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作品相关 上架公告(对,木看错,又是这货) 先上小弈的读者群号(弈窝):22854537欢迎大家来打探剧情,群民们作证,小弈经常到群里剧透,而且包负责解答所有问题,另提供爱唠叨爱聊天的群主小弈一枚,任大家扑倒、抽飞、调戏、圈养! 其实我很想把第一本v文的上架公告复制一下过来,可是读者们都是强人,肯定会有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在偷懒! 好把,咱们先来说说欠的东西,囧……好像我是欠债大户一样。 有同学说了,欠《春怀缱绻》里周毅山的番外,小楼的番外!还有《雁引春归》有个番外都写了一半,还欠着! 淡定表示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有时间一定会写的,挠头……关键是没时间,囧了。 好了,欠债的事说完了,pk一个月保持日更,淡定地一章都没加更,所以上架后双更(这恐怕是大家最愿意看到的)!抽打我更新的孩子们,从今天起不用抽打了,双更,应该不会再到群里对我抱以鄙视的眼神吧。 最后……最重要的……伸小手,要订阅、要粉红、要留言,除了不要跑之外,什么都要。 还是那句话,“蒙君不弃,愧难倾城”,我努力让文对得起大家的期待,对得起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把它写出来,对得起最初的构思,对得起大家在它上边儿耗费的时间和金钱,嗯,金钱和时间都是很重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番外之当老四还是小四的时候 (这是答应的番外,乃们写yy番外换正经的番外……二千字哟) “小四啊,过来,让姨捏捏!”某些阿姨们总有些不太正常的爱好,看见长得漂亮的小朋友总要伸出魔爪去,可怜的小杜敬璋只要一出现就通常是被魔爪荼毒的对象。 只要这样的话一出来,通常就能看到小四扁着小嘴儿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儿,打死也是不肯过来的,不过怪阿姨们总会自发自动跑过去,揉揉捏捏才甘心,要不是杜小四的身份摆在那里,阿姨们肯定也要亲亲抱抱搂啃啃的。 所以小小年纪的杜敬璋最讨厌长得太漂亮的人了,因为这样的人通常意味着和他一样是被揉捏着长大的,多可怜呀。 在恶趣味的集中荼毒下长大的杜小四是一个内心充满了恶趣味,而表面漂亮又有礼的模范公子。到杜小四长该学文读史的时候,指派给他的先生一看这雪捏成的小家伙心生喜爱:“见过四公子,四公子有礼。” “四和见过先生,先生为师,以后不必多礼。”杜小四到底是在传统的教养里长大的,该有的规矩一分也不会少。 他乖巧讨喜的言行举止配上那玉雪一般的模样,先生心中生出十分的高兴劲来,有这么个学生,以后就算学业不成,看着也是舒心的。何况人言四公子额宽眼亮,眉目间一片光洁干净,一看就是个读书学文的好料子。 先生这样一想再一念着杜敬璋的身份,就自然分外严肃认真地教了起来,可先生不知道杜小四一边上着课,一边总要在心里腹诽他:“这个先生真无趣,大大的无趣,比说规矩的老阿嬷还乏味,真不知道是谁选的他。” 心中觉得无趣的杜小四就要生点歪心思的,中午趁着空,他小人家跑到某个角落里弄了本画面非常精彩的禁书来,其实对他来说上面的东西就是打架,但是他人小鬼大知道里边的东西他看着没什么,可大人看了是要脸红的。 所以杜小四利用午休的时候,悄悄地把这本书塞进了下午要讲的《史传》的书皮里,等到先生看到的时候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精彩啊! 做完了这事,杜小四高高兴兴地回去睡午觉去了,等到丫头来叫他起床时,他洗漱了用了些点心和汤水,这才分外兴奋地去书房里。他这一蹦一跳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提不起劲儿来,这让丫头在后头奇怪地说了一句:“今天四公子这是怎么了,平时一提到起床上书房去可是老大的不乐意,今天竟然蹦跳着走了。” 听着丫头的话,杜小四眼珠子溜溜一转,冲身后的随从说:“赶紧跟上,看你慢得。” 随从一听这话诚惶诚恐,赶紧抱着和笔墨跟上去,只是随从心里不免要想,他们这位四公子的小短腿儿今天也跑得太欢实了。 到了书房里,杜小四比平时还要恭敬有规矩地行了礼,先生回了礼后,杜小四特正经地坐下,然后乖巧得不得了的说:“先生,今天我们学《史传》《齐略》是不是?” “是,看来四公子温过书了,对《齐略》已有所了解,请公子说说《齐略》里关于齐怀君,公子以为齐怀君如何?”先生很喜欢问一些关于历史里其人如何,其作为如何,其如何如何的问题。 对此,杜小四已经十分习惯了,扬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齐怀君为君政治可谓千古之才,但是为人实在不怎么样,他杀画家、刑诗人、坑文人。” 先生每回听着杜小四说“为人不怎么样”之类的话时就觉得分外有趣,这时先生说道:“文人用之可为善以可为恶,这一点只能说是齐怀君思虑不周,以此来论为人,是否偏颇了些?” “不偏颇,齐以前百家齐放很灿烂又很奔放,先生不是也经常心向往之么,但齐以后出先了很长的传承空白期,在文章和学术的传承上齐怀君是个屠夫。”杜小四仰着小脸,眼上愤愤然的表情在先生真叫聪明可爱。 “为什么四公子如此注重文章教化?”小小年纪,先生以为杜小四是不是太早慧了点,难道竟从小就对文人文学有着天生的亲近? 先生才这么想完,杜小四就撇着嘴说:“如果没有好看的文章,没有好看的人,没有好看的风景,这天下就一点趣味都没有了。文人不仅会写诗文酸句,也会写戏文的,还有游记、列传、怪谭,所以齐怀君真很很笨啊!” “啊……”先生呆怔了,原来他以为的伟大情怀其实只是小孩子的趣味。想了想先生打开了《史传》,准备正正经经地跟杜小四说说《齐略》。 而杜小四就在一边儿双手捧着脸支在课桌上,看着先生正心不在蔫地打开《史传》,脸上露出很纯真善良兼无辜的笑,他心里在想:“先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呢?” 只见先生咳嗽了一声说:“今天我们就讲《齐略》里齐怀君这一段,从幼年时开始……开始……” “开始”了很久以后先生没能接下去说些什么,看着手里的禁书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脸色就活像打翻了颜料盘调出来的,随便看一眼都能让人觉得无比精彩! 掩着嘴坏笑,杜小四笑眯眯地说:“先生怎么了,开始什么,齐怀君怎么了?” 杜小四动机非常不纯地站起来作势要往先生那儿去,虽然这在课堂上是不规矩的,但今天例外! 见这场面,先生多机灵啊,赶紧把《史传》一盖上,说:“公子说得对,戏文、游记一类确实有趣,不若今天我们先讲讲齐怀君以前的各类游记、杂记,公子可看过《祁梁茶话》?” “可是我们今天就应该讲《齐略》啊,回头还要去御书房答话的!”杜小四纯真**地眨着眼睛,半点儿坏都不在人前露。 …… 先生无言以对,只能凭着记忆跟杜小四把这节课上完了,上完了课,杜小四又使了个坏,抱起先生的书跑了,跑到御书房去答课…… 吓得先生不轻,可杜小四其实也就吓吓先生,坏人清誉的事他还是不会轻易做的! 这对他来说是趣事,要真让皇帝知道了,那就不是趣事了! “这世间还是很有趣,很有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四公子和小乔不得不说的故事(by东南风) (小弈语: 这篇番外真的写得很好,小乔写得很可爱,小四写得很出彩,这样的小四和小乔都很让人心疼。耽美文要都是这么美好的笔触,不写及h不写及过多的暧昧和纠缠,一直是这样的美好温情,才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男人间如果有爱情,必是大气的,不儿女情长的,因为他们皆是男儿,皆有广阔的胸怀和志向,所以他们的爱注定不会太过柔情蜜意,必是风雨之间遥望一眼,就此可再踏上坎坷征程。 “因为我身后有你啊!”要真是耽美,小四大概会这么说吧。 小乔会怎么说呢,大概会说:“愿我有生之年,能得见您君临天下!”) ——————————————————番外正文奉上———————————————— —— 四公子和小乔不得不说的故事(by东南风) —— 乔致安今儿难得早早地上了床,却辗转反侧。 “乔致安,以后这个太平院就是你的了。”从来都是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淡笑着将太平院象征权力的印章交到自己手上,眼里分明满是算计,让人不由得一哆嗦。 太平院院长一职,眼红的大有人在,于己却是烫手山芋。 而自己,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没有拒绝过那个男人了? 京城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街上的光景就有些惨淡,本是最热闹的长安街,如今连小贩的叫喊声都寥寥无几,乔致安望着马车外的雨帘发了会呆,淅淅沥沥的雨丝使得天空也雾蒙蒙的,让人的心也有些混沌。 “致安,皇城就要到了,还不快把帘子放下。”妇人淡然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是,娘。”应声,乔致安听话地放下车帘,复又端端正正地坐好。 妇人看了眼表现乖巧的儿子,暗暗地点了点头。“一会见到了公子,也要记得规矩。” “是,娘。” 这就是自己未来五年将要伴读的皇子? 看着眼前容颜绝美雌雄莫辩的四公子,乔致安就这样楞在那里,手脚都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放,他甚至觉得自己粗鄙不堪,站在四公子身边就是种亵渎,更疑惑自己怎么就成了四公子的伴读了?九岁的乔致安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面前的少年怎么看都有点傻头傻脑的,杜敬璋不免起了戏谑之心,轻笑道:“你就是乔致安?” “见过四公子。”乔致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屏气凝神。 “致安致安,致富安康,这名字俗,大俗特俗。” 乔致安一下就被敲懵了,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公子唱的哪出。四公子的语调那么淡然,似乎刚才他是在谈论今儿个天气,而不是在找茬别人的名字。 对,找茬。 乔致安有些回过味来,这四公子一点也不似外表那般好相与,“致富安康,亦是爹娘寄予致安的厚望。”不辩不驳,对于四公子曲解自己的名字,乔致安只是沉默地接受。 杜敬璋暗叹这人怎么这般无趣,又道:“致安比我小一岁,称一声小乔不为过吧?刚才是我莽撞了,小乔可会与我嫌隙?” 乔致安嗫嚅一句,终是不敢忘记娘亲的叮嘱,低着头闷声道:“四公子言重了。” 杜敬璋眯缝着眼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人儿,从喉里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便领着乔致安一路无话去往学堂。 学堂的日子简单,却不平淡,总时不时会受到些骚扰。 面对爱搞突袭的公子们,乔致安也有些难以招架,毕竟那些都是贵人,自己一个小小伴读,打着保护四公子的旗号,也未必能为所欲为。 第一百三十六次拆除机关后,乔致安望着手里淬了毒的箭羽愣神,有些话便不自禁地跑出来:“公子,你说这些只是小小的玩笑,可未免有些过火了吧?” 杜敬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扇,头也不抬地说:“不过火,又怎么算是兄长们对我的厚爱呢。” 年幼的乔致安也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知道的,杜敬璋再是无恶不作,在他心里,和四公子那些兄长比起来,杜敬璋又显得有人情味许多,至少,四公子对他们这些伴读最是礼待,偶尔地调戏也无伤大雅,口吻中便不自知地带了点安慰:“四公子对于大公子他们的作为无需介怀。改日,我们再将玩笑开回去好了。” 杜敬璋摇摇头,轻哼道:“开玩笑也太便宜了些。” 只想以牙还牙的乔致安便知他的四公子来日必会将今日之事双倍奉还于大公子他们,急忙道:“您与大公子他们是兄弟呀。” “我们之间,没有爱亦没有恨,只因我们都还小。”杜敬璋似在解释,又似是呐呐自语。 乔致安发现,四公子的眼神看向自己时总是带着包容,还有一点点莫名的期盼。这让他很难理解,这种眼神,他以前只有在娘亲的身上看到过,可四公子,明明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 看到乔致安一脸的疑惑,杜敬璋终是笑了,手指轻戳他的眉心:“傻小乔,我要拿你怎么办。” 乔致安揉着被戳痛的地方,嘟囔道:“致安虽傻,却能保护四公子。” 杜敬璋大笑。 握着手里的线报,杜敬璋心下一沉,乔致安父母归京途中突遭变故遇袭身亡,虽然突然却并不意外,只是那个孩子…… 就让自己再拉一把吧。 当找到他的时候,杜敬璋看着目无表情的乔致安,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一点刺痛,试着唤道:“小乔。” 又是这样的雨天,粘人的雨丝,莫名惆怅的情绪。 那时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曾经稚嫩的少年何曾会想过,一年后的今天他就不得不面对惨痛的长大,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推向深渊。 此时的乔致安空洞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与无助,杜敬璋几不可闻地轻叹,走上前抬手覆于乔致安的眼前。“小乔,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微凉的手心轻覆在眉眼之上,遮挡了光,遮挡了雨,留给他短暂的黑暗。本就是强忍的酸涩之意迅速决堤,乔致安小小的无助的心,轻轻颤动。 感受到手下的***杜敬璋松了松紧瞥的眉头,似松了口气:“致安,你要学会成长。以后你将是乔致安,只能是乔致安。