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带长薄》 正文 1.生难由命 1909年,宣统元年。 窄窄的上海巷子飘起了雨,乌云压低整片天,浸润整条古巷的青石板路,破旧的红木门在石库门里摇的七上八下,几家孩童嘻嘻哈哈的在大人的叫骂声中不管不顾的雨中追赶,惊险的避开 几株招摇的大丽花,巷头的苏昌盛坐着黄包车急匆匆的往家赶,溅了楼下阿婆一身的雨水,赶着收衣服的老太太嘴里鼓鼓囊囊骂着:“港督喔,浓脑子瓦特啦,不长眼的生个灾星。” 生的是不是灾星没人知道,但苏昌盛家是要生孩子了。 苏家世代经商,南市老城厢里经营一家量具店(秤店),苏昌盛排行老三,人称苏老三,家中独子,上头还有一姐一妹,姐姐远嫁北平,妹妹不问俗世去了观音阁,整条街都知道苏老三娶了个戏子克死了父母,逼走了自家姐妹。 这种脏地方的丧门星,生孩子还带来场雨,活该难产。 “哎呀,”久不说话的苏昌盛憋了半天喊了声:“侬小心点,颠的我都吐了。” “不敢骂老太婆倒拿我出气。” “侬说啥?” “没没没,我说老太婆可恶。” “是的呢,该死的老太婆,”苏昌盛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口白牙:“就是自己不会生眼红别 人家有儿子。” 几代单传的苏昌盛,心里就盼着个儿子。 嘴里说着又不住的敲打眼前的车夫:“快点,误了我的事,要赶上了,我就给你赏钱。” 前面的人不说话,盘算着身后的人,后面的人做着春秋大梦,怀里是他的大胖小子。 匆匆忙忙的二人,谁也没有如意。 苏昌盛到的时候,他老婆已经生了,黄包车夫没拿到赏钱,因为生了个女儿。 赶着进屋的苏昌盛刚推开大门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哭啼,顾不上下雨就往里屋赶。猛地推开门,淡淡的檀木香伴着生产完的血腥味充斥了整间房,西洋浮雕装饰配上好兆头的红纱帐,压抑的灰色天映衬暗红色的墙面,孔雀屏风后的人也不说话,匆忙进屋的苏昌盛还带着未散的好心情显然没有注意到压抑的屋内气氛,眉间的笑意染着双鬓的斑白,喜呵呵的大声说:“快给我看看我的胖小子。” 但很明显,屋里的人都没有动,只有垂着脸的产婆,低着头的胡丫头,以及皱着眉眼泪汪汪的红牌——胡小蝶。 车夫骂着娘拉着咯吱咯吱的车踏上了水沟,苏昌盛叹着气抱过自家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女儿。 躺在床上的昔日头牌惨白着脸在产婆的帮助下支起身子,一脸惭愧的怯懦问道:“老爷,取个名吧。” “之前不是取过了吗?” “可,”床上的人忍了忍:“可那时候取得是儿子的名字。” “都是我的孩子,男女都是苏家的命,就叫苏晓笙吧,把之前的苏霄胜改个相似字就行,这就是我儿子了。” “老爷。” “好了,我说叫这个名就叫这个名,让胡丫头去给大姐发封电报,小妹那我自己去。” “昌盛。” 被喊的人似乎并不想接话,只是转移话题至旁人:“产婆好好照顾太太,别哭了,坐月子落病,我出去办事了,小蝶,你好好休息,我给小妹送完消息就回来了。” 床上的人想说点什么,又叹口气不说了,只是点点头:“嗯。” 不耐烦赶着离开的人没有听到答复声,他的心被这场雨浇的冰凉而黏潮,明明算命先生说的是个儿子的,明明之前小蝶爱吃酸的,都说酸儿辣女,苏昌盛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爱这个孩子,男女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这个关头这个孩子必须是儿子,他的店快开不下去了,大姐给他下的唯一帮他的条件就是小蝶生一个儿子,为他们苏家传宗接代,别的免谈。 完了完了,他的店,他的生意,彻底完了。 屋外的男人一脸茫然的淋着雨在空荡的大街上闲逛,刚生下孩子的女人叹口气驱散了屋里的其他人,看着梨花床旁的女儿,皓肤如玉粉嘟嘟的一小团,双眉修长,朱红的唇配上高鼻梁,一双明亮的眸子笑呵呵的看着她,想来未来也是个美人胚子,继而又想到自己的命运,悲从心来摸着女儿的脸:“你的大名是别人用不了才给你的,我给你换个名字吧,属于你自己的名字,清川,你的名字叫苏清川,姆妈做不到的,希望你能做到,你的人生,就是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所谓嫉妒,都淬着毒 1922年, 中华民国十一年。 卖报的孩童一遍遍满街叫喊着:“今日大新闻,上海召开大会,要求废除“二十一条”,解决山东问题,反对四国协定。今日大新闻,几个子买了不后悔。” 不识字的人,说着报纸上的精髓。 识字的人,躲着报纸上的消息。 十里洋场的街盘踞着错综复杂的电车轨道,微黄的国外风情建筑高低错落的隐藏于石库门之间,打开经商口岸迎来大批“假洋鬼子”,战乱纷飞后民国政府内斗,大批新政难以推行,一个会接一个会的开,一条令皆一条令的废,整个上海混乱一片,机器生产开始入侵工厂,不少工人开始游街示威,乱世讨生活的人,每个人都不知道明天意味着什么。 徐家汇的糕点甜的黏牙,巷头的老太婆放下盘子里的糕点,转身就见哼哼唧唧的咬着生煎馒头的黄毛丫头,背着个大包,一双黑皮鞋配着黑裙白衬衫,不高的个子梳着两大条麻花辫,又粗又亮的在肩膀处甩动,一双杏眼配上朱唇高鼻,鹅蛋的脸有些婴儿肥,急慌慌的往蛋厂赶,今天给父亲熬药,又迟到了。 理头的胡叔看着一掠而过的身影叹口气:“作孽哟,老苏家作孽哟。” “哪个苏家?”微闭着眼剃头的人猛地想起来:“就是那个把苏家祖产都赔了的苏老三家?” 一听这茬,理头师傅知道二人说的是同一人,就接着话头往下走:“对的对的,你说这么好看一个小囡,学也不能上,这么小年纪就去做工,不是作孽是什么?” “哎,都是这吃人的世道哟。” “都是吃人的世道。” 苏清川不知道街头的人在说她,更不知道楼上的老太婆在嫉妒她的年轻,她满心想的都是自己得跑的快点,不然今天蛋厂点名,又是自己最后到了,再扣钱,这个月给姆妈的钱就不够了。 这么想着,脚上的步子也就快了些,手里的生煎哒哒哒的打着布包,想着时间来不及也不管不顾了,连忙撕开牛皮纸袋,油腻腻的汤水浸润了整只生煎,酥脆薄底,白肚柔皮。 胡清川呼呼吹两口气塞一个生煎进嘴,不知是不是今天生煎铺的肉冻放多了,还是自己赶路咬错了地方,这边贝齿一咬就喷了前面的人西服上满身汁水,不得了了,这穿西服的都是不好惹的,虽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也知价值不菲,这么一想,胡清川更是头都不敢抬了。 “小姑娘,你走路怎么吃东西呢?” 听着这声调做派,估计男人年纪比自己的父亲还大一些 ,想着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索性就直接认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苏清川一遍骂着自己流年不利,一遍忙着给眼前的人擦拭衣服,果然姆妈说的对,这走路上吃食的确是丢人的祸端,也怪自己匆忙丢了规矩,看时间也来不及了,只好说:“咯雅缩我赶时间,我住劳勃生路33弄403号,你拎着衣服去那找我,我给您出干洗费。” 被苏清川祸害的男人似乎忍了笑,清清嗓子刚想回话:“嗯,小姑娘我不是” 没等人说完,苏清川就看见自己的电车来了,顾不得眼前的人直接跳上了车,独留那位“不幸”的先生咽下去风中的后半段话。 “我不是老爷爷。” 点名时,苏清川还是没赶上最后一班车。 基于这个月的第三次迟到,主管狠狠的在签到簿上画了个大叉,嘴里嘟囔着:“这个月又迟到了,苏清川,你这是不想干了吧。” “我” “你每日工资03元,迟到3次加半天旷工,算严重缺勤,按4天算。” 听到要扣这么多钱,苏清川心里一怔,连忙说:“李管事,我有原因的,我家里有事。” “有事?”尖酸刻薄的老女人笑起来,勾起嘴角的痣抬得老高:“这厂子里谁没有事,有事的人多了,鸡照样生蛋,人照样得捡蛋,你别觉得我针对你什么,这乱世等着工作的人都排到法租界了,你要做小姐我们不拦你,这庙小,容不下你。” 低着头的苏清川被羞辱的猛地滴了泪,啪嗒啪嗒的打在茅草垫子上,瘦小而营养不良的身体孤单的站在魁梧的李主管面前显得更可怜,其实谁不知道李主管是借机报复,美丽的女人容易招人嫉妒,苏清川虽才10几岁但已显现出几分母亲当年的姿色,这种天生的优越在任何一个女人眼里,都是骨子里的厌恶,特别是对于李主管而言,她忌惮苏清川的美丽,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迟到只是扣除一部分钱,但缺勤可是扣全天的。 一番话扯着嗓子说的整个厂子都听的见,排队换衣的女工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虽说大家都对这母老虎怨言颇深,但谁也不想丢工作,也就都闭口不言了。 看苏清川咬着牙不出声,李主管更是变本加厉:“你还不服气是吧,我跟你说,我今天就能让你走人信不信?” “还不说话,那没办法” “啪”一声,脆生的断了李主管的话。 苏清川猛地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李主管,我下次不会了,求求求求您,不要辞退我。” 站着的李主管漏出胜利的微笑,跪着的苏清川眼泪混着咬破嘴角的血一滴滴的下,在钱面前,哪怕李秀芬用脚踩住她也得一张张的跪着拾起来,她的傲气敌不过金钱,她有久病卧床的父亲与孱弱的母亲,她没有资格傲气。 不过十岁的人,在这个世道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忍。 她没有办法,在这世上,她的贫穷注定了她的艰难。 后来进来的工友就只看见跪在签到处中间的苏清川,之前因为赶路而吹歪的头巾斜斜的挂于乌黑的发梢,几缕乱发散落于肩头,蓬乱的发含着嘴角的一抹泪痕,孤零零的像朵被雨打湿的黄百合,看着格外可怜。 全工厂的人突然有些不忍看着这样一个娇小的姑娘受到欺凌,几个工友有些愤慨,掐着声音劝道:“李主管,要不算了,小姑娘不容易的。” 一人说了,百人应。 抱怨的浪潮迅速传染了每一个人,加上一些平时积攒的怒火,蛋厂排队消毒的人陆续停下,环着手盯着前厅的梨花木桌,听着吱吱摇晃的木板在肥硕腿下的震颤。 李主管愤怒的情绪在一波人的劝慰中达到了顶峰,女人最怕的就是被孤立,火红色西斯密开衫裹着臃肿的肥肉与湖蓝色粗麻衣下的苏清川形成鲜明对比更容易让人倾向弱者,看这情形,李素芬脸上的横肉开始随着怒火震的一抖一抖的,平常这个女人就不受工友待见,借着自己的位置给别人穿小鞋的事数不甚数,群居性动物最怕煽风点火,这下,算是烧着了。 看着一个个人停了手头的工作,李主管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咳了两声就喊了起来:“怎么要造反啊,都要骑到我头上了是不是,有谁不服气,今天脱衣服走人。” “李主管,不是这么个意思。” “咱么得讲个理字啊。” “小姑娘也不容易的。” 劝慰的声音此起彼伏,李素芬心里也有些毛了,这段时间工人罢工事件特别多,她不能因为这么个破事惹了乱子打了自己的饭碗,更何况,跪在地上的贱人明显就是故意煽动这些工友的,她不能给她这个机会,至少得在这场风波起来前就灭了这股气焰。 坐在梨花木凳上的女人猛地站起身,看似无意的拿过手边的纸笔,咳了两声说:“行,有意见的过来报备,我给你们个机会,仅此一次。” “有没有,我再问一次,错过这次机会,再不去做活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李主管” “我说了,过来我面前一个个报备,不是要当英雄吗,我给你们青史留名的机会,让这俏丫头好好记住是谁给了她大恩大德。” “李主管”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旋涡中心的女突然换了语调吼道:“没本事站出来,就给我滚进去。” 一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愤怒的人迅速低了头,但也不做活,内心摇摆挣扎半天,李素芬看这个架势,满意的笑笑,这群下贱的人就是欠收拾。 再有骨气的,也架不住那两升米。 这头的人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狗腿子小工弓着腰贼眉鼠眼的对着李素芬耳语几句,李素芬点点头,咬着牙莞尔一笑,转头对跪下的苏清川一字一句说:“你进去吧。” 跪着的人显然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直愣愣的跪在中央不动。 “我说苏清川,你是跪上瘾了是吧,你这人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是吧。” “我没有。” “没有?没有还不快起来去做活,再不起来,我把你一天的工钱都扣了。” 所有人都以为会发难的人,难得的放过了苏清川。 苏清川也没多想,向李主管点点头就转头去了自己的生产车间,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又不敢多想,这个传闻中副经理的姘头是以记仇与小心眼闻名于整个蛋厂的,纯小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让自己的面上过不去的苏清川呢? 心里揣着事,表面的风平浪静让整个工厂里的人都惴惴不安,苏清川入场的消了毒进了车间,一个个的机械化捡着鸡蛋,放入蛋盘,一排又一排鸡笼的旋转,守着自己的工作间,也不多说话。 之前跟苏清川好的女孩都尽量小心的避开这个找事的漩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牵连进去,虽然有些不忿李主管这个人,但苏清川与自己的关系还不至于搭上自己的工作,这么想着,有意无意的也就冷落了苏清川,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暴风雨还是来了。 临下班点名时候,李主管突然召集所有人说有大事宣布,让所有工人排队等着,队伍间虽然都是不愿意的骂声,但还是迅速排成了一排,上百个工人就这么洋洋洒洒排成长龙堵住了工厂。 李主管顺着队伍慢慢悠悠的一字一字宣布:“今天,主要是宣布一件事,最近出蛋量减少了一成,前几天我听人说,有人偷了工厂的蛋回家。” 话一放出,迅速在人群中起了反应,工人们低着头相互面面相觑说:“不可能吧。” “是谁偷得” “是谁偷得我也说不准,可我听说了几个可疑的人选。”说着话貌似不经意的抽了签名簿旁的皮带,微笑的将皮带折叠起来,嘴角吊着笑的慢悠悠的说:“胡裳裳c刘漪雯c何曼丽c还有”女人走近第五个女工,将低着头的苏清川脸微微抬起,亲切的说:“苏清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春意撩人涟漪起 “好了,这几个人跟刘欣她们去换衣间搜身,留你们下来也是做个证人,不然,”这头说着,貌似无疑的瞥了一眼苏清川:“我怕有人说我栽赃陷害。” 女孩早已料到了李素芬不会放过自己,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意外情绪,扣着手掌心瞪着眼睛看眼前的人:“搜可以,我不要刘欣搜。” “姑娘,”皮带粗糙的质感摩挲着苏清川柔嫩的脸颊:“这种事不是你想做不想做的事,你妈没教你给人做奴才,要懂得服从的道理吗?” “我不是奴才。” 看这丫头拗上了劲,李素芬呵呵一笑,直接转身说:“各位都听见了,既然这丫头不信别人,那就当众搜吧。” 听了这话苏清川虽面上平静如水,但屈辱早已覆盖了整颗心,她想过这世道坏,但没想到能坏成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坚持着不让所有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上午的事情让她明白了示弱是没有用的,没有人能帮她,哪怕天打雷劈,她也得接着,这边想着也就抬高了头。 “你没有资格搜我。” “喔,是吗,那你现在把衣服解开,你敢吗?” “你凭什么解我衣服?” “偷东西这项罪名,怕是上巡捕房我也是有理由这么做的。我给过你机会,苏清川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刘欣搜的,为什么别人敢而你不敢,相信在座的各位心理都有杆秤了吧,或者,你自己选个人,我不介意。” 今天这事无论她选了谁都是一起被辞退的命运,她不愿也不能这么做,越发想着身体更因愤怒止不住的颤抖:“我我谁也不选。” 听了这话,李主管倒是笑了,随身倚靠身旁的柱子举起鲜红的小拇指甲扣起了耳垢:“那就脱,我给过你路了,你自己不选的。” 苏清川猛地眼眶一红,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恶毒到如此境地,可又无计可施,才十几岁的女孩子,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能重复着:“不脱。” “真不脱?” “不脱。” “那就给我扒,来人,给我扒了她衣服。” 几个平时为虎作伥的小厮连忙围上来,一人一手的将苏清川困住,中心的女孩不管不顾的甩开来人的手,咬着牙恨恨的说:“我说了,我没有拿。” 明显找茬的女人怎会听从这些有的没有的辩解,摸着嘴角的大黑痣,意味深长的说:“给我扒。” 正当二人胶着时,门口响起了皮鞋声:“怎么了?” 刚起劲的李主管一看来人,脸立马变得铁青,刚才的气焰顿时熄了火,弓着腰抵着肥硕的肚子,狗腿的推开人群喊着:“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您啊。” 苏清川不知谁这么大面子,可以让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这么害怕,心里想着,就微微抬起头看看是哪位达官显贵,可逆着光只看见模糊的身影,眯着眼的人听着“哒哒”的皮鞋声,一步步的走近了自己。 逆着光看不清,走进了才发现是两个人。 耳边就只听见李主管那黏腻的压制的声音:“老板,您这大驾光临是什么事 啊?” 待人走近了,苏清川才看清二人的长相。 被李主管点头哈腰侍奉的男人身上单穿一件细丝驼绒长衫,将两只衫袖卷起,听了李素芬的话也没多说什么,简单的寒暄了两句:“我跟我表侄刚好路过,就带他今天进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碰上一场好戏。” 话虽不重,但莫名的就有一种威严感,这般想着,心生好奇这一号人物是个什么样子,趁着余光瞟了一眼眼前的人,面相上估摸着四十岁左右的光景,厚发油梳着大背头,□□裸的审视让苏清川浑身一颤,连忙转头看向另一人,与老板富贵的装扮不同,这人穿的比较时髦,感觉年纪不大但脸上没有少年的稚气,身穿长袍西裤c圆形礼帽,脚穿一双乌黑油亮的牛皮鞋,面相长得着实英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薄薄的唇微微泛白,菱角分明的脸配上一双丹凤眼,不知道为何,苏清川第一个反应是:薄唇的人最薄情。 “怎么回事?” 李素芬一个健步上前拉开椅子让老板坐下,使个眼色就让旁边的人给少爷搬来椅子,连忙答道:“这丫头偷了东西不认。” “喔,”郝连笙头也没抬:“偷东西不认就送巡捕房,费那么大功夫在这里耽搁时间。” 看着厂子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被称作老板的人微微一笑,转头跟一旁的男人说道:“从之,看来今天不凑巧啊,这好不容易让你来一次还看了个笑话。” “李主管。”老板慢悠悠的走到梨花木案台处,拉开红木雕花座椅,拍了拍狗皮褥子缀金色流苏的垫子,然后一抬手,旁边的人连忙搬来竹藤椅给一旁的男人,看从之落座了,他也缓缓坐下:“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这丫头偷了工厂的蛋。”李主管看这架势连忙先咬死苏清川:“我观察她很久了,她每天都迟到还偷鸡蛋回自己家。” “那姑娘,你拿了吗?” “没有,我没有,是她诬陷我。” “你个小蹄子,”许是想起旁边的男人说二人有那层关系,碍于面子李素芬连忙压低声音说:“我一个主管,你说我害你干什么。” “对啊,”苏清川整个人倒是冷静下来了,抬起头看着李主管微笑着慢悠悠的说:“您说您都是主管了,干嘛要害我呢。” “你,你这个丫头” 看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互不相让,老板清了清嗓子,直接打断道:“好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苏清川,清川带长薄的清川。” 听了这话,英俊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顺手接过小厮奉上的茶水,白瓷杯盖上勾勒着青色山水纹路,粗略一看,似乎还是景德镇的制品,微微一笑轻抬起温热的茶,一丝白烟顺着微黄的光浮至门梁,启盖,刚放下的茉莉花顿时香了满屋的芬芳,听着苏清川的回话抿了一口茶水唇微动,嘴里念叨了一句。 这一幕恰好被苏清川看了个真切,赏心悦目的男人谁不愿意多看几眼,想听他说的什么,可又没有发声,看唇形似乎笑的是清川带长薄的清川几个字的样子。 借着门口的光,心突然就空了一大块,苏清川感觉他念着自己的名字,感觉像是口含了江南的糕点,软糯的甜了苏清川满心,一丝别样的感觉从胸口升起,带着隐藏不了的心跳加速,耳边全是嗡鸣的声音,不过就是重复的词句,却像四月天的第一缕春风,冬季后绽放的第一朵桃花,整个人都开始燥热不堪起来。 “我听明白了,问题就是出在偷鸡蛋上了,那就让一个女工带着苏小姐去换衣间看看是否有偷鸡蛋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听了这话,李主管背过头朝身旁的狗腿子挑挑眉,不着痕迹的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就你去吧。” 苏清川人正不怕影子歪,刚想答应,没想到,被男人截了下来:“她不去。” “什么?” “既然没有偷,何必搜,若是搜了,没有也是委屈的。” “从之。”老板没想到他会站出来惹这官非,想着这毕竟是自己工厂的事,不便他多掺和,但这男子一向是性子冷清的主,搞不懂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嘴角的话也就咽了下去,直接转过头说:“苏小姐,你意下如何呢?” “我,”苏清川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狡黠的看了李主管一眼:“我愿意搜。” 听苏清川的回答,男人倒是笑了,重新抬起茶杯递给小厮说:“再给我换一杯热的,估摸着得多待一会了。”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李主管亲自搜。” 话一出,连老板都愣住了。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苏清川会这么说,跟在李主管后面的小厮面面相觑,袖子里的蛋又没法递给站在老板旁边的人,本来想着几个人偷偷进去更衣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苏清川衣服里栽赃的,谁想到这丫头会主动让自己最讨厌的李主管搜身,这下可就惨了。 身旁的老板愣神了一秒,突然反应过来莞尔一笑:“苏小姐,怕是不妥啊。” “不妥?” “对啊,李主管是头儿,她举报的你偷鸡蛋,没搜出来就罢了,要是搜出来了,你可以说是栽赃陷害了。” 没有搞懂老板含义的苏清川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让李主管搜身反而被老板拒绝了,毕竟,是他说的搜身证明的,是他要杀鸡儆猴的,怎么会突然反水了,“我不会。” “苏小姐,要不换个人吧,你自己挑,这样也比较公平。” “不用。” “从之,你劝劝苏小姐吧,人情世故她还不太懂,你应该知道我是为她好。” 一旁的男人久未发声,只是端起茶水说了句:“凉了。” 身边候着的人也不知怎么个意思,盯着男人抬起的杯子不敢动,男人也不多说什么,见没人上前就把茶水往地上一放:“看来这茶是喝不了了,表舅舅,今天你卖我个人情,我算是还了,互不相欠了。” “你个门槛精,真是哪里都不吃亏。” “那就先替她谢过了,走吧清川。” 不知为何,这姆妈也叫她清川,朋友也叫她清川,但在这男人口里就有不一样的味道,想着之前他含着茶水用唇描出清川二字,心理又多了丝不一样的娇羞,整个人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男人站起身扫了扫长衫,口里说着:“表舅舅,今天我就不作陪了,明天我请你去汇中饭店。” “那我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那我就先带她走了。” 看着眼前的人呆在原地,男人摇摇头牵过苏清川的手就往外走,月的聆听,似乎是从那微凉的青石板上的大道上发出的叮当乱响,风吹得呼吸,不过如此悲鸣,摘得星光满地,余晖一地叹息,寻了多年的眼眸,浅浅一句苏三说,也就累了。 风过新春,独留排排桃花。 看着从之走远了,老板也放下了那份伪装,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刘主管。 “老板。”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保你吗?” 一听这话,李素芬连忙狗腿的上前给老板鞠了一躬:“谢谢老板大恩大德。” “你先不要谢我,留你肯定是有用才留的。” “就冲老板这份恩情,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不要你什么赴汤蹈火,”说话的人转着手中的铅笔硬生生折成了两半,剥裂的木高低不一的卡着墨绿色翡翠扳指:“我要刚才那个女孩,那个苏小姐。” “您的意思是?” “好了,我也累了,先走了,你自己悟吧。” 说完扶了扶眼睛就往门外走,独独留下意味深长的李素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模糊的一见钟情 被带出来走了好久,苏清川整个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拉着她手的男人究竟是谁?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居然被一个陌生男子大晚上的牵着手走在上海街头,旁边的人除了那摊油渍是她知道的,其它一无所知,想想她怕是疯了。 一轮月清冷如水却又明亮醺黄的照着身旁的佳人,别说苏清川了,连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本不是热心肠的人,怎么头脑发热就拉着人家姑娘往外走,可这手牵住了,玉质凝肤他还真不舍得放开。 难道如白苹洲说的,混了几年圈子,自己真成了流氓了? 被拉的人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缩出了自己的手,给面前的恩人鞠了一躬说:“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被甩开手的莫名有些生气,直接回道: “没事。” 女人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高兴,小着声音说:“衬衫的话,你脱给我吧,你把地址给我,我送到您府上。” 听了这话,男人突然笑了起来:“苏小姐,对于刚见面不久的男人就让脱衣服,是不是有些唐突。” 苏清川没料到男人会这么说,急的面红耳赤的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看她这个样子,男人心里开始有了小九九,接着慢条斯理的说:“第二,这是大街上,我怕我前脚给你脱了,后脚就被巡捕抓了。” “我你” “什么我你的,我有名字的,第三,苏小姐你直接要男人的地址你觉得合适吗?” 被眼前男人这么一调笑,苏清川彻底生气了,本来有的心悸被这人完全耗没了,看他轻浮的语言,果然,他把自己当做随意的女人了,凭什么这年头长得漂亮的就得是不自检的,怪不得大晚上拉着她走,她还真以为他是好人来着,真是瞎了眼。 男人憋着笑道:“哎,苏小姐,你走慢些,这是闸北区,去劳勃生路方向反了。” “不好意思,我要先买点东西,今天谢过你了,就此别过吧。”突然想起什么,苏清川掏出锦缎绣花荷包抽出不多的几个钱币统统塞进男人手里:“我只有这么多了,你看看够不够干洗钱,要是不够等我月底发钱了,我再还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还没等男人话说完,苏清川就跳进了电车,同样的情景,独独留下哭笑不得的男人,追了几步是赶不上了,想来光今天他第二次“被甩”了,那句我叫宋长薄被电车碾压干净,车上的人也无从听见男人的名字了。 可坐了没几分钟,车上就只有她一人坐在车上,顺着轨道,苏清川却迷了路,黑了的城有了不一般的陌生感,滑落的机械声,摩擦的火花,都像魔障,一切就像扭曲的空间,小巷子里,一个又一个大转弯,司机累此不疲的耍着他的高超技巧,黑夜里,所有人都不再是原先的模样,模糊中的回忆绽放出的色彩带着灰色地带的浮华。 “哎,姑娘我到站了。” “什么?” “我说我到终点了。” “怎么可能,明明这不是我家的路,糟了。” 看了电车,苏清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车,自己把钱都给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小荷包里剩的钱坐电车根本就不够了,只好喊停了车说句不好意思羞红脸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天又仿佛要下雨的样子。 想起今天的经历,苏清川经不住鼻头一酸,连忙转头看打湿的桂花树,恹恹的枝心疼孕育一年的花就这么被不解风情的雨打个细碎,难免联想自己浮萍般的命运,暗自叹口气忙收起刚活络的心转回头,湿哒哒的粗布衣服粘着身体发出黏腻的摩擦声,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遇到事的时候倒不觉得难过,反而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感觉到了孤独。 江南的雨总是绵的有些阴郁,这场雨,她淋了一路,这前十年,她也孤独了一路,想起家里凄冷景象,那间只有一席床,一张梳妆台,一株茉莉花的房间,生病而讨厌自己的父亲,永远给自己挑刺的大姑姑,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似乎这场人生,就没有个顺利的时候,这般想着,雨越发大了。 特别是脑子里浮现出刚才男人的样子,戏谑的神情更让她一肚子的火。 究竟,那个男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命注定的悲苦情凉 怅然若失的人眼前猛地闪过一片白光,伴随着“叭叭叭”几声喇叭,苏清川就这么被撞在了地上。揉了揉太阳穴伸出一只手撑起疲惫的身体,全身酸疼的像被人打了一样,车里的司机仓促的下车,连忙看看被撞的人的情形,许是为了保住自己这一份工作,嘴里硬坳着:“小姐,你说你走路不看车的啊。” “李胜,”车上一声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司机的抱怨:“看看这位小姐有没有事,不要多话。” “听到了,老爷。” “啪,”车门打开的声音,一个身影走了下来,车灯晃得眼前一阵白光,恍惚间看不清男人的模样,苏清川只感觉有人往自己怀里塞了几张钞票说:“我是刚到贵地的,现在有些急事,还没有专门的落脚地,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去佑尼幹路找我。” “先生” 没等苏清川说话,车上就传出话语:“庭远,走了。” 听了人说话,男人歉意的鞠了一躬就转身上了车,司机骂骂咧咧几声就被车上的太太喊上了车,突突突的开着走了。 苏清川也没有在意,毕竟这年头,有钱的人多,被撞的穷人也多。 好赖,把自己今天扣得工钱补回来了。 回了家,久病的父亲半躺在贵妃榻上抽着大烟,苏清川一进门看见烟雾缭绕的房间叹口气,抽的正当兴头的父亲显然没有注意脱了外衣递给别人的苏清川脸上的灰,满心都沉浸于自己手里的烟枪,慵懒的借着模糊不明的昏黄电灯对着苏清川的脸缓缓吐出一个大烟圈。 “清川,回来了。” “是的,父亲。” “好好好,咳咳那去休息吧。”床上佝偻着身躯的人转头朝着内屋磕了烟灰喊到:“死哪去了,给我换烟啊。” 一片沉寂无人回,苏老三气涌上头借着抽大烟的劲头高声喊叫起来:“贱人,你给我出来听见没,不会生儿子还装什么小姐,叫你聋了啊。” 风吹得窗口的铃声乍响,风铃是母亲最爱的物件,这岁月变迁了这么久。人都变了,情也变了,却留着这些没有意思的东西,也是可笑。 看着眼前的人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颤抖着身体看着眼前不人不鬼的父亲,她很想骂几句这个所谓的苏三少爷,告诉他苏家早败了,不要再在那里指使她的母亲了,谁也不欠他苏家的,是他大姐不帮这个家,是他不会做生意才赔了一整个家。 是他,非得娶口里看不起的母亲。 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张开的口卡着话憋得满脸通红,她那低眉顺眼的母亲穿着打补丁的白色麻布长衫急匆匆的撩开隔开内堂与外室的蜡染藏青布,挽着半月发髻,不施粉黛的脸变得惨白,因为长期贫困有些印堂发青,脸上舔着笑,腰间系着洗的发白的黄色鸳鸯围裙,不知道为何,苏清川突然很想吼一声自己今天的遭遇,看着一脸隐忍的母亲又不得不硬生生憋下眼角的泪。 “来了,来了,喊什么,不是在给你做饭吗?” “做什么饭,我烟没了。” “知道了,我给你添。” 一边说着,一边娴熟的将手在围裙两端简单擦拭,半跪着地上端起烟枪给眯着眼的男人装烟,苏父显然不爱听那人的话语,直接撂下脸说: “添什么,你就只会给我添堵。”这头话说完踢脚就往女人心窝处踹,女人跪在地上受力本就不均,加上身子柔弱哪受得了这一脚,直直给踹翻在地上打了个滚。 苏清川再也看不下去了,立马上前扶起母亲,直勾勾的看着父亲:“父亲,我说过不要再打我母亲了。” “这里哪轮到你说话了,苏家败了规矩还没败,轮不到女人来教训我。” “你也知道苏家败了。” “你这个小蹄子,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反了反了,你给我等着。” 嘴里骂骂咧咧的,抄着手边的烟枪就往苏清川脸上打,铜做的烟斗直愣愣的打在了苏母背上,抱住女儿的母亲闷哼一声,哪怕被大烟掏尽了精气,苏老三也是个男人,再加上气急了,这力气不可能小的。 看这架势,苏清川也是忍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你老子。” “老子,你有脸说吗,是你养我吗,是我,是我在蛋厂给你挣大烟钱。” 床上的男人一股气涌上头,体力不支的半躺于榻上:“你为什么给我挣钱,那得怨你,是你身为女儿身,是你不成器才败了我们苏家,是你老娘肚子里揣不住儿子,才灭了我苏家,你是还债来的,是你,是你个灾星,咳咳” 这边咳着,那头苏母就忍不住拿着帕子上前给男人泡茶水,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近乎变态的依恋与偏执,她就像痴迷的巫蛊者,为搏一笑,不惜卑微入尘埃的努力爱着这个世上最恨她的男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苏清川算是心彻底凉了,她知道这一切她改变不了了,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她的耻辱,在他们眼中,苏清川不是个人,不过是个家里的长工罢了,来还债的长工,还不如之前的李妈c胡丫头。 至少,她们还有工钱。 “够了,我告诉你,”苏清川抹下眼角的泪一字一句的盯着蜡黄脸的人说:“我从今天起没钱给你了,你自己去挣你的大烟钱吧。” 拿着烟枪一肚子怒火的人显然没反应过来,探着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苏清川看床上只剩一副骨架的男人这架势,突然很想笑:“我说,我今天把工辞了,没钱了,再也没钱了。” “你这个丧门星,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别气,别气,别拿花瓶,你会打死她的,她始终是个孩子,都是气话,你别动气,清川,快道歉。” “道什么歉,我没错。” “他还有脸说她没错,我看我不弄死你” “啪。” 随着一声瓷瓶骨碎的声音,苏清川的额头也开了花。 “清川,你你你。” 苏母吓得手发抖满屋子的找布和止血膏,受伤的女人倒是一脸淡定:“我脸破了,进不了窑子了,你把我唯一能挣钱的路子断了,父亲,你彻底完了。” “你再说。” 陶瓷茶碗直愣愣的打在了苏清川的身上,滚烫的热水浇了一身,她也一声不吭。 待苏老三扔累了,骂累了,她抽过自己的外袍,也不看另外两人,自顾自的掏出里面的钱放在桌上:“我把今天被撞得的钱留在这了,这是我的命钱,也算是还你给我这条命吧,贱命不值钱,您将就抽个几次烟吧。” “清川,你听妈妈说” “妈,我估摸着你是不跟我走了,您好自为之吧。” “清川,清川你要干嘛啊,你别吓妈妈。”身后羸弱的女人拽住自己女儿的手往厨房拉,男人斜眼一看伸手抽过桌子上的钱掂掂重量,吐口沫就数了起来,笑眯眯的躺回自己的芙蓉榻。 眼看母亲拉着自己往厨房方向走,苏清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快步跟着,只是穿过中庭时母亲猛地停了下来,顺着月光她才看见苏清川身上得到泥水与车轮印子。 “清川,你这是怎么了?” “姆妈,别问了。” “难道是,”说着的人突然捏起拳头,惨白的手上满是凸起的青筋:“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 “姆妈,我说了别问了。” “你说是谁,我拼了命也得给你出了这口气。” 看母亲这个样子,苏清川的终是忍不住了,突然仰天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起今天的遭遇,苏夫人受到感染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个踉跄坐在了竹凳上,苏清川顺势匍匐在母亲腿上落泪,母女俩哭了许久,屋里又传来了叫骂声。 母亲迅速用围裙擦了眼泪,瞥了一眼前厅跟苏清川说:“清川,是姆妈对不起你。” “没有,姆妈是我不争气,挣不来钱。” “哪有你这个年纪挣钱的,你看别的姑娘都是漂漂亮亮的去上学,你却得去蛋厂工作,吃没文化的亏。” “姆妈,别说了 。” 屋里的人声音越发的大,苏夫人突然浑身一颤,看着月光下的苏清川美丽的模样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拉起女儿的手:“清川,你放心,姆妈会让你上学的,你等着,不出一周你就能衣食无忧了。” “姆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没,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姆妈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你出生到现在也没给你享过什么福,你得过几年好日子了。” “姆妈,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父亲饿了,你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明天记得去把工作辞了。” 说话的人猛地站起来擦擦手笑面盈盈的去了厨房,苏清川不知道姆妈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呆呆的跟着欢喜的姆妈进了厨房,抽上大烟的父亲也消了火,几盘菜上桌一家人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苏清川就觉得哪里不一样,姆妈似乎有什么计划在肚里酝酿,莫名的她有些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也没叫苏清川,听父亲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了门,嘴里碎碎的骂着母亲狗改不了吃屎,埋怨自己没听父母的话找个出身好的。 苏清川听的烦了也懒得反驳,草草喝了两口凉水泡饭就出了门,赶上了电车。 