” “不知道,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很少安静呆在家里了。” “”红发青年不知如何才能表达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你我的不同吧,你有远方的家人;有一个放逐天涯来找你的未婚妻;还有一个能让你与天下为敌的人。而我的世界里,那天家族被屠的火焰从来没有熄灭过我早已经一无所有了” 红发青年说完,下面的音乐也尾随着奏到了高潮,但前一秒还曲折委婉的古风合奏到了高潮反而换了一种曲调,壮阔悲昂的浑厚高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战场上如火如歌的年代里激励士气的军乐,又好似黎明将至前希望升腾的交响 不过在这种昂扬壮阔的声乐中,众人振奋的欢声里,红发少年只是静静看着下面涌动的人群,而众人中间舞蹈的舞妓也早已经卸去了外着的霓裳,里面是劲道鲜艳的粗布素衣,红的像是淋漓的鲜血。 “随你吧不过在我们各自实现目的之前,可不要过早的死掉啊”各自沉默了一会,韶彦站了起来,打开屋内的窗户,看着外面说道,“我听说你们那里对待背叛者可是很残酷的。” 红发青年愣了一下,“恩”字紧随着脱口,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韶彦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像是燕凡霜说的那样,他总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很久。 “不会死的。”屋子里的人仿佛在安慰自己,但再也没有人听到和呼应。 音乐奏完了高潮渐渐缓和下来了,然而这次不像刚开始是柔和,也不像高潮时的壮烈,悠悠然的曲调仿佛早冬的一场白雪,沙场上尸骨未寒,铁戈断戟横落一地,尽都埋藏在了细密的雪中,不复往昔 红发青年听完了音乐,两人突然从后面的窗户里翻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他们都是一身紫黑色风衣,衣诀洒在地上,如同觐见皇帝的下臣。 他们不属于皇室,但也是不输于皇室的,望炎峰掌管刑杀的分部,也是望炎峰上最为特殊的力量。 “都准备好了吗?”红发青年恢复了神气,透露着领袖的威严。 “只等您下令了。”一名黑袍人说道。 “走吧。”红发青年接过他们递来的长风衣,披在身上,这一刻的他宛若出征的将士。 三人依次跳出了窗户,全都翻身站到了这座青楼的楼顶,看着下面不算繁华却也鳞次栉比的城市街道,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大凉南疆的玉淑村里,曾经安静的田间小路上如今来往穿梭着人群,有原本就在村里的村民,也有本不属于这里的外人。 村民们手里挑着篮子,篮子里或多或少装满了田地里留给自己度日的蔬菜,但这些菜如今都不是给他们自己吃的,因为这座村子实际上已经被那些外来的陌生人强行霸占了,除了刚开始有些抵触者已经曝尸荒野,剩下的人只好忍辱求全,只希望这些人能早早离开村民们生存的地方。 进村前的黑衣一群人进村后都脱下了外面的黑衣,里面穿的衣服正是大凉王朝里的普通布衣,他们对这次远行早有准备,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一名汉子看起来朴素简单,但每看见一名农村的年轻女孩都要大大咧咧调戏一番,言语间流露着一股浓浓的别国气息。 但姑娘们都不愿意接近这些外来的莽人,可是如果不接受他们的放肆,面临的就是自己家被破灭的灾难。 汉子们在大街上爽朗放肆地大笑,女孩们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什么!”男人狰狞着面孔掀翻了面前的一碗面条,碗里的肉菜翻滚着洒满一地,汤汁从碗沿下面流出来,到处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这种不着边的东西,还是留给你和你家狗去吃吧。”男人大吵着站起身,一把推开了赶忙弯腰去捡饭碗和饭菜的老人。 老人一下子没站稳,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手里抓着刚从地上捡起的饭碗,里面残存着一些面条和菜粒。 狗吠声炸响,不断有拉扯铁链的尖利声音从门外传来。 “破人,破狗!”男人最后骂了一声,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老人只能看着这一切,手里的碗随着握着它的手开始颤抖,眼泪无声地从脸庞滑落而下,但她一直没有站起来,因为刚才的跌倒已经撞坏了老人的盘骨。 又是一名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倒坐在地的老伴,蹒跚着步子匆忙走到老人身边,试图将她扶起,但老人哭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站着的老人感到绝望涌上心头,也跟着老伴一起坐到了地上 “站住!”