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未尽南风归》 正文 楔子 陈家祠堂。 正中午的烈日灼热的照在这片屋顶之上，连空气都有些扭曲。 “香姨，拿水泼醒她”主位上一个妇人轻轻扯了扯嘴角，冷笑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在她的面前，一个瘦小的身子软泥一般的摊在地上，背上的衣服已然被鞭子抽打的碎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布满了整个后背，她的前面，扔着几本册子，上面明晃晃的写着“账本”二字 哗 一盆水劈头盖脸的倒在女子身上。 “还在装死？”被唤作香姨的中年妇人厌恶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嫌弃的连脚都不愿意碰上一碰。 “咳咳”妇人身旁的中年男子不忍的咳嗽了几声：“香姨” “老爷” “老爷，你就心太软了。”妇人佯装埋怨的看了一眼身边陈老爷，眼睛里尽是不满：“这小妮子虽说是你的骨肉，可是心却是向着外人，居然敢把我们茶庄的账本偷拿出去，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听到妇人的话，陈老爷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道微芒，心下一横，暗自念到，若不是你娘当年对我有点用处，也不会生下你这么个孽障，养到这么大，不向着自己的父亲，反而将陈家的账本偷出去给自己的野男人。 见陈老爷晦涩不语，妇人心中暗自一笑，对着旁边站的儿子陈祖英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在往这把火上浇上一碗油。 陈祖英有些贪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陈云欣，虽说陈云欣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每次偷偷看到她洗澡时全身白皙的肌肤，虽然瘦了一些，但也还是光滑的让人有些蠢蠢欲动。 “爹，她敢偷账本出去，是对陈家不忠，不把您和娘放在眼里，是为不孝，偷偷私会男子，那是不洁，说不定已经不干净了，这种不忠不孝不洁不净的人，按照陈家组训，至少要浸猪笼，打死她的。” 陈祖英暗自打着小算盘，只要说动陈世德放弃这丫头，那么等会让娘赶她出陈家，自己好好爽爽，再丢出去自生自灭，神不知鬼不觉，想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听到陈祖英的话，陈世德眼神猛地一沉，如此孽障确实只会败坏陈家家风，不如不要，看在还是自己骨肉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逐出家门，想到此，便转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妇人：“新兰，你看着处理吧。” 等陈世德带着陈祖英离开了祠堂，姜新兰这才将自己的身子从椅子上移了起来，缓缓的走到陈云欣跟前，嘴角习惯性的往上扯了扯，一脚轻轻落在那沾了些许鲜血的手上，闷的一脚踩了下去。 “别怪我，只怪你娘罗依，明明是个丫头命，却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若不是老爷看中你娘那一手好茶艺，你娘也爬不上老爷的床，也不会生下你这么个东西。” 顿了顿，姜新兰略微弯了弯身子，对着微微张开眼睛的陈云欣冷冷的道：“好在你娘死的时候把制花茶的方子拿了出来，要不你以为你在陈家还能待到今天？你娘死了，可是我心里过不去呀” 一边说着，姜新兰的脚下更是闷着用力踩下去：“这笔债只能算在你头上，陈家容不下你，我，更容不下你。” 嗡 姜欣兰的声音在陈云欣的脑子里打转，嗡嗡作响，原本颤了几下快要睁开的眼睛却在这阵闷声疼痛中闭上，整个人昏死过去。 “哼和你娘一样，都是个没用的东西” 姜新兰拿着帕子的手随意的摸着头上的发髻，另一只手对着香姨甩了甩帕子，示意让香姨处理好接下来的事，脸上尽是掩不住的不屑与得意。 香姨皱着眉头，招来两个家丁，拖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陈云欣出了陈家的后门，一辆马车，将她一把扔在了郊外的小山之上。 这个天干燥了许久，到夜里却变得黑沉沉一片 果然，没过上半个时辰，淅淅沥沥的小雨便安安静静的洒在整个苏城，路面原本干燥了一天的泥土也变得开始湿润，通往郊外的一条小路上留下了零星琐碎的几个脚印。 “妈的，白天还好好的，怎的到了晚上就是这鬼天气。”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忍不住骂道，虽然说话之人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但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却依旧有些突兀。 “少爷，小心些。” 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提着个灯笼在前面引路，灯笼里的烛火在小雨中一闪一晃，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陈祖英皱着眉头跟在小厮后面，暗自咒骂，要不是想着那白花花的肉团子，这种鬼天气，谁愿意出来。 不过片刻时间，陈云欣那有些凌乱身影便落入陈祖英的眼中。 陈祖英冷笑了笑，怎么着还是逮着你了，小妮子，你以为丢到这郊外，就能捞个清净，要死也要等少爷我爽完了再说。 像是知道陈祖英心思一样，小厮举着灯笼照着前行的小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陈云欣跟前，但不知怎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陈祖英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少爷好好像没气了” 这小厮虽然常跟着陈祖英做些坏事，但这死人的事还是第一次，小厮声音颤颤巍巍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平静。 听得这话，陈祖英一脚踢在陈云欣身上，眼神里尽是厌恶和鄙夷：“妈的，晦气，保全，我们走，陪爷去醉香楼去。” 细碎的声音愈见愈远，夜里的雨也越来越大。 “吁” 一架马车从郊外路过，马蹄声滴滴答答的踏着路上的泥泞，落在某处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不赶紧赶路，要不天明到不了家了”马车上门帘子掀起，露出一张疲惫的脸。 马车上的下人跳下地，走到地上一团身影前，皱着眉头蹲下探了探鼻息，转而对着马车里急着喊道：“老爷，这里有个姑娘” “姑娘？”听到下人这话，马车上又多出一个妇人的声音。 “对，好像伤着了”下人仔细的谈着这团身影的鼻息，若有若无，但是偶尔胸口的起伏还是让下人察觉到：“老爷，夫人，好像还有气” 听到下人确定的话，被唤作老爷的中年男子立马下了车，几步到了下人身边，拂开姑娘脸上已经被打湿的粘粘糊糊的头发，让人眉头不由得皱起，如此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怎的能被伤成这样。 恍恍惚惚，陈云欣总觉的身子在不停的被晃动，原本已经麻木的身子顿时散架了一般，而脸上湿着的头发以及原本应该有的泥泞仿佛被什么东西擦掉了一般，眼睛努力的睁开一条缝隙，却像是被绣帕给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这是谁的绣帕？ “嗯？”嗓子眼里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干涸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孩子？你醒了？”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陈云欣头上响起，陈云欣透过睁开的那一丝缝隙，看到了映入眸子中的妇人。 “好好休息，别逞强，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家了。”夫人笑望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陈云欣，心中一阵温暖，可是眼角却微微有些湿润，若是自己的女儿没死，长到现在，恐怕也有这么大了吧。 家？到家了？ 陈云欣迷迷糊糊中又昏睡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1章 苏城，齐府 三年后，苏城齐府门前。 轿边上四个彩球随着花轿一摇一晃的节奏有规律的来回晃动着，路边上人们的欢呼声，笑声，掌声，还有那喜庆的唢呐声，夹着着媒婆的吆喝声，一起响在齐府门前。 “咻，咻，咻。”三只箭齐刷刷的射在花轿上。 “一去邪，二去病，三去灾。新郎踢轿门咯”媒婆喜庆的吆喝着。 可是这一身喜气的红色却掩盖不了新郎没有表情的脸。 “大少爷，踢轿门了！”一旁的管家李伯拉了拉还在出神的齐向天，心里也只能是无奈。 听到李伯的话，回过神来的齐向天笑了一下，是呀，面对着已经到了家门口的花轿，自己居然还出神的想着自己前任的妻子林清，确实不该。 旋即走到花轿前，按照规矩轻轻踢了三下轿门，随后牵起媒婆给的一端红绸，只等丫头将新娘扶下轿子。 “跨火盆，新郎新娘过的红红火火。” “过马鞍，新郎新娘婚后合家平安。” “这是大舅子吧？”李伯看着跟随喜轿一起而来的眉目如墨的青年，暗自赞道：“里面请，墨少爷。” 墨辰林点了点头，虽说这姐姐只是父母双亲三年前救回来的养女，但是她却格外的聪明，温婉，这三年来就如同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对待自己，看着姐姐进了齐家大门，心中依旧不免有些悲伤，但看到齐向天眉目星朗，一表人才，心中也有些安慰。 相传自齐老爷两年前病发，齐大少爷便接掌整个齐府茶庄，将茶庄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说明齐向天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六年前他夫人因难产而死，留下了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今后姐姐如何自处，只能希望这齐家大少爷能够好好对待姐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大厅之上，喜婆的声音夹杂着宾客的说话声，充斥着整个耳膜。 拜完天地，齐向天扶起新娘的身子，便感觉到她的身子轻轻晃了两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可能是这一日的劳累造成的吧，牵起那一只柔软纤细的手，齐向天引着新娘进了房。 砰 刚打开房门，新娘的身子便晃了晃，然后闷的一声倒在地上。 齐向天虽说有些意外，但当即蹲下身去一手头一手脚抱起新娘快步走进新房，边走还边稳住喜娘和丫头，又吩咐身后的随从：“李竹，去请个大夫，悄悄去。” 身后的随从应了一声，一溜烟儿的不见了身影。 进到屋内，齐向天轻轻的将新娘放在床上，这才发现原来她尽然如此的轻。 那一张紧闭着双眼的脸异常白皙，柔和的五官相衬之下，让整个面部更加的立体，若是这一双眸子睁开，应该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睛吧。 “姑爷，外面宾客还在，小姐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一旁丫头玉琪见姑爷如此对待自己的小姐，心中也是欢喜，要知道，小姐嫁到齐家可是续弦，而且更是做了一个六岁孩子的后娘，要是姑爷对小姐不好，恐怕小姐在齐府的日子就难过了。 “等大夫来了再说。”齐向天就这样坐在床边，安静的等着。 其实这一次续弦，原本自己是不乐意的，只是父亲日渐病重，齐夫人想着娶一门亲给老爷冲喜，寻常人家的小姐谁愿意来做个后娘，也只有这墨家的小姐。 虽然人漂亮家世也清白，只是有一个缺陷，据说小时候因出水痘高烧不退，等水痘好了，却成了个哑巴，墨夫人接受不了，送去了娘家，三年前才接了回来，因此，也耽误了亲事，想必这墨家也是考虑再三，答应了这续弦之事。 “来了来了” 片刻后，门外传来了几串琐碎又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玉琪连忙让李竹和大夫入了房。 齐向天主动将位置让出来，大夫便上前一步替墨心云搭上了脉。 过了不到片刻时间，大夫松开墨心云的手，转身对着齐向天说到：“齐少爷，少夫人没事，只是这一天折腾，估计没有时间进食，身子有些虚了，才会这样，让人弄些白粥来，喂下，休息一会儿，我再开个虚补的方子，给夫人补补身子骨，就好了。” 听到大夫的话，齐向天点点头，让大夫开好方子，吩咐李竹收好第二日去抓药，又唤了个丫头去取白粥。 等一切安排妥当，便嘱咐玉琪好生守着墨心云，齐向天自己也离开这新房往前厅去应付那满堂宾客。 “小姐？小姐？” 玉琪坐在床边一连担忧的看着脸色不好的墨心云，心疼的守着。 墨心云努力的从昏沉中醒来，暗自想着，似乎晕倒这件事情已经一年没有发生了吧，不知道怎的，现在却又犯了。 迷迷糊糊的，墨心云想回一声，却怎么也动不了，哪怕是半个手指头却也都是生硬的，头仿佛要裂开一般，抽扯着整个神经，让人无法忽视这带来的痛苦。 玉琪欣喜的看着睁开眼睛的小姐，连忙问道：“小姐，你好点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墨心云挣扎着，起身，看着玉琪关切的眼神，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连忙从床里边抽出枕头，架在墨心云身后靠着。 “啊” 异常干涩和难听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出来，墨心云的眼神也瞬间跟着暗淡下去。 足足三年了，三年前那天夜里被墨老爷和墨夫人救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等到烧退了，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就连大夫看到那完好无损的声带都有点懵了。 “小姐，你要做什么，你比划着告诉我就好了。” 玉琪心疼的看着墨心云有些苍白的脸，一连忧心的埋怨着。 墨心云知道，玉琪是心疼自己。 若不是那一夜，可能自己早已经没命，自己自从踏进墨家，墨老爷和墨夫人待自己更是如同亲生，嘘寒问暖，让自己原本已经死了的心又一次热起来。 记得墨老爷和墨夫人认下自己做义女的时候，对着自己说，好人有好报，缘分是天定的，老天让你遇到我，让你到了墨家，你就是墨家的女儿，以后不会在有人欺负你，以后也有爹娘给你做主，墨家少爷墨辰林也在一旁喊着自己“姐姐。” 每每想到这句话，墨心云的心头都是酸楚。 “小姐，你要喝水么？” 玉琪将见墨心云气色缓和一些，便从桌上倒了杯茶水送在墨心云的跟前。 看着这个体贴的丫头，墨心云心中泛起暖意，若说墨家除了墨家人以外，就属玉琪和自己最亲，三年来，也是她一直在照顾自己，饮食起居样样心细，从不曾落下。 轻轻的喝了一口茶水，墨心云感激的看了一眼玉琪后，又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这个屋子里。 这就是齐家？墨心云暗自想着。 听人说过齐家大少爷曾经有过一个妻子，只是那个妻子命薄，在生下孩子的当晚血崩而亡，齐向天不知道是因为痴情还是其他原因，这么些年一直未曾再娶，直到前两年齐老爷在去杭城的路上突遇疾病，吐血昏迷，一直未曾好转。齐家二夫人想要替老爷冲喜，可是却不想委屈自己的亲骨肉也就是齐家二少爷，于是便转而让齐向天再娶，于是齐夫人才托媒婆打听到墨家 墨老爷看齐家也是大户，嫁过去虽说是续弦，可是怎么说也是做正妻，而墨心云又不能说话，其他十八九岁的女儿家早就嫁了，唯独墨心云在征得墨心云同意的情况下，墨老爷和墨夫人也就应下这门亲事，也才有了今日。 “吱”的一声。 恍惚间，门被推开，一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墨心云的的视线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回来落在那道身影上。 “姑爷。” 玉琪见是齐向天进门，便轻轻的压了压墨心云露在被子外的手，转而从床边站起身来。 “嗯，你去休息，不用守着了。” 齐向天微醺醉意的看了一眼站起身来的玉琪，对其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玉琪见墨心云也对自己点头，这才对着二人福了福身，离了这新房。 房内，墨心云转头看着玉琪轻轻的将门带上，一时间房间里突然的安静下来，墨心云脸上顿时有些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章 花烛之夜 是呀，今天是自己成亲的日子，可是却不争气的晕倒在新房门口，甚至连新婚的夫君都未曾来得及看上一眼，想到此，墨心云的心扑通扑通的响着，偷偷的看了一眼齐向天，却意外的见齐向天并没有走向自己，反而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端起桌上如玉一般的合卺酒杯，摩挲着酒杯的边缘。 墨心云见齐向天没有动静，那颗有些乱跳的心稍稍平静下来，随后便偷偷的打量起坐在那边齐向天。 一双黑眸格外的沉着和幽暗，微微挺着的鼻梁骨格外有型，不厚的嘴唇更是让整个五官更加的立体和分明，只是不知道为何，墨心云总觉得齐向天那眼神里透着的是一种藏着不让人看见的深邃，他估计有心事吧。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齐向天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原本微微抬起的手生生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片刻后，将刚刚才放下的合卺酒又端起来，视线落在了墨心云的身上。 察觉到那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墨心云才从那深邃的眼神中回过神来，而心底里更是隐隐的有着一丝的不舍，等齐向天的身影落在自己的床边，墨心云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心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必须要和你说，为了给齐家冲喜，你才嫁给我，虽说是嫁，却是给我续弦，有些委屈你了。” 齐向天看着斜斜地靠在床头的女子，亦是有些过意不去，不管咋说，人家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此亲事，确实不妥。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六年前，我夫人走了，但是她依旧在我的心中，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既然我选择了和你成亲，你就是我齐向天的妻子，我会真心对你，你可明白？” 说完后，像是知道墨心云不会说话一般，齐向天又补了一句：“要是听懂了，就点点头吧。” 听到齐向天的话，墨心云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难过，或许是因为齐向天依旧还在惦念前任妻子，或许是因为齐向天如此直白。 但是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如此，若是齐向天真的不注重感情，恐怕早已经有了第二任妻子，甚至是好几房的妾侍，想来，齐向天却是个重感情的男子。 点了点头，墨心云告诉对方，自己明白，自己听懂了。 接过齐向天递过来的合卺酒，墨心云心里有些忐忑，看着眼前的齐向天，这就是以后自己的夫君了吗？ 墨心云看着齐向天将喝完的酒杯放好后，又坐回了床上，脸上不由得微微有些泛红。 “心云？” 看着墨心云微红却白皙的脸颊，齐向天的心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异样。 看到她还傻傻的发着呆，齐向天忍不住翘了翘嘴角，随即将手伸到墨心云胸前，解开了墨心云身上的中衣， 是呀，今天是洞房花烛呀，他，他不会 想到此，墨心云身上瞬间有些发烫，不敢再去看齐向天的眼睛。 许久，等墨心云回过神来，才发现齐向天只是想帮自己解了衣衫，让自己好躺下休息。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齐向天脱衣服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音。 墨心云暗自道了一句“真傻”，但是心里却暖暖的，想来齐向天此刻怕是担心自己精神不好，所以也没有强迫自己，这倒是贴心不少。 假装闭上眼睛，等过半盏茶的功夫，身边的人就睡熟了，墨心云这才慢慢起身靠在枕边，看着睡熟的齐向天，心里想着，不管怎样，自己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那么日子长了，自己总会慢慢的走进他的心吧。 轻轻的侧过身子，火红的喜烛一跳一跳的，烛光映在齐向天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显得略微柔和了一些，指腹轻轻的拂过齐向天的面颊。 墨心云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自己的这个夫君还算不错吧，至少比那个陈祖英强上不止一点点，只是不知道这个齐府离陈家有多远的距离，不过好在经过这三年，自己的容颜已经不再似从前，就算是站在陈家人面前，只要自己不说，他们也不会认得自己了。 “唉。” 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墨心云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吧，按照规矩是要去敬茶的，还要去看看自己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想着想着，墨心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细细碎碎的，听到屋外的声音，墨心云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了双眼，才知道天已经大亮，脑子里还在空白着，就听到了叩门声。 “小姐，起来了？”玉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到这话，墨心云连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貌似自己好像睡过了，原本应该在自己身边的齐向天，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门外玉琪听到屋内的声响便推门进房，一边将手中的水盆放在夹子上，一边说道：“早上，茶庄的掌柜来了，叫大少爷去了书房，看你还没醒，便吩咐说要等你起来，然后让你去书房找他。” 墨心云听着这话，嘴角微翘，原来齐向天一早就忙去了，随后起了身，配合着玉琪将衣服穿好，安静的坐在铜镜前，任由玉琪将首饰盒打开替自己盘弄着一头的青丝。 早晨的阳光折射在铜镜上，倒映出墨心云的模样，淡而不浓的一双远山眉，隐隐闪光的一双黑眸，加上挺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那微翘的嘴唇，不笑也似笑，唯独的缺点便是眼下的那颗痣，虽然不大，但是在白皙的脸上一眼就能看到。 想着之前，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皮肤总是微黄，瘦小的脸和现在没有办法相比，眼睛也没有这么灵动。 “噗嗤小姐，你看，这么三年了，还没看够自己的模样呀？” 玉琪看墨心云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管自己给她戴了些什么，便打趣的说道。 听到玉琪的话，墨心云巧然一笑摇了摇头，如葱般的指尖指了指镜子里的自己，对着玉琪竖起大拇指，满脸的夸赞。 玉琪见墨心云夸自己，双手轻轻的放在墨心云的肩上，笑着说：“小姐，还是玉琪的手艺最好吧？” 点点头，墨心云望着玉琪，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做了个敬茶的动作，想询问着，是否可以先去找齐向天，然后一起去给齐老爷和齐夫人敬茶。 看见玉琪收拾好床铺，墨心云便跟着玉琪一起出了房门。 齐府不亏是这苏城数一数二的人家，院子的起落格外的别致，假山花草亦是格外的精巧，墨心云住的这云水涧就格外的赏心悦目。 院子里的梨花树上此刻留存的花朵并不是很多，零星的一些散落在绿叶之间，白色的花瓣若隐若现的，让人有些看不真切，却隐隐约约的落在人的心上，格外的漂亮。 早上齐向天出门的时候，玉琪便已经打听清楚了书房的位置，所以此刻二人一路走过去没有半点耽误，偶尔路上遇见的下人，只是对着墨心云轻声到了一句少夫人早，便匆匆做着自己的事情。 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吱”的一声，门开了，齐向天和齐家茶庄的刘掌柜讨论着什么从屋里走出来。 “那就这样吧，刘叔，茶庄那边就拜托你了，按照茶庄的老规矩，都安排好就行了，这一次运送过去的茶叶，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大少爷，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刘掌柜顿了顿，脸色有些为难，不敢自己做主。 “什么事？” “齐夫人想让二少爷” “下次吧。我回头和夫人说。”齐向天眉头皱着打断了刘掌柜的话，齐夫人心里恐怕还是有些担心，怕老爷一死，自己又不是她亲生的，唉但此刻齐府的状况还是不适合。 刘掌柜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决定，便应了一声后想要退出书房，谁知一转身便看到墨心云，旋即拜了拜急匆匆的便走了。 等刘掌柜走了，齐向天才将视线落在墨心云的身上，心中亦是有些惊喜，昨晚上乱哄哄的，也没仔细看，这么一看，却也能算是个美人胚子，对上那一对有些询问的黑眸，自然的就说了一句：“没事，我们去爹爹那边吧。” 按照世俗，敬茶原本是要在正厅的，只是因为齐老爷一直无法起床，所以只能改在了内室。 两人刚到齐老爷房门口，便看见一个丫头一脸紧张的端着茶水进去，都没顾得上行礼，便传来屋内咳嗽的声音。 “老爷老爷”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猜测着是不是齐老爷出什么事了，脚下的步伐亦是快了些。 “二娘，爹爹怎么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章 委屈 齐夫人听到齐向天的声音，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眉眼里尽是担忧之色，手里的帕子上还印着刚刚从齐老爷嘴角擦过的药渍：“唉，刚喝进去的药，吐了，只好让丫头再去端了一碗来。” 扶着齐老爷坐起来，齐夫人拿了一个软枕给齐老爷靠在身后。 “爹” 听到齐向天喊自己，齐老爷也明白二人是过来敬茶的，便强撑着精神半坐起来，点了点头让一旁的丫头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端过来。 齐向天和墨心云亦是双双跪在齐老爷和齐夫人面前，接过丫头手里的茶，送到二人面前。 齐夫人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双人，伸手接过茶，转而便看见齐老爷双眼看着自己，只好叹了一口气，说：“老爷，大夫说了，你不能喝茶的，要不别喝了” 听到这话，齐老爷眼神有些闪烁，但是依旧坚持着，努力抬起自己那有些无力的手，试图想要接过齐夫人手中的茶杯。 察觉到齐老爷的意图，齐夫人只得无奈的端着手上的茶送到他的嘴边，让他轻轻的抿了一口：“老爷，抿了一口就算喝过这杯媳妇茶了。” 齐老爷这才轻轻的点点头，眼神落在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墨心云身上，示意墨心云起身。 墨心云见齐老爷让自己起身，这才随着齐向天扶着自己手的站起来，两人并排的站在床边。 “二娘，您也喝杯媳妇茶吧”齐向天看着墨心云接过丫头的另一杯茶，手悬空的送在齐夫人的跟前，齐夫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瞥了一眼靠在床边的齐老爷，齐夫人掩过心里的一丝不愿，接过墨心云手中的茶杯，亦是轻轻抿了一口，转而就放在一旁的托盘之中。 “既然进了齐家的门，就要守着齐家的规矩，不可以借着少夫人的名义，去做出一些对不起齐家的事或者”齐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说道。 “咳咳” 听到齐夫人的话，齐老爷心里掠过一丝的不快，好在自己前几年就开始让齐向天掌管着茶庄的生意，要不，这齐夫人的手恐怕不仅仅是插手齐家大院，恐怕已经伸向了茶庄。 齐夫人脸上瞬间有些木然，转而伸手拍着齐老爷的后背。 “爹，你好好休息吧，我和心云就先出去了。”齐向天见状，心里也是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仍然递给齐老爷一个安心的眼神。 齐老爷冲着齐向天点了点头，便顺着齐夫人的手躺了下去。 屋子里的人随着齐老爷躺下，也开始往屋外退去，等到了外厅，墨心云再看向齐夫人，心中貌似也有些明白，似乎齐老爷c齐夫人各自有着心思。 “二娘，大夫怎么说？”沉默了一会儿，齐向天回头看看内屋，转而问道齐夫人。 听到齐向天问话，齐夫人顿时眼睛微红，鼻子泛起一阵酸楚，原本已经嘶哑的声音都夹杂着微微的颤动：“不知道，昨儿个夜里还好好的，今早人却不是很能说话，大夫来看，说不知道还有几天，说不定哪天就去了” 虽然心里隐隐猜到这个结局，但是听齐夫人真的说出来，齐向天心里也有些泛酸，张了张嘴，想说出句话来安慰齐夫人，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不得已只能合上嘴不再作声。 过了一会儿，齐向天终于打破了沉默，说：“二娘，我先去茶庄，那边还有点事情。” “等等，向秋也该回来了，要不你看看，要是茶庄的事你忙不过来，是不是可以让向秋也帮上一些。”齐夫人打起精神扶着椅子站起来，拿起手绢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里却隐隐的透着一丝的光。 齐向天看了一眼齐夫人，心底也知道，这些年齐向秋并没有参与茶庄的理事，齐夫人这是担心，若是齐老爷驾鹤西去，齐府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自己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若是齐夫人和亲生的齐向秋没有半分掌事，那么可能齐府将很难有她们的话语权。 “好，若是向秋回来了，我自会找他的。” 察觉到二人对话里的状况，墨心云在背后偷偷的扯了扯齐向天的衣袖，示意离开。 离开齐老爷住的屋子，墨心云一路上陪着齐向天找到齐府的管家，吩咐人去城外的驿站等着，现在齐老爷身体不好，齐向秋回来，兴许能给二娘一些安慰。 等一切弄完，墨心云和齐向天歇下来，墨心云才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昨日自己和齐向天成婚，齐向秋不曾归来，反而是今日却回来了。虽说不是亲兄弟，却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犯不着如此不着调的。 “向秋一直在京城，很少回来，原本是要昨日赶回来，路上却耽误了时间。”像是知道墨心云心中的想法一样，齐向天轻言淡语的掠过一句。 听得这解释，墨心云心底里的疑惑也是解开。 这时，齐向天才算是正对上墨心云的双眼，白皙的皮肤在早晨的阳光下越加显得水润，一头长长的青丝细而柔软，随意的飘在胸前身后，脱去了昨日的红妆，今日这一身湖青清爽的犹如出水芙蓉，蔓延在裙底挡开，褶皱着人心底的怜惜。 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的墨心云，齐向天的心里一紧，似乎在很久以前，自己的妻子也曾这样，在一个雨后，调皮的蹲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锦鲤，笑容让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只是那容颜却随着日子的久远而变的有些模糊。 “大少爷早，少夫人早。”一个下人从旁边走过。 齐向天顿时回神，暗自皱了皱眉头，怎的刚才会恍惚失神，平日里素来不会如此，心下一定，点点头，但心中依旧起了一丝烦躁。 看着齐向天皱眉，墨心云的心中微微有些不适，自然的抬起手，想要抚平这眉头。 “心云，茶庄还有些琐事，我去去就回，你不用跟着。”仿佛不习惯一般，齐向天微微后退半步躲开了墨心云那伸到眉前的手。 见状，墨心云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顿时暗了，嘴角瘪了瘪但却又不能说些什么，转念一想，毕竟昨天才成的亲行的礼，齐向天不习惯也属正常，于是乎心中也略去了刚才的不高兴，转而笑对这齐向天，催促着出门，自己则转身领着玉琪离开。 看着墨心云离开的脚步，齐向天刚恢复平静的心又泛起一丝涟漪，但是转眼间又被压了回去。 刚才自己退后了半步，想必有些伤了她的心，唉，自己也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似乎有很多年了，都未曾有人能够触摸到自己的眉间，或许，自己是不是要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个人呢？ 收回自己的思绪，齐向天脑子里回想着刘掌柜早上说的，京城附近，有人乘着齐老爷生病开始蠢蠢欲动，故意在齐家茶庄找茬捣乱。 齐向天那放下的手不自觉的捏起腰间的白玉在指间摩挲，思索见人走出齐府，只留下“齐府”两个大字明晃晃的在身后，显得格外耀眼。 走进自己住的屋子，墨心云才发现，其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比以前在陈家要好的多。 院子里的梨花树，树下的秋千，石桌，还有那随风飘起而又落下的落花，墨心云突然感叹，以自己从前的在陈家的身份，恐怕早已经被赶在哪个角落里打杂，怎么会和现在这样能够安静的欣赏着美景，悠闲的坐在秋千上。 是欣慰？是感叹？自己也说不清楚心中的感情。 墨心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面有一额个小小的假山，旁边有一个小池塘，应该是人工挖成的，等回头可以找找莲花种子种下，说不定可以开出和墨家后院莲池一样的莲花，等到下一年，或许就可以按照娘亲教的方法做一些莲心茶，夏天可以用来清心降火，也是一件好事。 “小姐？” 远远的听见玉琪的声音，墨心云便觉得有些饿了，刚才一早便没有吃早饭直接去敬茶，等现在歇下来，肚子确实有些受不了，之前玉琪说去弄些吃的，现在估摸着是弄好了，在找自己。 想到此，墨心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湖青色衣裙带起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划了一个圈一样的弧度，格外的显眼。 “小心！” 玉琪的脚刚落到花园里，便看到墨心云跃了下来，赶忙叫了出来，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干，这小姐胆子也真大。 墨心云随手拍了拍秋千，转头看向玉琪，嫣然一笑，才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许多事情还是要一步步的改变与接受，急不来的。 墨心云笔直的朝着玉琪走去，胡乱的吃了几口玉琪端过来的糕点，便用帕子擦过嘴唇，也不管玉琪同意不同意，拉着就进了屋子里。 “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章 小叔子 玉琪嘴里嘟囔着，一脸的不解，似乎小姐自到齐府性格都有些变了，难道是因为嫁人了的原因吗？ 浅笑了一下，墨心云便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娟秀的小楷写在纸上：“玉琪，向天的孩子呢？” “姑爷的孩子，我怎么知道在哪里，再说了，小姐，你管他们做什么？”玉琪有些诧异，小姐又不是那孩子的亲娘，要是其他人，躲都来不及，谁会扒拉着送上门去。 看到墨心云询问的眼神，玉琪的心里有些不情不愿。 “这齐老爷病重，也不见孩子回来，所以”墨心云心下狐疑。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自从齐向天的夫人走了，孩子便被送到夫人的娘家养着，每年回来几次，据说是齐向天不愿意看到他。至于现在怎样，不是很清楚，如果齐老爷真的死了，估计是要回来了的吧。” 墨心云扯了扯玉琪的衣袖。 玉琪也突然察觉这话可能不该说出来，便吐了吐舌头。 转而看着书桌上的字迹，玉琪夸赞到：“小姐，你的这一手字越来越漂亮了，可惜玉琪怎么也学不会。” 听着这话，墨心云嫣然一笑，如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玉琪的额头。 三年来，墨夫人教自己习字，她也一直在旁边，也跟着墨夫人学过一段时间，可是没写多久便喊累，这怎么能练出一手好字，自己的这一手小楷，可是练了一年多才渐渐有了自己的样子。 过了半月有余，墨心云和齐向天正准备去正厅和大家伙一起用餐，便见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了两人的院子。 “大少爷，大少爷” 墨心云准备迈出去的脚顷刻间收回，心里暗自想着是否不妙，难道脑子里刚闪过一个念头，就又听见丫头缓过气来。 “夫人让大少爷赶紧过去，好像老爷突然又发病了。” “好。” 简单的一个字，齐向天和墨心云急匆匆的往齐老爷住的院子赶去，还没进到屋内，便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不对。 屋里，齐夫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双手紧紧的攥着帕子，毫无章法的揉着。 “哥。”屋内站着的男子看见齐向天到了，轻轻的唤了一声。 墨心云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和煦温暖的男子，想必就是齐向天未曾露面的弟弟齐向秋，想来应该是今天到的吧，要不昨天不管多晚，至少有下人会过来给齐向天报个信。 齐向天对着齐向秋点点头，转而想开口问时，里屋大夫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众人皆围了过去。 墨心云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自己嫁过来是冲喜的，可是这才半个月而已 “夫人，两位少爷，准备着吧，估摸着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 或许，齐老爷真的是油尽灯枯没有办法医治，大夫犹豫了一下，摇着头叹了口气。 砰。 听到此话，齐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一个退后，撞在了桌子上，抽泣着趴在上面。 见状，墨心云连忙扶了过去，好生的候在一边，而双眼却是看着齐向天，想必此刻齐向天的心中亦是悲伤。 齐向天牙根一紧，闭着的眼睛也是缓缓睁开，深吸了口气，道：“有劳大夫了，李伯，去账房支点银子出来，送大夫出门。” 过了片刻，齐夫人才从抽泣中缓过劲来，便对着众人说：“这事先瞒着老爷，省的老爷不放心。” 众人沉默地点点头，在压抑的气氛中各自散去，只留下了墨心云和齐向天齐向秋两兄弟。 “你也是，早些天就给你去了信，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就算你赶不及看你大哥成亲，难道要等你爹死了，你才愿意赶回来看最后一眼吗？” 听到齐夫人这话，齐向秋浑身都紧张起来，这一茬一茬的都是些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不管什么理由，自己的确是晚了，先不说没赶上前几日大哥成亲，要是再晚上几天，说不定还见不上爹最后一面，其实娘心里想的啥，自己也不是不清楚，只是大哥明明把齐府还有茶庄管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掺上一脚。 “跟你说话，你没听见？”齐夫人看到齐向秋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他一点都不争气，半点都不关心母子两以后再齐府的日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拿着帕子的手冲着齐向秋甩了一下，却不小心甩在了站在一旁的墨心云身上，眼睛里瞬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脱口而出：“还指望着你冲喜，老爷能好起来，没想到反而是害了老爷，真是个扫把星” 莫名其妙的被齐夫人挤兑，墨心云神情一愣。 齐向天听得这话心亦是一沉，冲喜之事，本就是无奈之举，齐老爷若是好了，自然好，这好不了，也怪不到墨心云头上，只是齐夫人这话，却说的人不爱听，眼神看向墨心云，心底里有着一丝的心疼，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妻子。 “二娘，这和心云没有关系。” 墨心云听得齐向天如此说，心里那复杂的心情也是缓和一些，浅浅的冲着齐向天一笑，示意齐向天自己没事，毕竟齐老爷如今这个状况，齐夫人的心里肯定是乱的，自己虽说有些不快但也不会往心里去。 齐向秋听着齐夫人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偷偷望了望齐向天和墨心云，道：“娘，爹本来就病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怪到别人头上，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齐夫人见齐向秋也来说自己，便横了一眼齐向秋，转而看到齐向天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这话不该说，只是心里因为老爷的事情，加上又担心老爷要是走了，自己和齐向秋在齐府的地位，心里也是烦躁。 “茶庄还好吗？前些日子，刘掌柜含含糊糊的说茶庄有人闹事，出了点问题，现在好了么？” “二娘不必操心，茶庄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见齐夫人提起此事，齐向天也是回了一句。 齐夫人见齐向天如此说，脑子里那点小九九也顺着意思说了出来：“向秋现在也回来了，若是茶庄有事忙不过来，可以叫他去帮把手的。” 见齐夫人又提起此事，齐向天也是点点头，看来什么时候确实是要考虑一下，是否可以让齐向秋参与到茶庄掌事来，毕竟齐老爷若是走了，齐向秋能够帮忙一二，自己的担子也要轻一些，想必也是齐夫人乐意见到的状况。 看到齐向天点头，齐夫人心底里也是松了口气，只要齐向秋能够参与到茶庄上去，自己和齐向秋以后的生活怎么说也有个保障。 “没事就好，老爷这一病，也幸苦你了，这才成亲，就要你忙，唉你们都去吧，我进屋子里看看老爷，不能在外面久了，老爷会担心怀疑的。” 三人听得齐夫人如此说，也就退出了屋子。 齐夫人转身用帕子擦掉刚才眼角的泪痕，亦是进了内屋。 知道墨心云刚才受了齐夫人挤兑，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可是齐向天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一路跟着，将墨心云送回自己住的院子，才转身出门去办自己的事情。 而这一路上，墨心云也没抬头，只是一双手来回的揪着胸前的一缕青丝，一张小脸也是耷拉着。 “小姐？”玉琪一路跟在后面，等齐向天离开以后，才轻轻的喊了一句。 齐夫人的话，自己在门外也听见了，齐老爷不好，她心里不舒服，却对着别人撒气，只可惜自己是个丫头，不能冲进去为小姐说句公道话，只能在心里来来回回的数落齐夫人。 没注意墨心云突然停下来，玉琪没刹住脚步，直接撞在了墨心云的身后。 玉琪连忙走到正前方，却发现墨心云的眼睛红红的，心里莫名的替小姐感到委屈，心疼起来：“没事哈，小姐。” 双手比划着：“老爷病重，我心里也很难受的。” “知道的，知道的，小姐，这事呀，不需要你操心哈，人该走的会走，该留的会留，阎王爷掌管着咧。”玉琪轻轻的搂过墨心云，抚着那背上的一头青丝。 阎王爷管着？墨心云心里瞬间想到了那牛头马面，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小姐，你是冷么？”玉琪狐疑的松开墨心云：“你看你，早上还是有些凉的，走，回去加一件衣服。” 齐夫人外屋。 “你说你” 齐夫人看着刚让丫头去又叫回来的齐向秋，原本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向秋，就算是你不为为娘的打算，难道你也不为你自己打算吗？现在老爷没几天活头了，这茶庄的生意都全归了你大哥，你以后怎么办？为娘的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章 小叔子（2） 齐向秋挠挠头，齐夫人的话却是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茶庄归了大哥就归了大哥，反正一家人有什么关系呢？口里却应着：“知道了，娘。” 知道齐向秋的性子，齐夫人的脸上微微有些不快，蹙着眉头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到：“好在你大哥已经松口了，你呀，赶紧和你大哥近乎近乎。” “知道了，娘，那我就先走了哈” 还没等齐夫人接话，齐向秋脚底下便和抹了油似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明早记得起来，陪娘出去一下。” 在齐向秋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齐夫人几步追到屋子门口，冲着那背影喊道。 “哦” 齐向秋在那转角处刹住了脚步，回头应了一声，消失在齐夫人面前。 看着消失的身影，齐夫人的眼里说不得复杂，却无奈的只能摇摇头，转身进了内室。 门外，似乎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刚才的热闹就如同夏日里从天而降的一瓢雨水，落在地面，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向秋出来后，脑子里一直在不停的盘旋着娘亲说的话，其实自己也是清楚的。 曾经成年的时候，齐老爷就问过自己和大哥，只是自己实在是无心于生意，反正有着大哥在，自己还不如乐得自在。这期间，爹和大哥也都有教自己，可是自己就是比不上，后来索性就不理了，不如专心的去游山玩水反倒是落个轻松自在。这前一年便是在那京城念学，爹爹生病，本想赶回来，却也是因为一些琐事绊住了脚，好在赶在这之前回来了，要不真不知道要被娘怎么数落。 一路想着，一路也走着，等齐向秋再抬头，却是到了大哥齐向天的院子。 脚放在院子门口，齐向秋脑子里在想着，刚才娘数落了嫂子墨心云，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替娘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刚进门没几天，就遇到这事，却也是碰巧。 “二少爷？”玉琪看着站在院子门口的齐向秋，有些诧异。 “啊？” 听到说话声，齐向秋慌乱的醒过神来，转身看去，不料却将玉琪手中拿着的衣物碰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说完后，两人又同时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捡起衣服。 “给。”捡起最后一件衣服，齐向秋站起身来，伸手递给了玉琪。 玉琪却在接过衣服的一刹那，瞬间脸色微红，手就像被针刺了一样，立马缩了回去，不小心碰触的余温仿佛还在手上萦绕：“谢谢二少爷。” 抱起衣服，玉琪赶忙离开，两只手却在衣服底下死命的拉扯，刚才那触到手的一刻，自己的心就如同被撞的小鹿一样乱跳，直到走了很远，玉琪才缓过劲来，回头想想，小姐真是可惜，要是是嫁给二少爷，如此一个翩翩男子，说不定会更加的美满。虽说大少爷也不错，可惜是续弦，加上还有个孩子，确实有些欠缺，真不知道小姐以后的日子会怎样。 “嫂子。” 齐向秋一进院子，便看见院子里独自打着秋千的墨心云。 墨心云见听到叫唤声，见到来人，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对方坐下。 