虽说不在蛋厂干了,但半个月的工钱还得结一下,毕竟也是自己的血汗钱,但是想到李主管那副嘴脸,苏清川又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无意识的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汇中饭店。 作为上海数一数二的饭店,汇中一直是十里洋场的上层代表,却没想到在一楼的玻璃窗里,苏清川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对面则坐了一位男士,因为背对着自己的原因苏清川看不清面目。 她没想到,母亲居然正如父亲所说做着不能明说的肮脏行当,但想着平日里母亲的做派,内心又不愿意相信母亲会如此,只要进去,进去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可脚又迈不开,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发呆,未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双眸子早已盯了她许久。 心急的人猝不及防的被一道身影遮住了目光,正恼着哪个不长眼的,没想到挡着的人倒是一派悠哉气象:“呦,清川这么想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福祸相依自难定 抬头一看这不是昨天戏谑她的男人吗,昨天的火还没消,又见到这个冤家,本就着急的苏清川顾不得什么礼貌就把挡住视线的人一推,没想到母亲早与男人离开了,这下,彻底是弄不清楚了,满肚子的火蹭的上到胸膛,怒目抬头盯着那位总坏她好事的公子哥压着火气礼貌的回道:“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 男人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说:“清川,我可比你大不了几岁,还不至于昨天的事今天就忘了,更何况我可从来不忘美人的。” 这番胡搅蛮缠苏清川也失了最后的冷静了,假装热络的说道:“喔,是你啊,不好意思我刚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我还有些急事就先走了,有缘再聚。” “别啊,”男人两手一匡把女孩定在原地:“你说我昨天刚说要来汇中饭店你就来了,我怎么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呢。” “我这身装扮也不适合” “什么不合适,跟我进去穿什么都是合适的。” “你” “我什么?” 怀里的人使劲挣了几下没挣脱,看着大白天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猛地脸一红:“你个流氓。” “真聪明,连我干什么的都能猜到,我跟你说我就是流氓。” “你你你” “我什么?” “从之,你又干什么呢?” “没,你先进去吧。”匡着的手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怀里的人猛地凑出来吐了口气,趁男人□□时使劲挣开跑了。 看见有人来了,笑意也随着跑开的人消散开来:“遇到旧友了。” 一席白色西装骚气冲天的人也没在意男人的冷淡,习以为常的笑道:“认识你十几年了,第一次看不近女色的人这么殷勤,可惜没看到这位佳人的面貌,上海的春天这次来的格外早啊。” 听话的人不接话的拍了拍西装口袋的皱褶,只是看了眼女孩跑开的方向就进了汇中饭店的门,偶尔路过桌上的桃花枝,忍不住的笑了。 苏清川跑了两条街看没人跟过来了才舒了口气,真不知道最近倒了什么霉才会遇上了这么个人,本来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个花花公子,猛地一脚踢在墙头疼的一头汗,嘴里碎碎念着真是个灾星,想着越发生气了。 这么折腾一番再转车去蛋厂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苏清川本想着又得挨一顿骂了,没想到这李主管180°大转变,早早等在门口的人看见挪步的苏清川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满面春风的说:“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李素芬的一番笑面如花倒是让苏清川摸不着头脑了,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见招拆招道:“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事。” “有事就别来了,这丫头就是实在,你们说是不是?” 狗腿子的人最有的就是眼力劲,看李素芬这样就突然反应过来了,立马围上来一顿夸,苏清川一头雾水的看着殷勤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念一想估摸着又是那位少爷的杰作,言语间更多了些许无奈。 “李主管,我是来退工的。” 听见这话李主管声音猛的一提:“什么?” “因为家里的原因,我可能不能继续在蛋厂工作了。” “别啊苏丫头,要是我们做的你哪里不满意直接说就行,昨天的事都是误会,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主管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难处直接说,怕还不到辞工的地步。” “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了,但我真的是有事,这半个月的工资能烦劳您给我结一下吗?” “结账?”一听这话,女人的脸嘴顿时一变:“真不好意思了清川,咱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临时退工是全款充公的。” “不,我记得是半数充公啊” “你记错了,反正你看着办吧,要不就留下来,要不就全数充公,我可听说你那痨病的爹又得抓药了。” “算了,”扣着手的人叹口气:“我本来也没想着能要回来这钱,不过是想着碰碰运气,李主管那我就先走了。” “你,你” 没等李素芬把话说完,苏清川就拎着包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笑呵呵的母亲,一身水色旗袍正是上午的模样。 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再看抽大烟的父亲,苏清川心顿时一沉:“父亲,我回来了。” “钱呢?” “没了。” “没了?”说话的人一脸的不相信:“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辞工了,人家说钱不退了。” “辞工,辞工了我们怎么办,这蹄子长大了就管不下来了,看我不抽死你。” 意外的,这一次母亲没有拦着父亲,而是坐在一旁嗑起了瓜子。 这头的败家娘们没有拦着自己,苏老三更是得了气势,变本加厉的喊着:“滚,我家不需要赔钱货,咳咳咳。” “我也不愿意姓苏。” “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不愿意姓苏。” 榻上的人疯了般抽过手边的东西往苏清川身上砸,苏母也没说话,难得的特别冷静的说:“先吃饭吧。” 苏清川终于是忍不了了,猛地转身往外跑,她不想回去,那个家太冷了,还不如这条只有她一个人的街,这种生活于她是罪孽,背负着枷锁她不得活。 漫天的星星在那一夜格外璀璨,电车穿插于灯红酒绿的店,苏清川甚至想,要不是自己一头的血,她就直接进去找份差事了。 至少,能气死那个讨厌的父亲。 没想到,那夜的星星这么灵,人真就这么死了。 无处可去的苏清川在外面晃荡了一天,火气也这么下去了,想了想终究不忍又回了屋,没想到就只看见,自己的父亲嘴角留着血,喷了一地红色,她早知道他得了肺痨,却不知道,他能死的这么早,再看看被大烟膏子卡在嗓子里早已没气的母亲,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那一夜苏清川未归家,也丢了父母。 听人说,见苏清川跑出门后没多久,邻居就听见屋里苏母惊恐的呼喊,想着苏老三的德行,估摸又是打老婆,也就没在意。 站在门口的人,突然丧父丧母,愣愣的像个木头站着,不知道怎么哭了。 巨大的悲伤涌入大片记忆,苏清川觉得自己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无意识的摔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突然天黑了般的感觉,昨天还在跟自己争吵的人,今天却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拿起杯子砸她的力气,她只能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两只手想把自己撑起来却又颤抖着没有一丝力气,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也许只是个恶作剧,只是她那父亲为了吓她才如此,跪在地上的人苦不出泪,猛地晕倒在地。 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是母亲准备很久的事了。 之后的事情,她也记不清了,只有模糊记忆邻居的尖叫声,以及各种旁支亲戚的来往,苏清川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是怎么一个身份,似乎每个来吊唁的人都看见她了,又好像谁都没注意到这无名无分的孤女,每个人都赶着送苏家最后的香火最后一程,而自己,不过是苏家那洋洋洒洒的丰功伟绩里的一抹善心罢了,她被人叫到这里,却又被人忽视,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早已习惯这样的身份了,只是连送别都这样对她,苏清川咬咬牙,一丝不甘涌上心头,缓缓抬头注视台前的遗照,父母笑的肆意,那是唯一一张父母的合照,那时是为了她的生,这一次,却是为了他的死。 看着那位她恨了一生的父亲上扬的微笑,苏清川不禁跟着提起嘴角,记得苏家没有没落之前,这顽童般的人还特别宠她,可也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记忆里他总是她最好的朋友c从小抱着她站在院子里的金桂下摇桂花,教她读书写字,一起看云卷云舒看梅雨绵绵,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衫,永远是书中君子的模样。可,她站在这里,这么多身份她一个都不能拥有,父亲当时还说最羡慕她,因为在这江南印记里,她很难得的,就是她,不依附于任何一项强加的标签,这头回忆还没怎么展开苏清川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从手臂传来,本能的抬手“啪”的被打落,那几百年不见一次的所谓的远方大姑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苏清川:“没教养的小蹄子,你还敢打我?” “大姑母” “谁是你大姑母,”许是对这个称呼感到好笑,女人刻薄的嘲讽道:“你母亲就是个下等的窑子里的妓,没有被抬进来这苏宅,咱们哪里来的亲戚?” “再说这下等人生的就是没规矩,真没听说过父母丧礼不哭的,怕就是生来克父克母的灾星。” “说的是啊,这丫头真的是心狠,一下子家里走了两个人都能不哭不闹,长大了还得了。” “人说了,这葬礼上子女不哭,父母是没法投胎的。”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好好的苏家风水败成这样,丧门星啊。” “真是晦气。” 大姑妈看周围人议论纷纷,提手就往苏清川后脑勺一拍:“你哭啊。” 苏清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但就是眼睛干涸的像六月的枯井,一点水都挤不出来,她难过,她悲伤,但她就是哭不出来。 被大姑妈这么一击,加上闲言碎语让苏清川整个人都压抑的快疯了,张嘴干呕了几声,旁边的人连忙散开,难闻的味道传遍了厅堂,没法子之后找人来收拾,大姑妈嫌弃的看了眼苏清川,狠拽了苏清川一把说:“滚离开这里,不要脏了我们家人的眼”,向前跨了一大步去迎接宾客了。 苏清川站在原地无奈的笑笑,转身钻进后院的长廊,满脑子都是这句你母亲是个□□,似乎就像烙印一样狠狠刻在她的身上怎么也甩不开,是耻辱的印刻。 她以前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亲戚这么讨厌她,怎么现在还对所谓的外姓人如此偏见,直到一次偶然听见来串门的小姑姑与父亲吵起来,才知道,原来所有人这么恨她不只是因为她是女人,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孤儿哪有什么小哥哥 后来听得七七八八,也大概能拼凑出母亲的身世:据说苏清川母亲是孤儿,兵荒马乱中,苏母身在十岁之年,就这么给弃在十里洋场的巷子里,没有姓名,没有名字,幸得胡氏捡回,据说,是苏母的一声啼哭软了胡氏的心,唱歌的好手,一听着嗓子,就知道是个好苗子,打模样一看,也有可圈可点之处,看架势,怕是这乱世里谁家又嫌了这拖油瓶,转身就弃在这,碰个好心人带回来算个丫鬟,不想,给她碰上了,也是个缘分。 胡氏以前也是给上海唱的红牌,岁月不饶人,一耽搁就耽搁到这不尴不尬的年纪,也是能许个人家,只是还不如自己过活,可恨就是没有个孩子给自己养老,这老天到给自己送来了一个,但没多久,她就有了上火事。起因还是一次戏团的师傅来这唱了出大戏,没什么事就带着这小蹄子去看了了,没想到这一看就迷上了这剧。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狠时更把她吊起来打过,可这姑娘就是硬气,打死也不吐口,任凭岁月流长,胡氏也是水乡出来的女子,底子本就是柔情,又看惯了这世道的冷暖无常,胡氏便动了恻隐之心,姑娘倒也硬气,听胡氏松了口,一个扑腾跪了起来,顶着三尺神明发了誓,说此生胡氏就是她的亲娘,若忘初心,天打雷劈,绝不姑息。 这妮子倒懂胡氏的心窝子,这么一弄,更是哭的不行不行的,抱着一口一个的女儿的叫着。 这一句女儿不是随便叫的,四处通了关系,更亲自带着苏母登了门,找了不少关子,拖了不少上海有名的师傅,找了不少门路,苏母倒好,直说不要,要玉芝堂当老师。这去哪才找得到余派的宗师,就没收过女弟子,当时还不兴起女子唱戏,大多还是受到歧视,只能在剧场上唱,这妮子倒好,找了门路,跪在门口求了半宿,人也没有开门,看这架势,竟自己跪着就唱起了唱段,仿着前些日子的唱段唱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唱了大半夜,胡氏也不忍,几次落泪拉起苏母,却无用,唱的嗓子倒了,撕了,还是唱。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半夜的,那宗师才走出来,看了看,唇抿的发紧也就收了她。 一旁的胡氏一听,连忙拉着苏母叩了三个响头,喜滋滋的说,天降福星,天降福星。 第三天就有差人带走了苏母,拜过师门,问过名字,作为关门弟子,玉芝堂对于苏母是不甚喜爱的。 想来想去,叹息里的灰尘,也只是红尘滚滚里,才知其中冷漠了。 不仅旦角唱的出彩,对于老生,苏母唱的也是一板一眼,颇具当年师母的□□。加上天赋里带的对唱做打念的领悟力与嗓音里与小生的契合感,都让苏母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也可算上一个角儿,只是可惜了胡氏没有子孙福,没等苏妈红就撒手人寰,没几年,玉之堂也走了。 长大后的苏母且不说那声,就模样这一样就是可圈可点,不仅越来越俊俏,眉间添了几分英气,又为她添了一些少女没有的韵味,受到达官贵人的更多的注意,三不五时,就送来庆贺的花束,登台时,更有一掷千金的,连包几场,可算把这妙人捧了个全套。 可人就是不吃这套,忘了唱调里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唱段,只为寻得那合心的贴心人。铜臭什么的,之于爱情,不过是腐气的害虫,坏了圣洁的爱情,也是对其毕生追求的侮辱。 可命运却不如苏母想的这般简单,一板一眼的剧目给唱的荒腔走板,刚出师的人本来想着终究扬眉吐气了,没想到错遇了苏少爷。 苏家少爷当时不过是小康家庭,苏母一次外出时晕倒在路边,恰巧遇上苏老三和徐家大少爷,苏老三侠义心肠,把苏母送去医院后得知她是小时候走失被卖到了窑子的,心生可怜就又三不五时的给苏母送点滋补的东西,可偏偏除了苏少爷,徐家大少爷也天天去照顾着苏母,日子一长,这苏少爷跟来路不明的女人这么交往,哪怕苏家再德高望重,两个男人就这么送着,巷子里也有了闲话,再加上徐家大少爷跟苏家大小姐有婚约,这么一闹,成了满城的笑话。 可苏少爷也倔,就是这么坚持给苏母送东西,没想到中途遇到土匪,徐家少爷为了救苏母二人被山贼杀害,后来苏老三直接花了大家当把人接回了家,苏家老三也跟全家都闹翻了,徐家乱成一锅粥也败了,徐家小少爷直接离家出走,再也没跟苏家联系过,大少爷与苏大小姐的婚约也解了。 听说,因为愧疚,之后苏母曾多次接济徐家小少爷,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直到怀上了苏清川。 本以为孩子出生了,苏母就能好过一点,二人就断了联系。没想到□□生了个女儿,更是被全族唾弃,苏家世代一生清白磊落,就因为她的母亲与她有了污点,同宗自然是不服气,不仅拒绝帮助当时经商困难的苏老三,更拒绝收养苏清川,禁止苏清川再踏入这个家。 无论别人怎么说,苏清川是不信自己的母亲与父亲之前有别人的,她爱他超过自己的生命,不过是爱的太苦了,只能彼此折磨了。 只是,苏清川从未见过他人口中最给苏家挣面的大姑姑,听说似乎是不满自己父亲胡作非为,早年的外出求学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嫁了个书香世家,给别人做了继母,小姑姑她是见过的,只是不问俗世,她也没过多接触她。 记得以前家里还不错时,父亲带她去看过几次小姑姑,但小姑姑总说苏清川太过于懂事了,似乎总是冷静的看着世间变化,这是福也是祸,过于保护自己的人,一旦坦露真心就是飞蛾扑火两败俱伤,走之前小姑姑还念叨说让苏清川放过自己,可小姑姑何曾想过,不放过的不是苏清川自己,是命运,正如现在,她再一次成了孤儿。 一个人硬生生把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她从7岁就不哭了,不会哭自然就忘了泪的感觉了,至少这天,苏清川要笑着送走自己父母吧。 还未走到正屋就听见前厅似乎骚动起来,许是又有来拜祭的人了,苏清川连忙快步走到前排,刚站稳脚步就远远就看见一位贵太太穿着一身素月山水旗袍沉着脸走进屋,眉眼与父亲有几分相似,一猜,估摸着是从未见过的大姑姑,大姑姑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苏清川没有看清就被人挤开了。 周围的父母都前来跟女人寒暄,苏清川只好缩着身子尽量躲避开,莫名的,就是对这人有防备,苏清川总觉得有一种明明是自己的位子却被人抢走的感觉,她也想正大光明的站在中间迎宾客,她想告诉所有人她才是正主,而不是躲在阴暗面藏着自己,无名无姓的送走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葬礼从白天一直举行到入夜,自从女人来了苏清川就被差使到了厨房,正品来了,替代自然要下场了,父母的后事也料理的差不多了,所有人再一次把苏清川当成透明人,她一个人躲在厨房静静的吃饭,听厅堂的嘈杂,听穿插于厨房的七大姑八大姨对大姑姑的吹捧,这个在北京的女人的故事成了传奇,清政府完了听说与大姑姑嫁的的人家有关,她听得累了就出了厨房,一个人坐在长廊上靠着红木柱子看月亮发呆,今晚的月似乎美的有些惊心,迷蒙的光裹住芭蕉叶,温柔的能滴出水的感觉,酒不醉人人自醉,苏清川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是太累了,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扶着琉璃窗长长输出一口气,又想起了父亲,叹口气,竟揉出几滴眼泪。 无意识的走到姆妈最喜欢的书房,竟看见门虚掩着,苏清川心里一阵发毛,可转念一想,谁能恶过活人,这么想就不害怕了,蹑手蹑脚的就跨进书房。 然后,整个人就被震在了门口。 月光薄纱下,一位眉眼如画的少年一笔一画的纸上写意泼洒,如同书中的翩翩公子,俊美而不沾染一丝人间浊气,苏清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仿佛是话本里的样子,可有少了一丝英气,多了些阴柔的色彩。 苏清川一晃神无意识的移步靠近少年,就像寒冬里本能的寻找温暖的炉子,明明都不知道是谁,苏清川就是抑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这是第一次,她有了想要相信的人。 画中人被脚步惊醒时,苏清川已经站在少年眼前了,看见来人少年也不惊讶,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笔,用淡淡松香味道的手摸摸苏清川的头:“听说这里有个小妹妹,是你吗?” 这头话音刚落,父母葬礼也没敢哭的苏清川突然觉得心里什么东西碎了,猛地抱着少年嚎啕大哭,忍了几天的泪水如决堤的坝,顾不得所谓的男女有别,她更愿意相信这少年是父母的魂魄,舍不得她,放不下,才来看看她,让她有个送他的机会,堂堂正正的告别这生的恩人。 对于猛的抱住自己的苏清川少年愣了不过一秒就微微笑了,缓缓的抚上苏清川的发,温柔的轻声呢喃道:“哭吧,哭吧,今天你应该世上是最难过的人了。” 就像泄了阀的水,苏清川硬是哭湿了少年的整片胸膛,仿佛是想把一世的眼泪都流干,一遍遍的重复同一句话:姆妈怎么办,我真成孤儿了。 厅堂又开始热闹起来,许是大家喝的尽兴了,吵闹的扰了长廊的清净,时间不早了,估计大姑姑也要走了,苏清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一抬头看见抱着的人才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少年,慌乱的责问道:“你到底是谁?” 对于这迅速变脸的女子,少年也没生气,挂着他那抹柔和的笑说:“你的小哥哥啊。” “我哪有什么哥哥?” “你有,”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坚持:“我会让你有身份,有亲人的,相信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为了活脸算什么 “你有,”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坚持:“我会让你有身份,有亲人的,相信我。” 还未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门口熙熙攘攘的声音,一群人跟着正主走进屋,苏清川看见这阵仗也懵了,正要挣扎是否需要礼貌的问问寒暄几句,还是说就躲在这里,没想到,这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苏清川连忙低下头把自己掩在柱子后,尴尬的躲避着,毕竟除了站在原地,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心里还没有想清楚就见一双皮鞋越过自己走向少年,女人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伯钧,要走了。” 伯钧,苏清川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暗道:原来他叫伯钧,真好听。 “我知道,母亲,我想跟你要件东西。” 听见这话,女人淡淡的说一声:“难得啊,你开口跟我要东西,你刚才在书房看见什么好东西了,你随便说。” “当真?” “君子一诺。” “那好,”少年抬起手指向苏清川:“我要她。” 命运转折 “胡闹。” “母亲,您说的,君子一诺。” “伯钧,开玩笑要适度,她是人不是东西,不要过分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带她走,她是我妹妹了。” 听着两母子争执的众人纷纷缄默着,有好事的出声劝解道说这样不合规矩之类的,少年也只是听着,礼貌的回绝掉周围虚伪的关怀,一来一往大姑姑也累了,直截了当的把□□扔给了苏清川:“伯钧你似乎忘了,问问清川本人的意思。” 一边说着,一边又加了一句:“清川,大姑姑有自己的难处,你放心之后你的吃穿一切我会每月给你寄来的,你毕竟也是我们苏家的人。” 苏清川愣愣的站在一边没有回话,准确来说,她是被震住了,小姑姑口中命运的选择权突然在自己手里了自己又无所适从了,可以说苏清川一百个愿意离开,可离开之后,谁又能保证没有人会再次抛弃她,至少在这里还有一寸屋檐能护她个周全,这要跟少年离开了,就是飞蛾扑火的舍弃了,斟酌半天,苏清川总觉得似乎博弈的双方都是势均力敌,自然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大姑姑似乎很满意苏清川的反应,拍拍少年的肩低声说:“不要太过分了,伯钧,之前说好的,你给我个面子。” “对对对,”人群中突然响起各种附和声:“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孝心难得啊,大小姐有福啊。”“这么俊俏,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现在就这么出众,长大还了得。” 看着眼前仿佛炼狱的虚伪嘴脸,苏清川无意识的吐出一句:“我愿意。” 人群过于吵闹,像往常一样,没有人听清她说话,这句我愿意就想风浮着的八字,命运轻的似乎又要被吹走。苏清川一横心,握紧拳头吼出一句:“我愿意。” 人群顿时寂静下来,大姑姑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跟你走。” 后来发生了什么苏清川已经不记得了,耗费了太多力气的她只看到诧异,嘲讽与惊恐,耳边只听见一句:“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女儿也跟娘一样,抓到机会就不会放手了。” 骂吧骂吧,苏清川满脑子都甩开那些侮辱的话了,母亲早早弃了她,就让她背叛她一次吧,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她愿意押上一切去试一试,毕竟她以为她又一次被抛弃了,有人愿意带她走,这根救命稻草通向地狱也罢,天堂也罢,至少是条路。 这份她渴望了多年的亲情来的那么假与功利,她自然也无心再去分辨接纳了,别人的虚情假意,她只管收着,她累了,还不了真心,自然也无力用假意搪塞,本以为上了温情牌的女人哪里料到这一招,看着活死人似的人也是毫无章法,这个口子堵上了,他顿时也毫无办法了。 就这么闹了半天,苏家的小妹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这位苏家出世的小女儿出去云游了几天,一听说苏老三走了就被匆匆赶了回来,刚回来就遇上了这么档子事,想起之前苏清川母亲的嘱托,赶忙过来看看。 苏丫头出家后一心向佛,在苏家算个人物,大家也都礼让三分,大姑姑见自己妹妹来了,对于这个异类的妹妹说不上热情,碍于颜面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寒暄就被小姑姑打断了:“大姐,不用客套了,我是过来说几件事而已。” 小姑姑清了清嗓子抖开折叠的信纸:“苏胡小蝶女士与徐庭远先生签订了关于苏清川的登台演出条款,若在苏清川不满14岁前出现其他变故,由徐庭远代为抚养,与演艺公司签订10年合约,待14岁后履行,立此为据,签字人徐庭远。” “徐庭远?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徐家之前已经叮嘱过我一次了,大姐,你认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贱人。”大姑姑突然哭了起来:“我没想到,他们俩居然真的是这样,这个脏女人,脏东西。” “大姐,”小姑姑叹口气,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妹,只好劝道:“我不信他们二人有什么的,只是事已至此,不管徐庭远出于什么目的,但他要养清川,是最好的选择了,至少不能让老三唯一的孩子流落在外。” “我想不通,他不是在国外吗?” “他前段时间回来了。” “命啊,”大姑姑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真是恶心的命运,随你吧,徐庭远,你们这群下地狱的人。” “好了,我任务也完成了,在座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姑姑第一个吼了一句:“我不服气,这份遗嘱没有法律效应。” “怎么没有,”小姑姑拉高了声音斥责道:“这份遗嘱有胡小蝶签名,有公证人,是律师,还有哪步有问题,尽可以提出,要是觉得这份签名有问题,欢迎签名对比公证调查。” “胡小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大姐,算了,万事因果不过是欲望,看开些吧。” 下面的人开始轻声说些话语:“怪不得,这就是私生的外来的种。” 听了这话,小姑姑叹口气:“无关人员都散了吧,这是人家的家事,还有你也出去一下,留下清川跟你继母就好。”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了,小姑姑拉出把椅子坐下,缓缓问道:“我刚说的很清楚了,清川你可以选择跟我去观里呆一段时间,也可以自己留在这里,你将有一大笔遗产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想怎么选择都可以的,你呢,有异议吗?” 苏清川埋着头不说话,痛苦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只见大姑姑思考半天才问道:“妹妹,你说徐庭远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会立下这么荒诞的合约,我怎么可能让他养她的女儿?” 苏清愁也没说话,只是悲悯的看了被情折磨一生的姐姐,徐庭远这招真的太狠了,他不愿意伤害苏清川的妈妈,却伤了自己姐姐一世。 缩在椅子里的苏清川听了刚才两个人的对话,脑子都乱成了个浆糊,一听见小姑姑叫她,就愣愣就跟过去,可没走几步就听见伯钧的声音:“你一定要跟我们走,我说了,你是我妹妹。” 苏清川没有答他,也没有回话,只是跟在小姑姑身后,走过熟悉的路,苏清川总是分不清是过往还是现实,记忆穿插在熟悉的场景总是容易让人混淆,大晚上的穿过长廊在院子里赏月,那时小姑姑也想带她上山住段时间,父亲不让,于是折中认了个师傅,这物是人非,总是让人唏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再见苏清川 看周围没人了,小姑姑就找了个干净的地坐了下去,苏清川也不客气,挨着小姑姑就坐了下去。 “丫头,你知道你姆妈多爱你吗?” “嗯?” “她这走之前算是算到周全了,其实就算没有这套宅子,就徐庭远留下的东西加上你自己再挣点,这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了,但她求徐庭远抚养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太懂。” “你知道你母亲跟徐庭远的事吗?” “我母亲?不是出生烟花巷吗,怎么会认识徐先生的?” “看来你姆妈没跟你说,那我也不多嘴了,是福是祸,是恩是劫,你们自己去悟,自己去化吧,不过,丫头,有个事还真跟你有关系。” “小姑姑,还有什么事?” “其实,”苏清愁摸了摸口袋掏出那张遗嘱:“我刚才没有念全你姆妈的遗嘱,苏家人本就看你不顺眼,剩下的我就没读,但是等你大姑姑平静下来,我会把这个东西给她的。” 小姑姑把手中的纸递给苏清川,熟悉的字,是母亲喜欢的隶书,字字珠玑,苏清川快速扫过每一行内容,也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你看看背面。” “背面?” 轻轻翻过纸面,苏清川瞬间泪目。 清川: 当你看见这张纸时我估摸着已经走了,我这生不识几个大字,只能求你小姑姑代笔,姆妈生前与这徐庭远打过交道,他虽是商人但本心不坏,你这番面相他不会为难你的,姆妈也相信你不会过得太差,只是美貌的女子总不得老天眷顾,给了你一样就给不了你另一样,姆妈这一生愧对于你,但至少给你能吃饭的面貌,你也别太怪姆妈了,虽说你这孩子性格有些古怪,但就是太敏感了,其实你是世间最善良的人,才会撑起这个家,相信姆妈,你一定会幸福的。 姆妈 薄薄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苏清川压住颤抖的声线,带着哭音看向小姑姑:“姑姑,你说,我妈早有死意了,是吗?” 看苏清川这个样子,小姑姑心里也酸了,这孩子活得多委屈她是看在眼里的,出生就苦命孩子又遭受那么多不公平,一个名字竟然成了她的心魔,如果以后她知道真相,还会感谢今天的选择吗? 刚想说一嘴,这话都到了嘴边,看见那双眼睛,又不禁噎了回去。 苏清愁叹口气,算了,这事既然是天定的走到这步,也算了解了彼此的一桩心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拍拍苏清川的肩膀,小姑姑也没有多说什么,缓慢起身:“清川,以后有什么事实在没有办法,记得来找我,只要我活一日,必护你一日。” “小姑姑,”苏清川跟着站起来深鞠一躬:“谢谢您。” “谢什么,你都认了我这小姑姑了,我当然也帮你。况且我没做什么,你大姑姑这人心软,她不会太为难你,我看她那儿子似乎与你颇为投缘,你要是实在无路了也可依靠他,只是” “只是什么?” “我看这小子心里有结,做事多了些优柔与阴气,恐怕以后你帮他比他帮你更多啊,也罢,天命难违,好了,丫头我要走了,就此别过吧。” “小姑姑,再见。” “再见。” 果不出小姑姑所料,大姑姑第二天就决定了带继子走,来告知苏清川时面上都是愠怒,叶伯钧跟在后面倒是全程微笑的看着苏清川,本想帮苏清川收拾行李的,还没动手就被大姑姑直接叫走了,走之前还多次道歉。 苏清川也没有在意,如果没有猜错,这种事以后还会有更多。 徐庭远来的时候,苏清川在睡觉,只好留了个管家就匆忙离开了。 待她醒来就叫醒了她,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包,看着朱红的大门一点点关上,苏清川才有了真实的离开感。 管家锁上铜锁就把钥匙给了苏清川:“苏小姐,您收着。” “嗯。” “对了,我已经叫人办好了。” “我知道。” 见苏清川兴致不高的样子,管家也没有再说下去,这个女孩子古怪冷静的有些可怕,他暂时没有精力去应付她,这一趟徐先生给他的难题太多了,他得慢慢的理清楚再做打算。 可还没开口叫苏清川,就见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管家想要去扶她却被那位叫叶伯钧的小少爷拉住了:“她在跟苏清川道别,别打扰她了。” 两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苏清川虔诚的告别,管家想起了当年离开的自己的身影,叶伯钧想起被母亲抛弃的那天深夜,各怀心事的等待着,管家甚至觉得,苏清川可能并没有那么古怪,也许,她与徐先生真的能很好的相处,毕竟都舍弃了过去。 等苏清川拜完了,管家就钻进车里暖车去了,苏清川也没多说什么,顺从的坐上后座。等苏清川坐好,叶伯钧连忙对着窗里的人说:“苏清川从今天就是你的前生了,欢迎你。” 苏清川愣了会神莞尔一笑:“谢谢你,小哥哥。” 前座的人不察觉的提了下嘴角,装作没有听见的继续开车,只在车启动后,轻轻说:“欢迎你,苏小姐。” 苏清川也只是朝着窗外说了一句:“谢谢。” 很多年后再相遇,苏清川曾经问过叶伯钧明明不是喜欢争抢的性子,怎么当时就是想要她做自己的妹妹,叶伯钧也只是笑而不答,后来被逼问的急了才说:“因为当时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我就暗自发誓,我一定要保护你,不让我身上的遭遇在你身上重演,也就是那一刻,我就认定你是我一生的妹妹。” 这一句妹妹,本以为是玩笑话,但叶伯钧一定就是一世,苏清川也没想到,未来他会帮到她这么多。 车慢慢的开走了,作为苏清川这个名字的一生,也就算这么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梦中的男人,是谁 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的苏清川做了个梦,她梦见一个男人抱着她进了一个宫殿,里面有美丽的流苏与绸缎,有精美的灯饰与琉璃梳妆,她缩在男人怀里,被他像珍宝一样的小心抱着,但她就是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是觉得很温柔,缓慢放下手都舍不得苏清川弯一下手臂,一点点细致的给苏清川掖好被窝,不知道为何,苏清川特别想流泪,她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被呵护的小心翼翼,梦里的感受格外真实,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手臂的温度,不知是不是床过于舒服,好久没有休息的苏清川突然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她真的累了。 温暖,是苏清川唯一的感受。 哪怕,这是陌生的温暖,虚伪的幻觉,她也认了。 之前事太多了,待苏清川整个人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苏清川揉揉眼睛,似乎整个人都精神不济的游离于状态之外,夜色早已布了满床的清冷,借着透亮的月光,眯着眼看着周围满满的粉色蕾丝,席梦思大床配上金色骨架粉色纱帐,丝绸睡衣绣着富贵牡丹,一头的绸缎从苏清川的肩头滑落,她才反应过来,她的衣服被换了。 摇摇脑袋才意识恢复过来,好像刚在车上睡着了就被送到了这里,自己也没来得及确认那个司机是不是好人,也没记来时的路,莫名的突然整个人都害怕起来,她记得小的时候隔壁的阿婆特别不喜欢她,就一遍遍跟她说,她这种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最容易被鬼抓走吃了,一片片的撕开。 她不信鬼神,却害怕孤独,只能蜷缩于床的一角低声埋头啜泣起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她虽早熟,但现在的遭遇已经超过13岁的年纪可以承担的范围了。 “啪”的一声,电灯一开,满室灯火通明。 泪眼婆娑的人不敢抬眼,通明的光铺了满室刺的眼睛疼,苏清川还没有适应夜里的光,就听见一声低沉的男声:“清川,怎么了?” 许是好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苏清川听见这声温柔的呼唤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进屋的男人顺势坐于床的一头,轻柔的抚摸苏清川低着的脑袋,一边压低着声音说:“清川,是不是想妈妈了。” 被安慰的人听见妈妈二字终是忍不住了,猛地扑向身旁人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这一次,她哭的是她的恐惧,她难以预测的浮萍般的命。 对于女孩突然的举动,男人虽有片刻迟疑,却还是容忍的笑笑,一遍遍的摸着苏清川的头说:“没事的,我们清川很勇敢了。” “清川是不是想妈妈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想哭就大声哭吧,这个家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清川你不要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男人安慰的话语宛若一阵春风,慢慢吹平了苏清川波动的心,悲痛的人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抽抽搭搭的往男人墨色绸缎睡衣上揩眼泪,被弄湿了一身的人也没指责怀里的人,只是温柔的轻拍这位命途多舛的孤女,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那位苦命的干妹妹,越发疼惜怀里的人了。 