房顶上一男子在那里喊道,随着他声音落下,刚才推倒老人的男人也随着跪在了地上。 “是谁”男人知道自己中了暗算,他双手去摸自己的膝盖,两根长针从后射入,穿透膝盖骨,从身前露出那闪着锋芒的针尖。 针尖上还有一丝绿色没有褪去,他知道针上有毒,而他可能下一刻就会死,也可能受尽折磨之后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隐蔽,你胆敢肆意破坏我原本的计划,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屋顶上的男子冷冷说道,说完就从房顶后面离开了这里。 下面的男人挣扎着扭过头去看,只看到男子离开时飘飞起的白色衣诀。 懊悔顿时填满了他的内心,看了看后面坐在地上的两名老人,但此时他也只能悔不当初了。 最后一丝绿色也消失在了针尖,男人终于耷拉下了他的头颅,无力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门外进来两名和男人一样的汉子,一人一肩抬起地上的男人,拖着他离开了这座院子,可想而知他以后的命运定也是暴露在荒野,任凭野兽啃食光他留在世上的一切。 大狗看着从面前经过的三人,咧起嘴咆哮,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三人的踪影。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狗眼中双瞳已经越发明显地显露出来,金色纹路从尾尖开始蔓延,已经暗淡下去的皮毛顿然有一半都泛起了金光。 它的利爪更加的锋利了,只是一个踏步便挣脱了束缚它无数年没有挣脱的铁链,原来过去它看起来那么无力的拖拉着铁链,全是演给人们看的一场戏。 它扭头咬断了最后圈在自己颈部的铁链,跃上了院墙,看到坐在地上流泪的老人,朝着天空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村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呜咽,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像是一轮明日在一座院子上升起,照亮了村子的每个角落。 刚刚离开的白衣男子也看到了洒落的金光,但他的感触比其他人更加彻底,毕竟在这座村子里,他的实力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更能感到金光中显赫的那种威严,至高无上,绝不是这个大陆上他曾见过的任何生物能够散发的。 “去把发出这光的东西给我抓住带过来。”他对身边的人说道。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想了想,自己也前去捉拿这种从未见过的奇迹。 大狗呜咽过后,身上的金光已经略有些暗淡了,最后看了一眼下面的老人,它也离开了这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老人看到大狗跃上墙壁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啊养着的狗,因为大狗的容貌已经几乎完全蜕变,像是毛毛虫刚从茧里爬出来一样。 随着金光散尽,老人的眼泪也在脸上干涸了,他们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温暖,这股暖流从心田流出,穿梭于四肢百骸,像是重获新生的感觉。 大狗离开后,老妇人的腿突然在地上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老人看到这迹象,连忙起身帮忙将老伴从地上扶起来,像是发生了奇迹,又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两位老人站在地上,只有还没有清理的残饭躺在地上告诉两位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白衣男子落在院门外,看到洒落地上的一段铁链,看了院内正在收拾残局的两位老人,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继续追寻那消失的奇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白原麓血(五) 这里是南羽辰烈九岁之前的家,虽然这里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充斥了过去无数美好的回忆。 在这个大陆上,血脉传承被人们视作最为神圣的事情,然而这个村子在人们看来并不像外面世界对血脉那般忠诚。 南羽辰烈的养父看到门外经过的人群,不知是因为那些外来人的放肆还是对于自己家人的关心,眼睛里好像升腾起了一团火焰,即使是站在他身边的老妇也是感到了他心中的那股怒气。 