这一刻，墨心云才仔细的看起齐向秋，心底里更是忍不住把他和齐向天比较起来。 虽说是同一个父亲，但两人却不怎么像，齐向天有着不露痕迹的双眼，挺拔的鼻梁和薄却不显瘦的双唇，但是这些凑在一起，却让人不觉得冷漠，反而有些沉稳和深邃。再看齐向秋，一道剑眉，一双闪烁且有些大的眸子，一个微挺的鼻子和一张会笑的嘴唇，为一张脸增加些许的亲切和阳光。 看墨心云看着自己，齐向秋心里有些忐忑，突然觉得，大哥不在，自己走到这里，是否有些不妥当，可是现在出去，感觉又有些过分。 齐向秋的眼神开始透着些浮躁，左右不是，原本阳光的脸也有些奇怪。 察觉到齐向秋不对，墨心云脸微红，心里暗自埋怨了自己一下，怎么着也是刚认识，总这样盯着自己的小叔子确实不对。 随即跳下秋千，墨心云在地上寻了个树枝，写道：“我是墨心云。” 看到这句话，齐向秋不禁懊恼起来，是呀，墨心云是不会说话的，自己怎么忘了这事，心里还别扭，这气度却不如一个女子。 想通了，齐向秋看着墨心云抬起的笑容，也是了然一笑。 “刚才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最近爹的事情让她心里挺难受的，她一个女人，却也是太累了。” 墨心云摇摇头，笑了笑，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像之前在陈家，何止是受这点委屈，就像最后，那天夜里，自己只不过是起夜经过陈老爷的院子，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里面出来，自己脑子里还在打着盹，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群人抓住，诬陷自己偷了陈家账本，自己想要解释，可是好歹不歹的账本真的从不远处搜了出来 看着面前这个可人儿沉默，齐向秋的心里总有种感觉，或许这个可人儿会给大哥带来不一样的生活，甚至可能会走进大哥那许久不曾有过涟漪的心。 一时间，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小姐，二少爷？你们怎么不进屋里坐着？”玉琪踏进院子，便看见墨心云和齐向秋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着，都不吭声，心下有些奇怪。 “没事没事，我正好要走了。”借着这话，齐向秋赶紧起身甩掉心里的别扭。 “哦。” 看着齐向秋匆忙离开，玉琪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也没了话说，瞅着墨心云还在一旁发愣，便打趣的说：“小姐，回神了，那是二少爷。” 听到玉琪的话，墨心云一愣，转而脸色有些微红，连着几步追上玉琪，心里想着，这个死丫头，没事刷贫嘴，平日里却是惯坏了。 嬉笑的闹着，两人在屋子里打闹起来。 第二天，当太阳才刚爬上了天，齐夫人便让丫头碧云叫醒了齐向秋，让李婶准备好香烛，叫了一顶轿子，几人便早早的出了门。 这在路上，齐向秋才知道原来齐夫人是要去城外的佑民寺给爹爹求个平安。于是，也不敢抱怨，便一路紧随着轿子，丝毫也没有落下半步。 相传百年前，独一方丈和几个弟子来到此地，那一年土地干旱，庄稼颗粒无收，独一方丈拖着年近八十的身子领着弟子在城外打井，最后井水出来，人却死了，地方上的老百姓便为了纪念他，在城外建了天佑寺。 去佑民寺，只有一条道，沿着阶梯，蜿蜒而上。 山下虽然阳光明媚，但是山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却将林子遮去一半，只能星星点点的从树叶的缝隙里透出些光来，路两旁偶尔出现的小花，也能够让人心情愉快。 要说最大的一颗树便是佑民寺门前的一颗松树，三人合抱都未必可以连起手来。 现在的佑民寺的方丈正元方丈，便是独一方丈嫡传三代的弟子，佛法高深，也时常替山下的百姓排忧解难，于是佑民寺在此地香火更是鼎盛。 齐夫人烧完香，问了小和尚正元方丈的位置，便让齐向秋四处看看，自己领着碧云往后面的禅院走去。 四处弥漫的檀香味，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异常的顺畅和安静，绕过禅房，齐夫人便看见正元方丈正在给一小和尚说话，齐夫人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片刻，小和尚点头离开，齐夫人便看见正元方丈朝着自己走过来，花白的胡须垂到了胸前，一身僧袍已经有些许的褪色，一脸微笑，目光和蔼，似乎与这四周的景色一直，浑然天成。 “大师好！”齐夫人一脸恭敬的合起双手，向着方丈行了个礼。 “齐夫人好，又劳烦你来给贫僧送茶叶了。”正元方丈双手合十，欣然受了齐夫人的礼数，转身招收让不远处的小和尚过来，取了碧云手里装着茶叶的篮子，而后问道：“齐老爷身体最近可好些？” “唉，托菩萨洪福，前些日子好些，可是昨天又”说道这里，齐夫人语气中亦是有些呜咽。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夫人可否明白此中道理？”正元方丈和齐夫人并肩走着，手中的佛珠匀速的在手中滚动。 “人的一生就如同这茶，茶苦而寒，生老病死皆为苦。齐夫人要是能够看透，也就好了。” 齐夫人点点头，最后也只有苦涩一笑，拿起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有些溢出的泪水。转而从碧云手里取出了两只签文，递给了大师。 “大师，这是刚才在寺里求下的签文，麻烦您看看。” 接过齐夫人手里的签文，正元方丈看完，沉默许久，终究叹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章 五六月的天 五六月的白天，时间虽说长，但也一晃就过去。 “春困秋乏夏无力”。 偶尔吹过的风，让人呼吸都觉得异常的舒畅，来到院子里，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树上已经没有了花，抬头看着天，夕阳如烟，秋千就那么一荡一荡的，荡着墨心云回想起不知从何说起的这些日子。 像是知道齐老爷寿元终了一样，那些白花在一夜间落尽。 整个齐府上空就如同秋日地面上密密盖住的一层霜，连空气都蒙着一层雾气，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好在齐向天早已接管了齐府的各项事务，总算是有条不紊的将齐老爷入了棺，下了葬。而齐府和茶庄也没有因为齐老爷的离去而带来大的动乱，只是齐向天却因此而忙碌了许久。 下葬的那一天，自己终于见到了齐清那个小子，倒是和齐向天有着相似的容颜，只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比齐向天更甚了几分。 虽然自己进齐府没多少日子，对于齐老爷，其实也没有见过几次，墨心云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只觉得是个很精明的老人家，其实他心里对于齐府明里暗里的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而自己在这些日子里，对于齐府的纠葛也算是弄明白了几分，身为齐家的儿媳妇 儿媳妇？ 想到这个词，墨心云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拉了拉袖口，遮住手上的那一块粉红，无奈的荡着秋千，抬起头望着天空。 天边的夕阳，把西边大半个天空都映的通红，像极了火焰。 “火烧云？” 墨心云看了看，心里嘀咕的念了一句。 “怎么还坐在这里？”沉稳却夹杂着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齐向天便一脚迈进了院子。 虽然脚步和平时一样，但是整个脸上，甚至是眼睛里都混合着一丝的倦色，右手拿着一本书，棕黑色的封皮落在墨心云的眼睛里，让人格外的熟悉。 墨心云的嘴角一笑，便是下了秋千，小跑的过去接下了他手中的书，摸着那微凉的字迹，墨心云想起了那天在书房情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吱” 门顿时开了，墨心云一惊，手上拿着的书猛地掉在地上，脚步也往后一退，屁股顿时撞在了身后的桌子角上。 尖锐的疼痛从屁股那里传来，墨心云整个身子瞬间绷紧，一张小脸更是纠结在了一起，眼睛c鼻子c嘴巴皱着，因为疼痛更显得一抹苍白，等看到推门而进的齐向天，脸更是一下子耷拉下来，心里想着，自己这模样，唉！ 相反，齐向天一推门，便看到一连纠结的墨心云，手还偷偷的摸着自己的屁股，那表情和动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逗笑有多逗笑。心里忍俊不住的想笑，但是脸上还是和平日里一样。 一拐一拐的绕过了桌子，墨心云轻轻的坐在椅子上，此刻，屁股上一阵阵的酥麻已经慢慢的消失了。 “你怎么在这？”齐向天一边带上门，一边好笑的问 听到这话，墨心云嘟囔一下嘴，暗地里嘀咕，难道我不能在这里么？人家磕疼了，看见了也不问问，不关心一下。 见墨心云低着头，齐向天轻笑了笑，捡起地上的书，意外的看着封皮上的两个字《茶经》，诧异的翻了翻，居然看这种书？嘴里说道：“多看看书是好事，要来书房，也不用躲着我，随时都可以来” 墨心云撇了撇嘴，虽然心底里很想拿走这本书，可是看到齐向天那没啥表情的脸，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别扭的看着手中的书，眼角却偷偷的瞥了一眼齐向天，仔细想想其实齐向天的心还是很细致的。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墨心云对着齐向天比划着。 “嗯，今天却是回来的早些。”看着墨心云两只手在自己面前比划，不知道为何，齐向天原本疲惫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暖意，嘴角也微微翘起，含笑的看这面前的可人儿，其实除了不会说话，墨心云真的算是一个暖心人。 “进去吧。”齐向天抬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很自然的进了屋子。 墨心云跟在齐向天身后半步，同样的进了屋。 “向天”墨心云随意的翻了翻手中的书，又蹙着眉头将书合上，来来回回。 看着墨心云的模样，齐向天心里也是起了一圈的涟漪，墨心云头顶上那旋转的发圈，也旋转着齐向天的心思，还有这些天的琐事。 本来，齐夫人眼巴巴的盼着齐老爷可以在这次冲喜中活过来，谁知道适得其反，反而去了，心底里的那一股子郁闷始终无法散去。 于是，这就开始了对墨心云的挑三拣四，不是故意打算茶杯，说墨心云不稳重，就是故意为难她，让她去厨房做饭，好在墨心云以前在陈家也经常去厨房帮厨，否则还真抵不过这齐夫人的挑剔。 那小心用袖口遮起来的粉红，看的齐向天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其实这些事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单是下人在闲聊时说的，或多或少的就进了自己的耳朵。 手上烫伤的这一块红，还是自己经过厨房亲眼看见的。只是墨心云要强的很，开始还是一片通红，后来水泡破开，又没有看大夫，所以才一直不得痊愈，好在玉琪机灵，找了些药敷上，这两天才好些。 自己也曾出面和齐夫人说过，怎么说墨心云现在也是自己的妻子，是齐府当家大少夫人，请给墨心云该有的一点尊重。 齐夫人听了这话，虽说面子上点了头，但是齐向天知道，齐夫人心里还是有些记恨。 或许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最近这段时间里，齐夫人倒是少了些折腾，但是也不会正眼瞧着墨心云。 想到此，齐向天忍不住看向墨心云手上被遮住的烫伤，虽说不是很严重，但是当时肯定也是很疼的吧，墨心云却一句都没有吭声，这和自己印象中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 印象中的大家闺秀应该是大方得体，温柔婉约，更应该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眼前的墨心云虽然同样温柔，善解人意，可是性子却坚强，做起事来没有半分的拖沓。 “爹刚死，二娘心里还宽不了心，脾气不好，你”说到此，齐向天也有些无奈，二娘那个脾气一直都是这样。 听到这话，墨心云心里才觉得有些暖和，刚有点失落的心，在这不经意间，被齐向天温暖。 摇了摇头，墨心云抬起头正对着齐向天，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那一双微红的眸子却隐隐的有着一层水雾。 突然地，看着她，齐向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后又落了下来，叹了口气。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不过晌午，天就突然暗下来，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被大朵大朵的乌云吞噬，如天黑了一样，和着刮起的风，吹打着院子的梨花树，开着的窗吱吱呀呀的摇晃起来，猛然，一道光从眼前闪过，还来不及反映，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差点震破耳膜。 伞，脑子里闪过这个词，墨心云猛地站起来，扔下手里的书往外奔去。 “大少爷，这都到了六月了，要是这天，还这么下雨”刘掌柜和齐向天站在齐府门前，顾不得自己身上被大雨淋湿的衣服，掏出怀里的帕子递给齐向天，随后双手有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仿佛只要这么拍着，这衣服就能拍干一样。 齐向天皱着眉头，接过刘掌柜的帕子，随意的往身上弹了几下，看着这天上倒下来的雨水，眼睛里满是担忧。 从五月上半个月起，这雨就淅淅沥沥地开始下着，本以为到月底就应该停了。可是今年的梅雨却和那女子的裹脚布一样，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六月。这样一来，本该在五月采摘的春茶也没了影子，只能寄希望于这雨不要再下，否则一旦雨水过量，势必也要造成茶树被雨水淹没，今年的茶叶就再也不能采摘。 想到这里，齐向天想起去年在杭城时，茶庄老板们的话里透着信任：“齐家三代经营茶叶，齐老爷的信誉在这，茶叶好，送货快，价格公道。我们不找齐家拿货，还要去哪里？” 想起这些老主顾们的话，想起这些老主顾的眼神，齐向天更是从心里腾起一种烦躁和担忧。 这开春的第一笔茶叶，自己应该怎么办？北方茶庄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不久，真不希望这里出问题，要是那些人又开始乱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应付。 渐渐的，雨比刚才小了些，但是落在台阶上，清脆的声音没有半分改编，落下，然后将地面上的雨水，如花般的溅开。 “唉” “大少爷，要不，我去一趟杭城，和老主顾们好好商量一下，或许有其他办法”刘掌柜自然也是知道，此事不能再拖。 齐向天一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听着刘掌柜的话，语气里尽是承诺：“不行，爹爹刚走，我们就如此，就怕会失了信誉，容我在想想办法。而且要去杭城，也不是你去，是我去。 刘掌柜看着眼前的齐向天，心中也满是欣慰，齐府若是有这样一个掌舵人，是齐府的幸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章 多事之夏 “小姐，你慢点” 玉琪紧紧的跟在墨心云的身后，一前一后的沿着通往齐府大门的路跑去，一小会儿便跑到了正对着齐府大门的大厅前。 远远的，齐向天和刘掌柜的身影便落入了墨心云的眼中，而两人身上的湿衣裳也醒目的提醒着她，果然如她所想，两人并没有带着雨伞出门。 墨心云心头一紧，眉头跟着蹙了起来，这个鬼天气。 撑着伞，走到齐向天跟前，墨心云忍不住心疼起来，若是再吹了风，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少夫人。” 看着这位少夫人，刘掌柜眼中流露出些些赞许。 每一次自己陪同大少爷回到齐府，都能够看到她正努力学习茶的各种制法，用法，用量，各种茶的特点，也算少夫人有天分，这短短的时间，如今也能够点出一壶过得去的茶水，虽然这壶茶水比不上茶女点的色香味俱全，却也有木有样，有了半分神态。 墨心云轻福了福身，转而让玉琪将另一把雨伞递了过去，想必二人还要回书房的。 “进去吧！”齐向天原本因为烦心琐事而皱起的眉头也瞬间散去了一些。 四人便就着两把雨伞，一前一后进了齐府。 雨滴滴答答的打在伞上，墨心云将手里的伞努力的撑着，无意看着齐向天淋着雨的肩头，便轻轻的将原本正者的伞也是歪向了一边。 察觉到墨心云的意图，齐向天自然的接过伞，心底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异样。 其实这些日子的接触，齐向天知道，自己的心在微微的悸动，就和当初遇见林清一般，只是那时候的自己的少年的萌动，而此刻，她对自己的影响，却像是流水一般，细细的滋润着自己的每一份心田，就算她不会说话，恐怕慢慢的，自己的心中也会有着一丝她的位置。 猛地，齐向天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得愣住，不着声色的瞥了一眼身边挽着自己的可人儿，却发现她只是安静的走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在走神。 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墨心云心里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依旧做的不好，比不上他心中林清？ 一时间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四周也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四个人错综有序的脚步声和那雨打在地面青石上发出的声音，那清脆的声音扣在人的心里，让人总觉得有些清凉和漠然。 墨心云忍不住轻轻的打了个抖，身子也往齐向天身边靠近了些。 等到了檐下，抖落了一伞的雨珠，齐向天便让刘掌柜先去换衣裳，自己也回了自己所住的凌天阁。 “对了，衣服里有一封信，早上李竹拿过来的，是辰林寄来的。”齐向天将解下的衣服顺手递了过去，转而又接过墨心云手里的一件长衫。 听到这话，墨心云脑子里一顿，墨辰林吗？ 齐向天一边扣着衣服上的纽扣，一边抬起转过身子，看着墨心云，见她还有些傻愣，嘴角不由得跟着往上翘了翘。 墨心云低头从湿衣服里翻着，等找到那封信，上面的字迹因为雨水的缘故，已经有些晕开。 不知道为何，齐向天看着眼前这个可人儿，脑子里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等到自己想要伸手去抓住的时候，却转瞬即逝。 “家姐墨心云亲启” 看着这几个大字，墨心云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不管怎么说，自己虽说是养女，可是却已经把墨家当成了自己的娘家，自从嫁过来，原本是要回门省亲的时候，却因为齐老爷的过世而耽误下来，这么些日子，虽说两家相距有些距离，墨家也没有特意书信，但此刻看到家姐两个字，墨心云的心里依旧泛酸。 等再抬头，却只看到玉琪，齐向天的人已经不见了。 “向天人呢？” 墨心云有些诧异，似乎没多长时间吧，怎地一个转眼，就不见了齐向天。 见墨心云眼睛里还有些茫然，傻愣愣的，玉琪奇怪却又无奈的说：“小姐，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发呆，刚才姑爷喊了你好几句，你都没有反应。” “是吗？” 玉琪的话让墨心云一愣一愣的，齐向天刚喊自己了吗？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几个来回，最后实在是找不出记忆，也只好作罢。 看到墨心云又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坐在那里，玉琪干脆一屁股坐了过去，用手在墨心云眼前晃了几晃。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想老爷夫人了？要不，我们抽空和姑爷说说，我们回去一趟？” 好笑的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玉琪，墨心云的眉头总算是稍微展开了些，嘴角含笑的拍下玉琪的手。 “不要晃了，眼睛都要花了。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有有点心神不安，总觉得不太舒服。” 比划完，墨心云这才撕开墨辰林的写给自己的信，展开，看了起来，玉琪也凑了过去。 等到最后，两人的脸色从开始的喜悦快乐，渐渐的蒙上了一层灰暗，墨心云的眉头也越皱越拢，如同窗外下雨的天，阴郁的有些吓人，就连拿着信的手，也开始轻微的抖动。 “小姐，怎么办？” 玉琪眼里和墨心云一般，尽是焦急和错乱，就连说话的口气也透着一股子慌乱。 墨心云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还在猜测，是否是父母亲思念记挂，谁料确实墨家瓷窑坍塌这等大事，若不是辰林偷偷来信，恐怕爹爹和娘不会让自己知道半点分毫。 说来墨家往前算，祖上也算是烧制瓷器起家，到墨老爷这里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但因为市面上瓷器收益越来越精湛，所以在云城，墨家也开始走了下坡路，开始有些落败。 记得自己出嫁前，墨家才好不容易接到手里的一笔大单子，那时候还没有开始烧制。 而这些日子，因为雨水太多，瓷窑滞水潮湿，根本就不适合开窑。但因为时间真的紧急，即便成功的几率不大，墨老爷依旧抱着侥幸的心里，领着窑工去烧制了一窑，前几天都还好，等到最后准备开窑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瓷窑轰的一声坍塌，站在靠近瓷窑的一个窑工，因为躲避不及，双腿瞬间埋在瓷窑里。 这几年，墨老爷本身身体就不好，这湿润的天气，也逐渐让他的痹症开始加重，出了这事，墨老爷心急，随着窑工往大夫家里跑，结果却因为雨湿地滑，摔在地上，卧床不起。 墨心云的心跟着信上一个个字跳着，被狠狠的刷了一遍，好不容易自己才活过来，可是救了自己的爹爹却成了这样，要不是辰林，自己又岂会知道。 “小姐，怎么办呀？” 怎么办？ 墨心云回过神来，急忙的抓起散在自己腿上的信笺纸，手忙脚乱的重新翻开，仔细的看着。 估计是要赔钱的吧？ 单子没有及时交货，估计要赔偿；窑工受伤，看大夫和抓药的钱，也是要赔偿的；爹爹卧床不起，痹症再犯，估计更是要钱的。 唉，墨心云叹了一口气，的确，心下仔细的盘算着，自己身上的钱，加上嫁妆，不知道够不够，而且这件事情是否要和齐向天说呢？ 墨心云捏着手里的信，站起身来，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着，窗外的雨稀里哗啦的下着，让人的心莫名的烦躁。 这一段日子，虽然齐向天没有和自己说，但是他忙里忙外的，齐老爷出殡c茶庄出事c杭城茶叶供应不上，这一大摊子事都看在自己眼里。好像自己一嫁进齐府，不好的都跟着来了，这要是告诉他，以他的性子，一定二话不说，想办法拿钱给到自己算了，还是不说了吧，不给他添麻烦了。 “要和姑爷说嘛？”玉琪的眼睛跟着墨心云转来转去，最后实在受不了墨心云的折腾，忍不住问了出来。 停住来回走动的身子，墨心云坚决的摆了摆头，随后就比划着：“玉琪，我的嫁妆呢？” 看到墨心云的手势，玉琪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姐，自到了墨家一直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情愿自己担着，也不愿和别人说，只能点点头，从里屋搬出了墨心云的嫁妆，放在桌子上，细细的数着盒子里的首饰。 过了几天，墨心云找了个由头托李管家将首饰换成了银两，有偷偷的让玉琪托了李竹，将手里仅存的银两带回云城，也捎去了自己的一份挂念之情。 就在墨心云为了钱的事情忙碌着，齐向天c齐向秋和刘掌柜也因为齐家茶庄的事愁眉不展，三人在书房内沉默不言。 “大少爷，这批货，怎么办？”刘掌柜心事重重的看着齐向天，眼睛里想说上几句，却又有些犹豫。 齐向天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杭城几家老主顾们的订单，紧缩的眉头从进了书房便没有平整过，棕色的信封此刻就如同阳光下明晃晃的白色一样反光刺眼。 “向秋，你说怎么办？”齐向天勾起手指，在书桌上轻轻的扣了两下，而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书卷气的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章 齐家的玉 “向秋，你说怎么办？” 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齐向秋不由得心下一震：“这个” 沉默了一会儿，齐向秋重新抬起头来，脑子里思索着，就怕得不到齐向天的认可，但是此刻看着齐向天望着自己，心底里又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大哥，之前刘掌柜说过，北方茶庄有人闹事，然后当时撤回来一批茶叶，不知道能不能补上” 结尾的话拖得长长的音，齐向秋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齐向天询问的看了一眼刘掌柜。 “我记得那批撤回来的茶叶，也是去年的陈茶吧？对么？” “嗯。”刘掌柜神情有些沉闷，已经近十年没遇到这种雨季了：“而且撤回来的茶叶也不过百余斤，连茶庄零散卖出去，都不够，如何能够满足这些老主顾的单子。” 刘掌柜的话让齐向秋心里一阵愧色，暗自埋怨了自己一通，想来自己还是不够仔细，不清楚来龙去脉，不清楚账目数量，更加不清楚顾客订单的进出数据，如何能够做好这茶庄的生意。 偷偷的看了一眼齐向天，见齐向天并没责怪自己出事不全，也就安下心来，只希望自己能够努力一些，争气一些，省的齐向天一个人担着齐家上下的全部重担。 “这个陈茶的数量”齐向天停顿了一下，转而接着说道：“加上苏城自己茶庄还有齐府留用的，估计也只是勉强凑到老主顾的单子，即便要送出去，我们也要修书将整个情况和主顾们说清楚，二来多少陈茶味道上还是有些许的不对，我们还是要将陈茶重新炒制一下，去去湿气。” 刘掌柜听得齐向天的话，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心中也确实有些无奈，只能点点头：“那我先随着送过去的新茶去一趟杭城，商量一下剩余的是否可以用此种方法代替，显得我们有诚意一些。” “嗯。” 齐向天点点头，旋即又看向齐向天：“刘叔去了杭城，那茶庄那边清点茶叶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让李竹陪着你，把茶叶再理一遍，把具体的数量清点出来。” “大少爷”等齐向天将茶庄的事情安排清楚后，刘掌柜吞吞吐吐的喊了一句。 “刘叔，有话你就直说。” “前段时间，有几个打扮的江湖气的人来几个茶庄问过一件事，打听齐家是否有一块玉”刘掌柜回忆着当时的情节，要不是当时自己正巧在那一家茶庄，恐怕也不会留心此事。 “玉？” 听到刘掌柜的话，不知道为何，齐向天猛地想到自己放前些日子放在盒子里交于墨心云收着的那块玉。 那块玉是齐老爷临死之前交给自己的，而且直到齐老爷临死了，自己才知道，原来自己竟不是齐老爷的亲生儿子，而是当年齐老爷和原配夫人从老家到苏城的路上救下的一个孩子，当时还有一个妇人，只是那妇人却不知是何缘故，身上满是伤痕，最终无法救治不幸而亡，只是留下了这样一块玉。 “什么玉？”齐向天重复的问了一句，心底里不由得有些怀疑。 “前几日在茶庄，偶尔听到的，原本并不当作一回事，后来前去另一个茶庄拿账本，又遇到那几个人，这才多看了几眼。” “没事，齐府也没啥特别的玉，都是二娘们，女眷们的一些玉首饰。”齐向天随便说道：“你们出去吧。” 齐向秋有些茫然，齐家似乎没有什么玉吧？听到齐向天的吩咐，便点了点头，想着自己还要找李竹学习清点茶叶的数量，便跟着刘掌柜一起抬脚离开书房。 “嫂子？”齐向秋转身拉开书房，便意外的看见墨心云站在门外，看她的模样，想必也是站了有一会儿，自己已开门，反倒是吓着了，齐向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着道了歉：“对不起，嫂子，吓着你了。” 墨心云莞尔一笑，将路让了出来，摇着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到墨心云手里端着的托盘，齐向秋知道知道，定是给大哥来送东西的，便出了门口，往旁边站着。 一起跟着出来的刘掌柜也是道了一句少夫人后让出了路来。 福了个身，墨心云含笑的迈进了书房。 轻轻的脚步声在齐向秋和刘掌柜关上了门以后显得格外的响亮，墨心云习惯性的走到了桌边，将托盘放在了书桌的右边，看着桌上放着的单子，各种茶叶，各种数字，墨心云知道，这些就是刚才自己在门外听到的事情。 看着齐向天眼里藏着的心思，或许，这些事情并没有齐向天讲的那样简单。 人一走，齐向天身上的弦也紧跟着松了，看到托盘上的糕点，才发现时间已经是过了晌午，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寻求释放一样，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谢谢。” 齐向天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突然萌生出温暖的感觉，就连她眼睛下面的黑痣，似乎也不是那么显眼，变得可爱起来。 这一声谢谢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却让她的心中生出了万般滋味，其实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渐渐熟悉，到后来甚至自己都有种错觉，他的心中似乎都有了一丝自己的影子。 可是这么一句，却将这些错觉打回了原形，也将自己打回了原形。 “我们是夫妻的”墨心云的嘴角微微有些僵硬。 等到再次看向齐向天已然是一张笑脸，只是那笑脸里多了一分不自然。 “还需要找李婶帮你再准备一份饭菜吗？或者再休息一下？昨天夜里你都没怎么睡。” “不需要了，我等会还要去茶庄。”咽下嘴里的糕点，眼前的人却和脑海里的人隐隐的有些重叠。 “李伯？” 玉琪远远的看见管家李伯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准备往外走，玉琪连忙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 李伯扭头看到是玉琪，有些诧异，但是依旧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问道：“琪丫头，咋啦？” 等跑到李伯跟前，玉琪站定下来，一只小手才抚着胸口说到：“李竹回来了没？” “还说呢，也不知道你个小丫头要李竹送啥东西去云城，连我这个亲爹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李伯佯装着生气，板着脸看着玉琪，这丫头性格倒是有些可爱，心思单纯，每次看见自己，也都是李伯前李伯后的，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嘿嘿”玉琪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而拉住李伯的衣袖：“李伯，都好几天了，李竹回来了没？” “回来了，回来了。”受不住玉琪在自己面前撒娇，连忙说道：“今天才回来，接过到府里还没两个时辰，便被二少爷叫走了。” “二少爷？” “嗯。二少爷叫走了。”李伯指了指府外，再一次说道：“对了，琪丫头，李竹前些日子那事，替我谢谢少夫人。” 见李伯提起此事，玉琪嘴里飞快的应了一声，便急着脚步往墨心云的院子而去，可能李竹已经找小姐说过了。 等到了院子，刚迈进门槛，便看见墨心云在窗边发呆，脸上虽说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着总让人有种惆怅的感觉。 “小姐，李竹来过了吗？” 听到声音，墨心云回过身来，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窗外，尽然快有小半个时辰了，冲着玉琪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亦是微微有些发麻。 “那辰林少爷，老爷夫人都还好么？”玉琪一边问着，一边将桌上的茶水倒上，刚才跑得急，这会儿确实有些口渴了。 “还好。”墨心云微微走着几步，舒缓着双脚的不适，手也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 等喝完茶杯的水，玉琪擦了一下嘴边的茶水渍，对着墨心云说：“刚才李伯说，前些日子李竹的事，要谢谢你了。” 说道李竹，墨心云便想起了李竹的笑容，虽然夹杂着羞涩和腼腆，却是格外真诚，想要说啥说不出来的时候，他总是憨憨一笑，双手不知所措。 要说这事，也是有些凑巧，李竹是李伯的儿子。那一日天依旧下着雨，李竹抱着一堆的东西从外面奔回来，因为地滑，刚踩上门口的阶梯，便一脚打滑，摔了下去，东西撒了一地不说，就连自己的下颚也磕了个很大的口子。正巧着墨心云领着玉琪从旁边经过，撞见了此事，便赶紧收拾了一地的东西后，拉着李竹去上了药。 只是当时那口子，预计好了也会留下一个疤痕，不会消失了。 一转眼，便是几日，天气开始变得晴朗，这让成天生活在阴雨中的人们开始变得雀跃，就连墨心云的心中仿佛也是多了一丝阳光，玉琪更是蹦蹦跳跳的欢喜不已。 齐向天在第一个不下雨的日子就去了杭城，已有数日。 “小姐，你看”还没看到玉琪的人影，墨心云便已经听到了玉琪欢快的喊着自己。 等脚步落在屋内的时候，墨心云便看到玉琪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好奇的看着玉琪打开盒子，却原来是一套茶具，便笑着写到：“你的？” “是二少爷送我的。”一边把茶具摆出来，玉琪一边不停的说着：“那天跟着李竹出门去了茶庄，我见二少爷在看茶庄的茶具，便凑了过去，二少爷见我喜欢，便送了我一套。” 看着玉琪嘴巴欢喜的念着，粉红的颜色布满了脸颊，墨心云微微有些担心起来，玉琪眼睛里的一丝甜蜜，这样会否有些不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章 不一样的茶 墨心云原本存在于脸上的笑容微微也有些收住,看着这丫头的喜悦，她的心里对着齐向秋是否有一丝的不一样，莫不是动了春心？ “小姐，你说这个喝茶有什么讲究？” 玉琪欢快的摆着茶具，如玉般的声音响在整个屋子里。 等玉琪将整个茶具摆好抬起头来，墨心云便看见她闪着光的眼睛，仔细想想，其实何必在乎这么多，动了春心又怎样，没动春心又怎样，顺其自然就好了。 这样一想，墨心云的心口也没有了刚才的压抑，变得顺畅许多。 “喝茶，首先要知道茶叶的分类，按照茶叶额的制作方法和茶叶的品质不一样，可以大致分为绿茶c红茶c青茶等等好几个等级，这个你可以在《茶录》中看看。大概经过捡芽，蒸茶，榨茶，研茶c造茶c过黄六七道工序” 墨心云一边比划着，一边拿出玉琪一起带回来的茶团，从中敲了一小块下来，另一只手在桌子上写着：“像我们茶庄主要经营的就是绿茶和青茶多些，红茶则没有。” 看着墨心云的话，玉琪有些好奇，便用手指捏了一些刚敲茶时落下的碎茶放在手心里，看着确是墨绿色。 “小姐，那为什么这个和我们平时喝的不一样？” “我们喝的那是没有成团的。” 咚！ 墨心云好笑的给了玉琪一个拨浪手指，摇摇头，把那小块团茶扔进茶碗里用那碾杵碾碎成茶末。 “小姐，这个是青茶？” 腾出一只手，继续在桌子上写到：“嗯，这个是属于齐家茶庄最能够出手的一种，叫做铁观音。” “铁观音？” 玉琪看着手心里的碎茶，小心的捏了起来，微微一用力，寄如同细沙一样散落在桌子上。 “那这个样子算是好茶吗？” 看见墨心云对着自己点头，玉琪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满脸的雀跃。 “铁观音，青茶，齐家茶庄可以算得上是名列前三的茶叶之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墨心云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碾杵，便看到那一道影子落入了自己的眼睛里，知道是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玉琪也跟着转过身看过去，等看到齐向天那一双黑眸的时候，玉琪赶紧转回来，对着墨心云暗自吐了吐舌头，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拿的这块茶饼算不上铁观音中的上品，但是却是浓香型的，等煮了水，口味却是十分醇厚，喝下以后甚至会有一丝清甜。” “姑爷” 玉琪听到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只惦记着“算不上上品”几个字，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手心里的碎茶，嘟囔着一张嘴暗自想着，自己只不过是个下人，有个茶饼也是不错的吧。 等玉琪脑子里念头一转，便笑嘻嘻的转身说要去厨房找煮水的汤瓶和小炉子。 待到玉琪走了，墨心云将茶叶和茶碗收拾妥当，齐向天这才看着对方。 “多看看书是好事。” 墨心云听到这话，顿时想到刚才进门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隐隐的透着些赞许，不由得脸上微微泛红，眼睛四下转着，不敢正对，支支吾吾的摆了几下手。 见墨心云有些手足无措，齐向天也就不再说话，直了直身子，猛地传来“咯”的一道轻微声响，顿时浑身上下觉得别扭，而后又隐隐的听到了骨头咯着的声音，双眉便因为肩膀和脖子的酸楚皱在了一起。 “要不，你坐下，我帮你揉揉？” 墨心云微微侧了一步，站在齐向天的身后，如玉一般的手指，在肩头轻轻的揉着，脑子里却出神的想着，自己托李竹带去云城墨家双亲的银两，是否能够缓和着墨家的状况。 “事情都差不多了，别担心。” 察觉到墨心云神情不是那么的集中，齐向天以为墨心云还在为那天从书房里看到茶庄单子的事情，便抬起手软软的抓住在自己肩头的一双手，暖暖得道了一句。 虽然有些诧异，虽然知道齐向天有些误会了自己，但是墨心云的心里依旧舒心了不少。 再看齐向天，因为路上回来的急，背上的青衫也已经被汗打湿了一小块地方，于是便转身打了一小盆水，让齐向天换下青衫，好好洗洗。 等倒完盆子里的水，墨心云望着外面亮白的天，不禁有些晃眼，本来下了许久的雨，让七月的天边的阴凉无比，可是这才不过晴了两天，湿润的泥土便已经变得干燥，整个地面也笼上了一层热气。 不过才二伏的天而已，真不知道到了三伏天，会怎样。 回到屋子里，墨心云甩着自己的帕子，扇出一点凉风，暗自想着，好在自己不需要出去，只是在家里转转，不像他们。 端午那天，齐向秋和刘掌柜的去了杭城，所以家里人也没有聚在一起，齐夫人一直念叨着，只盼家里人能够团聚，想必再过两个月的中秋，大家就应该可以团员了吧，不知道那个眉目清秀却倔强的齐清，会不会也回来齐府。 想到孩子，墨心云心里顿时有些烦躁，甩着的帕子速度也忽地一下快了几分。 端午节那天，墨家也送来了一些吃食，家里似乎也好了学多，想必是过了那最难的阶段，对于这事，墨心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出去的玉琪转身回来，便已经提着一个小炉子和一个汤瓶，嚷嚷着。 “小姐，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炉子，姑爷在这，你可要好好的教教我。” 坐在桌边的齐向天见玉琪拎着炉子和水进来，也是点了点头。 墨心云和玉琪将炉子放好，将水烧上，便等着汤瓶里沸水声响起来水开。 没过一小会儿，汤瓶便响起沸水声，齐向天便拎着汤瓶往茶碗里倒上一些，等茶碗温好便将水倒了。 “这个点茶，要先温茶碗。” 齐向天一边接过墨心云碾碎的茶末放入碗中，一边说着。 待得这铁观音被一次又一次点上以后，那茶汤中厚厚茶沫上腾起一股悠然的兰花香，看的墨心云和玉琪两人眼睛里满是欣喜。 齐向天将茶分成两碗，递给了墨心云和玉琪。 墨心云含笑的接过轻抿了一口，顿时铁观音那甘甜醇厚的味道弥散在舌尖之上，就算茶已经入了腹，舌尖上依旧隐隐的留着些许鲜味。 “好像和我们平时喝的茶真的有些不一样”玉琪吧唧了几下嘴巴，若有其事的说着，逗得墨心云也是一乐。 “再过三四天，我要去杭城一趟，回来需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吗？”齐向天放下手中的茶筅，看了墨心云一眼。 齐向天暗自想着自己的行程，虽说去杭城也有许多的事要办，但是应该还是可以空余出一点时间，看着墨心云，不自觉的想问问，毕竟这么久了，除了下聘时的彩礼，自己似乎从没有关心过她，也很少给她买些什么。 这话听在墨心云耳朵里有些诧异，诧异的不是他去杭城，而是他居然第一次问自己需要些什么，要知道，齐府上下都有李伯和李婶管着，自己算是衣食无缺，而且每个月府里给的银两已经足够了，想自己还在陈府的时候，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现在怎么还敢期望有更好的。 “不用了，你是去做正事的。” “嗯。上次在书房，我看的那个茶庄目录有空你可以看看，这铁观音的分类，刘掌柜记得很详细的。” “嗯。”墨心云听到这话，赶紧点头，要知道这茶庄目录，可是刘掌柜十几年的记录，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齐向天心里突然闪过好几年前自己问林清时的话，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恍惚间，似乎自己已经分辨不清楚谁是谁了。 立秋这天，天上下起了朦朦的细雨，相传如果立秋下雨，那么之后的二十四只秋老虎便不会吓人。还有一个月才到中秋，家里的丫头和下人们便开始议论着中秋的月饼和灯会。 玉琪每次从厨房回来，总会绘声绘色地讲着，于是墨心云的心也跟着开始盼望，一年一度的中秋灯会，还有自己第一次在齐家的中秋节。 不过在期待着之前，墨心云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件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章 租个瓷窑 在齐向天离开的日子里，墨辰林采买的时候到过苏城一趟，抽空的时候姐弟两个见了个面。 墨辰林说李竹捎过去的钱收到了，确实解了墨家的燃眉之急，可是毕竟因为瓷窑坍塌，一时间那没法子完成那一单子生意，墨家的信誉也受了影响，好在那主顾知道这是天灾，也就没有逼迫墨家，可是这让原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墨家，更加雪上添霜。 那一日两姐弟见面后，墨心云回到齐家，找遍了齐家书房里的古书，才知道，从磁石瓷土的采集，到粉碎，到淘洗，到制作都需要精细，而入窑后 的釉彩成色，则需要看烧制时期的窑工掌握温度的手艺，当然也要看天意。 相传，有窑工因为无意中烧的“龙凤呈祥”模样的釉彩，而四下逃散，只恐皇上下令在烧制一样的瓷器。而自己在古籍上所找寻出来的釉彩秘方，需要实践才能证实，是否可用！ 前几日，墨心云曾经和李伯c刘掌柜打听过，城西郊外确实有那么几个小型瓷窑，但是这几个瓷窑平日里只是烧制农家用的一些瓷碗之类，并没有什么大的生意，所以考虑再三，墨心云决定去试试，说不得自己花上一笔银子，就可以用上一段时间。 这一日，墨心云领着玉琪和李竹出了齐府一路往城西去。 记忆中的苏城似乎还是老样子，没有半点变化，这主街上的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一直延续到了城门。 出了城门，走了片刻总算是到了李伯和刘掌柜说的那几个小型瓷窑。 其实说不得这是个瓷窑，因为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那么十几户人家，家家都是依着小山而建，屋子在前，中间一个空地，搭着棚子蹲放了一堆柴火，偶尔凌乱的还有不成形的土胚，靠着山，则是借着小山的坡度，简单的砌成了一个个馒头窑。 难怪只是烧制一些家常瓷器，要知道就一个馒头窑来说，能烧制的也就不过百余个，不像是墨家的龙窑，那一窑出来几乎都是好几千。更别提成器成釉的概率问题。 还没走远，便看到一个孩子从旁边一个屋子里的路跑出来，也不看前方有没有人，冷不丁的便一头撞在了墨心云的身上，手上一点碎银子掉在了地上。 “你这小子，怎么乱撞人。”李竹见这孩子从地上捡起银子也不道歉就直接跑了，忍不住揪着他衣服拉了回来。 “我刚换的救命钱”这孩子泥鳅似的在李竹手底下扭了几下，一溜烟跑了出去，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些鼻腔。 救命？ 墨心云拉住还看着孩子跑远的李竹，皱着眉头往刚才孩子出来的屋子里跑去。 匡 还没进院子们，便听到里屋一个东西甩在地上的声音。 也顾不得是否主人同意，墨心云一行三人赶忙进了里屋。 可能因为这后面是瓷窑，所以屋子里也有着不少的尘土，而那简陋的床上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半倒在床边不停的咳嗽。 “咳，咳” 墨心云连忙几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碗捡起来，在茶壶中倒上水稍微洗了洗后，重新倒上一碗水递在老人面前。 一旁的玉琪和李竹则是将窗子都打了半开，又简单的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屋子。 “几位贵人，别别忙活” 缓过劲来的老人赶忙半抬着自己那粗糙的手，让玉琪和李竹停下。 “咳咳” “老人家怎么没找个郎中看看？”玉琪看着墨心云的神情，也猜的出自家小姐想要问的话。 又喝了一口水，老人家总算是彻底的缓过劲来，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疲惫的光：“刚才六子撞到几位贵人了？” “六子？你说的是那个跑出去的小子？” “真对不住了，六子莽撞，撞了几位贵人咳咳”还不曾说完老人又是一阵咳嗽：“老头子姓孙，你们叫我孙老爹就成，这病呀是个老毛病，烧窑落下的，这几日六子上集市卖掉了瓷碗，这才换了些银子，就急匆匆的去找大夫去了，这孩子孝顺呀” 几人一边看着这土墙土院，一边和孙老爹搭着话，才知道孙老爹家的儿子也是个窑工，去了云城讨生活，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而孙老爹因为年事已高加上咳嗽一直不见好，才和孙子六子回到这老家，偶尔烧一窑农家瓷碗什么的换些银两过日子。 不知道为何，墨心云心里突然就有个想法，自己来这里原本就是要寻一个瓷窑的，如今这村子里合着也看不见几人，遇到这孙老爹，也算是有些缘分，孙老爹和那六子也算是个老实人，如果愿意给自己租下这瓷窑，这孙老爹也有个收入，自己也懒得去找。将自己的意思比划着给孙老爹，加上玉琪一旁解释，孙老爹也算是弄明白。 “租这瓷窑？” 孙老爹听到玉琪的话，有些蒙的看着墨心云，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大家的小姐租一个瓷窑能做些什么。 墨心云点点头，确定的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租这到没关系，反正我最近也用不上，就是这烧窑，小姐你，却是有些” 看着眼前一身干干净净衣裳的墨心云，孙老爹面露难色。 “孙老爹，反正你这瓷窑闲着也是闲着，我家小姐又确实有不得不用的苦衷”玉琪见孙老爹不担心这租金心里也是一喜，连忙顺着孙老爹的话说：“所以呀，我们就这么定了。” 墨心云见玉琪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了，也就示意让李竹把租金给孙老爹递上。 孙老爹拿着银子，连忙摆手：“这租金要不了这么多的” 墨心云压住孙老爹递回来的钱袋子，比划着，怎么也不肯收回这租金，要知道穷人难，而且后面烧窑，指不定还需要眼前这个老窑工帮忙照应，这些钱不如现在给出去，要知道这也半算是雪中送炭吧。 孙老爹自然是看不懂墨心云的心思，只能望向一旁的玉琪。 “我家小姐说，指不定这中间还要你老人家帮忙，您就当提前给的工钱吧。” 见墨心云如此说，孙老爹想着，最后烧窑时，这小姐也不可能一直在这，总归要有个人照应着，旋即爽快的道：“成，那就权当小姐给的工钱，我就给小姐打个下手。” 听到这话，墨心云心里也是一喜，要知道，光是孙老爹这一双厚实粗糙的手，就不是寻常那窑工能够有的，或许自己也是无意捡到了宝。 等和孙老爹敲定租这瓷窑的事，也不过刚刚要到晌午，孙老爹知道自己家里没什么吃食，也就没有留墨心云一行三人，没过多久，六子回来，看到孙老爹手里的银子，一张满是尘土的脸上亦是欣喜不已。 回到齐府，墨心云便将孙老爹之前说的要准备的东西一一写在纸上，该自己准备的就自己准备，该去买的就让李竹找一个孙老爹身子好的时候让孙老爹陪着一起去买。 等到墨心云忙活了好几日，齐向天也从苏城回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风尘，便往茶庄去。 