平复下来的苏清川被满目的泪遮住了自己的眼,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男人似乎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使劲擦去了眼眶里的泪水,才把来人看了个真切 怎么形容这个男人呢? 只能说,苏清川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儒雅而谦卑,骨子里却带着傲慢,浓眉加上桃花眼c高颧骨配上挺鼻梁,英俊而不失正气。 就这么哭了快半个小时,男人也不恼,只是温柔的安慰着苏清川,埋在男人怀里的苏清川突然想到父亲教她的那句诗词——公子世无双,世上最美的眉眼不过如此吧,哪怕很多年后,苏清川依然记得那个夜晚轻声呢喃的男人用他所有的温暖安慰了世上最孤独的自己。 渐渐平息下来的苏清川闻见男人衣服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清爽的柠檬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管他是人是鬼,她知道,自己逃不脱了。 哭闹的人闻着香有些累了,枕着男人的胸口,莫名的又睡了过去。 染月光的云绵绵的飘散于天空,许是今天累了一整天,苏清川慢慢的昏睡过去,顺着风飘起了梦,梦里有个人,有宽厚的肩膀把她抱起来,长的很好看,是今天男人的模样。 再醒来时,房间与夜里相同的场景,只是床头早已空空如也,只有盖好的被子,哪里有什么人,想着昨天莫名其妙的男人,不禁嘲笑自己,换个新家第一个梦居然是男人,苏清川你是真如大姑姑所说的是附着男人而生的菟丝子了。 刚伸了伸懒腰,就听见橡木击打的声音,有人来敲门了。 苏清川四处一扫找不到自己的衣服,连忙警惕的用蚕丝被将自己层层包裹住,狠狠的说:“谁。” “苏小姐,我是负责您衣食住行的保姆,我跟您同性。” “保姆?” “是的,现在我来伺候您更衣吧。” “我不需要,你走吧。” “苏小姐” “我说了不用,你先下去吧。” “可是”门口的人刚开口想说些什么,但被生生打断,随后就是离开的步伐声,苏清川深深吐出一口气,她可没想过自己当什么贵小姐,也没习惯所谓的人伺候自己。 想起那位收养她的徐先生她就头痛,今后她就得跟他一起生活了,可她连面都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他是高矮还是胖瘦,是否容易相处,或者有一位厉害的太太,还有,他与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般想着,脑子有开始疼痛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头,苏清川就解开了包裹自己的棉被起身看看未曾好好参观的新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暗流涌动的早餐 虽然不知道这位徐先生性格如何,但苏清川暗定他一定有位特别年轻的太太,不然怎么会有这满屋的粉色与蕾丝,这些装扮都是那些留学国外的娇小姐的必备装扮,她在报纸上见过一次,更知晓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只不过,这位太太用错了心思,她不喜欢这么花哨的东西,秉承母亲的习惯,她更喜欢素色暗色的东西,去繁就简,是她对人生的最低要求。 没想到,连这个,都要变了,姆妈说的对,家是不能散的,再贫也得有个自己的家,寄人篱下总是有些不方便的。 如果说这间少女感十足的房屋只是让她感到不适的话,当她猛地拉开白色雕花带有磨边玻璃的衣柜,琳琅满目的旗袍洋装才是真正彻底的惊呆了苏清川。 丝巾c丝袜c项链c耳环c手表c皮包c高跟鞋,滚边玉色湖绉短袄c粉红裙子c荷叶边袖子苹果绿乔琪纱旗袍,西式的百褶裙。 就这一个双开衣柜简直比服装店的衣服都来的多且时髦,她简直怀疑这位陈夫人是不是裁缝店出身了。 想来想去,索性挑了其中最为素的一套,黑绸缎面料的倒大袖旗袍,襟口c袖口处各绣着梅兰竹菊,如意襟配上高领低开衩衬裙,完全压制住了自己的稚气,也算是庄重了。 门口的人又开始催促起来:“苏小姐,您好了没有,老爷和客人都在等您呢。” “好了好了。” 深深舒一口气,给自己挂上金丝吊珍珠耳坠,抿了口唇纸就出了房门。 苏清川的房间在二楼的朝南最后一处,阳光最暖又显得幽静,她怕是对这位陈太太的缜密心思甘拜下风了,娶了这般玲珑的女子,估计徐先生也不会太差劲吧。 随着前头的保姆一步步踏下旋转扶梯,苏清川一个下步心里就咯噔一声,对于这位以后的养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恐惧却又期许。 下了楼,直直穿过内堂大厅向右侧餐厅走去,苏清川刚进门就见两位女性坐在桌两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含笑举着杯里的红色液体,年纪估摸比苏清川长个几岁,身穿了一件银灰色绸子的长衫,只好齐平膝盖,顺长衫的四周边沿都镶了桃色的宽辫,辫子中间,有挑着蓝色的细花,和亮晶晶的水钻,她光了一截脖子,挂着一副珠圈,烫的微卷的发细细的盘于脑后,时髦又俏丽。 她见过她,好像是报纸上什么刚出来的明星。 另一位则是身着阴丹士林旗袍,领口盘金间绣,盘头后插翡翠金丝钗,与高挑女性形成鲜明对比,年纪稍大,但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看二人的打扮,估摸着沉稳得到女性是陈夫人了。 高挑女人也不认生,看见苏清川来了笑着眼睛里带花,转头问佣人:“你就是徐先生带回来的小姑娘吧。” 一旁的佣人毕恭毕敬的低头说:“是的。” “长得真漂亮,不大的年纪居然比我们那的姑娘都美。” 这头说着话就顺手伸出染了丹寇的手去拉一旁的苏清川,站在一旁的苏清川显然并不习惯这种触碰,但碍于礼貌又不好意思推开拉住自己的女人。 “凌巧,玩笑开得过分了。” 一听这话语,女人的脸顿时在阴影中灰了大半,抓住自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旁边的佣人纷纷低下头不出声,看着自己下不来台了,女人只是讪笑几声:“庭远,我不过是玩笑而已,要是吓到这丫头了,我道歉可以吧。” 女人叫来人庭远,那现在说话这位先生就是收养自己的徐庭远了。 来人只是呵呵一笑,算是给了女人个面子,一副金丝眼镜配上藏青色中式长袍马褂,胸前悬挂一枚怀表,儒雅间不失时髦。 看见站着的苏清川她则话音一转,压低声音亲切的问候:“睡醒了?” 对于这声问候关怀,苏清川脸没来由的一红,倒是一旁的女人上前一把拉住了男人,笑着往男人怀里一凑,娇滴滴的说:“一大早来了就给我下马威。” 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徐庭远的手就往桌上主位上走。 男人也不拒绝,嘴角含笑假式顺着女人的手落座,落座间对着冷着脸的女人笑说:“难得,苏丽你也来了。”。 女人颔首礼貌的点点头,微微一笑。 旁边的娇俏的女人看着二人默契的点头,不自觉的撅起了嘴, 这餐厅里的饭桌也大有讲究,设计是以中国传统七巧桌的制作思路,由两张半圆桌和两张长方桌拼合而成,并在牙板和足部浮雕双龙戏珠c卷草等中国纹饰,一条长长铺开的绸缎布绣了金丝线的双龙戏珠。 站在一旁的苏清川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绞着自己的手站在原地,把唇咬的发白。 徐庭远被女人嬉笑的按在椅子上,眼神里却是一直望着苏清川,正好碰上苏清川抬头,两个人的眼,就这么第一次对上了。 一双桃花眼眯着笑看着那位娇小姐,余光却一直在审视苏清川,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你的新名字,苏姝隅 “你不坐吗?” 正说着话的人突然转头询问站着的苏清川,问的人不知道回什么话,就接着安静的站着原地不动。 苏清川想起昨晚的事,脸有些微红,虽说这个男人与父亲年纪所差不多,但毕竟是陌生男人,昨晚还抱着自己一夜,说出来,自己心里都有些羞恼。 看站着的人不说话,徐庭远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再不吃就凉了。” “我我不想吃。” “不想吃?那就都撤下去,等你饿了,再吃。” 空气凝结成霜,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徐庭远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屏气不说话,讪讪的对峙了几分钟,被叫做凌巧的女人会意了突然起身拉住了站着的苏清川,巧笑着说:“我的好妹妹喔,你这是客,怎么能站着呢?” 客,苏清川突然全身一颤,这个字突然刺痛了整个人的灵魂,刚刚的悲戚猛地被咽下了口,呆呆的被女人一推坐到了饭桌的另一头,这顿早餐也算是开始了。 虽然进屋很久了,可苏清川一直不大敢抬头看周围的这些人,一是人在屋檐下不好越矩,二是从小母亲就教诲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一落座就专心研究起饭桌的布局来了。 虽听着不痛快,但相比于那位胸大无脑的娇滴滴女士,旁桌的女人更让苏清川感到不适。玩味的审视特别像猫玩耗子的把戏,她开始迷惑自己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清川。”对桌的人突然抬头说:“不符合胃口吗?” “嗯?没没有。” “李妈,”说话的人请舀出一勺肉松倒入到碗里的白粥中:“给小姐换个甜粥吧。” 突然而来的关心让苏清川感到不适,只好搪塞道:“不用了,我胃口不太好。” “是昨天凉着了吗?” 一句话,苏清川的脸又蹭得红了,只剩旁边的苏丽玩味的看着心照不宣的两个人,连娇滴滴的凌小姐都嗅出不一样的味道,讪讪的看着微笑的男人,心里无名冒出了一股火。 “庭远。” “怎么了?” 女人眼睛轱辘绕了一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我还不知道呢,这位小姐姓什么呢?” “姓什么?” “对啊,我好称呼这位娇俏的小姐啊。” 听了这话,徐庭远微微一笑,看了桌对面的人一眼:“姓什么重要吗,反正从今天起,她是徐家的大小姐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 “我姓苏,苏清川。” 没等男人再接话,一旁的苏清川就抬头对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姓氏,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女人就是存心给自己找茬,话里话外的,无外乎暗自提醒自己是个外人。 “苏小姐啊,原来还是没有入徐姓啊。” “凌巧,你今天闹得有些过分了。” “我哪有,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家人。” 被训斥的女人眼睛里迅速汪了一滩水,楚楚可怜的让苏清川都动心。 其实苏清川还真不介意凌巧说的话,本来她说的就是实话,从另外一个角度,她其实蛮喜欢凌巧这样的人,这么肆意大胆,估计从小就很幸福吧。 看她这个样子,徐庭远也就没有多言了,只是微微一笑,再看一旁的苏丽完全不在意的喝着杯里的牛奶,似乎对二人的打闹习以为常了。 过了几秒,徐庭远突然抬头道:“苏清川这名虽好听却不够雅致,我估摸着你要是走明星这条路适合走清纯,得换一个名。” “换名?” “对,虽说你是我养女的身份,但我跟你母亲签订的是你的卖身合同,你始终是要进我学校的。” 听了这话,苏清川心里一沉:“我,我知道。” “我是个商人,清川。”徐庭远看她这样突然收敛了几分戾气:“在我是你母亲故友的身份前,我是个商人。” “我知道。” 看眼前的女孩低落的眉眼,徐庭远突然有一种陷进去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她他就用这种感觉,明明只是个孩子,却骄傲而执着的活着。排开男女情感,更多的是赞赏吧,她真的很美,不输她母亲的美,没有风尘的百合花。 凭空而来的孩子,徐庭远也不是没有个心眼,对于这种俗世里的姻缘,虽是看淡了红尘,念着几分佛法,可生在这乱世,又是十里洋场的角色,怎么没几个心眼,倒也不怕这孩子弄出多大风浪,就怕有心混子借着孩子的由头诈钱,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可眼缘这事又不得不信。 这般想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诗词:“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苏姝隅。” “什么?” “你以后就叫苏姝隅了,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听了这话,苏丽脸微沉,凌巧倒是傻乎乎的笑了,一个劲说徐庭远突然这么文绉绉的,一股酸臭味。 这苏清川坐在一旁,倒是被搞懵了。 要说凌巧与徐庭远是夫妻,他两又不像夫妻的相处方式,更像是调情的男女,一旁的苏丽不是夫人吧,可下人就给她一人备了牛奶,绝对是常客,而且下人与她都很熟识的样子,更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但,哪有女主人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调情毫无表情的,这么想着更是一肚子的问题,左思右想这徐宅必须要长待的,自己也不想跟其中任何一人结怨,趁着今天的机会问清楚更好。 可直接问自然是容易得罪人的,在座的两个人都不是善茬,惹了谁她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想着想着,心中有了妙计。 趁所有人都低头吃早饭的功夫,苏清川将手上的汤匙滑落在地,压着声就状似无意的轻轻喊了声:“陈夫人,谢谢您为我准备的房间。” 低着头捡东西不看人脸,应该是无人会责怪吧。 本想着起身那位“陈夫人”就会显露真身了,没想到一起身只看见玩味的苏丽与气急败坏的凌巧,以及四周强压笑意的丫鬟们。 苏清川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好笑的惹得他们的表情这般色彩斑斓,一句陈夫人而已,值得这么开心吗? 主桌上的男人倒是面无表情,只是抬手夹了一筷子八宝辣酱说:“陈夫人?不才,皆是我所做。” “没有陈夫人?” 迅速扫视桌上的两个女人,苏清川心想这徐先生真是荒唐,家里有了太太还招惹两位佳丽,自己还有的没的多想,这种风流债,可不敢背。 坐在那里的人也不顾凌巧打翻的脸色,状似无意的解释道:“对,没有陈夫人,我还未娶妻,自然没有陈夫人这个名号。” “那那这两位?” “对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介绍,本想下饭桌再给你介绍她两的,食不言寝不语,要坏老夫子的规矩了。” 说着,手抬起一扫做出邀请的姿势指向凌巧:“这位不用我多介绍了,你应该在报纸上见过她了,她是凌巧,是我们耀邦演艺学校的老师也是《别情叹》的女二号。” 看着伸过来的手,凌巧俏皮的将手放于徐庭远手心之中,状似舞会上接受邀请的姿势傲慢的说着:“凌巧。” 可还没等手抓住男人的手就被狡猾的男人抽出,转手指向另一边:“苏丽,耀邦演艺学校主任,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您好。”与凌巧不同,苏丽并没有伸手扶徐庭远的好意,而是峰回路转的拉住身旁的苏清川说:“苏姝隅,咱两算是本家了。” 被突然拉住手的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被拉着的手本能的想往外抽出却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她握着寒暄,搪塞的回答了一句:“嗯。” “苏姝隅,我挚友的女儿,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寄宿在我这里,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那是自然,”凌巧娇媚的一笑借势倒在徐庭远的怀中:“我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 对于凌巧的张扬,徐庭远没有太多的指责,更有些油滑的从容。 介绍完另外两个人,苏丽突然笑起来说:“庭远,你把我们介绍了个遍,怎么就独独少了你自己。” “我?” 苏丽半真半假的接道:“对啊,不然这一大早你这东宫西宫的,小丫头还以为你是什么风流糊涂少爷呢?” “东宫西宫?”听了这话,徐庭远突然猛的笑起来:“也只有苏丽你能那么无意的把刻薄话说的那么有意思了,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就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话音刚落,人就猛地站起身:“我是徐庭远,耀邦演艺学校校长,你父母的老友了,你母亲还是我的干妹妹。” “那庭远,”凌巧没脑子的突然问了一句:“那这苏丫头以后叫你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皮囊下的上流小姐 话音刚落,满堂寂静。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个接法,苏清川索性想直接说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客,没必要非安插个什么名号,但没等自己说话,就听见苏丽说:“叫徐校长吧,这般也不会影响你二人关系,对外也能自圆其说。” 徐庭远赞许的看了说话人一眼,苏丽也回了个点头,二人默契的别人插不上的样子,苏清川觉得二人就是有不一般的默契。 “姝隅,你记住了没有。” “嗯,我知道了。” 许是见不得苏丽抢了一功,凌巧突然插嘴:“徐先生,这姝隅来了,是不是得给她办个欢迎会啊,毕竟学校的姐妹们都好久没高兴事了,我来之前还问我呢,最近徐校长有没有什么局。” “欢迎会?” “对啊,你虽是泡在女人堆里的,但男人还是不懂女人心思,这苏妹妹进了家门,也该高兴下。” 徐庭远抬头看了一眼苏清川点点头:“说的好像是有道理,苏丫头你怎么看?” “我?” 站着的凌巧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苏姝隅旁,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浅笑着说:“对啊,你这么个身份,我也不好叫你妹妹二字,不介意的话,我就唤你一声姝隅吧,你看可以吗?” “嗯,我不太喜欢热闹。” “那你可得改改你那性子了,庭远是演艺学校的,交际应酬少不了的。” 苏清川刚打算开口就被凌巧的话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点点头说:“我,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我的好姝隅,我一定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的,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了,我要让上海滩都知道我们耀邦演艺学校有了位大小姐。” 那头的徐庭远听到这话,抬起头冲着凌巧一笑,看的凌巧恨不得立马就去给他用魔术变出一个欢迎会来,对于他帅气的皮囊卖相的利用,世间恐怕没有人比徐庭远更擅长了。 苏清川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甚至还有些噎得慌,总感觉今天这顿饭特别像书中所说的鸿门宴,表面风平浪静,但背后却是女人的风起云涌。 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她不怕那个娇滴滴的凌巧,她怕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叫苏丽的女人。 从她一落座,苏丽虽是漫不经心的吃着饭,但她知道,她在审视自己。 尽管她不说,但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徐庭远之于他,就是有些不一样。 与这个女人明明不认识,但总觉得她眼神里有针,每一次眼神交流都恨不得把苏清川剥光看尽,直到后来苏姝隅才知道,苏丽比世上所有人才活的明白,从一见面她就知道了,徐庭远动心了。 可苏丽这边还摸不清怎么回事,再一想到那个凌巧引以为傲的欢迎会,苏清川脑子更大了。 早饭一结束,徐庭远让司机带着二人去了演艺学校,独留苏清川在家休养,徐庭远的意思是让苏清川先熟悉一下环境,加上看出来她并不太热衷交际,也就没太为难她了。 虽然走的时候两个人都盛情邀请苏清川与她们二人一同出去,但对于苏清川来说,避开她们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 “苏姝隅,”苏清川坐在秋千上回想着自己的名字,突然莫名笑了起来:“苏姝隅,苏姝隅,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好听的名字,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美好的人。” 那天夜里,苏姝隅等了很久才听见徐庭远车回来的声音。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脚步声,听着他走近了床铺,给自己掖好了被子,在床边迟疑了一秒离开了,迷,对于这个男人,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迷字。 或者,他不过是看见她的面貌想起了她的母亲罢了。 欢迎会办的盛大而热闹,苏姝隅一大早就被凌巧叫醒,头发被烫了微卷,凌巧带来的化妆师为她画了个淡妆,手腕配上珍珠紫水晶镶嵌的珠串,脖颈佩戴珍珠项链,头顶盘碧色珠翠发网,一席粉红色薄纱公主裙配上白色貂毛披肩显得青春靓丽又不失高雅。 连当小明星的凌巧都赞叹不已苏姝隅的面容,一个劲的说着要让徐庭远把苏姝隅招致麾下,保准又是一名巨星。 凌巧的话总是真假参半,苏姝隅也懒得分辨真假,只是寒暄几句就将这叽叽喳喳的女人劝出了房门,对着镜子的自己显得陌生而美丽,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从今天起,这一刻起,苏清川就真的只成为回忆了。 深深吐出一口气,伸出脚穿上高跟鞋走出房门,也只有这双被折磨的脚能证明自己的格格不入。 哪怕不是亲眼所见,但听着下面喧嚣的喊声就能证明今天有多热闹,蛋厂女工到公主,原来这么简单。出了门的人扶着旋转扶梯故作姿态的走向自己的公主之路,当然,前提是她能顺利走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再遇宋长薄 提起的步子被身后的男人喊住,懒洋洋的语调透露着玩世不恭,估摸着又是哪个公子哥闲极无聊的恶作剧,打算提步离开,却听见一声含笑的:“苏清川。” 提起裙子的人猛地被定住了,这个名字,他怎么会知道,以她的生活圈子不可能认识这个场子里的任何人啊。 “苏清川,我知道是你,不要躲了。” 男人都这么说了,苏姝隅再假装没听见就有些做作了,索性咬住嘴皮捏紧了手掌心转身说:“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我” 一转身,人整个都被定在了原地,是他,是那天帮她解围的男人,他认出她了。 “第二次,这是你第二次装不认识我。” “你” “你什么啊,”身后的人猛地圈住苏清川:“这下,你想起来我了吧。” 回话的人一脸戏谑的看着被圈住震惊的人,状似无意的接着说着:“我可去劳伯生路找过你了,可人都说不搬走了,清川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你找我干嘛?” “现在认识了?” “你想干嘛?” “干嘛?这不是清洗费多了来还你嘛。” “不用了,”苏姝隅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人直接回道:“这钱就当做你那天帮我的谢礼吧,我们两清了。” “两清,也对,你这身衣服算下来也不需要这钱了,不过清川你可真有意思,灰姑娘还是落难公主呢?” “都不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宋长薄也不说话,看着苏姝隅落荒而逃,低头一扫舞台中央的凌巧与苏丽,招惹这两个名利场里的名媛,可怜的小狗好像又遇到麻烦事了呢。 快步下楼的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危险,她只能尽快找到徐庭远,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之于她是什么样的心思与心情,但相比于满场的陌生,她宁愿待在徐庭远旁边交际。 不幸的是,她没找到徐庭远,却被凌巧逮了个正着,一看见她出面,凌巧就快步上前拉住苏姝隅往舞台中间靠,顺着麦:“大家安静一会,我们今天的主角来了,让我们掌声欢迎苏姝隅小姐。” 所有的目光顿时移于苏姝隅的脸上,人人皆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这个徐家少爷本就是个迷,现在又收了个干女儿,谁不知道他的年纪干女儿三个字里何止简单的养女,但一直与他暧昧的凌巧都上台为她介绍了,二人的关系更是让全场人好奇,只不过,不说破罢了。 旁人的反应深深刺痛了苏姝隅,她只能微笑的看着台下,像个木偶娃娃般被各种捉弄。 “不好意思,刚才有人送来消息徐先生有事先走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就随意吧,现在让我们举杯欢迎这位新公主,举杯欢迎苏姝隅小姐。” 台下的人都是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听凌巧这么一说连忙举杯庆祝,唯有一人翘着二郎腿摇晃酒杯,对苏姝隅这个名字嗤之以鼻,真的一点都不如清川说的可爱,杯里的红酒被一饮而尽,男人的马丁靴刺着沙发的木底座,看着台上的人莞尔一笑,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 台上的女人呆呆的被旁白的凌巧指使着给各种陌生人敬酒,举起的杯子几次被填满,喝的自己都有些晕眩了。 本想着以不胜酒力推脱,没想到这凌巧非说下一位家世显赫必须见一见,这个二世祖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且冷血,圈子里惹谁也不能惹他。 哪怕是徐庭远,也是要让他三分的。 听了这番说辞,苏姝隅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好扶着桌角跟着凌巧走向了角落,喝的有些多了,步子都有些飘,凌巧只好状似无意的狠掐苏姝隅一把,这才把她弄醒了。 走到角落时,喝酒的人背对坐在酒吧台处,不知为何,苏姝隅总觉得他有些莫名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一旁的凌巧推了推她才讪讪的说:“你好先生,我是苏姝隅。” “你好,”背对的人听见这个名字突然抖动了下肩膀,恶作剧的笑着转身说:“我是宋长薄,清川带长薄的长薄。” 一听这说辞,苏姝隅酒醒了大半,猛地抬头果然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那时介绍自己的名字时他带着那样的笑反复念,不知是酒还是别的原因脸烫的惊人。 “宋二少真是难得,还说上诗词了。” “那是自然,记得之前一位小姐教会我这句诗词,我才知自己的名字来源如此的有意境。” “要说意境,我们姝隅可也有来源的,这还是我们徐校长取得” “凌小姐,”凌巧的话还没说完,宋长薄就打断了她的话:“方便让我跟苏小姐单独谈谈吗?” “这”对于宋长薄的请求,要是别人凌巧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这位少爷一直是风流却片叶不沾身,要是学校哪位学员跟他在一起了,不仅赚足风头更是能让他们演艺学院被更多人熟知。 但这苏姝隅又不是一般人,徐庭远的态度虽说不清,但她有感觉,他待她跟一般学员不一样,毕竟是故友的孩子也能理解,加上这丫头喝了点酒早就意识不太清楚了,这二少素来的不按常理办事,不管她喜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害她,只是这猜不透的二少,她比较难做了。 “怎么了,连这么个小面子都不能给吗?”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这丫头喝多了点,我怕她粗手粗脚的惹了二少生气,要不我给您换个丫头。” “凌巧,”一听这话,宋二少就把手上的酒杯抬起猛的放空:“你这话有些过分了。” “砰”的一声,满堂的人突然静了下来。 惨了,凌巧脸由白转青,她忘了这二少不近女色的事了。 这一砸,一旁听着的苏姝隅酒醒的差不多了,借着酒劲连忙横在二人中间:“我借她几分钟。” 看丫头酒醒了,宋长薄心里的火也消了几分,摆摆手示意随意。 看他不发作了,立马将凌巧拉过一旁安抚的说:“你去吧,没事的。” 想起自己之前的话,凌巧倒不好意思了:“姝隅,你真的可以吗,要不我给庭远个电话。” “不用,你放心去吧。” “可这宋二少阴晴不定,你第一次遇他,我怕你” 苏姝隅故意隐去了自己与他有过照面的事情打断说:“没事的,我能应付的过来,你去忙你的吧。” 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为了安抚全场的情绪,凌巧还是悻悻的离开了。 看人走远了,苏姝隅才压着声音靠近说宋长薄:“说吧,你想干嘛。” 清甜的茉莉由苏姝隅的发梢传至空气中,椅子上的人轻嗅着,笑着摇摇酒保递过来的新酒杯:“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名字,苏清川,清川带长薄的清川。” “宋二少,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想干嘛?” “跟你讨论诗词啊,刚才凌小姐不说了吗,你也是擅长如此,只不过,”说话的人语气一遍,略显冷漠的一口饮尽杯中酒:“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真有些俗气了。” 话音一落,更是顺手端过走过来侍从盘中的酒:“苏小姐,赏不赏脸喝一杯。”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 “什么?”听话的人不相信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喝这酒。” “随意。” 这下苏姝隅彻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痞气的二世祖。 “我只有一个条件,”看着又开始气恼的猫似的女子,弹着酒杯说:“我以后只叫你苏清川,不认别的名字。” “还有,”男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走过苏姝隅时凑近她的耳朵说:“以后叫我长薄。” “喂,我” 没等人说完,宋长薄就径直走出了门,独留呆在原地的苏姝隅。 满场的人都恢复了愉快的气氛,躲在另一处暗自观察的凌巧见宋二少走了就连忙窜了上来:“姝隅,他跟你说了什么啊?” 站着的女子看着离开人的背影无意识的回了一句:“说不喜欢我的名字。” 凌巧听了这个回答,似是没听清楚,又重复问了一遍:“什么?” “没事,凌巧我刚喝的有些多了,就先上楼了,不好意思。” “嗯,你先休息一会,有事我再上去叫你。” “好的,谢谢。” 苏姝隅礼貌的点点头,换了张笑脸拖着裙摆就匆匆上了楼,独留一脸疑惑的凌巧与玩味喝着酒的苏丽。 这场欢迎会,有些人喝的醉了,有的人却格外清醒,有失,有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好人坏人不过一副皮囊 徐庭远匆匆赶回来时,宴会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凌巧醉倒在沙发上沉沉的睡着,身上盖着薄被,清纯无害与角落里喝酒的苏丽形成鲜明对比,来人也不感惊讶,将手里的外衫交于一旁的小厮就笑眯眯的走向苏丽,这场景在他家上演千百次了,他与佣人早已习惯,吩咐人将凌小姐送回客房后,面无表情的走向苏丽,卷起袖子就拿过吧台上的洋酒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 喝着酒的女人醉眼朦胧的看着坐于自己身旁的男人:“来了。” “今天辛苦了。” 莫名的话一说完,女人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永远这么客气。” “苏丽,你喝醉了。” “也许吧,”苏丽也没有过多的纠缠,隐去情绪正色道:“趁着我还有意识透露给你个事。” 徐庭远杯中酒一饮而尽,摩挲着杯壁淡淡说道:“怎么?” “我怀疑你带回来的丫头跟傅家有关系。” 一个傅字出口,手的动作也随即停滞片刻又缓缓抹去杯上的指纹:“若是认识傅家,又怎会沦落至这番境地,你多想了。” “是吗,但是我今天看见宋长薄把她单独留下说了几句话,你也知道宋长薄的,他当初决定来参加这个宴会我就有些奇怪,而且我总觉得他与这女孩先前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打了个响指,恭候在一旁的人又上前续上一杯酒,徐庭远再次端起一饮而尽后回道:“宋长薄这人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他这样我倒不怀疑苏丫头了,别看他那个样子,他的心比谁都精,比谁都狠,真要有什么也不是你能一眼看出来的了。” “是我越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丽你知道我对你和凌巧始终是不一样的,我虽姓陈,可陈氏的一切于我早已是昨日入土之事了,我只是徐庭远这个名字的商人而已。” 这是第一次,徐庭远主动跟自己谈及之前的家事,苏丽虽好奇又克制的想了半天说:“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有,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去歇息吧,女人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苏丽心头一暖:“嗯,我知道了,那我今晚” “司机,送一送苏小姐。” 说话的人脸色一暗:“我知道了。”转身提过丫鬟送上的包与大衣,装作不在意的叮嘱:“那你也赶紧休息。” “我知道了。” 随着门的开合,最后一杯酒从空中放下。他不是不知道苏丽的意思,只是他不愿意挑破,这两人是跟他一起打拼的好友知己,自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更何况,今日的劳累还是为了欢迎他的新“客人”。 但,仅限于此。 他不是怀疑苏丽的用心,而是他知道宋长薄对苏清川可能的确有不同,坊间传言宋长薄喜好男色于是不近风花雪月,他不可置否,几次照面时间虽短,但他能感觉到他的不屑,他懂那种感觉,见惯了场上的假言与虚伪便不信所谓的情爱了,只是他不如他洒脱,只能伪装自己的一切以求这乱世的生活,他欣赏那个男人的勇敢,也厌恶男人对他的蔑视,于是连苏丽都知道他格外讨厌傅家。 他知道他厌恶的,自然也就知道苏清川对他们这类人的吸引力,这也是一开始他决定收养苏清川的初衷之一,抛开所谓的故交情他更是个商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演艺公司,他知道对于这群所谓的上层人士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从胡小蝶拿出苏清川的照片时,他就知道他非定下她不可了,他记得她,那个被他撞倒的女孩。 清纯柔韧而不失风情,是每个男人心中过不去的美丽,只是不知道为何,鱼儿上钩了他却有些心里过不去了,想了一会推开酒杯起身就一步步走上楼梯,借着酒意推开了苏清川的房门。 “谁?”女人惊醒的斥责声震散了部分酒意,徐庭远揉揉太阳穴:“不好意思,喝的有些多了走错房间了。” “嗯。”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转身关门的手卡在停住的缝隙中:“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 “今天还开心吗?” “嗯。” “我知道了,记得明天去演艺学校报道。” “明天吗?” “嗯,如果你觉得有些仓促” 那头听话的人难得打断自己的话,甜甜的回了一句:“没事的,谢谢您。” “嗯,晚安。” “晚安。” 早晨醒来时徐庭远又出了门,独留凌巧陪自己吃早餐,一个劲的重复说徐庭远让她去上学的事,话语中虽然与之前并无二致,但从语气到内容都稍显疏离与猜测,虽不明说,但苏清川心里也有数,必定是经过昨天一事凌巧对她也有了几分忌惮,其实昨天的事自己也有责任,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与那位讨厌的二世祖有过交集,就怨不得旁人的猜忌。 一顿早餐味同嚼蜡,两人心里各揣着小心思,吃的也是针尖麦芒的稀碎,没几口也就散了局。 没想到,刚收拾好了冤家又来。 “哟,这不是宋二少吗,怎么一大早在陈公馆候着了。” “我来看看苏小姐。”宋长薄故意不喊苏姝隅的名字,只用小姐二字代替,别人听不懂,可苏清川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二世祖又要来搅局了。 “真不巧,今天是姝隅入学的日子,我得带她去办手续。” “入学?” “对,今后姝隅就是我们耀邦演艺学校的新生了。” 苏清川一直往后退希望把自己藏在柱子后,没想到凌巧一把拉过自己介绍道:“苏姝隅,耀邦演艺学校第二届新生。” “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今天本想带着苏小姐去河边诗会交流呢,虽可惜但只能下次再约了。” 二人暗语不断,凌巧却听得一头雾水:“诗词会?” “对啊,还是王维的诗会呢,相比苏小姐应该蛮感兴趣的。” “姝隅,原来你喜欢王维的诗词啊。” “还好吧,就听过几句,我没上过学说不上精通。” 宋长薄微微一笑道:“家父常说古人诗词不用多,懂得最精妙的一两句就受用终生了。” 到了这,要是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只是凌巧在一旁她也不好发作,只好奄奄的说:“没想到宋少爷对诗词有如此深的研究,我只是识几个大字,连皮毛都算不上,去诗词会不得被笑掉大牙。” “哪有,清川带长薄不就是你教会我的吗?” “你,你” 苏清川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说出来之前与自己有过几次照面的事,可又不知道怎么跟身旁的凌巧解释,只能搪塞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教这个字,宋少严重了。” “一字之师也是师,凌小姐你说对吧。” “嗯?对,对对。” “行了,你们也着急出门,我就不多打扰了,可惜了我这早饭都没吃的过来,苏小姐你能送我几步吗?” “送你?” “对啊,我一大早跟好友开车来的等了大半天,若是就这几分钟就出了门,好友不得笑话我吗?” “既是朋友,无需在意。” “此话也对也不对,因是朋友,才需让他不为我担心啊。” “宋二少说的对,”凌巧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急忙打断二人的话,堆着笑跟宋长薄说:“宋二少,今天招待不周,我还有些事,就让姝隅送你了。” “可是” “去吧。” 凌巧使了个眼色,苏清川只好不情不愿的跟在宋长薄身后,也罢,看看这人到底想干嘛,说清楚也就好了。 没想到,走到车旁宋长薄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我走了。” 苏清川面无表情的“嗯,宋二少慢走。” “你想不想见见我的朋友。” “今日有些忙,改日吧。” “你确定?” “什么意思?” “没意思。” 