然而怒火很快就熄灭了,老人收回了望向门外的目光,继续把手里的两碗剩菜端回了厨房。 “没必要对他们那么计较,那样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弄垮了自己的身体而已。”老妇叹了口气,跟随老人一起收拾外面残乱的场面。 听到老妇的话,老人无力地摇了摇头,收拾完饭桌的他继而去院门口拿来了一把扫帚,一边清理地上洒落的面条,一边对老妇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对咱们那么张狂,这里本就是咱们的地方,他们只不过是经过这里的过客而已。” “现在的世道乱了啊,但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咱们一家过的好就足够了”老妇说道,但她说完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看了看过去南羽辰烈居住的小屋。 “把这些面都拌成狗粮吧,真是可惜了。”老人收集起来所有的面条和菜粒,用一把田间使用的大铲子举着朝门外走去。 但不过一会老人就回来了,手里还是举着那把盛着剩饭的铲子。 “怎么了?”老妇问道。 “狗也走了。” “”老妇人低下头继续擦拭着院子里的石桌,继而头也不抬的说,“走就走了吧,走了咱们也算清净。” “你说刚才他们去追的是不是咱家的狗。”老人还是不愿意相信先前看到的神奇物种一直以来竟然就住在自家屋檐下。 “就算是吧,那只狗当年和小辰烈一起来,现在应该又去找那孩子了”老妇人看起来确是那般淡然,“我之前其实已经算是瘫痪了,但阿黄还是帮我治好了伤才走的,算是还清了我们养它的这些年,它要走就随它去吧而且阿黄应该不会是一条普通的狗。” “你就不担心吗?那些人看起来绝对不止霸占咱们一个村子那么简单,要是他们找到辰烈”老人显然有些慌了心神。 但老妇人此时经历了那金光的洗礼,仿佛心境更加地豁达,也更加平静了,“你还记得小辰烈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玉雪山的望炎峰?” “是啊,那可是望炎峰,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村子里流传的那个传说吗?”老妇停下了手中的活,其实这张桌子他们每天都会擦,如今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脏乱的地方。 她从石桌下抽出两张木制板凳,递给老人一张,自己坐了一张,两人就这么围坐在石桌边上。 老人本想从怀里掏出那支常用的烟枪,但他掏了掏什么都没掏出来,因为烟枪早已经在某天晚上断成两截,后来被扔在了某个角落。 他看了看小辰烈曾经住过的屋子,回答道 “据说古时候有两个特别厉害的家族曾经同时来到了这片大陆,那时候这片大陆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很多地方日常用品只能靠从大陆各地运来,那时候运送这些物资的人被称作‘风驭’,但那时候不只是特户人家才需要货物,一般混迹江湖的土匪也需要,所以常常有‘风驭’被半路劫走。 可是那时候组织起‘风驭’的大都是平民百姓,哪能再顾得上反抗那些江湖上的土匪,恰巧那个时候,有两个新兴的家族,不知为何族内每人都身怀武艺,而他们当仁不让因此囊括了所有守护这些运送车队的任务,不出几年这两个家族就成为大陆上首屈一指的权势家族 成为权势之后,其中一个家族内野心逐渐膨胀,在大陆上他们家族起源的地方竟然建立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而另一个家族继续执着于守护运输线的使命,后来建立王朝的家族因为野心太过膨胀,被本就存在大陆上的几个国家一同抵制,可是就算这样,那个新建立的王朝还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迅速占领了整片大陆的一角。 毕竟古老的几个国家存在了那么多年,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底蕴,否则可能那个时候整片大陆都会沦丧到那个新王朝的统治下,这差点成为这片大陆万古以来最大的笑话。 但后来其中一个老国看到了新王朝的发展,也渐渐萌生了霸占整片大陆的野心,这正中当时新王朝统治者的下怀,就在那个老国开始为他的大计谋划时,那个曾经差点引起大陆战争的国家竟然作为和平的一方站了出来,不仅揭破了老国的阴谋,更是联合当时大陆上的其余国家一起打压企图崛起的老国。 毕竟这个大陆上的国家都是图谋利益的个体,他们受新国家的诱惑,决定以所谓正义的理由来联合起来,坑食那个可怜的老国结果当然是联合的一方胜利了,但正当那些国家聚在一起打算瓜分已经失去国王的领土时,新国家却暗地里操纵了那次会议,杀害了其他老国的随从,关押了所有的国王,后来虽然国王们被释放了,但他们损失的却是这一场战争的代价,他们用这场战争一切的利益换取了国家和自己的生命 崛起的国家后来成为了大陆上绝对的王权,更名为大凉王朝,而曾经和凉家一起扎根在这个大陆的家族,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有人说他们去了大陆之外的地方谋求更好的生存,也有人说他们被忌惮他们的凉家无声无息地消灭了但说法不一,谁也不知道那个家族后来去了哪里” 老人说完这些好像突然醒悟了什么,吃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伴,“你的意思是,辰烈莫不就是那个曾经消失的家族的后裔?” 