于是晚饭过后，墨心云就满心期待着等着，因为走之前，齐向天说过会给自己带礼物。 可是，过了几日，齐向天一直都未曾提及此事，让墨心云原本的期待也渐渐的变得有些失落。 这一日吃过晚饭，墨心云依旧如往常一样，翻着自己从书房拿来的瓷器烧制的典籍。 偶尔的，没关的窗户被微风吹得发出吱吱的响声，让墨心云总觉得心头有一丝的慌乱，但是却说不出为什么。 看着看着，就这样，墨心云不知道什么在那躺椅上睡了，梦里，自己仿佛依旧在陈家，那皮鞭抽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墨心云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听见，那勃然而起的愤怒，悲伤让人筋疲力尽。 直到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墨心云才在迷糊中被齐向天轻轻用手拍醒。 “做噩梦了？” 因为噩梦，墨心云的额头上布满了渗出的细汗，密密麻麻的，本来被噩梦吓着，脸上多少会一丝的惨白，可是意外的，墨心云脸色尽显得有些泛红。 齐向天伸手探探额头，才知道原来墨心云整个人烧着，于是，手一揽抱起墨心云便转身放到床上。 迷糊间，只看得墨心云眉头收紧，松开，然后又收紧，眼神四下游离，根本就没有办法固定起来，看的齐向天心里一紧，掖好被子，齐向天转身出门唤李竹去请大夫，吩咐玉琪打了盆水来照看着。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大夫来了，号了脉，说道是外感风热，风热之邪侵袭肺卫，致卫表不和，肺失清肃，所以才出现发热恶寒现象，随后大夫给开了个方子，又嘱咐多喝水，要是可以，多按按风池穴和合谷穴。 齐向天点头，便让李竹连夜跟着抓药去。 等全部都忙完，已是深夜，折腾了许久，齐向天见玉琪靠着床头睡着，便唤醒她让她回房，自己靠着床边守着。 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墨心云，齐向天总觉得心里很是温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1章 中秋灯会（1） 深秋的夜，夜凉如水。 墨心云醒来，便看见齐向天靠在床边已然睡着，扯了扯齐向天的衣袖，却依旧没有叫醒齐向天。可是却无意间摸到衣袖下放着的东西。 一对银镯子静静的放在那里，光洁的面上细细的雕刻着一簇茶花，顺着镯子的形状蔓延而去，零星的几片叶子点缀着格外的精致。 墨心云心下喜欢，便把手伸出被子探了探，没有够到，忍住头晕往前又探了探，却不小心扯动了被子，也扯醒了床边的人。 “你醒了？”齐向天被轻微的声音吵醒过来，抬头便看见墨心云两只墨色的眸子。 点点头，墨心云从镯子上移开视线，手拍了拍床的另一边，看向齐向天：“你累了，可以先上床的。” 齐向天拉过墨心云的手，将那银镯子戴在她的手上，看了许久也不曾说话，待得躺在床上，搂住墨心云，方才在耳边轻轻道了一句漂亮，惹得墨心云心中一阵悸动。 直到半个月以后，快到中秋，墨心云才觉得身子好一些，但是大夫依旧叮嘱少出门不要着风。 耐不住无聊，墨心云还是在快到傍晚的时候，出了房门，披上一件披风，就那么坐在秋千上，树上那微白的花已经落尽，树叶密密麻麻的，遮住阳光，额头上的发丝，也凌乱的飘在前面，被偶尔的风吹了起来。 “嫂子？”齐向秋一进院子，便看见墨心云望着天发呆，像是有心事似的。 “你来什么事？”墨心云依旧坐在秋千上，双脚交叉着悬在地面上。 齐向秋意外的看看屋内，似乎没有人，想着刚才书房里也是空无一人，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 “大哥没有回来？” 见齐向秋如此问，墨心云诧异的摇摇头，告诉齐向秋，齐向天并没有回来，但看到齐向秋手里的东西，便知道又有事。 玉琪见外面有声音，便从屋子里出来，不料却是齐向秋，只知他跟着茶叶去了杭城，却不想这么快就回来，微微一顿，见齐向秋也望向自己，脸色微红，缓缓应了句：“大少爷不在，还没回来呢。” “哦。”齐向秋正准备退出去，便看见墨心云顺着下了秋千，往自己这边走，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话要问，便停住要走的势头，问道：“嫂子？” 墨心云看着齐向秋，比划着问：“怎么了？有事？” 齐向秋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茶庄的一点事情，找大哥商量一下。”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门口脚步声，三人砖头望过去，只见到李竹。 “二少爷，你在这里？”李竹小跑过来，有些喘气，看到齐向秋便松了口气。 齐向秋见李竹找自己，猜到说：“是不是大哥找我？” 李竹连忙点头称是，告诉齐向秋大少爷刚从茶庄回来，往书房那边去。 齐向秋便匆匆对着墨心云一拜，便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李竹见齐向秋离开，自己也转身想走，却听到玉琪的叫唤声。 “你，站住，小姐喊你。” 听到玉琪的话，李竹有些诧异，但是还是跟着玉琪进了屋子里。 屋内，墨心云正好搁下笔，见李竹进来，便拿起写好的纸，递给了李竹，眼睛也跟着李竹的目光移动着。 看完纸上的字，李竹抬起头，装傻的笑了下，说：“少夫人，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呀。” 看着李竹那左闪右躲的样子，墨心云知道李竹心里定是有些什么，便执着的要玉琪挡住门口，让李竹没有办法出去。 李竹来回走了两步，为难的看着墨心云：“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 “那为什么齐向秋急着找向天，向天又让你来找他呢？” “这个”李竹犹豫了一下：“好像是说杭城的新茶不够，老主顾都闹起来了。” 心里咯噔一下，杭城的新茶不够？墨心云猛然联想到这几天，齐向天起早摸黑，每次都是一身疲惫回到房里，头一两次，自己还想等着，可是后来才发现，还没有等到齐向天，自己便已然犯困的不行，只能睡下，也难怪自己只能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一两眼。在看，想问清楚些，李竹却已经偷溜着跑了，只好做罢。 “小姐？”玉琪听的有些担心起来：“李竹的意思，是不是说” 墨心云摇手打断了玉琪的话，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身子也跟着思绪晃动了两下，吓的玉琪连忙扶住坐在了凳子上，缓了一会儿，便有人来喊吃晚饭，墨心云挨不住，让玉琪去回话说不去吃了，自己在书桌前看了一会儿书，便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来，墨心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于是便将书房里上次记录的所有茶叶的账目和杭城有关系的都整理出来，放在桌上，说不定齐向天能够用得上。 等到整理完，便又开始碾磨起买来的瓷石瓷土，因为没有石臼和巨碾，墨心云只能让玉琪弄了个中药的碾来。自己一天一点，一天一点的碾成瓷粉，等到了完全的碾好，已经是十三了。 今年的灯会是在中秋那天，地方便是沿着的内城河边。这一天里，不管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会聚在一起，哪怕就是城外的人，也会十里八里的赶过来，比平时赶集还要热闹许多。 市面上不光有各式各样的小吃，糕点，还有灯谜会，据说最有趣的便是这个，如果你想要某一盏灯笼，光付钱，老板是不会让拿走的，一定要猜出了灯笼上的谜语才可以。不过，不管是孩子或是年轻人或是老人，却都要在这天放天灯，而每一盏天灯都包含着自己的心愿，或期望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或期待家人安康快乐，或希望来年富裕。 这些天，连齐夫人也不例外，一直念念叨叨地说要在那一天去逛灯会。 从出齐府的门开始，齐夫人便一直笑着，一路看来，碧云c玉琪还有其他丫头就不停地说笑，好在齐夫人也开心，也就没有和这帮丫头计较。 直到到了灯会不远处，墨心云便扶着齐夫人下轿，齐夫人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见状，碧云赶紧上前换下有些尴尬的墨心云，扶着齐夫人往前走，墨心云当场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齐夫人转过头，想着齐向天说的，怎么说也是齐家大少夫人，这里还一群下人，也要顾些面子，旋即瞥了一眼说：“愣在那里干嘛？不会说话，难到还不会跟上来？” 听到齐夫人这话，墨心云顿时觉得有些刺耳。 玉琪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嘛真是的，小姐，甭理她” 墨心云看着往前走着的齐夫人，无奈的点点头，好在齐夫人已经有些距离，周围也变得开始有些嘈杂，玉琪的话并没有落在齐夫人的耳朵里，随即扯了扯玉琪的衣袖，宠溺的瞪了一眼，让她小心说话，换回来的却是玉琪对自己的一个鬼脸。 一群人往灯会去，一群丫头们七嘴八舌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明显。 “你们这些丫头哦，出了门，就没点规矩。” 齐夫人眼看着前面林琅满目的摊子，佯装着生气朝着一群嬉笑的丫头点了几点，说：“今儿个中秋节，让碧云陪着我就好了，你们都各自去吧。” 听完这话，丫头们和下人们都眉开眼笑的谢了齐夫人，望着前面一片灯火通明。 “你也去吧，让玉琪陪着。” 齐夫人见下人走了，回头看墨心云眼里倒映着灯火的模样，心下一软，暗自想，怎样说她现在也是齐家的人，也是齐向天的妻子，就算是行善积德，自己也别和她一般见识。 看着下人们越走越远，墨心云却意外的却听到这样的话，但脑海里逛灯会的念头远远的将意外丢在了脑后，赶紧点点头，隐忍住自己的兴奋，拉住玉琪，往里面走去。 “走吧，我们也去转转。”齐夫人拉住碧云的手，像是安抚那颗躁动的心一样，轻拍了拍。 碧云乖巧的回了声：“是。” 相传，这里的灯会每年有两次，一次是元宵，一次便是中秋。 但是两个灯会略有不同，元宵灯的主题五花八门，而中秋灯却是围绕着月，元宵摊上吃的是元宵，中秋吃的却是月饼，元宵放的是水灯，中秋放的却是天灯，虽然各有不同，但是不管怎样，都值得一看。 灯会按摊子不同而设，东市摆的是各式各样的小吃，有米果，有西瓜，有蜜饯，也有葡糖，但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月饼。西市则和平时赶集一样，是些平常的东西，或是胭脂水粉，或是衣服布匹，家里若是需要，都可以在此买到。最热闹的便要数南北两市，北市为观灯赏月，南市却燃灯祈祈福，这里也是年轻人都爱凑热闹的地方，墨心云也不例外，在东市买了点瓜子和蜜饯，便拉着玉琪跑到南市放天灯。 等到了南市，墨心云和玉琪便站定在一家摊贩前，指着其中一个天灯问着。 “小哥，这个多少钱？” “这个？”小商贩拿起墨心云指的那个天灯，笑呵呵的说着：“不贵，才五钱银子，姑娘拿一个？” “给。” 玉琪爽快的从腰间把钱给了摊贩，便去拿那一盏天灯，暗自想着等会该去不远处放天灯了吧。 “抢钱了，抢钱了” 墨心云和玉琪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2章 中秋灯会（2） 不宽路上的人因为这一句“抢钱了”开始变得骚乱起来，那个人手里拎着个钱袋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玉琪条件反射性的把怀里的钱袋搂紧，感觉还在身上，便在踮起脚尖张望着前面。许久，人群里传来失主的感谢声，见人越来越多，墨心云拉住玉琪的手，准备要走，谁料玉琪乘墨心云不注意，倒拉进了人群中。 “小姐，你看。”玉琪摇晃着脑袋，还一边嘟囔着：“小姐，那个人真好看。” 听到这话，墨心云透过缝隙看了过去，果真，还看到玉琪口中的好看的人，确实眉目俊朗，眸若星辰，就连他身边的小厮都显得眉清目秀。用手狠狠的敲了敲玉琪，转身走出了人群，不知道为什么墨心云心里传来一阵不适，或许是刚才人太多了，挤的。 玉琪见墨心云离开，便出了人群，小跑几步，从纸袋里摸了个蜜饯放进嘴里：“小姐，刚才那个人长的真好看，你说，姑爷和他哪个好看？” 听到这话，墨心云心里突然漏了一拍似的，猛地停了一下，他和齐向天？脑子里开始回忆起刚才那人的样子，而后又笑了笑，还是照着刚才狠狠的敲了玉琪一下：“当然是姑爷好看！” 玉琪摸着被敲了两下的头，看着前面的小姐，小声的嘀咕了声：“什么嘛！” 拿着天灯，墨心云和玉琪笑闹着走到南市放天灯的空地上，这会儿人比刚才还少些。两人从一旁老人那里借火点着天灯，随后，天灯慢慢的被燃着的热气充满，跟着其他天灯一样放飞起来。 抬头看着天灯，随着它的飞起，墨心云的心就像那藤蔓一样，辗转蔓延着涌上一股惆怅，喉咙里轻轻地哽咽了一下，低下头将双手握紧在胸口，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念着。过了许久，再抬头，墨心云脸上依旧一样。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像是看透墨心云的心思一样，玉琪在墨心云抬头的那一刻，装着不明白似地问着。 知道玉琪的心，伸出手指轻刮了刮玉琪的鼻梁，指了指对面的北市，然后眼睛里满是笑意。 秋天的夜里在两人走上南北市交接的小石桥突然变得凉爽起来。 南市上空的天灯夹杂在夜空里，让点点的光显得异常的多，连着月色一起映着放灯的人，身上就如同披上了一层的银白。北市的光则和南市的不同，如果说南市是秀气宛然的小家碧玉，则北市是光艳照人的大家闺秀，完全和南市不一样。各式各样的灯笼密密的排列着，有玉兔捣药，有嫦娥守月，形状也不一，有圆的，有方的，圆的犹如中秋月，方的却似广寒宫，就连亭台楼阁c小桥流水也在小小的灯笼纸上画的栩栩如生。风一吹，里面烛光随着抖动，让灯笼也变得五彩斑斓。而每一个灯笼画的边上，都是一句或是两句的谜面，只等着客人猜到领走。 “中秋菊怒放。”画上，菊花簇拥着嫦娥仙子。 “中秋洞庭波涛息。”画上，黄鹤楼边波涛汹涌。 墨心云从一旁一个个挨着看过去，或者看着走过，或者停顿一会儿，直到站在一个灯笼前，光从里面透出，照着纸上的两人，一吕布射箭靶上，一刘备对月释怀。 “小姐，为什么其他都有画有字，这个怎么只有画呢？”玉琪见墨心云停下，便凑了过去，见没有字，围着灯笼四下转了一圈，问道。 看着玉琪奇怪的样子，墨心云正想告诉她谜底，便听到个声音：“中秋。” 墨心云心里一愣，诧异他怎么会来逛灯会，转身抬眼望过去，看到说话之人的时便嫣然一笑。玉琪也在看清来人时叫了声：“姑爷。” 被齐向天眼神看的脸色有些微红，墨心云心突然开始怦怦直跳，拿着灯笼的双手怎么放都觉得别扭，索性吸口气，对上了齐向天的眼睛。 周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擦肩而过的人群，让这短暂的距离变得有些遥远，墨心云的脚就和钉在地面上，任心里怎么努力，也迈不开这步子。 玉琪左看看，右看看，抿着嘴偷笑起来，轻轻的在墨心云身后推了推。 回过神来，墨心云不好意思地拎着菊簇嫦娥的灯笼走到齐向天身边，微微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正眼看齐向天。 齐向天像是知道一样，只是轻轻一笑，便示意玉琪带路，往另一边走去。 周围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生机，逛灯会的人群并没有因此而停顿，拨开人群，远远地，站着两个主仆样的人，眼神定定的看着三人走的方向。 “少爷”小厮回过脑袋看着那人：“你说的，就是她吗？” “恩，只是不知道那女子是谁。”被称作少爷的人喃喃自语，脑子里飞快的在转着。 二丈摸不着头脑，小厮憋了憋嘴：“我咋知道？” “雨过天青云破p处，者般颜色作将来”墨心云细细回想着古书上描述的瓷器。相传前朝才将此窑正名为柴窑，而不知为何正名后，从窑工，到窑址，到柴窑瓷器随之都不翼而飞， 看着手里的东西，墨心云暗自欣慰，终究自己制作瓷坯的手艺还是没有那些老窑工纯熟，于是将自己所画的瓷瓶模样让李竹跑腿交给孙老爹，看以孙老爹的手艺，能否将这瓷坯做出来。 李竹说的杭城新茶之事，在中秋之后得到了印证。齐向天c齐向秋和刘掌柜在书房咧商量一夜，敲定下来，新茶不能够供应足够那就用之前说的陈茶翻新给到杭城。 第二天，齐向天和齐向秋两人赶往杭州，留下了刘掌柜在茶庄处理事务。 不过几日后，六子便来齐府让墨心云过去。 于是连着好几日，墨心云带着玉琪c李竹早出晚归的往孙老爹那里去，做好瓷坯，又按照古法进行汶水c过釉，最后也在孙老爹的帮助下入了窑。 “孙老爹，谢谢！”墨心云看着忙来忙去的孙老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下，又让李竹给上一些碎银子。 和之前一样又推脱了半天，孙老爹才收下。 “这烧窑的几日里，要麻烦孙老爹帮我多看着。”墨心云福了福身，眼前这个老人却是值得人尊重，这几日里他事无巨细的教自己，没有半点马虎，看得出来，孙老爹是个真真实实靠着自己踏踏实实的手艺人。 “使不得，使不得” 墨心云的举动惊得孙老爹连连摆手。 一旁玉琪c李竹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也和墨心云一样打心眼儿里有着一丝尊重。 看着孙老爹封了窑门，墨心云便谢过孙老爹，六子也打了水，稍微擦洗一下后，便往齐府回。 一路上，墨心云脑子里都还在想着，前几日在书房里看书时，无意中看的，说是中药虎骨能对风湿痹证有特别的效果。自己这几日出门也往药铺走过一趟，问了大夫，大夫说虎骨确实有效，只有在其他草药无效时才使用，否则治疗痹症是不需要这个的，尤其是野生虎骨，只是这虎骨难求。 听到这话，墨心云便知道，这虎骨可能真有奇效，于是便拖大夫帮忙打听，一旦有信，便来齐府。 就这么过了许久，久到墨心云都觉得有些烦躁，才见到大夫来齐府。 “大夫。”墨心云听到玉琪说大夫来了，便让玉琪引了大夫来。 大夫谢过玉琪的茶水，便赶紧回话：“少夫人。” “刘某倒是在此间打听了一下，倒是有一个人有，只是这个人”大夫的话到此犹豫了一下。 “这人？”墨心云心里顿生疑惑。这人咋了？ “唉，只是这人他不是大夫，也不开药铺，虎骨乃是他们家曾祖父时期在外征战时打死一只老虎的虎骨。现如今这主事的人便是本朝的廉王爷。” “就是那个刚愎自用的已经隐退好多年的廉王爷？”玉琪一边给大夫添茶水，一边抬起头问着。 墨心云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一时也没有主意，这时又听见大夫说起来：“少夫人，这事我也给你问了，只是这虎骨，刘某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告辞了。” 知道这事确实难办，刘大夫能打听到已经不易，谢过后便亲自将刘大夫送了出去。 “站住。” 刚准备转身回府，墨心云便听到齐夫人那不容拒绝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3章 小萝卜头 见是齐夫人，墨心云无奈的行了个礼。 “这些日子，你老是进进出出的，却不知去做了什么。”齐夫人见墨心云不曾抬头，便提着架子说道：“就算是齐向天说了，你是齐家当家大少爷的少夫人，那至少你头顶上还有我这个二娘在，我还是管的一管的。” “嗯。” 听着这话，墨心云只是点头，前几日从孙老爹那里回来，李竹便和自己说了，齐夫人暗地里叫了他过去，问了这些日子墨心云的事，李竹也只是含糊的带过，未曾细说。 “这几日别出去，你这个后娘也要有个后娘的样子，回头齐清也要回来住上几天。” 见墨心云不搭理，齐夫人也觉得有些无趣，便点拨着两句，可是这话里话外总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像是点着墨心云说是后娘。 等到齐夫人走了，墨心云才望向玉琪。 “齐清要来了？” 玉琪这才说：“小姐，你就顾着忙那里还会知道这些。听厨房里李婶说，中秋节前两日，齐清贪玩去玩水，病了，所以中秋节就没带着孩子过来齐府，这几日估摸着好了，可能要来吧。” 病了？墨心云这才想明白，怪不得中秋节团圆饭那一天不见齐清，原来是这么回事，或许是自己真的不太关心这些事吧，墨心云讪讪的对着玉琪一笑。 “小姐，你也是，又不是你的孩子，关心不关心又怎样，都是个后娘，后娘都讨不到好的。再说了，齐清也不一定喜欢你，指不定看到你还讨厌你的。” 玉琪嘟囔着和墨心云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也没看墨心云有啥反应。 院子里的树上叶子已经变得萎黄，随风飘落的却不是树叶，而是墨心云的心，似乎最近遇上的事情，总是在转瞬间发生，让墨心云都来不及细想。常言道，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依。或许不是所有的来信都是坏消息。 孙老爹那里的瓷窑早已经烧坏了两次，这一炉子似乎又快要出来，看着窗外夜色沉沉，墨心云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已经调整了三次的釉色配比，就连上釉的方法也试了好多种，不知道这次是否和前两次一样，想到这，眉头就不自觉的簇在一起。 翌日，墨心云起床，难得的看到齐向天还睡在自己的身边，心情也莫名的好起来。 许久不见得欣喜，也在看着齐向天的侧脸时，迷离在眼睛里。 此时齐向天的嘴角却翘了起来，不知在何时，齐向天早已发现墨心云傻傻地一直盯着自己看。 察觉到这些，墨心云脸上泛起了一丝的绯红，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早已半依偎在齐向天的身边。看着睁开眼睛的他，墨心云浅浅的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娇羞的脸靠上了齐向天的胸膛，心却扑通扑通的跳着，让墨心云心里一阵羞恼 齐向天揽着墨心云的腰，有些意外她如此的瘦。 “小姐。”门外传来玉琪的敲门声。 墨心云赶忙起身，带起了一阵细碎声。 玉琪推开房门，看看墨心云脸上的绯红，再看见齐向天，不由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赶紧行了个礼。放下脸盆，玉琪轻声的对着墨心云说：“小姐，孙老爹来了。” 听到此话，墨心云顾不得齐向天，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洗漱一下，便吩咐了声玉琪，对着齐向天比划一下，赶去前厅。 一到前厅，便看到孙老爹小心的守着两个匣子。 “墨丫头”听得声音，孙老爹那浑浊的眼睛里散着写精光。 墨心云看着孙老爹小心的打开匣子，把那里面两个成色的瓷器搬到桌上。 原本应该是一色天晴的釉色此刻已经却完全不一样，长长短短，深浅不一的裂纹从上蔓延到下，可能因为釉层的流动，瓶口处甚至泛出一层淡淡的白青色，而到了瓶底确实深蓝色。 墨心云仔细的看着，是不是自己釉彩配色出了问题，才会出现这种颜色不一致的状况，而至于这裂纹，也着实让人头痛。 孙老爹也在一旁说着，将自己开窑时的状况一一说清楚，时不时就墨心云心中的疑惑，两人凑仔一起推测起来。 齐向天一进前厅，便看见墨心云和孙老爹两人在讨论者，或指着某一处说着，或拿起瓷瓶讨论着。 墨家瓷窑的事情，在李竹从云城回来的那一日，便被李伯发现，自然而然，齐向天也就清楚整个事件，见墨心云瞒着自己，也就没有多说，只是让刘掌柜派了懂事的又取了一次云城，把自己的那一部分均出一些送往墨家。 这段时间，墨心云租瓷窑，制瓷坯，乃至开窑，齐向天都未曾提及过，而墨心云性子里那一股子执拗劲也着实让齐向天有些佩服，联想到她在书房里学习茶录茶经，到帮着自己整理茶庄账目，若是齐向秋有她一半的心，或许也能替自己分担分担。 没打扰墨心云，齐向天便径直去了书房，就连早饭也都是让人送到书房。 而墨心云和孙老爹则在前厅，对照着古书，就着孙老爹的经验，前后对比仔细的研究着。 “小子，看啥呢？” 玉琪刚端早饭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偷偷的躲在门外看着，点着脚尖，探头探脑的。 等走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齐清这个小家伙。 “你在这干什么？”玉琪装作很凶的对着齐清吼道。 “关你啥事。”齐清见有人撞破自己在偷看，便转身想离开，眼睛还斜斜的飘过玉琪。 看到齐清的样子，玉琪心里还奇了怪了，明明被自己抓住了，还有理似的。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小子小子也是你叫的。我有名字的。”齐清下巴一抬，撇了撇嘴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墨心云和孙老爹同事看过去，却看见一大一小的两人在门口争执。 墨心云连忙走出去，还未曾说话，便瞅见齐清桀骜的看着自己。 “那个你就是爹爹新娶的媳妇？”侧着身子一溜烟儿从墨心云一侧钻进屋子里，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也不问，直接拿起桌上的瓷瓶轻蔑的抽了两眼：“这是你们做的？” 孙老爹看着墨心云，暗自想着两人的关系。 玉琪看齐清这样，连忙抢过他手里的瓷瓶放好，随后便抬手往他头上一敲。 咚 “哎呀你干嘛？”齐清从凳子上猛地跳起来，指着玉琪冲着墨心云大叫一句：“你也不管管你家丫头。” 听到这话，墨心云皱了皱眉头，看着齐清。 见墨心云的模样，齐清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想着还好自己没把那瓷瓶打翻。 低头看着装瓷瓶的匣子，又看看那裂纹瓷瓶，眼珠子一转又说道：“我看你们这个挺好玩的，要不算上我一个？” 看着齐清眼里透着的期许，墨心云松下一口气来，若是齐清真的是那种不可教的孩子，或许真要头痛，好在现在看来，只是孩子贪玩。 “为什么？” 墨心云问着。 “其实也没啥”齐清揪着自己的衣袖，有些尴尬的偷看墨心云几眼：“你们说的挺好玩的” “这不是玩”墨心云脸色微微有些沉。 “哦”齐清见墨心云没有应允，撇了撇嘴巴就要往外走。 那一张小可怜一般的模样着实让人有些心疼，想着这孩子从小没有娘亲疼，又被送到了祖母家，墨心云又狠不下心来说道他。 “小姐，如果小少爷只是看看，应该没事。”孙老爹看到墨心云眼里透出的犹豫，又看到齐清确实好奇，转而说道。 听得孙老爹的话，还没迈出门口的齐清瞬间转过神来，一脸期望的看着墨心云。 墨心云想着，作为齐家小少爷，自然是不能养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看看各种制作的手艺，也算是增长一些见识，也就点了头算是应允下来。 “不过不能让爹爹知道。”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或许是怕齐向天不许把，墨心云暗自想着，毕竟两父子的感情似乎不是那么深厚。 “哈哈，你这个小萝卜头，还有怕的人？”玉琪见齐清如此模样，打趣的说道。 “去，去，去，你才小萝卜头。”听到玉琪叫自己小萝卜头，齐清心里顿时有些升起，转过头不再看向玉琪。 看着这两人又斗起嘴的模样，墨心云和孙老爹也是忍俊不住。 “你要是还叫我小萝卜头，我就和你翻脸”齐清叉着腰蹙着眉瞅着玉琪，一脸的愤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4章 桂花茶 连着几日，齐清总是从客房跑到墨心云住的院子，最后弄得墨心云没法子，争得齐向天的意见后，让齐清搬到了一起，而齐清也奇怪，自打搬来和墨心云一起后，便和墨心云越来越亲近，唯独不一样的就是每天和玉琪拌拌嘴，吵吵架。 于是，墨心云这院子也变得格外热闹，唯独安静的时候，只有在每日的晚饭时间，这也是齐清不愿意去大厅吃饭，要不也安静不了。 “坐下吧。”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很少去关心的齐清，齐向天的心里总觉得有几分愧疚，但最近看着墨心云和齐清在院子里热闹的玩着，自己远远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看着墨心云和孙老爹带着齐清摆弄着瓷坯，讨论着釉彩，看着玉琪和李竹带着齐清一起拌嘴，一起打闹，心底里也温暖了许多，心底里那一份愧疚也淡了一分。只是自己平时不太和孩子亲近，自己这个亲爹倒是显得疏远了许多。 “是，爹爹！”齐清低着头乖巧的应了声。 端着两盘菜，玉琪欢快的说：“大少爷，小姐，还有你个小萝卜头，开饭了” 听到玉琪叫自己小萝卜头，齐清偷眼看了齐向天一眼，脸上有些通红，甚是窘迫，乘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不注意，微微吐了半截舌头出来，“咯哩咯哩”的做了鬼脸，而后重重的哼了一下。 墨心云看到这样，心底里暗自高兴起来，看到齐向天想笑又忍着的脸，便赶紧的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齐清的小手。 齐清瞬间坐好，低着头也不吭声，可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咕噜咕噜”，齐清脸色一红，头埋的更低，恨不得立马跑走，省的丢人。 “哈哈，哈哈。”墨心云实在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胸口也在笑声中轻微的颤动。 齐向天这下也忍不住，看着齐清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暖，知道自己在，他不会动手先吃，便主动的拿起筷子，好笑的说了句：“吃吧！” 听到此话，齐清抓起桌上的筷子飞快的吃了起来。 本来这小家伙也就饿了，只是碍着齐向天在，不太敢吭声，现下开吃了，自是顾不得这些。 墨心云则拿着帕子，时不时的擦过齐清的嘴角和掉在手上的菜汁，享受这一分亲子之情，即便自己并不是齐清的亲娘。 看着这场面，齐向天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心暖，这情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或许自己真的该好好陪陪这两个人儿。 各自怀着心思，温馨的吃完了这一顿饭，底下的下人则快速的收拾好，便问到了一股子清香味。 “来，来，来，少爷，小姐，喝口茶吧。”玉琪茶盘里托着三杯微微有些热气的茶递了过来。 齐向天闻着这股子清香，却不似茶庄的茶叶，便开口问道：“这好像不完全是茶叶？” “你尝尝。”墨心云比划着对齐向天说，身子也随着手微微有些朝着齐向天的方向前倾。 端起茶杯，却看到里面是呈黄绿色的茶水，却没有半分茶叶在上，顿时有些好奇：“这是？” “这是小姐做的。”玉琪神情里自是一股得意，仿佛这做茶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是取了桂花配比上茶庄里的上等绿茶散茶制成的桂花茶。”墨心云期许的看着齐向天。 轻轻的吸了一口清香，齐向天发现这茶不似铁观音茶香浓郁，不似龙井的优雅和高清。再饮上一口，茶水唉舌尖上淌过，味道甘甜里透着一丝的香甜持久。不与铁观音的醇厚，也不似龙井的醇和。 “这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还不错。”其实等到喝完，齐向天对这茶叶心底里加分还是不少，只是性子使然，让自己说不出太夸赞的话。 听到最后见只得了个“还不错。”墨心云心底顿时有些失望，仔细想想也对，市面上几乎都是团茶，怎会和自己一样省事，就着散茶去做花茶，想要齐向天改过来，肯定是很难得。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墨心云也就不觉得怎样，转而回身逗着齐清玩去了。 或许自己应该夸她一夸。齐向天看到墨心云似乎不是很满意自己的评价，心里想着，其实这桂花茶真心不错，也不知道这女子是怎么冒出这个想法的，用花草配比茶叶，炮制出花茶，这花茶预计也不能炮制成团的。 想到此，突然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念头在齐向天的脑海中慢慢的弥散开来。 或许，这种花草茶在市场上一些女子会喜欢上的。想到此，齐向天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桂花茶，任清甜的桂花味道散开在舌尖和喉咙里，暗自点了下头，心底里真心的又赞了一次。 看向眼前逗着齐清的女子，琉璃般的眸子在烛火里印的分外明亮，一头的青丝在偶尔吹进的凉风中飘起，眉宇间闪过皎洁的目光偶尔透露些许心底的情绪，期盼，或者是失望，无一不在告诉自己，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就如同院子里开满的梨花，淡淡的告诉你她的存在。 突然，墨心云的脸瞬间的在齐向天的眼前放大，大大的一双黑眸里倒映出自己迷离的眼睛，齐向天心底猛然一颤，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而此刻脑子里那根出轨的弦顷刻间回归。 “你神游哪儿去了？”只见墨心云手里拽着衣袖扯了扯，美目里询问的眼神却丝毫不见消失。 “你，你不是和清儿在玩吗？” “清儿呀，玉琪带着他回了。”墨心云有些茫然齐向天的反应，伸手指了指门外，而后便坐在烛火处随意地翻着手上的书，沙沙作响。 “哦。”简单的应了一声，齐向天脑子里又想起了那个念头。 “这个是花茶？” “恩。” “你自己做的？” “恩。” “还有吗？” “恩？” 听到此处，轻触书页的指间停了下来，墨心云眼睛里闪起了一眸光芒，心思一转，回答的声音也跟着转了起来，一张玉脸也转向齐向天，仿佛还没有在他的话里找到东西南北。 齐向天好笑的看着傻傻的墨心云，嘴角也在不自觉中翘了起来。 “我是问，还有吗？” 又一次听到一样的问话，墨心云眼睛里满是欢喜，连忙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书案前，在齐肩高的一层里搬出了一个瓷罐，深浅不一的渐变蓝色的釉辗转在瓷器的表面。 齐向天看去，才知道即便是前几日自己没有烧制成功的瓷器，墨心云也是物尽其用拿来装了这花茶。打开瓷罐，一股桂花的清香弥散在鼻尖，半罐子花茶静静的躺在瓷罐里。 “只有这些？”齐向天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是这花茶特别难制作，还是比较难保存？又或者是难以大批量的生产？ “什么叫只有这些？”墨心云听到这话，神色一顿，立马把瓷罐从齐向天的手里抢了过去，宝贝似得搂在怀里：“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做好的。” “那这么说应该很难做了。”齐向天看到墨心云说费了很大劲，心里边自动的想将刚才的念头压制了下去。 “恩。”墨心云重重的点了下头，眼睛狐疑的盯着。 被墨心云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齐向天伸手捂住嘴巴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转而告诉了墨心云。 墨心云越听眼睛里的神采越加浓厚，头也忍不住的点了起来，知道最后嘴角更是挂不住的喜悦。 “可是就算是得到了顾客的认同，市面上开始销售花茶，那么如何制作花茶便成了首要。” 听到这话，墨心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自己做的也只能是自己喝，如何可以满足更多的人呢？ “花茶首先肯定是需要花朵，可是现在哪里可以寻得如此多的花朵呢？” “寻得后，选择何种花朵，然后从采摘，到晾晒，到炒制，工艺如何？” 一个个的问题从齐向天的嘴里说了出来，墨心云不由自主的也陷入了思考中。 是的，才只是转念之间，齐向天便将其中问题揪了出来，这确实让人难办，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5章 花茶样品 “哐”的一声，风猛地把窗户吹打在外面的墙壁上。 “没事，我们后面的事情后面想。”墨心云心底里立刻做了个决定：“之前，至少我们要知道这个花茶有没有人愿意喝呀，对吧？” 感觉到墨心云的询问，齐向天的想法也是一变，对，至少我们需要知道有没有愿意喝。如果没人愿意，那么后面也就没有必要了。想来，自己反而没有墨心云的劲头。 “好，那这些就拿给刘掌柜送去齐家茶庄做样品。” 墨心云爽快的点点头，欣然同意将自己的这半罐桂花茶当做样品。 第二天，齐向天便拿着墨心云打包好的桂花茶给刘掌柜，刘掌柜尝了尝以后也道这和现在的茶叶完全是不同风味，于是便将剩下的分作了三份，一份留在苏城齐家茶庄，一份包好打算给齐向秋连同翻新的茶叶一起运送到杭城，剩下一份则是打算分给齐家相熟的几位老主顾。 “茶叶翻新的数量够吗？”齐向天仔细的检查着齐家茶庄的库房。 木箱里一个个茶笼整整齐齐的被稻草隔开，层层叠叠码的齐齐整整，淡淡的茶香味混合着稻草的味道，弥散在整个库房之中。 打开其中的一个茶笼，那茶香瞬间便的浓郁几分，打开几个茶饼，齐向天用手捏了捏，虽说碎末的程度和每年新茶一样，但是仔细的闻上一闻，偶尔的还是有那么一个茶饼会有那么一丝陈茶的味道。 “按照从北方茶庄撤回的一些，加上我们周边撤回的陈茶一共是一万二千三百七十六斤，这库房里是翻新的第一批陈茶，是四千五百三十二斤，运到杭城是四千五百斤，加上杭城翻新的八百多斤，加起来差不多能交付到那几份老主顾订单的二分之一，剩余的一些勉强可以给到其他一些主顾。” 刘掌柜站在一旁看着齐向天检查这些茶笼，脑子里不断的翻出这两日和齐向秋核对出的数字。 “大哥，等到下一个周期翻新出来，估计至少要20天以后了。” 齐向秋在一旁拿着这次账目的流水，也是附和着一句。 “茶庄的陈才前几日去了茶山还没回来，不过今年开春的新茶不好，估摸着今年的秋茶也不会很好，雨水太多，茶叶怕会苦涩一些。”刘掌柜也在一旁说道最近茶庄的事，这些或许都可能影响到齐家茶庄的整体。 “嗯，今年雨水是太多了，茶叶苦涩，自然也就不好，牵一发动全身。”齐向天仔细的包好自己拆开的茶饼，又小心的放进茶笼，合好盖上木箱，而后拍了拍木箱上的尘土，脑子里却不停的在思索着。 转身看到齐向秋站在身后拿着账目流水，心中也暗自点了个头，其实齐向秋还是挺聪明的，就是这个心不在这生意上，好在父亲大人的仙逝，貌似让他也长大了几分。 “那一份桂花茶，向秋，你切记要带上，带给杭城齐家茶庄的孙掌柜，让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几个老主顾推荐一下，尤其是各大府上的女眷，我和刘掌柜估摸着，女眷们可能更会喜欢这种清郁花香的茶叶。” “嗯，刘掌柜已经特意和我交代清楚了，我会特别留意的。” 齐向秋合上账目，眼睛里尽是保证，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帮茶庄做事，就这几天，自己那个疑心重的娘暗地里找过自己几次，不过好在都是些无关紧要对齐家也没有损害的事，所以自己也就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不曾多言。 齐向天望向刘掌柜，问道：“什么时候装船？” “船帮那边说是再过三日。” “好。” 齐向天三人一边往库房外走，一边说着这出船要注意的事情，毕竟齐向秋从未沾过这些生意事，多些担心正常。 咔咔 齐向天和刘掌柜把库房的两把锁落下，外面的夜也已经半黑，齐家茶庄前店和库房除了两个守夜的伙计其余的人也几乎都已经回家。 “大少爷，刘掌柜。” 听得库房有动静，两个伙计也出来打了个招呼。 齐向天看着两个伙计寒酸两句也就出了齐家茶庄。 刘掌柜则是直接回家，毕竟这也到了吃晚饭的点。 “大哥，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齐向天和齐向秋看着刘掌柜走远，便往齐府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走的步子还算大，不多时便到了齐府门口。 李竹早已经等在大门前，看见二人的身影也就停下了来回走动的脚步。 “李竹，怎么了？” 齐向天看李竹的模样也不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这个点，无缘无故的在这里等着自己二人，却有些奇怪。 “没事没事，就是老夫人说中秋节小少爷没回，过几日二少爷又要去杭城，所以夜里让厨房备了一桌子饭菜，在等着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一起吃。”李竹见齐向天问自己，生怕引起误会，连忙摇着手解释道。 两人笑看着李竹有些傻愣的模样，也就一笑过后相继迈入齐家大门。 李竹见状赶忙关上大门一同进去。 刚进到客厅，齐向天和齐向秋便看到满桌子的饭菜。 “二娘。” “娘，今天晚上好丰盛呀，要谢谢李婶了。”齐向秋对着站在一旁的李婶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大少爷c二少爷请坐。”李婶见齐向秋夸自己，脸上满是笑容，转而看向齐夫人，问道：“大少爷，老夫人，可以开饭了。” 二人点头，李婶和几个丫头便开始给众人布菜和添饭，等到都弄好了，齐夫人便让下人们都下去，只留下齐家自己几个人。 齐清在齐向天坐下的时候稚嫩的喊了一句“爹爹”后便安静的坐在墨心云的身边，不再调皮捣蛋。 自中秋以后，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忙着茶庄，墨心云带着齐清倒腾瓷器，难得和今日一样聚在一起，也算是齐老爷死后齐家第一次凑团员。 齐夫人看着这一家大大小小，心里也满是欢喜。原本担心老爷走了齐向天会独占着家产，现在看来，自己或许错了，齐向秋如今也开始理着茶庄的事情，只要等他慢慢的上手了，齐向天就算是想要独占，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其实仔细想想，只要齐向天容得下自己这个二娘，反正都是齐家人，也就无所谓的。 现在这一桌子看去，看齐向天和墨心云两人关系甚好，在看齐向秋一个人和齐清闹着，总觉得不是很舒服，看来有机会是要给齐向秋物色一个。 “向天，上次刘掌柜拿给我喝的我们茶庄新出的”齐夫人用帕子拭了拭嘴，转而脑子里想着当时刘掌柜说的茶名：“叫桂花茶，是哪位师傅做的？花样倒是不错。” 听到齐夫人这话，齐向天转而看向墨心云一眼，略一衡量，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齐夫人比较好。 “刘掌柜送过来给你试了？”齐向天装作不在意的问着。 “恩了，和我们以前的茶叶却是有点不一样，但是还不错，有一股子桂花香。” “师傅做的不多，只是想试试反应，都留在茶庄了，若是觉得不错，回头让刘掌柜给您稍一点回来。”齐向天暗自想着，或许这花茶真的可以是一个新品销路。 齐夫人见齐向天如此说，便甩了甩帕子，道：“不多？那就不用了，留着茶庄吧，等下次师傅做了，再给我一些就好，反正我也不急。” 齐向天心里暗自点头，其实齐夫人的心也在齐家上，只要是为齐家好，不把她和齐向秋抛下，估计齐夫人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之前齐老爷死的时候，恐怕是一下子心里没底，现如今倒是好许多，只是不知她心里想的是否和说的一样。 等到大家都散了，齐向天便和墨心云两人带着齐清回到自己的院子，难得的享受着三人之乐。 齐向秋也回去自己的住处，原本想再看看拿回来的账目，便听到房门外的敲门声。 “秋儿？”齐夫人轻轻的说话声顿时响起来。 齐向秋眉头不由得一皱，打开房门，齐夫人便顺着进来。 “还有几日你要去杭城？” “还有三日，娘，你问这个做什么？”齐向秋看着齐夫人这模样，心里暗自想着千万别又生什么事端，总是弄来弄去的也够烦人的。 齐夫人见齐向秋这模样，原本想多说两句，只得缩回去到：“成，你这是长大不由娘，总之呀，你大哥现在让你学着做生意，就记得给我做好些，要不我们娘两个连饭都没得吃。” 说完，也不等齐向秋说话，心里也是有一些闷气，转身就走。 “娘”齐向秋看齐夫人这个模样，也有点无语。 “成了成了，知道你嫌我烦，总之呀，这送船，路上你自己小心些，等到了杭城，才算是安心。”齐夫人迈出房门，忍不住又叮嘱一遍，虽说自己不参与这生意事，但是事情轻重，自己还是知晓的，齐向秋第一次出船，这颗心却怎么也放不下。 “我会小心的。”齐向秋看着自己娘亲一直在叮嘱自己，心里也是暖心。 三日，还有三日齐向秋看着越走越远的齐夫人，暗自眨眨眼睛关上了房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6章 跟船杭城 苏城的码头杨柳已经枯黄，只剩下光着的枝条在微风中柔软的晃动，连着水面上晃荡的涟漪，让周边过来过往的人们都匆匆忙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摩擦过多年地上的石头已经变得平平整整，就连那衔接处的缝隙似乎都不是那么明显，码头岸边的青苔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绿。 “快点，快点。”船帮一个小头目指挥着一众搬运伙计来回的搬运着货物。 虽说这一箱箱里面尽是茶笼，不是什么重物，可是扛在肩头却也有些分量。 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货物从马车上卸下来，又被人装上船，暗自数着，等到全部装完后不一会儿，便看见刘掌柜拿着单子从甲板上下来。 “二少爷，等会你和我去看看货，都放整齐了。”刘掌柜将单子一一交给齐向秋，转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从这去杭城水路要走也有个几天，不管怎样，都要好好看着，只有货进了杭城齐家茶庄，这才能算结了。” “嗯。” 虽说是第一次跟船，但是齐向秋知道刘掌柜说的是这个理。 “哟这不是刘掌柜的？” 远远的几个人到了这码头上，为首的一个摇着扇子老远就看见刘掌柜，嘴里也打着招呼。 “查兄。” 刘掌柜还未说话，便看见那人又开口道：“齐大少爷也来了？” “这人是船帮老二查清业。”压低这嗓子在齐向秋身边说完，刘掌柜就跟在齐向天的身后走过去。 “查兄今天可真早。”齐向天略微拱了拱手，笑道。 查清业也只是笑着打发了前来行礼的小头目，瞅着码头上还未启程的船只，对着齐向天问道：“齐大少爷这又是要走货到哪儿？这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 “托查兄的福，齐家的生意马马虎虎算能混口饭吃。”齐向天顺着查清业的话说着这漂亮的场面话。 齐向秋和刘掌柜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曾言语。 “比不上你们这些生意人，我们走的这点银子呀，要给到上面，赚点银子难呀”查清业压低几分嗓子，在齐向天身边说着。 “查兄，这可是说错了，船帮的生意可是只有靠着船帮，我们这些想做也做不来。”齐向天不着痕迹的顺着道：“赶明儿个我亲自挑几笼好茶团送过去给到查兄。” “这次还是刘掌柜跟船？”查清业瞥了一眼刘掌柜，眼睛里微微闪过一道光，藏下眼中的隐晦之色。 “不了不了，年纪大了跟不的这累活。”刘掌柜见查清业问，便打着哈哈说道：“这次让我们家二少爷跟船，还望二当家让船帮的伙计们多帮着照应一下。” 刘掌柜半步侧身，让出一旁的齐向秋出现在查清业的面前。 齐向秋见齐向天亦是示意自己向前，便往前半步对着查清业作了个揖，道：“向秋见过二当家的。” “好说，好说。” 查清业嘴角轻笑，手上的摇扇随意的晃了几下，便看见船帮的小头目急匆匆的走过来，低声在查清业的耳边说了几句。 一边听着，查清业一边点着头，等到说完，查清业这才回身对着齐向天c齐向秋和刘掌柜三人点头离开。 三人也只是微微点头，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上生意的交情，也做不得深交。 刘掌柜带着齐向天和齐向秋又一次检查好木箱中的茶笼，确定这两艘船上的货物数量，便下了船。 “向秋，总是第一次跟船，自己多注意一点。” 虽说已经再三确认过，但是齐向天的心里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齐向秋从未处理过茶庄的事，所以有上几分担心。 “知道了，大哥。” 齐向秋不再多言，跟船的时候小心谨慎才是上策。 看着码头几艘船只走远，齐向天和刘掌柜的视线才从那远去的船只上挪到码头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是这人是送完船只的人，车是往回走的车。 查清业早已经不知去向，想来也就是来着码头看看。 船帮在苏杭这一带水上运河中算是朝廷转运司的执行人，来来往往几乎考得都是船帮走货，当然也偶尔会有零散的船只，但是都不多。船帮大当家霍颜廷早已经快到花甲之年，膝下无子，也就只有这二当家查清业算得上是接班人，所以众多生意人在查清业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只可惜都摸不透这查清业的秉性。 可是齐向天执拗着诚实守信c互惠互利的信条，所以和那查清业也只是生意往来，维持在面上一层，未曾深交。 “大少爷，我们回茶庄？”刘掌柜松着半口气，看向齐向天。 “嗯。” 齐向天转身便带着刘掌柜往茶庄的方向走着。 这利用陈茶翻新，虽说提前和老主顾都打了招呼，但是齐向天的心里却依旧有着一根刺。俗话说的好“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要是今年秋茶可以跟上，或许可以补上几分，哪怕是给几个老主顾让利几分，对于齐家的信誉也是有好处的。 “陈才回来了吗？”想到陈才已经去茶山约么有个十日，却依旧毫无音讯，齐向天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估摸着就这几日了。” 两人走着，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齐家茶庄的店门。 