本来转身的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的往车里瞅了瞅,可什么都没看见,又低头看了一会。 宋长薄凑近说:“你看见没,我朋友很好看的。” “没有啊。” “你再凑近点。” 苏清川难得顺从的往前凑了凑,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的人憋住笑:“你还没看见吗?”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身后的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往玻璃上一指:“这不就是吗?” 不说还好,苏清川一看他指的玻璃上正是映着自己的面容,一股无名火又从胸腔中熊熊燃烧起来,碍于面子只说了句:“慢走,宋二少。” “我说了,你昨天不喝酒的代价是叫我长薄,你忘了?” “一来我们的交情好像没到那个程度,二来我只跟君子交往。” “君子,”听了这词宋长薄突然笑了起来:“谁是君子,徐庭远?” 听到这个名字苏清川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说:“至少在我看来,他比你是个君子。” “苏清川啊,你这么简单,也怪不得你会走进那个家门,心甘情愿的被人卖了数钱。” “他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哪种人,把你收做继女再让你去陪客的那种人?不要忘了清川,他是商人。” “闭嘴!”抬起的手被宋长薄接住往胸前一拉,紧靠苏清川的耳边深情的说:“清川,很多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要用心,那种虚伪的善良,不过皮囊而已,不必过于在意。” 苏清川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君子是不会背后论人是非的。” “君子?”宋长薄呵呵一笑:“谁跟你说我是君子的。” 听了这话,苏清川脸一红:“宋长薄你!” “不错,记得我的名字了清川。” “你你这个流氓。” 眼前的女子因为羞涩红了满脸,宋长薄更是嘴上不饶人:“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长薄,如果你喜欢流氓二字的话我也不介意。” 话讲到这里苏清川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甩手就打算走人,身后的人也不生气,开了车门摆摆手说:“好了,有缘再见了我的清川。” 不等女人回话车就一启动呼啸而去,独留苏清川一嘴的灰。看着远去的车,苏清川气的踢翻了脚边的道石,赌誓道:“但愿再也不见了,你这个流氓。” 车里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气急败坏的苏清川,莫名的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隐藏的敌人 屋里等的凌巧有些急了,见苏清川进门就匆匆忙忙的拎起包,吩咐管家把车开出来就拉着女孩上了车,绝口不提之前宋长薄说的诗词事。 其实苏清川也不怕凌巧问,毕竟二人的确是没什么交集,但她的性子在那里,不喜辩白,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说话,谁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于是就不说话了。 “姝隅,”不说话的人突然叫了自己一声名字:“你觉得庭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 “除了苏丽你是跟他走的最近的女性了,我想听听你的评价。” 苏清川踌躇了一下才斟酌着说:“我刚来,跟徐先生接触也不是很多。” “你说,他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也罢,”凌巧看向窗外淡淡的说:“昨天喝的太多,我可能有些失态了。” “凌巧,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可能昨天喝的不够醉才会听到些不该听的,说些不该说的,也对,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苏清川不知如何安慰人,刚进入那个家她也不能越矩,这个世道她能做的善的前提是保住自己,但她又有些不忍,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宋长薄说过的话,轻声说:“凌巧,徐先生说了他是商人。” 旁边的人听见这话也没说什么,似是默认了又好像没有听见般沉默着发起了呆。 前方的司机也感觉到后面气氛的不对劲,车的速度提快了不少,却在拐角处放慢了速度,缓缓驶进了一座铁门,茂盛的梧桐树一派葱郁景象,一栋法式风格的大楼,那种异域气息的冲击下,整座花园就像嫁接的树,根还是一样,只是结出了不一样的果,就像姆妈永远煮不熟的蛋,一片白色树皮的包裹下,里面则是澄黄的糖心。 几个梳着低马尾,穿着小皮鞋的女学生在草皮上聊天嬉戏,看见车从旁边开过,无一不脸上漏出艳羡的模样,脸上的面容带着少女的真切。 苏清川总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似乎不过月前的模样她最羡慕的是这群草坪上开心上学,不用愁工钱的小姐们,没想到现在自己倒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换个人她怕是以为是戏台上的本子了。 凌巧对于这种目光倒是习以为常了,她是电影明星,平常在这群学生中就是每个演艺学校女孩心中的目标,她是第一批学员中最有潜力与号召力的,更是徐庭远最骄傲的作品,除了徐庭远,在这所学校里,她就是天之骄女的存在。 徐庭远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凌巧就自行带着苏清川去了教务处,把事情交代清楚办了入学手续后就带着苏清川四处逛了逛,转了一圈也没见苏丽,看她往教务处张望凌巧就顺嘴说了句:“苏丽去外省了。” “喔。” “你想见庭远吗?” “徐先生,不徐校长也在吗?” “对,他晚上才有聚会,你要是想见他我带你过去。” 看着凌巧有些心神不宁,苏清川就提出想自己去逛逛学校:“不用了,我随意转转就好。” 本来自己今天还有拍摄计划,凌巧也没客气就答应了,只是告诉苏清川徐庭远的校长办公室在西侧大楼的三楼,走到底就是了,有什么给通讯室说一声也可以。 谢过凌巧的好意,苏清川就独自逛起了这栋演艺女校。 耀邦演艺学校并不大,但整体风格西化,讲究精致的风格造诣,青白的瓦配上西式的喷泉,一排又一排的梧桐树顺着风摇曳着,迂回的长廊连接着前后两栋大楼,几株竹掩于屋后,一块石碑放于长廊前,上书“前栽碧桐,后栽翠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自觉的竟然走进了死胡同。 一封长长的灰墙堵住了四方天地,唯有一畦牡丹妖娆的绽放于阴暗的天地,苏清川叹口气刚想走,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墙后说话的声响。 一墙之隔,秘密难藏。 “我告诉你,这次安排他们出国的事要抓紧。” 听到女人的声,苏清川浑身一机灵:是苏丽。 可不是说苏丽出差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她的声音? “我知道了,”男人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改变决定?” “这个重要吗,反正最后我答应了不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戏不按我的剧本走,还是有些遗憾啊。” “遗憾?”苏丽冷哼一声:“你应该庆幸剧本的走向没有走的太偏,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讲什么无关痛痒的所谓的遗憾。” “呵呵,苏丽你还是这么犀利,如果你再温顺一些,像凌巧那般没脑子一点,徐庭远早娶你了,何用在这跟我大费唇舌,相信我,男人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的。” “是吗?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不是凌巧呢?” “啪啪啪”男人为苏丽鼓起了掌却被苏丽拉住:“小声点,隔墙有耳。” “这个点女学生都上课去了,要是有这么个‘耳’做掉不就好了,反正这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你这个嘴啊,我真怀疑里面是不是都是烂掉的。” “你过来让我亲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就你宋老板还缺女人?不过,我倒真有一件事让你帮忙。” “难得你苏丽开口,我肯定是赴汤蹈火的。” “这倒不用,只是一个女人。” “女人?” “最近住进徐庭远家的那位,叫苏姝隅” 后面的声音越压越低,苏清川也听不清了,只好叹口气往回走,现在的她完全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也弄不懂苏丽究竟有什么大秘密,只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刚回教务处,就被火急火燎的副主任拉至教室,边走边说:“北苑是不让进的,有人说北苑有咸湿鬼,我听人说你往那边走,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发生什么事吧。” 苏清川没抬头回道:“没事。” “那就好。” 两个人匆匆往教室赶,还没进门苏清川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 “我看见徐校长了。” “凌巧没跟你说吗,因为时局太乱了,原来的声乐老师离职了,由徐校长兼任咱们学校的声乐老师,听凌巧的意思你与徐校长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他做你的老师你应该更容易融入环境吧。” “嗯。” 副主任也没接话,这女人太冷了,冷的有些不舒服。 与凌巧不同,苏清川给人的感觉总有些闷闷的,话也不多,很美很精致,却美的没有神的感觉,换个话说,就是没有烟火气的美丽。 这样的美丽,似乎就不适合世人。 上课铃早已敲过,只见徐庭远在讲台上谈着钢琴,吟唱着自己借早春做的词:“人随天意地随春,一场烟雨一拂尘。”一转眼,就见身着一席鹅黄短绒外搭配上嫩绿棉布长裙,头上扎了条珊瑚水色的头巾的苏清川,带着早春误了时节的桃花瓣静静的站在门旁。 双目对视,不禁误了好时光。 “咳咳咳,”站在身后的副主任咳了两声越过苏清川向徐庭远颔首,然后走向台前:“大家停一下,这是我们刚来的新同学,叫苏姝隅,以后就是二期一班的学生了,大家欢迎。” 被欢迎鼓掌声惊醒的苏清川愣了神,半晌才说:“大家好,我叫苏姝隅。”副主任看她不说话,又用手肘碰了碰台中的女生,徐庭远看不过眼了,笑着打断道:“好了,这位同学坐下吧,我们要上课了。” 苏清川感激的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男人把手重新放回钢琴处:“好了同学们,时间也不早了,我最后教你们一首歌就要下课了。” “不要,徐校长你再多上一节课嘛。”“反正凌老师不在,下节课就您代课不行吗?” 看着台下花季的女孩子耍无赖,徐庭远宠溺的笑了笑也不应话,自顾自的接着说:“既然这么舍不得我,那最后一首,就唱我喜欢的纳兰性德的一首词——《长相思·山一程》。”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台上的人深情的唱着自己谱曲的故事,台下的学生则和着歌曲,苏清川素来不爱唱歌,也就随着氛围哼了几句,满脑子都是徐庭远是个什么人呢? 是商人,是情圣,还是投资者,她不知道,但苏清川总觉得现在的徐庭远是她认识他以来最快乐的样子,话不多却唱着他钟爱的曲子,不会在说出诗词的时候被凌巧嘲笑而压抑自己,不会太君子的照顾别人的感受。 似乎,是个活着的人了。 曲终,徐庭远取下钢琴架上的书,走至台前:“好了,下课了。” “对了,”将书夹至一侧的人又回了一句:“苏姝隅你刚迟到了,跟我来一下。” “嗯,知道了徐校长。” 前方走着的人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先行离开,苏清川也无意热忱太多,毕竟二人的交集本就是有余地的相识,自己又是借住于他的家,他不愿说认识自己就随他意吧。 整理好书籍,自己也慢吞吞的挪至校长室。 一进门,就听见一声:“来了。” “嗯,徐校长。”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听了这话,苏清川诧异几秒又不说话了。 坐于窗边的男人站起身抽出一支烟点上,一副碧翠珐琅镶嵌金丝边的眼镜下透着疲惫的眼,慢慢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从你进我家门开始,你就没有说过喜欢还是讨厌,给你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一样。” “您多虑了,我性格就是这般,我很喜欢您为我准备的一切。” “是吗,”抽烟的人按了按太阳穴:“那就好,你喜欢就好。” “还有,你要是无聊没事就去找找你的朋友们玩玩聊聊天,你只是与我签约,没有说卖身在徐家。” “我没有朋友。” “我听凌巧说有位宋先生来找过你。” “有过几次照面的陌生人而已,徐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上课了。” “嗯,你去吧,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面前的人把烟放于工作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看他没有要说的话了,苏清川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开了。 拉开门的人似乎忍了忍又关上了门转过身:“徐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年轻时养成的多疑性格自然是对任何人事物都是三分信,七分疑的。低下头抽烟的人闻声诧异的抬起头:“你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母亲吗?”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在找留下来的理由。” “什么意思?” 苏清川局促的搅着拇指:“他们说你与我母亲之间,有些不一样的故事。” “比如?” 话说到这里,苏清川也不知道该如何问了,难道问他是不是与自己的母亲有过什么故事,还是说他留下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她母亲? “我大姑姑上次说过” “大姑姑?喔对了,苏大小姐。”提到这个名字,徐庭远似乎有了些情绪的波澜,呆呆的盯着烧着的烟头:“你母亲是个好人,她唯一的错是命不好,你的大姑姑不算一个好女人,但她胜在命好,听话不一定要跟着身份走,真假这回事听自己的心。” “我不明白。” 徐庭远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说:“我是商人,这是第一点,你有这个资本让我出这个价钱与精力,你母亲也知道你有这个价值,所以她找上了我,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她有轻生的打算,所以对你也多了分歉意,相比于一般的学生也多了些关照,也是念在早些年与你父母相识的旧情吧。” “第二,你长得并不像你母亲,对于我,你就是苏姝隅,不用过于在意那些流言。” “我知道了,徐先生。” “其实,你更像我妹妹。” “可我不是您妹妹,”苏清川不悦的回了一句:“您妹妹,她现在在哪里呢?” 苏清川的回答彻底唤醒了陷入记忆的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庭远草草掩饰自己的落寞:“她不在这里,等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她,我今天说的太多了,你先下去吧。” “嗯。” “快些长大吧,至少证明给我看我没有看错人。” 女孩低着头咬唇说了声我会的,就出了门。 屋里的男人叮嘱下午不见访客,一只接一只的抽了一室的烟,抽的凛冽了才越发清醒,他以为让苏清川改了她的名字,给了他想给她的人生,却忘了她不是她,苏清川是苏清川。 从那天起,徐庭远再也没有单独叫苏清川去过一次办公室,在家里也没有太多的话,二人似乎成了那栋房子里最和谐的房客,苏清川甚至觉得在那次谈天后,徐庭远似乎是认清了什么,于是对于她有了转变,至少有些躲避的意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父命难违 自从知道苏清川开始上学后,宋长薄这边也没闲着,估摸着找个时间再去会会她的,掐着点在学校旁的茶馆点了壶茶水,点的茶还没泡开就被小厮说家里有急事,他也没多想还以为哪里又出了战事连忙赶往家,没曾想,沙发上的父亲跟着大哥早已等候多时了。 “父亲,大哥。”宋长薄也不知道父亲与大哥怎么个意思,若无其事的往沙发上一坐:“不知是何事,那么急的把我叫回来。” 低着头看报纸的人不言语,一旁的大哥咳了两声问道:“你去哪了?” “我?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去汇中饭店。” 听见这话,宋父的报纸往桌上一扔:“胡闹,现在不仅会玩女人了,还会跟老子撒谎了?” “儿子不敢。” “你给我跪下。” 宋长薄两腿一伸,丝毫没有跪下的意思,倒是被一旁的宋大少一推,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听说你都把那克死父母的孤星的宅子买了,宋二少大手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金屋藏娇的。” 喝着茶的大少爷给宋长薄使了个眼色:“父亲,您别生气,回头我好好说他。” “说他?”一听宋大少的回话,宋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等你说他,恐怕那戏子都能抱着孩子上门了。” “是我不对,没做好兄长的份内事。” “行了,别给我在这演兄弟情深了,自从这淑媛嫁了出去,这家是越发不成样子了,既然你哥管不了你,就让别人来管你吧。” “不用,我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宋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杯子就往宋长薄身上砸,温热的水烫的肌肤一片粉红,宋大少不忍弟弟受罚,连忙劝道:“从之,你快跟父亲道歉。” “我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你表舅舅来跟我说这事,我还蒙在鼓里呢,你给我好好跪在这里,是为父没有做到表率,既然如此,我一定找个人治治你不可。” “表舅舅?” 其实宋父对于的说法只是半真半假的疑惑,甚至于连半真半假都没有,只有一分信,一分来自于自己性格中的多疑,他如此相信他这个优秀的儿子,最冷血而又孤傲的儿子是他所有的骄傲,他不相信宋长薄会有违背他的时候,欺瞒他的时候,哪怕自己表面最宠爱老大,他知道老大的格局太小,不可能有大气,甚至于不可能成为一代枭雄,但他却还是更偏向于大儿子,而是忽视这个骁勇善战的二儿子,大儿子只注重眼前利益的小恩小惠才更容易控制,从不会动摇他,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他没有这个能力与野心,而这更是一个统筹人需要的,他才是将天下装进胸怀的人。 虽说对宋长薄的玩心宋父一直很头疼,但他对宋长薄总是多了这么一分欣赏与寄托,聪明与懂大局,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地方。 但现在,这份放心动摇了,是一个家族的大忌。 某种角度来说,这件事对他是双向的打击,玩女人的打击只是传说里的□□,但是今天的样子,父子连心,他知道他认真了,他不能容忍,如果这是真的,他能废了一个儿子。 所以当他旁敲侧击说出戏子两个字时,宋长薄立即就懂了,自己躲着的事,终究是躲不过了。 既然宋父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就没有什么好瞒的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是试探宋父对于他的忍让究竟到哪里,特别是他为苏清川做的事,父亲究竟是否查到了相关证据,他对他的家有感情不代表他真的热爱他父亲的事业。 之前大哥说得对,他与父亲真的很像,于是更能相处的相安无事,至少,在这件事之前是的,他不想害了苏清川,之前他总是觉得欠了苏清川良多,他想还她一样,特别是不违背他的家族的前提下,他乐意保护他的第二重要人。 对于宋长薄的心理建设,宋父自然无从得知,两个男人的博弈似乎在无形中形成了对局,莫名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宋父也没多说,只是让徐庭远坐下,找下人送来一壶酒就驱逐了所有人,鸿门宴就这么开始唱了起来。 “起来。” “不敢。” “我让你起来,不敢还不照做。” 低头的人倔强的跪着,宋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斟上三杯酒,缓缓举起一杯洒向纯白羊毛毡子:“这一杯,我敬你母亲,因为对她临终的承诺,我太过于放纵你了。” 听见这两个人,跪着的不经意握起了拳头,一旁坐着的老大连忙同跪下,他知道父亲这次真的动怒了:“父亲,老二还小,您别跟他生气。” “小?” “再大点,恐怕要把这个家败光了,把你老爹我气死了。” “不至于,老二就是从来没玩过,被周围人带坏了图个新鲜而已,一个戏子怎么可能入了老二的眼。” “我喜欢她。” “老二!” “你听听,”一听这话,宋父彻底毛了,随手抄起花瓶就往宋长薄头上砸,‘砰’的一生磕出个血窟窿。 “父亲,父亲息怒啊,刘妈快去请大夫,还有把小姐给我请回来。” “不准去,就让他这么跪着。” “老大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任由事情到这个地步的?” “父亲是我的错,是我错。” “喔,”宋父故意拖长语调:“那女人是你的朋友?” 低着头的宋长薄突然抬头回道:“与大哥无关,我通过表舅舅认识的。” “那当时你表舅舅有这番心思,你怎么不上报呢?” “父亲,”宋大少一拱手认真说道:“是我的错,我以为苏清川与二弟不会有太多交集,加上苏清川进了许宅,二弟想来也不会跟这人发展更亲密就没在意。” “啪。” 宋父手里的酒杯一碎:“你以为,想来儿子一个个长成人了,开始你以为可以来代替父亲决断了。” “儿子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现在把这个人的底细全部告诉我,或者我自己去查。” “父亲!” “还有,把这个逆子给我关起来,我想出来对策自然会放他出来。” “父亲” “行了,我意已决,你把他带回房,我不想看见他了。” 满脸鲜血的宋长薄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位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宋帅,冷笑一下就跟着大哥一步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心中慢慢有了一个计划。 秋色渐起,上海的天也逐渐变凉,萧瑟风起,人易落寞。 趁着周末的功夫苏清川遣了司机,借口说去买蝴蝶酥的当口回了趟苏宅,之前为了操办父母的丧事苏宅早已变卖给了他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来这里看看,她衣食无忧却孤单的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不知为何,不安定的环境总让她胡思乱想。 没了父母,没有爱人,没有亲人,对于这片土地来说,她的来去都没有任何意义,活着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没意思的叹息,行尸走肉罢了。 抬头时绵湿的雨水早已润了整片云彩,饱含浓墨吞噬着丝缎般柔滑的天镜,每一寸的吻携着雨,得与不得的吵闹着撕开棉麻布色彩的天,交缠吵闹下落了一地淅淅沥沥,打湿了巷子里的青石板,顺着凹凸的石子汇成了溪。 一不小心,又遇了雨。 步入苏宅时墙壁的青苔都长到腰处了,似乎自从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到过这里,荒芜的破败景象,在一派宅子间显得格外的凄凉,以前刻的清川居几个字的石块被扔在了屋前,当年的家竟也成了这副模样,跟自己一样,野蛮生长的低贱了。 苏宅的匾早已被人撤走,买了宅子的人许是还没来得及搬进家,空荡荡的没有姓氏,却犹如符咒将雨中的苏清川禁锢原地,苏清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比别的人感官都慢个几拍,直到现在,她才从心认知,父母已经离开了。 雨中的女子抬手接了几颗甘露,无意识的说道:“下雨了,姆妈。” “下雨了,爹。” “下雨了,再没有人会给你送伞了,苏清川。” 泪,忽然就跟着雨一起坠落,整个人不自觉的蹲在原地埋头哭起来。 按说江南的梅雨早过了季节,可今年就是这般不平常,早时的风晚来的雨,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就接踵而至,淅淅沥沥的像斩不断的珠线,苏清川静静的看着来往的行人,满脑子都是从前□□那不会干的棉布长裙,饱含浓密酸楚的雨水,如同整片江南的天,灰的有些孤单,如同,此刻的自己。 不过一会的功夫,雨突然就停了,明明四周都是雨声,但苏清川身上就是没有一滴雨,一抬头,模糊泪眼里,是一脸悲伤的宋长薄。 胡乱的抹干脸上的泪,猛的站起身却有些重心不稳,往后一倒却被眼前人搂住往前一送,似乎是嫌伞过于小,宋长薄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是将腰上的手慢慢上移至女人的背部,轻拍安抚着还未缓过来的苏清川。 被按在宋长薄胸口处的苏清川使劲挣了几秒没有挣脱,索性就埋在胸口处开了口:“宋长薄,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难得的没有调笑她,哑着声音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乱世何来心 “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去了一趟你家,那位司机告知我你出门了,我估摸着你应该就是来了这里,所以就来了。” “不好意思了宋少爷,那就是我多疑了,淋了雨脑子有些糊涂了,你别见怪。” 抱住自己的男人难得的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抱住苏清川,甚至低头轻轻吻了下苏清川的脸上的泪滴。 苏清川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懵了,可又莫名的情愫从胸口升起,好半天才使劲推开抱住自己的男人:“宋长薄,你要干什么,趁火打劫吗?” “清川,明明我们一样,却只有我懂你的孤独,不公平。”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面容,但不知为何,苏清川总觉得宋长薄与以往不太一样,似乎是卸下面具的孩子,在她这里寻找共同的温暖。 心,一下子就软了。 “宋长薄,你不懂我的孤独的,你的世界离我太远了,你所谓的懂不过是你想象中的苏清川罢了。” “我怎么不懂,从我见你第一次起,我就知道此生就是你。” “此生是我?你怕是在哪个姐姐那里受了气来我这里找乐子吧,你看你的头,还有个血疤呢。” “真情假意,假意真情,真真假假的,你为何不能用心判别呢,苏清川?” 苏清川湿润的心顿时凝结成冰:“因为我没有心。” 说完还冲着宋长薄勉强一笑:“宋长薄,我是没心的,不然也不会落到父母双亡无人问津的地步。” 男人伸手将苏清川额头的碎发别至脑后,哑着嗓子说:“你怎么会没有呢,苏清川,我丢的心不就在你那里。” “宋长薄,不要装情深,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们俩。” 宋长薄听了这话倒是笑了一下,心跳的声音砸的苏清川生疼:“清川,也许现在才是我真实的样子呢,如果是这样,你会不会愿意嫁给我?” 本来有些感动的人听了这话,感动的心迅速沉入地,脆弱的一面顺着雨一点点减退,重新打起来精神:“宋长薄,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我没有,苏清川,我很认真的说,你跟我吧,至少我不会拿你赚钱。” 一听这话,苏清川的火蹭的就冒了起来,使劲一把推开搂住自己的人:“宋少言重了,我这种落魄女子没有资格进您傅家的门,还是自己讨饭吃吧。” “讨饭?” 怀里的人使劲一推宋长薄就挣开了抱住自己的人:“对,至少在徐宅我是凭本事挣钱,而不是跟了宋少这样的公子哥,今天喜欢我就是百般好,谁知道明天喜欢什么,人心是最握不住的武器。” “你不信我?” “我谁也不信。” “那徐庭远呢,你信他吗?” 苏清川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避开了他的眼:“这跟宋少你无关吧。” 等了很久没有回音,苏清川抬头就见宋长薄死死的盯着自己,似乎要透过自己看到些什么,连忙仓促的说:“不早了,宋少,我先走了。” 未曾想还没转身就被男人拉住手腕:“你信他。” “什么?”宋长薄的话被雨声苏清川打的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呵呵,真是天真,你居然信那样的伪君子,我真的很好奇,苏清川他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待在那妓院般的徐宅。” “啪。”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宋长薄脸上:“我待在徐宅是我的自由,你明明知道我的处境还这么说话,踩到我的底线了。” 男人神色一变,把伞往旁边一扔就拽着苏清川往苏宅走。 “你干什么,疯了吗?” “我今天可以把这宅邸买下来,苏清川,我可以把你失去的都还给你,你跟我吧。” “我说了,我是靠本事挣钱的,我不属于任何人,反正我也无父无母,宋少若是不爱听,大不了我早走几年罢了。” “凭本事挣钱,你什么本事能在徐宅女人堆里挣钱,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我想的那种事?” 举起的巴掌被男人接住,苏清川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宋长薄生气,以前无论两人如何打闹他也没有过这种眼神,一身君子的皮被卸下是兽性的眼,不自觉的心里有些害怕:“宋长薄,你今天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你最擅长的事情,让你挣你想要的钱。” “你”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苏清川被宋长薄钳制于门旁狠狠的吻住,苏清川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明明如梦般的感觉,可粗粝的墙壁摩擦着她的皮肤告诉她这个事实,男人的力气虽重,嘴唇却是格外的柔弱,挣扎之下宋长薄吻的越发情深,苏清川想着这么大雨,怕是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了,他现在在气头上也不能与他硬碰硬,挣扎的气力也就慢慢的散了。 许是感觉到了苏清川的屈服,宋长薄的吻开始变得温柔,额头抵在苏清川额前呢喃道:“为什么不选我,苏清川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今天来找你吗?” “没有什么选不选,我说了我是我的,宋少若是满意了,就放我回去吧。” 额头上的人没有起身的样子,只是顺势埋在苏清川的颈窝处:“苏清川,也许这一别,就是永不相见了。” 苏清川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与自己打了个带你私奔的赌,没想到输了,”说话的人起身,又换了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唇:“至少得了个甜头,也不枉我谋划了这么久。” “宋少说笑了,我这技术肯定不及宋少过往经历的。” “苏小姐过谦了,这吻我倒是可回味个半月,要是苏小姐觉得不够,也可再练个几次,据我所知苏小姐应该是初次,还需多多练习啊,若不嫌弃我倒是乐意奉陪。” “是吗?”苏清川呵呵一笑:“技多不压身,宋少这领教了,我还得多找几个师傅学学才不负宋少的好心。” “你敢,别人也不敢,没人敢碰我的人。” 苏清川脸色一变:“看来宋少的文学素养有待提高,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任何人的人。” “包括徐庭远?” 刚张嘴的话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徐庭远是个什么心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眼前的男人叹口气抚平苏清川衣服上的褶子:“苏清川你个傻子,我吻你时明明委屈为什么不哭,既然那么坚强的让我看见你是独立的,为什么又让我发现你对徐庭远的心思。” “我没有宋长薄,我对徐庭远没有任何心思,我不哭,是因为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什么呢,不在乎吻还是我,算了,我本来没想这样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说着话宋长薄伸手覆住苏清川的眼,一片漆黑下苏清川感觉到他又一次吻上了她,小心翼翼的描绘她的样子,刚想推开宋长薄突然说了句:“生日快乐,苏清川。” 泪突然就涌了上来,猛地抱住了宋长薄痛哭起来,轻吻后的人放下了手,看了眼苏清川:“对不起,我没想毁掉你的生日,苏清川,我要走了。” “嗯,谢谢。” “苏清川,你有喜欢过我吗?” “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再见清川。”一边说着,一边人就把伞交付于苏清川手离开了,独留依靠着墙壁发呆的苏清川。 “宋长薄,你要去哪?”待苏清川反应过来,雨停了,宋长薄走了。 似乎,她都忘了问他去哪里,又或者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资格问这个问题。 那一天苏清川发烧至38°,说了一夜的胡话,除了宋长薄,谁也不知道那是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之后宋长薄对她的兴趣似乎就这么瞬间消逝了,上次一别,快一月再没了音讯。这个男人,就这么如风般的出现于她的人生,又迅速撤离。 苏清川甚至怀疑,自己的生活中究竟是不是出现过一个叫宋长薄的人,念着那一句清川带长薄阴魂不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谁是良人(上) 学生生活与工厂相比更为简单与轻松,相比于教授课程的困难,苏清川更不适应的是跟被人一起学习,她从没有尝试过这么长时间的跟别人待在同一片空间下,也不擅长跟人交流,久而久之,大家也慢慢疏远她了,苏清川也落得个清净。 有好几次苏清川都听见同学说她性子过于清冷,总是一个人看书散步,恐怕除了她是凌巧名义上的妹妹这个身份还值的成为大家的谈资外,她的生活真的是简单不能再简单了。 周末的时候,徐庭远都让苏清川多跟同学出去玩,也可以邀请同学来家里,后来发现苏清川性子里就不喜热闹,刚好自己也是这样,后来每个周末也不折腾了,就带着苏清川写毛笔字,苏清川擅长整洁的小楷,笔下的句子总是有些娟秀的意味,少了那些句子里的洒脱,苏清川总觉得是自己没有放过自己,才会临摹都是些小家子气的味道,与自己不同,徐庭远写的是行书,行云流水的姿态都是看淡的懂得,字如其人,颇有大将之风采。 有时候苏丽闲下来了,也会参与他们之间,时不时的点评一下两人的字,或者自己兴致来了也会写下几笔。 凌巧因为拍戏的原因来的次数也开始逐渐减少,苏丽则是因为工作增多也没有之前那么频繁出现在徐宅,有几次二人相遇,苏清川想问问之前跟她说话的男人是谁,但想来想去觉得不合适又咽了下去。 但她知道,苏清川感觉到了她的不同。 苏清川不知道苏丽是如何分辨出她的心思的,这个聪明的女人似乎经历里太多的沉浮,于是所有的情感于她都是笑话与累赘,披着尊贵的爬满虱子的长袍,恶毒的窥视屋里的秘密,她就像猫,挠着每个人的心,却自己也不得安宁。 虽然凌巧开玩笑抱怨过几次徐庭远应该对让苏清川出门,而不是让她躲在房间里,但对于苏清川的过分依赖,徐庭远倒是相当宽容,甚至推了周末的活动陪苏清川,有一次苏清川不小心听到苏丽跟徐庭远说:“你说那孩子老跟着你,也不跟别人玩,你就不出门了,一次两次可以,可不能事事随她啊。” “毕竟她刚离开家,又失去了亲人,更别说她现在是我家里的房客了,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但这也不是个长事啊,听别人说她连在学校都不爱与人往来,这哪是以后要登台的样子?” “这样啊,”徐庭远咳了一下嗓子,声音开始虚无:“这么说来,跟她母亲真是完全不同呢,记得那时候” 母亲?听见这两个字,苏清川愣在门口,刚想再细听一下,苏丽的声音就从门后猛地打出来:“哟,哪来的野猫,就在人家门口蹲着。” 苏清川听见这声,吓得连忙溜了,说来也怪,她就是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以前再刁钻的事她也遇到过,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气息里从出生就带来的,可直觉又会有莫名的情绪,觉得苏丽在保护自己什么,恐是前生欠了这苏丽什么,才会落得这种下场。 虽然还是没事就上门来吃早餐,但她能感觉出来,苏丽对徐庭远跟之前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同,虽是欢喜的参与二人,但总觉得眼神里多了些许防备,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淬着毒,女人的第六感不能作数,苏清川也就没跟徐庭远讲这些事情。 日子似乎更之前过得差不多,徐庭远除了偶尔的放松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对她多有防备,她也习惯了这份探视,毕竟在她的人生观里,很多事情她说不清的当做没发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唯有不同的是,宋长薄再也没有来打扰自己的生活,这个奇怪的男人就像是风吹来的来去无踪,唯有三不五时会寄来一封信,写的都是些浑话,久而久之苏清川也就不看了。 不过也幸亏他的停止来访,徐庭远与她也算过得和平,苏清川的生活,算是第一次真正的开始上了正轨,每天就是去演艺学校上学c练习演唱,没事的时候练练字。 一过,就是二年。 1926年1月,新春的气氛远没有战争的恐慌来的严重,一声枪炮,张作霖打开了局面。 “苏清川,苏清川。” “我不是苏清川,我是苏姝隅。” “我不认识苏姝隅,如果你不是就请离开。” “你到底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 埋头哭的人刚准备抬头,房间里的窗帘就被猛地拉开,刺眼的光弄醒了床上做梦的人,揉揉眼睛,又是梦。 