把小乔,忘了吧。” 时间似在这一刻静止,寂静良久,乔致安才开口:“唔。”伴着浓浓的鼻音却吐词清晰,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这个恶劣男人最本质的那一面,乔致安郑重道:“致安…致安誓将追随四公子。” 杜敬璋放下手,瞧见的不再是毫无光彩的眼神,脸颊上混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盈盈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依稀还有那个纯真的有点傻愣的小乔的影子,只看那坚定的眼神,杜敬璋食指指尖轻戳乔致安的眉心,一下一下:“致安,你记住,你要做我杜敬璋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常遭弃子的追随者。所以,致安,快点成长吧,我不会再等你了。” 等待,是一个寂寞的词汇。 四公子的话语狠狠地敲击着乔致安颤动的心灵,抚了抚被戳疼的眉心,乔致安这一刻终于有点明白,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会不恨,也不会不难过,他只有变强,变得更强,强大得足以匹配杜敬璋的脚步,“四公子,致安,明白了……致安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断追赶眼前的人,他才会有机会去恨,去愤世嫉俗,去报仇雪恨。 雨越下越大,立于这广阔天幕之下的两人,衣袍早已被风雨浸透,面对新生的乔致安,杜敬璋点点头,给予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许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 灿若虹光,刹那间,天地失色。 也许,从那时起,乔致安就把全心的信任交给了杜敬璋。 而那时,杜敬璋亦做了一个决定,这也是几年后叱咤风云的太平院建立的萌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嗯,对了,装死的俺又灰肥来鸟~~~ 上围脖地址,玩新-浪围脖儿的孩纸们,欢迎来勾搭哟!!! 域名是qdyilan,博客名是弈澜 我乖乖的在那儿等大家勾搭我!会说一些生活琐事啦,还有写东西上的事儿啊,还有一些美食分享啊,有时候我会在围脖儿上放做菜的pp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封推鸟~~~ 照例要感言一下的…… 谢咱亲爱的编辑,苗苗同学,香菜同学,俩都是极好极好滴娃~ 谢咱亲爱的读者,乃们都有爱死了,尤其是送奶糖的,我会记你一辈子的~ 这本文呢,其实挺奇怪的,到现在我都觉得它……诡异,虽然是我的风格,但这个故事,以及故事里的人物他们都像是活生生的了,因为我一写起来就很难左右他们,大囧! 另外,关于最近海棠没有弄死慧思公主的事儿,我必需得说,如果真处心积虑天天就谋划着怎么弄死慧思公主,那不是海棠能做得出来的事。就算是一时做了,肯定也会内心充满挣扎…… 我想说,这个是会写的,到时候大家就会看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内心都能承受有个人死在自己手上的事实。更何况海棠一直是个很,不说良善之人,至少也不存害人之心的人。 这大概还是和我的性格有关,我应该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对现代的普通人来说,有条人命在自己手上没了,应该感觉不太好吧。 么么,谢谢大家。 依旧那句,蒙君不弃,愧难倾城。 最后也还是很句,祝大家幸福,在这世间获得自己的幸福,并一直幸福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新文《恰似春来》 [bookid=2145461,bookname=《恰似春来》] 到古代,谋生计,捶地…… 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没戏 亏得咱还有一身武艺,俗话说穷文富武啊~ 有财力有武艺又身在“草”窝边——军营 本该是一群小哥任调戏的美好人生呐~ 可为毛被调戏的是她…… “于人如何不知,于我恰似春来” 再文绉绉也是调戏! 爷,划下道来~ —————————新坑新鲜出炉,请大家品尝———————— 收藏推荐小粉红神马的,多多益善少少不拘,评论神马的千万别手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1.司珍坊 人生如戏,岁月如歌…… 当姚海棠想起这句话时,不免觉得有些嘲讽,但更多的是凉薄。她并不是个太擅长于总结人生、展望未来的人,但最近她经常总结过去的人生,对于不愿意费脑子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件很忧伤的事情。 “海棠,不要太担心了,虽然赐书放还,但也是司珍坊赐书放还,出去也能讨着生活。要是你怕出去了难立生,就拿着这封书信去找我姑母,她在安县开了间小作坊,凭你的手艺吃喝总不用发愁。”说话的是和姚海棠同住一屋的姑娘杜兰,比姚海棠大着几岁,或许是在司珍坊里待得久了,说话间自有股气派。 听着杜兰说话,又看她满面愁容,姚海棠眯着眼儿带着几分愉悦地笑出声来。拂开额面上被汗洇湿了的发丝儿,这才看着杜兰道:“我不担心,虽然赐书放还,可诗文、书画、手艺都没白学,至不济代写书信也能吃得饱饭。” 见她这么说,杜兰终于也眨着眼儿笑开来,轻轻捶了把姚海棠的肩:“你这几天可吓死我了,总是一言不发自说自话,说的什么我们一句都听不懂。回转来了就好了,你的手艺学问在坊里也是中上,出去了也省得青日里看上头脸色行事,那还不是爱做什么做什么!” “好好好,省得了,你放心着,我下午就去领放还书,至于是去哪儿那就再说。偌大个九海十三洲,总不会没个安身的去处。”姚海棠倒是真不担心怎么生存下去,原主的手艺怎么样她不清楚,可是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 这几天在司珍坊里看姑娘、小子们做这些那些,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个朝代,是什么人在披着明黄袍子在皇位上端座着,青日里听六部九堂的奏折。 但对这时代的工艺水平已经知道了个透彻,不可谓精,也不可谓巧,而她恰有既精又巧的手,人常说“饿不死的手艺人”,这话真是半点不错。 下午,姚海棠找了个时间去司珍坊的管事那领放还书,那圆滚又和气的管事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里倒未必见多和气,装得好倒也让人舒心:“海棠姑娘,这就要回乡了,老刘我先在这儿贺姑娘荣归故里。按坊里的规矩,领放还书前除服、解牌、卸发,海棠姑娘且跟着她们去,我在这儿把放还书和放还银给海棠姑娘备好。” 虽然姚海棠对这些是半点儿不熟,但见了来人,就低眉顺目地跟着两名姑娘去。到侧间里除了丝衣,解了玉牌,然后一名姑娘捧了套干净的布衣在一旁站着,另一名姑娘则说:“请海棠姑娘坐下,我为姑娘卸了发间的头面首饰,再给姑娘梳个合眼的发式。” “嗯嗯”地虚应了两声,其实她对这些倒不在乎,丝衣再漂亮,哪如棉布麻衣自在,主要是万一哪儿勾了纱损了样,她会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千百年后这可都是值老钱的古董! 卸下了发饰后,那姑娘就问她:“海棠姑娘梳个什么发式呢,眼下天渐热了,轻裳轻衣梳个月牙髻可好,配上青莲妆面,自然既清爽又不落俗套。” 什么月牙髻、青莲妆姚海棠当然一点听不明白,就会点头说:“随意就好。” 出了屋里,再见到那位刘管事时,刘管事一看着她就略略地怔了怔,嘴里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见过不少姑娘除服、解牌、卸发,自西屋里出来多是风采骤减,却见海棠姑娘是更显清净雅致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最后的善意,姚海棠点头笑了笑又微微行了个礼,这才道:“谢过刘管事。” “不谢不谢,哪当得一个谢字,这是海棠姑娘的放还书和放还银,明日有车马去伽南山,海棠姑娘随车队一块走,司珍坊不管出人进人总得有规矩,姑娘的安生以后我们还是管的。若是有什么不便,出示放还书,各处的司珍坊也都会照顾姑娘几分。”刘管事话是这么说的,可到底这照顾能照顾到几分,那就是运气了。 虽然明白这些话多半就是客套辞儿,姚海棠还是学着大家伙的规矩敛祍一礼,眉眼宽舒地道:“多谢刘管事。” 应了程序签了字,姚海棠打出管事房以后就再也不算是司珍坊的人了。要是别的姑娘拿了放还书,那肯定是生不如死,这天下姑娘家最好的出身就应在司珍坊里了。 哪家要是有个姑娘进了司珍坊,真叫比儿子考了举人还高兴,进了司珍坊将来就是板上订钉儿的王候府里人,谁家不得觉得光耀门楣啊,更兼着司珍坊可是个即得名声又得钱的地儿。 迎着旁人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姚海棠一一笑着回望,然后施施然地走过亭台院落。 “不着铅华自天真,海棠姑娘这时倒正应了这句话!” 当她走过廊台之下时,有人在她身后念了这么一句,她想了想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廊台下站着一少年,说不出长得多好看,也说不出气度多好,只着一身深蓝色刻丝直裰穿在身上,全无半点配饰,直可用一句“不着一物,尽得风流”。 看了看遂笑着施了一礼:“谢过言公子。” “江湖多风雨,海棠姑娘一路小心。”言公子是司珍坊的司任,专管收验姑娘们做出来的物件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言公子把姚海棠推出了司珍坊。 只是这样的言公子,没有人能怨得起来,更何部姚海棠魂儿都换了,自然记不得也不怨,只是笑了笑说:“言公子在罗网之中,无羽翼生风,也万望珍重。”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其实这天下只是个更大一点的罗网罢了。 看着姚海棠说完话渐行渐远,言公子的脸上有一些很淡很浅的微笑,他笑着说了和姚海棠心底一样的话:“天下,无非个大罗网而已,罗网大风雨大,有羽翼也容易伤着。海棠姑娘,凭你的性子,碰壁的时候且多着呢!” 这位言公子的话,姚海棠当然是听不着了,她现在正在屋里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到底是哪个时代,这不太好打听。史书司珍坊里倒是有,不过现在她不能再去看了,只能怪前几天太过转不过弯来,错失了时机。 “凭着手工来看,倒是真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司珍坊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设立的。”姚海棠也自问是熟知历史,但从衣着、饮食、建筑来看,这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 想了没答案,那就消停着想想以后怎么过日子,还是要先看看这里的风物人情,别被人当妖魔巫女给烧了杀了浸了,那可就白瞎了这多出来的一段儿人生。 “海棠,听说外边什么都要花银钱,我在司珍坊里也没什么地方要用银钱的,只怪我从前乱吃零嘴,就有这么点儿。我们自幼一块儿在司珍坊里长大,前人赠金以还,我没金就几个碎银子,你拿着,不许跟我客气。”杜兰说着就把一小袋银票塞到了姚海棠怀里,虽然只是些面值二两五两,但是这一袋下来少说也是百十来两银票。 接了银票姚海棠倒是不推辞,只是转过身去就塞回了杜兰的妆匣里,杜兰虽说不缺,但百十来两银钱对小姑娘家家来说,准是预备将来做嫁妆的,她可受不起这样的临别相赠。 次日启程,只有杜兰前来相送,从这点儿上姚海棠看得出来,从前那位怕是人缘不怎么好。要么手艺比她差的不是没有,诗文书画比她逊色的也大有人在,却偏偏是她领了放还书。 临到走时,中门忽然开了,那司任言公子立在中门那儿,杜兰连忙施了一礼:“见过言大人。” 那言公子倒也不拘礼,看着姚海棠说了句:“海棠姑娘,别后多珍重,会当有聚时。” 闻言回望一眼,姚海棠施了礼后上了马车,再挑帘子看时又见了言公子嘴边儿那极浅极淡的笑,不似惜别,更似欢送。及此,她就在心底里给言公子贴了个标签儿——这位言公子是个妙人! “海棠姑娘,你想在哪儿下车知会一声就行,一路上我们必定会把姑娘安排得妥帖,若有什么不周之处,姑娘且见谅着。”说话的是车队的随行管事,姓余人称余大。 “谢余管事,只盼不给诸位添麻烦才好。” 一通客气之后马车缓缓地开始行驰,这时姚海棠才冲杜兰挥了挥手,司珍坊里规矩严谨,自来起也就这时才大呼小叫地喊出声来:“杜兰,别送了,以后我还回来看你,要好好的……” 她原本是想照顾照顾原主唯一“闺蜜”的情绪,却没想到这一喊却把杜兰给惹出眼泪儿来了,捂着脸瞪了她一眼,却也大声地回道:“你也要好好的……海棠,记得给我写信。” “好!”姚海棠缩回了马车里,生怕杜兰哭得太难看,杜兰可是还要在司珍坊里立足的,人前失仪却是司珍坊的忌讳。 出城时,赶车的车夫吆喝了一句土话,听得不甚清楚,但感觉像是一路顺风顺水的意思。 这时姚海棠才透过帘子打量着城外渐露了青黛的山野河流,心头忽然见了些茫然。人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却不知道自己到哪儿去找这心安处…… —————————————————— (小言不是主角啊,是主要配角,孩子们别站错了队了到时候来抽打我,男主在下一章……) ———————ps——————————————— (新文了,噢耶!本月两天一更,因为咳,一来是提前发文了,二来是最近比较忙,而且要存稿准备下个月pk,大家饶鸟我……捂脸泪奔走。 正色,我是好孩子,不更正文期间,更新现言[bookid=1974723,bookname=《朱门纪事》],因为未满两万字不能开坑,所以我只好继续更在本文作品相关里,满两万字后会另外开坑,乃们淡定! 嗯,《朱门》已经完结,如果有娃看过,不要怀疑它就是我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2.