到了铺子里头，伙计们都在忙着，见到齐向天进门也只是匆匆的弯了个腰。 绕过前堂，里屋是刘掌柜的账房，还未到里面，就听到玉琪的声音。 “小姐，你算这些做什么？” “七千八百四十四？” 齐向天听到玉琪的话，也是有些意外，前几日齐向秋的数字才出来，自己原本是打算今日出了船，回茶庄来算这笔账目，却不料自己这个不会说话的媳妇却早已经玲珑剔透的在这里算着。 “大少爷，这事”刘掌柜的心里也有些忐忑，要是让齐夫人知道，怕又会惹来不快。 抬起手制止了刘掌柜的还未说出口的话，齐向天又怎会不明白，只是齐夫人呆在深门大院，并不曾接触过，齐向秋现在也刚刚开始，总有个过程，加上墨心云却是心思细密，聪慧过人，如此作为齐家茶庄的当家少夫人，怎么也要懂一些。 “没事，她只是偶尔帮帮我。” 得到齐向天的默认，刘掌柜只是略微点头，其实墨心云好学的性子，自己也十分喜欢，只可惜不是男儿。 看到账房屋内，墨心云认真的拨弄着算盘，齐向天不由的想到之前墨心云为了凑银两给到墨家，却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当铺的事，或许自己该问问李竹，当时去的是哪家当铺，自己应该把那首饰赎回来。 “大少爷，我先去前面忙去了。” 见齐向天透过窗户看着屋子里的墨心云发呆，刘掌柜识趣的说了句后也不等齐向天回答便轻轻离开。 夜色渐深，秋日的夜总是特别的凉。 齐府唯一的一颗桂花树上，淡淡的黄色花早已经落下，不曾留下一丁点。 墨心云拿着玉琪从别处买来的莲蓬和莲花，在院子里倒腾着，拨了莲心，取了莲子，将莲花一瓣瓣拨开洗净，等着隔日里的太阳，将它晒干，然后炒制，或许就可以按照自己亲娘的方法，做成莲花茶，夏秋日饮下，亦可以沁人心脾。 “心云？”齐向天从屋内出来院子乘凉，却看见墨心云和玉琪二人在那筛子上摆着花瓣，不由得走近看着。 墨心云听到齐向天喊自己，也是放下手上的几瓣花瓣，站起身子，浑身松软的伸了伸。 “这是莲花？” 捏起一片花瓣，齐向天放在鼻尖嗅了嗅花香，却不知道墨心云打算做什么。 “你猜？”墨心云一双眸子发亮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忍不住打起哑谜。 我猜？ 齐向天看着眼前这个可人儿闪着光的眸子，不由得思索起来，半晌，脑子里闪过一丝的念头。 “茶？”轻轻的吐出一个字，齐向天却半点不明白，要说桂花原本就小，炒制在茶叶中，也容易，只是这莲花 见齐向天猜出这茶字，墨心云虽然开心，可是看到他那完全不信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神伤：“其实若是按照我娘的制茶方法，这莲花也是一种不错的花茶。” “你娘？”齐向天脑子更是疑惑，墨家不是以瓷器为营生吗？墨夫人又怎会制茶？ “没事没事” 察觉到自己的一样，墨心云摇着头笑着，坐在那椅子上又开始拨弄着莲花和莲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7章 醉香楼 “茶？” 陈家书房里，陈祖英轻扯着嘴巴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孟家伯伯，不由得咧笑。 “祖英，这可马虎不得。”陈世德见陈祖英这模样，不由得轻喝一声。 “爹爹，你放心，就凭着我和船帮查二当家的交情，只不过是水路上磕破个船底，不会出什么大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陈祖英想着查清业的话，顿时觉得满满都是保票：“孟伯伯，你就把心放在胸口里，这件事情肯定是干脆利落，不会留下痕迹的。” 孟哲见陈祖英如此说，亦是点点头。 这船帮查清业答应的事，就算是做不得齐全，也不会少于七八分。 只是看到眼前陈祖英这模样，不由得替自己女儿可惜，若不是为了这江南的茶叶生意，或许自己也不会和陈家联姻，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孟惜嫁与这花花公子。 “贤侄做事，我自然放心。”孟哲眼睛里满是隐晦的精光，自然的夸赞这陈祖英。 得到孟哲的一句夸赞，陈祖英不由得挺了挺胸口，要知道孟惜可是杭城苏城的深闺美人，而这个美人日后更是会成为自己的床上人，心中更是不由得期望这个岳父喜欢自己。 “既然如此，那如此深夜，我也就不打扰陈兄，这几日里，也就等着陈兄的好消息。”孟哲见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就起身告辞。 陈世德亲自将孟哲送出陈家，转而看到一只跟在自己身边的陈祖英，压低着声音问道：“祖英，确实和查清业讲清楚了？” “放心，爹爹，真的说清楚了。”陈祖英再三说道。 “要知道，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和我们陈家扯得上关系。”陈世德想着刚才孟哲的模样，心中便有一丝不快。 孟哲这只老狐狸，自己不愿意出面，却呛着陈家出头，若是好则好，不好，这陈家就要做这冤大头。 “嗯，不会的。”陈祖英接着又道：“爹爹，这孟家为何最近和我们走的这么近，要知道，他孟家可是朝廷茶贡，怎会屈尊和我们一起。” “不该问的别问。” “哦。” 见陈世德呵斥自己，陈祖英也不在吭声，黑眼珠子也是乌溜溜转着，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自己能娶了孟惜，那就值了。 “爹爹，我就先回去睡了。” “嗯。” 陈世德看着陈祖英回房，站在屋檐底下的也不曾移开步子。 这孟家自从连续两届成了江南朝廷茶贡，直供皇室茶叶，今年已经是第八个年头，再过一年，恐怕朝廷又要派那供奉下来，主持这茶贡之事。而今年据自己这两年打听下来，貌似孟家茶叶供给的茶山上，茶叶的质量似乎一年次于一年。加上齐家茶庄虽然齐老爷死了，但是这齐家大少爷却是一把生意好手，接了老主顾不说，却一点也没有受北方战乱的影响，反而茶庄的生意越做越好。 或许这几个原因加起来，才促使孟哲和陈家走近了几分。 只是不知道孟哲之前说的，过几日要介绍个人给自己认识，不知道又是何人。 “老爷” 陈世德转头便看到一身裘衣的姜新兰走出来找自己。 那透过秋夜荡漾着的银白色裘衣，将姜新兰的曲线勾勒的若隐若现。 “你怎么出来了？” 忍不住往姜新兰腰上拧了一把，惹得姜新兰一阵矫作。 “越老越有味道” 陈世德的声音随着两人越走越远越来越小，只听的姜新兰柔柔似水的声音响在两人的走廊里。 远处陈祖英看着自己的爹娘走远，心里暗自想着，若不是自己这娘有些手段，或许现在府里就不是只有她一个，自己可能要叫一堆的人做姨娘，尤其是那个罗依，可惜她就算替陈家生了个女儿，最后也成不了陈家的人，她女儿陈云欣还落的个尸骨无存。 翌日午时不到。 醉香楼里一片热闹，几个跑堂小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那酒楼掌柜的在台子上啪啦啪啦的打着算盘，记着当日客官的流水账目。 “查二爷？” 眼尖的掌柜在查清业踏入酒楼的第一步时就看到他的身影，连忙从柜台里几步赶出来，道：“查二爷，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蔽酒楼，这让小的酒楼蓬荜生辉。” “没事就不能到你这里讨杯酒喝？”查清业瞅着酒楼掌柜哈着腰，那面子上更是得意，嘴里也不在意的调侃着几句。 “能，能，能” 酒楼掌柜侧身一让，将通往楼上的楼梯口让了出来：“查二爷，楼上雅间请” 查清业啪的一下合上扇子，止住酒楼掌柜的手，压低半分嗓子问：“孟哲和陈世德可到了？” “孟老爷？陈老爷？”酒楼掌柜的脑子一转，便瞬间明了，转而道：“到了，到了，就等您了，楼上天字号雅间。” 听到这话，查清业这才迈开脚，上了那楼梯。 一个小二看到酒楼掌柜的颜色，瞬间起步哈腰在查清业前面一路引着到了天字号雅间。 “几位爷，慢用。” 等小二将天字号的吃食都上齐了，小二顺带着把门关上。 “二当家的，就数您最晚到了。”陈世德端起桌上的酒壶便为查清业的酒杯上倒上了七分满的酒。 查清业见在坐除了陈世德和孟哲，却还有一位自己从未见过，心下暗自盘算着这人的底细。 “这位是？”查清业疑惑的看着对方，等对方开口。 孟哲见查清业问道，便连忙起身介绍到：“这位是皇家供奉李鹏飞大人。” 听得孟哲如此慎重的介绍，再想到孟哲和陈世德的身份，想到前些日子陈祖英找自己的事，查清业心中瞬间将李鹏飞的身份猜了个七八分，恐怕和来年的茶商之事脱不了干系。 查清业刚坐下的身子连忙起身拱手作揖，道了句安。 “嗯。” 李鹏飞见状，也只是轻轻点头。 “今天也只是接着给李大人接风，让查二当家的过来，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孟哲举着酒杯，一派场面话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也就推杯换盏的喝着，一时间雅间里醉意微醺。 “这北方战乱，倒是没有你们南方安宁。”李鹏飞看着几人吃着喝着，冷不丁的道出一句。 “唉，李大人，这北方战乱却着实给我们生意有些困难，想做都做不了。”陈世德打着哈哈揣测着这句话的深层次的含义。 连同着孟哲的心也是一惊。 “还是南方的好呀。” 李鹏飞也不继续说，站起身来看着酒楼外人来人往的路上，对着几人指了指窗外：“你们看看，若是京都还能有这么热闹，恐怕我们也用不着跑前跑后的来着苏杭了。” “那里的话，这不管南方还是北方，不都还要仰仗李大人吗？” 孟哲顺着李鹏飞的话，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 李鹏飞转身看着一直说话相对较少的查清业，点了点笑道：“唉，这苏杭呀，还是要看查二当家的。” “这当家的可不敢乱应，这事呀还要李大人多指点指点。” 见李鹏飞点名，查清业也是走到这窗户边，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李大人，查二当家。”陈世德见这说着说着都离了桌走到窗边，便转身道：“继续” 几人也就回到这酒桌上，陈世德便顺手将那窗户搭上关起来，在关上的一瞬间，手上微微一顿，在那酒楼的西面却走来两个人影，隔着老远，陈世德却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陈兄？” 陈世德听到孟哲的声音，也就哐的一下，将窗户带上。 “这江南的茶叶，倒是少不了你孟陈二家，尤其孟家还是这连续两届的茶贡只是这运河上往来，查二爷说了话，怕是没人敢拂了这面子” 接着几杯酒水下肚，几人这话匣子也顺着醉意慢慢而出，一时间天字号雅间里醉意浓浓。 醉香楼外西边的方向。 墨心云和玉琪拎着手中买的蜜饯果子，一路走着。 “小姐？” 玉琪见墨心云从孙老爹那里出来一直未曾说话，便忍不住开口。 “嗯？” 无意识的恩了一声后，墨心云想着昨日里又开的一炉子瓷窑，若说是温度不够，可是孙老爹和自己连着几日都用方法测试过，可是临到开窑，却总有一些瓷器，会裂开大大小小的缝，而那调试了好多次的釉彩也出现了上下不均匀的色彩，就和现在还扔在自己院子里的那两个瓷瓶一样。 “小姐，你去哪里？”玉琪见墨心云绕着路走，完全没有要回齐府的意思，不由得摸不着头脑的问。 指了指自己要走的这个路，墨心云的手做个绕路的手势，告诉玉琪，自己要往前面的瓷宝斋去一趟。 看到墨心云如此模样，玉琪也有些无奈，谁让这个小姐是个认死理的，心里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情，就全身心的迷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8章 廉小王爷 “可是已经快到午时了，若是不回去，恐怕老夫人又要说了，而且小少爷也还在家里等的” 玉琪嘴里嘟囔着，脚下却跟着墨心云坚持的脚步往瓷宝斋走着。 瓷宝斋，是苏城里唯一一个大型的瓷器商行，算是杭城瓷宝斋在苏城的分店，几乎整个苏城大户人家需要的瓷器十之六七都出自这里，所以这里的瓷器也格外的贵上一分。 或许是因为快到午时的原因，瓷宝斋的客人格外的少，一进去里面，古朴的绛红色柱子还有陈列的瓷器格外的显眼。 “齐少夫人？”瓷宝斋小二看到墨心云进门，连忙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想要从柜台里走出来。 见状，墨心云连忙上前一步，示意自己看看就好，让小二哥继续吃饭。 玲琅满目的瓷器各有着各自的特色，墨心云小心的看着瓷器上的釉彩，对比着自己在墨家墨老爷偶尔教自己的调配比例以及自己这连日来的亲自上釉，脑子里不断的盘算着。 那洁白的瓷瓶上通体都是上的月白釉，口沿处釉色微薄呈现出胎色，但整个瓷瓶却釉质均匀晶莹，没有半点杂质，却是属于月白釉中的精品。只是为何自己的色彩釉质却不能和这个一样通体厚薄一样呢？ “这苏城的瓷器还是比不上云城。” 一道清朗的声音随着瓷宝斋楼梯上的脚步声想起，瞬间打断了墨心云脑子里的思路。 墨心云抬头望去，却正对上那一双如墨一般的眼睛，面上的肤色丝毫不同于齐向天齐向秋等人的古铜色或者是褐色，反而显得温润白皙，一束长发行云流水般的被绾起束在脑后，一身锦蓝色袍子更让整个人添了几分贵气。 男子见墨心云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笑意，旋即礼貌冲着墨心云点点头，身后跟着一起下来的小厮则是诧异的望着墨心云，眼睛里微微有些兴奋。 看见男子点头，墨心云唰的一下脸色微红，连着低下头，福了个身。 “瓷器如今这江南还是云城多些，可惜却没有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色彩。” 男子下到一楼看着这陈列的瓷器，说话的语气里不由得透出几分惋惜。 刚从后门踏入的瓷宝斋的掌柜听到男子如此说话，连着几步走到男子身边，道：“公子到时候可以看看我们苏城瓷宝斋的瓷器，各个都是精品，就说一楼这一个月白釉瓷瓶，颜色质地却是格外的温润如玉，釉色均匀，犹如月光” 男子摆手打断掌柜的说话，另一只手摆弄着腰间玉佩的流苏。 “唉，好是好，就是都是一个模样。” 听到男子这话，墨心云随着男子的目光看去，这满屋子的瓷器，不都是一个模样？釉色均匀，胎质细腻光滑。 “这位小姐，是否也和蔽某一样的感觉？”男子突然的转身看着墨心云，那一双黑眸里尽是星光。 突然被男子如此看着，墨心云的心猛地漏了一拍，面上慌乱的点了个头，算是应过。 “小姐” 对着这个温润如玉的贵气公子，玉琪虽然心中也有好感，可是看见他这略微无礼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连忙单手捧着蜜饯，腾出手来拉着墨心云往后一步。 “小姐，该回去了。” 墨心云听得玉琪压低着声音在自己身边说着，也就顺着点点头。 礼貌的抬眼看向男子，墨心云又暗自在心中赞了一声美男子后，便领着玉琪出了瓷宝斋的门。 “齐少夫人慢走。”掌柜的亦是轻道一句 “小王爷，就是那天看到的女子，对不对？”小厮看到墨心云离开，扯着男子的衣服不由得兴奋的说到。 “阿三，松开松开。”被小厮唤作小王爷的男子顿时有些无奈，即便如此，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也同样有着掩不住欢喜。 要知道，自那日中秋灯会过后，男子便一直想要在这苏城里再次见到墨心云，好在今日这误打误撞确实看见，要不明日里走了，却有些遗憾。 “掌柜的刚才说这是齐少奶奶？”男子见掌柜的面露犹豫，转而又笑道：“别误会，只是蔽某觉得，方才这姑娘有些奇怪，如此长时间，却不曾说过一句话。” 见男子解释，掌柜的这才看着远去的墨心云，面露惋惜之色：“这是齐家茶庄的当家少奶奶，是隔壁云城墨家的闺女，只可惜是个哑巴。” “哑巴？”男子重复着掌柜的话，心里虽然诧异，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是那一张温润的笑容。 “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哦” 沉思着，男子的眼神落在那墨心云消失的地方。 “小王爷，我们走吧？要去吃饭了吧？”阿三摸着肚子，脸上有些纠结的看着男子，暗自埋怨道，若是又和上次中秋等会一样，自家这廉小王爷是不是又要站上好一会儿，恐怕自己的肚子就要瘪了。 “好。走。” 两字落下，廉小王爷干脆利落的移步迈出瓷宝斋大门，就连掌柜的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几人一走远，瓷宝斋又空下来。 “掌柜的，那位是谁呀？”小二八卦的凑到掌柜的跟前，看着越走越远的锦蓝色长袍的男子。 “估摸着是哪家的小王爷。”掌柜的看着廉小王爷走远，不自觉的搭着小二的话：“其实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苏城来了许多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小二疑惑的看着自家掌柜。 “去，去，去一边忙去” 回过神来的掌柜的连忙甩着手将这多嘴的小二赶去一旁，脸上尽是恼色，不过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却是不错，最近苏城里确实来了许多朝廷的人，听说北方那边战场上越来越激烈，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到南边来。 摇了摇头，瓷宝斋掌柜的不敢去想，收回自己的念头转身回到柜台子里，不再言语。 “好是好，就是都是一个模样。” 自墨心云出了瓷宝斋，廉小王爷的这一句话似乎就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月白色釉彩通体瓷白，晶莹剔透，而其他釉彩几乎都是一样通体一个颜色，或是碧色，或是紫色，却从未在一个瓷瓶上流转出两种甚至多种颜色，而现在放在自己院子里的那几个瓷瓶，从上到下的釉彩确实有着深浅的变化，若是没有那开裂的裂缝，岂不是可以在一个瓷瓶上渐变出不一样的色彩。 墨心云脚下一顿，一双眸子瞬间发出星一般的光彩。 是的，若是没有那些裂缝，岂不是可以出现不一样的釉色，上釉后釉彩随着瓷瓶流转，才造成釉彩厚薄不一，温度一样的情况下，那么烧制出的釉色也会不一样，要是自己将原本釉彩就有规律的上釉，调配比例，颜色厚薄 “小姐？”看着眼睛发亮的墨心云，玉琪心里顿时有种感觉，如此的墨心云着实身上有着一种不一样的迷人的色彩。 墨心云的嘴角尽是笑容，不自觉的加快着脚步往齐家赶。 进了齐家大门，原本墨心云是想要直接绕过前厅往后院去，可是却看到齐夫人坐在那大厅主位之上，定定的看着自己，整个齐家也没有半点午时吃饭的痕迹。 墨心云暗自叫了一声“糟糕”后，和玉琪二人走到大厅，行了个礼。 “老夫人。”玉琪跟在墨心云身后轻喊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 齐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墨心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那日历齐向天到自己这里说，齐家怎么说也是他在当家，墨心云作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续弦，说出去也是齐家当家的少夫人，不能弱了她在齐家的地位，虽说听完这话后自己当时并没有再计较，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愉快。 自己怎么说也担得起齐向天叫一句二娘，虽说当时确实自己心里不高兴，看不顺眼墨心云，是故意为难她，可是后来并没有了。 再看看如今，这每日每日隔三差五往外跑，齐向天在家也是如此，不在家亦是如此，却将这齐家置于何处。 墨心云见状，面上也不好过，毕竟自己这段时间确实理亏，天天往孙老爹那里跑。 “我陪小姐去买蜜饯了。”玉琪替墨心云答道。 啪 齐夫人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微眯地看着玉琪，脸上尽是冷冽之色。 “跪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9章 被罚 “跪下。” 这两个字吓的玉琪浑身一颤，手中的蜜饯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知道齐夫人可能是恼不着墨心云，拿自己说事，原本不想跪的双腿犹豫了一下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和少夫人说话，你丫头回什么话？” 墨心云随着玉琪的跪下，身子亦是矮了一截。 “我知道你不会说话。”齐夫人像是教导自己的孩子一样，说着：“齐家当家大少爷的妻子，地位不比别人差，你这段时间里在家里捣鼓些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齐清捣鼓，带着齐清捣鼓也就算了，他是孩子心性，难道你还是个孩子吗？” 齐夫人厉声的呵斥着，一双脚围着半坐在地上的墨心云和跪着的玉琪转了一圈。 “别看着我，我是不喜欢你，因为你是个哑巴。” 听得齐夫人这么说，墨心云眼睛顿时有火，哑巴，哑巴怎么了？ “当然，不过你是齐家少夫人，我也罚不得你，可是，你这样天天出去西郊，倒腾那些瓷窑，不像个少奶奶的样子，我就觉得不妥，弱了我齐家的名声。” 说完齐夫人自顾自的坐在那主位上，半响没有说话。 墨心云和玉琪听着，也不再吭声。 齐夫人其实心不坏，都是以齐家为重，只是因为自己一进门，齐老爷死了，所以受了牵连，加上自己这些日子确实老是去西郊孙老爹处，影响也不太好。总归自己是齐向天的妻子，挂着齐家大少夫人的名字。 “来人，把这丫头打上十板子，扔到柴房去饿上一天一夜。” 听到这话，玉琪的脸上唰的一下白了，要知道就算是再墨家，自己也从未受过罚。 “呜呜呜呜” 墨心云伸手拨开两个下人的手，自己整个人护在玉琪的身上，不让下人架起玉琪。 齐夫人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两个下人道：“难道不会拉开少奶奶？” 下人得令也就赔罪的拉开墨心云，驾着玉琪下去。 啪，啪，啪 打板子的声音落在墨心云的心里，生生有些疼。 “茶庄刘掌柜那里，你也去了不少，账目上也弄的比我清楚。”齐夫人看着墨心云如此模样，想着自己在茶庄的人回禀自己时候说，墨心云经常去茶庄理帐，眼睛里不由得划过一丝不快：“可惜，要记得，这茶庄就算是没有齐向天，也还是属于齐向秋的，轮不到你个妇道人家来做主。” 这话一出，墨心云楞眼看着齐夫人，这应该才是齐夫人今日想要说给自己的话。 待得玉琪被打完，拖着身子回到大厅，脸上惨白的样子却做不得半分假。 齐夫人见自己的话也说了，目的也达到了，旋即扬扬手，道：“看在你的份上，就不关到柴房里了，好好想想，我说的有理还是没理。” 墨心云憋着一口气，扶着玉琪回到她的屋子里趴在床上，这才取了药小心翼翼的给玉琪上了药。 看着那似血一般的红色，墨心云忍不住心疼。 “唔唔” 压在胸口上的话，墨心云想说，却怎么也没有声音。 “小姐，没事”玉琪见状安慰道：“其实李竹前段时间就说了，老夫人好像不怎么高兴你去那西郊和茶庄。我们下次小心一点就好了。” “嗯。” 墨心云看玉琪如此模样，却还要忍者痛安慰自己，心里一阵温暖。 “小姐，原本还说回来要把院子里的花茶给收回来，这回只能你自己收了。”玉琪看着已经到下午的天，不由得担心着。 墨心云压了压玉琪身上的被子，旋即比划道：“没事，你躺着，那花茶也已经好了，只是收进来装茶罐里就好。” “那快去吧，要不天黑了。” 知道玉琪是怕自己担心，借着由头只开自己，墨心云也就点点头，顺从的出了玉琪的屋子，转身去收拾那院子里的莲花茶。 看着眼前这已经全然晒干的莲花花瓣，墨心云不由得用手捻起一瓣放在鼻尖，莲花这样子被阴干后香味保存的相当完整，这样子的鲜花如果自己要窨制花茶，那肯定是十分清甜，就算不窨制花茶，单纯的洗净阴干直接泡茶，估摸着茶汤也会有着莲花的一丝清香和甜蜜。 墨心云一边收着，脑海里一便回忆着小时候娘亲说过的花茶制作的方法，最为重要的就是窨制时鲜花吐香和茶坯吸香的时机掌握，还有后期最为重要的就复火炒制。 只是当时自己还小有些贪玩，并未清楚的去问娘亲鲜花和茶坯的比例，窨制的次数，只记得来来回回娘亲翻炒窨制过好多回，不过因为都是炒制给自己喝的，所以并未和市面上一样做成茶饼，都是些散茶，用茶罐装存着。 “或许自己还是欠些火候吧。”墨心云一边收着这阴干的花茶，一边想着。 等到晚上，墨心云再去玉琪那里坐了一小会儿，看着玉琪吃下晚饭，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一床薄被子盖在身上，墨心云安静的躺在躺椅上，一首词曲宛转的在屋里回荡，虽然没有唱词，可是光是墨心云鼻音轻哼，却别有一番滋味。 自那日在茶庄，自己把账目理出来后，齐向天带着刘掌柜开始加紧的翻炒着第二批的陈茶，算算，到今日里已是第五日。 只是这五日，却一日不同一日，天夜的越来越早，天凉的的也越来越快。 墨心云想着，若是在墨家，此时该要准备给下人添一些冬衣和炭火了，只是不知道齐家会否也是如此。 一杯泡的滚烫的莲花花瓣茶静静的放在躺椅旁的小桌子上，墨心云小心的嗅着它的清香，手上的茶录轻轻的搁在薄被上，娘亲当时窨制的方法，自己还是没有搞明白，想着三年前陈夫人在自己晕倒时的那一番话，墨心云突然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这个配方，陈老爷才会要了自己的亲娘，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个亲爹在娘死的时候有没有拿到那一个配方。 想到这里，墨心云心里就莫名的有着一股子的恨，好在如今似乎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再有所交集，否则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们。 抬起手，墨心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头晕的毛病轻了许多，不像之前一样，割伤一段时间就会晕倒在地，或许是因为有了齐向天，所以自己心中那悲伤黑暗的角落越来越少吧。 “在想什么？” 齐向天的声音响在屋子里。 墨心云起身看着自己的丈夫，却不知道何时回来的。 “没想什么。”墨心云起身给齐向天弹去身上那看不见的灰尘，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 齐向天转身坐在躺椅边，闻着小桌上的一缕清香，不由得看过去，粉白色的莲花瓣已然成了条状，如同茶叶泡水一般，伸展开，有着格外的色彩，只是在水中却不如点茶冲出的茶汤那般浓郁。 “这是那日的莲花？” 端起来轻嗅了嗅，一股清甜的香气钻入鼻子里，让齐向天的脑海一阵清明，连日来浑身上下的疲惫也觉得去掉了几分。 抿上一口，舌尖上尽是馨香，吞入腹中之后，那莲花的味道也在舌根处徘徊，完全不同于上次茉莉花茶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 “这和茉莉花茶不一样？”奇异的看着茶杯里的花瓣，齐向天满是惊讶，却不知原来这长在池塘里的花朵竟能如此通透馨香。 “嗯。” 墨心云见齐向天喜欢，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容。 “今天二娘找你们麻烦了？玉琪，玉琪还好吗？” 齐向天放下茶杯，拉过墨心云的双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要知道，虽说不到一年，可是墨心云的身影却已经不知不觉中倒映在自己的心中。 她看茶录时的认真，她做瓷坯时的执着，还有她制茶叶时的专注，仿佛都在无形之中影响着自己，让自己那一颗尘封的心开始有了温情。这和林清不一样，林清是个柔弱的大家闺秀，弹得一手的好琴，不和墨心云一样爱着这些茶叶瓷器之类的事。 齐向天的声音特别的轻，却惹得墨心云脸色黯然。 摇着头，墨心云指着门外玉琪房间的方向，比划着告诉齐向天：“玉琪还好，就是要在床上趴几天。” 看见齐向天询问的模样，墨心云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便轻轻的扯了个笑：“我也没事，许是我这些日子老不在齐府的原故，所以二娘恼了。” 齐向天不再言语，只是将手轻轻的放在墨心云的腰间，搂住靠在她的胸口上，静静的却又贪婪的嗅着墨心云身上的女子香。 一时间。 墨心云也不动，只是安静的任由齐向天搂着，双手顺着伏在胸口的头，柔顺的捋着齐向天那一头如墨的发丝。 屋内的烛火一跳一跳，像极了成亲那日的烛火。 只是那日里墨心云和齐向天却是陌生，远没有今日的温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0章 运船出事 第二日，天还未亮。 咚咚咚 齐府大门上两个铜环被敲得咚咚作响，急切且响亮。 “谁呀？这么早？”齐家守门的吴山嘟囔着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连着几步从屋子里出来。 咯吱 将大门拉开一个缝隙，吴山揉着惺忪的睡眼，朦胧的看着来回踱着步的人。 “刘掌柜？”吴山看着茶庄刘掌柜着急的模样，连忙打开大门问道。 “山子，急事，我要找大少爷。” 吴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看到刘掌柜如此模样，定然是茶庄出了大事，否则不会天不亮就跑到齐府来找大少爷，连忙让开身来，放刘掌柜的到了府内，另外还有一人也跟在刘掌柜身后，一脸倦色。 “估摸着大少爷还没起床，你赶紧去院子里喊。”吴山将大门关上，连忙走在刘掌柜的前面给二人引路。 一直走到齐向天和墨心云住的院子，喊了院子门的丫头杜鹃，吴山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内守着大门，脑子里却再也没有睡意。 刘掌柜又和杜鹃说好一阵，便见杜鹃放了刘掌柜进门，一路领到齐向天和墨心云的房门外。 “大少爷？少夫人？” 杜鹃轻轻的扣了几下房门，压低着声音喊着屋内的两个人。 原本就睡的比较浅的墨心云，在杜鹃喊第一声的时候便醒了，转头看看齐向天，似乎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蹑手蹑脚的想要起身，还刚撑起手，手腕上便被轻轻的拉住。 墨心云低头看向齐向天，原本闭着的眸子此刻却看着自己。 知道齐向天的眼睛里的意思，墨心云又重新躺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头来，看着齐向天起身将外面的袍子披在肩上，打开房门。 “大少爷。” 屋外刘掌柜的声音被可以的压低几分，想是怕惊扰到旁人。 “什么事这么急？”齐向天看着满院子都是灰蒙蒙一片，并未天亮，想到前几日齐向秋出船时自己心中不宁，脸色不由得一沉。 “船，船出事了” 刘掌柜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整个人的气势低迷了几分。 “怎么会出事？” 听到刘掌柜说齐向秋的运船出事，齐向天原本压低的声音瞬间高上几分，语气里尽是震惊。 “不是今日清晨就要到杭城了吗？怎么会出事？” “跟着二少爷去的伙计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船是昨日下午的时候出的事，说是放货的船舱被人动了手脚，漏水，将整个货仓给泡满了水” “回来的伙计呢？” “在外面。” “走，去书房。” 齐向天转身关上门，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带着刘掌柜就往隔壁书房走去，边走，两人边说着，可是那眉头却是紧紧的锁着。 躺在床上的墨心云早已经在刘掌柜说出事的时候，就已经半坐起来，脑子里全是那句被人动了手脚不知道为何，墨心云的眼皮莫名的跳了几下。 此刻，墨心云早已经没有了睡意，索性起身穿好衣服，端着杜鹃烧好洗漱的水，送到书房。 书房里，齐向天和刘掌柜见墨心云进来也没有避讳，依旧示意那伙计继续说着。 墨心云就一边替齐向天整理洗漱，一边听着。 却原来是昨日下午晚饭过后，齐向秋去船仓看货，却看见人影恍惚，当时也没在意，只要自己的货没事，也就不去多管闲事，谁知过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听得船上伙计从船舱里跑出来大喊，船舱漏水。 等齐向秋再往船舱去的时候，船上伙计便拦着说船舱里已经全部是水，船上人员要准备撤离，齐向秋当然不肯，几经口舌，船上伙计才然让齐向秋进去船舱，只是为时已晚，所有的木箱，茶笼全部泡了水，齐向秋被自家伙计拉着到甲板上，坐着小船到了岸边，却发现另外两艘船亦是同样的状况，这船队一行六只，就又三只漏水出事，可是齐家的货也就在这其中两只上。 齐向秋连夜派人回齐家报信，自己留在那里收拾着烂摊子。 “怎么会突然漏水？”齐向天始终都想不明白，毕竟自己没有在船上，也不知道当时具体的状况。 “不清楚，当时船上乱七八糟，事后二少爷说好像当时看到过人影子，但是不敢确定。”伙计回复道。 “会不会是船帮弄得？”齐向天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应该不会，若是船帮弄得，船上科还有其他的货物，不是只有我们齐家。而且我们齐家和船帮也从未有过什么过节。”刘掌柜知道齐向天在推测着所有的可能性，但是这确实说不通这个道理，光是齐家送给船帮大当家霍颜廷以及二当家查清业的茶饼和纹银，每年也不再少数，怎么可能会故意倒弄齐家的货物。 “嗯。”齐向天也知道齐家和船帮的交往，也就否定了这一个可能，毕竟船帮没有必要为了齐家的货而得罪整个船上的商家。算来算去也得不到其他好处。 “刘掌柜，这样子，你去茶庄，清点一下剩下的茶叶，看能装上多少，我们走商队，尽快送到杭城。我去向秋那里，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思片刻，齐向秋最后也只能想到这种无奈之中的法子。 看着齐向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墨心云心里也安心几分，要知道，现在怎么说也是齐家人，要是齐家出事，自己也要担着几分心。转身给齐向天收拾好，墨心云便看着他的身影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大门。 天渐渐的亮起来，夹杂着一道道冷冽的风，将整个树枝吹的哗啦啦作响。 齐府的下人们有些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刘掌柜曾经在天还黑的时候来过，偶尔飞来的小鸟，站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叫着，根本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心里到底是什么状态。 齐夫人一早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到了墨心云的院子，询问刘掌柜到齐家的时。 在墨心云讲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齐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要知道这是齐向秋第一次接触茶庄的生意，更是第一次跟船，谁料竟会出这等子事。 恍恍惚惚的，齐夫人也没心情搭理墨心云，便被碧云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齐夫人走远，墨心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无奈与凄凉，是否女子都是这样，在家靠父母，嫁人靠丈夫，夫死靠儿子，那么自己呢？父亲自然是没得靠了，丈夫呢？若是有一天齐向天也不在了 “呸呸呸” 墨心云连忙将脑子里的想法赶了出去。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需要独立自主，不能完全指望别人，要知道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如靠自己。 随意的吃了几口饭，墨心云便留在屋内，没有再去孙老爹那里，想着瓷宝斋里的那男子的话，墨心云又一次沉浸在釉彩里。 苏城通往杭城的官道上，三匹马奔驰而过，两旁的树木像是倒影一般的往后退着，可是却丝毫不能够影响到那马背上的人。一路行来，三人只是在前面的小驿站休息了半个时辰，换了匹马便是再度起身出发。 “大少爷，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那出事的地方了。”马匹上的一个茶庄伙计便是说道，只是他看了看他骑着的马，确实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我们这马已经跑了大半日了” “吁”齐向天拉了拉缰绳，让马整个慢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地方，确实已近杭城，加上三匹马更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便是点点头说道：“那慢一些吧。” 李易竹见状，亦是拉了拉缰绳，将马跑着的速度降了下来，随后便从身后取出水壶递了过去给到齐向天。 齐向天接过便是喝了一口，抬头看看天，天色已经渐渐的有些黑了，若是一个时辰之后能到，大概也快要到酉时末，戌时初了。 哒哒的马蹄声持续了一阵之后，在齐向天的催促下，三人又是一夹马肚子跑了起来，但是此时的速度却已然没有刚才那么快，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先不说人有些乏累，就是马也是够呛。 乘着星夜，齐向天c李易竹，加上前来报信的伙计便是隐约的可以看到那远处村庄里星星点点的烛火光。 皱了皱眉头，齐向天这才放缓了脚步，而李易竹更是指着前面问着那个伙计：“杨武，是那里吧？” 被唤作杨武的伙计探了探头，眯着眼睛看向李易竹指的方向，片刻便是点头道：“对，就是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1肖家村 “那是个小村子，也不是出事的地方，但是因为离那出事的码头很近，我离开的时候，二少爷和几个商贾人家，便是就近安排在这里。”杨武一边骑着马领着路，一边说道。 齐向天知道，自从齐向秋开始在茶庄学习以来，杨武一直跟在齐向秋的身边，所以对于齐向秋身边的事情，杨武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但是这一次杨武却只带回来这么一句话，估摸着包括齐向秋在内的人，对此次沉船的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否则也不会只传回一句大约看到了有个人影。 可是也正是这个人影，让齐向天总觉这件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肖家村，地处在苏杭运河的东边，加上这个村子以肖姓为主，所以取名为肖家村，肖家的村民很少，只有那么十几户，而且因为靠近苏杭运河，所以这里的人都是靠着那码头一点生意维持着家里的生计，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便是时有跟着那船帮做着船运的事情。 “二少爷暂时借住在这肖大勇家。”杨武牵着马往前走着，零散的马蹄声在这夜里格外的清晰，离之前几人说话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却如刚才所想，到了酉时末。 等到肖大勇家院子门前，三人才停下脚步。 说着是个院子，其实有点过了，只不过是农家人砍了粗些的树枝在自家的屋子外扎了一圈篱笆，就连那门都是一个栅栏门，用那草绳随意的在上面搭了一下，当作门栓，想来也是个穷苦人家。 屋子分了三间，其中两间的烛火确实通明，唯有一间黑着，许是那肖大勇舍不得灯油，所以天一黑便是睡下了。 杨武刚把马栓在了院子里的篱笆旁，那门便是咯吱一声打开，确实那肖大勇搭着件衣服出来。 “谁？”迷迷糊糊的，借着月光，肖大勇揉了揉眼睛便是问道。 “大勇哥，是我，杨武。”杨武连忙应道。 毕竟之前码头出事，杨武跟着齐向秋到过这里，肖大勇也是记得，所以认真看了看，便是一笑道：“是杨武呀，你们家少爷住在最边上那一间屋子” 咯吱 原本肖大勇看着杨武带着两个人来还想寒酸几句，却见的最旁边那屋子门一开，齐向秋便是走了出来。 “大哥。”齐向秋的脸满是憔悴，一路跟船原本就是辛苦，如今出了事，齐向秋更是自责不已，整个人慌乱无比，如今齐向天一到，反倒是给了一颗定心丸，郁结在心口的气也是略微顺畅了一些。 齐向天见状，头轻轻一点，算是应下，李易竹更是将马匹上的东西取下，往屋子里去。 “大勇哥，早些睡，我们回房了。”杨武见肖大勇还站在那里，便是说道。 肖大勇瞅着这几个人都往那屋子去，便知道怕是这少爷家来人处理这沉船的事，当下便是甩着手打着哈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谁呀？”屋子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压低着问道。 “没谁，是那齐家少爷的人来了。”肖大勇便是无聊的回了一句。 “沉了船，损失最大的齐家？” “嗯，管那么多干嘛，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许是这个女人是肖大勇的媳妇，这多问了几句，肖大勇便是有些不太耐烦的说道。 不多一会儿，便听得肖大勇爬上床细细碎碎的声音。 “大哥。” 进到屋内，齐向秋便微红着双眼站在一旁，直到齐向天坐下，都未曾说话，两三个伙计更是低着头不语的站在一旁。 齐向天将这些伙计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齐向秋的身上，可是看到他脸上自责的模样，心中也确实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弟弟对于那学堂上的事情，对于那诗词歌赋，读书礼仪都能算得上用心，可是唯独到了这生意，却是有些欠缺，性子上也生的偏文气一点。 许是因为齐家一直有齐老爷主事，到后来又有自己主事，所以齐向秋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去做的，所以造成了这种性格。 “无妨，你坐下，将那这几日你跟船的事好好说给我听。”齐向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便是让齐向秋坐下。 齐向秋知道大哥并未曾责怪自己，便是点了点头，脑子里回忆着自从自己上船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船帮总共发了六艘船，其中齐家的茶叶便是占了两艘船，当然这两艘船还有一些小商贾的货，但是都不多。上船的时候，齐向秋和刘掌柜便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齐向秋守着一艘，杨武守着另一艘，每一日到了码头补给的时候，齐向秋便会去杨武那艘船看看。 一连几日，运河都是风平浪静的，连雨都未曾下过，直到前两日的夜里，砰的一声落下，惊得众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没多久，便听得船上有人喊了一句，碰了暗桩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船出事了。 齐向秋和伙计一出船舱，便是看的那过道上，甲板上乱成了一团，那些乱窜的人只顾得拿着自己细软胡乱的缠在身上，便是往那放下的小船上去。一些小的商贾人家更是将自己能带着的货物都给带上，带不上的也只能抛下先保住性命要紧。 “货仓，货仓在哪儿？”一个船帮伙计从齐向秋身边过，齐向秋便是一把拉住他急切的问道。 那伙计一听齐向秋的话，便是诧异的说道：“货仓？就是货仓那里出的事，你莫不是还要去那里？” 什么？听得这话，齐向秋想着货舱里堆着的几千斤茶笼，脑袋便是哄的一声响，整个人蒙住，若这伙计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货仓里一个茶笼也救不得了？自己第一次跟船便是出了这事，如何再去面对齐家，面对齐向天。 当下，齐向秋便是顾不得伙计拦阻，直接往船帮伙计指的方向去。 砰，又是一道沉闷的声响从货仓内传来，等齐向秋踉跄着到了货仓门口，看到的便是那已经越来越多的水，一个个冒着泡从那破了的地方冒出来，最底部的茶笼已经泡在了水里，即便能够搬出去，也已是无用。 “二少爷，那儿”跟着的伙计指着船舱的某一处，那似乎是个小门，因为船体的晃动早已经打开，一道影子躲在那茶笼之间往那小门去。 船舱外，嘈杂的喧闹声，整个船只得晃动声，还有一阵阵传来的眩晕感，让齐向秋睁着眼睛看着伙计指着的那一处地方，也是晕晕乎乎的看不真切，等到那伙计凑近再次指向那地方，那人影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你也并未看清楚到底有没有人。”听齐向秋说完，齐向天心下一沉，便是问道：“那船现在还在码头吗？” “在，今儿个白日里船帮的人才开始打捞船只里的东西。”齐向秋点头应道。 齐向天皱着眉头看向杨武，问杨武另外一艘船的情况，杨武便道差不多也是同一个时辰，就感觉船身晃动了几下，然后几道闷声传来，便已是乱七八糟，而自己根本来不及去那船舱，便被那乱窜的人给带下了船，不过后来听一个起夜的人说，似乎那船舱出事之前还有人去检查了货物，似乎没有多大的问题。 一下子，齐向天陷入了沉思。 同样的两艘船，差不多的时间，若是同时撞了暗桩，虽说不是不可能，可是为何偏偏出事的时候，或者出事之前似乎都有人去了船舱，这样子看来便有些蹊跷。 “不是说有三艘船出事了吗？”齐向天想着齐向秋和杨武才说了两艘船，便是问道：“那第三艘呢？” “第三艘是艘客船，除了有几个人呛了水，其余都撤了没事。”齐向秋答道。 听到这话，齐向天的眉头皱的更深，当下便是问了齐向秋其余的人在哪里，这船帮出了这事，主事的人又在哪里之后，便是说道：“今夜都挤挤睡吧，明日去看看。” “大哥”齐向秋一脸的愧色，看着齐向天自进了这屋子便未曾说过自己半句，心中更是内疚万分。 像是猜到齐向秋的心思，齐向天便是唇角微掀，那深邃的眼神里满是对这个弟弟的无奈和心疼，即便是刘掌柜或是自己，若是真的处在齐向秋的位置，怕也是会出事，毕竟这似乎就是一个局的感觉。 “无妨，第一次跟船，船上的事情很多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拍了拍齐向秋的肩膀，齐向天便是安慰的说道：“去睡吧，明日陪我去一趟码头，再找一下船帮留在这里主事的人。” “嗯。”齐向秋点点头不再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2 出事的码头 一旁一直站着的伙计听得齐向天如此说，便是手脚麻利的从院子外取了水给到众人洗漱，好在不是冬日，这水的温度虽然不热，但是也还算舒服。 一夜翻覆，等天微微亮，齐向秋便是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到了院子里，而睡在他身边的齐向天则是在他起身的一刻便是醒了，听得他细碎的声音，心中便是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自己这个弟弟终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其实有的时候不管做什么，日子长了，总会有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出现，如果每一次都是用这种愧疚的心里去对待，如何才能让自己真正的面对挫折，真正的去成长？ 躺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齐向天才起了身，见了另一间屋子的人，却是一家酒庄的人，只是他们因为货不多，所以损失也不大。 等肖大勇家的媳妇端了饭食过来，众人将就着用过，齐向天便是让齐向秋带路去了那码头。 顺着那河水看去，很明显这一段的运河是借用了这原本的河流而挖掘出来的，河水自西北向东南方向流过，在不远处便是一个缓缓的转弯处，虽说弧度比较大，河水并不湍急，可是却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冲刷过的一侧便是沉积了些许的泥沙，正是因为这些泥沙，才有了靠着这泥沙建起来的一个小小的码头。 从另一侧冲刷下的河水则不比得这一边，急促了许多，于是，在那一侧则是被人打了些许的暗桩，用来缓和着水的流速，而此次出事的三艘船只便是不知道为何，先后碰在了那些暗桩上。 出事的搜船只此刻只有一艘被打捞上了岸，那某一处的船底便是因为那暗桩破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而侧边估摸着因为船身侧翻破损了大大小小不一的各种口子，看的让人有些蹙眉。 另外两艘则还在那水中，一群年轻力壮又熟悉水性的伙计正想着法子将那绳索套在那水中的船只上，想要将它弄上岸。 “大哥，那儿”齐向秋抬起手挡着那照射而下有些耀眼的阳光，微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在指挥的人，另一只手则是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人，说道：“那是船帮这一次留在这里主事的人，他们都叫他姚八叔。” 顺着齐向秋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位年纪大一些的人在那里守着，虽说隔得有些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八叔给齐向天的感觉却是有些隐晦的不适。 “走。”一步迈开，齐向天便是走在众人的前面，可是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过去。 “大哥？”