苏妈:“小姐,该起床了。” “还有小姐,刚才有邮差送来一封信,写的您的名字但是没有落款,我给您放梳妆台上了。” “嗯,我知道了。”苏清川叹口气就起床穿衣服,苏妈却压着声音凑近自己:“苏小姐,您一会能不能去劝劝老爷。” “怎么了?” “我看今天他跟凌小姐大吵了一架。” “嗯。” 看苏清川不信的模样,苏妈又补了一句:“凌小姐都哭了。” 这倒稀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居然哭了。 “有丫鬟说,还砸了杯子。” “嗯。” 许是苏清川的态度惹怒了苏妈,说了半天一幅情绪淡淡的样子,苏妈直接问:“苏小姐,侬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话。” “我信。” “那苏小姐你” “说来不怕你笑话,苏妈其实我与你一般,都是这屋子里的外人,如果不是这副面貌,可能我连下人都做不了,所以我压根就没有资格掺和这徐府的事。” “您严重了,您与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下人,”苏清川微微一笑:“二年前,还有人说我是做奴才的呢,一个名号而已,不必当真。” “苏小姐。” “阳光太灿烂人心情反而不太好了,苏妈你下去吧,我一会去看看。” “好的,苏小姐。” 听苏妈一顿说梳妆的心情也扫了大半,她虽喜欢凌巧,也知道最近徐庭远对她的改观,但从心底里她始终对自己的处境分析的极为清晰,特别是徐庭远多情善变却又攻于利益的性格,一旦苏清川作为违背他的事情,这份表面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说到底她是不愿意掺和至二人纠纷之中的。 只是苏妈上来跟她说这些话必是有人授意的,不然她没有这么多话与闲,这乱世比她那个年代更难讨饭吃,再者说,她也不想负了“支使者的好意”。 打开那封没有邮寄者的信,没读几行苏清川脸色变的铁青,咬着牙把手里的纸张细细的撕碎,再找了根火柴就着痰盂烧着了,叹口气整理好心情就去找了徐庭远。 走下楼寻了徐庭远一圈没见到人刚准备回房就见书房处虚掩的门,叹口气就走过去敲了敲门。 “谁?” “陈老师,是我。” “进来吧。” 一进屋满是烟雾,苏清川自顾自的走向窗户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春意料峭,不一会烟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她也得见被烟雾包裹下的徐庭远,颓败而无奈的夹着烟头。 看他无意攀谈,刚转身就听见男人喊了声:“姝隅。” 果不其然,是他让苏妈来找的自己。 “陈老师,您说。”随便捡了个最近的沙发位置坐下,就双手手指一交叉的等候这位‘养父’的多多指教。 “今天我与凌巧有了些争执,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嗯。” “我只是不理解女人的心思,想让你去劝劝她。” “等我下午去上课找时间与她谈谈。” “好的。” 沙发上的女孩双目无神的把玩着茶台上的紫砂洗茶台,□□吐着舌头的造型勾起的兴趣远超他的话题。 同住了二年,他是越发看不懂她在想什么了,不过十七八的女孩子比苏丽还让他觉得头疼,转念一想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会心一笑灭了烟:“看你的样子,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是我让苏妈去叫你的。” “一半一半吧,至少现在证明我没有猜错。” “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应该是有别的事了。” “嗯。” “我本来是有事,但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上去吧。” 这故作悬疑的话说出来了,苏清川也没有恼,直说:“你没有事,我有事。” 徐庭远看玩弄紫砂的人没有起身的样子,反被将了一军的人语调中带了丝差异:“你有事?” “嗯。” “你说。” “两件,第一件你必须回答,第二件随意。” “什么身份?” “一件学生,一件闲人。” “呵呵,且说来听听,先是学生吧。” “第一件,我下午要去我母亲坟上一趟,跟您请个假。” “为何?” “不想说。” “可以。”祭人父母他自然没有理由阻挠,对于她的问题放下了戒备,转了转酒杯中醒好的红酒:“第二件?” 得到应允的人放下手里的紫砂抬头看向书桌旁坐下的徐庭远:“学校是不是出问题了?” 转着酒杯的手一滞,顺势放下后徐庭远不答话,只是起身走至苏清川对面,看着女孩的眼睛略带一丝愤怒的问道:“谁跟你说的?” “没有人。” “你瞒不过的我,是谁多嘴?” “没有人。” “苏姝隅,你不擅长说谎。”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实话。一开始我就说了,我的身份是闲人。” “你还知道什么?” “你此次要去南洋一带巡回演出,凌巧要与你一同去被拒绝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猜的差不多,都没有印证而已。” “你也想当凌巧说客?” “不,”苏清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徐庭远:“我觉得你做的对,这一次全部带新人,把凌巧留在这里。” “喔,为何?” “第一,国内近年军阀混战,演艺学校早已周转不灵,上海虽是最繁华的地方却也是最易乱的地方,谁也不知道统治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歌舞升平下的盛景不过是海市蜃楼,唯有发展海外市场,去南洋捞一票才是最快的方法,我想这个方法应该是苏丽告诉你的,而且你也有了退意,所以你必须带新人去南洋以保证国内的资源不会有纰漏。” 徐庭远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长大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让他知道,苏清川也绝非善类:“说下去。” “第二,相比于苏丽,你更相信凌巧。” “此话怎讲?” “不知道。” “你不妨直说,我的人品你知道的,我不会背后嚼舌根。” “的确不知道,”苏清川带着少女的稚气拍了下腿就站起身:“若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对面的人没说话,苏清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放弃了试探:“凌巧今天是白哭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必定是因为你要带苏丽去而不让她去吃醋了,谁知道,你要保护的是她。” “错了。”许久不说话的人嘴角带着笑意:“猜错了。” “我要带的人不是苏丽,是你。” “什么?” “本来刚才我还有些动摇心意,你这一番有理有据倒是让我觉得你更适合跟我去。” “我没懂?” “你刚不是说第六感吗,你就用你的第六感感觉一下我为何会选择你,好了,你出去吧,2件事我都答应了,呵呵,你可真是天生的赌徒。” 被驱逐的苏清川脑子混成一团浆糊,关上书房门就长舒一口气,她算到了徐庭远的退意与大赚一笔的心思,却没想到他的算盘打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禁有些懊悔,今天的言辞是不是有些过了,她以为她是旁观者,转来转去,被算计的人居然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可算来,今年自己也十八岁了,也该到了登台的年纪,徐庭远没有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谁是良人(下) 对于猜测苏丽运筹整件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徐庭远虽多疑却是个易心软的人,这让苏清川一度怀疑徐庭远是如何把生意做大的,虽然没有经历过,可看早些年父亲运作家族里的事还是懂一点生意场上的规矩,生意这事就是换汤不换药的,徐庭远这么心软做生意倒是很稀少。 后来听凌巧说起徐庭远主要做的还是学校的内部打理,对外事务一般是苏丽负责,而一些聚会则有凌巧帮衬,可以说徐庭远的成功主要还是用对了人,特别是用对了女人。 加上娱乐圈子虽浮燥,但稳妥又没有那么多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经常是品一壶茶的功夫就已经结束战场了,送达官贵人的字画古董这东西看的是真假,徐庭远有这份能力,就是最大的商业价值,处于红尘又脱离红尘,是最好的临界点,加上一副好皮囊更是各位阔太的座上宾首选。 温文尔雅又略有工计,这种男人,最容易让女人产生爱情。 苏清川草草吃过早饭就出了门,没想到司机早早的候在门口等着了,苏清川愣愣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苏妈连忙说是先生的意思,她也就没多说直接上了车,看来徐庭远是铁了心要带她去南洋了。 车开出了徐宅十多分钟,苏清川才开口:“李叔,劳勃生路33弄403号” “可先生说” “先生那我去说,你就先到这个地址把我放下来就行,别的无需多问。” “是。” 下了车的人与李叔招招手就往胡同里走,二年的光景,似乎什么都没变的样子,唯有徐府的陈变了姓。 门没有锁,里面的人估摸着等了她好一会了。拢了拢头发推开自己的家,还好,一切如常。 信里的人并没有如期出现在自己的家宅,苏清川估摸自己又被耍了转身就要出门,没想到一双手抓住自己往屋里一抽就被一双手狠狠抱住。 “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清川。” 苏清川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一口咬在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身后的男人也不在意,沉默着靠在苏清川肩头,静的女人以为他睡着了,可腰上的手扣的死死的,明明就是清醒的样子,又是这种僵持,两个人佯装的心知肚明,苏清川气极又碍于他的身份不忍大发脾气,男人也乐得陪着演戏。 苏清川安静的缩在男人怀里,时间长了,有些僵硬的缩了缩身子,男人才开口说:“生气了?” “宋少爷,你怕是这几年练了什么奇功,才会铜墙铁壁之身啊。” 男人在肩膀处笑了,呼出口凉气带出苏清川一片疹子:“谁知道呢,这几年不见,苏小姐嘴也越发厉害了。” “你!” 看怀里的人真有些生气了,男人嘴上说着话,手自然的松开苏清川的腰打算横抱起这娇小的女人,没想到手一放开,手里的人就张开双臂往外一张,男人一愣后立马拉住女人往后靠,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清川,”含笑的宋长薄看怀里的人含羞带怒推开自己匆忙起身,笑不禁的两手一撑身下看着俯视自己的女人:“出落的越发美了。” 苏清川迎着春风也清醒了些,冷着一张脸问道:“与你何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怎能说出与我何干四个字。” “那宋少爷也欣赏的差不多了,能起身谈谈正事了吧。” “也对,该谈谈正事了。”可看男人没半分起身的样子,抬起一只手臂至苏清川面前也不说话。 苏清川有些猜不透的意思,看他含笑的看着自己又默的说不出来的心里一喜,恐被男人看出只好搪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少又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 “那你为何不起身。” “因为,”宋长薄翻过自己的手臂一脸无辜的说:“刚被小姐一口玉牙咬的手臂太疼了,撑不起身了。” 那伸出的手臂上果然渗着几颗血珠,只是这么大个男人耍无赖终究有些难看,苏清川一看跟李叔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多了,也顾不得自己的火气咬着后槽牙拉住躺着男人的手,没想到还未使力,宋长薄就借住一只手起了身,往前一扑一把抱住了自己。 苏清川也不气不急:“你要抱我多长时间?” “我倒是闲的不行,天长地久吧。” “这样啊,”怀里的女人提起脚猛的一踩就推开了抱住自己的人:“可惜我很忙,宋少还请您多担待。” “哟,真是长大了,二年前可没敢跟我动手。” “我怎么敢跟你动手,动的明明是脚。”苏清川瞅了眼拍鞋上灰的男人:“我就长话短说了,宋少怎么才能卖我这座宅子。” “不卖,我这是要买给我的夫人的。” 听了这话,苏清川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说:“你一傅家,用这座宅子讨老婆欢心,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那有什么,千金难买愿意,我夫人喜欢就好。” “也不知尊夫人姓名,改日我登门” 宋长薄干脆走至苏清川面前:“我的清川你可真狠心啊,我夫人的名字不都在我给你寄的信里面了吗?” “我没有收到。” “我小厮可是看着你收的。” “那是他扯了慌。” “清川啊,我是什么人,你觉得我兄长给我派的人会有草包吗?” 苏清川终是受不了了,还有不到一刻钟李叔就要来接她了,她可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直言问道:“宋长薄你到底要干嘛,偏偏要在我前面买下这栋宅子?” “我的清川,怎么长大了还听不清话了,我说了几次了,这是给我夫人的。” “宋少爷何必如此,满城都知道你尚未娶妻,如此这般羞辱我有意思吗,也不知清川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宋少爷?” 宋长薄听了这话知她恼了,收了泼皮无赖劲直言:“你错在没有给我回信。” “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我自认是做的仁至义尽,无论出于何原因我也没有给你回信的理由。”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不好意思,我不知哪门子喜欢能消失二年。” “我是去”宋长薄的话被生生截断,想说的话又无法说出,只好叹口气:“是我的错。” “何错之有,我两并非男女朋友关系,宋少言重了,若是念着往日交情,就请将这宅院卖予我,本金增加也无妨,毕竟宋少爷也浪费了些车马费。” 看着苏清川一脸清冷的模样,宋长薄的歉意迅速从脸上消退:“不好意思,我说了这宅子是留给我夫人的,若你实在喜欢这样的,清川你跟了我我就给你盖一座一模一样的,在我夫人隔壁我也方便去看你,你看如何?” “宋少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房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住的人,要是住的人脏,那再好的房子也是住的恶心,你说对吧宋少。” “对啊,想必那徐府的徐校长干净不惹人间尘土才让苏小姐住二年都不愿离开。”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苏清川这房东早说了二年前你就来过这里,当时你拿着祖传的血玉镯子来的,可第二天就回去了再也没出现过,个中缘由只有你自己晓得。” “与你无关。” “自然与我无关,但我这宅子要给我夫人与苏小姐也是无关吧。” 听了这话,苏清川也无意与他过多废话,直言道:“我马上就得走了,这次就当是久别重逢的会谈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就打陈公馆电话。” 宋长薄呵呵一笑:“就这毛病没变,要男人电话号码。” “我也不跟你贫了,反正你夫人喜欢就让她住吧。” “下月初八,还在这里,我带她来与你谈。” “不必了,下月我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苏清川,你知道我回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宋长薄突然转换了话题,苏清川无意继续,只好略带嘲讽的说:“宋少这么问我,怕不是无聊到带着宋太太来我这老宅一日游。” “看来你对我的太太意见不小啊。” “宋少多虑了,宋太那般璧人,我这等粗鄙怎敢说意见,更何况我又未曾见过宋太,何来对宋太有意见。” “苏小姐这般通情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宋长薄无赖起来,苏清川也无心恋战,她说一句,就浪费自己十句的时间,索性不接茬,直接往长廊椅子一坐等着他自己说。 “我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去了徐宅,而当时你也给了我答案。” “宋少又开玩笑,近期我从未接到过你的电话,戏弄人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我没有戏弄你,只是我说我找的是徐小姐,但是你说找错了,我也就挂了。” “看来宋少这二年是越发无聊了,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宋少有缘再会。” 拎过包的人刚站起身就被宋长薄叫住:“苏清川,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姓氏代表什么?” “我读书少,不懂那么多的道理。” “你懂得,它不仅代表了一个人的称号,更是她的身份c她背后的势力甚至于她家族的实力,人人皆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好赖总有个说法,不明不白的陪着他,苏清川你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什么,我与他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真要改了姓还真不方便了。” “据我所知你所谓的签的合同,报恩早在这几年还的差不多了,你比他想象中的能挣钱,要是你想离开是完全有可能的,你在那里人家当你面都只叫个小姐,徐宅的苏小姐,说出去比妾还难听。” “怎么办呢,戏子也是人,我贱不想离开是我的事。” “苏清川,你与他毕竟是名义上的父女。” 苏清川倒不在意他的话语,毕竟在外人看来她与徐庭远始终是说不清,这些闲言碎语她这二年听得太多了,早就已经不在意了:“名义上而已,谁知道呢?” “啪啪啪,”男人猛地鼓起掌来:“苏清川啊,我可真为你的勇敢鼓掌,这个靠女人的男人何德何能,我真是好奇。” 其实两个人哪能不知道,什么夫人c父女的,不过都是二人较量瞎编的,她懂得宋长薄的七寸,下手快狠绝,宋长薄捏着她的软肋让她无处逃离,她就掐着他的痛处使劲敲,痛的久了,自然就快乐了。 “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平凡人而已,宋少爷抬爱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了,如果尊夫人有改变的意思还烦请宋少给我电话,但请在这月内,谢谢了。” 说完就出门上了车,独留捏了拳头的男人。 “爷,这房契还送不送。” “送?送谁?” “那位小姐啊,您刚才不是说” “不送了,不着急,她说的对,送多没意思,我要让她求着我住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人生就是个选择题 门口的李叔坐在车里按了下喇叭,苏清川冲他点点头,没说话就上了车,看家门越离越远,苏清川也长长舒出一口气。 前方的人突然开口:“苏小姐。” “李叔,什么事?” “您没去墓地的事了,我该如何说。” “没事,照实说便是。” “那现在去墓地吗?” “不去了,回徐宅。” “好的。” “等等,”苏清川突然喊住李大福:“李叔,先去一趟愚园,我记得先生很喜欢吃那里的龙眼酥。” “是的喔,我都忘了之前出门苏妈还叮嘱我这事了,还是小姐细心。” “嗯。” 苏清川长舒一口气向后一靠,窗外一瞬即逝的风景令杂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二年的时间她本以为她已经慢慢修炼的心如止水,战场之上比的是谁比谁更城府深,娱乐场更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男人就是能找到她的软肋,也罢,那个伤心地不买回来也好,让他守着破宅子跟他那位“莫名其妙”的夫人过一生吧。 这番想着,浮躁的心也慢了下来,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车就到了徐府,揉揉脑子想回房休息了,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见苏妈说有客人在书房等苏丽小姐,能不能请她过去看看。 “客人?”苏清川重复了一遍:“苏小姐的客人?” “是的,先生也不在,我只好让他在书房里稍等片刻。”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之前也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找的是苏丽的?” “一进门时他就重点问了句苏小姐在不在,我问他是不是苏姝隅小姐,他说不是,我估摸着就是苏丽小姐了,我已经给苏小姐去过电话了,但没人接,我说苏小姐不在,他就说他等着她回来。” 苏丽的朋友怎么会到徐宅来找人,今天怕是中了邪,才会怪事连连。 手里的外搭顺手交给苏妈,想了想转头说:“苏妈,我上去换身衣服,你给客人拿些徐先生前几日去陶陶居带回来的干果,还有之前凌巧送的六安瓜片冲泡一些,苏小姐的朋友,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我晓得的。” 眼见苏清川上了楼,苏妈连忙拉了李大福的手:“你知道今天先生怎么了吗?” 对于苏妈突然的举动,李大福愣了几秒:“出什么事了?” “今天一大早,就让我去跟大小姐说凌巧小姐哭了的事。” “这不很正常吗,先生关心凌巧小姐罢了。” “不对,”苏妈故意压低声音说:“怪就怪在今天哭的人不是凌巧小姐,是苏丽苏小姐,而且我好像听到谈论的话题里有大小姐,所以我打电话一打通就被挂了。” “算了,我们下人就别猜上面的人的意思了,徒增不快。” 苏妈缩了缩脑袋,搓着手说:“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谁,要是苏丽小姐故意报复大小姐怎么办。” “没事的,先生这么让你说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不要多想了,没有人说就没有人知道了,你一会留个心眼。” “嗯,别说这位先生长得真的很英俊的” “苏妈,”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带我去书房。” 李大福一抬头就见一身粉色旗袍的苏清川,一幅碧色盘扣宛若荷叶,袖口处绣着并蒂莲,一对暖玉的翡翠耳坠子配上碎银蓝田玉手链,虽与之前一样美,但美的有了世俗气,不禁感叹,徐先生果真好眼光。 下楼的苏清川没注意李叔的变化,满心都是苏丽客人的好奇,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谁,为何非要来这徐宅,难道是她二年前听到的那个男人吗? 所有的问题郁结于胸,她本不是多事之人,但对于二年前她一直有心结,或许这次也是个好时机,至少能让她放下对苏丽的猜忌。 书房的门虚掩着,苏妈上前敲了敲门示意自己的到来,奇怪的是对于苏妈的解释等待的客人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草草的就把她打发出门,直言请苏清川进屋商谈。 苏清川暗自腹诽,这番反客为主的赖皮劲,还真像自己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进了书房门,男人背对着自己看窗外的风景,苏清川只好佯装热情的走至桌前说:“先生不好意思了,苏丽有些事不在,可能今天不会过来了,您看能否换个时间您再与她商谈事情,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谁说我找苏丽的?” “那可能是下人传话有误,据我所知这屋没有第三个姓苏的小姐了,您是否是找错地方了?” 等一下,这个声音? “怎么可能,我就是找你们这的苏小姐,只不过不找苏丽,也不找苏姝隅。” 虽是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总归是有些不相信,捏紧的手扣着肉不敢抬头:“那您要找的人是?” “苏清川。” 说话的人强忍着笑意转过身来,冤家路窄,又是宋长薄,她知道他胆子大,但没想到他居然敢上门来找茬。 “宋长薄,你到底想干嘛?” “我可没故意惹事,我说了我找苏小姐,谁知道他们给我找的是苏丽。” “可我听说的是一开头他们就报了我的名号。” “不好意思,”宋长薄从窗台处走近苏清川,与上午徐庭远的路线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选择做到了苏清川的旁边,更一步步压制于苏清川胸前,贴着她的耳朵说:“我说过,我不认识苏姝隅这人。” 苏清川终是受不住了,一把推开贴着自己的男人,狠狠的回击道:“够了,咱们明眼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丑话先说了,宋少爷要是想寻乐子就找错人了,我虽在演艺学校,但好歹也是个徐府挂名的大小姐,这些招数对我没用的。” “徐府大小姐,我可听说你还姓苏呢,我的清川。” 看了一眼宋长薄,苏清川直接站起身走至书桌处,假装拿起徐庭远的雪茄闻了闻:“那是我们的家事了,傅家虽有权势,但也没资格管我们自家的事吧。” “谁知道呢?” “宋长薄,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欺人太甚了,我都怀疑我这二年练就的一手好情诗究竟是寄给了谁?” “如果你是耿耿于怀那些信,我都原封不动的放于宝石匣子里,要是需要我现在就差人给你去取,这件事是我理亏,所以贵夫人喜爱那栋老宅子,我也不多言了,是我苏宅上辈子烧了高香被宋少垂青,在这里清川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你明知道不是的,”宋长薄的脸猛地一灰,半真半假的走向苏清川笑着说:“如果我说,我说我那些信是拼着性命给你寄的,而且我连家人都没告知,只给你写了信,你信吗?” “宋少说笑了,清川不知道有谁在生死关头还写着勾栏里的不正经话语。” “果然都骗不过你,”宋长薄微微一笑,转至无所谓的样子抽走苏清川手里的烟,再一使劲捏碎:“我不喜欢女人抽烟。” “我知道。” “喔?” “上次舞会的时候,我见你故意避开了身旁抽烟的女孩。” “果然聪明,只是二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有些意外的感动啊清川。” 不理会男人的不正经,苏清川仰头盯着宋长薄的眼睛说:“如果我说,我当时是动了心的,你相信吗,宋少?” “嗯?” “我说我当时动了心,只是后来你的消失浇灭了我的希望罢了。” 背光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一把拉住苏清川的下颚,盯着她的眸子笑道:“苏清川,你骗人的功力越发精进了。” “你看,你说你的情是真,我给了我的答案你又觉得话假,你信不过我,异地处之,你觉得我该如何相信这所谓的情深?” “苏清川,”宋长薄突然一笑,一把拦过女人的腰:“言多必失,女人话这么多是不讨人喜欢的,徐庭远没有教你吗?” 被箍住腰的人不懂声色的拉起男人的手从腰上扯开,学着下午宋长薄的样子靠近他的耳边,咬着一口银牙,红唇倾吐莲花:“他从不教我任何改变我天性的事,因为我不会让他不快。” 宋长薄脸色一变,不说话看着苏清川,玩弄着女人的发梢。 “走吧宋长薄,像你之前一样。” “苏清川,是你真的心狠还是你压根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一半一半吧。” “那你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苏清川,我不会放弃的。” 不愿过多纠缠的人叹口气说:“今日之事我当您开了个玩笑,宋少,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只是你过于强求得不到的执念罢了,慢走不送。” 听见逐客令的人倒是没有生气,呵呵一笑:“清川你还是太小,等你过几年就知道咱们俩才是一路人,下地狱的去了天堂终究是异类,伪装披着羊皮的狼终究抵不过本性。” “也许吧,但我现在在羊群里过的很愉快,如果掩藏的代价与现实平衡下来是划算的买卖,伪装又有何难?”苏清川越过宋长薄看向远方:“先生教会我一件事,永远不要把你的背面留给你的猎物,同样的,不要把你的真实,留给别人,我没有的东西太多,现在对于我已经很幸福了,我不允许,也不愿意任何事情打破这份平静。” 宋长薄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过衣挂架上的帽子提笔在书桌处抽了张纸,写下几个字欠了欠身就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苏妈看客人走了好一会苏清川也出来,连忙冒冒失失的打开了门,看苏清川安然无恙才舒了一口气:“苏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妈你把门先关一下,我在这坐几分钟。” “好的。” 苏清川将手慢慢从身后抬至眼前,疲倦的捏了捏太阳穴,手里薄薄的宣纸随着风四处摇晃,随手取了火柴一划就点燃了纸张就扔在烟灰缸里,看着火星子一点点吞噬宋长薄的笔迹,苏清川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不知道为何的惆怅,清川带长薄呵,也许真的是个天注定的孽缘吧,至少对于现如今的苏清川来说,除了吃饱饭睡好觉,别的她谁也不信,那一滴晕水的墨,浅看则美,深看过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没有因何来果 徐庭远回来时刚好碰上苏清川吃晚饭,本来不回来的人提前进门还入座吃饭,苏妈从厨房端出了他爱吃的鸡汤干丝时,苏清川心里明了他已经知道了有男人上门拜访的事了,不然苏妈不会专门给他备好吃食。 只不过,知不知道是宋长薄又得两说了,至少苏清川不太情愿让徐庭远知道这个人是宋长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旦徐庭远知道了宋长薄上门的事,她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顺心生活了。 落座的人也没有先开口,只是拿起瓷勺轻拨开鸡汤的油花,苏清川也不说话,思绪放空的想着宋长薄在纸上写的话,夹了满满一筷子的小炒肉就往嘴里塞,嚼了嚼才感觉到了舌尖上的辣意。 “咳咳咳咳。” “小姐,你喝点牛奶止辣。” “谢谢苏妈。” 苏清川仰头喝了一大口牛奶才简单缓解了胃里的灼烧感,苏妈懊悔的连说是她的不是,苏清川从小就不能吃辣,是今天兵荒马乱的她弄忘了,竟把苏丽爱吃的小炒肉当成苏清川爱吃的菜端了上来。 低着头喝汤的人放下勺子,略带严厉的问道:“苏妈,怎么回事?” “先生,是我的错,是我粗心。” 苏清川本想劝解几分,再表示下自己真的没事,但转念一想徐庭远的性子不像是会主动责罚下人的人,估摸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眯着猫一样的眸子看眼前演艺学院最好的老师给她上课。 “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我就罚了。” “罚?”苏妈一听罚字手一抖,从她进入这个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见徐先生责罚过自己什么,突然说罚估计是得重责她了。 “对,罚。” “先生,但是我”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吗?” 刚要开口的苏妈抬头看见苏清川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连忙改口道:“没有,先生。”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扣你半个月工资。” “先生,”一听半个月的工资苏妈也坐不住了,她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就算跟苏清川关系好,但也挨不住这半个月的工钱,只好开脱道:“我以为苏小姐今天回来吃饭的,因为今天有人来找她。” “找苏小姐?” “今天有位不速之客来找苏丽小姐,那位男士很执着的等了很久,我就以为苏小姐要来吃饭了。” “那这位男士是谁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是姝隅小姐接待的客人。” “喔?” 徐庭远疑问的拖长了一声,转头看向面无表情吃酱鸭的苏清川:“姝隅你与苏丽还有共同的好友啊,也是稀奇了。” “我与苏丽怎么可能有共同好友,他不是。”吃菜的人丝毫没受到影响,手中的筷子放在骨碟上就喊了声苏妈:“苏妈,给我炖个甜汤吧,有点胃疼。” 苏妈看了看僵持的两人,拱了拱手答道:“是,小姐。”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们这没什么需要候着的事了。” “是,小姐。” 看人散的差不多了,陈迎秋双手一握,看了眼苏清川等待她的解释。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对于她的这个态度,徐庭远淡淡一笑,这丫头每次一紧张就会拉开阵仗抢占先机,其实他对于这个人是谁真的没有太大兴趣,苏丽的朋友这么多,苏清川也出去社交过几次,圈子就这么大,寒暄几句也正常,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之后自己带苏清川走做铺垫罢了。 他懂女人,却不懂自己一手带大的苏清川,而且看她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谁踩到猫尾巴了。 “是哪位公子惦记苏丽的,吴局长家的二少爷还是孙局家的大少?” “宋长薄。” 女人话音一落,徐庭远的笑就僵住了。 “宋长薄?他不是” “他回来了。” “玩笑开大了,姝隅。”徐庭远恢复了之前的稳态,取了桌上的纸轻擦嘴角:“不可能是宋长薄的。” “为什么不可能?” “宋长薄怎么可能会上门找苏丽,他二人” “他来找的人是我,是苏妈弄错了。” 看苏清川这样子,徐庭远也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她既然愿意坦诚相待那就说明宋长薄还没有动手,毕竟之前是他隐瞒了宋长薄托人给苏清川稍的话,是他故意切断了二人的联系,把苏清川的回信都派人截了下来。 他本来想着宋长薄不过就是玩玩,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能再次找上门来。 “原来是宋少爷,他也是消失好久了,难得一出现就来我这徐宅了,我竟不知道你与他与那么深的渊源。” “一般。” “一般?” “关系一般,渊源一般。” “他怕是把你当成猎物了,姝隅。”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是吗?” 徐庭远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到酒柜处取了两杯威士忌往桌上一放:“我觉得这次他的上门用意颇深,你觉得呢?” “不知道,但我的作用不也是跟这些官家少爷打好交道吗,如果他真有别的心思,也算是一条阳关道。” “你真这么想?” 苏清川一饮而尽杯中的牛奶,徐庭远却没有意思给她倒上一杯,只是举起牛奶给她填满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了酒,在他心中,自己始终还是那个孩子的模样,以前自己不懂凌巧的悲伤痛苦,现在想来,怕也是因为太过亲密了,连想要改变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为何苏清川看着杯中的牛奶,突然想起两年前宋长薄的样子,意识也突然被记忆带回了之前的模样。 “姝隅,姝隅。” 徐庭远喊了几声也没回应,用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臂,苏清川潜意识的伸手一挡就把徐庭远杯中的酒都洒在了徐庭远的白西装上,染出一朵香槟玫瑰,徐庭远也没多说什么,不慌不忙的脱下了外衣。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了。” “没事,你在想什么说话都能走神。” “想起之前第一次在这里办酒会的样子,那时候我刚父母双亡,完全不知道你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苏丽带我认识人的时候我还只知道喝酒。” 原来是物是人非,莫名心里的石头猛地往下一放。 “只可惜,那时候我有事错过了。” “不见也好,那般模样估计你看了也会大笑的。” “是吗?” “是啊,那般模样见到的人恐怕都会笑吧,只是那时的我估计也没有资格和能力让人记住,也算是一幸了。” 徐庭远听了也不多说什么,随手卷起衬衫的袖子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姝隅,我有时候也在想,我让你走上这条路,让你成为了别人究竟是对是错?”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清川不知道他这话的原意是什么,只是她始终是感激他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苏清川,难得二人讲的这么开,她也就打开心扉的说几句真心话了:“我始终是感激你的,先生。” “我也是有私心,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我不在乎,正如我不在乎宋长薄对我是什么心思一样,我只在乎结果。” “可过程才是陪伴你最多的时刻,有因才有果。” 苏清川突然起身上酒柜处给自己拿了个杯子,熟练的取了红酒给自己倒上一杯:“过程只有自己知道,校长,你对我的了解也是结果。” “正如,你不知道我会喝酒一样。” “那是因为你没有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姝隅。” “不,校长你歪曲了因果的本质,我让你看的是果就是果,如果我让你看到了因,也许就没有这个果了,我说的对吗?” 徐庭远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几秒后无奈的点点头,她就是有这种魔力,他没有办法在这一刻隐藏他的潜意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或许说你不相信所有人,别人只看到你对我父母的重情义,却不知道你不过是不希望我未来成为你可能对手的重要王牌,你害怕结果所以从头就遏制住所有的可能。” 自从来到徐宅后,苏清川学会了拒绝,把自己封的死死的,没有回忆,没有过去将来,只是重复的机械运动,也就练成了无欲无求的佛教徒样子。 “校长,你跟我是一类人,最爱的只能是自己,这样的话你觉得我还会让你看见我的因吗?” 徐庭远没有直面她的疑问,他的因果论显然没有说服他优秀的徒弟,他相信他能告诉她的道理,硬生生变成另外一场自以为是的荒诞剧。 在这一刻徐庭远才不得不承认,苏清川真的长大了,而且还是不受他控制的长大了,这与凌巧的成长不同,凌巧对于他规划的每一步都是跟从的角色,对他看重的人他是有期许与主权意识的,但苏清川不同,她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那位摇晃酒杯的女孩第一次让徐庭远意识到,这个他带回家的人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她的美丽c性感c学识都足以超过凌巧,无论她知不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魅力已经足以让自己成为一位明星,也许对于这一位有想法的继女,他必须采取措施了。 