老妇点了点头,却一点不为这个结果而吃惊,“其实那个家族从来都没有离开这个大陆,他么不过是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而望炎峰应该就是他们建立的一个执行机构而已” 说完这些,老妇站了起来,现在她的身体很是矫健,完全没有年老之后的老态龙钟,但老人还是原来那个老人,老妇回头看着自己的老伴,“他们确实是换了一种生活的方式,因为他们已经厌倦了血脉权贵之间的争纷,你想知道后来他们都去了哪里吗?” 老人坐在板凳上也看着老妇,好像一同生活了数十年的老伴如今换了一副灵魂,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完全没有明白,他不知道当一个本该站在顶峰的家族为何抛弃高贵的身份和草民同居,像是面对一个即将自杀的人,不清楚他是看透了一切还是看不透一切 然而老妇也没有等老人回答“是”还是“不”,她接着说道,“他们中有一部分人放弃了原来的家族,几乎融入到了这片大陆的茫茫人海,但还有一部分人愿意传承万年来血脉里的信仰,他们建立了“炎”的组织,沿用的是万年前属于老祖宗的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老人还是想老伴能亲口说出那句话。 而且不出他所期望的,老妇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我过世的家人曾经告诉我的,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还是婴儿的辰烈时,我就知道他一定应该由我们来养大,而当辰烈自己离开的那天,我也安慰你他是不会有事的。” “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些?”老人颓废的耷拉下手臂,布满皱纹的脸上像是抹了一层灰白,绝望蔓上了老人的眼眉,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垂死的病人。 老妇看到老人的模样,来到老人身边弯腰抱住了他,“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这场诅咒中而已” 老妇放开老人时,老人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痕,他其实已经很少哭泣了,但这些天里他先是失去了寄托着儿子身影的养子,又是失去了养了十年的大狗,现在连生活了数十年的老伴也像是要离自己而去他感到自己的人生如同一场蒙在牛皮鼓中的谎言,尽管不乏鼓点激昂的鸣奏,但当某天牛皮破损,阳光下空荡的鼓室里显露出自己一个人的影子,顿时显得有些悲凉凄惨 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挣扎着站起身,独自走向这些年住着老伴和自己的老房子。 老妇看着老人的背影,本已经在神兽圣光下回复健壮的身体里却感到心口一阵绞痛,可能老人也感到了这种痛楚吧,但老人没在刚才的金光下得到过多的好处,他只能用自己年迈的身躯承受阵阵绞痛,然后一个人独卧室中享受人生最后的孤独。 “你也要离开了是吗?”老人最后回过身来问自己的老伴,之前老妇一直没明说过自己要离开,但老妇在他开始讲那场传说的时候好像就开始缅怀和他最后的时光,一言一行还是一个眼神都像对他做最后的道别,他感受到了老妇的心意,但他此时还是很希望老妇说出她不会这样离开那样的话。 老妇听到老人的话,嘴角扭了扭,然后最后说道,“我也不知道。” 老人终于放心了,因为这些年的一切仿佛已经赤裸裸展露在了他的眼前,他直到此时终于看清了自己这半生的轨迹,但却并不为此感动惋惜。 最可怕的不是到了人生末尾才认清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可怕的是直到离开这个世界都不曾清楚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老人回到了屋子,只剩老妇还独自在院子里,她拿起了石桌边的一张抹布,继续仔细地擦拭那每天都会擦拭的桌面。 玉淑村傍山而建,面朝丘陵平原,在村后长满草木看似荒芜人烟的山坡上,一位衣衫褴褛的拾荒者从山上往下挪动,像是历经千辛刚从山的背后而来,他一边撑着拐杖下山,一边在嘴里念叨着,“命运无常,何来缘空?