齐向秋不解的看向齐向天走的方向，却是对着那捞起的沉船过去，不由得有些不解，不自主的喊道一句。 齐向天看了一眼齐向秋，也不解释，只是示意他跟上。 等到了那打捞起的沉船前，齐向天等人却被船帮的伙计拦在一旁。 “二少爷。”伙计装模作样的抱拳行了礼，便是喊道。 齐向秋看着那伙计一眼，眼角便是偷偷的落在了齐向天的身上，见他镇定的站在那里心中的忐忑也是跟着安心了一些。 伙计见齐向秋看向齐向天，便是歪着嘴问道：“这位是？” “这是齐家当家的，昨夜里刚到。”杨武上前便是解释一句，更是随后说道：“小哥，这船什么时候捞上来的。” 伙计扭头看了一下身后，便是扬了扬手，指着那艘船侧翻着的船说道：“你说这个呀，昨儿个夜里就捞起来了。” 齐向天c齐向秋c李易竹和杨武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李易竹便是明白了齐向天的意思，当下便是咧着嘴笑着到了伙计跟前，试探性的问道：“小哥，你看，能让我们过去看看吗？” 伙计一听这话，便是提高警惕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不解的问道：“你们过去看什么？” 杨武便是立马接过李易竹的话，半解释半讨好的压低了声音凑了过去：“小哥，这是我们家的当家的，这不这三艘船上的货，两艘都有我们家的，我们当家的不放心，想看看。” “不放心？”伙计立马瞪大了眼睛，甩着手将杨武推开，说道：“怎的，难道我们船帮还自己凿了自己的船不成？”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杨武立马解释道：“我们就是想看看，免得我们当家的责怪我们们跟船不利，你知道，我们都是下人，挣这份钱不容易” 一旁的齐向天则是早已经将四周的环境看了个清楚，这艘船的几个方向似乎都占了船帮的伙计，虽说他们都闲散的靠在某处，或者是站在一起闲聊，可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盯着自己个方向，像是在防备着人到那船上去查看一般。 看到这个情况，齐向天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更是在掂量着杨武和船帮人之间的谈话。 伙计和杨武说多了，也有些不耐烦，抬眼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姚八叔，见姚八叔正看着自己这个方向，脸上便是立马变色，顿时提高了几分声音，夹杂着历喝道：“去，去，去，别到这边闹” 周围几个方向的船帮伙计见到这边的状况，也是隐约的跟着站起身来，往这个方向看，有的甚至往这边走了几步，只要这边情况不对，便是立马过来。 虽然天色还有些早，但是偶尔的也又人往这边来，看到齐向天这群人和船帮的人起了冲突，便是远远的看着。 齐向天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便是止住了杨武后面要说得话，对着眼前的伙计说道：“杨武，我们去找姚八叔看看。” 说罢，齐向天便是主动的退后，往另一个方向去。 一边走，齐向秋便是半步靠近齐向天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哥” “先去那里，我们回头再说。”齐向天知道齐向秋要问什么，但是看着此刻的状况，却不是解释的时候，当即便是往姚八叔的地方看，等走近姚八叔，还未开口，便听得姚八叔的声音。 “这位是？”姚八叔眉头一锁，转而便是恍然大悟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是齐家茶庄当家的，对吧？” 虽说这语气听在众人耳朵里不是很好，但是齐向天并不是意气冲动之人，便是点头问道：“姚八叔？” “不敢当，不敢当”姚八叔一边指挥着伙计做事，一边说道。 “八叔，不知道齐某可否问问这船的状况？”齐向天问道，眼神确实落在姚八叔的脸上，看看姚八叔对于这沉船事件的反应。 姚八叔一愣，便是说道：“状况？不就是这个状况，晚上，航船看不清，便是撞了暗桩，出了事。” 听得这姚八叔说出的话，齐向天便是眉头一紧，当下便是又试探的问了几句。 姚八叔自然也知道，这三艘船中，齐家茶庄是占了大头，可是挨不住船帮二当家的暗地里找自己发了话，不管查清业如何安排，这船只如何出事，都不能让这齐家的人靠近半分，也不能让他们看出点什么。 于是，姚八叔便是装模作样的敷衍着，不着痕迹的打着擦边球，尽用些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敷衍着齐向天。 姚八叔见齐向天皱起眉头，便是不得罪的说道：“大少爷，这船帮的事情，我一个伙计也做不了主，你若是真的要看，回头可以问问我们二当家的。” “那敢问八叔，这次沉船，作为船帮，会怎么处理？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商家，打算如何交代？”齐向天见姚八叔一直兜着弯子，便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人站在自己一侧闲言碎语，看着都像是这一次出了事的商贾人家，这些人听到齐向天问起处理和赔偿这件事情，便是几乎都上前了一步，想要听听这姚八叔怎么回复。 “怎么处理，哼”姚八叔冷哼一声，眼角更是瞥了一眼齐向秋，说道：“那敢问齐大当家的，你们家这位二少爷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齐向秋听得姚八叔点名，便是不解的问道。 姚八叔上下打量了一眼齐向秋，说道：“据当晚值夜的人说，当时船摇晃的时候，便看见你们家二少爷往那船舱去，而后去了没多久，便听得船舱内出了事” 齐向秋一听这话，便是急着争辩的解释道：“我是听到有人喊出事了，我才去的，我去那船舱也是看看齐家的货” 知道齐向秋并不会做出姚八叔所猜测之事，齐向天便是沉了声音说道：“姚八叔，饭可以随意吃，话不能随意讲的。” “怎的，若不是有船帮的伙计看见，难道还是我姚八捏造不成？”姚八叔当下挑眉，眼神直接对上了齐向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3 船帮二当家 身后齐向秋还想开口，便被齐向天挡住，齐向天更是定定的看向姚八叔问道：“若说是齐向秋看见有人偷偷摸摸进了船舱，而后出了事，船帮要如何解释？现在损失最大的的可是齐家，而不是你们船帮。” 周围的人见这边有人争吵，便是精着耳朵听着，渐渐的有那么几个人围了过来。 姚八叔见状，心中便是一躁，想着二当家查清业的吩咐，不要与人太过于纠缠真正出事的缘由，便是大了声音说道：“诸位，我姚八也不过是船帮留在这里的看守的，若是你们有要打捞的东西，那可以找姚八帮忙，若想要和齐家茶庄一样问这事如何处理，如何交代，真的只能请诸位回头去找我们二当家的。” “如若诸位要看船帮的东西，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去那边看。”说罢，姚八叔便是对着齐向天一礼，装着无奈的模样，说道：“大少爷，齐家的损失最大，姚八自然知道，可是大少爷要追究此事，还请恕姚八真的无能为力。” 姚八叔弯着腰并未抬起，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自己的鞋面子。 虽然分辨不出这话中的真伪，但是齐向天此刻也只能扶起姚八叔，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是主动的退出了这里。 看着齐向天离开，姚八叔那双小眼睛配上那嘴角一抹虚伪的笑容便是转向了其他，心中便是暗道，想看船上的碰撞痕迹，想要查询到船帮做手脚的痕迹，怎会这么容易让你一个小小商人看懂。 众人一听，见船帮将这事如此摊开，也就不再言语，毕竟大家都相信以船帮在苏杭运河之间的势力，并不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一旁的齐向秋则是急红着眼睛想要和那姚八叔争执，可是却都被齐向天摁了下来，更是沉着脸带着众人走远了一些，只是并未离开，反而站在那码头附近看着，听着，仔细观察着，隐约的从还留在这里需要打捞东西的人嘴里听得一些闲言碎语，而这些闲言碎语似乎都在说齐家茶庄货物所在的那两只还未打捞起来的船。 站了半天，齐向天便知道，此事的就算是自己要找证据，怕也是难了，最关键的缺口还是在船帮二当家的身上，总之怕是齐家要自己吞下这口气了。 “向秋，你去收拾一下，下午便带着杨武启程去杭城，将这里的事情和杭城的孙掌柜说一下，让他安抚一下主顾。顺带你也留在那里，等着商队的茶叶。”齐向天吩咐道。 “那你呢？”齐向秋问道。 “我，我在这里等等看，我看看那打捞起来的船只撞过的痕迹是否正常，并且打听一下当时的状况。”齐向天知道自己若不说清楚，这个弟弟怕是不会答应离开，索性便是如此说道。 等齐向秋下午离开，齐向天便是带着李易竹守在码头，看着两艘船只一艘艘的被捞起，更是看到了那撞了暗桩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为何，齐向天总觉得其中的几个口子的断裂面有点问题，似乎某些地方太过于平整，像是被人故意凿开的一样，可是却因为自己不是太懂，所以齐向天也不敢认下。 看到船内还残留着的茶笼，齐向天心情便是格外沉重，好不容易换来了主顾的同意，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齐向天便是想着，是否回去苏城之后，要去找找那船帮二当家查清业。 苏城齐家。 墨心云安静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捣腾着花茶，便见的碧云便急匆匆的到了院子里，找到墨心云。 墨心云这才知道，竟是船帮的人来了，齐夫人一个人妇道人家，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于是碧云这才偷偷的到了这，看墨心云是否过去，毕竟早上墨心云还将书房内的情况和齐夫人说清楚，总归是个知情人。 听到碧云的话，墨心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之前齐向天说会不会是船帮，果然这船帮就来人了，事情也不可能如此凑巧，旋即喊了玉琪，毕竟最熟悉自己手语的还是玉琪丫头。 墨心云带着碧云和玉琪连忙王大厅赶，怎么说也不能让齐夫人受欺负。 “咳咳” 还没进大厅，墨心云就看到一堆人在那大厅上或坐或站，齐夫人虽然坐在主位上，可是神色却显得有些慌乱，没有沉住。 当看到墨心云在大厅外，齐夫人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位是？” 船帮查清业看着一身柔粉色衣裙的墨心云，眼前也是一亮，却不知这苏城里有如此的美人，和那怡红院的头牌晚棠完全是两个风味。 碧云连忙介绍到：“这是我们当家大少夫人。” “当家大少夫人？” 墨心云眼角的余光见查清业看着自己，放肆的眼神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也不转身过去看对方，只是对着齐夫人轻轻一福身，问了个安。 “既然如此，老夫人不知道这事，我可要和大少夫人说说。” 查清业也不管墨心云是否会回复自己：“我们船帮这次去往杭城，六艘船可是沉了三艘。” 墨心云听着这话，也不吭声，转身之时看着查清业。 “原本这也是船帮自己的事，可是”查清业转头看向墨心云，扯着嘴笑的，可是笑容里却有些邪意：“可是这回来报信的伙计却说看见你们齐家二少爷鬼鬼祟祟的在船舱里待了一段时间，随后船就出事了。” “那又如何？” 玉琪将墨心云的比划出来的手语重复出来，虽说心里有些忐忑，可是看到小姐镇定自若，也就提着气的翻译着。 “那又如何？这次来，我也没什么说的，只是想找齐大当家的说一声，船帮自然会查出真凶，要是这事和齐家有所瓜葛，恐怕就不是我这样子坐在这里喝茶了。” 墨心云看着查清业的模样，听着这话里面隐藏着的意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要知道，回来的伙计连夜赶路，不曾休息片刻，刘掌柜早上才得的消息才来的齐家，可是船帮呢？就算是同时得到消息，这查清业不处理船帮的事情，不安抚损失货物的商家，却跑到齐府来，着实让人生疑。 齐夫人看着查清业眼睛里的蛮横和狠厉，身子不由得往后一闪，好在碧云在身后拖着。 反观墨心云则是轻笑了一下，示意让玉琪替自己说着：“当家的这话可就岔了，齐家也是早上才得的消息，船只出事，损失最大的就是齐家，齐家为何要做不利己的事，二少爷虽说是第一次跟船，但也知道这生意的重要。更何况当家可有找到我们家二少爷的证据？如若没有，那么等齐家当家的回来，自然要问船帮要个说法。当然，若是天灾，此事也实属无奈，若是人祸，那就烦请船帮的兄弟们替齐家也要个说法。” 等玉琪翻译完，墨心云则是轻轻移步走到查清业跟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那眼睛里的气势甚至刺得查清业生生往后退了半步。 “少夫人虽说不会说话，可是却也是个明理的人。”查清业的眼睛不敢再小看这墨心云，这话虽然是丫头转述，但是却是墨心云授权，话里话外却将齐家二少爷护的周周全全。 “这查我们肯定是要查的，我也只是来走个门，毕竟手下的兄弟也看见了齐家二少爷，我总要提前和齐大当家的打个招呼。”查清业笑着遮掩着手中的折扇，打在另一只手心上，沓沓作响。 墨心云扶着齐夫人坐下，转身，身子站的笔直，粉色的襦裙在大厅里格外显眼。 “既然如此，那这招呼也到了，等齐家当家的回来，我自会转达当家的意思。” 看着墨心云比划，听着玉琪清脆的声音，查清业觉得这一唱一和也是别有味道，心里暗自想着，这齐家的消息还真快，齐家大少爷恐怕是赶去了出事的地方，自己在这也得不到什么消息，这话既然已经告诉齐家大少夫人，自己的目的也算是到了，旋即阴着眼睛起身告辞。 “那査某就在这谢过少夫人。” 墨心云也不愿多说，直接伸手请了查清业出门。毕竟此刻齐向天齐向秋那里情况到底如何，自己也不清楚，恐怕船帮这查清业来此所说的话，所要达到的目的，也是虚虚实实半真半假。 看着船帮的人离去，墨心云才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小姐？”玉琪眼尖的瞅着藏在墨心云袖口里的手在轻轻的颤着，不由得双手握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4家传制法？（1） “小姐？”玉琪眼尖的瞅着藏在墨心云袖口里的手在轻轻的颤着，不由得双手握上去。 触摸到玉琪那一双微微有些温暖的手，墨心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要知道自己也从未遇到过这样子的场面。 “向天可是去找向秋了？” 好不容提着气的齐夫人这才走到墨心云的身后，看着开着的齐家大门的方向，吐出心口上郁结的一口气。 “嗯。” 墨心云点点头，不再言语，仿佛昨日里和齐夫人的不愉快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二娘去休息吧”墨心云示意碧云，让碧云扶着齐夫人回房去。 碧云也是乖巧，劝着几句，将齐夫人扶回房去了。 看着齐夫人走远，墨心云心底也是说不出的感觉。 可能对于齐夫人来说，被齐老爷护在身后久了，恐怕也只是在齐家能够坐的住，对于外面的这些生意场上，终究还是差几分意思，若不然，也不会再船帮这伙人面前说不出一句话，爱子心切，担心齐向秋，担心齐家，所以才心乱如麻吧。 再说查清业出了齐家大门，想着墨心云那一双镇定自若的眼睛，忍不住赞在心里，却是比那怡红院的晚棠好上几分，有着一种正经人家的美人味道。 想的心里痒痒，查清业不由得打开扇子，扇了几下凉风，看来晚上是要拉着陈祖英去怡红院找那晚棠，听听琴，唱唱曲。 “走，去找陈祖英去。” 说完，查清业的轿子就直接往陈家的方向而去。 过不一会儿便到了晌午，吃过饭，李竹便从茶庄回到齐家，将墨心云喊去。 原来刘掌柜一个人在茶庄清点着陈茶，又要守着师傅们连着翻炒，还要计算这炒制好的茶叶数量，有些忙，找别人又不放心，这才让李竹偷偷的喊了墨心云到茶庄帮忙，毕竟之前墨心云也在账目上清算过，熟门熟路，比其他人还是强上一些。 等墨心云和刘掌柜在齐家茶庄忙了三日以后，齐向天才一路风尘的赶回苏城，齐夫人见齐向秋没有跟回来，拉着齐向天又是问到好一阵。 众人才知道齐向秋在等到齐向天之后，一起处理好货物的事，又和船帮船队的队长交接一番后，便去了杭城，到杭城孙掌柜那里，让孙掌柜一起清点杭城齐家茶庄的数量，并且想办法拖延交货时间，等苏城第二批茶叶出来。 屋内，墨心云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放在躺椅前，柔柔的脱去齐向天的长靴，放在脚盆中。 “让玉琪c杜鹃他们来做就好了。” 原本眯着眼睛休息的齐向天感觉到墨心云脱去自己的靴子，便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被放进脚盆中，被温热的水暖着，缓缓的去掉连日的奔波疲乏。 墨心云将齐向天的双脚放在脚盆里以后，便起身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张嘴想要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三只船应该是有人故意做的，目的是什么却不清楚，因为另一艘船上的一个商人也看到有人影在货仓里走动，时候船帮的人去看了，说是船板松了。” 望着脚盆里水波一圈圈的荡漾着，齐向天脑海里浮现着当时齐向秋说这话的神情，那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将船上撤回岸边的人看了个几遍，却都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但据我看，十有八九不是船只年久失修，恐怕还是有人做了手脚。” 墨心云等齐向天说完，便将查清业那日上午来齐家的事比划了个明白，就连查清业和自己的所说的话，墨心云也在一旁拿着纸笔写下来递在齐向天的面前。 “无妨。”齐向天看完手上的纸笺，将它揉成一团捏在手心：“是祸躲不过，船帮要是来，我齐向天接下来就是。” 见状，墨心云点点头，心里虽然依旧担心着，可是齐向天却坐在这，就如同墨心云心中的一个主心骨。 帮齐向天擦干双脚，又倒去污水，墨心云这才将这三日来，自己和刘掌柜整理出来的茶庄数量给到齐向天。 看着账本上一个个干净娟秀的小楷字，齐向天心中亦是欣慰，似乎齐家这一有事，齐夫人也没有再闹，反而是一心记挂齐家的安危，墨心云似乎也和齐夫人的关系也略微好些。 翻着账目，齐向天心里仔细的盘算着，偶尔看屋内墨心云铺床的身影，心中的温暖便是越来越多。 第二日，齐家茶庄。 齐向天便将码头上的事情与刘掌柜一说，刘掌柜便是眉头深锁。 “对上昨日查清业到齐家的事，怕这事没这么简单。”齐向天从胸口呼出一口气来，便是和刘掌柜说道。 刘掌柜点头，码头，齐家，两处，自己的人连夜赶路都来不及，这查清业怎能如此动作，加上齐向天从码头带回来的信息，怕是真的如同此话，只是这查清业是船帮二当家的，若是真的想做些手脚，却也是极其容易的。 如今，更是将这一盆脏水泼在齐家茶庄的身上，即便事后证明不是齐家所为，怕是这段时间齐家茶庄也会受此事影响。 “不管怎样，这事我们还是要仔细的去调查，毕竟关系到齐家的声誉。”齐向天只能如此说道。 “大少爷，其实其他都不怕，就怕回头调查来调查去，我们也调查不出个结果来。”刘掌柜说道：“毕竟这事只有船帮的人能够知晓，而我们的手根本伸不到船帮里去” 刘掌柜一语，齐向天陷入沉默。 沉默了片刻，齐向天才无奈的说道：“忍字头上一把刀，不管怎样，我们慢慢来，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吧。” 说罢，刘掌柜便是点头，将账房内的账目取了出来，二人细算起来。 “这第二批翻炒出来的茶叶大概有三千多斤，加上之前杭城原本有的八百多，最多只能凑到四千多一点，只能有一半的样子。”刘掌柜将手上的算盘拨打的哗啦啦响，最后将算盘上最终的数字放在齐向天的跟前。 齐向天接过算盘，不再去想船帮只是，将脑海中和账目上的数字又重新算了一遍，估摸着就算是催着茶工们连夜赶，赶完所有的陈茶，预计也还差两千斤茶叶，而且这已经是丢了齐家信誉，要知道这是春茶的单子，虽说老主顾也没有说自己利用去年陈茶翻新，也都咽下这口不快，但是这两千斤的缺口，确实很难补上。 “这样吧，所有接受这翻新陈茶的主顾价格降至八成，算是弥补我们的过失。这缺口两千斤，我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齐向天心中不得不下这个决定，虽说价格降到八成，齐家的利润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齐向天觉得依旧要以信誉为重。 “陈才回来了吗？” “说是下午会到。” 看着算盘上的数字，刘掌柜的脑袋也是一紧。 “如果可以，是否可以用秋茶替上？”齐向天心底盘算着。 俗语说得好，“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可是这秋茶当真没有春茶的纯粹和浓郁，尤其是绿茶。可齐家茶庄原本就绿茶为主，这秋茶恐怕会淡上好多。 而且两千斤，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往年的秋茶出来最好的时候也就只有六七千斤，而且和春茶那是没法子比。 刘掌柜犹豫的说道：“今年的秋茶可不一定能够比的上往年，要知道今年的春茶几乎都算是毁了，收回来放在仓库的那近三千斤今春的春茶茶坯，都格外的苦涩。” “茶坯？”齐向天疑惑的问着，因为在他的记忆力这笔并没有出现在账目上。 “嗯。”刘掌柜点头再次确认着：“这笔春茶实在太次，价格不高，加上茶农知道都是长期合作，所以也就暂时没支付这笔银子，所以” 听得刘掌柜解释，齐向天这才点头道：“不管怎样，这笔银子也有好几个月了，下次去一趟茶山的时候将银子送过去，我们齐家一向是以信誉为主，别再茶农那里丢了信誉。” “好。” “不过这茶坯，可能还有用处。” 齐向天想着之前看墨心云窨制花茶的手法，将茶坯复火冷却，然后以鲜花拌合，或许可以问问，如果拌上这鲜花，是否可以利用鲜花的清香将这苦涩去掉。 “之前的花茶样品是否有给苏城的主顾？” “有，反响还不错，只是这花茶的制法却不知是出自哪位师傅之手？”刘掌柜好奇的问，要知道齐向天给刘掌柜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谁做的，而如今苏城的这一份样品却在苏城格外的走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5家传制法？（2） 听得刘掌柜解释，齐向天这才点头道：“不管怎样，这笔银子也有好几个月了，下次去一趟茶山的时候将银子送过去，我们齐家一向是以信誉为主，别再茶农那里丢了信誉。” “好。” “不过这茶坯，可能还有用处。” 齐向天想着之前看墨心云窨制花茶的手法，将茶坯复火冷却，然后以鲜花拌合，或许可以问问，如果拌上这鲜花，是否可以利用鲜花的清香将这苦涩去掉。 “之前的花茶样品是否有给苏城的主顾？” “有，反响还不错，只是这花茶的制法却不知是出自哪位师傅之手？”刘掌柜好奇的问，要知道齐向天给刘掌柜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谁做的，而如今苏城的这一份样品却在苏城格外的走俏。 齐向天听得刘掌柜如此说，心中也是十分高兴：“这是心云做的。” “少夫人？”刘掌柜再次看到齐向天那肯定的笑，不由得心中大赞，想到刚才齐向天说这茶坯可能还有用处，不由得脱口问道：“少爷刚才的意思是” 知道刘掌柜也想到这里，齐向天顿了顿道：“你去给我包上一些茶坯，我带回去问问心云。” “好，好，好” 刘掌柜连着应了三声好，若是这茶坯有用，可以做成那花茶，或许就可以弥补上这沉船上的茶叶已经齐家让利出来的损失。 出了账房门，刘掌柜问柜台伙计拿了纸袋，便直接往那仓库去。 等到吃过午饭，齐向天嘱咐刘掌柜几句后便躺在账房里一个小屋中睡上一会儿。 连日来的奔波让齐向天根本就没得休息，这一躺下，就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 陈才在午时刚过就已经回到茶庄，将带回来的炒制过一次的茶坯送到刘掌柜的手中，果然不出所料，今年的秋茶却是没有往年的好。恐怕今年齐家茶庄的生意要比前两年难上一些。 齐向天醒来以后看到茶坯样品，也是沉默不语。 最后二人也只能商议着，看是否可以将这茶坯窨制成花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制茶方法还要问问墨心云是否能够外传，要知道许多这种手艺都属于家族传承，只是不知道这瓷器为主的墨家如何会有这制茶的手艺，确实让人奇怪。 未等茶庄打烊，齐向天就提前带着心中所有的疑惑和问题回到齐家。 “我爹的媳妇，你瞅瞅我做的这个怎样？” 齐清喊着一旁的墨心云，双手上尽是湿润的瓷土，就连那小小的脸上和鼻尖上都沾着几点，活脱脱想个泥猴子。 顺着看去，齐清的桌子摆放着一个个小小的瓷坯，完全就是缩小一号的茶碗。墨心云好笑的看着，竖起一个大拇指给齐清一个赞赏。 “咳小姐，小萝卜头” 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玉琪眼尖的瞥见越走越近的身影，脸上突然有些变色，连忙清了清嗓子。 “干嘛又叫我小萝卜头”玩的真开心的齐清听到玉琪喊自己，不由得嘟起嘴巴不悦的冲着玉琪翻了个白眼。 齐向天一进门，便看到齐清和墨心云身上的泥土，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烦躁。 “怎么弄成这样？” “爹爹。” 察觉到齐向天话里的不悦，齐清连忙站起身来，拘谨的站在墨心云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齐向天。 小心的伸手护住齐清，墨心云用另一只手轻轻的冲着玉琪示意去打水给自己和齐清清洗。 齐向天见齐清如此模样，也是一愣，不愿再说，只是回身走书房不再看二人。 见状，墨心云连忙拉着齐清就着玉琪端来的热水，擦洗着脸上身上的瓷土瓷泥，然后换下一身衣服后，让玉琪领着去一旁玩耍，自己也连忙收拾好，回到屋内，而院子里的混乱等会自有玉琪和杜鹃去收拾。 “茶庄还没打烊吧？” 墨心云一进书房便看见齐向天坐在书桌前，拿着毛笔在写着什么。 “青山沿江清水还，半壁船舷半壁山，帆布如转过，可道莫归难。烟云遮不住，苏江水潺潺。晚风愁多余，不去望长安。” 轻轻的在心中念着宣纸上的菩萨蛮，心中忍不住赞叹，但是那词里的复杂，却让墨心云心中不由得心疼，齐家最近确实烦事诸多，只是齐向天未曾在自己面前说过。 “若是茶叶苦涩，经过复火，加以鲜花窨制，是否可以成为你之前所做的茉莉花茶？” 齐向天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墨心云，将今日和刘掌柜在茶庄里不敢确定的事情问了出来。 “若是复火的话，应该是可以去除茶叶原本的一些味道，如果加以鲜花窨制，或许可以添加一些清甜，但是能不能完全去除苦涩，我并不确定。”仔细的思索片刻，墨心云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真实的告诉齐向天。 “心云。”很郑重的看着墨心云，齐向天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这花茶的制法是你们家传的吗？” 听得齐向天如此问，墨心云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这花茶的制法算是家传吗？ 墨心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若不是因为这个，自己的亲娘也不会再陈家落得如此地步。 “要知道，很多这种方子，秘法，都属于私有，不能够传出去，若是是墨家家传，是否要询问一下岳父大人，是否可以给到齐家茶庄” 齐向天的解释让墨心云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家传？是呀，这花茶制法就是自己娘亲罗依的秘法，若不是因为这方法，陈世德也不会接近罗依，也不会有自己，想到此，墨心云的眼里顿时划过一丝恨意。 “若真的不行，也就算了。”齐向天见墨心云并未吭声，以为这个制法属于墨家私有不传外人，所以只得补上一句，就算是翁婿之间，却也有为难的时候。 墨心云摇摇头，比划着说到：“没事，可以的，这是我娘的祖传制法，墨家也没有，我娘不会怪我的。” 虽然诧异墨心云话里的意思，但是齐向天却没有多想，毕竟说了是祖传，也就不方便多问。 “若是真的可以去除苦涩，可否做出两千斤花茶？” 听到这个数量，墨心云抬眼诧异的看向齐向天：“这么多？” “嗯，两千斤。” 见齐向天再次确认这个数量，墨心云的心里想着杭城老主顾单子的数量，船上毁去的数量已经这几日和刘掌柜核算的数量，似乎就差这两千斤。想到这，墨心云看向齐向天，眼里尽是询问之色，而这个询问在齐向天看向自己的眸子中得到了确认。 “是想利用今春的那批茶坯？”墨心云脑子里想着，这几日和刘掌柜盘算库房的时候，在库房角落的茶笼里，便放着差不多两三千斤的茶坯。 “嗯，若是可以，我想用这批茶坯做成花茶，补上那些订单。” 齐向天虽然说的事想，但是墨心云知道，其实只要自己能够剔除茶坯中的苦涩，代之以鲜花的香甜，恐怕齐向天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那我要好好想想这个茶坯与鲜花的配比。” 脑子里琢磨着，眼前这个季节的鲜花却是不好找，两千斤的茶坯，所要配比的鲜花数量不在少数，而且这批茶坯比正常的茶坯要苦涩好几倍，这样子意味着不能只复火一次，既然是补给老主顾，那品级也不能低，所以鲜花的配比数量更不能少。 “我试试吧” “爹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6 泡茶 齐向天虽然说的事想，但是墨心云知道，其实只要自己能够剔除茶坯中的苦涩，代之以鲜花的香甜，恐怕齐向天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那我要好好想想这个茶坯与鲜花的配比。” 脑子里琢磨着，眼前这个季节的鲜花却是不好找，两千斤的茶坯，所要配比的鲜花数量不在少数，而且这批茶坯比正常的茶坯要苦涩好几倍，这样子意味着不能只复火一次，既然是补给老主顾，那品级也不能低，所以鲜花的配比数量更不能少。 “我试试吧” “爹爹” 墨心云刚才想说话，就听到玉琪领着齐清到这书房，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就喊。 齐向天看着跑的一脸通红的齐清，虽然心中没有责怪，但是脸上依旧一沉。 齐清见爹爹这架势，连忙偷偷吐个舌头，回身站在书房外，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这才出声：“爹爹，二奶奶喊我们一起去前厅用饭。” 对着齐清招了招手，看着这傻小子在齐向天面前如此模样，墨心云心里也是欢喜，毕竟是齐家下个辈分里的老大，虽说少年乖张，但是也要有礼有貌，才不失为一个长子长孙。 “走吧。” 齐向天起身，墨心云牵着齐清，玉琪跟在身后，一行四人便往前厅去。 细心的剔除那些菊花，墨心云小心的抓起窨制过六次的花茶，放在鼻尖嗅了嗅，除去茶叶的味道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人浑身上下像是沐浴在甘醇之中，只是不知道原来茶中的苦涩是否已经消失干净。 将花茶聚拢，装在早已经准备好的茶罐中，墨心云小心的捧着回房。 房中，玉琪早已经将汤瓶和小炉子准备好，甚至连汤瓶中的水也是早晨让人在山井中取出的山井水。 “小姐，这是第六次了吧？”玉琪一边将汤瓶中的水放在炉子上烧着，一边说着。 墨心云点点头，将收拢的茶罐放在一旁的桌上，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茶碗。 两人就那么安静的守着汤瓶。 “我爹的媳妇。”齐清一进门就喊着墨心云，好奇的看着两人的模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泡茶吗？” 墨心云看着人小鬼大的小机灵，连忙拉住齐清坐在一旁，连着一起进来的杜鹃，墨心云也示意让她坐在一旁。 待的水开，玉琪便将茶碗摆在齐清面前，不料却惹来齐清一阵不同意。 “不要这个，这个太大了，我要我之前自己做的小茶碗。” “行，我的小祖宗。” 拿齐清没法子，玉琪只得将昨日里刚出窑的小茶碗取了出来，正好四只，一人一只放在了各自面前。 将花茶取出一些，放在小一号的茶碗中，沸水冲去第一次的茶汤后，墨心云又一次用汤瓶的水注满茶碗，那没有压制成团的散茶就那样翻滚在茶碗中，原本碧色的茶汤此刻却因为窨制了菊花慢慢的变得有些成金碧色。 “你看你看，我爹的媳妇，这像不像在打滚的猴子”齐清惊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茶碗，经过刚才注水时水上和水下的翻滚，此刻茶碗里整个茶叶开始舒展开来。 齐清的脸上尽是开心，好奇的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一双眼睛闪亮。 “玉琪丫头，你看这像不像小船，在水里飘呀飘的”一边说着，齐清的身子还一边晃着，就和茶碗里的那一片片茶叶，偶尔的荡漾几下。 “少夫人，小少爷说的还真像。”杜鹃也是端着小茶碗看着，眼里尽是对齐清的宠溺：“不过这小茶碗也好看，你看从上面到下面的颜色就像是像是那粉白色的杜鹃花里面是白色，然后外面却是粉色” “还杜鹃花，杜鹃，这茶杯可不是粉色，是青色的”玉琪打趣道。 “这茶还挺香的，都不和茶庄的那个茶饼，喝的喉咙里有些涩。”杜鹃端起茶碗，小心的吹开面上的茶叶喝上一口，然后冲着玉琪说道。 几人嬉笑玩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可是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却格外的醒人，这小小茶碗上的颜色交替不正和花朵一样有着流线一般的色彩吗？自然流畅为何不是瓷器的另一种美？此刻仿佛就连脑海中瓷瓶裂开的裂缝，似乎也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大大小小，深浅不一，但是却错落有致，这何尝不是一种美？ “小姐，真的和杜鹃说的，没有苦涩的味道了”玉琪喝完也连忙说道，要知道这已经是第六次窨制这茶坯，只有脱了这苦涩，方能被叫做花茶。 回过神来的墨心云亦是轻轻的和尚一口，果真和玉琪杜鹃说的一样，已然没有了前面五次茶水中的苦涩的味道。 齐清听不太懂，也喝不出来茶叶的味道，只是喜欢和大家一起凑着热闹，开心的一口喝下剩下的茶水：“我还要我还要喝这小船茶” 墨心云看齐清如此，也就再给齐清的小茶碗里泡上第二次茶汤，只是第二泡时，这茶汤的金碧色却淡上一些。 待得齐清喝足了，玉琪和杜鹃两人将小炉子收好，墨心云这才将茶罐收好，等齐向天回来。 用过午饭，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向天早早的就回到齐家，喝过墨心云的菊花茶之后，齐向天的脸上也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看到墨心云欲言又止的模样，齐向天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按照鲜花和茶坯的1:2配比，加上又是窨制六次，要知道，两千斤茶叶，六次至少是六千斤的鲜花，这鲜花的数量如此庞大，恐怕就是聚拢这苏城所有的菊花，恐怕也难有这个数量。 待墨心云将这顾虑说出来，一时间齐向天也有些犯难，是呀，这鲜花的数量也是够庞大。 “没事吧，我们先去把能收集到的鲜花弄回来，先做，保守的话，苏城的菊花还是有一些的。”齐向天脑子里飞快的转着，现在齐家茶庄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大不了就是多跑两个临城，收集菊花。 说做就做，接下来的几日，齐向天便和刘掌柜的分头行事，逛遍整个苏城花草集市，将能收集过来的菊花统统都搬到了齐府和茶庄。 齐夫人也知道这是在替齐家补救，也不埋怨，反而让齐家的下人们都帮着采摘菊花。 墨心云交代清楚采摘细节之后，便往齐家茶庄而去，毕竟茶庄那边的春茶茶坯的炒制复火才是此刻最为关键的。 茶庄里，分出两个师傅和两个伙计配合着墨心云将那春茶茶坯搬出仓库，搭上火炉准备利用烘火再一次复火。 醉香楼里依旧是人来人往，掌柜和跑堂的小二依旧忙个不停。 “天字号雅间请。”跑堂小二见陈世德一行人进门便迎了上去。 陈世德点头，带着陈祖英就上二楼进了天字号雅间，里面孟哲和李鹏飞早已经在雅间等着。 “这齐家如今如此大量收购这菊花，却是作何意思？”孟哲见陈世德关上门后，便直接开口问道。 “不清楚。” 陈世德回答着，心里却在想着那个死去的罗依。 貌似这段时间，虽然齐家的货泡水没了，可是这齐家似乎还在折腾，就连前些日子还有主顾们无意说到，齐家出了新品种，叫什么茉莉花茶，不知道这次菊花，是否和这茉莉花茶有没有关系。 待得陈世德坐下，陈祖英便对着孟哲和李鹏飞行个礼也坐在陈世德身旁。 “怎么还带着祖英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7 登徒子 “不清楚。” 陈世德回答着，心里却在想着那个死去的罗依。 貌似这段时间，虽然齐家的货泡水没了，可是这齐家似乎还在折腾，就连前些日子还有主顾们无意说到，齐家出了新品种，叫什么茉莉花茶，不知道这次菊花，是否和这茉莉花茶有没有关系。 待得陈世德坐下，陈祖英便对着孟哲和李鹏飞行个礼也坐在陈世德身旁。 “怎么还带着祖英过来了？” 孟哲虽然心里不喜欢这个陈祖英，但是面上依旧还是如常。 “犬子手下有人在齐家茶庄。” 简单的一句，孟哲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陈祖英等他开口。 “岳父大人。”陈祖英见自己爹爹已然开口，便将自己在齐家的人的话的意思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想用那两千斤次等茶来倒腾这菊花，然后以次充好送到杭城？”李鹏飞冷笑着听完陈祖英的转述，整个脸上尽是不屑。 孟哲附和着推测了几句，只有陈世德脑子里却更加阴郁，要知道这花茶的制法现在还安静的躺在自己书房的暗格里，只是这制法却差了最关键的配比。 “看来，这齐家也是不行了，居然拿着那种浑方子出来卖。” 孟哲拿起酒壶给李鹏飞满上一杯后，这话里话外也都在试探着李鹏飞的话。 “齐家那个运船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家那个运船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哲给李鹏飞倒上酒，便是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陈祖英站在一旁奉承着，几杯酒下肚之后见孟哲问道这事，脸上也是有些得意：“这呀，可不是就是小爷我找人做的” “祖英。” 陈祖英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世德厉声喝住，转身就见陈世德对着李鹏飞赔礼说到：“李大人，犬子已然喝醉了，我让下人带着他回去醒醒酒。” 见李鹏飞并未言语，孟哲感觉扬手，让陈世德将陈祖英拉出天字号雅间。 其实只几句话，李鹏飞的心里也就和明镜似的，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间隙，只是这江南的大片茶叶场上，陈家和孟家依旧还是占着主要的位置。若是让其他的宗室族亲或者大臣理事走在前面，自己可就只能跟在后面喝汤了。 陈祖英被陈世德拉出雅间后，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老爹，怎么还不让说话？这好不容易长脸的机会”陈祖英不耐烦的冲着陈世德发着脾气，自己刚想在孟哲和李鹏飞面前邀上一功，就被自己爹爹打断。 “还长脸？你可知道那李鹏飞是何人？人家心里头明镜似的，还用着你说？” 陈世德听得陈祖英如此说话，手指都气的想戳在陈祖英的脸上 “滚，滚回家去。” 听得陈世德让自己滚，陈祖英只能夹着自己翘起的尾巴下楼在掌柜的那里又得瑟了一会儿，便领着自己的小厮朱安除了醉香楼。 “少爷，我们回家吧？” 朱安见陈祖英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眼睛里也开始有些迷离，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陈祖英转身看着朱安，看着说话的小厮一甩手，笑着道：“回家？不去，我还不如去拿怡红院找我那晚棠听听曲来的痛快。” 看着陈祖英也不等自己便自顾自往前走，朱安也有些无奈，只得脚下跟紧几步。 “少夫人，复火的茶叶差不多好了，久等明儿个将齐家院里的菊花送过来。”炒茶的何师傅见烘制的茶坯中水分和之前墨心云说的只余下两三分的时候便将墨心云从账房中请了出来。 捏了捏烘制好的茶坯，墨心云点点头，心中暗自想着，这何师傅烘制手艺确实不错，恐怕在齐家也能排到前面。 “谢谢何师傅，何师傅手艺真好。”墨心云毫不吝啬的给何师傅一个赞扬：“明日里齐家那里的鲜花也好了，就让下人装马车送过来。” “诶。”何师傅一口应下。 看着第一批的茶坯已经好了，墨心云也就松了口气，只等明天菊花送过来，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和玉琪出了齐家茶庄的门口，准备回去。 刚出齐家茶庄没有几百米，墨心云便被擦身而过的人猛地撞了一下，踉跄几步往旁边倒去。 “小姐？”玉琪连忙扶起墨心云，转身一张小脸微怒的看着撞着墨心云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连忙弯腰道歉。 “朱安”朱安见陈祖英呵斥自己，也只得赔笑的不再吭声。 陈祖英眯着眼睛看向墨心云，心里总觉莫名的有些熟悉，微醉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美人儿。 “清水出芙蓉”陈祖英往墨心云的方向走上了一步，嘴里却不由自主的说道，眼前的这个人儿可比那怡红院里的晚棠强多了，只是不知道和自己那未曾看过的未婚妻孟惜是否有的一比。 一身青色的罗衫襦裙加上那腰间的三寸束腰将墨心云的身材勾勒的无比美妙，穿在外面的天青色薄袄映的那一张俏脸上更是细腻白皙。 “你想干嘛？撞了人还不道歉？” 玉琪一步挡在墨心云跟前，冲着陈祖英就是横眉呵斥。 “道歉？好，好，好，我道歉。”陈祖英嬉笑着又上前一步，捋过玉琪身前的一缕丝发，轻笑着问道：“你这小丫头却也长得水灵，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少爷”朱安在一旁说着，只能扯着袖子干着急。 要知道这陈祖英也就这点字嗜好，喜欢那漂亮姑娘，可是这是大街上，这对面的小姐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惹了祸事可就不好。 “登徒子。” 玉琪知道墨心云不会说话，只能恶狠狠的骂道，一双眼睛着急的看着不远处的齐家茶庄，看是否有伙计出门来，或许看到自己二人在这，会过来帮上一把。 “看什么看？小丫头看上本少爷了？”陈祖英见玉琪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那齐家茶庄，不由得得意道：“放心，小爷不是那茶庄的，那齐家茶庄也撑不了多久，船板松了茶叶泡水里了，也是他们倒霉。小爷的茶庄可是好着咧” 墨心云听的陈祖英如此说，暗自一惊，虽说齐家茶船出事暗地里苏城都知道，可是却很少人知道是那船板松了。 “要不你这丫头跟着小爷走了算了？”陈祖英伸出手指抹过玉琪的下巴，却被玉琪啪的一下一手掌拍在一旁。 “少爷”朱安实在看不得陈祖英再说，上前扯住陈祖英的袖子。 “去，去，去”借着酒劲，陈祖英不耐烦的甩开朱安的手，眼睛却飘向了玉琪身后的墨心云。 墨心云见玉琪被陈祖英戏耍，眼里划过一丝恨意，知道玉琪拦不住陈祖英，便拉着玉琪到了自己的身后。 看着这个近四年都未曾见过同父异母的哥哥，墨心云背上早已经消失不见的那鞭子抽打的伤痕似乎又隐隐有些发麻发痛，那一双眼睛里深藏的对陈家的怨恨，就算是经过这三年，经过这重生也没有在自己的心中磨灭。 墨心云发现，自己的心中依旧抛不下这段过往。 “这位小姐，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走进了这几步后，陈祖英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墨心云，这双眸子，这个脸蛋，似乎真的在某个地方见过。 “你你是” 一个枯瘦却白皙的脸颊从陈祖英的脑海中掠过，陈祖英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8九曲溪 陈祖英甩甩头，怎么可能是她，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可人妹妹，自己可是亲眼看到她死在那郊外，就连尸首都不曾留下。 “我知道了” 转念一想，陈祖英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那混沌的脑袋，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到：“我知道了，你就是去年在那九曲溪看到的采菊小姐” 听得这采菊小姐，朱安顿时想翻白眼，只不过是一件衣服类似，居然能被自家少爷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和那个采菊女不一样，好不好。 “采菊小姐？九曲溪？” 墨心云顾不得其他，要知道齐家现在缺的就是菊花，只是不知道这采菊小姐在的地方是否满地菊花。 “少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墨心云投眼看去，却是刘掌柜带着几个茶庄伙计赶着过来。 原来一个伙计送主顾出茶庄门，看着不远处乱哄哄的，好奇走进一看，才看到玉琪的冲着自己挥手，便连忙跑回茶庄找到刘掌柜，刘掌柜这才领着几个伙计赶了出来。 围着的人群见有人过来，也是分出一条道来，刘掌柜顺着这条道就看到陈祖英伸手轻浮的想要摸上墨心云的脸。 啪 “哎呀” 响亮的一声，伴随着陈祖英疼痛的叫声响起。 墨心云刚收回的手轻轻的颤着，要知道，这一巴掌早就应该打在陈祖英的脸上，从小到大在陈家受到的屈辱，似乎都在自己这一巴掌下，重重的还给陈家，虽然远远不能够相抵。 “你，你敢打我？”陈祖英眼里的不可置信消失后，瞬间露出一丝狠劲。 还不待陈祖英上前，刘掌柜和几个伙计便将墨心云和玉琪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这个陈家少爷。 “二世祖”刘掌柜心中暗自不屑的道了一声，但是面子上却依旧如常，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厉色：“陈少爷，在我们齐家茶庄门口想要对我们当家少夫人动手动脚，恐怕就算是你们陈老爷也会责罚你吧？” 当家少夫人？ 陈祖英听得刘掌柜的话，脑子里瞬间清明一些。 “齐家茶庄，不过就是拿着次茶充数的地方，怎么比得上我们陈家茶庄。”陈祖英咬着嘴皮扯嘴咒道，眼角却看向站在齐家茶庄伙计后面的墨心云，被打得一半脸上依旧麻麻的，心里这股子不爽怎么也消不去。 “齐家茶庄好坏，应该轮不到陈少爷来评论吧。” 听得陈祖英言语中对齐家茶庄声誉的不屑与蔑视，刘掌柜眼里尽是冰冷和不悦，脸色也瞬间阴沉几分。 陈祖英倒像是看不见刘掌柜眼里的不悦和阴沉，只是刘掌柜的话让他的心莫名有些烦躁，在醉香楼就被爹爹陈世德呵斥一顿，走到这齐家茶庄，好不容易看到个美人，又被扇了一耳光，现在冒出个刘掌柜，话里话外的呛自己。 “少爷”朱安见这场面不妙，赶紧的拉住陈祖英。 “拉什么拉？”陈祖英恼羞成怒的甩开朱安的手，伸脚便是一踢，踢在朱安的身上，弄的朱安稳不住身形往后倒去。 待得解决朱安，陈祖英嗤笑着对着刘掌柜：“不就是齐家茶庄吗？没了那些茶叶，我看你怎么交代，想用什么破烂玩意来代替，也不怕告诉你，你们找的菊花，小爷我知道在哪儿有，可惜小爷我就不告诉你。” 听得陈祖英这么一句，墨心云顿时半步越过刘掌柜，狠狠的盯着得瑟的有些忘形的陈祖英。 身边的刘掌柜看到墨心云如此模样，自然也知道墨心云为何如此，伸手一招，几个伙计瞬间围住陈祖英和朱安二人。 陈祖英和朱安二人虽然老借着陈家的财力在外横行，可是看周身如此人多围着，那心头上原本跋扈的气势也弱上几分。 “你你们”陈祖英的手猛地朝着周围一指，又猛地锁了回去，生生从喉咙里憋出这几个字：“你们想干嘛？” “菊花在哪儿？” 刘掌柜知道墨心云不会说话，但是这句话却是此刻她最想说的话，也是齐家茶庄最需要的问话。 “西西郊三十里九九曲溪”声音颤了颤，陈祖英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扒开人群落荒而逃。 “哈哈” 众人看着陈祖英慌乱逃走的模样，心中却是痛快。 此刻墨心云反倒是冷静下来，看来这三年多，自己这个哥哥却依旧是那样子酒肉烟花，好在并未认出自己，也算是侥幸，不知道下一次遇到是否还能如此，若是齐向天知道自己是陈家女儿，是否也会心生疑义。 “少夫人，没事吧？” 刘掌柜对着墨心云此刻是越看越顺眼，要知道刘掌柜自小就在齐家茶庄跟着齐老爷跑南跑北的，对这茶庄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是齐家人而少上半分，看到墨心云如此为齐家，刘掌柜的心里甭提多高兴。 墨心云摇摇头，对着刘掌柜便是一礼，算是谢过刘掌柜过来替自己解围。 “使不得使不得。” 转身让茶庄的一个伙计送墨心云和玉琪回齐府，刘掌柜这才带着其余的伙计们回了茶庄。 众人看正主都散了，也就各自走开，这来来往往的街道又恢复平日里的热闹和喧嚣。 西郊三十里九曲溪？ 墨心云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九曲溪自己倒是听过，只是那里什么时候有满地菊花？再算算孙老爹住在西郊那里只有不过四五里路，或许问问孙老爹，他会知道。 