十里亭 马车队行到十里亭那儿正赶上下了点儿春雨,零零星星地透着些寒意,余大怕雨下得更大,到十里亭就让车队暂先停下。 “看天光,过午前会停雨,这里往下全是下坡路,先安置大家吃喝,待雨停会儿再走。”余大安排了下去,自己却亲自去姚海棠那儿说话。 这时姚海棠正掀开帘子仰面看着,雨如同丝线一般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有些雨珠子溅起水花来打在她额面上,她却笑出声来:“余管事,我就在车上坐坐,这雨下不了多久。” “海棠姑娘怎么知道?”余大一直以为司珍坊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娇娇,哪有点儿生活常识。 “雷公先唱歌,有雨也不多,街上的小孩儿天天唱呢,我再不济也听过。”这倒是实话,从前她还真不知道有这童谣,只是她记性好,过耳了就少忘。 闻言,余大也笑了:“海棠姑娘倒是心细,还是先下车来歇歇,马车上闷得很,到亭子里歇歇脚。虽说赶脚的都是粗人,但是咱们坊里的人哪一个都是有规矩的,姑娘不必担心。” 挑开帘子往亭子里看了一眼,顿时一霎儿的雨吹风吹来,姚海棠拿手抹了把,余大连忙让人打了伞来,她却倍高兴地说:“不用了,跑两步就得,哪有那么娇气。” 被淋湿了,说明啥,说明咱还活着,活得无比真实强悍,强悍的人生是不需要打伞的! 就在她说完话往亭子里跑时,旁边又停了辆马车来,也有人跟海棠一样拿手一遮就往亭子里跑,两人并身上了台阶,遂各自看了一眼皆是一笑。 那是个少年郎,约摸十二三的模样,姚海棠不惯形容人的仪表风姿,只觉得这人倒比那言公子更妙一些,妙在年小又有趣,那又眼睛尤其漂亮。 进了亭子里便有人拿了巾子帕子和茶水上来,姚海棠接过递了一块给少年郎,少年很自如地接过,用完了放回随行的人手上。姚海棠又递了杯茶给她,少年继续接过慢慢饮了,然后才整了衣裳才颔首示礼说:“谢过姑娘。” “客气了。”她心里其实想说:“你可真不客气!” 这时少年郎的随从才进了亭子里,却不知道哪弄来的热帕子,正捧着走近少年郎说:“九公子,你又淘气了,四公子在后头招呼让你打伞,你却不听,要是染了风寒让四公子回家怎么交待。” 不想那少年却指着姚海棠说:“人家一姑娘都可以在雨里跑得,我为什么跑不得,是四哥太小意了,总拿我当孩子看。四哥从前还不是日头底下晒,雨里边淋,这时四哥自觉得长大了却偏要来管我!” 少年的话一说完,就听得亭子外传来一句:“小九,过来。” 听了这话,亭子里刚才还呛声的少年一下子蔫了,垂着脑头哀声叹气地走到亭子边,便有随从打了伞送他过去:“四哥。” “别给他打伞,让他站着。” “四公子,九公子身子才刚好,切不可……” “既然是他自己要求,我这做兄长的总得成全他。”说完车上的人就没话儿了,四下里的人各自看了一眼,默默然地收了伞,却没人再敢为那九公子说一句话。 见这场面就知道是哪里的大世家,姚海棠看了连忙退进了,心里却想:“这美少年真是可怜啊,有这么个哥哥,病才好就让淋雨,真狠心。不知道是一个妈生的,还是不同房里的,好大的威风。” 站雨里,那少年也不敢吱声,只咬着牙站着,也是这雨没下多久,或许车上的那位也知道,不过盏茶的时间雨就停了。 车里的人从帘子里探了只手出来,指着马车外站立的少年,和一应陪同的随从说:“认不认,服不服?” 随从们当然知道不是问他们,齐齐看向少年,却见少年一摸鼻子,嘻嘻哈哈地说:“四哥四哥,我认我服,你别生气,气坏了你谁给我说情去。” 似乎是被这话气得乐了,车里传出笑声来,这笑声竟说不出的好听,在雨后如扑面的春风一样吹拂而来:“上车,你气不气我,我都不给你说情。” 少年却一点也不怕,跳上了车又嬉皮笑脸去了…… 正在余大也让人准备启程时,那少年忽然又从马车上探出脑袋来,眨着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说:“你们是司珍坊的人?” 一听余大连忙上前去,说道:“回九公子,正是。” 哟,看来还认得,姚海棠反正不知道是什么人,尽着赶地往里头避开了,省得到时候要行礼她却不知道怎么个礼数。 “那个姑娘是谁,我要了。”就这一句话,姚海棠对这少年那点儿微末的好感顿时间粉碎,还被阵大风给吹跑了。 这话当然让余大很费神,要是司珍坊的人,这位不好侍候的九公子要了就要了,可眼下姚海棠已经不是司珍坊的人了。按东朝律,解了官籍的也是贵民,是自由之身,这一句要就不是司珍坊能给的了:“回九公子,海棠姑娘解了官籍,眼下要回乡去。” 也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只把事实摆出来,司珍坊的人个个都是能立判明白场面的,这话当然是滴水不漏。 那九公子尚不及说什么,车里的人先把他喝下了:“胡闹!” 这一声“胡闹”又让那九公子蔫了,讪讪地放下帘子解释了几句,然后又挑开帘子来说:“人呢,叫出来,好歹一块雨里同跑过,人说同船同窗是缘份,一块儿在雨里跑过也算。这时会个面,也算是应了缘份。” 这九公子看来除了胡闹外,还能胡扯,姚海棠气得笑出声来,三两步上前说:“民女姚海棠,见过公子。” 那公子在车上又手忙脚乱了,看来还是个少年心性:“别别别,我该谢你来的,一茶一帕也是恩情,要是不谢你回头四哥还得教训我。” 这就是贵家子作派了,姚海棠自然落落大方地应了,然后马车队就各自南北,一向京里回,一向怀河去。 不过,姚海棠是怎么也想不到,她觉得这辈子不会再见的人,晚上在驿馆又见着面了,还是那么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坐在那儿大马金刀地举着茶杯说:“海棠姑娘,也来喝一杯?” “不好。”姚海棠对这人有意见,很有意见,本来觉得是个妙人,却没想到是个小无赖,所以这时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那少年却不管,走近了姚海棠说:“为什么?” 看着那星亮星亮的眼睛看过来,姚海棠又觉得自个儿半点脾气也没有,遂瞪了他一眼说:“我怕你那四哥立规矩。” 闻言那少年哈哈大笑,说:“小声点,千万别让四哥听见了,四哥这人最最最最最记仇,要是让他听见了非得记你一辈子不可。” 听了这话姚海棠那惯常养成的贫嘴又跑了出来,极不合宜地说了一句:“幸好只是记一辈子,不是记生生世世,要不然我可担不起!” “噗……”少年这下忍不住了,指着姚海棠特没形象仪范地说:“你太可乐了,我看你别走了,跟我回京吧,我供着你,只需天天给我讲笑话就……”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楼上一侧的门开了,他那位四哥正站在那儿神色柔和地看过来,这下他就知道要糟,连忙猫着腰上楼去,把还不知道情况的姚海棠晾在了厅中间。 等姚海棠感觉到不对劲儿往侧面一看时,就将将见着了一个高大的背影进了门去,于是她揪了把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果然要被记一辈子了,我真是倒霉催的……” “海棠姑娘,明日我们尽早启程,最近京里的贵人们咱们最好一个都别近身,京里近来诡异多变,算起来海棠姑娘这时候离了司珍坊也算是运气。”余大说话间叹了口气,似乎对司珍坊的处境不太乐观似的。 余大的话透露出一个讯息,能让司珍坊的人说贵人,那就说明这兄弟俩不是三大巨头家的公子,就是王候之子。 点头应了一声,姚海棠说道:“保持距离,不沾是非,我省得。” 对于姚海棠这句话余大很满意,遂又贴着姚海棠极小声地说:“以后千万别在这些贵人面前多说话,你无心他们有心,说了什么万一真被拿到台面上,咱们还不就是刀子下头无骨无筋的肉,随是切丝切片都只能任处置。” 又点了头,赶紧缩到安排的房间里去。 只是这夜里注定不太平,睡到半夜迷糊时,外头忽然有很轻微的声响,本来姚海棠拿被子一捂也就继续睡了,可是声儿越来越大,她睁着眼环顾了四周一眼,咕哝着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没这么折腾的。” 咕哝完又捂着被子睡下去,只是像存心不让她睡似的,声响又大了。无奈地爬起来,她当然不敢开门,只在门缝里往外头看了看,却见有人往那九公子和他兄长屋里去…… “贵人就是半夜不睡觉,由着下属四处骚扰大家一块儿不睡觉!”心里这么腹诽着,姚海棠甚至觉得自己这结论精辟无比,于是点了点头轻飘飘地游回床榻上继续睡! ———————————————— 爱少年,更爱四哥(别把四哥和清宫那位联系上,真的纯粹是偶然,写完后就不想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3.风雨夜 这一夜风雨交加,尤其是后半夜,雨打在瓦片上像是无数淘气的孩子在敲着小鼓似的,起了夜的姚海棠这会儿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了。 或许是觉得屋里闷得很,起了夜她就难得睡着,趴在床榻上滚啊滚啊滚的,滚半天拍了自己一巴掌:“睡觉,再认床,这地儿也没哪张床是跟咱熟的!” 说完一伸脚,把床榻边的窗子给推开了,带着湿润气息地风吹进屋里时带着一丝很独特的气息,或许是香气,但香气之下却隐约有着一丝掩盖不住的腥膻。 怀河上多是渔家,这丝腥膻倒没让她产生什么联想,在被窝里咕哝了一声,抱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那些声响也没再出现,只是这后半夜姚海棠怎么也没睡好,老觉得空气里有一些很难闻的气味儿,老是在自己鼻尖儿上绕啊绕的,让她睡得不是太踏实。 早早起来,却见余大和司珍坊一应人正在厅里,厅里的气氛绷得很紧,像是随便一根针就能把他们全扎破了似的。 “余管事,出什么事了,怎么大清早的大家伙儿起得这么齐整?”姚海棠明显能感觉出来大家都很紧张,她刚才几乎是在厅里所有人的注视下从楼上下来的,这样一来闹得她也很紧张。 这时的余大反而没先理会她的话,却是跟旁边一名身着黑衣黑袍的人说道:“这是坊里的海棠姑娘,正要回乡去。” 那黑衣黑袍的人瞟了姚海棠一眼,然后阔步走近了她,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请姑娘出示放还书。” 这什么情况,姚海棠只觉得自己鼻尖和额面上都有了汗珠子,这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非常可怕,可怕到让人不仅是汗毛全竖起来了,连带着出了一身冷汗。 有点紧张地掏出袖袋里的放还书,那黑衣人倒极礼貌地接过去了,细细查验对证了以后,挥手说:“报。” 只这一个字出来,后头就有人上前来,把姚海棠的身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起先她还特紧张,听到后来就觉得这人简直就是穿越小说里的npc,明摆着是告诉她前尘往事来的。 “靖和十四年生,到现在明明才十三,怎么能说我是十四了。”按姚海棠来当然不论虚岁的,女人嘛要理解,对自己的年龄总是很介意。 她这回好不容易有了个身轻体柔易推倒的萝莉身子,轻轻易易地就被人加了一岁,她觉得很冤所以才极突兀地说了这句话。 也就是她这句话,让一众黑衣人都笑了,脸上皆露出善意的笑来,这也让姚海棠觉得这群人并不那么可怕。只是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儿笑意,还是那么看着她。 直到姚海棠全身上下都渗出寒意来,那人嘴里才吐出一个字来:“散!” 令行而动,一瞬间屋里的黑衣人就走光了,站在姚海棠面前的人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而去。黑衣人出驿站的一瞬间,大家伙儿齐齐松了一口气,姚海棠也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自己似乎又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 “太平院的人还是那么可怕啊!”等人确实走远了,才有人敢这么说一声。 这下姚海棠知道了,这群人是太平院的人,太平院是一个有名有姓人尽皆知的神秘部门,他们的人尽皆知和神秘一直并存着。你知道的他们知道得更详细,你不知道的他们还是知道得很详细。 这是一个可怕到令人发指的部门,没有人愿意惹上太平院。有了这么一出子事,大家伙儿谁还愿意在驿馆多待,连早饭都没顾上用大家就赶紧套好了车马启程。 “海棠姑娘,下一站到河梁,那儿正是桃花汛来的时候,怕是要盘桓几天才会往下走。”行车时间歇,余大跟姚海棠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说要盘桓几天,姚海棠其实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赶路赶得比较紧一些,因为大家都怕沾惹上太平院这瘟星:“也好,大家伙儿都累得很,正好在河梁修整一番,听说河梁一带景致为东朝之最,这一世总要去看上几眼的。” 这话说得余大笑出声来,道:“那也是你们这些惯读诗文的人才看得出来,我们走南闯北心思全在行脚赶路上,那顾得上看什么景致。” 挑开帘子往外探了脑袋,这时代可不会忽然撞辆车上来把头撞了,这点儿很好。这时已经到了梁河流域内,蜿蜒的河道静静地流过,两岸新长出来的嫩绿青草夹着野花,自是一派盎然生机。 只是这漂亮干净的景色里,猛地行来一队衣衫不整,神色麻木的人,有几名官兵在前后看着。见状,姚海棠就指了那支队伍说:“余管事,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流民,可能会安置到百叶山去,那里有朝廷的安置点。” 这么一说姚海棠倒有些奇异,没想到东朝还有安置所了,这倒真是新鲜得很。不是历史上记录过的朝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体制还挺完善。 进了河梁城里,大家伙儿在驿馆歇下后,又各自去城里采买一些东西,每一个城里都有特有的物件,采买好了以后并不装车,只让人送到司珍坊去就得。 司珍坊出得起价,各家商铺都愿意跟司珍坊做生意,姚海棠自然是闲来无事,果然一本正经地看起了风景。 “小姐,小姐……行行好,行行好……” 她才一出门就遇上“行行好”了,看着眼前围过来的老人和小孩儿,说不心软是假话,可让姚海棠给钱那却不可能。好在没走几步,街边就有人在喊:“发包子咧……” 脱身后姚海棠回头看了一眼,却忽然在街边瞧着一人,压根没动,似乎见了分发包子也不怎么起劲儿,坐在那儿一副“我有故事、我很高深”的模样。 