命运有常,何觉缘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白原麓血(六) ———————插叙·数年前———————— 初夏和煦的阳光下,小孩拿着一根不长的竹棍在院子里挥舞,棍子虽然不长,但对小孩来说却正当刚好,只是小孩还没有多深的棍法造诣,挥来挥去总少不了最后都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小孩一点也不感到疼痛,舞到一半断了就重来,正当少年无忧无虑的时候,没有多深的心思,只是感觉舞起棍来搅动着空气虎虎生风好不威武,他只是很享受这种过程,像是健身爱好者痴迷于在运动中挥洒的汗水。 屋顶上的一层石筑隔层后面悄悄冒出一个脑袋,半露着偷看院子里独自玩耍的小孩,不时捂着嘴巴嗤笑,但又不敢发出声来,藏在石层后面的身子蹲在地上,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院子里的小孩又一次挥着棍子打在了自己肩上,棍子脱手滚到了一旁,小孩甩手叹了口气,正要弯腰去捡棍子的时候似乎感到了屋顶上飘着的目光,抬头一看,正看到赶忙缩下去的小脑袋,嘿嘿一笑,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扔上了屋顶。 “发现你啦,别躲了!”小孩大声吆喝着,一边捡起了自己的竹棍,拄在地上注视着屋顶上的动静。 石层后面的小孩所在石层后面,等到下面静了片刻,再次悄咪咪偷偷瞅了一眼,正好和下面的小孩四目相对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屋顶上小孩歪着脑袋问道。 “当然是你露出的脑袋被我看见啦!”下面的小孩咧嘴笑着,一边比划自己圆乎乎的脑袋。 “辰烈还在院子里玩啊,来帮娘拨几苗葱吧。”院子里走来一名老妇,头上的头发已经几乎被风霜染成了灰白,脸上的皱纹逐渐加深,但还保留着年轻时的一丝韵色,想必当年也能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 老妇看到南羽辰烈注视着屋顶,才发现邻居家的凉落羽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上面,于是笑对凉落羽道,“孩子快下来吧,小心从屋顶上掉下来,以后就只能住着拐杖走路了。” 但她倒不是不喜欢孩子们在屋顶上玩,只是有时候没有了大人的看护,孩子们的安全就少了一份保障。 凉落羽听到老妇的话,乖乖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屋顶上一一一在屋顶后面就是孩子们经常爬上屋顶的阶梯。 南羽辰烈和老妇走到院子边上的一块小菜地里,菜地边上直挺挺长着一排长成的葱苗,南羽辰烈弯腰一下子拔了一丛,老妇看着急忙道“够了,够了,太多了咱们可吃不完。” 当南羽辰烈抱着一捧葱苗走出院外时,正看到凉落羽竟被一名蓬头垢面的拾荒者挡住了去路,凉落羽想要左走,拾荒者却故意挡在左边;想要右走,拾荒者又故意挡在右边,好像在故意挑弄尚且顽嫩的孩子。 凉落羽像是被这名拾荒者给惹恼了,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出好多的拾荒者,叫道,“让开!”但他没有出手去推,因为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到能够看到里面挂着的破布背心,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垃圾堆里长年堆放的一团旧布,脏到让他不忍触碰,好似上面沾染着某些泥土还是秽物 这名拾荒者目已浑浊,嘴角和下巴处因为长时间不曾修剪而长满了胡须,可能是不久前才吃的食物残渣有些赤裸暴露在胡须上,看起来确实是很不讲究卫生的一类人了。 但他听到凉落羽的呵斥不退反进,用他脏兮兮的手掌试图触摸小孩红嫩洁净的脸蛋,“这么干净的小孩” 可是凉落雨后退一步让拾荒者的手掌落在了空中,拾荒者叹了声道,“真是可惜了。”但他的眼神似乎只有怜悯,好像相比他自己,凉落羽才是更值得施舍的那个人,他缓缓收回了手,转而看向门口看着自己的南羽辰烈,似乎他之前一直知道南羽辰烈站在那里,他对着呆看自己的小孩说,“相比他我还是更欣赏你啊。” 南羽辰烈听到他荒唐的言语,而那句欣赏在他看来仿佛来自一个吃人的恶魔,不禁退缩了一步,正好撞在刚走出门的养母怀中。 老妇被南羽辰烈的撞击惊了一下,但继而她就冷静下来了,或许她过去见到过太多的拾荒者,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当门口的拾荒者看到老妇,他仿佛也被惊到了,浑浊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妇,好似要把老妇看得仔仔细细才足够。 这个村子过去也常有拾荒者经过,但那些人多半都会做为乞丐纠缠住某一家人索一顿饭,而像今天他们见到的这位,从外表上除了很脏乱全然没有卑微的,还是第一次。 然而在老妇看来,拾荒者就是拾荒者,不管他们是乞丐的本质还是游者的本质,她能做的就是将他们尽快从自家门前远远赶走一一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周围存在如此脏乱碍眼的东西。 