想到这里，墨心云脚下不由得加快脚步，一进齐家大门，便让李竹去找孙老爹问这九曲溪的事。 等快到酉时的时候，李竹才回来，不过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人，而是将孙六子给带了回来。 “少夫人，你让竹子哥来问那九曲溪，是要过去吗？” 虽然不知道墨心云要问这九曲溪做什么，但是看到李竹急匆匆的赶过去找自己爷爷，孙六子也知道这事肯定是着急。 “你知道这西郊过去的九曲溪吗？” “知道是知道。”孙六子有些犹豫：“这九曲溪在西郊我们村子过去还有近三十里地，走路过去至少要大半天，而且这九曲溪虽然是一条溪，可是却是三弯六曲，而且每一道弯都是激流，却是有些危险。” 三弯六曲？ “那里会有菊花吗？”玉琪替墨心云翻译着。 “花？”孙六子回忆着，道：“有，我是前一年陪爷爷去龙岩山挖瓷土，路过那儿，那花开的，可漂亮了。尤其是那九曲溪第三道弯弯过后，那满地都是菊花，那还有个小村落，当时我们去的时候就是他们采菊的时候。” “你们不是沿着九曲溪去的？”墨心云听到是去挖瓷土，这感觉好像走的就是不是水路。 孙六子摇摇头，脸上不置可否。 “我和爷爷走的是山路，不过那也不叫山路，就全是树丛，我和爷爷废了好大劲，不过爷爷说龙岩山的瓷土好，就是要多走点路。” “除了水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孙六子挠了挠脑袋，道：“不清楚，反正前一年我和爷爷没走那水路，不过我们也没到那菊花地，只是远远的站在山上小坡上看了一眼，满眼都是黄色的菊花。” 墨心云听着孙六子的话，衡量着去那九曲溪的可行性。照如此说来，去那三弯处，最好的方法是走水路，想来要运送如此多的鲜花，最方便应该也就是水路。 可是如今，齐向天去了周边两个临城收购菊花，也不是短时间这几天内能够回来，刘掌柜要在茶庄守着，想来想去，若是要去那九曲溪，只有那刚回来不久的齐向秋和自己最为合适。 墨心云打定主意后，便和齐向秋c齐夫人说了此事，齐向秋立马同意，留下齐夫人在齐家守着。 第二日将齐府的鲜花送到茶庄后，墨心云又将这窨制第一次花茶所需要的配比告诉了茶庄的何师傅，又嘱咐他看好，好在只是第一次窨制，就算是茶坯吸香不多也没有关系。 刘掌柜也知道事情缓急，便托人在船帮找了个相熟的老伙计问过，老伙计说沿着苏城运河而上，却有水路直通九曲溪，只是船帮几乎没有船只会过去，只有当地的竹筏会来往运送一些物料吃食。 几经拜托后，老伙计也算是替刘掌柜找到当地撑竹筏的人，才答应去那九曲溪的第三弯。 墨心云和齐向秋从茶庄带了两三个会水的伙计，按照撑筏人的要求，简单的准备了一点随身的东西，便商量好第二日出门，毕竟只是先去看看，所以二人也没做深想。 第二日。 坐上马车，马车一路往那码头而去，只等上船到了九曲溪那处，再换成竹筏。 车轮转着，墨心云的眼皮也不由自主的跳着。 “玉琪，今儿早上齐清起床了吗？” 平日里，齐清起来以后总会到墨心云屋子里来走上一圈，但今日早上出门却没有见着他，墨心云心里却总有些忐忑。 “起床了呀，一早上就爬起来了。”玉琪诧异的回复着：“小姐，难道小少爷没有去你那里露个脸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9九曲溪的暗流 墨心云摇摇头，满是疑惑，早上那个小家伙却是没有来自己屋子里找自己呀。 咚 马车车轱辘像是搁着一块石头，整个车身猛地跳了一下。 “哎哟” 墨心云和玉琪坐着的椅子里突然发出了咚的一声，跟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 “小少爷？” 听到这声音，墨心云和玉琪眼睛瞪得老圆，这声音分明就是齐清的，怎会在这座椅下面。 两人慌乱的打开座椅，果不其然看到齐清那一张咧着嘴笑着的脸。 “嘿嘿，我爹的媳妇玉琪丫头” 看到这副模样，墨心云和玉琪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齐清偷偷的溜出来不打招呼，笑的是他窝在这椅子下面实在是有点可怜兮兮。 “你怎么跟来了？” 等齐清从椅子里爬出来，玉琪帮他整理好衣服，便瞪大了眼睛吓唬这齐清。 见被墨心云和玉琪二人发现，齐清傲着一张小脸，恼着道：“还说我，你们有好玩的也不告诉我，枉费我把你们当作是朋友。” 听着这理直气壮的话，玉琪真有点恼火。 “这是去好玩的吗？” 墨心云气恼的看了一眼齐清，转而便抬手掀开车帘子想喊齐向秋，自己的衣袖便被齐清拉着。 “我爹的媳妇，你能不能不送我回去？” 还没等墨心云说话，齐清就瘪着嘴衣服哀求的眼神看着墨心云：“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不行。”听到声音二来的齐向秋顿时开口。 “不，我不走。”看到齐向秋拒绝，齐清便在马车里耍起赖来，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墨心云，看墨心云不吭声便扯着衣角撒娇道：“我保证不乱跑，都听你的，好不好？” 看到齐清对自己撒娇，墨心云的心瞬间柔软。 “小叔叔，小叔叔，你就答应我吗，要知道，我在家里好无聊的。”齐清转而看向跟在马车外的齐向秋，撅着嘴说道。 齐向秋看着这个鬼机灵，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玉琪看到二人都是如此模样，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耶” 知道自己撒娇成功，齐清忍不住冲着齐向秋做了个鬼脸，要知道在齐家，每隔两日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其余时间也有玩耍，但是着实有些闷，这回难得出来，心里又怎会不高兴。 “你给我坐好。” 玉琪猛地一拉，将齐清按在马车椅子上：“你给我坐好，看在小姐的份上，去可以，你给我听好了。” 齐清重重的点了个头。 “不许给我捣乱！” 一个点头。 “好好听小姐的话。” 又是一个点头。 “不许乱跑。” “好了好了，知道了。”齐清听得不耐烦，便自顾自的玩起来。 墨心云看着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嘴角也是笑着，只要有他们两个在一起，齐清总是在玉琪的罗嗦中，不耐烦的打着马虎眼。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伙计一句“到了”，马车上三人掀开帘子一看，却是到了码头。 刘掌柜拜托的船帮老伙计早已经等在码头，墨心云和齐向秋下车见过礼之后，一行七八人也就上了船。 坐好之后，小船便沿着运河而上，直到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就看到了要换成竹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换乘码头。 众人将小船换成竹筏，便进了九曲溪的范围。 九曲溪由龙岩山上流下的泉水辗转而成，因为九道绕山而走的弯而得名，里面四季如春，树木郁郁葱葱，林间也是鲜花不断。清澈见底的溪水远远望去，确实一片绿汪汪的。婉转而下的水道看不清前面的样貌，如同一女子的长发从山脉里漂流而下，柔柔的渗进人心里，啷当动人。 溪水的两侧则是翠绿的竹子，朦胧里掺杂着溪水的水汽，如一层轻纱。 绕过两个弯道，眼前便开始有不一样的颜色，淡黄色的小花点缀着周边郁郁葱葱的树林。果然如陈祖英所说，这九曲溪里定是有鲜花的。 看到这深秋里的春天，墨心云心里便更加确定，自己这次来对了地方。 逐渐的，越来越多的花朵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就连伙计们的眼睛里也逐渐的散开越来越多的期盼。 竹筏在那撑筏人的摆弄下，缓缓的转过一道弯，突然有人指着前面叫了一句：“看，前面的林子。” 众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前面那林子里隐约的藏着一片金黄色，充斥着众人的眼睛。 “竹筏子，这是第几道弯？”齐向秋转头看向竹筏筏尾的撑筏人，却见他依旧握着手里的竹竿 “这是第三道弯了。”撑筏人的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是和齐向天差不多的年纪，可能因为常年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悠闲自得，所以显得稍微小上一些。 “那也就是说，前面就是那大片的菊花？” 对应着远远望去的金黄色，墨心云的心里满是震撼，原来这九曲溪中，弯弯道道，玲珑剔透的景色真的是四季如春。 “快看快看，这水底还有鱼”整个路上，齐清好奇的看着，惊讶的喊着，满是兴奋，满是惊奇：“好大一条。” “前面是我们的这里的菊花，长满了第三弯的曲道上，你们若是采菊，确实可以来这里。”撑筏人很自然的介绍着，因为往年也有不少人因为喜欢这里的风景，喜欢这里的花草而采摘带走：“若是人手不够，旁边也有村子，可以有些帮手，忘了说了，这菊花也是那村子里人种的。” 像是知道齐向秋c墨心云等人特意来找这菊花，撑筏人指着远处说道：“拐过前面那个地方，我们就到了。” “我爹的媳妇，快来快来，这里的小鱼真的好多呀”齐清站起身来，拉住墨心云便往前走。 突然，竹筏下一道暗流过来，撑筏人竹竿一滑，点在水下一块圆石头上，整个竹筏子猛地一个打转，原本被齐清拉着就站不太稳的墨心云连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小姐小姐” 玉琪见墨心云落水，慌乱的站起身来，不料那水下几道暗流转过，乘坐的两个竹筏子跟着转动，怦的一下撞在一起，连带着玉琪，齐清二人亦是落入水中。 和玉琪一起的伙计手脚快，一把拉住玉琪的衣领子，愣是从水中将玉琪拉了出来。 而齐向秋这边原本想抓墨心云却看到齐清落水，手忙脚乱之下却什么也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落入水中，顺着水扑腾往下游走着。 撑筏人卯足了劲稳住竹筏，让竹筏在这弯道中虽然依旧左摇右晃，但是却没有打转了。 齐向秋和会水的几个伙计则是快速的解开身上的袍子，一头扎进了这九曲溪， 这才发现虽说这取名为九曲溪，但是却不比河水浅多少，而且水下时不时的有些暗流，特别是到了这弯曲的河道则是暗流交加，想必这竹筏便是遇上了这暗流，在水里失了平衡。 竹筏上，玉琪披着一个伙计脱下的长袍，紧紧的裹着，浑身更是湿漉漉的打着抖。 看着墨心云和齐清在水里扑腾的越来越远，齐向秋和几个伙计奋力的游着，最后却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甚至消失在视线中。 齐向秋一脸的懊恼，不甘的朝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看着，拳头连连砸向水面，溅起了片片水花。 “赶快上来，我们去村子里找人。” 撑筏人也有些无奈，这九曲溪本身弯弯道道的，就格外的难走，暗流相交，那熊孩子还在竹筏子上拉扯，怎会不出事。 “走。” 齐向秋无奈的说完，便领着伙计上了竹筏。 撑筏人稳住竹筏，快速的往旁边靠去，争取最短的时间到村子里找熟悉地形的人顺着水流去找人。 众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欢乐，玉琪则是整个人瘫坐在竹筏上，呆呆的看着九曲溪的水面，眼泪直淌，喉咙里一直叫着小姐。 等到了傍晚，却依旧没有两人的消息，齐向秋只得派人去齐府送信，去杭城给齐向天送信，自己则依旧留在九曲溪连夜寻找，只是这一天下来，齐向秋已经懵了脑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办。 齐夫人听到消息，整个人眼前一黑，倒在齐家，醒来后更是哭天抢地，要知道齐清可是齐家唯一的孙子辈男丁，若是真的没了，如何和死去的齐老爷交代。 而此时被众人一心惦记的墨心云和齐清则顺着九曲溪的弯道飘着，一路游走，不知道到了哪一个支流。 清清的溪水潺潺的流淌在林间，水里的石子被流水刷洗的异常的圆润和光滑，月色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柔和的风吹过，也带来丝丝的湿气。 墨心云睁开双眼，轻轻的挪动着自己的双手双脚，艰难的直起身子，轻轻的摇晃着脑袋，忍住脑袋的疼痛回忆着，刚才竹筏上齐清拉着自己，然后就落入水里了，貌似齐清也落水了。 想到此，墨心云强忍着头上的眩晕站起身四下看着，却没有看到齐清那小小的人影。 迈开的脚猛地一颤，膝盖上出纳来钻心的疼痛，墨心云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 临闭上眼的前一刻，一双白色的靴子定格在墨心云的脑海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0祸之福所系 淡淡的清香弥散在这屋子的周围，翠绿的竹子交织在静谧的空间里，一条蜿蜒的石子路弯弯曲曲的伸向远处，看不到头。 屋外是个院子，种植着一花圃的蒲公英，只是这蒲公英却不是白色，而是少有的淡紫色。这屋子坐北朝南，很是讲究，分为正堂和东西两屋，正堂后面则是厨房和里屋，连接着这屋子的便是用木头做成的走廊，深邃的年轮刻画着岁月的印记，想必都是上了年岁的树木。 墨心云一醒来便听见“砰砰”的捣杵声，这声音并不陌生，自己做瓷土的时候用的捣杵便是这样。 转而看向声音的源头，便发现原来屋子里并不只有自己一人。 长桌前却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着自己，一头齐腰的青丝用一根白色的丝带随意地系在脑后，而“砰砰”的声音便是从这女子的双手中传来。 “你醒了？”温婉的声音沁人心脾的在墨心云的眼中散开，让人心底里情不自禁的想看到这声音的主人。 “衣服昨日依旧帮你换下，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下。你身体”女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你身体不好！” 看到转过身来的白衣女子，墨心云的眼睛怎么也转不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啷当动人，额头上零散的几缕青丝沿着脸颊而下，修长的脖颈嫣红透白。 女子莞尔一笑，随手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你好，我叫朱柳。” “既然醒了，也就无碍了，只是你”朱柳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便走到床边：“你不会说话？” “我”干涸的喉咙里发出半点不太像的声音，却是把墨心云自己吓了一跳。 要知道，已经快四年了，墨心云都没有听过自己的声音， “你能说话？” 朱柳诧异的看向墨心云，这脸上明显的反差让朱柳也有些猜不透。 “长期积郁成疾，导致七窍淤堵。” 侧着头，朱柳仔细的感受着脉搏上传来的阵阵跳动，许久才放开，沉了了一会儿，朱柳收回的双手来回的摩挲着指尖，轻轻的道：“我可以试试，如果你愿意的话。” 听到这回答，墨心云飞快的点着头，要知道能够开口说话，恢复自己的嗓音，这何尝不是自己心中的一个梗。 “给我看看的你的喉咙。”朱柳转而拿了一个扁平的竹篾，压进了莫灵儿的舌头，对着光，朱柳仔细的看着莫灵儿深处的喉咙。 “喉咙倒是一切正常。”略一沉思，朱柳自言自语的说：“这样把握应该大个两分。” “你救我的时候可有看到一个孩子？” 墨心云等朱柳检查完，便将原本刚才就想说的话问了出来。 “孩子？没有。” 没有。墨心云的脑子有点懵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软软的不能移动半分 “你别动呀，你的脚踝受伤了。”朱柳将墨心云摁回在床上，一双眼睛里尽是不悦。 “那，那麻烦你帮我去苏城齐家送个信可以吗？”墨心云对着朱柳比划着。 自身已经难保，墨心云只得先把自己还活着的信息传回去，都不知道齐向秋c玉琪还有那几个伙计怎样了，齐向天听到自己落水失踪的消息会不会心痛。 “好，等我娘采草药回来了，我就去托人给你送信。不过要个几天，毕竟我们这离云城很近，离苏城却有些距离。”朱柳点点头转而又说道。 “云城？”墨心云心里一愣，自己居然在九曲溪里飘了如此之远，既然如此就看能不能先托人去墨家吧。 拉住朱柳的衣服，墨心云又比划了好几下，告诉朱柳，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送往云城墨家，这样子消息传递可能会更快一些。 “墨家？”朱柳诧异的看着墨心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又换了地方但是依旧点头答应：“等姥姥来了，我就托人给你去送信。” 看着朱柳将捣药的药杵收好，看着朱柳一步迈出门口，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墨心云无奈的咬着红唇，暗自想着此刻齐向天是否已经得到自己和齐清失踪的消息。 “什么？” 杭城齐家别院书房中，齐向天的视线猛地从账本上挪到站在自己跟前的下人身上，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此刻充满着不安，握着毛笔的那只手忍不住轻颤了两颤。 下人歇下一口气来，再次将墨心云和齐清在九曲溪失踪的事说了一遍。 “少夫人和小少爷落水失踪了，二少爷不眠不休的在九曲溪那里找了两天还没有找到他们的” 木讷的坐回椅子上，齐向天脑子里顿时闪过墨心云那冲着自己笑的双眼，闪过齐清小心谨慎的躲在墨心云身后的影子，为什么，为什么？指甲被紧紧地掐进手心中，毛笔也啪的一声被折断。 “大少爷，您先别慌，二少爷没找到少夫人和小少爷的尸首，那就是没事，杭城这边我来处理，要不您先回去？”杭城茶庄的孙掌柜看着齐向天如此模样，恐怕也没有心在这里处理茶庄的事情，还不如让齐向天回去，至少苏城齐家此刻需要一个主心骨。 扔下折断的笔，齐向天掩住心中的害怕，连连几步出了书房，从马厩里牵了马匹，出了别院直奔苏城而去。 “每日喝完这个药就让柳儿给你行针，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朱大娘仔细的看过墨心云的喉咙，又转身叮嘱自己的女儿。 一口喝下朱柳递过来药，墨心云便转过身去，只等朱柳给自己行针。 “不疼的。” 朱柳将银针放在火上一过，轻生说了一句，便在墨心云的颈脖间摸索开，摸准一个穴位便一针扎下去，手法精准无比。 轻微的刺痛过后，墨心云便觉得朱柳扎下的每一针的位置都开始隐约发涨。 “半个时辰便可以了。”等扎完所有的穴位后，朱柳长舒了一口气。 墨心云点头，安静的坐着。 “同村的牛伯明天会出村，我已经拜托他去一趟墨家了。”朱柳笑看着墨心云，暗自算着这样行针需要几天。 听得朱柳的话，墨心云也算是安下心来，这已经是第五日了，自己目前也只是待在这里，只希望墨家得到消息，可以早些派人去苏城。 一连七八天，墨心云的日子就这么在朱柳和朱大娘的照顾下过着，也正是这几天，墨心云才知道，这个村子就在那九曲溪第九弯的最深处，而朱大娘则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夫，这一手的医术和行针制法更是祖传的，朱柳则是她在溪水边捡回来的女儿。 不过这村子里民风淳朴，并没有因为朱柳的不明身世而排斥她，加上朱柳本来就长得明眸皓齿，所以村民们对她也是格外的喜爱。 一早醒来，墨心云推开门，便看见朱柳在院子里翻土。 深深的吸了一口竹林子里的空气，墨心云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格外的沁人心脾。 刚想踏下走廊，墨心云便眼尖的看到朱柳的身后似乎有一个东西在游动，揉了揉眼睛，等看仔细时，墨心云整个人一下子慌了神，抬起的手都有些发抖，张大的嘴巴拼命的想出声提醒朱柳，而朱柳则像没看见自己一样，依旧拿着小锄头翻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东西快窜到朱柳脚边时，紧张的墨心云根本看不到其他，捏紧了拳头，卯足了劲喉咙一松，终于喊出了憋在胸口里的几个字：“小心，有蛇。” 话音刚落下，朱柳反应极快的将手中的小锄头打在自己的脚边，将那条小蛇定在泥土里，只留下半截蛇身子在地面上扑腾打转。 “呼”惊出一身冷汗的墨心云这才摸着额头松了一口气。 朱柳转过身来，看着墨心云，眼里全是惊喜。 看到朱柳眼睛里的惊喜，墨心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句“小心，有蛇”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你可以说话了？”朱柳的双手连着拍了几下，将自己手上的泥土打落，连着几步走到墨心云面前。 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墨心云眸子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声音了。 朱大娘听到动静，也从旁边厨房的屋子走出来，看面前两个姑娘如此，也是一笑的拉过墨心云的手，搭上脉检查这墨心云的身体。 “嗯了。”朱大娘点头道：“郁气散结，七窍剧通，确实是好了。” “心云谢过朱大娘。” 深吸几口气，墨心云将胸口的起伏压下，冲着朱大娘便是一跪，此刻心中就算是千言万语也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用那还有些模糊不定的声音深沉的说了一句：“谢谢。” “墨姑娘，别客气，我这呀，也是土方子。”朱大娘拉着墨心云的手让她站起来，眼里也是掩不住的高兴：“其实你呀，还是郁气郁结闹的，估摸着也是遇到了事，想不通。” 听的这话，墨心云只能低下眼睛，不愿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1回家 朱大娘见墨心云如此模样，心下也是知道，肯定是自己猜对了：“其实这事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事情到了最坏的时候，你就要想着，人生还长，还有好多好事等着你，等事情到了最好的时候，你便要想着，人生还长，说不定前面就有不好的事发生，所以呀，这最重要的，是人这辈子，要向前看。” 是呀，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系，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娘，你又讲这些做什么” 朱柳看墨心云心里藏着心事，也知道这不是一下子可以劝解开的，一把推着朱大娘往厨房去，转身对着墨心云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噗嗤一笑。 看着朱柳和朱大娘两人的模样，墨心云没来由的羡慕，要知道这份温情在自己十岁那年就随着娘亲罗依的去世而消失了，直到遇到墨夫人，可惜自己始终不是墨夫人的亲生女儿，要不然墨夫人也不会偶尔偷偷的看着一副襁褓发呆。 想到此，墨心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早些回去，从这村子去云城如果搭牛车去也是要大半天的。如果可以，也要请朱大娘去帮自己爹爹（墨老爷）看看，说不定朱大娘可以有方子治疗爹爹的痹症。 等到晚上，墨心云和朱大娘朱柳用完晚饭，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的时候，墨心云就和朱大娘朱柳说了这事。 朱大娘知道墨心云惦记着家里，也就没有拦阻，只是叮嘱几句，回头带回去的药要继续喝个十天，否则这刚通的七窍恐怕又要出点小毛病。至于墨老爷的痹症，朱大娘正巧也是要去云城贩卖一些山上挖到的药材，也就点头答应说去瞅瞅，但是却不保证能够治好。 又一次谢过朱大娘，墨心云打心眼里高兴，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至少自己努力过。 第二日，朱柳和墨心云去找了牛伯，牛伯说一个月才出去两趟，所以下一次要在五日以后。 墨心云也知道这第九弯出去一趟不容易，所以也就按下性子，只等五日之后。 五日的时间，说是长也长，短也短。 等墨心云说话越来越利索之后，也差不多就到了第五日。 牛伯赶着牛车，慢吞吞的走着。 墨心云诧异的看着这唯一的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的在山间绕着，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龙岩山山背面，难怪离云城近一些。不过就算是近一些，这七绕八绕的在这山林里也是绕了大半天，就连午饭也都是在牛车上凑合着吃了几口干粮。 等走上官道的时候，也已经到了未时，又是大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是看到了云城的城门。 进到城内，朱大娘c朱柳和牛伯说好隔日回去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后，三人也就和牛伯分开。 墨心云熟门熟路的领着二人往墨家过去，看着近一年未曾到过的云城依旧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墨心云心里感慨万分，街道集市上，依旧是那胭脂粉铺，依旧是那锦衣布庄，仿佛都还是自己未出嫁时的模样。 类似的灰瓦灰墙，红门黑环，当这些映入墨心云的眼帘的时候，墨心云鼻尖一酸，眼眶中险些留下眼泪。 咚咚咚 敲开铁环，看到武伯那张熟悉的脸，墨心云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武伯” “你？” 待得墨心云松开，武伯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姑娘的模样，那苍老的声音瞬间也是提高好几个分贝。 “老夫人，老夫人小姐，小姐回来了” “武伯”知道武伯是真心替自己高兴，墨心云自然地拉住那一双颤颤巍巍的手，又轻轻的喊了一句。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看到眼前这熟悉的人，武伯练练说了几个“好”字，一张老脸上满是开心的泪水。 “快，快进来。”武伯侧过身让出位置，墨家的院子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还没到前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妇人迎了出来。 像是提前知道是谁一样，墨心云的那双明亮的眸子就瞬间红了，嘴不由己的喊道：“娘。” 听到这一声，墨心云顿住自己还在迈着的脚步，鼻子一酸，眼泪如水一般静静的淌在脸上，这一声娘，在自己的心中幻想了多少年，这一声娘，在自己的脑海里痴流了多少泪。 直到此刻，墨夫人心里那一点失去女儿的空白才被墨心云的这一声娘填的满满的，不再有缝隙。 墨夫人颤抖的双手不可思议的拉住墨心云：“这” 半个月前，齐府传来消息说墨心云和齐清失踪，自己顿时觉得昏天黑地一般，昏昏沉沉的过了几日后，却又有人带信说墨心云被人救下，这一悲一喜，着实让墨夫人的心起起落落无数次。 “进屋，进屋”墨夫人一手牵过墨心云，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等进到屋子里坐下，墨夫人拉着墨心云在自己身边坐下，又让丫头给朱大娘和朱柳倒了茶，这才细细的问着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才知道眼前这对母女不光是治好了墨心云的喉疾，更是墨心云的救命恩人。 墨夫人感动不已，站起身来便是深深的一个大礼，倒弄的朱大娘有些局促。 “爹爹和辰林呢？” 墨心云看这话说许久，都未曾见到二人，忍不住询问起来。 “辰林在窑上，这会儿武伯应该差人去叫了，只是你爹爹”墨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爹爹他痹症犯了，疼了好些日子，这会儿躺在床上刚睡着，所以我就没告诉他。” “痹症怎么这么严重？”墨心云的眼里尽是担忧。 “这事说来话长，等回头我们再说吧。”墨夫人顿了顿，拿起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感激的看向朱大娘朱柳二人：“倒是要谢谢朱大娘和朱柳姑娘。” “朱大娘。”墨心云双眼中的微红还未散去，可是爹爹的的事情却让她心中又是一紧。 朱大娘自然也知道墨心云说的是什么，也就点头可以。 “娘，爹爹的痹症我想让朱大娘看看，说不定她有法子。” 墨心云和墨夫人解释后，墨夫人也是领着几人去往墨老爷住的院子，虽说好些大夫都看过，但是说不定多看个大夫能够多一次机会。 等到了内院，众人还没进里屋，就听到里面的动静。 “嗯” 压抑着疼痛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沉闷，就像胸口憋不住的闷哼。 “爹爹。” “凉川，怎么起来了？” 墨夫人和墨心云同时伸手扶了过去。 看着墨老爷憋足了一口劲，脸色酱紫，忍着双脚的疼痛想要从床上站起来，墨心云眼眶又是一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墨老爷看着自己的这个义女，虽说只是三年，但是父女之间的这一份感情却始终深深的藏在心底，从没有因为墨心云的出家而少半分。 两人扶着墨老爷在床上躺好，墨心云立马让朱大娘给墨老爷诊病。 朱大娘让墨夫人将墨老爷裤脚撩起，仔细的看着整个关节，然后又给墨老爷切脉，许久才看向墨老爷的脸。 “老爷最近可是又受了风寒又受了潮？”朱大娘皱着眉头问着。 “是呀” 墨老爷刚想几个字带过去，就看见墨夫人在一旁红了眼。 “不瞒你，朱大娘，心云嫁到苏城之前，我们瓷窑就接了笔单子，可是那段时间连日阴雨，瓷窑里全是潮气，有些甚至进了水，老爷他不想因为这个耽误交货的时间，所以就赶着烧窑，可是开窑的时候却出了事，瓷窑塌了砸坏了脚” “不是说砸了窑工的脚吗？”墨心云问道。 “是呀，窑工的脚也砸了，你爹爹的脚也砸了，怕你担心，所以没说。”墨夫人脸上满是淡淡的无奈和愁绪：“后来脚是好了，可是今年这秋天也是一阵冷一阵寒的，你爹爹这脚也就这样，下不得地。唉” “人老了，没事的。”墨老爷扬扬手，也是有些埋怨着墨夫人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其实，要说这腿吧，也不是没法子”朱大娘锁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需要长时间的修养，加上艾灸还有土方子，或许可以试一下。只是这里有个药引子确实很难找。” “什么药引子？”墨夫人和墨心云异口同声的问着。 “娘，是不是虎骨和血桑枝？”站在一旁的朱柳开口问道。 虎骨？墨心云想到墨辰林心里那时候提的虎骨，也想到当时托大夫打听到的虎骨的下落，不由得心里一紧，只是这血桑枝，却是完全没有头绪。 “不打紧，不打紧。”墨老爷听到朱大娘说难找，连忙说道，生怕家里为了这两个药又去奔波花费。 待得朱大娘去写方子，朱柳便按照朱大娘说的穴位，一一给扎上针，又取出自制的艾条灸着，直到墨老爷额头上冒汗，朱柳手上的艾条快要烧完，才停了下来，手去银针。 “刚才这几个地方，可以照着这个法子点上艾条，灸着。可以缓解很多。”朱柳细心的将穴位一一指给墨夫人。 墨夫人连连点头，将这些地方牢牢的记在心里，待得仔细看朱柳那一张白净的脸蛋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在那里似曾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2或许我不够好 “这个是方子，如今没有虎骨和血桑枝，所以我也只能用其他药代替，只是这效果确实有些打折扣。”朱大娘将手里的纸递过来给到夫人，转而接着又道：“暂且试试吧，我也没几分把握。待到你找到这两味药将这两个药引子换上，再连着吃十天，药渣泡水洗澡，效果就会好很多。” 墨夫人和墨心云连着应下，待到朱大娘又叮嘱了一些常识之后，朱大娘和朱柳却要告辞，怎么也不肯留下在墨家住下，就连墨夫人要拿出银两来感谢二人的恩情，朱大娘也只是收下了两锭银子，算是诊金。 “娘，朱大娘说着痹症是由风c寒c湿侵袭机体导致关节和肌肉酸痛，麻木，加上爹爹前段时间脚折过，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让爹爹避开这些因素，让爹爹气血运行好起来，经络通起来，才能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墨心云叮嘱着，生怕墨夫人遗漏。 “姐？” 人还刚未到，墨辰林的声音便在墨家响起来。 墨夫人c墨老爷和墨心云相视一笑，便看见墨辰林风风火火的进到屋子里。 “姐，你没事了？”墨辰林看到墨心云站在自己跟前，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要知道那天齐家来人说墨心云失踪，墨辰林二话不说冲去齐府问齐向天要个说法，后来看到齐向天来来回回不眠不休的在九曲溪找了两天，自己也有些不忍再责怪，只能连夜回到墨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墨老爷和墨夫人，两个老人一听也是悲伤不已，只能叹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叹一句自己二人这辈子没有女儿缘，好在天不绝人之路。 墨辰林一把搂住自己这个姐姐，心里那股子高些劲完全显露出来。 “我没事，我回来了。” 看着墨家人对自己的感情，墨心云觉得这是这一辈子自己遇到的最幸运的事。 “姐，你会说话了？”墨辰林诧异的看着墨心云，这一日里倒满处都是惊喜。 等一家人好好说完话，差不多也就快到傍晚，晚饭过后，墨心云便和墨辰林将火炉子生了起来，虽说还不到冬天，但是墨老爷的屋子还是暖和一些，对他的痹症有好处。 “爹爹，辰林已经接了墨家的生意，您就安心养着，别老是操心。” 拉着墨老爷的一双已经有些枯瘦的手，墨心云忍不住想着那瓷窑，要知道瓷窑是墨老爷一辈子的心血，如今却似乎越来越不行了。 墨夫人见墨心云开了头，也就劝着说：“是呀，凉川，你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有些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的。窑上的事，让辰林来就好了。” 看到母女二人如此说，墨老爷心里也是欣慰，之时这欣慰过后却是忧虑，要知道这些年瓷器的烧制要求越来越高，可是这烧窑的窑工师傅手艺好的也都渐渐的被征用去了官窑，自己这瓷窑生意虽说在私窑里算是好的，可是扛不住这年年的进贡和越来越高的赋税呀。 “对了，爹爹，我再齐家倒是租了个瓷窑，自己按照古法烧过几炉子，也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墨心云将自己烧窑时遇到的制坯，汶水，过釉还有烧制的所有细节都仔仔细细的说给墨老爷听着，从制坯的瓷土，还有釉彩的调配以及烧制时孙老爹用瓦片测试的温度都未曾遗漏。 “就这样，试了好几炉子，似乎按照那个配比颜色的釉彩就不会稳定，原本应该是同一种颜色的釉彩却因此从上到下变成由浅入深，甚至掌握不好的时候，甚至那釉彩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裂纹。” 仔细的回想着那瓷器上的纹路，墨心云突然觉得，其实这种细细延展开来的痕迹何尝不是一种美，区别于现在市面上的瓷器，自然玲珑，错落有致，若是瓷器可用，只是这外在釉彩如此，那为何不可以成为一种新款瓷器。 墨心云将这个想法告诉墨老爷和墨辰林，墨老爷和墨辰林的眼睛亦是一亮，是呀，这何尝不是一种尝试。 三人将细节又合计了一下，最后觉得还是要孙老爹带着那些已经烧制出来的瓷器到云城一趟最为合适，于是只等墨心云回到苏城。 等一家人热闹完，已是到了戌时。 墨心云将自己收拾好，便依旧回到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看着没有丝毫改变的房间，心中满是感激。 难忘怎能思量，孤身望月成双。 薄衫情缘长，衣角连襟裳。 往日枕上花，今朝窗台上。 念君，念君，妾心秋笺墨上。 轻轻的哼着自己在村子里胡乱填的《如梦令》，墨心云情深低语的唱着，今日回到墨家，转身就差人去往苏城，若齐向天知道自己还活着，应该会高兴吧。 月光透着窗，轻轻的落在窗沿上，冷清的荡漾着那斑驳的树影，可是却都抵不过房间里的那一抹烛光。 拜过天地后，不管齐向天心里是否还有着林清的身影，总之，自己的心里却依旧全心全意的去爱这个丈夫，原本一直以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并未有自己一般深厚，可是今日却从辰林的口中得知，自己落水，他亦是伤心，如此，就够了。 墨心云想着，总比那些薄情活着多情的人好上许多。 只是不知道现在齐清在哪儿，其实齐清也挺可怜的，自小没有娘，齐向天又管的少，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么过来的，现如今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站起身，在自己闺房的书桌上，将刚才自己唱的词一字一字的写下，又轻轻的哼了一边，墨心云这才将手上的小狼毫搁在砚台上。 抬头，却发现房门口多了那么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 齐向天那微微长出的胡渣让本已经憔悴的脸更加的黯淡，眼睛里布满着血丝，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换洗。 墨心云想着，齐向天估计是一收到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便连夜马不停歇的赶来，否则不会如此的快。 鼻头一酸，墨心云眼睛里便红了，脚步就那么愣愣的往前走着，没几步便到了齐向天跟前。 齐向天往前小挪了一步，便紧紧的搂住墨心云，心中想说的话，在这一时刻无声的包含在怀抱里。 扪心字母，也许自己以前没有注意，也许自己面对什么事情都可以冷静，可是这么多无声的日子里，墨心云就那么一点点的进到了自己的心里。当自己听到墨心云和齐清落水的消息，自己的新房瞬间坍塌，像是被人挖走一般，连着在九曲溪找了几日，可是却尸首全无，这也成了齐向天心中唯一的希望。好在，好在墨心云还活着。 墨心云感受着齐向天那加速的心跳，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抿着嘴，眼角也是一滴滴泪水顺着两腮留下，印湿了肩头的青衣。 许久，墨心云刚想推开齐向天，便听到来自头顶的声音。 “听我说。”齐向天话音一顿:“或许我不够好，或许你认为我关心你是因为责任，有很多很多或许，但是，经过这次我才明白，其实这么多日子，你已经在我心里，不是责任，不是义务，纯粹是因为我在乎你，我不想失去你。” 这话听在墨心云的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莫名的开始汹涌起来，齐向天的话一向都不多，这样的情话更是不多的。 轻轻的点了点头，墨心云呜咽的应了一声：“恩。” 这一下，齐向天推开墨心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刚才的声音是眼前的人发出来的吗？ 好笑的看着齐向天，墨心云又应了一声：“恩。” “你？”简短的一个字，被齐向天意外的说出来不一样的语调。 “向天”墨心云唤着自己在心里喊过千万次的称呼，只是这嗓子却有些轻微悸动的颤抖。 再次确定墨心云能说话了，齐向天又一次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纤细的女子，才发现这么些天来，愣愣的廋了一圈，心下又是一阵心疼。 就这么过了许久，齐向天松开后拉着墨心云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房间里，静静的听着她细细的说着这些日子所遇见的所有。而后又是紧紧的搂住了这个可心的人儿，久久不愿松开。 许久，齐向天从怀中摸出一块镂空的白玉，静静的放在墨心云的手心里。 这不是齐老爷走的时候，齐向天放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块白玉吗？ “这是齐老爷临死的时候留下的。说是我亲生爹娘留在襁褓中的。” 听到此话，墨心云心里一惊，睁大的眼睛就那么看着齐向天，难道他不是齐老爷亲生？ 感受到墨心云眼睛里的惊讶，齐向天微微抬起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一张俏脸，也是苦笑的抿了抿嘴：“不要惊讶，我也是那时候知道的，原来我不姓齐。” 一句“原来我不姓齐”就那么沉沉的印在了墨心云的脑海里，语气里的那种无言的情绪，就那么深深地在两人中间弥散开来。 握着手心里的白玉，墨心云此刻只能用双手扶住齐向天的脸，一双眸子像是要透过眼睛看到齐向天的心里，眼里的疼惜，眼里的不舍，就随着自己的双唇轻轻的印在了齐向天的薄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3赵清妍 “向天”呢喃的言语在齐向天的唇边唤着，像是蛊惑着许久不曾见过的离人。 齐向天轻轻的搂住墨心云的腰，在墨心云轻轻落下这一吻的时候瞬间收紧双手，朝着那一片柔软压过去，细细的品尝着这女子的寸寸芳香。 本有些冷的房间，在此时此刻却变得有些暖意，原本应该要出现在洞房花烛之夜的陪伴却蔓延在这许久未曾住过的闺房。 身上的细汗密密的爬满了男子的身上，古铜色的肌肤隐隐的发烫，甚至在墨心云那白皙脸颊的映衬下有着一抹看不出的粉红，齐向天的每一次深入都让墨心云忍不住的轻哼出声音，伴随着男子深沉的呼吸声在墨心云耳边不停的喘着。 一时间闺房里，暖床帐里，衣衫狼藉。 只留下墨心云异常红艳的脸颊紧紧的贴在齐向天的胸口，而自己则被齐向天十指紧扣在身边。 “向天” “嗯。” “向天” “嗯。” 墨心云就这样一遍遍的叫着，齐向天就这样一遍遍的应着，两人就像是要把这一年未曾说过的话，未曾喊过的名都补上，直到墨心云迷迷糊糊的睡着，齐向天才柔柔的盖过替她盖上被子，两人一夜到天明。 翌日，当齐向天和墨心云起来，给墨老爷和墨夫人请过安，墨心云才从几人的嘴里得知，曾经墨家出事的时候，齐向天也曾偷偷的背着墨心云来过墨家。 俗话说“景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墨心云不由得搂紧自己身边的人，心底里那一份温情更为的柔软。 在得知昨夜里墨心云和墨老爷想试着推广那裂缝瓷器时，齐向天却也瞬间想到了一个法子。 “若是以裂片瓷器做成茶罐，然后装上你所制作的花茶，这样子岂不是会更加独特？”齐向天沉思片刻后，想到那日泡茶时墨心云所用的茶罐，不由得将两个放在一起，或许这也是额外的一种尝试。 仔细的思索片刻，墨心云还是觉得不妥，万一砸了这裂片瓷器不说，可能还连带着一起砸了这齐家想要推出的新品花茶。 “还是不要把，我怕” 像是明了墨心云心中的想法，齐向天紧紧的握住墨心云的手，眼里透出的全是鼓励。 “要不这样。”墨老爷知道齐向天是想要帮墨家一把，所以仔细思考着他所说的方案，沉思片刻道：“等我看过云儿做的这个瓷器，我们再来讨论？只是不知这花茶还要多久才会制出？” “如果要全部弄好，预计要近一个月多的时间。”墨心云连忙说道，偷眼看去齐向天和墨夫人，心里却有点担心齐向天会直接问出着花茶传承 “这样吧，先用之前的茶罐将一半的花茶推出去，等花茶的销路略微打开之后，我们再来换，这样子既可以保证花茶推出，又可以试试我们新的开片瓷器。” 毕竟经营多年生意，墨老爷的最后提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若是瓷器确实不行，或许这样一来就可以将相互的影响降到最小，若是花茶的推出可以获得不错的成绩，那么说不定也可以带动着个开片瓷器的推出，算是两全其美的一种方法。 齐向天仔细一思索，确实是这个理，也就点头同意墨老爷的说。。 “这姜还是老的辣。” 墨心云看着齐向天和自己的爹爹最后达成一致，索性也就点头同意，毕竟这两个人都是为了齐家和墨家以后的发展，自己也希望自己的开片瓷器和花茶可以帮得上他们一把，说不定这两个新鲜的东西，就被人们所喜欢了，这也是未可知的。 于是，墨心云将所有制作开片瓷器的釉彩配比写好，然后留给墨辰林，便雇了辆马车启程和齐向天回苏城。 一路上，墨心云从齐向天的口里才知道，自从自己和齐清落水以后，齐向天c齐向秋二人在九曲溪来来回回找了无数趟后，二人终于无奈的放弃，原本齐夫人想要给自己和齐清发丧，可是却被齐向天挡了回去，说一定要见到尸首才算数。 茶庄那里原本准备花茶的事也因此暂停，齐家的菊花也被遗忘在角落里，早已经枯萎。 直到墨家传来消息以后，齐向天知道自己没事，只是暂时受伤不能归来，这才和李管家一起将花茶的事情又排上日程，就像看到这件事情继续着，就能够看到自己归来一样。 撩开车帘子，墨心云看着骑着马的齐向天，心中满是欣慰。 忽然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便听到后面的人慌乱的叫声，齐向天勒住缰绳，回头看去，隐约的看见一个黑影往马车的方向冲了过来。 “啊”一个悦耳的清脆的声音传来：“救命呀” 随着那清脆的声音传来，齐向天和墨心云等人便看见一匹马往自己的方向奔来，齐向天赶紧的夹了夹马肚子，想往旁边靠过去，才稳住身形，那发疯的马便从眼前一溜烟而过，而留下的却是一地扬起的尘土和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等墨心云和齐向天放下遮住口鼻的衣襟，就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摔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一个“男子”，只是听着声音怪是不对。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满是气愤的声音填满了整个耳膜。 墨心云摇摇头笑笑，看着对方的模样，想来年纪应该不大。 “姑娘没事吧？”墨心云好心的问着。 “没事？你知道吗，我快被气死了，那匹马和疯了一样。”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女子的眼神才从远去的马匹方向转到了墨心云的身上。 “你要不，先起来？”看样子女子是没有什么受伤，墨心云一颗心便有些放下，只是看着这女子一脸灰蒙蒙的，身上满是尘土的坐在地上，总觉得有些滑稽。 发现自己的窘态，女子也是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双手，爬了起来，嘴里依旧嘟囔着：“这疯马” “这位姐姐，我这马也跑了，走路肯定是没法子了，你们往哪儿去呀？要不带上我？”女子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墨心云。 听到女子的话，墨心云回头看着齐向天，询问似地望着。 齐向天知道墨心云的意思，只得冲望着女子说了一句：“我们要去苏城。” “苏城？”女子一边低头拍着身上的土，一边重复的说着：“我哥哥也在苏城，要不你们捎我一段路，可以吗？” 看见女子水汪汪的两个眼睛，墨心云嫣然一笑，这里离苏城确实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若是走路，以一个姑娘家的步伐确实要很久，反正自己马车上也就一个人。 墨心云询问的看向齐向天，见他并没有反对，墨心云也就点头答应下来：“姑娘” “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赵清妍，你叫我清妍就成。”赵清妍撅着嘴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自己身上乱糟糟的一片，神情有些无奈。 “清妍姑娘，上车吧。” 原本安静的马车上却因为赵清妍的出现热闹了许多。 赵清妍那鬼灵精怪的模样让墨心云羡慕不已，一看就知道她定是出生在大家门庭。 等到了苏城最大的客栈“客如归”后，赵清妍才和墨心云道别。 “心云姐姐，你以后要是到了杭城，就记得到我们家来玩，你只要到杭城的东城打听一下廉家别院，就知道怎么走了。”赵清妍拉着墨心云的手却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看着赵清妍不舍，墨心云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这赵清妍却不是矫情之人，性子虽然活泼，可是却格外的真实，不和其他人一样心思多，计谋多，却也是个可以交往的可人儿。 “那我就先去找我哥哥了，回头我再去齐家找你。” 见墨心云点头，赵清妍也就松开墨心云的手，一蹦一跳的进了客如归。 远远的，墨心云见赵清妍找到掌柜的在说话，也就放心的上了马车往齐家去。 “小滑头？”一道声音响在赵清妍的身后，吓的赵清妍连忙回头。 “泫哥哥？” 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廉小王爷赵泫，赵清妍不由得往他肩膀上猛地一拍，啪的一声让廉小王爷不由得皱眉。 “没个女孩子样子。”廉小王爷赵泫佯装起架子板起脸来。 赵清妍狐疑的转了个神，不解的看着廉小王爷赵泫：“怎么没个女孩子样子了？” “你自己瞅瞅” 伸出两个手指头，赵泫捏着赵清妍身上的一身男装，不由得皱起眉头：“等过几日到杭城见到父王，看你怎么办。” “父王要来了？”赵清妍听到赵泫的话，一双眼珠子瞬间转了两圈， “嗯。” 对于赵清妍，赵泫也有些无奈，完全就是个小滑头，好在还有个父王她会害怕一些，否则一家人也够头痛。 “这都快过年了，别想着逃跑，父王说了，要是你再跑，被他抓住了，罚你禁闭一个月，让你过年都出不了门。”赵泫没好气的字赵清妍头上敲了一下，惹得赵清妍直嘀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4 罚跪祠堂 “吴叔。” 