侧过脸去翻了个白眼,姚海棠跟自己说:“别,这是古人,不是古董,古董和古人有本质的区别!” 然后走了几步姚海棠又指着自个儿鼻子说:“你就是个仿古董出身的手工艺人,别成天发痴!” 摇头晃脑好一阵儿,结果街也没逛成,因为来得晚,城里的摊都早早收了,逛了个没趣味儿后也只好早早回驿馆,正逢着余大在驿馆门口,就喊她:“海棠姑娘,该用饭了。” 应了一声进门儿,姚海棠自然就把白天的人和事儿扔脑袋后边儿了。用过晚饭,这夜里下了细雨,姚海棠开窗想透透气时,却发现那人还在街边上。 她这一眼看过去,竟见那街边的人也看向她,心里一惊赶紧把窗户掩上,嘴里念叨道:“能用这样儿的眼神看人,怎么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吓死我了……” 拍着胸口睡觉,却忽然听得外头有马蹄声响起,驿馆的驿丞在外头恭敬地招呼:“几位官爷打哪儿来,是歇脚还是用饭?” “用饭,赶紧去安排,捡热乎的快些上,走了一天了,可把人都饿坏了。” 这一阵声响过后,雨竟然越来越大了,只听得雨珠子打在屋顶上一片簌簌作响。一阵风过来竟把姚海棠刚才没关紧的窗户吹开了,她起身去关窗,却终于见街边的人走了。 雨稍稍停的时候,厅里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这时代隔音真不怎么好,厅里的声音听着就跟在门口说话似的,还带着屋堂里的小回声儿飘进姚海棠的耳朵里。 “听说在怀河一带的水里捞遍了都没捞着九公子,只怕九公子是……难料了。咱们这边找四公子也是苦差事,四公子惯来武艺精湛,怎么这回竟然也着了道呢!” 这一句“九公子”,一句“四公子”让姚海棠更加睡不着了,恐怕就是那天在怀河驿馆里见过的两名贵家子出了事,那天太平院的人才会查司珍坊的人,她说这几天街上路上的官兵怎么跟走马观花似的。 “谁说不是呢,九公子才受了罚被四公子领回来,没曾想连京城门儿都没进就出了这事儿。听说这回来的是天阶高手,要不然凭着四公子的武艺怎么也不会下落不明。” 后来雨又大了起来,倒比说话声更容易让人入睡,厅里后来又细细碎碎地说了些什么,姚海棠睁着眼睛最后还是捱不过周公抱着被子睡着了。 只是睡梦里翻滚着身子睡得不安稳时,似乎还听着一句话:“要找着四公子才好,四公子不找着京那帮免崽子就彻底没人管了……” 这一句让姚生活费棠迷迷糊糊想起来时,直捂着嘴傻笑,昏昏沉沉地想:“这四公子才真正是妙人!” 能让别人惦记成这样,可不是妙人么,把个淘气的弟弟管教得服帖极了,京里还有帮“兔崽子”受他管,这位四公子可不是要忙死了。 成,这会儿她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却不知道她现在开始就应该好好担心担心自己了。 有些人、有些事儿,当你自以为跟自个儿半点儿搭不上关系的时候,却偏偏就跟雷劈似的劈到你脑袋上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4.桃花汛 桃花汛来时正逢着天降大雨,河梁城外的梁河上游下游都有雨,这梁河的水位就蹭蹭地往上涨,城里自然是一番柴米贵,这头离得京城远,少不得有那囤积居奇的商贩钻空子。 就连余大都缩减了的饮食开支,把每四人一桌拼成了八人一桌,司珍坊自然不缺银钱,只是余大一外派管事能动用的银两少,得算计着来。 见了这情况,姚海棠就常到外头开小灶,嘴上说是吃腻味了,想用些新鲜的茶饭,其实如余大这样走南闯北多了的怎么会不明白。 这天傍晚,姚海棠又打着伞想出去,余大一看连忙拦住了她:“海棠姑娘,外头下着雨在驿馆吃就是了,外边也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好在外头行走,要是有个万一回了司珍坊我可没法跟言司任大人交待。” 言司任?想了想,姚海棠才记起司珍坊里那位言公子来,再一看外边下着大雨也确实不好出去,她倒也不是那客套的人,收了伞说:“本来想去素丰楼尝新到的山花宴,可惜了雨太大……” 见她确实是满脸失望,余大不由得笑道:“那些个不咸不淡的山花宴有什么可吃的,一吃不饱二吃不好,海棠姑娘可别去上这当。” “婆罗花解小毒,雀儿花清热解表,路边杂生的白茉兰也能袪湿,书上说天生万物必有其益,应季的饮食自然也有其道理。当然信不信的另说,人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嘛!”姚海棠坐下后,正中当门,似乎见雨帘之外那天那个“我有故事”又在外头的屋檐下蹲着了。 还真不是她非天天盯着个流民不可,只是这人一天出现若干回,她还回回抬头都能见着,是个人也得觉得奇怪。 “海棠姑娘这么一说,改明儿咱们都去吃山花宴去。”余大说完话大家伙儿都笑了,只觉得这姑娘读书读得脑袋都木了,可不觉得她能干或学识丰厚。 一桌山花宴三两银,普通人家怎么也得吃上两个月,一顿山花宴就吃去了怎么也划不来。 其实余大可不知道姚海棠这纯粹是借口,她最爱吃的还是西街那头的老面馍,裹着肉汤吃下去那叫一个幸福圆满。 晚间的饭菜上来时,雨下得愈发大了起来,听着雨声看着屋话的不是那天姚海棠面前的人,这人自然是圆滑的一些,不过少了那天那人身上有的冷冽气,冷冽得能让人觉得呼吸都是凝滞的。 驿丞哪里敢真让太平院的人三、四人一间,只跟各家在驿馆歇宿的人商量,给安排了两人一间。 这时太平院里来人又说道:“对了,我们了院长会儿会到,给腾间干净宽敞的。院长的脾气你们知道,好生侍候着谨防出差错。” 一说出“院长”这两个字来,大家伙儿齐齐没声,于是安排房间的事儿就更顺当了。 好在姚海棠是姑娘家,用不着跟谁挤一间,她还觉得挺高兴,只是饭还没吃完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又见着了那天那让人汗毛全一根根立起来的黑衣人。 一众黑衣人纷纷起来,整齐地行礼整齐地道:“院长。” 这下知道了,这黑衣人竟然是太平院的院长,这下司珍坊和众家在驿馆里的人都大约知道了某件事,只怕那四公子和九公子出事的传言多半就不是传言,而是板上订钉的事实了。 就算是司珍坊的人那夜就在怀河驿馆,只要太平院的人想把打扫干净,他们也能半点儿不知道。 “海棠姑娘,你可准备好了?”因为太平院的到来,余大决定连夜换客栈,虽然这时候客栈不好换。 其实主要原因是司珍坊的头和太平院的头是死对头,虽然堂堂的院长不至于和办事的过不去,可余大怕自己膈应着那位。上回在怀河驿馆就是这原因让气氛显得分外绷紧,也同样是这原因让余大马不停蹄地启程。 “好了好了,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拎着个小包袱,姚海棠站到厅里一看,哟……还真有不少人一块儿走的,来太平院的名头果然是很能吓着人啊! 嗯,那位院长要检讨,首先吓着人的就数他了。 暗自腹诽了几句,姚海棠跟着司珍坊的人出了驿馆,驿馆对门儿就是一家客栈,只是贵的有些离谱,余大这时却舍得花钱了。安置妥当后,余大又嘱咐各人关好门窗,这几日里千万别到太平院的人跟前晃悠。 这夜里雨就没停过,只是第二天醒来是却是个大大的晴天,白如雪的日光一蒸晒,雨后的河梁分外湿热。 “海棠姑娘,我们预备明儿启程过梁河,你也准备准备。” “好,我上街上看看,下午再回来收拾。”说话间出了门,一看前门白花花的光晒得人肉疼,姚海棠就决定从后巷走,她屋里有间朝后巷的窗,打开就是一片阴凉的风。 开了后门果然见是一片清凉,有树有花有荫,哼着小调儿转个弯却忽然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于是又倒回去,倒回去的时候在右侧的角落里见着个人:“咦,原来这人一直在这待,我说为什么时见时不见的。” 不是别人,正是“我有故事”,姚海棠惯是个不太记人的,可是她老觉得这人有点儿熟,尤其是背影看着更有点儿熟,只当是从前原主认识的人。 在那儿站了站,姚海棠摇了摇脑袋就转身走了,她走远后那人嘴里却忽然说道:“海棠,海棠……” 而姚海棠这会儿已经到了街口上,还没迈脚儿就看见太平院的人了,于是她又掐了上街的念头。余大说了若干遍别惹太平院的人,甚至不要多去他们眼跟前晃悠,所以她老实。 郁闷地窝在客栈,次日安排时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口音,竟是在现代时常听的家乡话儿,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一代叫云泾河:“余管事,我就不回伽南山了,那儿只是我去司珍坊前住的地方,其实我爹娘都不是伽南山人。父亲和母亲都生在云泾河,要不是今天听到乡音,我或许一直都想不起来。” 承那天太平院说父母四处流籍,无乡籍可考,所以她把籍安在了云泾河。 一听她这话余大就说:“海棠姑娘,我们向伽南山去应差事,怕没法儿送姑娘去云泾河。要么你先和我们去伽南山,等从伽南山回来再绕道送你到云泾河去?” 连连摆手说不用,她这段日子跟着司珍坊的人老压抑了,都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做,甚至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性情来,天天压着心性来演别人累得慌:“我自己去云泾河也没关系,不过一路上坐的那辆车,我却想留下,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司珍坊的车有特殊徽记,有这儿在官面上也能畅行无阻,所以姚海棠才要车。 本来以为余大会为难,却没想到余大说:“那辆车本来就是姑娘的,司珍坊总不至这么小气,让姑娘徒步回乡去。这样吧,我让人给你找个放得心的车夫,总不能让姑娘驾车。” “谢余管事。”脸上不露什么太兴奋的笑,其实姚海棠这会儿心里早乐翻了,总算可以任情任情地动弹了。 安排给她的车夫叫安丰,一脸的青春美丽痘,看着虽然闹心吧,安丰这人却让人踏实,是个极忠厚老实的,难得的是手上有点功夫。 和司珍坊的人在客栈就辞别了,司珍坊的人有急事先走,姚海棠后出。一出城门她就站在马车上豪气顿生,看着两侧的群山她有种想吼破云霄的冲动,但最终她只是嘿嘿傻笑了两声,摸着脑袋进了马车里。 “海棠。” “姑娘,那个人是在叫你吗?”安丰看着不远处一流民,虽然身上的衣服破损脏污得很了,但那人看着不脏污。 “啊,谁叫我?”姚海棠挑开帘子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就在一侧看见了“我有故事”同学,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怎么是你啊?” “海棠!”那人又叫了她一声,这下连她自个儿都听得明明白白了。 这人难道真认识自己,所以最近才一直在驿馆和客栈附近出现?姚海棠心里直犯嘀咕,然后就问了一句:“你是谁?” 却见那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过了半晌才张嘴说道:“杜……” 停了一会儿,那人又颇为迟疑地吐出一个字来:“和……” 杜和?没听说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5.穷亲戚 就在她疑惑着的时候,杜和忽然叫了声“海棠”,然后就麻利地上了车,趁安丰没反应拍了他的肩一下,然后进了马车里。 见了车里的人,姚海棠一脸戒备,往后退了退说:“你想干什么?” “趁着我现在是清醒的,请海棠姑娘帮我个忙……”那杜和似乎体力不支一样,坐下来时声响很大。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你?”姚海棠看着他,觉得眼下的处境很麻烦啊! 没想到那人启唇一笑,竟然笑得有几分灿灿然之色,看起来不逼人只显出一派平和来:“我就是那个记你一辈子的人……” 此话过后是一片寂静,“咚”的一声杜和就扑倒在了她……怀里,她可不可以尖叫一声说“非礼”呢? 小心翼翼地移开了身子,姚海棠下车去看安丰,却见安丰一动不动,叫他也像是听不见一样,她眨着眼走到安丰面前,就见安在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珠子在动了:“点穴?” 好神奇! 狂热的武侠爱好者姚海棠姑娘掀开帘子看了眼杜和,又思索着他那句“我就是那个记你一辈子的人”,老觉得这话耳熟得很,她这时哪里记得自己不久前说地这么句话。 难道姚海棠订过亲,或者跟人有终生之约了,要不然不会轻易说一辈子吧。 “安丰,你真的不能动了?”姚海棠咬了咬唇,正待侧着脑袋想个主意时,后头一阵马蹄声响起,转身一看又是太平院的人。 那院长遥遥地在马上看着她,拿审贼似的目光看着她,她瑟瑟地躲了躲露出这年纪的姑娘应有的怯意来,表现得正常,不要妖孽,所以她努力表现出十三岁的小姑娘应有的模样来。 然后摸了摸头发,手指动了动指着马车一侧的安丰说:“大人,那个……安丰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了,大人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她以为那院长不会再理会她的时候,那院长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人从这过去?” 该点头还是摇头呢,最终姚海棠决定点头:“对啊,那个人过去后,安丰就不能动了,为什么呢!” “从哪边走的?” 随手指了个方向,姚海棠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那边!” 她倒是机灵,指的是和云泾河完全不同的方向,只见那院长看了看嘴里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说:“走。” 听得那院长说要走,姚海棠就指着安丰,想说让这位太平院的院长替安丰解穴。可是这一声令下马蹄声震天,尘土飞扬间她光顾着捂嘴了。 最后太平院的人都走出几百米去了,才见安丰忽然“唉哟”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直叫唤着。最后太平院的人走没影儿了,安丰才站起来说:“海棠姑娘,你们刚才说了什么,我刚才怎么了,动不了也听不见?” “你被点穴了。”姚海棠扶起安丰,然后又记起杜和来了,心说:这人可怎么处理好呀,不会真是太平院要找的人吧! 她进马车上时又咕哝了一句:“可是太平院的人住客栈的时候,他就在客栈对面啊,太平院的人没这么笨吧。” 也搞不明白是与非了,反正在这人清醒之前她是闹不明白了,这时安丰才发现杜和在车上:“海棠姑娘,他到底是谁啊?” 