一反常态地,这位拾荒者听了老妇的话丝毫没有面对小孩时的那种肆意,拄着不知哪里捡的一段拐杖蹒跚走下了门口的长坡,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老妇走到凉落羽身边,对受惊的小孩说,“那种人就是要对他们硬气点,你越是对他们慈善,他们就越会对你放肆,人活在世上不能总是想着善良,要知道人善更容易被人欺的,有时遇到绑架你善良的人也要有对他们挥以拳头的勇气。” 凉落羽点点头,看着渐渐走下坡的破落背影,却突然觉得那人之前的话里并没有对自己放肆的意思那个人好像并没有老妇口中说的那般不耻。 老妇带着两个小孩走到长坡边上开始拨弄葱苗,刚好还能看到拾荒者没有完全离开的身影,这时,拾荒者突然对着老妇转过身来,咧着一口不全对黄牙,嘴形微动。 他们之间隔着一整条斜坡,若是一般人隔着这段距离讲话一定不会被彼此听到,就像此时拾荒者微张着嘴说话,但奇怪的是老妇却能清楚听到拾荒者对她说了什么,那声音虽然从远方传来,却如同有人在耳边轻语。 “有时候不管过了多长时间,命运都会一如既往地到来,或许它本该属于你族长者但血脉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就再也逃不掉了,它会携带着本该属于你们的命运,无论你们是否曾经抛弃过它。” 老妇听着拾荒者的言语,好像某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此刻被突然唤醒,当她抱着疑问再去看那拾荒者时,那人早已消失在了坡下,像是一下子没有了踪迹,又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他之口,而这一切不过老妇自己的一场幻觉。 但如果那些都是幻觉,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呢? 老妇看了看专心拨苗的小孩,小孩似乎一点没有发现自己某时的恍惚 中午到晚上,南羽辰烈邀请凉落羽一起在家里玩耍,凉落羽的家就在隔壁,他们也不必担心时间太久而家人焦急,南羽辰烈的养父养母在屋檐下看着玩耍的小孩,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和他们一样的童年时光。 不过老妇始终忘不掉那时拾荒者的一些话,等到三人不注意的时候,独自一人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屋中。 屋内卧室的窗台上摆放着过去无数岁月里积攒的痕迹,还有一封老妇的亲人临终前交给她的一封信,只不过里面记载的全是过往的种种,这些老妇看来不过一封供她回忆和留念的信物而已然而每当她遇到烦心事时,她就会一个人默默打开信封看一看里面古老的字迹 看着熟悉的字迹,仿佛逝去的亲人此刻寄宿在远方继续他们的生活。 不过这一次她好像看出了信中一些和平时不同的迹象,或许是过去没有注意过,她静下心来想要感受那丝与众不同的感觉但片刻间,她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浑浊,天地扭曲着绞在了一起,恍若天地初分时到处一片混沌。 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又尽力要脱离出这片朦胧,她实在不知道这突然来的景象转换是怎么回事,就好比前一刻还坐拥万里江山赏弄千里花开的的君王下一刻到了一片辽阔荒莽却死寂冰冷的大地。 即使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她却不论如何回不到几刻前的那个世界了,这让本来想要在亲人的遗物中寻求一份安然的老妇心中充满了焦虑。 但混沌只是持续了片刻,眼前就出现了一点白光,白光好像距离老妇很远,但慢慢的,白光渐渐扩散了开来,大到将目所能及的范围都染上了一层白芒,老妇摸索着前进,终于在到达某个地方的时候,周围白光朝着身后褪去,洗刷净了混沌,只剩下一个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的环境。 这一切是如此奇异,但老妇还是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曾经听祖辈们说过,这个世界上其实本存在魔力咒法一些奇怪法术的,只不过那些东西对一般人来说都太过飘渺,也没有人曾经对老妇展示过哪种神奇的法术,可是她还是相信自己刚经历的一切定是因为那传说中的术。 她周围看了看,能看到山下面坐落有序的一片村庄,那村庄对老妇来说最熟悉不过了,她还能在其中找到自己家的房子,而在院子里两个小孩正围着一名老头做着欢快的游戏 她的身后是一个硕大的石洞,好像她刚就是从身后的石洞中走出来的,可当她去自习观察那个石洞时,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缓慢走到石洞口,身手擦去了石壁上沾染的一层灰尘,上面赫然刻着一行字迹,“命由天始,天亦可为,血入凡纲,铸剑成龙。