与苏清川的预想不同,徐庭远对于她的试探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感兴趣的事情在她显露的某个特质后迅速沉积下去,虽然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他的反应与话语至少证明了一点,他开始发现了她不受任何人控制。 正如宋长薄在纸上写的那个命字,他以为自己逃不脱他的势力,徐庭远以为自己不会逃脱徐家,画地为牢的主宰者只能是她自己,谁也不能也没有资格去安排她的命运。 从她懂得了母亲话里她天生的资本后,她就有了欲望与野心。 低着头的徐庭远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苏清川看这架势想着他也不愿她多打扰他了,讪讪的说了句:“校长,我就先回房了。” “等等。”喝酒的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对着苏清川说:“准备准备,下周我们去南洋。” “什么?” “我说你准备一下,下周我们去南洋。” 苏清川听了这话诧异了几秒后,点点头说:“好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 “没有必要。” “为什么?” “我说了我始终是感激你的,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无论你是什么原因,我的这生人是你给的,我会遵守你要我做的事。” “每件事?” “不,就三件,事不过三。” 听了这个回答,徐庭远突然笑了起来:“你果然精明,这都回答的滴水不漏,那我现在还剩两次是吗?” “准确来说一次半,因为你不让我喝酒这事已经忤逆了我一半的意愿了,所以只有一个半了。” “哈哈哈,那我得好好珍惜了,丫头。” “谁知道呢?”苏清川抬手示意后一口饮尽杯中的牛奶,莫名想起来一个人,懂她的人只懂□□,不懂她的人却最让她上心,命运真是可笑。 想着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需要说的话了,苏清川放下牛奶杯就上了楼,刚提起茶壶就发现苏妈难得的给自己准备了满壶的热水,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那天晚上,谢了几杯牛奶的福气,苏清川难得的睡了个好觉,熟得都不知道徐庭远半夜去书房把宋长薄碰过的砚台c笔砸碎了一地。 一夜薄凉,谁知家愁酣睡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商人徐庭远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晌午了,简单洗漱下来就见苏妈在布午饭,看见她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低着头回了厨房。 相处几年下来,苏清川也没把苏妈当外人,虽然她是她的佣人,但她对她是有敬重的,平常说话间虽是有些烦这位碎碎念的老妈妈,可这么久的时间了,也是能看出来的,这位苏妈有了心事。 瞥了眼客厅没有人,苏清川就佯装喝水进了厨房,没想到看见了凌巧在厨房跟苏妈谈话。 “又怎么啦,苏妈?” “凌小姐,你怎么进来了?” “中午想吃你做的糖醋排条了,还有熏鱼。” “你呀,”听这孩子气的声调,苏妈声调也轻缓了下来:“你说像电视上她们做明星的恨不得一天就喝水过去了,凌小姐你倒好,比先生都会吃。” “我正长身体呢,这不很正常吗,再说我要是不能吃点,你这手艺都没人欣赏了,对吧。” 看着眼前的凌小姐,苏妈突然心头一酸,同样都是年轻少女,凌巧可以活的无忧无虑,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般灿烂,苏清川却习惯把自己包的成熟而密不透风,自己虽不说却还是心疼的,她不懂苏小姐的想法,但她知道她不快乐,因为她在逼着自己成熟,逼迫下的成长谁能喜欢。 “怎么发呆了?” “没事,我在想一会甜品给你做什么呢?” “豌豆黄吧,老佛爷爱吃的东西我也不讨厌。” “可不能乱说,这年头要记得谨言慎行。” “苏妈,你又来了,那就山楂糕吧,多放糖,我吃点你最爱吃的东西总归可以了吧。” “你哟,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那是啊,你得多给我放糖我才能甜一些嘛,咦,姝隅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凌巧转身间突然看见门后站着的苏清川,被发现的人面色一变,略微诧异几秒后刚准备离开就凌巧一把拉住往屋里走,苏清川也不说话的跟着,拉至苏妈面前凌巧才带着撒娇的声音说:“姝隅你想吃什么点心也跟苏妈说啊,苏妈的点心真是我在外地出差时最为思念的事情前三之一呢。” “凌巧小姐你又闹,说的夸张了。” “我哪有,不信你问姝隅,是不是姝隅?” 苏清川没想到她会把话抛给自己,愣了神才说:“嗯。” 一旁的苏妈许是看不下去了,连忙说:“这小姐生性就不爱吃甜食的,凌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的糕点不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说的跟这徐府的甜食都是我吃了一样。” 苏妈刚想辩解几句:“凌小姐” “怎么这么热闹,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 “先生,您回来了。” 看徐庭远回来了,凌巧更是喜上眉梢的拉过苏清川说:“庭远,我跟姝隅商量下午茶呢,糕点你想吃什么?” “糕点?” “对啊,苏妈的手艺可是不错的呢。” “我都行。” “那就吃云片糕怎么样,之前有人给我送了几包我刚好带过来了。” “嗯,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那就吃酒酿圆子怎么样,苏妈说最近酒酿可以吃了。” “我” “蝴蝶酥,”低着头的苏清川突然插了一句:“先生爱吃蝴蝶酥,酥曲生的蝴蝶酥。” “怎么可能,庭远你不爱吃甜的怎么会爱吃蝴蝶酥那种东西,姝隅你记错了吧。” 本来热闹的场子顿时冷了下来,徐庭远刚想开口,突然想到些什么转口道:“中午,就酒酿圆子吧。” 听到这回答苏清川一滞,手不自觉的握了拳又放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眼凌巧,却见凌巧突然绽放出满脸的笑意:“庭远,我中午给你煮吧,正好我下午没事。” “嗯,那就更好了。” “姝隅,你要吗,我一起煮了,你刚好尝尝我的手艺。” 苏清川连忙隐藏住自己的表情说:“不用了,我不太爱吃甜食。” “那你爱吃什么,让苏妈给你做。” “生煎,”苏清川恍了会神说:“我爱吃生煎。” “生煎怎么能算甜点呢,奶油小方怎么样,我让人给你买,我听说租界那块新来了个法国佬做西点特别好吃,你想不想吃?” 苏清川苦涩一笑说:“我开玩笑的,我下午还有事要出门,就不跟你们吃下午茶了。” “这样啊,那真的好可惜,庭远那我就做两人份的了啊。” 许是看见了苏清川的眼神,徐庭远突然开口道:“对了,凌巧我从外地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你去书房看看吧,苏妈你也陪着凌小姐去,我怕她找不到。” 一听礼物二字,凌巧眼睛里都放了光,拉着苏妈就要走。 二人都散了,苏清川才自顾自的抽出之前买的青梅蜜饯递给徐庭远:“你是来拿这个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比我想象中无情。” “你猜到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打算跟她摊牌了,你明明知道她是多喜欢你。” “我也喜欢她。” “喔。” 听到这个回答的人似乎不太满意单音字后含糊的情感表达,接着辩解道:“我也喜欢她,我喜欢她的单纯,所以我离开要第一个告诉她,你自己也知道,她与苏丽不同,我对她始终是不一样的情义。” “嗯。”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觉得我是无情之人利用她,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让她开心一些罢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我没有。” “是吗,如果没有你怎么会说出喜欢的食物是生煎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苏清川本想辩白几句,后来觉得这种小情绪的发泄没意思,只是将青梅递给徐庭远说:“永远不要把女人想的太简单,相信我吧校长,没有女人是傻子,你觉得她傻不过是她投其所好罢了。” “不可能,我的姝隅,她叫凌巧,不是你。” “算了,我也仁至义尽了,只是出于凌巧朋友的角度和你是我恩人的角度,我希望你下午说的时候能违背一些心意,不要‘赶尽杀绝’。” “你想太多了,我对凌巧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赶尽杀绝’,我待她始终是有感谢的。” “是吗,那就好。” 话刚落地就听见凌巧娇滴滴的奔跑声:“姝隅你看,我刚想买这个牌子的香水,是现在最流行的一款,没想到你校长就给我带来了,他可真是女性肚子里的蛔虫。” “也许吧,但毕竟校长还是男士,可能没有这么懂女人吧。” “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你这校长多会哄人了,我说的对吧,庭远。” 一旁取青梅的人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顺手将青梅递给苏清川,没想到苏清川避开了,只好顺势递给了凌巧,凌巧皱了个眉头撒娇说:“庭远,我不爱吃酸的。” “这个不算的,我记得你爱吃蜜饯。” “不用了,我最近胃不太好就不吃这个梅子了。” 伸出手的人被话挡在了空中,手里的梅子也格外碍眼的滚落在地,苏妈一看形势不对就连忙去捡地上的梅子,凌巧一慌说:“庭远,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 “我跟苏妈收拾吧,一会我把酒酿圆子做了,你跟清川先出去。” 徐庭远点点头转身示意带着苏清川就出了厨房门,苏清川也无意与他多交谈,不知道为何,看着凌巧的样子她第一次有了恐慌,以前她总觉得徐庭远虽然是个商人,但至少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他算是一位君子。 没想到,他依然俗世里利己主义至上的人。 下午也没吃饭苏清川就借口有事吩咐司机带她出去转转,具体的地点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厌恶生活了,也许是马上就离开这座城市了,也许只是觉得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而产生的暴躁,也可能不过是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的悲凉。 她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接受生活的孤独,所以她能做的,只是绕着上海滩晃荡。 路过黄浦江边时,司机看了眼苏清川后弱弱的问了句:“小姐,我今天家里有点事,能提前点下班吗?” “家里有事?” “对,我老婆生孩子,我得早点回去守着。” “生孩子啊,”苏清川晃了晃脑袋抓起座位上的包说:“那挺好的,你把我放下来开车回家吧。” “没事没事,苏小姐我就是早一点就可以了,一会您逛好了,我再把您送回家再下班。” “不用,你就把车开回徐宅就行。” “小姐您这样我没法子跟先生交代的,我就早一些回去就行。” “我说,放我下去。” “苏小姐” 听的有些烦躁的人没有了一开始的耐心,直接回道:“不要让我说第二次了,让我下去。” “是,小姐。” 方向盘一打司机就让苏清川下了车,临关门时苏清川才轻轻说了一声:“恭喜。” “谢谢,苏小姐,您要是” 没等司机说完,苏清川就快步走开了,她受不得这种感恩戴德的场面,所以她的善良只能掩藏在冷漠的面具之下,才能随心所欲。 之前忙着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走远了才发现自己居然逛到汇中饭店了,想着中午也没有吃东西,叹口气就进了饭店的门。 一落座,侍者就迎了上来问苏清川几个人,是否需要雅座。 “一个人,不需要雅座,我坐靠窗的位子就可以。” “好的,还请您跟我来。” 随意捡了个位置,点了些常见的上海菜就将菜单递给了侍者,临结束的关口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离开的侍从:“再给我来一个奶油小方。” “好的,您稍等。” 她不爱吃这个,却耐不住好奇为什么别人喜欢。 正如她不喜欢汇中饭店,却因为回忆又走到这里,坐到了当年母亲与徐庭远摊牌的地方,契合的回忆物是人非,那时候的人死的死,变得变,不变的想来只有这一栋冷冰冰的建筑物了。 又或者,还有这么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初遇白苹洲 如果让今天的苏清川再选择一次的话,她最后悔的事第一件就是做了个好人,第二件事就是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才会如此清晰的看见了她最怕的男人,坐着的人刚想起身结账离开就被一声问候硬生生困在原地:“好久不见了,苏清川。” 听到这声问候,她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 为了生存,她早已懂得了低头,迅速整理笑容的人在转身后礼貌的回了个微笑,就说了声:“好久不见了,宋少。” “又忘了,叫我长博。” 看他周围几个富家公子一听这话立马沸腾起来,调笑声四起,看着几位少爷都是自己没见过的面孔,又都瞎起哄,苏清川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只能含蓄的对着几个人笑了笑。 宋长薄看这丫头难得的收敛了爪子,立马起了玩心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寒暄几句就上来。”话一出,与宋长薄挨着的一位公子哥突然喊了声:“哟,有了美人就让我们走 ,不仗义啊。” “对啊,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 “你们敢听吗?” “有什么不敢的,听过敢做不敢当,真没听过敢做不敢听的,哥几个今天还就不走了,好好听听你两的寒暄,究竟是有几个意思,还能寒出花来?” “那行,那我先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吧。” 苏清川一看这架势就觉得他绝对后面有陷阱等着自己,连忙接过话:“苏姝隅,耀辉演艺学校毕业生。” 听见这个名字,宋长薄笑着打断道:“苏小姐真是多忘事,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是吧,苏清川小姐。” “怕是宋少记错了,我再糊涂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人了,我还真不认识一位叫苏姝隅小姐。” “如若是认错了,那就是姝隅唐突了,不多叨扰了,各位请。”说着话就做出请的姿势,看宋长薄越发沉下去的脸,微微一笑对侍从说:“刚才点的奶油小方给宋少送过去吧,想必现在宋少认错了故友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男人也不生气,抓起苏清川的手轻闻:“怪不得一进门就一股酸味啊,没想到苏小姐连自己的醋都吃。”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的人终究是气不过,忍住的坏脾气又一次涌上来,不动声色的甩开男人的手自顾自的坐下来:“既然宋少认错人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还请吃好喝好。” 苏清川坐下来看向窗外,男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帮人就围在她周围,跟着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但这宋少出了名的古怪,他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多加放肆,旁边的小厮知道这几位的身份,更是不敢劝,僵持不下的几个人陷入了死局,连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探头看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了。 苏清川之前是领教过宋长薄的怪脾气,却没想到他能不管不顾到这个程度,菜上不来,走又走不了,整个人都如坐针,倒是一位后来的一身雪白西装的人给她解了围:“本来只觉得苏小姐是个美人,没想到还是个演员。” “是啊,”一看白西装搭了腔,周围的人就开始附和起来:“这耀辉演艺学校可不得了,当红演员凌巧听说也是这学校出来的,苏小姐前途不可限量呢。” “不过坊间传说,那位徐校长跟凌小姐可是关系不一般呢。” “瞎说什么,明明是苏丽苏小姐听说跟他关系匪浅。” “也不知苏小姐有没有见过这位校长,听说女人见了都走不动路呢,哈哈哈哈哈。” 除了宋长薄与白西装二人,后面的人一听这话都异口同声的笑了起来,穿白西装的男人本想帮腔几句,没想到看的慢慢浮起微笑的宋长薄,意味深长的看着漩涡中心的女生,虽没有明说,但他明显感觉到宋长薄玩心起了。 有意思了,且不说中间的女孩与他什么关系,但难得看这位发小对女人上心,他就不充英雄了。 苏清川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端起面前的咖啡说:“见过,每天都见。” “每天都见,苏小姐说笑了吧。” “我这人生性就不爱说笑的,住在同一栋宅子里,自然是每天见的。” 哄闹的人一听这话,顿时鸦雀无声。 “一栋屋子,不知苏小姐与徐先生的关系是否是远方亲戚的关系,如若是,刚才冒犯了。” “不是。” “那”刚问出口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又把话砍了半截,宋少的样子与这位小姐绝不可能是认错的关系,可这住在徐宅也不见得是玩笑话,这下也就没人敢搭话了。 左思右想,想着自己是逃不过了,苏清川在桌下握了下拳头,琢磨管他们怎么想的,猛地抬头打算说自己继女的身份:“我是徐府的” “好了,我站的累了,上去吃饭吧。” 正主发声了,周围的人也就顺坡附和了几声,宋长薄没有过多纠缠,笑眯眯的拍了拍苏清川身后的沙发,叫了侍从就带着一波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二楼包厢,唯有那位一身白西装的妖孽男人走到苏清川前面时故意顿了脚步停在她面前,说了句:“原来真有个苏清川啊。” “不好意思我记不清了,您之前认识我?” “也算认识也算不认识,只是这小子有一段时间跟傻了一样天天念着‘清川带长薄’,我还说他怎么突然迷上诗词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一瞬间苏清川脸就红成了火烧云。 “也怪不得这小子,这苏姝隅真不如苏清川好听,虽不知你们之间的瓜葛,但为了不惹那怪小子的逆鳞,我就也随着叫一声清川了,可否啊,苏小姐。” “可以的,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看着苏清川明明不大年纪却假装自己成熟的样子,白西装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宋长薄会栽在她身上了,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们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典故,我得想想如何介绍我自己了,下次有缘相聚我再告知。” “好的,先生。” “白苹洲,他叫白苹洲,没有下次了。” 明明走在最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出现在两人后,打断了男人的话直接转头:“你说我清川带长薄的事,我一会跟你算账。” “我看你挺高兴我翻你旧账的样子啊。” 看平常那么霸道的人突然跟人拌起嘴,苏清川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奈了,只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着说了句:“青帘低映白苹洲,真是符合白公子这一身的装扮。” 听到苏清川的解读,特别一句白公子,白苹洲倒是难得的眼前一亮,本想着这是个花瓶的,没想到还蛮有几分智慧与韵味,而且知礼数的样子真不像一般只有美貌的小明星,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对冤家不是彼此的良配。 对于宋长薄不是苏清川良人的论断,后来宋长薄也问过白苹洲,为什么当时说两人不合适,白苹洲当时只是敷衍的说直觉,可何尝不是直觉,两个人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本质上惊人的相似,都是兽性占主体的争斗性格, 晃神过来时就见宋长薄又开始戏弄苏清川:“清川你若对诗词这般有研究,怎会对名字的诗词读的不清不楚。” “真的抱歉了宋少,诗词方面我真不如您有所得。” 眼看二人又有了开斗的苗头,白苹洲只好给苏清川使了个眼色,拍了下宋长薄的手臂:“行了,醋坛子咱们上去了。” “刚好我想去方便一下,还请宋少移步。”拎过包错过二人就往茅房走。 眼见苏清川走远了,白苹洲才低着嗓子说:“你写了两年信的人就是她?” 宋长薄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嗯”,就顺势坐在了苏清川的位置上。 “可我看她跟徐府似乎有挺深的关系,你确定你想掺和这一摊子烂事。” “我不想。” “那你还?” “我不掺和徐府的事,因为她姓苏,跟徐府没关系,我也没有义务和意愿去做个烂好人。” “可我听下来,她与徐庭远之间似乎不仅仅是学生与校长之间的关系这么简单,你要想好了,毕竟你父亲最近还专门提了改革的事情,最可能开刀的就是徐庭远,这是我们都共识的事了。” “所以呢?那是我父亲的事与我何干。” 宋长薄不愿多说,白苹洲也没多问,两人多年的默契,怎么回事不用明说就可以懂了,再者说,再亲的都有底线,君子之交才能淡然处之,感情的事,看的多了,也只有两个人知道怎么回事。对此白苹洲不只一次说过宋长薄过于沉闷,但情义在那里,他既然决定了也就罢了,说了几句男女间相处他应注意的,絮絮叨叨的就走了。 他知道他的好意,可男女之事,也只有男女知晓。 他不愿骗他,很多东西又不能直说只能选择沉默。毕竟这么多年他也就这么一位挚友,白苹洲虽花心,但心善喜文,加上二人并无竞争与利益冲突,从小他就觉得白苹洲很聪明,若是投身书香世家必是文豪,只可惜生在官宦家,也就成了‘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了。 等了一会苏清川也没回来,宋长薄想着恐怕是偷摸结账跑了,可低头一看水粉色的荷包就卡在座椅之间,恐是刚才苏清川着急走没注意把钱包丢在这块了,以她的心性肯定不会偷摸跑了,这般起了心思招来侍从小声嘱咐几句就起身往楼上走。 果然,没一会猫在门外的人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钱包,连忙叫来侍从。 “不好意思,你刚才看见这里有个粉色的荷包吗?” “没有,小姐。” “那刚才有人在我这块出没吗?” “宋少爷在这块等了您一会了。” “是吗?” “对,他还交代我们,要是您回来了就让您上去取东西。” 听话的人大概知道了他的打算,耐着脾气说:“他倒是光明磊落。” “这样吧,这些菜都送到宋少那吧,我跟他一起吃。” 侍从为难的顿了顿,可看他二人的样子也是老相识了,宋少的朋友是他们不能惹的,琢磨一会答道:“好的。” “我一会还有点事,你借我只笔,我写个条你帮我给宋少送去。” “是。” 侍从从吧台取过纸笔递给苏清川,女人优雅的旋出笔甩了几下就开始写: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这个荷包就当我送给宋夫人的礼物了,毕竟从房子开始,二少给夫人的礼物就跟自己名号相得益彰了。 写完气不过又专门加了个落款姝隅敬上。 “半个时辰后,你把这个送上去就行。” “好的,小姐。” 经过几次交手,苏清川也吃不准这宋长薄的心思,劲头过了就拎着包往外走,所幸之前宋长薄给自己长了记性,除了荷包之外总记得给自己备一些碎钱以防万一有什么急事,只是看着时间还早的样子就胡乱逛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难辨真假 那头被戏弄的人还不知苏清川已经离开了,点菜的公子哥看着半桌子重复的菜愣了几秒,唤来小厮问道:“你们汇中饭店越发长进了,连菜都双份的上。” “朱少,不是的,这菜是楼下的小姐让送上来的。” “楼下的小姐?” “是的。” “怕是弄错了吧,今天没哪位小姐说要来这里,我们不认识什么楼下的小姐,就上我们点的菜就行,多的就撤了。” “可,”小厮为难的挠挠头,凑到朱霖耳边说:“这宋少已经开始吃了啊。” “嗯?” 听完小厮的话朱霖一个转头,果不其然看见宋少爷面无表情的吃着多上来的菜,礼貌的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的甜酱说道:“那就吃这些菜吧,剩下的就先不上了,加上之前点的你们爱吃的也差不多了。” “宋少,剩下的可都是您点的菜了。” “无妨。” 在座的人听正主这么说也就不多嘴挑事端了,呆呆的旁边的白少突然一脸暧昧的笑着给自己倒上一壶茶,夹了一筷子桂花糖藕,淡淡的说了句:“突然这么甜,有些齁了。” 被调侃的人倒是面不改色的吃着自己的菜,状若无意的夹了一筷子酱鸭:“吃不得甜,那就吃些浓油酱赤的菜。” “可我记得你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重口味的菜,我看除了上汤菜心以外你都下不了筷子,确定你不换?” “一直吃一样的菜,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不过说来也是有趣,这丫头点的都是你不喜的菜式。” 白苹洲看宋长薄把一块糖醋排骨夹起,浅浅吃了一口又不动声色的放下,整个人都快笑疯了,顺嘴说:“也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觉得好就行。”幸灾乐祸的家伙更夹了满满一筷子的油爆虾置于宋长薄碗里,男人嫌弃的看了一眼被混合了味道的排骨一脸不快,再看好友一脸恶趣味,直接就放下了筷子看了眼楼梯,这么长时间了,她也应该回来了啊。 “宋少动筷子啊,咱们都多久没聚了,这不声不响走了的事还没开始算呢。” “嗯。” “对了,我就说缺了个什么菜,听说这的八宝饭是一绝。”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就看点了这么多甜口的菜,以为上了呢。” “这小姐也是有意思,全点的甜口菜就忘了点八宝饭。” 只顾着喝汤的人听完话随即放下碗碟:“各位既然对这道菜这么执着,那宋某就下去多点一份。” “宋少客气了,叫小厮即可,何必你亲自下去点。” “我刚好下去” 话没说完就听见楼梯处“噔噔噔”的声响,宋长薄心里一喜,可想见的人没见到,倒是匆匆忙忙跑上来一位小厮喊着:“宋少,宋少。” “慌喊什么,什么事?” 捂着肚子的人一看无表情的宋少心里更是咯噔一响,自己肚子也是不争气,怎么想到就送条子的功夫都能疼起来,自己不识字也不知那位小姐写了个什么,这要是耽误里事,自己这工作都难保。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刚才一位小姐给我张条,让我半个时辰后送上来。” “那她人呢?” “走了。” “走了,走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听到人走了的消息,宋长薄倒也没着急,只让小厮把条子给自己看看,不接还好,一接脸色越发沉了。 其他人不知这小姐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好多言,只是面面相觑的低头吃菜,一来二去气氛也慢慢缓和了下来,说笑声不绝于耳,唯有白苹洲瞟了一眼字条上的字调笑道:“与你相知多年,我竟不知你早已婚配。 宋长薄也不答话,纸条轻放一旁接着喝汤。 就白苹洲对他的了解,他这架势八成有些生气了,也不知这妮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拾起纸条又看了一次,扫了四周没人注意他们才问道:“你与她还有房子的纠葛?” “我把苏宅买了。” “然后?” “说送给我夫人。” 低头说话的人突然爆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旁边说话的人一听这笑声都愣了几秒,唯有宋长薄依然故我的吃喝。 “各位继续,刚才宋少跟我说了个旧友趣闻就没忍住,不好意思了,各位继续。” “白少客气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一乐。” “喔?我倒是不介意,但就怕当事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当事人也不在这里,白少就尽管说。” “谁说的当事人不在这里的?” 此话一出,整个饭局顿时沸腾了起来:“哟,那今天就真的不能不说了。” 本来想打趣的人似乎感觉到身后的眼神,只好违背良心的来了句:“算了算了,君子不论人长短,我自罚一杯。” “不行啊,这杯酒可不能抵。” “兴致都提上来了,白少喝了我们也不认啊。” 大家不依不饶的纠缠不休,白苹洲也耐不住了,只好示意宋长薄,念在这事因他而起,宋长薄也就顺水人情起身说:“好了,君子不强人所难,这杯酒我替君濂喝了。” 宋长薄都起身压下来这事了,估计主人公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了,不知也好,众人也就呵呵的掩盖过去了。白苹洲笑眯眯的取过花雕,一点点的品着陈酒,心里暗自佩服这丫头,居然能拐着弯的骂宋长薄喜欢二手货,不知为何看惯了男人官上的勾心斗角,这种略带女子气的骂倒让白苹洲觉得格外有趣。 “宋少,这桌菜那位小姐让上您这,意思是记在您账上。” “没事。” “还有一件事,那位小姐刚才专门让我同事去西点屋买了块奶油小方,可买回来时她已经走了。” “奶油小方?” “是的。” 精致的纸盒子包裹着外滩最好西点师傅做的糕点,莫名的让宋长薄想起第一次见苏清川时的那个舞会,从头到尾她都不沾染半分甜品,连杯甜酒她都喝的一脸不快,没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居然嗜甜如命了。 一杯酒下肚不知想了了什么,放下杯的人突然站起身。 “从之,怎么了?” 宋长薄也不答,起身叫来侍者,取过外褂一边穿一边说:“我想起一会还有些事,这一桌算我的了各位吃好玩好。” 白苹洲以为是出了事,刚想细问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喊住走到楼梯的人:“从之,你忘了东西了。” “什么东西?” “你的奶油小方。” 接过蛋糕的人说了句谢了,转身就下了楼,独留白苹洲带着一桌人各怀心思的食不知味。 “少爷,去哪?” “半个时辰人估计也走不到哪里去,你就绕着外滩转一转,找一位穿着黄色洋装的女生。” “是。” 司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少爷,绕着城找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少爷这个样子,宋长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这次一定要找到苏清川,具体为什么心里也说不明白,只好急慌慌的四处搜寻。 逛了一圈回家时,已是夜里了,家里没有亮灯,苏清川刚准备回自己房间,就见书房有隐约的光亮,虽说自己的性子不喜八卦,可这一次却忍不住慢慢靠近书房,总觉得屋子里谈论的事情与她出国有关。 刚一靠近,就听见凌巧愤怒的吼声,声嘶力竭的跟对面的男人争辩着些什么的样子。 “凌巧,”徐庭远尝试着安抚凌巧的情绪,这样的凌巧是他没有见过的:“我待你始终是不同的,你要相信我,我是想给你找个好归宿。” 听了这话,苏清川心里顿时一凉,凌巧则直言:“你本来就打算让我跟了朱霖,对不对?” 那头的人也没有答话,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一声沙哑的回声:“对。” 朱少,莫名的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左思右想苏清川才想起来,好像之前听凌巧说过一个官家公子想纳她为二姨太,没想到徐庭远能绝情到这个程度,也是了,这人心里有的本来就不是情感的血液,她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别的那些所谓的情感注入,但她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件事上,他都能盘算的如此精细,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一直这么温顺的凌巧会突然爆发;,想来也是自己的孽,之前种的情果终还是报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这头徐庭远嘴里还在讲着现在的局势,低着头的凌巧突然挂着笑抬头笑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滔滔不绝说着大道理的徐庭远似乎并没有意料到凌巧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无意的接道:“你说。” “朱霖是不是知道你要走的事了,之前是不是叮嘱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要走的事?” “你怎么知道?” “果然,”苏清川瘪嘴一笑:“徐庭远啊,徐庭远,你满嘴的为了学校,都却连女人的心都要利用,何谈什么大义。” 听见凌巧的质疑,平静的水里突然就落了块石头,打乱了一池湖水:“凌巧,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不知道这个学校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你只有自己,朱霖那样的男人虽是个短浅的粗鄙人,但他身后有一整个朱家” “够了,徐庭远,我不想听了。” “嗯。” 男人说完也没有再接着辩解什么,只是转身折了枝夜来香,不知是发泄自己的怒火还是想起来这株是凌巧送来的花,凌巧假装没看见,也没理他,这种形式主义的爱她看了太多次了,她不需要,也不敢兴趣,她记得徐庭远教她的所有生存之道,同样的,她也能很好的用在了徐庭远和其他人身上。 徐庭远以前总以为她是傻傻的天真烂漫,却没料到这世道里没有单纯的绝对存在,她懂得女人的招数,蠢虽是得不到太多的关注与喜欢,但太过张扬的精明只能换来同等利用的怀疑了,只是她错在了一招——走了心。 看了一眼忧郁多情的男人,凌巧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今天的夜一般压抑阴沉不见月光,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还如此践踏,完全就没有把凌巧当做一个亲近之人,而是一个随心所欲的洋娃娃。 “好吧。”女人沙哑的声音缓缓撕裂夜里的静谧:“既然是你让我做的,我就最后做一次,校长,你能吻我一次吗,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学生,当成你的爱人,哪怕是想象的,也可以。” “巧巧。” “这还是第一次,你叫我巧巧。” 懦弱的男人在凌巧面前突然变得矮小,也许真如他所说的,他是爱凌巧的,只是不是男女之爱而已,也许是信任,也许是依赖,苏清川不知道凌巧是抱着什么心情提出这一个要求的,但她看见闭眼的那一刻,凌巧眼角的泪,苏清川向来是不相信所谓的爱情的,在她父母身上她只看见了痛苦与执拗,于是她懂得了哪怕没有爱人的能力,能自保更是一种能力。 但当徐庭远吻上凌巧的那一刻,凌巧悲伤又快乐的表情,的确是爱情,是她一个人的爱情,无论出于何原因,哪怕徐庭远再不爱她,至少这一刻她对这份怀念的爱情,有了结尾。 亲吻后人似乎鼓足了勇气猛地遮住了徐庭远的眼睛:“庭远,我爱了你很久了。我知道说了之后,我可能再也不会灿烂,因为我忘了万家灯火的样子,忘了自己孤独,于是在温暖里成了另一份特立独行,我再也不会过的那般烂漫,因为心里死水一潭。你懂得庭远,因为我们一样寂寞。 总以为爱上你是我最美的时光,长大后才明白,学会放弃你才找到独属的骄阳,我爱过,恨过,哭过,笑过,抛弃了一些人,也被一些人所抛弃,撒过善于不善的谎言,我感谢生命的无常,给了不一样的人生。” 说这话的女人落寞的孤寂,带着清冷与悲哀,卑微的告诉一个男人她可笑的暗恋,苏清川后来看过一本书,对于一种植物描写莫名的重合了当时的凌巧——菟丝子。 放开眼睛的人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凌巧笑了笑:“徐先生,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这一句徐先生叫碎了整场的僵持,苏清川想许是人生多愁,难卸背如山。 徐庭远甚至有一秒钟慌神以为站在自己眼前的还是当年那个笑的肆意的女孩,带着温度的讲述她相夫教子的梦想,看着看着,悲戚从心里升起来,整个人都笼罩在死寂的绝望中,呆呆的浸在自己的梦里,久久不愿醒。 凌巧对着窗突然盈满了泪,模糊的看不清远方的月,走了,走了,那风静静的催促着绣花的纱。 不是不懂,只是一句委屈,真的是打翻了五味杂陈,记忆中的那些情爱加了世俗的气,竟心生酸楚,苏清川的回忆突然回到了那时宋长薄的一句性本薄凉了。 看二人似乎准备离开了,苏清川连忙闪进角落里躲着,走之前,凌巧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角落,似是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苏清川,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庭远,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c “你说。” “刚才你吻我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人是谁?” 本来沉稳的男人听见女人的问题顿时乱了阵脚,眼神闪躲的回了句:“我谁也没想。” “是吗?”凌巧突然认真的看着徐庭远,似乎要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庭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怜。” 说完两人相顾无言,徐庭远自知理亏,也没多言什么,凌巧拒绝了徐庭远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叫了司机就离开了。 一骑绝尘,无人知。 被二人一闹,苏清川才想起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食,不忍叫来苏妈,直接去厨房翻出水果,自己切成块,开了家里的留声机听起了古典音乐,不得不说,她有些故意的意味,她要让徐庭远知道,她回来了,也听到了。 走到旋梯处时,徐庭远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突然开了口:“你是不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对凌巧,每次都推开她。” 