姚海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想了想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谁家没俩穷亲戚呢,虽然说没爹妈了,可亲戚还是有的。” 于是安丰不说话了,一扬手里的鞭子喝了一声“走”,马车就缓缓地行驰起来。往云泾河去的路上再没有驿站,晚上要宿在野外,不过事先已经备了帐篷,找个平缓一些的地方把帐篷支起来。 姚海棠就做晚餐,倒不是没准备,是准备的那些干粮她啃着觉得晚上肯定得不消化睡不着。采了几株冒头的小野菜后,姚海棠就眼馋着河里的鱼:“我想吃鱼,不要干粮……” 她说完后就听得耳边一声脆响,然后河面上溅起一朵水花儿,没过多会儿就有只鱼浮了上来。 看着鱼姚海棠还挺高兴的,不过一想不对劲儿又回头看了眼,正是杜和在身后,只见杜和迎着她的视线笑了笑说:“想吃鱼不难,难得是想吃看不到捉不着的东西。” 好沧桑的语调,姚海棠皱眉看着杜和一个掠身来去就把鱼交到了她手里,然后想了想说:“太平院的人是在抓你吗?” “抓我?海棠姑娘想多了,只是京中多变,躲一躲也是好的!而且我时有神智不清,所以才想和海棠姑娘一道去云泾河,司珍坊的马车是没人会查的。当然,若海棠姑娘觉得这不安全,也不必挂怀,自行去云泾河便是了。”杜和说完就施施然地坐下。 看着坐在她不远处的杜和,姚海棠有丝疑惑,到底原主认不认识这人啊!再听他笃定地说那些人不是来抓他的,她倒也信,就是老觉得自己似乎有事儿没想起来。 “只是捎带的话也没关系,不过你到底是谁啊?” 这时却见杜和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虽说从前很少去司珍坊,但你也不应当不认得我。” …… 好大的口气,可是她偏生就是不认得了,她有什么办法呀:“我记性不好。” “说谎的时候试着不要眨眼睛,或许更可信……”杜和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皮,示意姚海棠她这时候正在乱眨眼睛。 没好气地瞪了杜和一眼,姚海棠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发现杜和开始抽风了。抽风地看着她嘴里一句一句地叫着“海棠”,然后一会儿笑一会儿捂着眼睛说疼,反正这情况很让她反应不过来。 退了两步谨慎地看着杜和,姚海棠说道:“喂,杜和,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又过了会儿杜和又放下了手,摇脑袋眼珠子乱转,起身就摸索着往河里走了,一踩到水又停了停转回来,这下更糟糕直接就撞树上了…… 捂着嘴姚海棠有点想不通,刚才明明还说话行动都很正常,还用石子打了条鱼儿给她:“等会儿,他好像说过他有时候会神智不清,难道就是这情况?” 站起来过去扶了把撞了树后正蹲在那儿犯晕乎的杜和,看着他那脑门上红红的印子,姚海棠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应该哭:“这真是个麻烦,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催眠了自己好一会儿后无果,姚海棠又想起那句话,也不好真把人扔下不管,她虽然没多大善心,可也不是没心没肺的:“杜和,还疼吗?” “海棠,疼……”看来是真疼了,听着他的声音都让人牙疼。 “你倒还记得我名字,这也叫神智不清啊!”姚海棠无赖地拽着他起来,他就跟在她身后走。 末了安丰来了看,见杜和这傻模傻样的就问道:“海棠姑娘,你这亲戚怎么回事?” 指了指脑袋,姚海棠说:“脑子不太清楚,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子。” 安丰大概了也是个心肠软的,这会儿看着杜和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真可怜,海棠姑娘可得好好照顾他,这些年肯定过得不容易。” …… 凭什么我得好好照顾他,姚海棠半晌张口结舌地出不来声儿,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说:“占了人的身体,总会有点儿后遗症的,要淡定!” 淡定地赶着路,几日后的黄昏时分终于看到了一间像样的小镇,据安丰说再过一站明天就能到云泾河了,马车驶到镇中心时正逢着四处的客栈招呼过往行旅吃饭,安丰到底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见好几个小二过来拉就有点儿慌了神。 这时杜和慢慢悠悠的一振袖,靠在车上眼都不睁开地对那几个小二说:“报拿手的菜,一个个来。” 于是各家店的小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齐齐看向还是那一身脏污衣裳的杜和,然后就全散了,安丰看了直冲杜和伸大拇指:“杜和,你真能干,这招我得学着。” 挑着帘子看着这一幕,姚海棠也忍不住笑,可是她和安丰都没想到,杜和回的是一句:“他们跑什么,不报菜了?” 随意找了家干净安静的客栈,一安顿好姚海棠就跟安丰说:“你拿着银子领着他去洗澡换身衣裳,再买几身换洗的,别到时候人连客栈门儿都不给进。” 安丰点头带着杜和去澡堂子洗澡,又拿绳丈量了杜和的身高体宽买好了衣服,虽然是粗布衣裳,还不是太合身,可洗干净换了衣裳的杜和让安丰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是杜和身上穿着他买的衣裳,安丰打死也不能信,他刚才还傻问了一句:“你怎么穿了我买的衣服……” 虽然杜和看不太清楚,神智也有些乱,但思维还是清楚的:“是海棠的银子,你去买的!” 分得真清楚,安丰愣完眼就领着杜和往客栈回,姚海棠正在楼上包间里点菜,点完了菜就看到了安丰被小二领了进来,就问道:“安丰,杜和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6.困境中 这时的杜和是清醒的,刚才洗澡出来之后被风一吹,他就清醒了,看着姚海棠忽然深深地施了一礼,说:“谢过海棠姑娘!” 这一路上杜和就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不过眼睛倒是渐渐好些了,虽然还是有些看不太清,但比初见时好多了,只是时间太短,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乱过去了,这会儿清醒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看着眼前这人,姚海棠不太敢相信这就是那一身脏的杜和,这时洗漱干净再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裳,竟然看起来如芝兰玉树,气度端方。不说长得怎么样吧,这人的声音到仪态都极妥帖,妥帖到了让人不觉得是多礼,而是周到亲切。 只是芝兰玉树还没多会儿,芝兰玉树同志就又不清醒了,姚海棠看着杜和连叹了三声气说:“彻底没救了。” 没救的事儿还多着,临到了云泾河时,却忽然傻眼了。姚海棠团团转地翻着自己的东西,找来找去愣是没找着荷包。安丰见她猴子挠痒似地上下折腾,就问了她一句:“海棠姑娘,你怎么了?” “好像是荷包丢了!”没有比这更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儿了,搭上个不知道跟这身子啥关系的抽风男,她觉得自己是彻底没法儿过日子了。 可日子也不是没法过就不过的,还好她没把银票放在一起,不见的是司珍院的放还银,可放还银几乎就是她的全部财产了,这下倒好西瓜丢了怀里揣着点儿芝麻! 一听她把荷包丢了,安丰也跟着发愁,司珍院虽然给了驾车的银钱,可他也没带多少在身上,还要留银钱回河梁,照这样看来晚饭都成问题了…… 说起来姚海棠更着急,好歹安丰还有家可回,她就这么点儿倚仗都没了,有道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何况她就是个就会仿古董的穿越女,眼下是举目无亲,还要吃要喝要住! 看着仅剩下的十几两银子,姚海棠欲哭无泪,末了一咬牙说:“安丰,先住客栈吧,我刚才看着有铜器铺子,待会儿我去那儿看看,凭着我的手艺也不能饿死了自己。” 一听姚海棠有了主意,安丰也放下心来,再一看杜和正在那儿看着街上的一面青旗出神,安丰就连忙喊道:“杜和,别站在路边上,小心有车马冲过来,你也真是的,太平院的旗有什么可看的,别人躲还躲不及呢!” “太平院?”这时的杜和已经正常多了,只是记不起自己是谁,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他只是模糊地觉得那面旗应该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是了,你快些过来,咱们先去安顿了,海棠姑娘丢了荷包,你可不能再让海棠姑娘操心了。”虽然杜和已经表现得越来越正常了,但是安丰还是忍不住要叮嘱两句,毕竟谁知道杜和还会不会反复回来。 也不知道杜和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反正杜和由着安丰安排,让去哪儿就去哪儿,只是进客栈时不免有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丢了东西让太平院去找就行了,太平院都是一群狗鼻子。” …… “呸呸呸,这话你跟我说就行了,我就当没听见,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咱们谁都没好日子过了。”安丰四下里看了一眼,赶紧拽着杜和进去了。 而姚海棠这会儿正在那儿想,铜器铺子里什么最容易做出花样儿来,最容易卖出价来,而且本身光坯又比较便宜。想半天没结果,姚海棠决定先去铜器铺子看一眼,然后再来决定做什么。 只是到铜器铺子里才发现杜和也跟来了,而且杜和还有模有样地看着东西,而且还能把每件东西的优点和残缺处点出来,闹得掌柜跟在他后边拿星星眼儿眼着他。 抹了把汗,姚海棠长叹了一声,指着角落里某个奇奇怪怪的器形说:“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噢,铜薰啊,便宜,姑娘既然领了内行来指点,那东西给三十个铜板拿走。”掌柜的对姚海棠不怎么放在心上,反倒对于杜和非常感兴趣,看着杜和信步走在一架架铜器里,跟指点江山似的气场,掌柜的就觉得今天遇着真正的高手了。 摇头看着掌柜那狂热劲儿,姚海棠真不忍心告诉他事实的真相是什么,真相往往伤人啊:“那我买几个回家玩儿,看看能不能改出点儿花样儿来。” 这时掌柜忽然特热情地转身看着姚海棠说:“姑娘,你会治铜的手艺?” 治铜?什么叫治铜啊!姚海棠想了想朝上头比划比划,然后决定鸡同鸭讲地回答:“我打算在上头雕个凤穿牡丹什,把上雕凤尾纹,掌柜的,你们店里的铜器优缺点我们家公子都说得差不多了,总结到最后就一个铜很好,工很糙啊!” 掌柜地连忙点头:“是啊,自打换了个工匠店里的东西就不如从前精细了,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就是个掌柜不是东家呢,新来的工匠是东家的小姨子的小叔子的小舅子,我哪敢提意见啊。” “哪按着我家公子说的改,做手艺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装完大尾巴狼赶紧拽着杜和就跑,跑到街边的巷子口上直乐,姚海棠这会儿冲杜和竖大拇指说:“杜和,你真能干,你这么一忽悠,标价一百铜板的铜薰,咱们一百都买了仨儿还剩十个铜板,你太省钱了!” 这下杜和直眨眼看着她,似乎没感觉自己干了什么让姚海棠笑成这样的事儿,所以他就看着她在那儿笑只叫了一声:“海棠。” “好了好了,不笑了。”收了笑儿看着杜和抱着铜薰,嗯,这儿铜薰有点儿像——火锅。有道是民以食为天,食以器来盛,美食得靠美器来衬托才能更美妙,所以她决定把这铜薰改成火锅,然后在上边儿錾上繁复漂亮的纹饰,再然后——找仨冤大头卖出去。 以挣足房钱、地钱为目标,以把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以冤着最大头的冤大头为目标,以故宫博物馆的名义发誓,她一定会把这三火锅做成艺术品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缺钱还是因为兴奋,只用三天时间她就把那三铜薰改头换面做成了火锅,对于这三件成品,她敢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千百年以后如果有人从地里把它们挖出来,绝对要放在防弹玻璃柜里打上光让世人来欣赏!” 这三个铜火锅,一个是凤穿牡丹,一个是二龙戏珠,另一个则是极繁复华丽的凤凰涅槃。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是姚海棠为了冤着冤大头又不让人觉得太冤枉,她还溶了原本戴在手上的俩金镯子,在火锅的图案上点了金。 要不是金子太少了,她还想直接鎏金呢,不过这样点金的效果只见华丽,不见暴发户气质,倒也算是个意外惊喜。 “海棠,它们真美。”眼光挑剔级了的杜和一个不是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是真觉得好看,还是吃她的嘴软! 总之这三件儿东西摆出去绝对能震撼着人,不过她会更震撼人的…… 在午后的街市上摆了个摊儿,把二龙戏珠支在一个买豆腐青菜的大婶旁边,大婶正昏昏欲睡时忽然见一片光灿灿在眼前晃着就睁开眼来一看,然后挡了挡眼问道:“姑娘,你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锅,煮菜,大姐,给我来两把……嗯,那个菜。”这时的菜名和自己认得的不太一样,所以她不确定那还叫不叫菠菜。 大婶儿一听她叫“大姐”不由得高兴,再看她一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就更高兴了,再一看那锅:“这真是锅,真能煮菜?” “当然能,安丰,你去后边儿把菜洗一洗,杜和……”支使着杜和去干活儿,姚海棠总觉得自己有压力,这人气场有点儿强大,就在一边站着别人都能频频往这看了。不过这会儿也没谁可支使,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去客栈把煮好的汤端出来好吗?” 