此乃族脉天命是也。”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记载着写下这行字的人名,“一一南羽龙破” —————————终————————— 寂寥的院子里,孤寂的斜阳倾洒在地上,破旧的铁链无力地垂散在院前,门口的大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人刻了几道刀痕,裸露在血色夕阳下如同暮死的最后一名士兵。 这个院子里的人家仿佛笼罩着诅咒,褪不尽的孤独伴随最后一抹斜阳,彻底吞没了院子里的老人 阴影下,老人独自坐在过去围坐着三个人一条狗的石桌边,面前摆着一碗将要冰冷的面条,那是他的老伴离开前给他做的最后一顿饭,而他那时候因为赌气,没有最后送陪伴了他数十年的老妇一程如果看到自己这么倔强她就不会离开呢?他那时候在心里这样期望着,但这孩子般的天真的想法终究什么都实现不了 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呢?孤独一人继续行尸走肉的生活?反正地里种的菜现在全成了他一人所有,再也没人需要他每年辛苦中那么多粮食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他宁愿每天更加幸苦一点,那样他收到的就不只是眼前的粮食 大门“咣当”一声被某个粗鲁的汉子敲响了,老人扭头看去,一名似乎书生少年的人负着手走了进来,后面几名面目狰狞的粗鲁汉子尾随着,像是文秀书生领着一群受教化的恶霸走街来访。 但恶霸们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这架势就像一伙运营精良的团队来签署一份重要密约,而对方只是一名孤身前来手无寸铁的悲伤老人,似乎也没有已经身陷牢笼的紧张。 书生走到老人身后,贴着老人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看来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就连你的老伴都离你而去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就是守在这个家里等他们某天回来。”老人和书生背着说道。 “有没有想过他们回来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冷尸体呢?”书生的话中透着寒意,而他依然扇动着扇子显得无比惬意。 老人端起了已经凉了的面碗,挑起已经凉了的面条囫囵吞了下去,他的胡须颤抖着,又缓缓降碗放回了原处,“还是以前那种熟悉的味道,这么多年了你的厨艺还是一直没有落后啊”老人对着空石桌说道,像是面前仍然坐着过去的一些人。 但下一刻,老人的眼睛安静地闭上了,随即整个身体软绵绵趴在了石桌上,鲜红色液体从老人的颈部淌下,在地上泼洒出一副夜幕下的悲凉画作。 “哼!”书生阴冷地瞅了老人一眼,他早已经对这个村子深恶痛绝了,毕竟这里是属于大凉王朝的疆域,或者说他本就对凉王朝里的一切都感到厌恶。 “不用管这里了,锁上大门,谁也不许进来。”书生继续负着手走出了大门,对身后的人说道,顺便把手里的折扇扔到了院子里,扇子的边沿处被染上了一抹猩红,“只是可惜了没能捉住那只神兽。” 就在老人倒下的那一刻,玉淑村外的山上,一名老妇终于爬上了山头,前面就是她记得自己年轻时来过的地方,那个山洞也还依旧坐落在那里,只不过在如今半人高的草丛里,显得一切那么荒芜寂寥,就是人迹罕至的野地,除了自己投射在草叶上晃动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一位拾荒者矗立在石洞前,好像已经等了老妇很久了,微笑着说道,“你还是来了。” “你说过我们背叛不了命运,所以就算不来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老妇答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说过的话吗?”老人得意地挑了挑眉,伸手拉了一把跨过草丛的老妇。 “或许之前我都还不信,但现在我信了,而且十多年前的那场法术应该也是你施展的吧,就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而你应该也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早早就来这里等我了。” “那时候我遇到你的时候可不见得你像现在这么聪明。”拾荒者笑着说道,“那场法术确实来自我,只不过我早在很多年前就帮墓主人做好了,你只是不小心触发了某个机关而已。” “那里的名字应该就是炎族老祖宗的墓地吧,据说那个名字的主人在百年前交待了家族的后事就独自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么说你应该也和炎族有某些关系,否则那个人也不会让你在他的墓地上施一个那样奇怪又强大的法术。”