墨心云一进大门，就看到齐家守门的吴山在前园子里打扫。 “大大少夫人？” 像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吴山连忙放下手上的大扫把，几步上前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帮忙。 不过片刻，就见到玉琪跑出来，一双眼睛微红。 “小姐”在见到墨心云的那一刻，玉琪就哇的一声直接扑在墨心云的怀里，也不管是否有泪水印在墨心云的身上。 墨心云只能回应的抱住玉琪，双手抚着玉琪那一头软软的丝发，含笑的说道：“这不回来了吗？” “小姐？”玉琪疑惑的从墨心云起来站好，看着一脸笑盈盈的主子。 “傻了。” 轻轻的拉过玉琪的手，墨心云知道，自己的心里充满温暖。 “哼” 一道沉闷的哼声打断了墨心云和玉琪的温情，几人顺着看去，却是齐夫人板着脸面看不出任何表情站在台阶上。 “二娘。” 齐向天和墨心云站在台阶下给齐夫人行了个礼，可是始终看不到齐夫人脸上有半点高兴之色。 齐夫人又是轻哼了声，可是那喉咙里却有些哽咽。 “你回来了，可是我们齐家的清儿呢？”齐夫人眼里隐隐的都是怨恨，指着墨心云的手更是轻轻的颤动着，压抑在齐夫人心里的悲痛在看到墨心云的这一刻又被引动起来。 “二娘”墨心云的脸上也满是愧色，要知道齐清算是经过她同意了才跟着一起去的九曲溪的，可是她回来了，齐清却没有。 “不要喊我二娘我不是你二娘”齐夫人话里呛着一肚子气，那原本合上的伤口又一次撕裂开来，话里话外的透着一股子气愤与伤心：“虽然齐清不是我的亲孙儿，可是却是齐家的亲孙儿，他偷溜出去，若是你不同意他跟着，他就还在这齐家，可是跟着去了，为何你回来了，他却没回来” 听得齐夫人字字玑珠的说着，墨心云的心像被一片片撕开一样，这样的事情自己怎会想到，若是知道会发生，自己怎么也不会同意齐清去拿九曲溪，只是现在既成事实，自己无论怎么说也辩驳不了。 “二娘，齐清的事情不是心云的责任。” 齐清此刻无果，齐向天虽然心痛，可是却也明白这个结局不应该由墨心云来承担，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可是自己的衣袖却被墨心云拽着。 “向天，二娘心情不好。”墨心云低着头，轻声在齐向天身边说着，都说隔辈亲，自己又是个后娘，齐夫人又在气头上，怎能将这是是非非说的清楚。 “我不管是不是她的责任，清儿跟着她出去，可是她却没有把清儿带回来，这就是她的责任”齐夫人怒气冲冲的打断了齐向天的话：“这齐家我还算是长辈，我替过世的齐老爷罚你，罚你在齐家祠堂跪着，跪倒明日清晨为止。” 刺耳的话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格外的心塞和难受，心塞的是齐夫人这么对自己，难受的是自己确实有着责任。 “嗯。” 不等齐向天说话，墨心云暗淡着双眼就应承下来。 等齐夫人甩手离开，齐向天拉着墨心云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对不起。” “没什么，她是长辈，而且齐清人已经不见了，这确实是我的缘故。” 两人都心知肚明，齐夫人将过世的齐老爷抬出来，不管如何，这祠堂罚跪都是要去的。 墨心云无奈的低眉，冲着齐向天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却比哭都难看。 “我陪着你” 简单的四个字，齐向天说完后便牵起墨心云的手往齐家祠堂去。 听见齐向天如此说话，玉琪也只能无奈的跟在两人身后。 走远的碧云回头看齐向天也陪着墨心云一起去了齐家祠堂，不由得开口问道：“老夫人，大少爷也跟着一起去祠堂了。” “随他吧。”齐夫人拿起帕子擦掉眼角流出的泪，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一些：“我知道不是她的错，只是清而现在都生死未知，齐家老祖宗那里过不去，我没法子和老爷交代，让她在老祖宗面前，在老爷面前自己说去。” “老夫人” “明儿个早上就去喊她起来茶庄上花茶的事，还要她去折腾” “嗯。”碧云小心的扶着齐夫人迈过门槛，点头应着。 过了立冬的夜里，总是格外的冷，就连草地上也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片细小的露珠。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祠堂外偶尔北风吹过，摇曳着已经枯黄的树枝，月光透过那枯枝，只余下斑驳的影子落在祠堂外的地上，格外的清冷。祠堂大厅除了那几盏烛火，并没有半点其余的东西，反而正堂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齐家列祖列宗的排位，肃穆冰凉。 两道跪着的人影并排的折射在地上，一高一矮挺得笔直，人影的手相互牵着像是在这孤夜里无声的慰藉。 像是知道墨心云和齐向天的性子一样，玉琪只在最初的时候规劝了两句，却被墨心云命令着回了房，不许再来。 猜到齐向天同样不会离开，墨心云只是默默的任由他抓紧自己的手，无声的接受着他的陪伴。 看着齐家的列祖列宗，墨心云的脑海中思绪却像脱了僵的马，跑的飞快。 经过这么多日子在齐家茶庄帮忙，多少也从齐向天和刘掌柜口中得知这江南茶叶场上的往来。 整个江南茶叶市场分为孟c陈c齐三家，孟家为大，陈加和齐家为次，其余的则是些小家，并不足以为虑。这些年来，每隔五年则会有一次茶叶评比即为斗茶令，朝廷会派人下来主持，赢者为皇宫茶叶供奉，简称茶贡。每一次茶贡的改变都会直接影响到江南整个茶叶市场。 自十年前孟家赢了那斗茶令之后，便开始了孟家独大的局面，连续两届都是如此。 而三年多前，自己被扔出陈家，似乎也是一个夜里，而那一日却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听到陈世德和孟哲的谈话，貌似是说什么孟陈两家想要联手，至于为什么，自己却无从考证，只是这些日子才听刘掌柜说，孟家茶山这几年似乎在走下坡路，产出的茶叶似乎也次了一些。 加上那一日在齐家茶庄门前遇到陈祖英，那个二世祖一样的哥哥口无遮拦的说着齐家茶船出事是因为船板松了，此刻想来却不得不让人怀疑。 仔细算算，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翻过年了，齐家要做的头等大事，应该就是准备下一届的斗茶令了，只是不知道这北方连年的战争，朝廷是否还会派人下来主持，若是不主持，恐怕依旧还会落在孟家的头上。 原本自己想着这花茶的推出可以帮上齐向天一把，可是却不料找到了菊花，却没了齐清，若是当日在马车上发现齐清的时候坚持送他回府，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这些事情，齐家也不会没了这唯一一个孙子辈的命根子。 齐夫人其实不坏，她只是为了她的生活，只是一心为了齐家。 “在想齐清？”齐向天看墨心云望着烛火失神。 “嗯。” “一日找不到齐清的尸首，那就说明齐清没死，他还活着。”齐向天握着墨心云的手不自觉的跟着这说出的话捏紧了几分：“或许他和你一样，被某个人家救了。” “嗯。” 墨心云心里面清楚，齐向天的心其实比谁都痛，毕竟齐清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是再漠不关心，却隔断不了那一份血脉亲情。 “后来你们有去那里收菊花吗？”墨心云转头看着一旁齐向天的侧脸，从额头到鼻尖勾勒出的线条格外的俊毅。 齐向天摇摇头，勉强的笑了一下：“你不见了，齐清不见了，那几天谁还有心思去管那菊花，也就到后来岳父岳母来说，你有消息了，我和刘掌柜才开始派人去拿第三曲的村子收集鲜花。” “那茶坯呢？” “茶坯的话，刘掌柜早已经让何师傅按照你之前说的标准炒制好了，就等你回来。” “你呢？”柔柔的话从墨心云的心里问到嘴里，最终吐露出来，双颊上也微微有些发烫。 “我？”齐向天的心咚咚的响着，就像是有一颗玻璃珠子落在心上，一跳一跳，自己却只能任由它跳着，不能动弹半分：“就你看到的这样。” “嗯。” “明日歇会儿再去茶庄，鲜花和茶坯何师傅都保存好了。” “嗯。” 像是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一样，墨心云只是点头说“嗯”，多余一句也未曾开口。 待到第二日清晨，碧云来看，果然看到墨心云和齐向天一起跪在祠堂内。 “大少爷，少夫人。” 看着如此两人，碧云不知道是要羡慕他们的感情，还是要埋怨他们倔强。 齐向天双手撑在地上，微微活动着早已经麻木的双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5 拌合窨花 齐向天双手撑在地上，微微活动着早已经麻木的双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 碧云和玉琪一左一右想要搀起墨心云，不料反被墨心云连带坐在了地上。 钻心一般的疼痛从膝盖的位置传到脚尖，仿佛无数个蚂蚁啃噬着双脚的神经，许是跪了一夜，墨心云瘫坐在地上。 “我来吧。”齐向天待得恢复几分后，便蹲在墨心云跟前，一个横抱，将墨心云抱起身来。 原本墨心云从云城往苏城就是一路舟车劳顿，到了齐家便直接被罚跪祠堂，连着几顿没吃没喝的，原本还有这一丝的意念撑着，这会挨着齐向天，人软软的靠着晕厥过去。 “快，去叫大夫。”齐向天看到怀里的人儿怎么也不醒，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转身对着玉琪和碧云就喊了出来。 碧云见状立马转身去找个脚步快的下人出了齐府去找大夫，自己则跑去齐夫人那里，毕竟跪祠堂是齐夫人昨天借着齐家祖宗罚的，如今墨心云晕厥过去，齐夫人怎么着也应该知道。 齐向天抱着墨心云一路疾步往两人住的院子去，玉琪则更是小跑在两人前面，一进院子，就吩咐杜鹃去打热水。 “心云？心云？” 齐向天看墨心云脸色苍白，原本粉红的脸颊已经全无血色，不由得一拳打在床上。 冬天的夜本来就冷，更深露重的，若不是顾及着齐家祖宗，若是自己昨日强势几分，或许墨心云就不会如此，齐向天闷在心里埋怨着自己。 等到下人把大夫请来，已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大夫看过后，也只是说着体虚体弱需要好生调养之类，开了方子，下人也跟着去抓药然后熬药。 守着墨心云，齐向天迷迷糊糊的和衣搂着墨心云睡下，半夜却发现墨心云浑身滚烫，又是折腾了一整夜后，在天明十分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玉姐姐，少夫人没事吧？”等到半下午，碧云又一次出现在墨心云和齐向天住的院子里。 忙了一夜的玉琪则是坐着靠在房门外的柱子晒着太阳打着瞌睡，听到碧云的声音，这才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来。 “应该没事了，估计是累的，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都还没醒。”玉琪打了个哈哈也软软的靠在柱子上。 碧云转头看了看管着的房门，又看看语气那疲倦的模样，只得摇摇头，转身出去。 屋内，透过那半透明的窗户纸，阳光似乎也暖暖的落在躺椅上，照亮着近三分之一的屋子。 床榻上，墨心云轻轻的翻了个身，那跪久了的双脚依旧隐隐有些酸痛，让墨心云忍不住轻哼一声。 “心云？” 听得这道哼声，原本就睡的很浅的齐向天立马撑起身子看向同床共枕的人，却正对上那一对眸子。 “没事了。”看得出齐向天眼里的心疼，也知道齐向天心里的不舍，墨心云轻轻的抬起手抚上那一张微有倦色的脸颊：“再睡会儿。” “嗯。” 一时间，两人都抛开了茶庄的事，抛开了齐家的事，就那么入了睡，一睡睡到快半夜。 齐向天让陈婶给开了个小灶，两人一顿吃，吃的格外的香甜。 等到吃完，两人才发现，这睡久了却也是个坏事，这大半夜的，两人丝毫都没有睡意，一合计，两人便去了书房，将齐向天走时抛下的茶庄的事务整理出来，好好理理。 几多订单，几多已付，几多未还，齐向天说，墨心云写，齐向天算，墨心云记。 这样一忙就到了下半夜。 “刘掌柜说，过了年就是朝廷选茶贡的时候，每一次大概是几月份呀？”墨心云记完最后一笔，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问到一直站着的齐向天。 合上账本，齐向天摇头道：“上一届爹爹还在的时候，我记得跟着爹爹去过，应该是春茶出来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明年会否是同样的时间。” “那这挑选茶贡的话，是不是需要斗茶女呀？” 墨心云琢磨着当时刘掌柜说的，斗茶令貌似分为好几步，其中有一步就需要斗茶女。 “你想去？”齐向天看墨心云问这个，不由得嘴角一笑，问道。 “没，没想去”遮遮掩掩的遮过这句话，墨心云眼光闪烁的躲开了齐向天的眼神，转而道：“明天还是先去茶庄把花茶的事处理妥当吧。” 见被转移话题，齐向天也只是心中一笑，不再说着斗茶女的话题，其实心中一想，若是真的由墨心云作为齐家的斗茶女，这有着几分的可能性。 两人回到房中又睡上了一两个时辰，天才渐渐的亮起来。 墨心云起床后，虽说还有些不适，但是依旧去齐夫人那处请了个安，算是消了齐夫人的气。等用过早饭后，便和齐向天一起去了齐家茶庄，毕竟那里还留着一堆子事等着她做。 等到了茶庄，在仓库里看到储存的完好的菊花，还有全部按照自己要求炒制好的茶坯，墨心云对专门负责这事的何师傅从心底里由衷的感到敬佩。 “这茶坯这样子复火冷却后，湿度已经可以了，只需要保持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水分足够，而这些菊花我们则需要再处理一下，稍微散去这花中的热气，这么些天放在库房里久了，总归还是有一些已经焉了的，焉了的那一部分等到最后如果不够我们再用。”墨心云仔细的翻看着篓子里的菊花，挑出那明显焉了的菊花放在一旁。 听到墨心云如此说，站在一旁的几个伙计连忙动手，将搬出的这些菊花挑拣起来。 “花茶最重要的就是窨花。因为着茶坯的苦涩，所以第一次窨制时，鲜花的比例可能要高一些。” 回忆着自己处理那些茶坯时第一次的鲜花比例，墨心云看着这茶坯和鲜花，又问过何师傅后续将会运到茶庄鲜花的可能性，随后暗自做出个决定，对着何师傅说道：“何师傅，我们这样，第一次窨制，我们就用这个配比，一百斤茶坯用九十斤鲜花。” “行。”没有怀疑，何师傅立马按照这个比例开始配比，甚至转身让伙计去库房准备簸箕。 “不用找簸箕，我们这个和平时做茶叶不一样。”墨心云连忙喊住那伙计，说道：“我们就用装鲜花的这个篓子，不过要在底下搭一个木架，隔开地面。” 伙计听得如此说，立马照着墨心云的吩咐去准备。 “用竹篓？”虽说不太懂制作花茶，但是何师傅还是惊讶于墨心云这个制茶的方法，似乎真的不同于平时炒制，复火的制茶程序。 “嗯。” 在齐家，墨心云曾经问过齐向天和刘掌柜，这个何师傅是否合适，两人均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可以。 原来这何师傅一家在齐家算是有到第三代，何师傅的亲爹就是跟着齐老爷制茶，然后是何师傅，然后到何师傅的儿子何诚，一家三代都在齐家，已经和刘掌柜一样，算得上是齐家人。 “按照花茶的制作方法，不可以摊开的，因为窨制花茶需要一个茶坯吸香，鲜花吐香的过程，如果摊开，花香全部散去，可能就达不到所要的效果，上次我做的那一包样品茶叶是装在盒子里，这里茶坯和鲜花肯定很多，就不如装在竹篓里。”墨心云拿过一个竹篓，轻轻的嗅了嗅，因为装过菊花，所以竹篓子上还有一缕淡淡的菊花味道。 “我记得我娘说，这个叫做堆窨。”墨心云抬头看向何师傅，浅浅一笑：“何师傅，可能还需要找几个手腕灵活，尤其是能够掌握手上劲力的人，这样子回头窨制的时候才会更加适合。” “成，齐家茶庄里还是有几个伙计手上功夫不错的。” 何师傅一答应，便亲自去往齐家茶庄制茶的地方，将自己印象中手上功夫不错的几个伙计挑了出来，当然也包括了何诚。 等到人手齐了，鲜花也好了，墨心云终于将花茶“低温慢吸”的堆窨之法细细的说了出来。 “这窨制花茶，最终要的就是低温慢吸之法，首先第一步就是拌合窨花，也就是将茶坯和鲜花拌合均匀，动作要快，力道要在手腕上，要柔，要均匀，这样子才能将茶坯和鲜花尽可能的揉合在一起，才能保证最好的吸香和吐香的过程完整，而且要尽可能的不破坏鲜花的花瓣，这样子才能保证鲜花的完整性，后续分离的时候才会容易一些。” 让两个伙计帮忙，一人茶坯，一人菊花均匀的倒入竹篓中，墨心云那一双早已经挽起袖子的手轻柔如水一般在竹篓子里翻飞，顺时针揉合着倒入的茶坯和菊花,待的有了半篓，那一双白皙的手便换了个方向，由下而上，带动着整个竹篓内的茶坯和菊花翻动。如同一双飞舞着的蝴蝶，轻盈的落在那菊花上，飘逸着一竹篓的花香。 周边的伙计看着墨心云的这一手手法，亦是瞬间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6 白纸黑字的阴谋 周边的伙计看着墨心云的这一手手法，亦是瞬间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要知道，炒茶最关键的就是这炒制时的火候和技巧，制茶最关键的是在团揉时的搓压与散热，可是这些炒制的手法中却都没有眼前这齐家少夫人的手法独特，当然这可能也和所制茶叶品种不一样所导致的。 何师傅看着墨心云认真的解说着所有的窨制过程，那在细节上的一言一语，都真心实意的在传授着花茶的制法，并没有半点藏私，暗暗称赞的同时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敬佩，如此将家传制法毫无保留的教给别人，却是需要勇气还有对众人的信任。 待得竹篓装满，两个伙计手里的茶坯和鲜花也已经没有，丝毫不剩的倒在竹篓子里。 不过一会儿，墨心云看着拌合均匀的窨花，那原本因为认真而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也瞬间一松，腰子也站直了几分。 抬手擦去额头上的细汗，转眸看向一旁的伙计，说道：“这就叫做拌合窨花，待的过上小半天竹篓子里热了，有湿气了，就要倒在簸箕里冷却，待得冷却完全，又要放在竹篓里拌合窨制，直到这菊花枯萎了，再来分茶。所以，这是个体力活” 墨心云说完冲着几个伙计笑了笑，这完全不同于传统团茶的制法，虽说步骤简单，但是却格外的费精气神。何况这还只是一次，若是真的和之前一样，要窨制六次，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工程量。 一时间，这库房旁边的伙计们开始按照墨心云说的方法开始做着，一开始都是摸不着要领，等拌合几个竹篓之后，却也渐渐的有木有样，尤其是何诚那一双手上的手法确实不错，看得出来并不是因为他是何师傅的儿子就来此混日子的。 “何师傅，等他们分茶完了以后，就需要麻烦茶庄的师傅们再把茶坯炒制一遍，按照一百斤茶坯与八十斤菊花的比例再来一次周而复始，等到第六次的比例是一百斤茶坯与四十斤菊花。”墨心云细细将所有注意事项给何师傅讲述清楚，希望能够多一个人把把关，这样子两千斤花茶也能早些出来。 “成。”何师傅知道这是重担，可是却依旧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这一道道的工艺在齐家茶庄紧锣密鼓的做着，偶尔墨心云在现场示范，偶尔何师傅在炒制茶坯，一个半月多以后，在年前，这两千斤花茶终于赶制出来，而先前送往杭城的第一批菊花茶样品在齐向天保证让利三折的基础上，让那些老主顾们接受了这个新品，但是却依旧给齐家茶庄的信誉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孙老爹那里，在墨心云回到苏城的第五天，便被墨心云和墨辰林请到了云城，亲自给墨家瓷窑的窑工们烧了一炉子开片瓷器。综合几个老窑工和墨老爷的看法，定是因为过釉后因为釉彩下滑，造成了釉彩不均匀，加上后来开窑时温度反差明显，才造成了釉彩裂缝的表面，最后照着之前墨心云在墨家的说法，给这类似的细纹裂缝的瓷器取了个名字，叫做“开片。” 第一批开片的茶罐，便在这一个多月中陆续的在墨家瓷窑出现，被运到了苏城，装上了齐家的花茶，走陆路运往杭城。 “除了留在苏城的三百斤花茶，这应该是是最后一批花茶了吧？”齐向天看着墨心云将窨制的最后一罐花茶装好，封存，不由得出声问道。 捧着手里的茶罐，墨心云的心上却是千斤重，总觉得这花茶的制法和自己小时候娘亲制作的花茶有着一丝的不一样，可是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误。记得自己被赶出陈家时，陈夫人姜欣兰貌似说过，娘亲把花茶的制法交给了陈家，可是为何却不见陈老爷将这花茶制法在陈家流传，这内里到底有什么，自己一点也摸不着门路。 “在想什么？”见墨心云并未回答自己，齐向天狐疑的看着捧着茶罐的女子。 “没什么。”墨心云抛去脑子里的混乱，冲着齐向天一笑，道：“我只是在想，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现在这批单子也已经交了，我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嗯。” “你知道二娘最近在干吗嘛？”墨心云好笑的问着齐向天，见齐向天摇头便接着道：“那日午时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却看见媒婆从家里出来，估摸着是二娘想托媒婆给向秋做媒。” “哦。”齐向天不在意的应着：“向秋年纪确实也到了，今年有二十四五了吧？” “不清楚，不过二娘挺着急的。”墨心云会想起那天齐夫人给媒婆说，要找一个知书达理，样貌品行端正，家世显赫的姑娘，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想到了赵清妍和朱柳，这两个姑娘的品貌是没有问题，只是赵清妍不够知书达理，朱柳不够家世显赫。 “回去吧。” “嗯。” 孟家书房。 “爹爹，陈世伯。”孟惜将茶水还有点心端到书房后，便是盈盈一拜。 陈世德看着眼前这个苏城第一美女孟惜，心中暗自赞叹，玉如凝脂般的脸颊上五官显得晶莹剔透，那细细的小蛮腰更是柔若无骨，柔情似水的眸子更是啷当动人，加上孟家的家世，若是这个女子能够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却是值了。 “惜儿当真不亏是苏城第一呀。”陈世德对着孟哲伸出大拇指赞道：“孟哲兄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孟哲看着陈世德夸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是格外的欢喜：“惜儿找你娘去吧，爹爹和陈世伯有事要说。” “嗯，那爹爹和陈世伯慢用。”孟惜浅浅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更是巧妙可爱。 待得孟惜将书房门带上，发出咯吱一声响后，房内陈世德和孟哲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微微正色。 “据杭城的主顾们在孟家茶庄反应来说，貌似齐家就推出了新品，叫做菊花茶。”孟哲皱着眉头说道：“就算如此吧，可是单单这一万多斤的茶叶，就沉了四千多斤，却不知道他齐家怎么就填补了这么一个大窟窿。” 陈世德一时间也是不解，这菊花茶到底是什么样，或许要想办法从齐家弄上一些才能知道。 “不管怎么填的，现在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却不好再插手了。” 陈世德不知道孟哲还想做什么，但是此刻齐家这沉船已经翻篇，却不能再横生枝节，毕竟这事是陈祖英联手船帮二当家做的，要是真的被查出来，那船帮二当家铁定将事情推得老远。 “嗯。”孟哲心中略一思量，也只能作罢，想到李鹏飞说的，年后茶贡筛选要举行的斗茶令，却又是脑子疼。 孟家茶山已经是连续四五年茶叶出了问题，但是那茶叶的品种不知道为何，一年比一年苦涩，一年比一年产量少，原本想加大一些在茶农手里收购的力度，可是那些茶农们就是嫌弃自己给的价格略低与江南茶叶市面上茶坯的价格，死活不同意。 这个确实有些苦恼。 “李大人说，这明年可是五年一次的斗茶令，虽说北方这几年战事连连，但是皇宫里对茶叶的需求还是如同往年一样，所以这斗茶令估摸着是不会取消了。”孟哲将李大人的原话说道给陈世德听，眼睛里也是微微有些闪烁。 抬眼望向孟哲，陈世德心中竟有些犹豫，虽说当初给孟惜和陈祖英说亲的时候就考虑过扶持孟家继续获得这皇家茶贡的位子，可是如今孟家却没有当时强了，若是陈家可以取而代之，活着说陈孟二家换一下以陈家为主，或许自己会更乐意一些，只是这么多年和孟哲打交道，自己确实比不过这只老狐狸。 “孟兄是怎样打算的。” 孟哲见陈世德问自己，也就压低了几分声音将自己心里的计划一一说到出来。 陈世德听着听着眼睛确实渐渐的亮起，到最后却又皱起了眉头。 “真要如此？”陈世德不敢置信孟哲所谓的这个方法，怎么说都有一种两败俱伤的感觉。 孟哲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嘴角扯出一个笑，道：“我们就来个真真假假，再说，我损失的是真的，你损失的可是假的，对于你来说，可没有损失。” 陈世德仔细的琢磨孟哲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若是真的做，那就要一把做到底，不能出了纰漏。 “我再好好想想，毕竟还要等年后，我们年后再说。” 不管怎么说，陈世德心中还是觉得要好好想想，不能就这么贸然的决定下来。 “行，反正也不急，而且这事，我们两个还要和李大人当面说说，最好能够白纸黑字歇下来。”孟哲知道陈世德还在担心这事后的事，所以亦是轻飘飘的给到一个保障。 “白纸黑字？”听得这四个字，陈世德顿时觉得有些不妥，若是真出了状况，岂不是留下一道证据。 “当时不是说这事，是指李大人入股的事，和每年分红的事。” 孟哲轻轻一语，立马让陈世德明白，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孟家也怕被扯上关系，背下证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7廉王爷家的郡主 年前半个月，齐家渐渐的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齐向秋从杭城回来，依旧没有找到船沉的任何线索，船帮也没有给出个说法，只是匆匆几句带过了事。 墨心云和何师傅二人联手将花茶弄好，加上翻炒的陈茶，由齐向天一起走商队送往杭城，交托给杭城那些老主顾以后，齐向天又是逐门逐户的上门送上了齐家的年礼，明面上这才算是稳住了这些老顾客，当然他们真实的想法却无从得知。 冬日里的天气也变得更外的冷，在腊月十二那一天，天空甚至飘起了白雪。 一眼望去，屋顶上，树上，地上满是白色，就连屋檐下都结满了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冰棱，透着光折射出璀璨的七彩光芒。院子里尽是白色，像是飘落了一地的芦花，柔软又飘逸，将原本的草地泥土和石子路上的颜色都遮盖住，不留半点颜色。 墨心云站在屋檐下，拉了拉披着的棉袍子，将整个身子裹紧了一些。 看着外面还在落下的细细绒雪，心底里也变得柔和起来，深吸一口气，待得将那冰冷的空气沁入到胸口，墨心云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天，却是挺冷的。” 察觉到身后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并肩靠着自己，墨心云伸出手来，托住那屋檐下冰棱化成水后滴下的水珠。 “嗯。”齐向天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一篇雪景，觉得似乎许久没有这么安宁了。 也许就是因为快过年了，所以茶庄上的芙蓉团茶和龙凤团茶买的格外的快，其他的销路倒是其次一些，所以在昨日里，便和刘掌柜商量着，安排好人守着以后，将剩余的伙计放回了家，临走的时候齐向天还给每人封了一锭银子，算是过年的赏钱。 “小姐，有人来找你了。”玉琪从外跑回院子，喘出的气立马在面前变成了白雾状。 墨心云和齐向天看到玉琪的模样，也是一笑。仔细一思量，若是墨家的人来了，玉琪定会直接说是墨家的，只是此刻却是说有人，这说明玉琪并不认识，一时间两人有些狐疑。 “对呀，是位姑娘。” “姑娘？” “嗯，对，是位姑娘。”玉琪拿手比划着高矮胖瘦，却似朱柳的身高和体型。 若真是她，说不得这是出了事，才会在这年边上赶到齐家。想到此，墨心云连忙往大厅去，齐向天亦是跟在身后一前一后走去。 等快到大厅，墨心云看着那隐隐约约的窈窕的背影，却怎么看都不像朱柳，越走近越觉得倒像是另外一个人。 “赵清妍。”齐向天跟在墨心云身后，低声的说出一个名字，却让墨心云吓了一跳。 “赵清妍？”不自觉扬起的声调让墨心云看着那个背影诧异万分，揉着自己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杨柳一般的小蛮腰。 赵清妍听到这不可置信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转身就给了墨心云一张大大的笑脸，如同一朵芙蓉花一般娇艳，粉紫色的珠钗插在挽起的发髻上，一串乳白色的珍珠简单的点缀着颊边，衬得那一张柔和的脸蛋上娇嫩娇嫩的，大大的黑眸像是两颗星星，在这原本就单调的雪天，徒增了一抹亮彩。 “心云姐姐。”赵清妍几步走到墨心云跟前，一把接过墨心云手中的手炉子便直呼冷。 墨心云也不讲究，任由着她取走自己的手炉子，心里却想着，原来之前自己搭载的姑娘确实如此模样，瞧得这一身的棉袍子，却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仔细算算，从那日里到苏城客栈分开以后，也有许久的时间，却不知道为何这快过年了，却还在这苏城。 “你怎么来了？”墨心云拿着玉琪给自己的热茶，轻轻的喝上一口，依旧是那一缕清淡的茶香味。 嘟喃着嘴，赵清妍这才说道：”这不要回家了吗，估摸着再来这南方，也要等到年后了，想着走之前来见见你呗。” 看着赵清妍小女儿心性，墨心云却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嫁了人，这年头就大了。 “你是北方人？” 齐向天琢磨着这话，想着她姓赵，一种莫名的猜测在心里发芽。 “嗯。北方的冬天可没有南方这么冷的。”赵清妍捧着手炉子，手炉子上的温暖沿着双手传上去，只是依旧让她忍不住跺脚：”北方虽然冷，可是可以在室内烧炉子，而且那边不像南方，湿冷湿冷的都快冷到骨头里了。” 听到赵清妍这让人巧笑的话，墨心云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赵清妍埋怨的看了一眼墨心云，却偏生有些撒娇的模样：”心云姐姐，我明日就要回北方了，再回来就是年后开春了，你若是去了杭城，就记得去廉家别院找我。” “好。”墨心云看着这个可爱的姑娘，确实有些喜欢。 “清妍，麻烦问下，你和廉王爷是什么关系？” 想到墨心云之前说的墨家老爷痹症有一味药叫做虎骨，而大夫曾经打听过廉王爷府上曾经征战的时候确实打死过一直老虎，取了那虎骨如今还珍藏在廉王府上，齐向天不得不问出一句，要知道在杭城的时候，齐向天就略微打听过，据说廉王爷在江南杭城的住所就是这廉家别院。 一听这话，赵清妍脖子不自觉的一缩，暗自想着这我和廉王爷的关系能不能不说。 墨心云看了一眼齐向天，顿时想到赵清妍所说的话，不由得也开始猜测，毕竟关系到自己父亲的病情，只要有一线机会，都是要努力争取的，便拉过赵清妍的一只手道：”清妍，你和廉王爷真的认识吗？” 赵清妍见墨心云如此郑重的模样，一下子也是收敛了笑容。 “是这样的，我爹爹一身痹症，看过许多大夫，可是却始终找不到方子可以治好，但是却有两位大夫说过，有两位药却可以有奇特的疗效，其中有一味药，我托人打听许久，却只有廉王爷有” “什么药？” 赵清妍奇怪的问着，脑子里却乌溜溜的在翻着自己的记忆，自己那一板一眼的爹爹王爷是否真的有着奇珍异宝的药材藏在家中。 墨心云看着赵清妍的一双眸子，清晰的吐出了两个字：”虎骨。” “虎骨？”赵清妍顿时想到自家那库房中，貌似确实有过一箱子骨头，自己小时候似乎还拿着当棒子玩过，却被自家哥哥赵泫狠狠的骂过。 齐向天看着赵清妍面上的神色，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坊间曾听说过，廉王爷育有一子一女，而眼前这赵清妍说话的字里行间却都在显示着她和廉王爷之间的不同的关系。 “小姐，我们该走了。” 站在一旁候着的下人看了看天色，连忙提醒着赵清妍。 “知道了。”赵清妍甩了甩手，不耐烦的撅着嘴巴，冲着下人翻了个白眼。 “你早些回去吧，省的家人着急。”墨心云劝慰说道：”等过了年，开了春，我去了杭城，我就去找你。” 听到墨心云说要去杭城找自己，赵清妍这才点头说道：”那你记得哦，我真的要走了，要不又要被我那哥哥念叨我了。” “大哥，嫂嫂。”抖落自己蓑衣上一身的雪，齐向秋一步迈进了大厅，却正对上赵清妍那一双微微幽怨的眸子：”这是？” 见齐向秋刚巧回来，还没取下蓑衣，墨心云想着齐夫人这几天一直在给齐向秋物色妻子，不由得将视线落在赵清妍身上，虽说不知道是否有可以，但是尝试一下总是可以的。 “这是赵清妍。”墨心云将这心思藏在心底说道：”向秋，你替我和你大哥送送清妍。” 停住要解蓑衣的手，齐向秋只是略微一愣，便点了个头说道：”好。” “齐向秋。”转身给赵清妍一笑，齐向秋便将自己的蓑衣披在了赵清妍的肩上。 一股不同于女子清香的味道传到赵清妍的鼻尖上，混合着茶叶和雪花的味道，格外的清新。赵清妍不由得脸色微微发烫，自小长这么大，除了廉王爷和自己的哥哥，却从未与男子有如此之近。 “小姐，可以走了。”下人见赵清妍有些发愣，便又开口提醒着。 “嗯。”慌乱的抬头看了齐向秋一眼，便几步走出大厅，在那雪地里落了脚，踩的发出吱吱的细小的声音。 齐向天见赵清妍独自一人走了出去，连忙在身后跟着。 “啊” 因为走的急脚下一滑，赵清妍整个人倒了下去。 齐向天两步并作一步，一双手连忙伸过去扶住快要倒下的窈窕身影。 等到站稳，赵清妍的脸早已经唰的一下分红，也不等齐向秋说话，丢下一句谢谢，便拉住下人的手，快步的迈出齐家大门，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 “小” 姐字还未出口，齐向秋就看到马车已经走远，想着还未还给自己的蓑衣，齐向秋只能摇头。 无奈的走回大厅，却看见齐向天和墨心云还在，便搓了搓双手也不说话往自己房间去。 “你说，她真的是廉王爷家的郡主吗？”墨心云出神的看着大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8 看不上的亲事 “你说，她真的是廉王爷家的小姐吗？”墨心云出神的看着大门。 “应该八九不离十。” 齐向天亦是站在墨心云身边望着大门的方向，如果真的如自己二人猜测的一样，那么刚才这位自己和墨心云无意间搭过一段路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廉王爷府上的郡主。 听到这话，墨心云转头看向身边人，想着齐向秋扶住赵清妍那一刹那，赵清妍面上凸显的红润，自己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做的对了。 “向天，刚才向秋”墨心云轻轻的咽下自己想说的话。 看着眼前墨心云神色中的迟疑和犹豫，齐向天反倒是一笑，说道：”若是真的可以，不也是一桩美事？只怕最后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眼神微微闪烁，墨心云点头心中自然也明白齐向天所说的是和意思，毕竟按照世俗说法，士农工商，商却排在最后一位。所以齐向天所说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却是有可能的，反倒不如不去掺和齐向秋这桩子事，顺其自然就好。 再者。 齐向秋还未走到自己的住处，便被齐夫人喊了去。 磨磨蹭蹭的，齐向秋依旧还是看是看到了齐夫人所在的屋子的房门，脚下不由得一停，想起前几日齐夫人给过来的几个姑娘的画像，却怎么也提不起半点精神，毕竟以自己现在这个状况都没心思去想这茬子事。 “都到了门口，就这么不愿意进来？” 屋里传来齐夫人的声音，那语气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齐向秋无奈的看了屋内一眼，将自己脸上的不愿收了起来，若是这副脸色被齐夫人看到，恐怕又少不了一顿说道。 “娘。”齐向秋喊一句后，便赶紧靠着火炉子站着，更是假装没看见齐夫人那一脸的不悦之色。 “外边很冷吧？”齐夫人见如此模样，也是不动声色的问。 齐向秋胡乱的点了点头，算是应过。 “那你可知道，这几天你都不曾来找娘，你知道娘的心里也很冷。” 一听这话，齐向秋心里顿时生出无数种无奈，只能佯装着可怜，一双眼睛里满是哀求：”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隔壁柳城烟雨布庄的苏家姑娘模样生的好，秉性脾气也好，怎的你就看不上呢？” 齐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心里却不是一般的着急，如今也有二十四五了，怎的就找不着一个合适的姑娘呢。想着媒婆这几日里奔波给回来的几家姑娘，自己最属意的就是这柳城的苏家姑娘，那模样省的俊俏不说，据说性格也是十分温婉，一手古筝更是弹得婉转悠扬，家里布庄的生意更是遍及了周边几个城市，就连自己齐家上下过年添置的衣物都是在烟雨布庄定制的。 “娘。” 齐向秋只得无奈的再喊了一声。 “唉。”齐夫人握着手炉的手忍不住指着齐向秋悬空轻点了两下，却只能缩回去抚在额头，徒惹的自己头痛。 “不是秋儿不想，只是这感情的事，真的只能靠缘分，而且现在我还在给茶庄帮忙，路子都不清不楚，哪有时间呀。” 齐向秋见自己娘亲如此模样，却有些不忍，可是却又不想委屈自己去娶一个不喜欢的，甚至于没见过的姑娘进自己的家门，加上自己刚跟着大哥学习怎么打理茶庄，前面那跟船就跟出了事，还是大哥和嫂子来替自己擦了这屁股，自己若是不好好学，如何对得起大哥和嫂子，如何对得起齐家。 “你不说还好，说着这个我就有点不高兴。”齐夫人听齐向秋一说茶庄，心里顿时又有些毛躁不悦。 不着声色的低着头，双手放在火炉上烘着火，看着炉子里烧的火红的黑炭，不知道为何，脑子里却闪过刚才齐家门口那一幕，雪地里摇曳着的一张羞红的脸颊，那手间触碰到的冰冷此刻即便是在火炉上也是格外的明显。 “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见齐向秋出神的望着火炉上偶尔翻转一下的双手，齐夫人顿时觉得有些无力，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教导的话亦是白说，眼前的人根本没有听进去半分。 “啊？”齐向秋回过神来，脑子里蒙的看着齐夫人。 “算了，不说那些了，这次茶庄的事情确实要谢谢心云，若不是她，就算是这事能解决，恐怕也要撒去大笔的银子。”齐夫人捧着手炉子自说自话的说着：”明儿个让人去那烟雨布庄里，让掌柜的挑上一匹好布再给她做上一件棉袍子就好。” 听着自己娘亲说完，齐向秋的心里也高兴了一些。 年头的时候，墨心云进门，齐夫人却怎么也不高兴，后来齐老爷一死，齐夫人看她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现如今，因为这年尾的事，却对墨心云有些改观。 “那娘，没事，我就走了。”见齐夫人并没有其他的事情，齐向秋便打着小心思想要离开。 “行，等过了年，我再让媒婆给你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姑娘，但是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不要老让为娘的来帮你操心这事，那事的。” 知道齐向秋在自己这里待不住，也就不太愿意留他在这里。 见齐夫人同意，齐向秋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心里一松，行过礼之后便搓着双手回屋。 天上飘着的白雪虽说不大，可是却飘飘洒洒的下了两天，整个苏城便是笼罩在一片素色之中，格外的漂亮。 路上的铺子早已经在下雪的第一日里就提前歇了业，该回家过年的回家过年，该按照安排守着铺子的就守着铺子。 腊月二十四小年这天，齐向天年内最后一次在库房清点过后，便和刘掌柜一起锁了库房，然后又将这一年来所有的账目带回了家，即便刘掌柜算过一遍，自己也要核查一遍，毕竟辛苦这一年了，自己还是最起码应该知道齐家的账目。 到年三十还有六天，闲来无事的，墨心云见齐向天在书房核算账目，自己也索性将手工拿到了书房，安静的在一旁绣着帕子，那房间里倒是省下了一个炉子。 “嗯哼” 许久，齐向天将算盘拨弄好，挺了挺已经有些倦乏的身子，却看见墨心云专心致志的在绣着帕子。 “在绣什么？” 墨心云从帕子上抬头，便看见齐向天看向自己那温暖的眼神。 “不过是个女儿家的玩意，没什么。” 将绣框放在篮子里，墨心云也是站起身来，伸伸腿，揉揉肩，看着桌上还刚翻到一半的账目，不由得说道：”你若是脑子累了，要不我帮你算着，念给你听？” “成。”齐向天含笑的点头，这确实也是一个法子。 墨心云见齐向天同意，便走到书桌前，将账目拿起来，又取了算盘，在一旁按照账目上的数字，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 书房外。 齐夫人原本想推开门的手瞬间也缩了回去。 碧云原本想着，齐夫人是否要回去，却看见齐夫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城茶庄整个铺子里伙计一共十二人，库房是十五人，其中师傅八人，徒弟十二人，其余七人，师傅每人每月是二十两银子，这一个月是一百六十两，徒弟没人每月十两银子，一个月是一百二十两。” 墨心云仔细的算着，可是心里却猛地觉得有些不妥，便抬头看向一旁闭着眼睛听着的齐向天。 “怎么了？”半晌没听到墨心云的声音，齐向天不由得睁开眼睛，却正对上墨心云的眼神。 “向天” 墨心云有些犹豫，自己对这个工钱的事情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却又不知道自己说出来是否合适。 “有什么不对吗？”齐向天见墨心云的神色，顿时坐直身子，暗自想着，以刘掌柜多年来算账的经验，不应该有错的。 “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个发放工钱的事情有些不妥当。”墨心云仔细的一思量，确实有点感觉不一样。 “怎么个不妥的法子？”诧异的听到墨心云的话，齐向天不由得精神亮了几分。 墨心云见齐向天似乎真的想听，便开口接着说道：”我们现在齐家茶庄单单是苏城就有近三十个伙计，徒弟就十二人，我在茶庄也看了，年龄不一，所做的时间也不一，如果我们只是单纯以师傅和徒弟来区分这工钱，是否会有些不妥当？这四五年的徒弟和刚进门的徒弟若是工钱一样，是否会让人觉得这徒弟的分量都是一样的。” “嗯，你说说。”仔细的思索片刻，齐向天觉得墨心云说的确实有些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9不妥当的工钱 “嗯，你说说。”仔细的思索片刻，齐向天觉得墨心云说的确实有些尴尬 “若是我们可以把这个区分开来，比如，我们让八个师傅给徒弟们来评定等级，我们按照等级来给予工钱，这样子，就可以让伙计们都有个努力的目标，这样子技术好的，拿的自然就多些，技术不好的，可以鼓励他努力学。当然也会有那种做了四五年伙计，可是技术却一般的，我们就按照年限给予补贴，比如做满一年，就给予一年的奖励。这样子既留住了伙计们在齐家茶庄做事，又可以促进他们提高自己的技术，这样子齐家茶庄不就可以越来越好吗？” 这主意原本在茶庄的时候，墨心云脑子里就有闪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直没说，如今看到账本上这工钱的数字，确实觉得有些不妥。 此刻，说将出来，墨心云也是有些忐忑，毕竟当初在进门的时候，齐夫人就明里暗里的告诫过自己，齐家的事情由不得女人做主。 看着齐向天思索的模样，墨心云拿着账目的手也不再动了，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毕竟自己嫁到齐家，也希望齐家能够繁荣兴盛，自己这一生才能衣食无忧，这法子自己也只是略微想过，具体如何界定如何执行，其实心里也没有个谱。 “向天？”墨心云轻声唤了一声，看着齐向天不曾说话，心底里有些失落，或许是自己的这个法子不够好吧。 听到墨心云叫自己，齐向天也从思绪中出来，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脸上亦是笑容。 “这法子可行。既可以让大家有积极性，促进他们提高技术，也可以给他们更好的工钱，带来更好的生活。”齐向天一顿接着说道：“只是这如何判定技术标准，则需要等年后和八位师傅商议一下。” “嗯。” 听得齐向天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墨心云的心中雀跃不已。 “而且这八位师傅说实话也有技术高低之分，像是和你一起做花茶的何师傅，炒茶技术还有带的几个徒弟相对来说就比较不错。” 仔细的思索着这所有的细节，齐向天脑海里也开始在琢磨这件事情。 其实这个工钱太平均了，早在齐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有提过，只是说实话，几乎所有的商家，不管是茶庄，布庄，还是瓷宝斋，酒楼客栈，几乎都是简单的划分，并没有明确细节，所以当时也没有把这个提上日程。 如今墨心云这个想法其实细分下来，就是按照技术等级加以区分，然后以在齐家做事的年份作为补充，这样子既不会打击伙计们的积极性，又可以给伙计们一个定心丸。 “若是技术好，做的时间长了，这工钱自然就高。工钱高了，齐家就能留住能人，对于齐家来说，人留住了，这生意也就回越来越好。”墨心云亦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个完全。 “而且若是外面的能人知道了，说不定也会要来齐家做伙计师傅，我们或许后面还需要对这些人做一个考核，来核定标准，或者我们还可以来一个淘汰制” 说到这里，原本还走来走去的墨心云立马转身看向齐向天，两只眼睛里尽是光芒。 “怎么个淘汰制？”齐向天看着墨心云将这个念头越来越完善，心中也是有了想法。 “你想，好的我们要留住，不好的我们留是不留？”墨心云摩挲着手炉，整个脑子不停的在运转着：“比如说，评定伙计的时候，最后一名我们可以给予三次机会，若是真的技术不行，我们可以给他调离这种技术的活，可以做点其他的，但是相应工钱就会减少。” “那多少时间评定一次呢？你可有想过。”齐向天问道。 “多长时间？”墨心云一双眸子沉下，却只能摇头：“这个就要和刘掌柜还有师傅们商量，毕竟炒制的手法我不是很懂，还是需要师傅们拿主意。” 齐向天见墨心云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而是综合所有的可能性，来制定适合齐家茶庄的方法，这种不一样的思路却是对齐家是件好事。 “嗯，那等年后吧，年后我们和刘掌柜先行商议一下。” “嗯。” “老夫人” 门外顿时响起玉琪的声音，屋子里墨心云和齐向天相互望了一眼，顿时有些尴尬，暗自想着，这二娘是什么时候来的，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墨心云和齐向天连忙几步走去将书房门打开，便看见齐夫人捧着个手炉和碧云一起站在门外，看着碧云那一张小脸蛋被冻得通红，想来站在这门外已经许久。 “二娘。” “二娘，快点进来。”墨心云身子一侧，让出了大半的位置。 齐夫人瞥了一眼墨心云，却也不动神色，只是那眼神却有些出卖了她的心思：“不了，原本是想过来告诉你们，烟云布庄的衣服送过来了，看是怎么发给下人的。” 齐向天见齐夫人隐忍着心思，转而便顺水推舟的说到：“二娘，这齐家的事，您做主就好了，您是齐家现在的长辈，这体桖下人的事情由您出面比较好。” 这一番恭维的话从齐向天嘴里说出，齐夫人这才点头，脸上的神色好上了半分。 “既然如此，那回头我就做主发下去了。” 说完，也不进门，齐夫人就和碧云一起转身回去。 站在一旁的玉琪见状，立马让开位置给二人，二人便趋步离开。 一股冷风吹来，墨心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天气，早已经放晴，虽说前些日子下的雪早已经化了，可是此刻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也让人忍不住觉得冷。 “小姐，进屋吧，别站门口了。” 待的齐夫人和碧云走远，玉琪连忙进了屋子，转身就用脚勾着门将门哐的一下踢关上。 将手上提着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将李婶给做的热乎乎的红枣银耳汤给端了出来。 “小姐，乘热喝吧，冻的厉害。” 玉琪将两碗红枣银耳汤端了出来，一碗放在齐向天面前，一碗递给墨心云。 “恩了，李婶这几天挺累的。”墨心云接过汤，轻轻的吹着汤上面冒出的热气，由衷的夸赞着掌着厨房的李婶。 玉琪在火炉子前烘着双手，翻转着手心手背，头也不转的回到：“李婶最近可忙了，都还有三四天才年三十，李婶就开始准备这饭食了。而且那糕点真的很好吃我偷偷的在李婶那里吃了一块只有一小块，但是真的很好吃。” 听到玉琪不小心说漏了嘴，墨心云和齐向天也只是相视一笑，任由着她拘谨的站在屋子里烘火。 等到年三十，吃过那一大桌子的酒菜，众人也是醉意微醺，不管是齐向天和齐向秋等人也好，还是小厮丫头也罢，围着几个烧的火红火红的盆子坐着。李婶端了糕点和瓜果放在一旁，之后便和李伯坐在一起，和下人伙计们热闹一片。 齐夫人年纪大些，等过了子时，齐夫人带着墨心云将这铜板压岁钱一人发了一个意思一下以后，就回房去睡了。 送过齐夫人，墨心云才在齐向天身边坐下，看着这一屋子谈笑畅叙的下人，心里就和这面前的火炉子一样，暖烘烘的。 “在想什么？” 齐向天微微侧身在墨心云的耳边低声问道，眼神却看着眼前这一派热闹的场面，心中甚是欣慰。 