其实不止姚海棠有压力,杜和也有压力,他老觉得这样被人使唤着做事不对劲儿,虽然他每回都按着姚海棠说的去做了,可是还是不对劲儿:“好,海棠小心。” 于是大婶儿更愣了,指着杜和说:“那是你相公?” 用力摇头:“才不是,那是我家公子,我跟我家公子闹着玩儿呢,别看他是个贵家公子,最爱胡闹了,穿了百姓的衣服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大婶干笑了两声儿,心说:“一点儿也不好笑,你们这主仆俩就是来玩人的!” 最后汤齐了,菜齐了,豆腐青菜全有了,再配上姚海棠费了老大力气涮切的薄羊肉片儿和早调好的酱汁儿,往那一摆还真有点儿满汉全席的味道! 她精细地挑了每一样装菜的盘子,就等着人来问锅怎么卖…… 在春初料峭寒风里,热汤及羊肉和各类调料的香气夹着春风,总是很容易飘散开的,加上刚才东西一摆出来,就有很多人在这儿围观着,她有理由相信对面儿楼上那几个云泾河里有钱又讲究的冤大头会下来的。 毕竟,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7.卖锅 这几个有钱又讲究的冤大头是杜和找出来的,那天那几个人在茶馆斗壶,然后杜和就说了一句:“不值那价儿,有钱烧的!” 于是姚海棠就留意了一番,今天特地在趁着那几个公子哥儿又坐到了一块儿,她就在下头摆了这摊儿,而且她还计算了风向和香气的相互作用能传多远,确定了那边楼上能闻着后才在这儿摆了这摊儿。 所谓谋定而动,姚海棠这回输不起,所以她的心思这会儿都用到了极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拿这三火锅卖到皇宫里去。 豆腐和事先准备好的牛肉丸先下去,涮完后姚海棠就坐在那儿静静地,杜和就站在她身后,安丰左看看右看看也老实待着不说话。在大家都以为他们会吆喝的时候,三个人如入无人之境地坐着,看模样就不打算叫卖。 叫卖什么的,一是姚海棠不会,二是吆喝了得掉价儿,有杜和在后头撑着这气场,再加上这场面,她就不信楼上那几个人不下来。 楼上那几个人没下来,倒是有围观群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指着姚海棠面前的东西说:“姑娘,你这些吃的卖吗?” 姚海棠笑眯眯,特意提高了点儿声音,脆生生地说道:“大哥,我这儿是卖锅,至于这些吃的,随锅附赠,还另赠配方一份!” 卖锅!送吃的?围观群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姚海棠的眼角余光瞥到对面儿楼上的帘子动了动,那几个她等的目标出现了。于是她又看了眼安丰,安丰极有眼色地递了个雕花铜盘上来,连筷子的筷头都是雕了缠枝莲的,这场面一摆出来,真不像是在卖东西,倒像是大家族里的宴请场面…… “海棠姑娘说,这位大哥既然头一个来问,就请您尝尝鲜儿。”安丰被杜和突击教了点儿规矩,这会儿看起来也有模有样儿的,颇像一个大家族里也来的随从。 之所以要这样儿,那是因为姚海棠坚定地相信,那些人好这排场,好吧好吧,其实这也是杜和分析的。她把计划和杜和一说,杜和就把这些给点出来了,这样的人摆街边的小摊是绝对不屑于光顾的,一定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场面。 那人端着铜盘,拿着华丽丽的雕花铜筷,在众围观群众的热烈注视下几乎都不敢动了,不过嫩白的豆腐和丸子点了酱料后,在浮雕着莲花的盘中央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最后那人动筷子时,姚海棠似乎能听到很多咽口水的声音。 继续笑眯眯地坐着,这时楼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似乎有人下楼来了。只不过派下来的是个小厮,捧着两张银票来说:“姑娘,我们爷说了,他给二十两,这里的菜都给他端上去。” 要有姿态,要有姿态,姚海棠特意回头看了眼一开始就被她要求站在那儿不管不动不问不说的杜和,然后笑了笑回头说:“不好意思,请这位小哥代为回复,我们这儿只卖锅不卖吃的。这些吃的只是随锅赠的,另外还赠食谱一份儿,由我们家公子亲自手书的哟,京里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唉呀,失言了失言了!” 说完这番话,姚海棠觉得从前自个儿没去演戏真是浪费了大好的人才! 那小斯也不知道是被这场面镇住了,还是对姚海棠的演技折服了,总之看了两眼姚海棠与杜和之后小厮就又捧着银票回对面儿楼上去了。 这时火锅底下的炭火弱了些,安丰赶紧上来添了炭,而杜和继续在那儿当布景板。刚添了炭,姚海棠就见对面有了动静,那几位公子哥带着随从下来了,姚海棠低下头看似在拂平裙摆,其实是在那儿不厚道地乐, “卖锅送吃的?”那几个公子哥在随从的开道上,从人群里慢悠悠地走过来,打头的那公子哥就这么问了一句。 “对,公子是看是买都请随意。”姚海棠也不站起来,只是仰头冲那几个公子笑了笑,然后继续低下头来看着炉里的火。 “那爷可要好好看看这锅长什么模样儿,摆了这场面来卖总不能是……”说到一半儿那公子哥就没话说了,虽然只是附庸风雅,可附久了总有点儿眼力见,好东西谁都能看出不一样来,更何况姚海棠的手工比这时代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 当然,得细看,好东西就得从细微之处追求整体完美嘛! “子遇兄来看看,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兽,但看着威而不怒,左右上下各有形态。”这位大概是审美一般的,还没看出好来。 而后来的这位子遇兄就不一样了,看了一眼说:“像是上古神兽,从云、从水、从火,这看来是从火的。这纹路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滞涩,这金点得好不奢自华,远看着有威仪之气,近看则是浑然天成的妙手神工,这物件不凡啊!” 心里虽然笑开了花儿,可姚海棠还得憋着,谁让她不只做一个,是做了三个呢!整了整心情,表面儿上淡定地笑了笑说:“公子好眼力,难得遇着像公子这样识物之人,真似是他乡遇故知令小女子倍感亲切。那还请公子做个评家,看看这三件儿哪件更好。” 一听这话安丰立马把另两个火锅一个个捧到了案上,有道是一个不显,三个摆在一起那场面就更震撼了,趁着那几个公子哥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姚海棠说:“我喜欢这凤穿牡丹,这牡丹和凤都是显华显贵的,却不俗不媚。可公子偏偏喜欢这凤凰涅槃,至于安小哥则看着这二龙戏珠好,我们三个意见不合得很,所以才在这儿摆下台子,看看哪个价儿高自然就是那个好了。” “各有长处各有长处啊……”那几个公子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才一个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么震撼,三个摆在一起还真是让几个自诩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公子哥看直了眼。 “一百两?”有个公子哥试着叫了价儿。 姚海棠这会儿真想抱着人叫声“亲哥”,不过她稳住了,只有稳住了才能挣钱:“那您看您觉得哪个一百两。” 那公子哥不说话了,另外一个上前来指着二龙戏珠说:“一百二十两!我说句话姑娘别见怪,这凤穿……牡丹女儿家了些,我喜欢二龙戏珠,够爷们!” “公子说话倒也爽快。”一百二十两似乎能换个小宅子,很好很强大,姚海棠估摸着把这仨卖出去自个儿可以喘口大气儿了。 “我倒喜欢这凤穿牡丹,谁说女儿气,华贵而清……” 就在这公子哥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捧了银票来说:“我家爷说了,四百两不好听,再凑一百两,五百两银票连锅带吃的全包圆了。至于哪个好,爷让我给姑娘递句话,都好!出自一时一人之手,何来好坏。” 呀!还真有明白人,还有更大的冤大头,这倒是个意外惊喜,不仅懂的东西还懂得说话儿。她看了那几个公子哥一眼,本以为那几个人还会上来愤愤不平地指责捧银票的小厮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结果那几个人特老实,一见这小厮就退了几步,只是还有些不舍地看着这三个锅。 这会儿公子哥们在想:“连齐大老板都说好的东西,真后悔没早下手啊,说不定一转手每件就能转眼涨成千八百两!” 收了银票后姚海棠暗自乐翻了,差点就想蹦起来,可一看杜和依旧淡定地在那儿站着,她就绷住了。接着一边把食谱交给来人,说明了怎么食用怎么配料,一边又让安丰帮着来的那几个小厮把东西安置好。 “我家爷还想顺问一句,公子贵姓尊名。”可能这才是那小厮真正想问的。 姚海棠很机警地看了那小厮一眼,然后又小步走到杜和面前,装模作样儿地低头小声问道:“公子,可要通了姓名。” 可是姚海棠只交待杜和站着别动,没交待他还有这一出,杜和不动声色地心里想了想,然后眉眼不动地转身——溜了! 杜和实在是觉得这样做非常合当时的场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粉考验地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他就觉得这样做既合身份,又合情理。 而姚海棠也露出宽慰的一笑,心说:“杜和太能装了,这天生一演戏的材料儿,我和他一块儿能算是雌雄大盗……呸呸呸,是黄金搭档!” 回转了身,姚海棠笑着对那小厮说:“怕多有不便,不过既然问了,就通个姓儿吧,我家公子姓杜,这回只是来修养的,万不可随意传去。” 小厮得了答案连忙应了声,然后就领着另几个小厮捧着东西走了,再然后围观群众们开始议论今天看到的场面,再再然后就传得满云泾河都是事儿了。 这会儿杜和易容了,所以不怕被人围观,也不怕被传,这是杜和自己要求的,跟姚海棠没关系。 唯一跟她有关系的是,荷包满了,底气足了,安全感倍增了…… —————————————————————— (明天开始pk,明天开始日更……粉票票、pk票什么的最有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8.安身处 让姚海棠死也没想到的是,那齐大老板正是她买铜薰那家铺子最大的大东家。至于那掌柜说的那东家,是齐大老板的兄弟,等齐大老板琢磨着这东西眼熟时,他一回家就看到了自家书房里摆着的铜薰。 书房里看了良久,齐慎让人找来了管隽器行的弟弟说:“齐恩啊,我怎么觉得这几件东西就是隽器行出去的,隽器行里几时有这么出色的手工了?” 且说这齐恩是齐大老板的弟弟,他不怎么管器行的事儿,所以这会儿正被问得面有得色,以为自家小姨子的小叔子的小舅子真那么能干,于是把自己找来那人夸了个天花乱坠。 然后齐慎说:“有这等能人我倒要见见,你去把他找来,要是真有这能耐,说不得回头还得记你一功。” 结果一找来,牛头不对马嘴,齐恩和他那姻亲被齐慎教训了一顿,齐慎又让人去找了掌柜来,这一问才得知:“东西确实是从咱们行里出去的,只是出去的时候可不是这模样儿,那公子领着个姑娘过来,那姑娘就指了角落里的铜薰买了三个去……” 当掌柜把事儿从头到尾说过了后,齐慎琢磨着问了一句:“杜公子,你说它是京城来的?” “回大东家,确实是京里来的,说话儿也是一股子官味儿,那气派小的反正是没见过那么样儿的。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可小的觉得自个儿这眼神儿不会错,那怎么也得是王候府里的。”掌柜的说完话看着摆在书房里那仨儿铜薰,甚为牙疼,早知道自家大家东会拿五百两换这仨铜薰回来,他当时怎么也得卖一百两银子! 掌柜的都能看出来的事儿,齐慎不能看不出来:“去查查他们在哪儿歇脚,派人去递个帖子,我倒要会会那位京城来的杜公子。锅里的东西让人倒了,看着闹心,好好的物件儿拿来做这油污火烧的劳什子火锅。” “不……不能倒,老爷,老太太闻着香味儿了,非说要吃。”来的是齐慎的结发妻,一听要倒人还没来就话儿先到了。 “这东西谁知道能不能吃,跟娘说晚上给她老人家做好吃的,别吃外边儿这不干不净的东西。”齐慎是个孝子,这是云泾河里出了名儿的。 掌柜的一见这情况赶紧退了,这东家屋里头的事儿他既不好看,更不好听。这掌柜的一退开了,齐家老太太就由丫头扶着出来了,老太太拐杖一跺说:“这不让吃那不让吃,你是怕人毒死我啊,还是想饿死我。府里的厨子做的菜哪个合胃口了,今天好不容易闻着香儿就想尝尝鲜儿,你还偏不肯!” 看着自个儿亲娘老子齐慎能怎么着,叹了口气说:“娘,这些东西谁知道干净不干净,您老人家要吃我让厨子再备一份,这些就倒掉得了。” “我听他们说这是京里来人备的,京里的人见过世面,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能差,怎么也比厨房里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强!”老太太其实就是等不得了,非要这会儿吃不可,老人家脾气一上来了通常就跟孩子似的。 最后齐慎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尝了,然后再看能不能让老太太吃。让人把食谱拿来,齐慎一看:“好字,齐晏你来看看。” 齐晏是齐慎的三弟,有功名在身的举子,一看这字就连赞:“这字有气象,虽然是正书,但是……” “但是我饿了,你们赶紧!”老太太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好字好句的。 被老太太一吼,齐慎和齐晏一块儿摇头,然后就让人去烧炭开汤,汤是在外边烧滚进来了,连锅带汤抬进来时先是一片香气传来。等到桌上灯烛一照,那点了金的凤穿牡丹图就像嵌了星辰似的泛着若隐若现的金光。 揭开盖儿后,只见锅里的汤在暖黄的烛光之下汤色呈淡淡的奶黄色,还泛着一层金圈儿,看着就尽显华贵。这时整一桌人都看愣了,白天在太阳底下还不显得这么光彩夺目,这到灯底下一看就显出气派来了。 老太太说:“这就是京城里的排场,看看,和咱们这破地方就是不一样!” 众人没说话,齐慎先尝了尝味儿,这才发现随锅送的那筷子和盘子上雕花繁复至极,而且花纹里都点了金,豆腐山菌牛肉丸一放下来,有了汤水和油更显得光华流转。