苏清川没有回答,徐庭远又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凌巧现在不懂,与其让她无休止的等着对我的喜爱,还不如从今天起就断了她的念想。” “我不敢兴趣。” 本来想着苏清川因为这个事说不准会对他产生什么误解,凌巧与她的关系比别的同学朋友更亲近了一层,他怕因为刚才的事端影响了二人之后出国的事情,毕竟苏清川的心思徐庭远一直都摸不清,虽说这个答案他没料到,但她说不感兴趣也符合她的性子:“也罢,你本来就是这么清冷的性子,若是她能像你一样想通就更好了。” 嚼着苹果的人听到男人冠冕堂皇的话终究有些忍不了了,略带嘲讽的问道:“校长,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能够做到为凌巧着想这么多年,明明知道她喜欢你还一如既往的与她那般关系,甚至到此刻了你才觉得应该断了这份心思。” “姝隅,你最近有些放肆了。” “当然了,难得我有你徐校长的筹码,怎么不可能不擅加利用,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凌巧。” “你!” “不好意思校长,我今天听得话有些多,脑子有些瓦特了,你别介意。”说完抬着水果盘就往楼上走。 “或许吧,”徐庭远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对凌巧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但那不是爱情,是感恩,所以我希望我们去南洋之前你可以收拾好现在对我的偏见,毕竟我们去那是有任务的,不要因为小情绪打乱了计划。” “我知道了,徐校长。” “姝隅我是好心的,你还小,不知道青春的资本很短暂的,她能有个真心实意对她的朱霖,已经是福气了。” 对于这一场减轻负罪感的对话苏清川已经没有什么兴趣继续下去了,看了一眼那位痛苦的男人,淡淡的回了句:“我懂得的。” “要不,我们晚几天走,你去陪陪凌巧,跟她聊聊。” 她不是不懂徐庭远的意思,只是这份情,她不太想承下来,他是商人,自然是有他的打算,正如他自己说的,世上过的好的人都是会买卖的,无论卖人还是东西,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标准,连道德观都是最底线的压制,到底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不用了,校长照常走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随你吧,你记得收拾好行李,我们后天就启程了。” “后天?” “对,苏丽给咱们定的后天的票,她的意思是早点启程才能早办完事。” “难得,苏主任这次送你离开的如此爽快。”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能对苏丽这么容忍呢?” “我知道,你对苏丽一直有偏见,一会她就过来了,后天她要去杭县出差,打算跟你商量一下明天给你办个欢送会。” “不用了,我不喜吵闹的。” “姝隅,我真的不懂,你为何如此不喜苏丽,她虽不说却还是对你上心的,这次让你出名的机会也是她推荐的。” “苏丽吗,谢谢她的“好意”了。” “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与苏丽关系好,你应该比我知道权衡。” “我什么都不想说,其实校长你比我明白又比世人都糊涂,而且我不是那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了,不能一味的忍让。” 忍让一次似乎触碰到了徐庭远的逆鳞,又或者让他想起来了些什么,难得的有些怒火:“忍让?我没想到你在徐宅是在逼迫自己忍,我今天告诉你,我带你回来不仅仅是觉得你有利用价值,还是有胡姐一分情面的,如果你说你不想去南洋就今天说清楚,我便不带你去。” “校长,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些没有意义吗,就事论事而已。” “我也是在就事论事,毕竟去南洋的事你也一直没有明确说过去不去,只是我‘胁迫’你的罢了,大不了我们换人去。” “我说了,去南洋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一定会去。” 苏清川似乎无意再纠缠这个话题下去,她可怜凌巧,可怜世上如她母亲一般为爱卑微的女人,但不代表她会为了这份可怜做出退让,不相信情爱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以前算命的人就说过,她的眼太绝了,注定一生只会悲苦,背了一世人的债,眼中却无责任,此乃大忌,被伤的太深,真的是无力世人了。 其实徐庭远对于凌巧的感情,自己都说不清楚,不可否认,他是喜欢这个人的,无论是他的好还是对她的从一而终感谢,甚至于她可以付出很多东西去喜欢他,但他身上又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自布荆棘,终究血路难散。 徐庭远还想说些什么,客厅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男人看了眼苏清川就往客厅处走,苏清川也懒得说什么了,抓起进门时顺手放在柜子上的手包就出了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出来才想起来自己给司机放了假,钱包又被那个该死的男人拿走了,算了算了,那就走走吧。 “滴滴滴。” 走至巷子口时,突然一束光直直的照在苏清川面前,本能的抬起手一挡,刚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对着人开灯,就听见熟悉的嗓音:“巧了,清川你也受不了这长夜漫漫啊。” “又是你。” 车灯一关,宋长薄直接关火下车,一步步走向苏清川:“对啊,怎么总是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异类(小高潮上) “行了,我知道这里离宋公馆的距离,想必宋二少不是为了兜风才在回家的路上‘南辕北辙’吧。” “当然了,那种傻子做的事我可干不出来,我可是‘守株待兔’很久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出来的?” “我不知道。” “呵呵,宋二少又说笑话,还是这巷子里还有哪家姑娘,二少一起等了的。” 果然如她所料他是故意来这里等她的,花花公子想必是中午气不过大老远跑来跟她算账的,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定会跑出来的。 “不知二少找我何事,竟用守这么重的一个字,如果是中午的饭菜,我可是一口没吃,还帮二少点了个齐全,真怪不到我头上。” “我知道。” “那,二少等着我是所谓何事?” 宋长薄看着眼前的女人的样子也不生气,伸手从内夹处掏出一个荷包:“喏,给苏小姐送荷包来了。” “不用了,这个就当送二少的礼物了,”似乎突然听见巷子那头有人的声音,苏清川也顾不得了,连忙说:“宋少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我还有事没法子跟你细聊了,这个荷包就送您了。” 宋长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巷子那头的声响与苏清川的表现大致也能猜出个几分,一把拉过苏清川的手就往回走。 “你干什么啊宋长薄,男女授受不亲。” 宋长薄也不回答,一把拉开车门就把苏清川塞了进去,竖起食指放于唇间:“嘘,我开车比你走路快,要不想被发现就别说话。” 虽不知这位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少也是个暂时躲清静的办法,琢磨着先离开这个区也好:“那就麻烦了。” 宋长薄也没客气,猛地一打方向盘就提速开走,巷子里的人听见响声时,人早已走的远远的了。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了,”苏清川头靠在窗边瞅着远处的夜景:“随便找个路边把我放下去就行。” “你这么个大美人,我随便把你放走了不是可惜。” “对了,”说话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腾出一只手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苏清川:“荷包你不要了,还有个东西你忘了。” “什么东西?”苏清川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精致的盒子,慢慢拆开才发现,是一个奶油小方,迟疑了片刻才拿出银叉子切了一小块放入嘴里,没有表情的一点点吞下去。 没有月的夜格外的黑,开车的宋长薄也没看见苏清川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我记得那次舞会你很讨厌吃蛋糕这种甜食的,怎么二年连口味都变了。” “是啊,”机械吞咽的人重复道:“连你都记得我不爱甜食,他却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字一出,宋长薄大概也猜出来苏清川说的人是谁了,空出一只手抓过盒子就扔出了窗口:“不爱吃,那就不要吃了。” 本想着自己扔了她的蛋糕,这妮子估计又得狠狠的跟自己发脾气了,没想到她倒是毫无反应,只是低着声音喊了句:“宋长薄。” “怎么了?” “你喜欢吃甜食吗?” “不喜欢。” “对啊,但是很奇怪,这个世界就是喜欢甜食的人多,似乎你不爱吃甜食就是异类一样,哪怕我觉得的很恶心也只能尝试着去融入。” 话一出,宋长薄倒是沉默了,他知道苏清川遇到大事了,不然她不会跟他说这些东西的,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前方淡淡的说:“我说过的,苏清川你是狼,你终是进入不了羊的世界的,忍了一次两次之后,你若是压抑本性一味融合,那样的你非羊非狼,终究会迷失自己的。”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是不懂为什么,是羊让我成为了羊,却也是羊质疑我是只狼的本性。” “因为,我们始终不是狼,不是羊,是人,是自私自利而又矛盾的人。”宋长薄突然一脚踩下刹车:“清川,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清川没有料到宋长薄的深情,只是转过头说:“没有。” 他也不愿意逼她,不想说就算了:“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吃甜品。” 宋长薄重新打火,一只手搭在窗边:“什么甜品?” “生煎。” “那就去徐老四生煎吧,那家挺有名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把生煎当甜品。” “当成什么重要吗,生煎是不是甜品不过是个人为的分类罢了,何必过于纠结这些面上的东西。” 听了这段话,苏清川难得的对宋长薄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宋长薄,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喔?”听她这么说,男人突然转了话锋:“那你想从内到外的了解我一次吗?” 果然正经不过三分钟,苏清川叹口气转过头不说话了,宋长薄也不再调侃她了,入夜的上海滩有它的繁荣,灯红酒绿下的舞厅闪着这座城市的骄傲,苏清川看着一闪而过的人群,回忆涌出带来飓风的悲伤,无论对这座城市是什么感觉,终究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会有不舍。 东拐西拐的车慢慢驶进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只有一盏微黄的灯摇曳在模糊的尽头,宋长薄瞅了眼门牌才说:“下车吧,这巷子开不进去。” 许是没想到这大少爷会带自己到这里吃饭,苏清川愣愣的下了车,直到看见了摊子,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前方的人不愿让男人看见自己的眼泪,站在前头胡乱摸了一下就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里的生煎。” “谁知道呢,我也喜爱这家生煎,缘分吧。” 怎么可能他爱吃这的生煎,且不说这路边吃食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吃,就看这距离也离他家几十里远,明明隔了一条街就是苏宅,偏偏这么倔,也罢,就冲生煎的情谊,她就让他这一次吧。 “老板,我要四个生煎馒头,加个血汤,你呢?” “我?我要一碗荠菜小馄饨吧。” “对了,”苏清川喊住老板:“还有三两黄酒。” “你还喝酒?” “这家的酒很不错的,都是自家酿的。” 许是反应过来暴露了自己喝酒的本性,苏清川连忙转移话题道:“宋长薄你确定不尝尝生煎,这的生煎很好吃的,而且很香,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吃这个,比别家的皮包。” 难得苏清川这么孩子气的模样,宋长薄宠溺一笑:“我知道,为了这气味我可毁了一件真丝衬衫,那时候佣人洗了三天都没能消散这个味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起这事,喜悦的人脸猛地一红,心却由喜转悲,命运啊真是有意思,她与宋长薄结缘生煎,离别,又是一模一样的生煎,一个是开始的初晨,一个却是深夜,也算相得益彰。 “是啊,要不是生煎我也不会认识你了。”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这家生煎老板了。” “不用,你今天多吃一些就算给老板面子了,只是奇了怪了,这老板从来只做早摊的,怎么夜里也不休息了。” 宋长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敷衍的回了句谁知道呢,苏清川也就没有接着聊的趣味了。 小馄饨好的快,一把香菜配上紫菜末,高汤滋润下一个个鼓囊囊的饱含汁水漂浮于热气之下,远远的就闻见鲜甜的滋味,一上桌就让苏清川咽了口水。 老板将馄饨放至宋长薄面前,刚打算离开就被宋长薄叫住:“老板,再给我一副碗筷。”听见他的要求老板本想驳斥回去馄饨哪有用小碗吃的,可这少爷他也不敢惹,只能不情不愿的拿来碗筷了。 虽说一开始想到了他会不习惯,但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地方也讲究这么多,苏清川瘪瘪嘴笑道:“宋少也是稀奇,来这里还讲排场。” 宋长薄也不理她的奚落,细细的顺着边嘌开浮油,捞了几个小馄饨再舀上紫菜香菜等配菜,细细的弄匀,苏清川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想笑,却又碍于他的少爷面子没好意思发作,只好转头等她未开锅的生煎。 “嚓”的一声,宋长薄不动声色的将小碗馄饨推至苏清川面前,听见声响的苏清川转头看见这一幕莫名其妙,他也不说话冲苏清川使了个眼色,看女人还是毫无反应才哑着声音说:“这样你都不吃,是要我喂你到嘴边吗?” “你刚才,是给我分馄饨?” “不然呢,我虽不常来但也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 念着他一公子哥给自己分食,也不好负了他一片好心,苏清川顺手拿起桌上的调羹,舀了一个馄饨品尝,刚喂进嘴的人突然勺子一滞,抚上腹部,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自己的疼痛,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痛,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敢去医院,就怕查出什么,没有用了徐庭远就把自己赶出门了。佛法里说了不强求,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东西,以为归属自己都是假的,所谓的坚强不过是苏清川自欺欺人罢了。 “怎么了?” “没事,饿过头了,一会就好了。” “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你让我吃完吧,难得这么一次机会。” 宋长薄知晓她的脾气,也就不劝了,叮嘱要是还不舒服就跟他说。 苏清川点点头,喝了口汤舒爽了些,正好生煎上来了,就抓起筷子轻夹,倒了些醋沾了底就往嘴里送。 “好吃吗?” 好吃吗?苏清川不知道怎么回,似乎还是那个味道,又似乎都变了。 问话的人没得到回答以为是不好吃,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不好吃下次我们换一家。” 下一次三个字如同巷口的风,将苏清川假象的幸福吹得一干二净,她突然记起自己后天就要走的事,手里筷子一抖,生煎是吃不下去了,苏清川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晒过今年的冬阳,以前自己总喜欢夜里陪着徐庭远散步来着,往事浮现,放下筷子转头看向远方,突然就想起了徐庭远。 冬日的夜与夏日是完全不同的体验,那时候徐庭远总喜欢泡上一壶茶,躺着红木椅上,絮絮叨叨的跟苏清川聊天,完全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讲的伤感了就给苏清川一颗糖说:“不好意思啊影响囡囡的心情了,刚刚讲的话太苦了,赔你颗糖好不啦,伐过,不要怪吾额。” 那时候整个布灰的回忆都是泡开的茉莉香,书香,与倦懒的阳光。 徐庭远说的话很多,苏清川丢了七七八八,对于这位比自己大了9岁的男人苏清川一直不知道该是什么角色面对他,没事的时候徐庭远就给自己的书房写了满墙的人生,从小就告诉苏清川人生如诗,不按韵律,不走章法,那段记忆是苏清川记忆里最美的一抹余晖,烟火的灿烂是黑夜的奢侈。 他让苏清川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说别人的生活终究是别人的,复制来的也是过的不三不四,与其乱七八糟的仿制着劣质的人生,何不一盆墨水泼洒,至少黑的肆意。 可以说,那时候的徐庭远是苏清川的天,是她最崇拜的人,这个仙人般的徐庭远看的世间一切都清透明亮,独独,没看透自己。 也许就是对他的敬重,让自己更不能接受他的本来模样。 之前她跟徐庭远开始亲近时时,聊到过这个话题,苏清川说大姑姑是真爱过徐大少的,徐庭远却说苏清川不懂爱,半开玩笑的说:“你说的太片面了,你爱我却不能爱我,我爱你却一言难尽,我早已遍体鳞伤,你也痛苦一生,这才是爱,你母亲是爱到极致才是如此。” 听完这话的苏清川坐起来难得严肃的说:“徐校长,我有没有说过你跟我小姑姑很像。” “不,我们不像,你小姑姑是高人,所以看透了世间种种,懂得放手,可我是商人,你之所以觉得我与你小姑姑像,不过是没有看到过我那般模样罢了。” 陷入回忆的人还来不及悲宛,就听见一声,清川。 “嗯,怎么了?” “你看,月亮出来了。” 一听月亮出来了苏清川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到赏月的宋长薄,略微英气的五官在柔和的月光下慢慢的放下了攻击性,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这样的人能放下身段去体谅理解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让她去配合别人,她是动心的。 只不过,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宋长薄是个怎么样的心思。 在宋长薄眼中,在徐庭远眼中,甚至在苏妈眼前,她都是清冷而无情的,对于过去那段回忆,苏清川每次一想起来只有痛苦,她与父母的博弈,后来蛋厂有了好友后,又成了他人刺伤她的筹码,以前的故事更像是前生记忆,远的自己都记不清了,可回忆飘得多远都会有根线拉着,每个人都有她的死穴,一开始苏清川的死穴是情,于是在博弈里始终是败者,后来也就不再想有羁绊了,她知道她对徐庭远以前有几分仰慕,只是如今只剩感恩,她知道她对徐庭远的价值,但是对宋长薄她却只能站在原地,总恐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这般想着生煎也食不知味,一碗血汤泛着深红条条凝结成块,轻吸入口,虽不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宋长薄隐隐觉得现在的苏清川比任何时候都来的脆弱。 后半夜时,巷子里几户人家突然挂起了红灯笼,动作有些大的有意无意看向宋长薄这边,男人无所谓的吃喝,倒是苏清川脸红了一瞬,想到眼前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又想起他离开的那天的举动,自己也就放纵一次吧,至少像那次一样让他也记住3年。 “我吃差不多了,我们走走吧。” 虽不解她有什么打算,宋长薄也没多说什么,刚打算付账就被苏清川一手拦下。 “唔?” “把我荷包给我一下。” “你不是不要了吗?” “你先给我,我自然还你。” 想着算了今夜难得就由着她去了,从口袋中摸出荷包就被苏清川一把抢过:“老板,多少钱?” “慢着,我从不让女人开钱的,而且这是我的。” “谁说的,”苏清川没理他数出了几个铜板就把剩下的大洋都抖了出来,悉数收入囊中后把荷包重新扔给宋长薄:“我说了,荷包给你。” “也罢,可我这不让女人付账的规矩被你破了,你怎么赔?” “我自有办法。” 苏清川莞尔一笑,不说话的往前走,宋长薄也就随着她走,直到一处红灯笼宅子前停下不说话。 宋长薄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苏清川:“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我自然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用这个抵。” 琢磨不出心思的男人斟酌了几秒,今夜的苏清川着实的古怪,可又摸不清她想干什么,也罢就陪她疯一疯吧,不动声色回道:“哟,看不出来你胆子还真不小,看来我这顿饭真是吃的值了。” “别,这一顿饭哪能这么值钱,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能不能回苏宅再还你这个人情。” 原来说了半天,是想回苏宅了,本就是为她而买,宋长薄也没多话就说了句好,跟着苏清川拐进另一条巷子走了几步就到了苏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不知情起(高潮下) “你有钥匙吗?” “没有。” “一不做二不休撞开吧,反正是你的宅子。” “我一直很奇怪,”听到苏清川的谋划宋长薄突然话题一转:“你怎么就不怕我夫人就住在这所宅院里呢,那些信你又没看。” 站在一旁的人忍了忍,低着声说:“我看了,每一封都看了。” “那你为什么说” 男人的问话还没有说出话就见佣人开了门,一脸疑惑的揉着眼,拿灯一照才猛的惊醒喊了句:“少爷,您怎么来了。” “有些事要解决就过来了,你就去休息你的吧,有事我会叫你。” 看了一眼宋长薄旁边的姑娘,佣人突然将宋长薄拉过一旁,对着宋长薄耳边说:“那我去给您收拾卧室。” “不用了,”宋长薄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清川接着说:“我们今夜不在这里留宿,你就睡你的去吧。” “行,那有什么您叫我。” “嗯。” 见佣人下去了,宋长薄没来及说出刚才的问题,就见苏清川抢先推开大门,没有如苏清川所想的破败景象,相反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家里没有人都挂上了灯笼,看来是经常有人过来收拾的,而且没有动这里的一草一木,连那一株茉莉都是从前的模样。 女人沉默着走至宋长薄面前,认真的说:“谢谢你,长薄。” 被感谢的人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苏清川突然的转变,只好假意调笑道:“做这些事换一句长薄也是值了,不过我更在意的是,我现在也带你来苏宅了,你是否也要赔我了。” 要是在平常宋长薄这么调笑人,苏清川早炸了,可今晚似乎整个人就是有些不一样,只是软软的回了句你等我一下,就进了房。 门关着人也跑不了,宋长薄也就做到石凳上,看这苏清川究竟有什么花样。 不大一会就见苏清川穿着戏服,半掩面的缓步移至宋长薄面前,披了发配上戏服,浅笑拂袖,一甩袖子就清唱起来。 宋长薄从小就不爱听戏,却觉得苏清川唱的特别美,月光下显得越发楚楚可怜,声似低诉,又似轻语,几时,又泣不成声,特别是最后唱上那段西厢,似乎不属于她的派别,却唱的极好,特别是莺莺会张生时,唱的悲喜交加,佳人如梦,宋长薄总算知道了诗词里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是个什么模样。 一甩衣裳,轻声唱: 他不做铁骑刀枪把壮声涌 他不效猴山鹤泪空 他不逞高怀把风月弄 他却是儿女低语在小窗中 他思已穷恨未穷 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 他曲未终我意已通 分明是伯老飞燕各西东 感怀一曲断肠夜 知音千古此心同 尽在不言中 苏清川唱的入了魔,莫名的带了些许无奈,青衣不懂小旦的苦,何谈一句悲苦,几句错过的姻缘,终究是追不过的痴傻梦了。 不知是不是见景生情,脑子里总是不间断的想起之前姆妈教她唱戏的模样,以及一旁笑着为二人鼓掌的父亲,偷偷给自己递冬瓜糖的张妈,那时候的母亲一颦一笑间堪称绝代芳华,父亲听得高兴了,还会与她对上几句,唱的情深,抵不过平常,彼是是非对错的论断,应有的情,欠的债,都是时间蹉跎里莺莺燕语了。 结束时顺势叹了句:“妾本丝萝枉成树,何必强求尽折枝。愿天残血了愚愿,微香暂存薄世中。” “谁言风雪零落梅,清白虚藏冰寒风。”意外得到回应的人猛地抬头,意外对上了宋长薄的眼,那一刻她知道今夜她逃不了自己了。 曾以为这些话里藏着的锋芒,只是以为的论断,眼中的惋惜,于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爱的人,想的事,都未曾经历过,自然心里也少了一窍,只能痴痴的看着。 苏清川明白,以为的无缘,谁又知道什么是有缘,茫茫的黑夜里,命运转动的不仅是自己齿轮的卡壳,也是他人命运的意外契合。 但这一刻,她觉得宋长薄懂她,不过一刻而已,也算足以了。 晃神的人突然清醒,自嘲的说:“宋少见笑了,唱的不好重在心意。” 坐在石凳上的人笑着看着苏清川,不答话。 想着是不是自己的玩笑开大了,他今天退了这么多,自己就再退一步:“宋少别是生气了,古有卖艺不卖身一说,谁说挂着灯笼的就只是卖身的买卖,我可没有故意骗你的意思。” 那头的人依然不说话,苏清川也忍无可忍了,她本不是那种会低头的人,到了极限也顾不得了,直接说:“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宋少觉得我是个笑话,那我就去换了这身衣服,别脏了宋少的眼。”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屋里走。 “苏清川。”身后一袭长影带着忧伤的叫着她的名字,听着声音就知道是宋长薄,可又不像精明的宋长薄。 生着气的苏清川也没回头直接说:“不知宋少还有何事?” “我竟不知,你有这么难过。” “宋少说笑了,不过是戏词里的逢场作戏罢了。” “你刚刚是不是想起家人了,我不知道这座宅子对你意义这么大,我真的不知道” 生气的人话语一滞,她想过宋长薄会如何尖酸的说自己唱的如何如何,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论断:“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卖给你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毕竟这里是我最灰暗的记忆。” “你一定很想家吧。” “想家?”背过身的苏清川强颜欢笑道:“这里哪还是我家,父母双亡后,我的家就是徐宅。” “如果那是你的家,你就不会让我今夜带你来这里,虽然我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找个逃避的地方才会提出来这里的。” “宋少怕是刚才听得过于入戏了,你别忘了,我是演艺学校毕业的。” 话毕,苏清川就提步往前走,身后的人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认真的说:“如果我说,你留下来,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你愿意吗?” “宋少又说笑,这是宋夫人的宅邸,我怎敢高攀,再说我什么都不会,来这帮厨估计都是被嫌弃的。” “我说了,这是宋夫人的宅邸,我不信,你听不懂。” “喝酒的人说的都是醉话,等我换好衣服,就麻烦宋少送我回去吧。” 身后的人没了声响,站在原地的苏清川突然被人背后一抱,擦了风过的眼泪,苏清川没心没肺笑着说:“我刚吃蒜了,你别靠近我,我可是事先警告了。” “苏清川。” “要不你先回去吧,明早我自己回去。” “苏清川,我说过,我是狼的性子,不可能放过猎物的。” “就一次,”苏清川颤着声说:“我求求你,走好不好。” “苏清川。” “不要再叫我了。”苏清川一吼,满脑子都是乱的,记忆混着现实不停加错,脑子嗡嗡的疼,借着酒味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她突然想确认一件事,反正自己也要走了,那就姑且一试吧,无意识的转身拉住宋长薄,双手勾住宋长薄的脖子吻下去,宋长薄面无表情的加深了吻,这劫,两个人都逃不了了。 睁着眼亲吻的人似乎确认了什么事情,故意向后一退分开了二人的距离:“到此为止吧,宋少爷,我是不喜欢你的。” “此话怎讲?” “宋长薄,刚才我吻你的时候,你想起来谁?” “什么人都没想。”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若我没有猜错,你刚才脑子里也是谁都没有想起来是不是。” “亲吻时想起的人才是心仪之人。” “清川,那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你亲吻之人不是你所爱之人才会如此,入怀之人为我所期之人,我又有什么好想的?” 本意坚决的人被这么一说只好推脱道:“刚才不过是酒醉的胡乱举动,宋少勿多想。” “若真能如此,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我说的对吗,清川?” “渡人容易,渡己难,宋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今夜就当我喝醉了。” “酒醉吗?酒不醉人人自醉。”宋长薄直直看向苏清川眼底:“说吧苏清川,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今夜故地重游多发感慨罢了,也是为了跟宋少说清楚,我不可能跟你,也不喜欢你。” “是吗?” “对,我今夜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了。” 趁宋长薄没回话的功夫,苏清川连忙进了屋换下了自己的衣服,出门时,已是子时了,未曾想之前的衣服落地沾了灰,叹口气本想随便穿穿的,可浅色衣服上印子格外的深,只好从姆妈衣柜里抽出来披了件细纱。 走出房门时,宋长薄若有所思的喝着佣人送上来的茶,叹口气走向前:“宋少,还得麻烦您小厮一趟,能不能先送我一程。” “我送你。” “佣人就行,不用劳您大驾的。” 男人也不听,起身就往外走,开了车门就坐了上去,苏清川叹口气跟着上了车,本想刚才截了他的话自然是不会再有别的故事情长,没想到居然换到更加闭塞的空间范围之中。 几次苏清川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咽了下去,宋长薄不是她,他不懂她的忐忑与纠结,也不懂为什么她会不敢爱人,毕竟,夏虫不语冰。 她虽对未来一切迷茫却有一事清晰,无论如何她都不要过上母亲那般的生活。 很多时候,苏清川都是被动的活着,接受自己的一切命运,她是孤星,终身不可能有依靠,与人相伴,只会是害人害己,天命难违,没有自己过得道理,说的话虽然有些尖厉,却也是血淋淋的真相。 就像从来没有糖的孩子得了颗糖,哪怕牙全坏了,她也不会放弃那一口甜,宋长薄就是她的糖所以这糖背后的苦她已忽视,可以忍,那是后面的事,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有时候自己想不明白,谁劝,都是个死结。 有人对自己好过,有人对自己差过,被母亲都能抛弃的人,哪有自己的人生,一直不停的等待另一个人的感情,是母亲的劫数不是自己的。 “到了。” “嗯。” 宋长薄停了车将苏清川送到许宅巷子前,刚打算送她进门,没想到被苏清川拦了下来。 “你不要进巷子了,我不好说的。”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徐庭远,按照他的性格哪怕不愿意也会请我进去喝几杯茶。” “你明明知道的,算了,宋少就此别过吧。” “就为了我今天的苦劳,让我抱一下吧。”也不管苏清川的回复一把就抱过女人入怀。 “别得寸进尺,我感激你也给了回报了。” 嘴里这么说着,可又不自觉的回抱了这个对自己付出真心的男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为宋长薄唱了曲子,她遇的事越发的多,想的东西也就淡泊了不少,喜欢的,不喜欢的,随着时间也就这么淡下去了,最后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喜欢还是讨厌了,如同宋长薄说的,迷迷糊糊的人生界定里,也就失去了所谓的自我了。 叹口气说了声再见就往徐宅走,宋长薄回了句再见,虽不说话,但苏清川知道,他就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跟着直到她到家,她不挑破,他也不多言。 苏清川进屋时房间内的人早就慌得一团乱,一见她人苏妈连忙喊了声:“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皱眉坐在中央的宋长薄一听这话连忙起身,看她的样子叹口气说:“你刚才去哪了?” “外面走了走。” 苏清川顺从的点点头,却见徐庭远盯了几秒自己身上的薄纱,然后迅速转换了话语:“明天还有送别会,你早点休息吧。” “嗯。” 上楼的时候,苏妈跟着她想说些什么,又忍了下去,劝了句先生一直在找您,怕您出事就下了楼。 果然,她始终是个客人。 徐庭远明明发现了她的谎话,那条薄纱的色彩是徐庭远最讨厌的颜色,这么晚了她突然披了件陌生的披肩进了屋,她倒宁愿他像别的兄长般训斥自己一顿,又或者说询问一下她发生了什么,可一不谈去哪,二不谈为何,苏清川也没兴致主动一一道来,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始终是有一层间隔,每次当她以为两人已经比之前关系进一步时,他总能巧妙的转换态度,微妙的连她自己都有些厌了,又或者说,学习徐庭远方面,她是个比凌巧还优秀的学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虚情假意的君子 一大早苏丽就来到了徐宅,苏清川静静的看着笑着四处周旋的女人,几年前刚进这个家也是这般模样,主角也是她,只不过操办的人由凌巧变成了苏丽,凌巧啊凌巧,看来今天的欢送宴是见不到她了。 见到苏清川,苏妈连忙挽住她,凑近她耳边说:“小姐,你还是穿华丽的款式合适,这一身素白不吉利。” 是啊,她一身素白的旗袍,除了裙边的几许刺绣图案,连一丝墨都看不出来,也难怪不喜多言的苏妈将她拉到角落。 “苏妈,哪里不吉利了?” “毕竟是要远行,怎么穿的跟戴孝一般,这不是触霉头吗?” “触霉头,最大的霉头在这徐宅住了二年,不也该如何就如何吗,何必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 “苏小姐,你就换了吧,不然先生一定会发脾气的,您都要走了,我就想看您高高兴兴的。” “高兴?我穿什么今天先生都不会高兴的。” 看苏清川这么说,苏妈语气一滞,伺候自己这么久,苏妈还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更何况, 她要与这生活了几年的老妈妈道别了,此去南洋,谁也不知道是否能安全归来呢,想着想着又有些不忍心,转身回屋换回了衣服。 身后的苏妈看着这个孤单的丫头,突然有些想哭,她知道她的善良,却可怜早早死了父母,于是在心里设了防线,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的善良。 换了一身玫瑰灰珠纱裙的苏清川特意配了浅粉色水滴形钻石项链,掐丝珐琅手环,涂了香粉,瞄了黛眉,抿了一口好胭脂。 化好妆的人对镜微微一笑,面具带好了,也可下去逢场作戏了。 大厅里人早已到的七七八八了,席间穿梭的侍者佣人,相互敬酒的达官显贵,攀比抱团的姨太太们,远远看来一派祥和气息,自己的出走竟成了别人相聚的最佳场合,自己也是可笑又有些可悲。 迅速扫了一圈,还差了两个人:凌巧与宋长薄。 凌巧估计是不会来了,一个是她信任的自己,一个是痴爱的师长,两个人同时背叛不说,爱的人还把自己往外送,搁谁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今天没来闹场,苏清川已经是很佩服凌巧了。 另一个宋长薄,以徐庭远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请他的,也正合苏清川的意。昨天的荒唐事,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可笑,想着自己那夜的痴傻苏清川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怕是傻了,才会交付那一刻的真心,都说戏子无情□□无义,可无情无义,又怎唱的好他人的情与义,等待的时光里,总有咄咄逼人的悲情。 想来这次走,是个大事,徐庭远特地摆了个流水席,说是为给这次表演开门红,苏丽趁机说安排了苏清川唱一曲,为表演打个头,她那些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苏清川,以前被戏弄不过是小孩子的不懂事,现在却是觉得无关紧要的事,就没有多加干涉,任她胡闹,只是得知她去南洋与她有关,加上连正主都没到,她也没必要自作多情的陪她演戏了。 一看见苏清川出来了,苏丽连忙上台,打算介绍苏清川表演的曲目,却见楼上的人冷漠的看了 一眼,就回了房间,她虽气愤,却也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敷衍过去,下了台就把酒会角落坐着的黑衣男人叫到一旁。 待走到客房,苏丽迅速关门上锁,男人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摩挲着绸缎床单,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准备怎么样了?” “你别把我床烧着了。” “你的床?哈哈,我没记错的这是客房吧。” 面对男人的嘲讽苏丽也不生气,抽过男人嘴里的眼猛吸一口,对着男人的脸缓缓吐出,妖娆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样子。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看到你这个模样。” “在我的字典里,渣滓面前,掩饰都是浪费力气。” “也就可惜了徐庭远这个伪君子,没机会一睹芳泽。” “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见过我这模样。” “哈哈哈,苏丽啊苏丽,一旦你得手了他,你自然不会跟我做这桩交易的。” “相同的话,你说了二年还不累。” “是啊,二年了,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不知为何,门外突然想起了脚步声,苏丽连忙开门看了一眼,确认是没人在门口连忙关上。 坐在床上的男人倒是一派清闲,见苏丽走过来一把就拉住女人抱起来。