老妇又说道。 拾荒者思索了一会说,“可以说有点关系吧,但也可以说没有关系,因为我做的这些虽然基本都和炎族有关,但本质都来自我自己的意愿或许这就是我自己的命运吧,自从当初我在大街上遇到他时,就觉得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而且我也很好奇炎族的后代们会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闯出什么名堂来。” “你总是说命运什么的,可是你好像连你自己的的命运都看不清楚还是说这些仍然是你对那个男人的承诺,要在某个时刻帮助身处危机的炎族后辈们?”老妇问道。 “或许吧那个男人应该是我在这个世上交到唯一一位朋友,我曾经和他一起走访过这片大陆每一片地方,见识过每一个人是如何为了生存而挣扎,经历过大陆上最极致的严寒和酷热,也触摸过战场上埋骨的沙壤,听不屈的亡魂在冰冷黑暗的角落诉说,最后在黄昏下见证了我的亲人的离别我本以为人的一生就该如此颠沛流离,到最后独自一人赤裸裸的离开,但当他终于有一天病倒再也起不来时,却告诉我要帮助他守护自己的族人。” 拾荒者这时候看着老妇来时的村子,眼神深邃而空洞,好像他无数年来早已看遍了人世间的浮尘,他接着说道,“我本想在这些年的游历中,他应该早已经忘掉了过去,但他说当他经历了这么多后,最终才发现人生不过一场繁华,终归叶落归根不复年韶,但他早已飘零,最为辜负的就是族里那些养育了他的人们。后来他说我不能就那么慢慢死去,因为他交给我的遗愿还有待我完成,就这样,我被一股无法抛弃的咒法所纠缠着,仿佛生命再也不能从我的身体里流逝,我成为了当年流浪至今的不死人,拥有了如同神的长久寿命” “所以你是恨他的吗?你本该坦率过完自己的一生然后离开,却不料被曾经的朋友挟持成不死的亡灵。”老妇又问道。 但拾荒者摇了摇头,“恨又能如何呢?在这些游历的近百年里,我早已经走遍了这片大陆上所有的角落,而在那个男人身上,我学到了如今拥有的强大法术,也了解到了所谓的命运,当年的我也和你一样对命运这个字眼这样迷茫,但当我终于走过了几代人的生命,才终于发现命运一直伴随着我们每个人,它可能来自你的长辈,朋友,或是伴侣,它虚无缥缈又不可捉摸,直到生命的终点才飘然离去。如果没有这百年的寿命我是不会有今天这番觉悟,而其中的代价就是无数年的孤寂罢了” 星辰璀璨,云破月来,花枝弄影,两位老人站在月光下的山头,突然间谁都不再说话,老妇似乎有些明白了拾荒者的心境,同时感到的是那份心境中的哀伤和超然,她也明白了自己来到此地的使命捡起过去长辈们抛下一切。 拾荒者像是已经讲完了故事,带着老妇朝着石洞走去。 石洞里面阻挡着一块大石,然而当拾荒者触摸那块石头时,一阵涟漪从他的手掌处散开,如同一泽池塘泛起波纹,他就那么照面走了进去。 老妇进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完全不同的地方,四周笼罩着森严的石壁,石壁上面刻划着扭区的人形,像是古老社会中欢祭的盛典,在石画中的人群簇拥下,一柄利剑高悬在空中散发着光芒,像是照耀万民的太阳,可是在这轮“阳光”之中,剑刃上的血液尚未干涸,不知是谁的心脏贯穿在剑刃上 如果说扭动的人形象征着繁荣,那么这刺穿心脏淋漓鲜血的利刃就好比残暴的征伐如同堕天使铺洒圣洁,罪恶的使徒传播善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 “在这片大陆上,唯有暴力是第一生存的法则,而王朝的建立,不过是第一法则之后的延伸”拾荒者解释道,“如今王朝乱世将始,曾经的拓荒开辟之剑终将在此降临于世,握着它的人享有至强的力量,能够扭转乾坤颠倒秩序。” “不过”拾荒者说到一半开始犹豫了,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妇,看到老妇坚定的眼神,继续道,“那柄剑虽然说得上是我见到过最强大的武器,唤醒它的代价却是一个人最为炽热的鲜血,以及未来一个人悲伤的眼泪。” 可是老妇丝毫没有犹豫地走上前一步,好像她不是那个面临抉择的人,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如今也不过将死之人了,如果要我的老命便可拯救一个王朝,那么着这一生也算活的光鲜了吧。” 拾荒者看了老妇一眼,骤然间气浪翻涌,蓝色光晕在他的身上散开,最终聚集在他的右手,一个奇怪的纹路渐渐在凝聚的蓝光中显现,随着最后一缕蓝光汇聚到拾荒者沧桑的手心,携带者纹路的光球也被他送上了环绕的石室的顶部。 那里正有一个巨大的圆顶,汇聚着各色云彩,象征的应该就是天的中心,随着纹路的接近,圆顶上也显露出一模一样的纹路,两层纹路重合后,一柄和壁画中一模一样的利剑从圆顶中落下,正好掉落在了老妇的手中。 如今老妇望着手中的长剑,剑鞘上盘绕了一条金龙,不时放射的琉璃光彩仿佛宣告这柄剑的不凡,而且这柄剑看起来比大凉王宫中的红绫长剑似乎更为显赫! 老妇缓缓拔出了这柄利剑。 锵! 出鞘声回荡在石室中久久不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