这让齐慎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这哪儿是吃饭,简直是吃排场!” 一块蘸了点儿酱下的山菌下嘴后,齐慎就不再认为这是吃排场了,咽下去后齐慎咂了咂味儿:“吃吧。” 这边的齐府里吃得热火朝天,另一头的城西某个小院儿里,姚海棠正在捂着荷包心疼。这几天一直在留意有没有合适的院子,最后在城西看中了这院子,一百五十两啊……太贵了! 其实这一百五十两是值的,除了有果树有花园后头还有大片的菜园子,原主儿是司农院儿的正要升迁回京去,人交院子前还特地叮嘱了果树和菜要怎么照管。 “算了,先睡觉,天塌下来了也得先睡觉再说,这几天可累死我了。”没日没夜地錾那三火锅,还外带一堆筷子和盘子,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这一夜倒是和风朗月整宿安宁,在这个地方,她终于有个安身之处了,这里有近似的乡音,有近似的饭菜口味儿,甚至连空气都感觉是熟悉的,她也终于不认床了,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都说中国人的安全感来自于房子,就这点儿上来说,姚海棠是个十成十的中国人! 第二天醒来是在一片鸟雀声里,安丰挑了水往菜园子去,她到菜园里一看竟然是杜和在浇菜,那一举一动在晨光映照之下,姚海棠就想到一个词儿——天人合一。 昨天安丰说要走,姚海棠特地留下了他,毕竟需要有个人照顾照顾杜和,她总不方便。她好在安丰在河梁那边就有个兄长,而且父母死后已经分了家,所以安丰想了想就留了下来,他想跟姚海棠学錾铜的手艺。 “我去做早饭,杜和、安丰你们想吃什么?”落地生根的第一顿饭,姚海棠想认真的好好做做,一路上来只是将就着吃,做火锅也没好好尝尝,心里不踏实呗。 浇菜的杜和说:“随海棠安排。” “海棠姑娘,要不还是我去做吧,怎么能让你做饭。”安丰渐渐地觉得自己应该担起里里外外的活儿来,这杜和一看就是个公子哥儿,估计是啥也不会,而姚海棠就是个小姑娘,那手看着就像是没怎么做过脏活累活的。 “你做饭?你知道蒸煮炖烧、焖煸煎炸有什么区别吗,知道鱼要几成热的油、虾要怎么做吗?”姚海棠这话说完就见安丰眨着眼不说话了,她笑着转身说:“还是我来吧,不过这菜园子就归你了,我可不知道菜要什么时候浇水施肥,又要什么时候翻地播种,这呀叫各有所长、各司其职!” 在她身后,杜和、安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儿,安丰说:“杜和,你们京里的人吃饭都这么讲究吗?” 泼了勺水出去,把一片青菜浇得水灵灵的,杜和才回话说:“我不记得这些事了。” …… 嘀咕了句“你记得什么”,安丰继续挑水去了。 进了灶房里,姚海棠一看油盐酱醋都齐备,各种调料也都不缺,甚至一边的小灶上有长火煮的高汤,看来这小院的前主人也是个好吃的,怪不得走起来依依不舍的呢! 煮了粥,做了三个小菜,一看灶边还有两空瓦罐就坐了锅热水放盐晾凉了后,下了几个水萝卜和两棵大白菜进去,这里叫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她坚定地继续叫萝卜和大白菜。 粥稍稍凉了后,杜和也和安丰一块儿浇完了园子,三人坐在厅里吸溜溜的喝粥,说是声响很大,其实就安丰一个人喝出声儿来了,姚海棠和杜和是没声儿的。 最后安丰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喝完了粥收拾碗筷,杜和皱着的眉也舒展开了,然后冲姚海棠说:“如果我没算错,今天齐慎会投帖子上门来。” “为什么?”姚海棠不理解了,她算不得杜和那么远,当然也没杜和那份大局观。 “不管是为人还是为那三个……火锅,他都会来的。”虽然不记得很多事了,但是杜和对自己的判断很信任,就像他判断姚海棠可以相信一样。 杜和的判断半点儿错没有,安丰碗都还没洗完,就有人敲门来了,姚海棠就站起身来要去开门,却被杜和喊住了:“海棠,我去开门,没有门未出阁的姑娘开门迎客的道理。还有,以后别管我叫公子,如果非要有个称呼……就叫表哥吧。” 表哥!好吧,她想唱“咱究竟有几个表哥哥”了! 看着杜和去开门,姚海棠琢磨非要住在一个屋檐下,叫表哥也行,她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总不会非爱给人做小丫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9.有客到 开了门,杜和站在那儿,他眼神不是太好,但看得见不远处有辆马车,这小厮也是昨天见过的,看来来的人果然如他所预料,不过来的有些快了。 最近几天他的神倒是略清楚了一些,不过还像是蒙着层纱似的,他站在那儿不说话,那小厮就赶紧上前来说:“杜公子,这是云泾河齐家的拜帖,不知道是公子亲自来开门,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接了帖子,杜和不置可否,只是打开帖子认真看了几眼,其实他不知道这合不合规矩,只觉得这样做既然没有什么不妥,但规矩也应该不是这样的:“写帖子的是二十三年定洲乡试的会元齐晏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那小厮就更加恭敬了,垂首躬身道:“是,杜公子记得真清楚。”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在外边随意些。”杜和说着就敞开了门,自己则自顾地转身回了。 留下小厮在那儿嘀咕:“这也太随意了,难道这也是京里养出来的贵人脾气?” 其实马车上不止有齐慎和齐晏两兄弟,还有齐家老太太,老太太非说要见见贵人,说是自己这一身不舒坦,昨天吃了火锅后就舒服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这是沾了贵人的贵气。齐家两兄弟没办法,只好领着老太太一块儿来,谁让齐家一门子孝子呢,就连不长进的齐恩,只要老太太一发话儿,那肯定是二话没说的。 坐在厅里的杜和一见齐家老太太来了,当然很意外,连忙站起身出门来迎:“不知道老太太来了,失礼之处还请老太太包涵。” 这是两个眼神儿都不怎么好的人的会面,可是老太太一下儿就看出不一样来了,心说:“这后生长得真是好,贵人就是不一样啊!” “唉呀,哪能让贵人来迎,老身在这儿给贵人见礼了。”老太太说着就要拜,老太太拜了齐慎和齐晏也不能站着呀,就跟着一块儿弯腰拜了下去。 杜和就一双手,却沾手即止地把三个人都扶住了:“多礼了,这不是京里不必拘礼。” 这时姚海棠端了茶出来,一一敬了茶才退到一边儿,杜和说:“海棠坐吧,又不是小丫头站什么。” 不是小丫头,这算是在给姚海棠正名,要在这里立身的话,姚海棠就不能是个小丫头。 其实姚海棠没怎么琢磨出来,不过听出点儿味儿来了,笑着说:“让老太太和两位公子见笑了,昨儿跟表哥打赌输了,今天就只好给他扮个小丫头了,没想到他倒不自在了起来。” 齐慎和齐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哪里哪里。” 齐老太太一看,然后眯了眯眼仔细地打量了姚海棠两眼说:“这姑娘面相也贵。” “承老太太吉言。”仿古董仿得多了,对历史也有一番了解,所以应付起这样的场面来姚海棠也不见半点拘束。再说她的演技经过昨天街上那一出后,已经翻着跟斗往上涨了。 坐下后就在那儿笑不露齿,又手叠着放在膝盖上,那份子仪态就连杜和都多看了两眼。 然后杜和就在那儿和齐慎、齐晏客套了一番,接着又试探了一番,反正到后来齐慎和齐晏没探出什么来,倒是被杜和问走了不少东西,姚海棠在一边儿旁观着心想:“以后千万不能跟杜和扯闲话,要不然八辈儿祖宗都得让他问出来,自个儿还得云里雾里,这可真是个谈话高手啊!” 但是最后齐慎和齐晏知道了一个小小的讯息,齐慎问的是:“杜公子家在京中何处?” 这问题杜和还真没答案,他要想得起来他就回去找自己的身世去了,不过他模糊还有点儿印象,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就答了两个字:“太平。” 京里有个地儿叫太平里,住的尽是王候将相,齐慎和齐晏得了这答案对视一眼,又说了会儿话后就说要告退了。可是齐家老太太不干,她坐着说:“杜公子,老身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婆子,昨天吃了海棠姑娘烹的……火锅,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可是家里的厨子又做不出这味儿,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海棠姑娘到家里教一回。” 这问题问的竟然问杜和,怎么不直接问她啊,姚海棠看了眼老太太后看着杜和,就等看杜和怎么回话了。 沉默着思索了会儿,杜和说:“海棠自幼不爱女红诗文,就好钻研玉盘珍馐,老太太要实在喜欢,就让厨子过来学一二,只是到府上去教怕多有不妥。” 这回会面杜和算是绞尽脑汁了,如果他在应对上露了馅儿,到时只会给姚海棠添麻烦。不过礼仪教养这些东西是一日一日养成的,就算杜和这时候记忆有缺失,但是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忘,这几乎就是一种本能,他会依凭着这本能去行事,自然是疏而不漏处处妥当。 因为有老太太在,姚海棠与杜和一道送到门口,待马车出了巷口两人才收回视线来。这时姚海棠正侧着脑袋看着杜和,杜和有些不太适应她拿这目光看:“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就是太对了才不对,你说话办事与人周旋实在是太妥当了,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见了,家里人应该紧着找才对。”而且看着身份不小,那怎么也得弄个广发天下的文书来找吧。 “也许家里人正弹冠相庆也说不定。”杜和说这话时不带半点儿苦涩,反而显得极平静,甚至是连他自己也没能预料到会这样平静,似乎这在他看来很寻常。 一起回了院儿里,还没进门儿齐家的小厮又回来了:“杜公子、姚姑娘,爷说二位要是想清清静静地在云泾河待上一段儿,就该好好把行踪打扫打扫,爷见二位像是初次出门,便差小的来问问二位,可要打点一番?” 在云泾河,齐家就是土皇帝,齐家要办的事儿当然能办得无一丝遗漏,就连太平院也照样得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云泾河这样一不边、二不杂、三不乱的中等城池,太平院并不会放太多力量在这儿。 “多谢。”其实杜和已经打扫了一遍,至少他自己是择干净了,至于姚海棠,司珍坊的身份本来就干净可查没有一丝问题,安丰么……白板一块儿,司珍坊找人向来是恨不能跟太平院是的上查三代内问六亲。 得了杜和的话,小厮撒开脚丫子就跑了,小厮跑到齐家的马车那儿回了话。齐慎就在车上看着齐晏好一会儿,然后说:“齐晏,你看呢?” “那位姑娘确实是司珍坊出来的,听口音也的确是云泾河人,至于那位公子……就像娘说的,是个大大的贵人。至于这俩人之间的关系,表哥表妹的,他们说着咱们听着,就不必细究了。那位姚姑娘一双妙手司珍坊都放了人,想必那位公子使了不少力,大哥是想结交吗?”齐晏先分析完,然后又问自家兄长的目的。 没想到齐慎“呸”了一声说:“结交不上,北方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倒是看重那姚姑娘一双巧手,更重要的是娘还非认定了那姚姑娘做的菜都带着贵气,非说昨晚上腿和膝盖身上全是暖和的。” 其实纯粹是羊肉的缘故,再加上火锅底料里有些性味合宜的中药材,齐家老太太的老寒腿能不舒服。齐家老太太闻不得羊肉的腥膻味儿,可羊肉涮着吃半点儿腥膻没有,蘸了酱后还有淡淡的酸辣味儿,正合当地的口味。 “我要是多有个儿子就好了。”齐老太太忽然这么感慨了一句。 闹得齐家两孝子连连侧目:“娘,我们又做错什么了。” “不是你们做错了什么,是那姑娘太好了,正合我胃口,面相大贵难得没城府。可惜我就你们仨还都成婚了,便宜了那杜公子了。”齐老太太觉得公子贵是贵了,可不如姚海棠称心,齐老太太没女儿! 幸好齐老太太没女儿,要是真打杜和的主意,杜和指定得傻眼。 这样这一院子三个人也算是在云泾河安顿下来了,姚海棠这会儿正在屋里看着荷包发愣,她说自个儿要在东朝留下点儿什么,可看着这荷包她觉得还是先操心口袋里有什么比较实在。 继续做铜器吧,火锅她是不想做了,不过还是得跟吃喝有关,好在铜器除了礼器就跟吃有关,想中国古代几千年得有多少吃货,才能做出这么多和吃有关的铜器来啊! “樽、酹、鼎、罐、盘、瓮……能做的东西可多了,慢慢来不着急!”关键是她得先把这些铜器放的吃食弄出来,那就得想想辙了。等会儿,还是先做铜编钟吧,这东西好玩儿,不能总弄吃的,要不然她非得从艺术家沦落成为厨娘不可。 虽然从前她爹是特级厨师,她妈好钻研美食,总而言之从前她们家也是一家子吃货,但是做厨娘成天和油烟打交道,容易老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儿满城的正传着她卖铜器送吃食的事儿呢,甚至那几位没买着的公子还在期待,什么时候她还能在街上摆一摊儿继续卖铜器送吃食和食谱! 姚海棠的初衷是仿古董做艺术家,她真不知道自己谋划的各业生涯被歪楼了,其实也是她自己先歪的…… 吃货,总是比较多滴,当然他们有个更好听点的称谓——美食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10.美食美器 次日里蹲厨房,姚海棠对柴火灶实在有点儿不适应,每每渗出点儿烟她都得呛着。东朝也有石炭,偏偏是块状的每日里还是要重新再点火,照样是麻烦。 其实木炭最好了,只是木炭做饭简直就是钱多了烧的慌,想想只能改灶,其实也简单,加个烟囱就得,烟就会顺着烟囱往上走。她一想,赶明儿找两个泥瓦匠来砌一砌就行了,只是她不知道上哪儿找。 有道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她刚想着这事儿齐家的厨子就来了,或许因为杜和的关系,是齐晏领着一块儿来的。齐晏来的时候姚海棠就蹲在屋檐下构思着烟囱的事儿,于是齐晏就得礼貌性地问一句:“姚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一见是齐晏,姚海棠就眼睛一亮,地主来了,有什么都能问了:“齐三公子,来得正好,我想问问你们府上有没有相熟的泥瓦匠,帮我请两个来,我想把灶改改。” 