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不是知道吗,又不是第一次。” “我告诉你,那次是意外,二年前那晚上是我心情不好的意外,我说过,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叫我来,怕不是跟我叙旧这事。” 苏丽并不想说太多那天的事,直接转移话题道:“凌巧那事你办的如何了?” “听你的,老朱家那边也打点妥当了,只是那边正房比较难缠,你真忍心你那凌巧妹妹过去受罪?” “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从来不信这种莫须有的姐妹情深。” “可惜了,那个蒙在鼓里的傻子徐庭远。” “他才不是傻子,好了,另一件事你也记得快去办,我不能消失太久,差不多出去了。” “知道了,等那件事办成了,我们也大功告成了。” 听完他话的苏丽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客房里百合花,失落的点点头。 不要怪她心狠,只是连客房的花都备着她爱的花,她终究是忍不了的。 着急出门的男女连忙从客房离开,独留转折处的一个影子,一脸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本来万无一失的宴会千算万算没算到,当天徐庭远来晚了,所有人都等了一肚子的空城计,人来时,早已是暮色十分,过了饭点,自然也散去了不少人。 当前的公子哥,要不是舔着脸的想跟苏清川套近乎,早不耐烦撤了,从中午到晚上,苏清川都是静静的坐在席旁,没说一句话,可当凌巧低着头与朱霖朝自己走来时,突然笑了起来,朱霖只是看这最近初现头角的女明星脸上泛起的笑,不免心里都瘆的慌。 身着富贵的女子,慢慢擦去脸上的脂粉,英气的眉显露出来,慢慢站起身,一把拽下手里握紧的桌布,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汁水溅了一声的五味杂陈,苏丽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低低呵斥了一句,苏清川也没理,只是迅速回了房。 再出来,就见苏清川专门穿了之前的白旗袍,盘着头,一脸的清冷色彩。凌巧早早等在门口:“我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没有必要了。” “与你无关,我只是不高兴而已。” “他不可能给苏丽不快的,你又何必如此。” “凌巧,”本以为她是来谢自己给朱霖难堪的,没想到她知道了自己是故意挑头苏丽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多年了,我比你认识苏丽时间长,女人与男人的博弈不同,手中的筹码一个是男人,一个是权力与金钱,这次她赢了我心服口服。” “校长不爱苏丽,这点你比谁都明白。” “是啊,我明白,我明白他不爱苏丽,也明白他不爱我,其实转过头来看,朱霖也算一个不错的归宿,至少他是愿意对我好的。” “那种少爷是图一时新鲜,凌巧你不必为了后路纠结,我们此去南洋必定是有所得的,你相信我。” “你年纪还小,到了以后的年纪你就知道了,你拼搏的再努力都不如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那哪是好人家,既然你想有个依靠,就应该有除了美貌的另外筹码,若只有容貌谈不得所谓的为余生打算,凌巧,还有转机的,我不能看你步我母亲的后尘。” “你不懂,从他说让我嫁给朱霖的那一刻,之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凌巧,你还没有嫁,一切来得及的。” “你不懂,你今天出去过吗?” “没有,怎么了?” 凌巧强忍着悲伤勉强笑着:“今天门口摆了两排玫瑰,他曾经说过要是我出嫁他一定在门口摆满花,他要让我一路繁花相送。” “凌巧,你曾经也跟我说过,他是个商人。” 想哭的人咬住下嘴皮,却在商人二字时低下了头:“哪怕是商人,我也幻想过他对我许是有真 情的,我以为那路繁华的送别是他许给我的承诺,我更奢望那场相送的归途里,我的姓改成了徐,曾经我最期望的梦,现在是我最痛的刺。” 一滴又一滴的泪打湿了地毯,苏清川还想说些什么,脚步声慢慢逼近,凌巧慌乱擦了泪,那位 曾在汇中饭店有过一面之缘的朱霖朱少佯装没有看见凌巧的泪,转头跟苏清川打了个招呼:“苏小姐,又见面了。” “嗯,又见面了朱少。” “我听巧巧说了,你是她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以前多谢你的照顾了。” “照顾谈不上,相反很多事情还是巧姐教我的,带我进的这个圈子。” 一声巧姐,是让朱霖知道她与凌巧的情同姐妹,毕竟那次接触下来,朱霖也知道她与宋长薄之间关系匪浅,也许,还能卖她个假面子。 “我朋友们想见见巧巧,我就借她一聚了。” “朱少客气了,巧姐都快入您朱家门了,何谈借字,刚好我也得下去了,就一同回去吧,只是我还有几句话,还请朱少等我们两分钟。” “好的。” 见朱霖识相的独自走到二层挑台,凌巧抬头说了声:“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做什么事情。” “不,真的谢谢,你的性子我知道的,你是真心为我好。” 心里的念头一直压不住,苏清川想了想问道:“凌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恨他吗?” “恨吗?我不知道,也许不恨吧,毕竟我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单纯还他情也该做到这份上。”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已经是民国了,凌巧你可以选择的。” “选择吗,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 “外面的人总在传我是哪家的小姐,又说我是北平来的落魄皇族,其实都是放屁,我不过是乡下姑娘,是被徐庭远偶然发现带到上海来的,我的无忧无虑是因为我安心徐庭远,你想以前天天喝苞米粥的人变得前呼后拥,还不得飘上天,我知道有他在我可以肆意想干什么干什么,但后来我明白了,他对我的容忍度是与我的重要程度有关的,你比我活的通透。” “他嫌弃我没文化,嫌弃我世俗,嘴上不说宽容我,其实说到底他就只看重我的皮囊而已,其 余的他不在乎,因为我这个乡下丫头对于他,就只是多了几丝情分敷衍罢了,他始终是看不上我的。” 之前虽猜测过凌巧的身世,倒没想过这么一个故事,也难怪为什么徐庭远拿来开刀的是凌巧而不是她了,怕是除开朱霖对凌巧的喜爱与苏丽的撺掇,还因为从骨子里凌巧就不愿意靠自己生活,她宁愿做个小女人,傻傻的打扮自己就够了,这般想着,怕也是种幸福。 苏清川本想宽慰几句偏激的凌巧,转念一想与其劝她此时,不如就让她带着绝望开始新生活,偏激的火总会被浇灭,总好过一时冲动。 一旁等待的朱霖脸上有些不耐烦,故意弄出些声响走来走去,凌巧抱歉的看了眼苏清川说:“姝隅,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到的就来找我,徐校长是把我买下来的,也算形式上的孤女了,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担你一声姐姐。” “嗯,我知道了,凌姐。” 凌巧满意一笑,她知道苏清川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蠢,与苏丽c徐庭远那样的聪明人不同,可 她就是凌巧,至少她的简单得了个好友。 看到三个人一同出现在楼梯时,苏丽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所有的矛头的指向了苏清川,一把扯过苏清川的手臂,被拉扯的女人也不生气,抬眼蔑视的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女人,苏丽一看这个景象,抬起手刚想落下斥责立威,不一会,就听见门口小厮吼了一声:“白先生到,宋先生到。” 这头刚要发火的苏丽一听这番回报,顾不上脸色突然灰拜的苏清川,心中暗自纳闷:“宋先生?我没有邀请宋先生啊?” 心中的纳闷赶不上宋长薄的脚步,抬起的手被人一折,白苹洲顺势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将苏丽引到一旁,虽面子挂不住,但此刻是给自己台阶最好的时候了,她听说过苏清川与宋长薄的故事,也不愿得罪这位新权贵。 宋长薄懒洋洋的看了眼白苹洲带走的苏丽,使了个眼色就让苏清川跟着自己走,看苏清川不愿,直接上手拉住了她手臂往角落拖。 苏清川也不反抗,任由他拖着自己往前走,直到走到后廊人少的地方,宋长薄才说:“苏小姐,我这着急来没带礼物失了礼数,要不是白家少爷接到了帖子,我都不知道你这要出远门,您也不知会一声。” “我这种小人物的来去,有什么好知会的。” “说的极在理,苏小姐是没有知会的理由的,只有我像个傻子以为至少会有一句道理,又或者昨天晚上的苏小姐只是借着要走的功夫消遣了我罢了。” “算了宋长薄,再追究这些没意思了,我是要走了,明天南洋。” “这些我都知道了,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我自愿去的,没有人逼我。” “所以?” “所以不要怪罪任何人,要跟你说的我昨天已经说完了。” “说什么,说你对我有意思,说你苏清川还未出名就手段奇高,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不想多谈这事,你知道我要走了,也不晚。” “苏清川,你比我想象中狠。” “狠什么,我昨天不过是喝酒喝醉,你明明知道我始终不愿意改变的。” “可你昨天明明迈出了那步,为什么又收了回去,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对于宋长薄的逼问,苏清川咬了下唇:“你上次消失不也如此,我不过是学了个七八分罢了。” “至少上一次,我为的不是男女情爱。” “我也不是。” “那你” “清川,你可让我一顿好找。”未等宋长薄回答,晚到的徐庭远突然从转角处踱步而出,不疾不徐的对宋长薄伸出手:“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宋少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交手 被撞破的人面上波澜不惊的伸出手握住了徐庭远的手:“是有不少年了,徐校长依然是当年模样啊。” “宋少说笑了,岁月不饶人,哪有不变的人。” “说的也对,这乱世连律法都是朝令夕改,何况是人,只是看怎么个改法了?” “喔,不知宋少什么深意?” “哪有什么深意,不过是随口胡说罢了,我一花花公子平时也需要包装几句上层人士思想。” “不过,”话毕,宋长薄转头状似无意看了眼苏清川:“我自认为这世道变是天意,与其维持假装的安稳世道,不如直接从根上改变来的顺应人心。” “此言差矣,变是好事,但要是变得不得当还不如维持原状,你说对吧,清川。” 站在二人旁边低头的女人听到自己名字后猛地抬起头,显然刚才的对话徐庭远听到了,不知为何,苏清川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把自己扔在一个特别尴尬的回答上,怎么答,似乎都不是那么回事。 想着要走了,也就顺水推舟说了句:“世道变不变的,哪里是一张嘴说的清的,再说我人微言轻更无言可谈,前厅还有客人,宋少,恕我与徐校长先行告退了。” “别,我与徐校长多年未见,此番机缘自然是要多聊几句的。” “宋少爷说的对,我还有事求他。” “姝隅,你去前厅跟苏丽说一声,我过一会过来。” “嗯。” 苏清川没多问就直接转身离开,只是转过头的一刻,略微歉意的向宋长薄欠了欠身,终究,是她辜负了别人的情。 孰是孰非,终究该断了,她不愿走上凌巧的路子,注定了她与宋长薄没有可能的故事。 走廊终究不方便,徐庭远绅士的将宋长薄引至书房,熟练的挑过雪茄递给宋长薄,却被人直接拒了。 “我不抽,谢了。” 徐庭远自顾自的把雪茄抽回,在鼻尖来回闻了几次,顺手放回烟盒中:“也好,不抽烟谈事也快些。” “谈事?我竟不知有何事能帮上徐校长。” “宋少过谦了,不过是些事情想向宋少这边讨教一下罢了。” “关于凌小姐?” “只听说宋少喜爱玩乐,没想到对这些流言蜚语也这么感兴趣。” “毕竟朱霖出了名的好色惧内,讨的人还是大明星,想不听都不行了,只是可惜了凌大美女跟了这么个草包。” “宋少说的在理,只是坏世道里,有个归宿终究是个好事。” “话也在理,更何况这桩美事还是一箭三雕,论才能宋某自愧不如。” “看来,姝隅还是跟宋少关系不一般,连这事都跟宋少说了。” “徐庭远你不用试探我,苏清川什么都没跟我说。” 夹着烟的手在听到苏清川三个字略微一抖,说话的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说既然决定把她送去火坑了,就是她的命数了,我多说也是无义的。” “若宋少愿庇佑凌巧,我愿将公司股份拿出二成赠予宋少。” “二成?徐校长怕是认错我了,我对贵公司的股份毫无兴致,神州女校的老学究们正对贵校抨击正猛,我若是要了老爷子怕是能扒了我层皮。” “况且现如今都到了靠凌巧委身换取绿灯,这公司估摸着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了,我要了之后还要费心此事,徐校长算半个生意人,傻子才做赔本的买卖。” 话已至此,徐庭远知道了这件事宋长薄是不打算帮忙了,从一开始他也没指望宋长薄能帮什么忙,只是刚才他说有事与自己谈,他以为苏清川与他谈过此事,本意拿出利益由他出面与朱霖简单的谈谈,毕竟他与苏清川这一走,苏丽一女流之辈也护不到凌巧,他对凌巧始终有愧的。 “恕徐某越矩了,看来宋少想跟我聊得不是同一件事。”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绝对,若是徐校长真的想让我帮忙,不妨换一个筹码,我觉得苏小姐就不错。” “宋少玩笑开大了,”徐庭远脸色一变:“我这是演艺学校不是妓院,不是挑小姐,现在都已经是民国了,这话怕是更会被世人痛骂吧。” “看我这记性,刚才聊得过于投缘,都忘了苏清川与凌巧身份不同了,毕竟还是搭着徐家小姐的名号。” 蛇打七寸的道理,宋长薄门清。 “凌巧在我这也不是单纯的女明星,她是我好友,还请宋少主意分寸。” “是吗?我竟不知道好友也可以被当做筹码买卖。” “夏虫不可语冰,宋少此时如此清醒不过不是局中人。” “曲线直线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若是我,我也会选另外一条路,所谓的身不由己不过是看重的东西不同罢了。” 宋长薄这个人眼毒,看事情总是有些偏执却又一针见血,他说的虽不中听,却又是每个人最肮脏的掩藏点,至少徐庭远承认,他的事业的确是凌驾于凌巧之上的,别说一次,哪怕千万次他都会为了自己的事业让凌巧去献世,但如果凌巧遇到危险,他把利益拿出来也不会也半分犹豫,正是这种矛盾的心理才使他的人生都是求而不得的状态,他自豪于把凌巧看成朋友的公平,也骄傲于自己的野心,徐家的这种伪英雄主义的思想贯穿于血液。 除了徐家老大,可也就徐家老大,活得是自己,只不过,哪有那么多的淤泥荷花,他这一生如果不能如大多数人,要是不步步为营就没有活着的机会了,偏执的主义贯穿了整个徐庭远的灵魂,这种所谓的理由是宋长薄所不理解的,也不感兴趣的,他没有被体验过家破人亡,不带情绪的分析自然看的真切,苏清川也看的真切,却都不是当事人,他的人生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低谷,上天选中绝望的女子成全所谓的英雄,本就是个驳论的笑谈,看不清也是宿命罢了。 “宋少看重固然是好,但也要看他人愿不愿意,我问过凌巧,也不怕问一次姝隅,若她心属宋少,我定不阻拦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话当真?” “当真。”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若苏清川与我离开,徐校长也务必记住刚才所说之话,我不仅不要贵校股份,日后若有事定倾尽全力,也算报了这么多年徐校长在她身上所费的心力。” “但,若今夜姝隅不与宋少离开,我还请宋少放过姝隅,她还有大好前程。” “还有一事,我不知宋少如何知晓苏清川三字的,苏姝隅才是她的名,那是她的伤,清川二字早已是前世缘分了,还请宋少不要再提起了。” “前缘未了,今世还,逃不脱的。” “有缘人,才可说未了情,别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有些伤神了。” 对于徐庭远的暗示,宋长薄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盯着自己的男人,看来自己猜测的事情印证了七八分,他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事情越发有意思了。 “我叫她何名是我的自由,是否应答则是她的自由,无论怎么看,都与徐校长无关,不知我说的可否在理?” “她是我名义上的女儿,我有这个权力。” “恕我直言,徐校长有功夫在这里跟我逞口舌之快不如去前厅多跟清川说几句家常,毕竟明天说不准就是永别了。” “老爷,”苏妈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苏丽苏小姐请您去前厅,说酒会的人都在等您。” “我这还有客人,让他们再等会。” “可朱少爷直言说要谢谢您这个媒人,等了半天了,苏小姐才让我来催您的。” 又是朱霖这个草包,要不是批条还压在他手上,以徐庭远的心性断不会出去的,但既然知道了宋长薄的答案也无必要再在这里纠缠,顺水推舟道:“那宋少就请与我一同去前厅了。” “我刚匆匆而来,有些乏了,还想再休息片刻,不知徐校长应不应允?” “宋少客气,您请随意,那我就先离开了。” “多谢。” 看徐庭远匆匆起身,估摸着是去找朱霖了,宋长薄也乐得个清静,闭目间突然闻到一丝浓郁幽香,睁眼往窗户处快步走去,低头才看见一株夜来香。 “很奇怪是不是,以他那样的性格会喜欢夜来香。” 对于突然出现的声音,宋长薄倒是没有一丝讶异,伸手将窗户关上,转身看见依靠着门边的苏清川,宠溺笑问:“我没猜错,这是苏丽种的吧?” “准确来说,是移栽过来的。” “为了让他记住自己不惜消耗他的身体,徐庭远也挺悲哀的。” “只不过是会兴奋罢了,别的也无其害。”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什么?” “我说你喜欢什么花?” “茉莉,白茉莉。” 茉莉二字一出,宋长薄倒挺意外。 “我私以为以你的性格会说百合。” “百合打着纯洁的名号过于张扬了,倒失了初心。” “何为初心?” “安守本分。” “哈哈哈,若是别人说这话,可能我会信个三四分,但这话是你说的,就有待商榷了。” “眼睛评判的东西,内心评判的东西,都是不作数的,事实是在我这里,因为我才是那个被评判的人,识人而不评人应该是小时候先生的重点吧,相夫教子有何不信。” “你不是这种人,苏清川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有野心,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 “所以?” “我能给你满足你一切野心的东西,你想演戏我就捧你做主角,你喜欢读书上学我可以送你去国外留学。” 依靠门沿的人水蛇般的扭着进门,转身锁上门栓,熟练的折了只桌上的山茶别在头上:“代价。” “看来苏小姐对我还有不少偏见,我想要的一直很明确。” “宋少,我说过我不会做情妇或妾的,我与别的女子不同,我没有需要脸面的父母,却有乱世存活的本事,这种话语拿去骗骗学校里的小姑娘还差不多。” 贴近自己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淡雅的茶花香,令刚才头晕脑胀的人有了一丝喘息的清醒,顺势抚摸上女人的脸颊:“我也说的很清楚,我会娶你。” “哈哈哈,”听了这话苏清川猛地爆笑:“虚情假意的戏子哪有资格登上宋家的门,我哪不知道你们的路数,骗了人进门然后置个宅子金屋藏娇,等过一段时间乏了倦了再找个借口扔出,恐怕到时候我哭着喊着找上你宋少的时候,你连看我一眼都嫌浪费。” “我在苏宅娶你,我说过你是那的女主人。” “苏宅,早已没有什么苏宅了,现在它是宋宅,之于我与你宋家别的宅院别无二般。” 苏清川说着说着懒洋洋的推开与自己贴近的宋长薄,一把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就倒了些水就开始研磨:“你不知道吧,每周末我就是与他在这里写字画画,可这依然是徐宅,我这生人无论去哪都是过客,谈不上家的。” “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对很多事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无题 听到这里,宋长薄从苏清川背后伸手取过毛笔,蘸了墨递给苏清川,苏清川不解其意,刚要写字就听见宋长薄对着耳边问:“凌巧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了?” 写字的手一颤,白白留个污点。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从见你推翻桌子时就有这个猜测了,既然装无情之人又何必忍不住那一刻为她打抱不 平。” “我不是那般善良的人,只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你与她也同,也不同。” “喔,怎么说?” 身后人自顾自的握住苏清川的手在纸上写字,漫不经心的回道:“你们在对徐庭远的爱里都是 一样的傻,甚至有些蠢。” 对于嘲讽的评价,苏清川面不改色的接到:“不同之处又在哪?” “凌巧是笨,你不仅笨还坏。” 握笔之人猛地在空中停住,宋长薄使劲动了动也不知她想做什么,刚放开她的手,就见苏清川把头上的山茶花拿下扔进墨汁里,与墨汁研磨混成暗红色的汁水,在写完的清川带长薄前淡淡瞄了个暗红色的徐字,没想到刚写完左边就被宋长薄一把抽过笔。 “连一步都不愿退让,清川啊,女人太过聪明反而过的累了。” “呵,你是不是想若我如凌巧,此刻你就不会在这里故意等我劝说我了,而是不顾我心意的去徐庭远那边把我当货物的买来扔至家中。” “你错了,若你如凌巧,我也不会喜欢你了,我不需要太多美丽皮囊证明我自己。” 苏清川也不接茬,起身开窗,看着如水的月色,深吐一口气,夜来香的俗气香味又一次漫过整屋,入了夜之后,俗不可耐的东西倒成王成后,真是讽刺,苏清川低头看见草皮上的秋千,伴着风铃:“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贱,总以征服女人为乐趣,却又一山望着一山高。” “你始终不相信我爱你。” “不是的宋长薄,我是不相信我有爱人的能力,止于心动是我的底线,你说的对,我不仅笨还坏,所以我要用最保险的方式保护自己,昨天的事二年前你也对我做过,就当扯平了。” “我听懂了,你是非走不可了,那我也等二年,你能保证回来跟我吗?” “宋长薄,约定之于你是什么?”苏清川突然打断他的话:“约定对于我是跟生命一样的东西,我曾经被辜负过一次,就没了命,你说人怎么能有两条命呢,所以,我怕是给不了你这约定了。” “徐庭远知道你来找我的事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估摸着你应该还在书房就说过来跟你正式道个别。” “如若如此,那真的天注定。” “宋长薄,”苏清川突然认真的向宋长薄走去,伸出右手:“再见。” 男人认真的思考了几秒,伸出左手拉住苏清川的右手指甲拉至怀中,凑近耳边:“苏清川,既然你如此计较,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这一别都不知回来是个什么光景,有什么好赌的?” “你就说敢不敢。” “激将法,真不像你宋少的作风,我始终是亏欠了你些的,说吧赌什么?” “我赌你”会爱上徐庭远几个字被生生吞下,宋长薄换上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赌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如果是这个赌,我赢定了。” “是吗?哪有必赢的赌,苏清川你真的是傻啊。” 苏清川不理会他的奚落,发现宋长薄好像把自己刚才没写完的字填完了,刚想看他写了个什么字,没想到被男人发现转身一拉:“你说你还二年前的那天,但你还有一事欠我。” “何事?” “吻,那次我强吻你之后,还教了你一个吻。”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吻了下去,苏清川估摸着也是最后一次,也由得他胡闹,闭着眼加深了吻,两个人痴缠之时,宋长薄余光看见了门后的徐庭远与苏丽,直接闭眼假装没有看见二人,直到听到脚步声离开才放开怀里一脸绯红的苏清川。 “感觉经历这几次,技术进步了不少。” “宋长薄!” “你要小心,说不准哪天我就出现在南洋的某一个街头或者某个剧场里看你表演,苏清川,再见这种事也是事在人为的。” 听了这话,苏清川心里一甜,佯装不在意的说:“若是相见,还请做个陌生人即可。” “我突然有些希望你去的是法兰西而不是南洋。” “为何?” “你没听过吗,人说法兰西的人都是见面就亲吻的,那时候我就可以好好跟你学习了。” “若你满脑子都是这档子事,何必去什么法兰西,你随便去个勾栏之地,以你宋少爷的身份,想找什么样的老师没有。” “高山流水觅知音,女人多,可红颜知己却是人生几何才能得一二的,我怎么可能随意放手。” “自古红颜都是祸水薄命,一句红颜我可担不起。” “什么祸水,不过是男人给自己失败借口找的理由罢了,戏曲唱段听听就罢了。” “所谓红颜不过是因为吻下的论断,宋少多吻几个美人就知道知音非我了。” “可惜啊,人生得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啊,世上那么多人总不见得我都一一吻去才知爱的如何,如若如此,我真就成了你口中的禽兽了。” 苏清川被他这么一闹真有些恼了,宋长薄笑着从怀中取出只碧色玉镯往苏清川手上套,苏清川使劲往外挣没有挣脱:“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镯子,我本想你生辰给你的,但是等不到了,今天就想着提前拿来给你。” 话毕,苏清川心一软,挣脱的手也没有之前那么使劲了,半推半就之间戴上了镯子,宋长薄顺势往她掌心落下一吻,抬头望进她的眼睛:“苏清川我只对你有一个请求,每个月圆的夜,永远不要忘了我。” 起身取帽,用帽檐在空气中划出个优美的弧度:“不用送我了,还有,我今天收了很好的生日礼物,与宋太太一模一样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苏清川咬牙想了想说:“宋长薄,你等等,我也有礼物给你。”小跑着往尽头的房间跑去,翻出精致的钻石匣子,叹口气取出跑至书房,可人早已走了,耳边响起车的声音,这人估计又自作主张的离开了。 心中缺了个口的苏清川嘲笑自不量力的自己,一低头却见朱红偏旁处补了个寺字:待清川带长薄。 这人,真是懂得女人的软肋,算了,也算打了个平手吧。 叹口气,再下方补了句: 负车马去闲闲 等字迹干了就轻轻将宣纸折起放于盒中,刚好看见探头的白苹洲。 “苏美人,我听人说长薄在这块,来叫他一声。” “他走了。”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给他的吗?” 一听这话,苏清川就知道这又是个说客,暗自无奈宋长薄以天之骄子自居,却连分别都不愿当面,若是知道他的软肋是如此,真是可惜了之前的纠缠。 “没有。” “没有吗?我看你手里不是有个匣子吗?” “这是我自己的首饰盒。” “是吗,可我看见收的人写的是宋长薄啊,我知晓你明天去南洋,把这个匣子给我吧,我帮你 转交。” 白苹洲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先让自己打脸,又给了自己台阶下,完全就是个人精。 算了,反正就是要给他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那就麻烦白少了。” “客气,为美人服务荣幸之至。” 白苹洲平常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几次照面里感觉人还是很正直的,这东西让他交给宋长薄 是最好的选择,交给别人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风波,这般想着,也就把盒子取出递给了白苹洲,一沓东西是情缘心病,交出去了跟过去的自己也算有个交代了。 “苏美人,我虽不知你对从之是个什么心思,但既然你决定的是离开,我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谢了,白少。” “谈谢太俗气了,男人都喜欢美丽的女人,你聪明又漂亮,我帮你是心甘情愿。” “聪明漂亮吗?半个时辰前,我才被人说了又笨又坏呢。” “是吗,可惜认识的晚了,苏小姐去南洋也没有机会深入了解了,怕是说你的人估计与苏小姐也关系匪浅吧。” “谁知道呢,这人世间的关系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话至此,白苹洲再傻也明白过来说的是宋长薄了,看来这苏小姐对从之也是有情的,只是,他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今晚还有些事,就不参加之后的送别环节了,来的仓促没给苏小姐备了礼物,有块表刚好就送您了。” “您客气,是我走的太突然了。” “这表是我前天一朋友送的,说是瑞士钟表行的新款,不是什么大礼,苏小姐不嫌弃就请收下留个念想。” “怎会嫌弃,”苏清川感谢的收过未经包装的表,却见白苹洲盯着自己的手腕,语气一变:“这镯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镯子吗,也是刚才一位友人赠与我的临别礼物。” “他把这个都送你了,我想他一定留你了。” “逢场作戏的情深,白少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不信他?” “我不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 “有意思,怪不得他说你笨。” “不是依靠就能很好的过一生,爱这种东西是消耗品,还不如珍珠宝石来的真而有用。”苏清川话锋一转:“但是啊,珍珠宝石还是自己挣得来的舒心。” “如果你要的是这个,那我觉得你今天的决定绝对正确,人与人之间还是讲究你情我愿,你与他不在一起也许也是天定的命数了。” “谢谢。” “谢什么?” “谢你没有问我与他发生了什么,也谢你不问我与徐庭远的关系。” “那是你的生活,我不该问,也没问的理由,我认你这个人就够了。” “可惜了,若是早相识,我与你也许真能引为知己。” “相逢即是缘,何在乎早晚。” “谢谢,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取过宝石匣子,白苹洲招招手就离开了,苏清川莫名觉得今天怕是送的人不是她,而是她送别人,就这么会功夫,她已经送了三人了。 手里的怀表被月光照着泛出微光,“叮”的打开,人依靠着沙发闭目,听着一圈圈机械声转着时光,说来,这还是人生中第一只怀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 31 章 徐庭远进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苏丽因为之前她推翻桌子的举动对她一肚子怨气,连带着也让自己不要再让她出去破坏气氛,他本是犹豫几分的,但听着苏丽叛逆期的言论与宋长薄亲吻她的场景,着实让他有些生气,可散场了又有些不忍,听说宋长薄早早开车离开了就说过来看看,没想到这妮子自己睡着了。 叹口气转身关上窗户,灯光下的人在沙发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被额间的碎发弄得有些烦恼,左左右右的翻转,徐庭远伸手帮他拂过碎发,却见门口站着的凌巧。 “怎么了,巧巧。” “没有,我跟朱霖想单独谢一谢您。” 听了这话,徐庭远一愣:“谢?” “毕竟,”凌巧忍住泪低头搓了搓衣角咬着唇说:“是您给我们拉的姻缘。” 徐庭远心里突然不是这么个滋味,只说:“哪怕你嫁了,我这徐宅还是有你一处天地的,何必说的这么见外。” 凌巧脸色一暗:“徐校长说笑了,我嫁了就是朱家人,生死都是朱家的事了,再说这也不是我娘家,再来也招闲话。” “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跟朱霖说不必谢,日后他好生待你就行。” “嗯,还有一事,校长谢谢您的花。” 徐庭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叹口气道:“你懂就够了。” “那我走了,这块怀表是您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一直留着,现在嫁作商人妇了,也不好留着这个东西,还给您吧。”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你留着吧,不要就扔了。” “真不用了,我怎么能留呢,”两个人推搡间表不慎滚落,凌巧连忙低头伸手往沙发下一顿摩挲,抓到表就往怀里一塞:“罢了,我留着比扔了好,就此别过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徐庭远想送却在门口处叹口气又退回了房间,却见苏清川睁着眼看着自己。 “你醒了,是不是刚才说话把你吵到了。” “没有,您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那我与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怪我绝情?” “不怪你绝情,怪凌巧傻,比我母亲还傻。” “你呢,如果是你,你会这么选择吗?” “选择什么,嫁给朱霖还是一味地骗自己相信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徐庭远不理会她的奚落:“如果,我是让你跟宋长薄呢?” “跟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谁也不会跟,我不相信爱情与男人,我以为校长您早已明白。” “我也曾经以为你是讨厌宋长薄的,但我发现我错了。” “所以呢,您打算放过我,让我跟了宋长薄吗?” 问话的人没想到她会反将自己一军:“不打算。” “那这个假如有什么意义?” “姝隅,人生哪有那么多的意义不意义。”徐庭远本打算说自己看见苏清川与宋长薄的事,可又忍住了,说到底他还是不敢,毕竟苏清川不是凌巧,他没有这个自信与把握。 苏清川看他不回话了,才发现手上的怀表睡觉时不知掉到何处了,顺着书房走了一圈。 “怎么了?” “我掉了个怀表。” “怀表?” “对的,”苏清川低头伸手往桌下四处摸索才在沙发下发现了个怀表,可打开一看脸又沉了下去:“这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怀表这种东西,”徐庭远想了想:“对了,凌巧刚才捡到的那个是不是拿成你的了。” “应该是吧,我看这表里刻了个巧字,应该是凌巧的,估摸是刚才着急拿错了,我一会找人去给她送过去吧。” 徐庭远揉揉太阳穴说:“算了,错就错了吧,反正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我至今仍不懂,是不是我猜错了,从我看见的事实是校长你相信的是苏丽而不是凌巧,可我直觉告诉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我始终是希望凌巧有个好归宿的,让凌巧嫁朱霖,对凌巧对耀邦演艺学校,甚至对你我来说这是对大家都好的决定。” “现在的凌巧已经二十四了,她始终要走这条路的,女人的美貌最怕的就是时光,你现在还小,等你到了那个年纪就知道我所做的是为她好了。” “我只知道以色侍人,终不是长久之事。”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是对凌巧最好的选择。” “我们去南洋,把公司重新弄起来,我们可以以入股的方式给凌巧分红,这样凌巧的晚年也有保障。” “这些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是我听那些公子哥们聊天学的。” 公子哥三个字突然刺痛了徐庭远,男人声音一低:“你始终是个好学生。” “清川,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但你算错了一件事,凌巧除了要活下去,她还需要一个家庭,一个孩子,这是我不能给她的。” “所以你让她去当妾,或者连妾都算不上。” “等她有了孩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且她比一般的所谓的妾来的有底气,我与朱霖说的时候,叮嘱过凌巧虽不带徐字,却也是我义妹,他始终会忌惮一些的。” 眼前的徐庭远一脸正气的跟苏清川说着他的用心良苦,不知道为何苏清川觉得特别的可笑,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不知道凌巧想要什么,隐忍的声带着颤抖:“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她走向了我母亲的路呢?” “不会的,你母亲与她是两码事,我知道你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但清川她是凌巧,她不是胡小蝶,不是你母亲,你明白吗?” “是啊,她还不如我母亲,至少我那不成器的父亲还只有她一人。” “你有些偏激了,清川,以后你也会有你的家庭,有你的孩子,有你的生活,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想你就知道此刻的自己多么幼稚了。” “再者说,谁说我们此去南洋就一定会成功,你可以赌,因为你还小,可凌巧错过了这个机会,很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归宿了,你也知道凌巧的出身,她能迈进朱家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所以呢?她应该跪谢你们一个个的苦心,是,她是苦人家出身,是你们口中的花蝴蝶,但她还是个人,你问过她怎么想了吗?” 徐庭远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能解释得清,被逼问丢盔弃甲只好说:“她都懂得的,好了你也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清川也不过度纠缠,事已至此当事人都没有怨言她又何必多事,不过是凌巧的经历与自己的姆妈相似,自己有些激动了,把怀表放在书房桌上转身就往外走。 “宾客还有一些在大厅,你若想去告别” “我想告别的都已经在书房告别完了,其余的都是不上心的虚情假意人士,怕我的离开不过是为他们增加了个交际的酒会罢了,见了也给自己添不快。” “苏丽也在等你。” “那就让她等着吧。” 本来消气的徐庭远一听这话,之前的事又再次浮现脑海,加上苏丽之前添油加醋的话,本想着最后一天的人,没忍住最后一口气:“姝隅,你今天真的过分了,掀桌子的事我已经不提了,苏丽对你的好至少要学会感恩。” “我知道我得学会感恩啊,只是今天的她怕是看见我都得撕了我,不见面就是我对她最大的尊重。” 话说完也不管徐庭远怎么说就回了卧房,今夜的欢送仪式她真的觉得恶心的够了。 除了不忿,更多的是荒凉的心酸,空壳,整个天空都是死气沉沉的味道,苏清川感觉自己都没办法呼吸了,凌巧曾经的美丽,成了所有人的筹码,假装的安好不过是一道合不拢的伤疤,一旦揭下,只是鲜血淋漓而已,没有人愿意再去面对事实,所以所有人都在演着各自的戏,哪怕,那只是一瞬间的假象的美丽。 各自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仿佛是既定好的事,睡不着的人倒出苏妈准备的茶水,一笔一划的在墙上写下:梦失,梦死,失梦,缘于死梦。 写完后躺在床上闭眼,暗自说:晚安,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