听她说改灶,齐晏倒没什么,反而是那厨子看着挺感兴趣,齐晏道:“自然没问题,回头我让人安排好了领来就是。” 这时杜和从屋里出来了,见齐晏来了站在那儿笑了笑算是示了礼了:“齐晏来了。” 虽说被直呼姓名,但是齐晏不觉得半分失礼,毕竟隐约猜着了身份,所以他反倒是赶紧起来施了一礼:“杜公子安好。” “多礼了,坐吧。”这几天杜和在整理各类食单食录之类的书集、史料,并着还要查各类食器的画稿,所以也算是日夜不停歇了。 “你眼睛不好少看点儿书,我也不急着用。”递了茶给杜和,姚海棠这几天也算开了眼,杜和不仅对各类书籍了如指掌,甚至很多书上没有的食器他也能画出来。 其实对姚海棠来说,杜和最大的作用是嘴刁,给他随便弄点吃的他也不挑嘴,但是给他做好吃的,他能一张嘴就把食材、调料、火候的优缺点都说出来。 但是姚海棠不知道,杜和最大的作用其实是镇宅,有了杜和在,有了杜和这明摆着的身份在,没人敢对她起什么不轨之心。试想若是一个小姑娘,有一双如厮妙手,身边又没有镇得住场面的人,肯定会有不少胆大包天的人会存着觊觎之心。 而且东朝以铜器为主,因为东朝铜矿丰富,相对来说陶器和瓷器的工艺更糙一些,所以才有了司珍坊这样靠手艺吃饭的“御用器坊”。 “不碍事,这几天已经渐渐好些了。” 然后杜和就跟齐晏坐着清谈闲聊,而姚海棠则领着厨子进灶房里去,厨子当然就把改灶的事先问了,姚海棠就跟厨子比划。这厨子也是个心思很巧妙的人,听完了后还给姚海棠提了几个建议。 然后姚海棠才开始教厨子做火锅,其实火锅这东西真挺简单的,她一教厨子就会了:“原来各种料都要先炒了再放汤里。” …… 难道她没些料要先过油,香料不过油不出香气,汤底里的排骨不过会带点儿肉腥气,别人尝不尝得出来她不知道,反正杜和尝得出来:“对香料炒了气味才会发散出来,排骨炒了去味儿增香。至于羊肉,齐府应该有冰窖,羊肉放冰窖里冻上,等冻得软硬适中时拿出来就容易片成薄肉片子,而且冻过的羊肉腥膻味儿会少得多。” 火锅做好了当然开吃,加之今天没太阳,是个阴风惨惨的天儿,吃火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蔬菜瓜果端上来,全是安丰刚才从后头菜地里摘来的,全是嫩生生的芽苗。 齐晏本来没好意思打扰,但是在姚海棠来说,没道理饭菜都做好了,反而让人回家去吃的道理:“齐三公子,你看这满桌子的菜,我们三人是吃不完的,既然恰是饭点儿了,大家伙儿一块吃呗。” 其实在东朝请客吃饭规矩最大,小户人家当然不讲究,齐家也不怎么讲究,但在齐晏那儿,到了杜和这份上就讲究了。吃饭得先有宴帖,没有宴帖也得有会帖,得提前知会了主人家才行,所以齐晏有点犹豫。 末了还是杜和说:“海棠向来好客,尤其是她下了厨做了饭菜,最好有人来尝,子安坐着一块吃,不必拘礼。” 看这情况还能怎么着,坐下吃呗,今儿这一尝味道就不一样了,那天的煮了好些遍,汤都见浑了,可今天是清汤鲜菜。素白的小盏盛着各式青菜,肉则用乌陶盘盛着,姚海棠兴致一来,做了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正好配上这黑白的盛器、青红各色的菜肴摆成个太极图案。 她也是无聊催的呗! “齐三公子请用饭,表哥请用饭……” “谢姚姑娘,今日的看来跟前日在家里吃到的不同,更透着新鲜清爽,香气也更干净一些。”齐晏夸完坐下,不说话了。 杜和招呼了两声过后也不说话了,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吃饭。 可憋坏了姚海棠,她捧着碗看着这二人,深觉得内心无比忧伤啊:“吃饭不让出声儿,这不是要命嘛!” 世家大族的规矩——食不言,其实平时齐晏不来,姚海棠也叽叽喳喳地说话儿,杜和虽然吃得安静,但杜和的动作仪态和齐晏可不同,杜和是自然而然的,而齐晏看着就像是揣着几分拘谨小心。 这样一来,连带着姚海棠都小心起来了,礼仪规矩她不是不懂,只是现代人骨子里就没这根,所以经常是扔一边儿不管的。今天一看齐晏,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出声儿了。 “早知道还不如和安丰一块儿吃。”安丰和那厨子在灶房里吃,她羡慕了! 好在吃饭也快,吃罢了喝了茶又坐了会儿,齐晏可能也受不了了,赶紧告辞。姚海棠对气场这东西顶多是欣赏,这丫头帝王将相的画像看多了,名人领导人的新闻画面也见多了,再大的气场都是浮云,可齐晏不浮云,找个辞儿就走了。 而姚海棠则正想着做铜编钟,礼乐生香嘛,暂时是不会缺钱了,编钟想必也能找着冤大头来买,而且这铜编钟的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物件,既是乐器又能当陈设,而且陈设出来极有气场。 可是群众不干啊,那天她没事儿走在街上,穿过街道上时,某大婶儿问道:“姚姑娘,你什么时候还来卖铜器赠吃食啊?” 她就摇头说:“这回不赠吃食了,这回赠乐谱。” 没听明白,大婶默默地不说话了,接着就有个大叔问:“姚姑娘,你下回在哪儿摆摊儿啊,我买不起闻闻香气也是好的。” “不知道,下回摆摊就只能听了,不做食器了。”姚海棠起初是想做食器,可她不是怕沦落成为厨娘嘛。 于是大叔也默默地不说话走远了,大叔问完大娘问,大娘问完大爷问,大爷问完了连带着小孩儿都来问…… 什么时候她都声名满云泾河了,谁来跟她解释解释。大家伙儿一个个来问她,开始她还会说两句,到后来就剩下木然的笑了。这充分说明不仅是男怕入错行,女也怕入错行啊。 看她这一入吃货门,从此都被人认定是吃货了,可她想做艺术家啊艺术家!就算做不成也是名工艺大师,可为什么她的职业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被人定了型儿了! 到最后连杜和都问她:“海棠,你下回打算做什么吃的?” 闹得姚海棠想也没想先瞪了杜和一眼,然后说:“我不做食器了,这回做乐器。” 听了她的话杜和倒是没说什么,倒是一边的安丰说:“乐器又不能吃,有个什么用,海棠姑娘还是食器最好了,做乐器万一卖不出去你不是亏本了。” 呸呸呸……乌鸦嘴,姚海棠的内心现在无比阴暗,为什么人人都认定了她会继续做食器啊!揉着脸发了会儿呆,然后就有人来敲门,没多会儿安丰就回转来了,递给姚海棠一张帖子说:“海棠姑娘,是有人求食器来了。” 什么呀,云泾河里哪儿来那么多好吃好瞎讲究的,接过帖子一看,姚海棠觉得自己更阴暗了,上面有这么一句话:“惊闻姚姑娘欲制乐器,在下甚为惊慌……” 慌啥啊慌,她只是想先制个乐器,又不是不制食器了。这就像个演员,一开始演了***儿,以后演正经的大制作时人愣说怀念你演的***儿一样。姚海棠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污点,还抹不掉了。 好吧,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弄个铜火锅出来,还摆那么大排场,这叫什么呀,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海棠,你不制乐器了?”杜和见她没再提制编钟的事儿,就这么问了一句。 于是姚海棠又瞪了他一眼说:“不是我不想制乐器,是没人期待,大家伙儿一听我要制乐器都‘甚为惊慌’。我只要是一出门,十个人得有七个跟我说制食器吧,千万别制乐器,我听着多闹心啊!” “嗯,那你还是制食器吧!” “等泥瓦匠来把灶改了再说吧,我可不想把自己薰成块儿腊肉!”姚海棠说完默默泪流满面,她有种预感,自个儿这辈子只怕会和厨娘这俩字纠缠不清! 这叫什么,这就叫孽缘啊…… —————————————————————————— (有个姑娘问我,说你这本文的主题是什么,我答:美食美器美男。国人做菜讲究的是色香味意形养,可不管再色香味意形俱全的菜,都得有相匹配的美器来衬托,正所谓“玉盘珍馐值万钱”,少一样儿这万钱都得打折扣! 当然美器不一定是指金碧辉煌的器,而有可能本身很质朴,但与美食相得益彰。之所以选择金光灿灿的铜点金火锅开头,那纯粹是因为——我爱吃火锅,这样金灿灿的开局比较有意思! 我喜欢乡间粗陶的拙;也喜欢汝窑的青、景德镇的白;喜欢铜器的厚重朴实,自然也喜欢金器银器的光华流转。大笑捶桌,什么时候桌上摆满了赤足的金盘银碗,咱这辈子就圆满了!嗯,我果然是个俗人啊…… 某人画外音——八心八箭钻石餐具跳楼大甩卖,只要9块9,真的只要9块9!)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 海棠初着雨 11.八仙瓮 过了两天泥瓦匠就来了,人专业工人来了一看改灶有困难,干脆重新再打一个,灶膛要大,但整个灶又得按姚海棠说的大小--因为锅太大了灶太大了,她不习惯。 泥瓦匠打灶的时候,姚海棠在琢磨着下一步计划,不到金成山银如海的时候,她就不能停下脚步啊!本来她的目标是铜编钟,可群众的呼声不是这样儿的,所以她就只好改了目标——大铜瓮,跟司马光砸缸的那缸一样大小的瓫,铜瓮肚大口小,中间置炭边上置架子,架子上再置粗陶制的汤盅,这铜瓮的作用就是--煨汤。 “铜瓮上先刻八仙过海再施釉饰彩,只是汤盅用粗陶的太掉价儿,铜盅味道不如粗陶,算了……每个汤盅配一个錾花铜勺,每一个勺的花纹都得不一样。”打定了主意就开始干,好在她脑子里别的不多,纹样儿可多得没谱没边儿。 做铜瓮得先有坯子,画好了图她就想去找铺子来订制,结果一听排队就得排半年,再加上她这器耗时间,做也得俩月,她接受不了。 末了杜和一拿了图稿,冲姚海棠说:“这件事我去办。” 别说,杜和出马一个的就正是齐家。其实姚海棠治得一手美食美器的事儿就是齐家府里传出去的,要是姚海棠知道了没准会后悔把火锅卖给了齐慎! 齐家人的性子很随和,就是惯常忙得不见踪影所以为他本人平添了几分神秘,在云泾河说起齐家那是羡慕中带着几分敬意和几分不可捉摸的想法儿。 不过齐家在云泾河说话是管用的,至于做事么向来是有带头作用的。比如齐家这段儿经常摆宴请各地来的客商吃火锅,百姓们就有样儿学样了,只是火锅不如齐家漂亮,味道不如齐家诱人。 小户人家学个样儿就行了,可云泾河里又不止齐家一个大户,而各地往来的客商也自有银票多得能烧死人的。等一打听到这物件出自个司珍坊某个放还了的小姑娘之手时,众人就眼馋了,不过齐慎隐约提了两句后众人就赶紧把这念头打消了。 不过众人对美食的求索之心可没打消,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吃个捧场,不过当这排场上的东西确实新鲜又美味的时候,众人求索起来就更热情了。 “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帮他们?”齐晏对自家大哥的作法不是太了解,明明说是结交不上,怎么又偏偏有帮衬的迹象在。 “有些人,未必是用得上才结交。齐晏,像那位杜公子这样的人,你要真带着目的去结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往往是这样什么都能看明白的人,反而最好结交,他必不求你什么,也不需要你给予什么。你那些个圣贤书上不是写,君子从平淡致相交,这位杜公子啊就是个十成十的君子,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剩下的你自己好好琢磨。”齐慎其实就是个很实际的思想,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么个人,那就顺道结交一番。 恰是这样的顺便可以不带目的,这才是齐慎认为值得去做个感情投资的原因,虽然他未必知道感情投资这四个字! 几日后,铜勺先赶制了出来,因为是粗坯只要外形相似就行了,并不要求丝毫不差,毕竟錾花后姚海棠还得打磨,那时还是要再修一次器形。 铜勺做好后铜瓮也做好了,只是要求的是一个,做好的却是俩,按齐家人的说法儿,要是錾坏了还能有个替代的。像这样的大型铜器,要回炉退火才能完整整个錾花的过程,所以姚海棠这回只能在齐家的铜坊里待着了。 “杜和,你确定你要一块儿去?”姚海棠是想,杜和出去干嘛。 “这几天在屋里闷了,正好出去走走。”其实杜和是担心工坊里人多杂乱,就算是齐慎交待了,也总难如有人在左右周护。 这一段时间看下来,杜和觉得姚海棠就是个半点儿城府、半点儿心机也没有的姑娘,成天就想着怎么把东西做好,精于一道的人往往难把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于是两人一块儿上铜坊里去,管事一看这俩位一块儿来了,连忙上来迎:“不知道杜公子也一道来,要不然该让三公子来相陪的,杜公子手书的那本食谱,三公子最近镇日里带在身边儿看,总说字字都不是凡品,三公子要是见了您肯定得高兴。” “不要麻烦了,我陪海棠过来看看,另外给我备点东西。”杜和写故事的时候,姚海棠就一边说着每一回她能记得的一些东西,然后顺便灌输活字印刷的概念,所以杜和也想趁着今天试一试。 恰在这时候齐恩不知道抽什么风来了,一看今天坊里阵仗有点儿不对劲就招了人来问:“今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安静得跟没人似的,往常里不是一群大老爷们吼来喝去吗?” 管事陪杜和去了,回话的是坊里的工头,工头当然知道管事的意思,赶紧上前一步说:“回二爷,是司珍坊里那位姚姑娘来了,姑娘家的好清静,加之这位姑娘身份又不一般,大爷交待让好生看着,这段时间就先停了工,莫吵着了姚姑娘。” 虽然说这齐恩不会办事儿,可也不是个不会来事儿的,一听这话就明白意思,他只在门边看了一眼。这会儿姚海棠正背对着门让坊里的工人帮忙回炉退火,退火需要时间,等凉也需要时间,所以姚海棠就想去找杜和。 临到出门了一看有个人站在那儿,倒是跟齐家兄弟有几分相思,又记起齐慎有个二弟,就连忙叫了一声:“齐二公子有礼。” “姚姑娘有礼。”齐恩本以为是天仙儿,可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黄毛小丫头,于是就兴致缺缺地回了礼扯了个空档就溜了。 只是齐恩还没溜到门口呐,就见一队黑衣人逼了进来,齐恩就赶紧往回躲,正逢着姚海棠出来一看这倒霉劲儿的,怎么又碰上太平院的人了。 “齐二公子,连太平院的便宜你也敢占,胆子不小啊!” 齐恩躲在一根廊柱后头,工头这时早拔腿找齐慎去了,他猫着横竖是不会在这时候出去了。 站在中间的姚海棠一看,心说:“咱还是先溜吧,这场面我可处理不来。” 就在她要溜的时候,忽然有个黑衣人收了手里的剑看着姚海棠说:“你是……姚姑娘?” 得,看来是走不来了,姚海棠笑了两声:“几位大人好,小女子正是姚海棠。” 然后就打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