墨心云低着头摇了一下，其实这会儿心中却始终有个缺口，始终都未曾找到齐清的下落，询问过九曲溪村落里的村民，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始终都没有看到过这么一个孩子。 虽说守夜是必须的，但是陆陆续续的，年纪大点的老人终究还是有些扛不住，等快到丑时的时候，李伯便开始打发人回去睡觉。 于是，一群老的小的睡眼惺忪的给齐向天和墨心云行了礼之后便各自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大哥，我也先回去了。”看着大厅里人越来越少，齐向秋也是一身的困意，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将手脚活动了一下，看到齐向天点头，便转身离开。 一下子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只余下五六个人，顿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大少爷。” 李伯李婶连同着李竹一起撤去几个火盆后，将椅子也挪到了一起，和齐向天墨心云玉琪一共六人烘着同一个火盆字里的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0 去那杭城 “李伯，要不你带着李婶和李竹一起去睡吧。” 墨心云看着三人的倦色，也是有些不忍，转头看向身边的玉琪，亦是一样：“玉琪，你也去吧。” “小姐。”玉琪揉揉眼睛，身子却是很乏累了，这守岁也确实是件辛苦的事。 “去吧，我和向天守着就好。” 李伯见墨心云如此说，齐向天也冲着自己点头，也就不再说话，带着自己一家人回了房。 玉琪见状也起身揉着眼睛往回走。 看着齐家上下都回去睡了，墨心云才发现原来齐家大厅确实很大，平日里过来过往的从未注意，可是现在这深夜里空了，才顿时有感觉。 “若是清儿在，或许现在也会说困了要睡了”墨心云垂手捏着腰间编制好吊穗的齐向天给自己的那块玉，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开始有些想念那个小萝卜头。 齐向天单手搂过墨心云的肩膀，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头，安慰的说到：“生死自由天命，没事。” 一夜安静，只余下黑炭烧起时发出的呲呲的响声。 等到天快亮了，整个苏城顿时响起了第一挂鞭炮声，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轰鸣声，像是要唤醒这新一年的大地一般，震耳欲聋的声音落在每一处，响彻云霄。 原本还趴在齐向天腿上睡着的墨心云也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 “大少爷，新年好。” 刚放完鞭炮的李伯此刻也是笑容满面的到了大厅 “新年好，新年好。”齐向天点头笑着回应。 一时间整个苏城里只要两人遇见，就能听到这一声“新年好。” 大年初二的时候，齐向天领着墨心云回了云城娘家，也带上了一堆的东西。 墨家老爷和墨夫人看到齐向天带着墨心云回来，脸上也是合不住的笑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看着墨家稍稍恢复的元气，墨心云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墨老爷按照朱大娘开的方子，注意保暖后也已经好很多，只是却断不了根。 瓷窑上孙老爹和孙六子在年前的时候就被墨辰林亲自送回了苏城西郊，一同带去的也有足足够两爷孙吃到开春的粮食蔬菜还有一堆的年货，当然还有这半年多的工钱。 就这么着一直热闹到元宵，这苏城的年味才慢慢的消退下来。 齐家茶庄的伙计们也陆陆续续的上了工，刘掌柜正月十六来的第一天就被齐向天叫到了账房里，仔仔细细的商讨了年前墨心云说的考核评定等级制度还有末尾淘汰制。 刘掌柜听完齐向天转述的墨心云的话，连连竖起大拇指称赞齐家这位主母。 于是，齐向天和墨心云加上刘掌柜三人连着几天都在茶庄账房内商讨着一些细节，等到最后敲定下来却已经是十天以后，又和八位茶庄师傅商量以后，补充了一些，以苏城齐家茶庄作为试点开始运作这新的考核评定制度和末尾淘汰制。 墨心云看着自己的点子在齐向天和刘掌柜的肯定和补充下越来越完善，心中亦是开始期待，期待这首个试点的苏城齐家茶庄的结果。 一时间茶庄的伙计们有喜悦的，也有发愁的，但是在不改变基本工钱的状况，大体上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等到差不多定下以后，齐向天便留了刘掌柜在苏城，自己领着墨心云和齐向秋二人去往杭城，要知道杭城的账本虽然孙掌柜派人送了回来，但是年后这实际情况如何，还是需要到杭城茶庄走上一遭才能知道。 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这开春的斗茶大会便是在那杭城举行，如何选定斗茶女，选定斗茶所用的团茶还有器皿，都是极为重要的，环环相扣，不能错过任何一项。 而墨心云一起跟着过去，倒不是要去杭城茶庄看，而是想着是否可以找到廉家别院，可以找到赵清妍，从而确认一下虎骨的下落。 “大哥，据说今年代表我们齐家出赛的斗茶女就是孙掌柜的女儿孙锦湘对吧？”一路上闲着无聊，齐向秋便好奇的问着。 “嗯，杭城茶庄上相对比较不错的，孙锦湘确实是其中一个。” “孙锦湘？”墨心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也觉得是个美人儿。 “还有其他人吗？”听的齐向天天如此说，齐向秋觉得有些惊讶，上次去杭城茶庄，在茶庄也待了些日子，其实自己也没有注意这些，知道孙锦湘，还是因为她是孙掌柜的女儿。 “有倒是有，但是要说杭城茶庄里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孙锦湘的点茶法，其他的茶女手法纯属程度上虽然可以，但是行为动作上却没有她优美华贵，自成风采。”齐向天回忆着孙锦湘点茶时的神情，确实可以用美丽和华贵来称赞。 “哦。” 虽然不是很懂为何选择孙锦湘，但是齐向秋却觉得既然是齐向天还有孙掌柜都确认的事，那么肯定也不会错。 墨心云听着齐向天夸赞这斗茶女，心里也开始对这个孙锦湘充满着好奇。 只不过好奇的并不是孙锦湘的样貌，而是她能够被齐向天称为优美华贵的一手自称风采的点茶之法。 马车依旧走着，车轱辘依旧滚着。 不过几日的功夫，墨心云便看到了杭城的城门。 那宽阔的城门比苏城不知道高了几十丈，城门前的守卫更是笔挺的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出城进城人。当然，出城进城的人也是相当的多，就连墨心云所坐的这样的马车也不时穿梭在其中。 “向天，我们在杭城怎么住？客栈吗？”墨心云撩起车帘字，看着一直骑马在侧的齐向天问道，毕竟这里不是苏城，自己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 齐向秋听到住客栈却是一笑，道：“嫂子，我们齐家在这里有个小别院的。” “哦。”墨心云这才应道。 杭城比苏城大了许多，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临街的商铺更是各个气派，完全不似苏城或者云城大体上会分个类别，这一路过去，却都是经营者各种东西，有胭脂水粉，有绫罗绸缎，有书坊酒楼，也有文房四库，总之能想到的，几乎在这里都能看到，反倒不如苏城。 但或许是因为苏城靠近茶山，以茶叶为主，所以基本上江南的茶叶世家都是以苏城为根据地，拓开整个江南市场的。 转过街市，便看到商铺似乎便的少了一些。 马车赶着在走了一段之后，车夫就吁的一声停下。 齐向天下马扶住墨心云下了马车，便看到一个写着“齐”字的灯咯高高的挂在那屋檐下。 “这就是齐家别院？” 墨心云站定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别院，确实比不上苏城主宅。 “大少爷，二少爷，大少夫人。”在别院里一个老伯看见门口的马车，便连忙迎了出来。 “周伯。”齐向天亲切的喊了一句。 周伯接过行李，便引着几人进门。 齐向天和齐向秋则是熟门熟路的进了别院，反倒是墨心云进门后则是一边看着，一边跟着。 进到这别院里头，墨心云却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回廊，这小桥，这盆栽，每一处都打理的格外精致，尽显这江南婉约的风味。 “大少夫人第一次到这别院，可要好好看看，齐老爷在世的时候，可是让杭城的花匠一直打理着，现如今，大少爷也时不时的会请花匠回来。”周伯一边走着，一边介绍着，偶尔路过一盆盆栽，还会特意的去介绍。 墨心云温婉的笑着，时不时的点头，算是回应。 等全部安排妥当后，周伯又贴心的让厨房做好晚饭。 “休息一日，明日里再去茶庄让孙掌柜帮你打听一下廉家别院的具体位置。” “嗯。” 铺好床铺，墨心云转身对这齐向天点头，其实自己来杭城最重要的事便是齐向天说的这事，若是赵清妍和廉王爷没有任何关系，恐怕自己这次也是白来一趟。 难得一夜好眠，等墨心云再次醒来已经天亮了。 因为玉琪没有跟来，墨心云昨日也没见到丫头，看到齐向天还没醒，便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想去打些热水来。 刚开门，便看见一个一个略比玉琪小些的丫头端着水过来。 “少夫人。”丫头甜甜的喊道，脸上的笑容格外的阳光明媚。 墨心云一笑，问道：“你是？” “我是周舟，周伯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了。” 看着这个比玉琪小上两岁的姑娘，墨心云格外的喜欢，尤其是那甜甜的糯米声，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格外的香甜。 一进到屋子里，便看见齐向天已经自己起身在穿衣服，墨心云连忙上前帮忙。 “等会叫上向秋，用过早饭，我们就去茶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1 所剩不多的花茶 “等会叫上向秋，用过早饭，我们就去茶庄。”齐向天接过墨心云递过来的毛巾，洗了一把脸。 “大少爷，向秋少爷早就到了偏厅了。”周舟听到齐向天说完，便直接将刚刚才自己路过偏厅时看到齐向秋的事说了出来。 墨心云一边将一头青丝弄好，一边透过铜镜看向齐向天：“那我们就直接去偏厅吧。” 待得两人都洗漱好了，周舟便先行端着水出去倒了。 齐向天坐在一旁看着墨心云简单的将发丝弄好，濡染觉得这样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简单的美好。 “我好了，走吧。”墨心云起身，便看见齐向天出身的看着自己，便对着他盈盈笑道。 两人到了偏厅，真的和周舟说的一样，齐向秋早已经将饭食吃了过半。 一炷香之后，三人便出了齐家别院。 因为想带着墨心云看看，而且齐家茶庄里的不远，三人也就没有坐车。 渐渐的，出了住宅区域，进入到街市，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看到了齐家在杭城的齐家茶庄，确实处在一个靠近十字路口的位置上，格外的醒目，这十字路口则有着一个大的酒楼，周边则是一些胭脂水粉铺子，首饰铺子还有那糕点铺子，总之各种各类相当繁荣。 一进到茶庄，却发现这里比苏城大了许多，许是因为刚过早上，所以铺子里客人并不是很多。 “大少爷，二少爷。”几个伙计看到齐向天和齐向秋立马弯腰行礼道，因为墨心云过来，所以伙计们并不认识。 齐向天略微一点头，便往里面内堂走。 刚到内堂便听见一个俏丽的声音随着一道人影小跑出来：“向天哥哥” 见到这人影，齐向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瞬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嗯。” 简单礼节性的一句话，让那小跑出来的孙锦湘脸上有些失望。 “这位是？”墨心云见齐向天模样，眼睛微微闪烁几下，看着面前这个娇柔的姑娘心里突然有个令自己很不舒服的猜想。 齐向天让过孙锦湘，侧身半步靠在墨心云的身边，对着墨心云浅浅一笑，道：“这是孙掌柜的女儿，孙锦湘。” 果然，墨心云只是点点头。 孙锦湘见齐向天靠着墨心云如此近，心中却有些不悦，虽说齐向天在苏城有妻子，可是这杭城连个妾侍都没有，难得来一次茶庄，却还带了个女子，即便如此，面上却依旧是笑颜如花。 “这位姐姐是？”孙锦湘问道。 “这是我嫂子。”和伙计刚打过招呼走过来的齐向秋听到孙锦湘的话，也是笑着说。 其实孙锦湘的心思已经存了两三年了，齐向天和齐向秋两人都知道，所以其实这次带墨心云过来杭城，就是想告诉孙锦湘，适可而止。 惊讶的看着面前秀美清丽的墨心云，看着齐向天宠溺的笑容，孙锦湘的心仿佛被碾压过一样，脸瞬间变得有些白，藏在衣袖子里的一双手握得紧紧的。 之前传大少爷新娶的媳妇面目丑陋，身材矮小，所以齐夫人舍不得二少爷委屈，但为了抓紧时间给齐老爷冲喜，所以硬是将这个丑女塞给了大少爷，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如花一般的女子。 “孙姑娘，没事吧？”看到孙锦湘脸色不好，虽然墨心云心里知道原因，可是却依旧装作不知淡然的问道。 孙锦湘慌忙回过神来，勉强着一笑，道：“没事没事，少夫人。” “你爹呢？”齐向天见孙锦湘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关注这个问题。 “我爹在后面库房。”说完，孙锦湘便独自走在前面，领着几人往库房去。 一进库房，齐向天和墨心云便见孙掌柜的带领着两个伙计在清点着年前去掉订单之后余下的一些花茶。 整整齐齐的茶笼子里摆放着墨家瓷窑做好的开片茶罐，天青色的釉彩在稻草堆里如同一抹春色，格外清爽。 “大少爷，二少爷。”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孙掌柜转身便看到孙锦湘领着齐向天三人进了库房。 “这是少夫人？”孙掌柜看着墨心云迟疑了一下，虽然只是在成亲的时候看到了身影，但是看着此刻墨心云站在跟前，应该错不了。 “孙掌柜好。” 墨心云对着深深的行了个礼，要知道齐向天在这里的时间相对苏城少了很多，这杭城的齐家茶庄可是多亏了孙掌柜在这里操持着，这一礼自己确实要行的诚心诚意。 “好，好。”孙掌柜眯着自己一双小眼睛，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 “大少爷，这是刚整理出来的账目。”孙掌柜将手中的账本最后一笔数字填上之后，递过去给到齐向天。 齐向天也没有看，只是合上拿在手里，往前迈上半步看向茶笼里的茶罐子，这天青色变釉的开片茶罐似乎也是格外的惹眼，淡淡的稻草香混合着茶叶的味道布满了整个库房。 “这花茶只剩下这么多了？” 诧异的看着这为数不多的茶笼，齐向天暗自计算着，年前除去给到老主顾们的茶叶订单，苏城只留了百余斤，杭城足足有近五百斤，一个茶罐子大约能装上两斤左右的花茶，一个茶笼是六罐，那至少也有四十个茶笼，可是眼前堆着的仅仅只剩下七个茶笼。 孙掌柜嘿嘿一笑，就连那圆鼓鼓的肚子也是颤了一颤。 “只可惜这做花茶的师傅都在苏城，这要是在杭城，我可就要供着，因为夹着花香，所以这花茶格外受那些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和小姐们的欢迎。” 听得孙掌柜要供着制茶师傅，齐向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二少爷笑啥，这是真的，原本那些老主顾拿着那些花茶还有些犹豫，结果我让锦湘去参加那小姐们茶话会的时候带了一罐子花茶去，结果那些小姐们格外喜欢。”孙掌柜笑眯眯的说着。 “茶话会带茶过去？”墨心云好奇的问道。 齐向天只是一笑，解释道：“杭城小姐茶话会有的时候便会邀请茶女过去点茶。” “是吗？在苏城却是没有的。”墨心云觉得这倒是个好法子。 站在一旁的孙锦湘看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低声耳语，心里顿时酸酸的，整个人的情绪低落了几分。 孙掌柜依旧笑眯着眼和两个整理库房的伙计说着话，但是眼角却将周遭几个人的表情收在眼底，看着自己闺女难受，孙掌柜也只能心疼，可是却毫无办法。 作为她的父亲，孙掌柜只希望他可以价格好人家，就算是家境平平，多少也是正妻，可是这个女儿却喜欢齐向天，当初听说齐向天再娶，自己锁了房门哭了一天，后来听到少夫人是丑妇，心底又燃起希望，只是这回见到真的少夫人，恐怕今夜回家又要哭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总算是断了她这心思，省的自己成天担心的。 “大少爷，这库房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回书房去吧。”孙掌柜看两个伙计将库房也收拾的差不多，便开口问齐向天。 齐向天看着库存井井有条，茶叶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也就点点头率先出了库房。 一行人后面跟着，等到了书房门口，齐向天便打发齐向秋去前面帮忙，自己则和墨心云还有孙掌柜三人进了书房。 “这三四个月以后的的斗茶大会准备的怎样了？” 齐向天一落座，便开口问道，毕竟这件事确实比较重要，关系到整个江南茶叶市场的变化，孟家以及连续两届都是皇家茶贡，而相传这几年孟家的茶山的茶叶品质越来越不好，若是此时齐家可以一举拿下这皇家茶贡，或许齐家就可以拓宽市场，日后也能更好的发展起来。 “这斗茶大会若是没有改变规矩，那还是和以前一样分为三个部分，斗茶品，斗茶令和茶百戏。” 孙掌柜依旧是拿衣服笑眯眯的模样，一点点的说着。 “嗯，这斗茶品用的春茶，回头我让刘掌柜带着苏城的两个师傅亲自去一趟茶山，选最好的嫩芽专门制作出斗茶用的团茶出来。至于斗茶女就让锦湘上吧。” “这不好吧”孙掌柜笑着，可是却有些为难。 齐向天听着反倒是一笑：“孙叔叔，难道锦湘的茶艺你还不相信吗？” “这倒不是。”孙掌柜连忙说到。 “那就可以了，锦湘的手艺在杭城可都是出了名的优美华贵，如果她都不能替我们齐家茶庄出赛，谁还能去。”齐向天一句话将此事定了下来，也算是拒绝孙锦湘后给了她另外一种齐家的荣誉吧。 “孟家和陈家暂时却没有什么动静。”孙掌柜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不解的光芒，像上一届孟家在斗茶大会的前几个月偶尔还有消息传出，可是今年却半点都没有，却是有些奇怪。 听见孙掌柜的话，齐向天略微一愣转而说到：“那就不管他，我们做好自己的再打听吧，关键还是自己这里要过硬。” “嗯，大少爷说的是。” “对了，大少爷，上次你让我去打听的廉家别院最近却有一桩子事，而且恰好也是找了我们齐家茶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2 廉家别院 孙掌柜见斗茶大会的事说完，便接着说道，毕竟这个别院也是齐向天吩咐找过的，或许此事也会有些许关系。 “廉家别院有事找齐家茶庄？”齐向天和墨心云相视一眼，转而看向孙掌柜。 孙掌柜一点头，接着说：“廉家别院过些日子要举行一个茶话会，说是要请个茶博士过去表演茶艺，我准备让江文洛过去。” “嗯，毕竟是官府人家，以江文洛的茶艺确实绰绰有余。”齐向天点点头，对孙掌柜的安排亦是满意：“到时候让少夫人一起过去吧，就说是去帮把手的。” 虽然诧异齐向天的安排，也觉得有些委屈墨心云，但是孙掌柜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头同意，心里头却想过各种可能性，最大的可能就是和上次去打听着别院的事情有关。 好在茶博士去做表演，也确实需要一到两个人做辅助，只需要到时候安排一个机灵点的就可以了。 “不要小瞧了你家少夫人。” 看到孙掌柜并不是很在意，齐向天心里也是有些轻笑，刚才还说要把花茶师傅供起来，此刻却在听到自己安排墨心云去做辅助的一刹那，闪过一丝犹豫。 察觉到齐向天猜中自己的心思，孙掌柜只是尴尬的眯眼一笑。 “你刚才还说要将人供着，此刻却有些担心，你说你是不是小瞧了你家少夫人？”原本不打算说的齐向天看到孙掌柜的模样，怎么都觉得不能弱了墨心云，毕竟后面一段日子，墨心云也是要留在这杭城的。 听得齐向天如此一说，孙掌柜转头看下墨心云的那一双小眼睛里尽放光芒：“大少爷是说，少夫人会做这花茶？” “不是会做，而是本来就是她家祖传的，她算是齐家花茶的老祖宗。”齐向天打趣道。 难以置信的看着墨心云，孙掌柜却始终不敢去想这苏城茶庄做好的花茶尽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墨心云埋怨的看了一眼齐向天后，便笑对着孙掌柜点头算是承认了齐向天的话。 “哈哈，那我可是真的要供着了。”孙掌柜捋着嘴角的小胡子，笑的很开心，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让齐向天和墨心云答应将这制茶制法传授给杭城茶庄的师傅。 “孙掌柜过奖了。”墨心云脸上微微一红，又忍不住埋怨了齐向天一眼。 等到了下午，孙掌柜将江文洛叫来，给墨心云演示了一遍去廉家别院的表演后，又让江文洛仔细的将需要注意的细节一一告诉墨心云，墨心云这才感叹着茶博士表演却不一般。 江文洛以长嘴壶茶艺见长，也是齐家茶艺表演中算是数一数二的技术高手。 墨心云拎着那全铜的茶壶仔细的看着，长长的壶嘴差不多有两尺之长，据孙掌柜介绍这个长度在杭城算是最常用的长度，最长的长嘴壶可以长达三尺，不过也只有少数人能够将这种长嘴壶表演的潇洒自如。 就像刚才江文洛演示的一样，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将那茶壶中的茶水轻松的倒入茶碗之中，却不曾溅出半滴。 这种茶博士的表演和茶女的点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茶艺形式，一动一静，一文一武，却是各有千秋。 等记住江文洛告诉自己要注意的地方之后，墨心云便问道江文洛：“这种应该是要练习很长时间的，对吧？” “还好吧，我是从十四岁开始学，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了。”江文洛腼腆的说道。 墨心云看着孙掌柜和江文洛离开，暗自想着，等以后有空了定要亲自试试这长嘴壶，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是总是要尝试一下。 等齐向天和孙掌柜将账目和库房以及茶庄全部整理清楚，已是五天之后。 这五天里，墨心云也没闲着，周伯的女儿周舟带着她将杭城的街市逛了个遍。 墨心云最喜欢去的便是那杭城的书坊，书坊里尽是印刷出来的书籍，文人墨客来往寻找自己所要的典籍，有些书坊甚至和茶坊一样，有专门供文人墨客休息谈天论地的地方。 偶尔在书坊坐上一坐，看着满处的书卷香，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等到墨心云这样又玩耍了两日，廉家别院来人告知齐家茶庄的孙掌柜，再等三日，这茶话会就要开了，让茶博士准备着。 齐向天回到家便和墨心云一说，反倒弄得墨心云有些紧张。 刚刚入春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快，三日瞬间就到了，可是这一天天公却不做美，微微的飘着些小雨，原本有些暖意的初春此刻却是乍暖还寒。 墨心云披了件袍子便上了马车，江文洛和另外一个茶女早已经坐在马车里。 见到墨心云上来，两人连忙起身喊了一声少夫人。 一路上，墨心云心里想着，此次去那廉家别院，自己也只是看看，并不一定就真的能打听到赵清妍和廉王爷的关系。 如果没关系倒还好，两人就当作相交一场，做个朋友，若是真的有关系，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如何和赵清妍开口，如何让赵清妍找廉王爷开口。 想到此，墨心云就有些脑袋疼。 伸手拨开马车帘子，一股清冷的风迎面吹来，墨心云脑子里瞬间清明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以目前爹爹痹症的状况应该还算还好。 “少夫人，快到了。”江文洛看着车帘外的景色，开口说道。 待得到了，墨心云才解下袍子放在马车上，却露出了里面和茶女穿着类似的衣服，这倒让江文洛觉得贴心不已，若墨心云真的穿着一身少夫人的衣服来做茶女，确实有些怪异。 廉家别院门前，两只石狮子安静的镇着府邸，门环上被下人擦得光亮，嵌在暗红色的大门上格外的显眼。 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到宴会的时间，所以大门并未打开。 砰，砰，砰 江文洛站在门前，伸手拍着门环，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待得门内有人回应之后，不消片刻，大门便被打开，一个下人便走了出来，见是齐家茶庄的人，便放行进了府。 等墨心云迈过门槛，便看到那下人略微一迟疑的望着自己。 “你是？我们是否曾经见过？”下人努力的回忆着，想要从记忆中翻出来，不过一呼一吸，想着这是齐家茶庄的人，下人便是想明白的说道：“少夫人来了？” 其实这个下人打开门的时候，墨心云便将他认了出来，这便是赵清妍带着到了齐家的那个下人。 “你家小姐可回来了？”墨心云见已经被认出来，索性也就便不再遮掩。 下人连忙行礼，说道：“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就从北方回来，可是却一直没有出门，正巧您来了，说不定可以宽慰小姐几分。” “宽慰几分？”听着这两个字，墨心云脑子里立马想着是不是赵清妍出事了。 下人叫了个人来领着江文洛和另外一个茶女去往偏厅准备，自己则打算领了墨心云去想后堂住的院子。 “少夫人小心。”离开之前，江文洛依旧细心的低声提醒着。 墨心云知道江文洛是关心自己，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个头。 一路回廊婉转曲折，内里的风景确实格外别致和精细，这廉家别院也比齐家别院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清清的流水不知道通过何种设计引到假山之上，顺着匠人开凿的山石水槽流下，赏心悦目。那假山之间的供人休息的亭子也是格外的小巧玲珑，红柱黄瓦，飞檐脆铃。 “少夫人叫我吕言就好。”吕言在前面领着路，却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墨心云是否跟上。 不过一小会儿，便到了一个院子里。 脚步声传进屋子里，便听到屋子里赵清妍不耐烦的声音。 “说了叫你们别来，又来做什么？” 吕言无奈的看向屋内，只能叹了一口气，对着墨心云道：“少夫人，我也是无奈，要不你和小姐聊聊天，说不定今天这茶话会也就免了。” “你们这茶话会是为了清妍开的。”墨心云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奇怪。 “嗯，只是想着热闹一下，看小姐能不能开心一些。”吕言点头。 墨心云心里这下倒是更为好奇，这赵清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似乎让这一家子都担心不已。 摆摆手让吕言后退，墨心云迈着步子往房门去。 哐！ 一只茶杯从屋内扔了出来，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墨心云赶忙缩回脚，看着那破碎的茶碗想着，以赵清妍那开朗的性格，加上生在官宦之家，怎么也不可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闹，估摸着这里面定有什么隐情。 “清妍？” 轻轻的喊了一句，墨心云不再上前。 “谁？” “我，墨心云。”墨心云则是轻轻的回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3 借玉佩一看 “心云姐姐？” 话音还没落，一道纤丽的身影便从屋子里快步走出来，果真是赵清妍，只是此刻赵清妍的眼睛里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相信是我来了，和个小花猫一样？”墨心云好笑的看着赵清妍，打趣的拿着手蹭了一下赵清妍那似曾哭过的脸。 赵清妍看见墨心云讨笑自己，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怎么来了？”赵清妍拉着墨心云的手进了屋，临关门前还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吕言哼了一声，让其走开。 吕言看赵清妍接了墨心云进屋，反倒是送了口气，转身想着要先告诉另一个人小姐的情况，脚步便往另一个地方去， 墨心云进到屋里，便和赵清妍挨着坐下。 “心云姐姐，你怎么来了？”赵清妍问道。 “你们廉家别院茶话会不是让齐家茶庄的茶博士来吗？我是来帮忙的。”墨心云轻轻的带过这个话题，问道：“为何你这么生气？” 见墨心云问这事，赵清妍一张小嘴立马瘪了，就连整个脸也是莫名的皱在一起，但是却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 看赵清妍如此模样，墨心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姑娘家如此别扭的，估摸着便是自己的亲事，便开口问了出来：“是你的亲事？” 赵清妍见墨心云猜了出来，也就点个头算是认了。 “是有人给你说媒，你爹娘同意了，可是你却不喜欢，还是怎么了？” “嗯，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那个人，就算他们家再怎么门当户对的，他人再怎么好我也不喜欢。那就是个纨绔子弟”一开口，赵清妍便是忍不住的埋怨着数落着那人的不好。 听着赵清妍说话，不知道为何墨心云突然有种感觉，或许这姑娘并不是不喜欢人家，只是她心中有了喜欢的人，这才会不愿意的。 “清妍，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墨心云一语瞬间打断了赵清妍的话。 听见墨心云如此问，原本还在说着赵清妍脸上瞬间微红，整个人都显得拘谨起来：“没没人” “真的吗？” 赵清妍此刻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被人逮了个正着犯了错的模样，墨心云立马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只是不知道赵清妍喜欢的人是谁。 “没，真没有喜欢的人”赵清妍接着否认，可是眼睛里却有些闪烁，不敢直对墨心云的眸子。 “什么喜欢的人？” 一道男声随着门咯吱一声传进屋子，墨心云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赵清妍将一个茶碗扔了出去，啪的一下被那男子伸手接住。 “没什么。”赵清妍不悦的回着。 等他进屋，墨心云却发现，进来的男子就是那日在苏城瓷宝斋遇到那个人。 “齐家少夫人？” 赵泫诧异的看着墨心云，刚才吕言来说，自己这个闹翻天的妹妹将一个女子接进了屋子里，自己还好奇是谁，此刻看到，确实让自己意外。 “除了在瓷宝斋我们遇见过一次，我们应该不认识。”墨心云站起身来，只是浅浅的行了个礼。 “可是我认识姑娘你。”赵泫笑着道。 被两人晾在一旁的赵清妍狐疑的盯着赵泫和墨心云，要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可是看过很多的漂亮姑娘，能让他一直记着并且说“我认识姑娘你”的人可是不多。 “哥，你怎么认识心云姐姐的？” “心云？”赵泫上下打量着墨心云，不由得念着墨心云的名字，赞道：“是个好名字。” 看赵泫如此模样，别说墨心云感觉别扭，就连赵清妍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往前伸出双手就想推着赵泫出门。 “等等。”突然赵泫声色一变，眼睛落在墨心云挂在腰间的一块玉环上。 “怎么了？哥。” 见赵泫脸色突然不一样，赵清妍也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墨心云的身上，可是这上看下看，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墨心云见二人都望着自己，旋即也看向自己的身上，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却说不出来。 “你叫什么？”赵泫抬眼正视墨心云，言语中也没有之前的纨绔。 赵清妍看赵泫一脸正色也不再说话，但是整个人却暗自往墨心云身边挪了挪，隐隐的靠近一些，以防赵泫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墨心云是自己邀请进府的。 墨心云还未回答，便看到赵泫倾身一步。 “王兄”赵清妍不由得怒喝道。 赵泫严厉的扫过一眼自己这个妹妹，赵清妍顿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赵泫平日里嬉笑纨绔，可其实那是装的，一旦遇到正事，则是这一副铁板脸，不苟言笑，和自己的爹爹廉王爷一样。 “少夫人，可否借着玉佩一看？”赵泫指着墨心云腰间悬挂着的镂空的白玉，隐约觉得像却看不真切。 墨心云低头一看，竟是齐向天当初给自己的那一块来自于他亲生娘亲的玉，心下觉得不妙，但是面上装作不悦的回答道：“这位公子，虽然我和清妍是朋友，可是和你，却不是，你这样索要我的贴身之物，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猜到墨心云回拒绝，赵泫信手飞花一般往前一步，单手拂过墨心云的腰间，那玉佩便已经在赵泫的手中。 一握在手心，赵泫立马仔细的看着，越看心里越是觉得像，越像却心里却又开始抽丝剥茧一般的纠结。 “王兄，你过分了。” 赵清妍伸手一把从赵泫的手上抢过玉佩，一张俏丽的脸更是直接怒翻。 可是此刻墨心云心里却在不停的翻腾，看着赵泫仔细的看那玉佩，看着赵清妍将玉佩抢下，心下却在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心云姐姐，你别理我哥，他就是个纨绔子弟。”赵清妍小心翼翼的将玉佩别在墨心云的腰间，又开口替赵泫赔罪。 墨心云瞥了一眼赵泫，低头看看腰间的玉，只是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却暗自想着，以后这玉佩还是不带为妙。 “哥，我这里不欢迎你。” 转身，赵清妍便一双冷眉对着赵泫，甚至下起了逐客令。 “行，我走。”赵泫看着赵清妍的模样，知道一时半刻也不能待在这里，便说道：“那后院的茶话会，你还去吗？那可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听到茶话会三个字，赵清妍就忍不住的将赵泫推着转身，强行赶出门外。 “那茶话会，你们爱谁去就谁去，反正我不去。” 说完，赵清妍便将门哐的一下关上，任凭赵泫在外面喊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不吭声半句。 见赵泫被赶出门，墨心云才将自己那心脏收回到自己的胸口里。 “你刚才喊他王兄？”墨心云看赵清妍还在那里不悦，原本想问那茶话会的事此刻也吞进肚子里，转而挑了一个对赵清妍无关紧要却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事问道。 “呃” 赵清妍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遮掩，眼光闪烁几下之后，却看向墨心云。 看着赵清妍的表情，墨心云想到府门口的那一对石狮子，想到进来时这别院的布局，还有鬼斧神工一般的假山和阁楼，突然想到自己和齐向天的猜测或许真的是对的，便试探的说到：“这廉家别院是廉王府？他是小王爷？你是” “我是廉王府上的小郡主。”赵清妍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墨心云猜出，索性就直接说出来。 听到赵清妍承认，墨心云心里也是腾起希望，若是赵清妍可以帮自己，哪怕是付出大笔的银子，只要爹爹的痹症能够有机会获得极大的好转，恐怕娘亲和辰林也会毫不犹豫的。 只是这事如何开口，如何告诉赵清妍自己的目的，又会否引起赵清妍对自己的怀疑，这一切却都是不可知的。 两人坐下，赵清妍便从年前离开齐家说起，将自己这些日子的不高兴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原来赵清妍回到家中，便被廉王爷禁足到年三十，一过完年，便有人上王府提亲，可是赵清妍却不愿意，只是廉王爷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并没有完全拒绝，只是答应让两个孩子相处看看。 于是正月里，那家的纨绔子弟便天天往王府跑，用赵清妍的话来说，就如同惹人眼的苍蝇一样，怎么都赶不走。 等到后来，赵清妍干脆闭门不出。 等一出正月，廉小王爷赵泫要来杭城，赵清妍便一路跟来，想要躲开那人，谁知没过几天，那人也跟着下了江南。 原本以为这几天不会来别院，可谁知自己那混账哥哥不知怎地就在别院开一个茶话会，名义上说哄自己开心，可是貌似那人也会来，好在那人也自觉，知道自己不会过去，也没来纠缠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4 齐家别院的客人 赵清妍说的，墨心云心里虽然也是赞同，可是这样子躲着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赵清妍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无奈的用手指拨弄着一旁的茶杯，拨弄的茶杯在桌子上打着咕噜转着。 “反正我不想，要是父王逼我，我就逃走，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看赵清妍的赌气的模样，墨心云心里却羡慕也心疼起来，不过不管怎样，至少廉王爷应该是真心疼爱这个郡主的。 因为墨心云知道的，就连生意场上的婚姻可能都会和家族生意牵扯到一起，更何况这皇室儿女和官家儿女。 前些日子墨心云也偶尔在书坊听到过，这北方的将领们一直和那金人纠缠着，这朝廷上主战一派和主和一派各持说辞，在这种情况下，估摸着廉王爷心里也是没谱，所以廉王爷家这郡主的婚事说不定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唉”没来由的，墨心云叹了一口气。 “小姐？” 原本墨心云还想开口劝慰几句，却听到门外吕言的声音。 “吕叔什么事？”赵清妍趴着的身子直了直，便对着门外回道。 “那茶话会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我来问一声，齐家少夫人是否和那茶博士一起回去，若是少夫人不回去，我就差人送他们走了。” 听到吕言的话，赵清妍看看墨心云，却有些不舍。 “让他们等会吧。” “诶。” 听着脚步声走远，赵清妍这才转过来看向墨心云。 “没事，回头和小王爷好好说说，让你出门散散心，走走。”墨心云知道自己不方便留在廉家别院，便拉着赵清妍的手，说到：“到时候你再来齐家的别院。” “嗯。”赵清妍只能点头。 墨心云跟着吕言出了门，和江文洛两个人会和后，就上了一直等在门口的齐家马车。 一路上，墨心云都沉默着，江文洛见状也没有说话，三人沉默着就到了齐家茶庄。 等江文洛和那个茶女下车以后，马车便往齐家别院去。 马车内，空荡荡的，剩下墨心云一人，墨心云这才放空了心思想着，一则是那虎骨，一则是那玉佩，可是不管这那一件事情，似乎都是大大的难题。 等到齐家别院，墨心云下了车，进了屋，脑子里却都想不到好的办法去获得那虎骨，也猜不透小王爷是否真的认识这枚玉佩。 “少夫人，将这衣服换下来吧。” 周舟将干净的衣服从柜子里取出来放在一旁，便对着墨心云开口。 墨心云点头，将自己的衣服换下，原本还想将那玉佩挂在腰间，可是仔细一思索，还是收了起来。 原本这块玉佩墨心云也是不打算带的，还是年前闲着将它编制做成了佩玉，这才挂在身边，可是今日却惹出事端，若是亲人还好，可若是仇家，恐怕就不好办。 等到天黑，齐向天外出去回来，几人一起吃过饭食，墨心云和他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才将今日在廉家别院的事说了出来，当然，墨心云还是将玉佩的事隐瞒下来。 “这么说，清妍姑娘真的是廉王爷的女儿？”齐向天听到墨心云的话，没有丝毫的吃惊。 可是如何开口和赵清妍打听虎骨，这却成了两人最头痛的事情。 “不想了，总会有合适的机会的。”墨心云见齐向天还在皱着眉头思索，便劝道。 “嗯，知道他们是父女了，总是有机会的。”齐向天将袍子脱下，挂在在架子上，拿着从茶庄带回来的册子，坐在床上看着。 墨心云将自己收拾干净，便也靠着齐向天半坐着。 “这是什么册子？”见齐向天合着中衣看着手里的东西，却不睡，墨心云好奇的凑了过去。 “这是今天专门负责皇宫采买的采买司刚送过来的，是这一次斗茶大会的时间c地点还有注意事项” 墨心云贴着齐向天的胸膛看去，那册子上却是将刚才齐向天说的写的清清楚楚。 “四月十五？那不是清明节后了？”墨心云在心里暗暗一算，说道。 “嗯，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吧。” 侧起身子，墨心云看着齐向天道：“那今年的春芽可要挑上一些上好的等到了三月过半，我们是不是让刘掌柜和那两个师傅去茶山一趟？” 看见墨心云的一张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齐向天的心突然一下觉得很是柔软，将手边的册子放在床边，轻柔的将她搂在心口。 听得那扑通扑通的心跳，窝在齐向天胸口的墨心云脸上顿时有些发热。 察觉到胸口的热度，齐向天低头看着那一张娇羞的脸，如同那雨后的芙蓉一般，格外的娇艳柔美，搂着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将自己对眼前这个可人儿的情义深深的藏在帐内无限的柔情蜜意里，辗转缠绵在屋内，格外的迷醉。 等到次日墨心云醒来已是巳时，齐向天早已经不见人影。 墨心云想着怕是去茶庄了，毕竟昨儿个夜里还在看那册子，今儿个肯定要找孙掌柜商议商议。 一时间，看着这满院子新长出的树芽子，墨心云倒是得了一身清闲，便又拉着周舟去了书坊，听那些士子们谈天说地，遇到自己感兴趣不懂的，便也不管人家烦不烦，便问个清楚。 两日过后，齐向天和孙掌柜却将册子里能够代表齐家出塞的人选定了下来。 点茶女自然依旧是孙锦湘，而茶博士则是从江文洛和另一个人中间选，只是那斗茶令如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只能让齐向秋上，毕竟他在京城的时候还是经常和一些士子们对诗赋词。 就在墨心云几乎快要忘记廉小王爷这么个人的时候，在齐家别院却迎来了另一个比廉小王爷权位更加大上几分的人。 “心云见过廉王爷。” 小心翼翼的对着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廉王爷行了礼，却不料墨心云起身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廉王爷那一双冷冽的黑眸，那肃杀的气息让墨心云的心不自觉的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暗自想着好在廉王爷只让自己一个人留下，否则周舟此刻要被吓得够呛。 “你是墨心云？”廉王爷看着眼前的女子，试图找寻着当初那女子相似的容貌。 压抑着心中闪过的万种可能，墨心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小王爷赵泫，却发现赵泫亦是和廉王爷一样，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便点了点头道：“嗯，民女确实是墨心云。” “前些日子你可到廉家别院见到过清妍？” “是，和郡主确实说过一会儿话。” 墨心云小心的回着话，却又不敢说的太多，怕自己万一说错什么替齐家惹来麻烦，毕竟齐向天今日早早的便和孙掌柜去了杭城郊外的一个主顾家，就算是听到消息赶回来，恐怕也要上大半个时辰。 “本王先谢谢你那日去见了清妍，她性子顽烈，和男子一样，却没有几个闺中密友，难得她会和你说话。” 廉王爷这一句谢谢，却让墨心云当时的猜测应了真，果然这廉王爷并不太愿意赵清妍和那说媒的男子在一起。 廉王爷话锋一转，问道：“只是那日的玉佩，可还在？” 果然，墨心云暗自道了一声，那日里赵泫看过后告诉了廉王爷，如若此刻自己说不在了，却属于欺骗当朝王爷，而且还是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硬着头皮，墨心云点了个头。 “可否给本王看看？”廉王爷见墨心云点头，亦是和那日赵泫一样，目光里的神色完全不容别人拒绝。 墨心云心下一横，若是廉王爷看后真的说，这玉佩是仇人的，索性自己就撒个谎，或说是自己的，或说是自己在来杭城的路上捡的。 “在的。”墨心云说道：“我去取来。” 待得墨心云离开主厅，赵泫却轻声对着廉王爷说道：“父王，那日里在清妍那儿，她可不是这样爽快，反倒是不乐意我看。” 廉王爷听着赵泫的话，却也不动声色，只是拿起手旁的茶杯轻轻的喝上一个茶水，虽然比不上自己王府的茶，却也相差不远。 “这齐家时什么状况。”放下茶杯，廉王爷张口便问。 “这齐家家在苏城，上下三代都经营者茶叶生意，在苏城已是有好几十年了，生意几乎遍布整个江南，尤其是以苏杭一带为主，像扬城，像常州，都有他们的铺子。去年齐家老爷死了，齐家大少爷当了家，这墨心云便是这大少爷的妻子”赵泫将自己这几日来所打听到的情况一一说道给廉王爷：“墨心云家在云城，墨家是做瓷器生意的，墨家是有一个女儿，但是出生以后却不见了，墨心云是四年年前出现在墨家的，这两个女儿是否是同一个人，却未可知。” “嗯。” 仔细的思考着赵泫的话，廉王爷暗自思索着，若不是二十多年前先帝驾崩，端王即位，也不会丢下那怀着自己骨肉的杜乔，只是可怜到如今，朝廷上的局势自己控制不了，反而她和孩子也已经下落不明。 若若赵泫看到的玉佩是真的，若这块玉佩真的属于墨心云，那岂不是说墨心云就是那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5廉王爷的故事 回到房间，周伯连忙拉住墨心云进了屋子，周舟更是将墨心云从上到下的检查一遍，生怕哪里受了委屈。 “少夫人，你没事吧？这廉王爷来这，可是出事了？”周伯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毕竟一个当朝王爷突然造访，又只留墨心云一人，这老人家心里却是担心：“我已经让人去城郊找大少爷了，只是这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可如何是好” 周舟扶着自己的爹爹，此刻心中也是慌乱成一团。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现在这个官在二人眼里还是个大官。 看着两人如此替自己担心，替齐家担心，墨心云按捺住性子解释道：“周伯，没事，这廉王爷是来找我的，我和郡主是闺中好友，郡主遇到了点事，不方便和外人说，所以才只留了我一人。” “真的？” 周伯听得这解释，仔细一下，若少夫人真和郡主是好友，廉王爷找来，皇家私事，确实不能叫旁人听到。 墨心云再次点头，撒下这谎。 “我还要拿个东西给廉王爷送去，让周舟扶着你回去歇着，没事的。” 墨心云让周舟扶着周伯回去，却还是看到周伯担心的眼神，只得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关上房门，墨心云将放在褥子下面的玉佩攥在手心里，皱着眉头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着。 若这块玉佩真的是廉王爷心中那一块玉佩，是福是祸都不可知，可是此刻不拿出去，若是廉王爷怪罪下来却就是祸，想到此，墨心云心下便决定，不管等会是怎样，在没弄清楚廉王爷的心思之前，怎么都不能将齐向天说出来，实在不行，就照着之前想的说。 拉开房门，墨心云一步迈出房门，原本进屋时那犹豫的眼神此刻却变得坚定许多。 一路行至正厅，墨心云却只见廉王爷只是如钟一般坐在椅子上，赵泫亦是站在一旁，两人并未说话。 “王爷。” 上前行过礼，墨心云便将手中攥着的玉佩递给上前的赵泫。 赵泫没有细看，转身就交给了自己的父王廉王爷。 接过那温热的玉佩，廉王爷仔细的看着玉佩的每一处镂空的地方，终于在那玉佩内侧的小角落里看到当年自己刻下的那一个字“乔”字，闭上眼睛，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等再次看向墨心云，廉王爷的眼睛里却隐藏着更多的复杂的情绪。 “这玉佩是你的？”廉王爷原本平稳的声音此刻也是有些飘。 墨心云看着廉王爷如此状况，赵泫的脸上又没有半分的变化，一时间竟然猜不透两人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王爷可是认识这玉佩？” “唉” 看着廉王爷未曾回答反倒是先叹气，墨心云更是不解。 廉王爷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在那玉佩上轻柔的拂过，仿佛就像拂过曾经杜乔那温热的脸。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廉王爷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一样喃喃自语的说：“二十五年前，有一个将领回京述职，被皇上允许留在京城过年，年后，又因为娘亲过世，皇上特许留在家中服丧，一呆半年多，他爹打算让他提前回边城，可是这个将领和爹爹不合，在皇上面前找了个理由说要散心去往江南，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便同意了” 墨心云看着面前这个花白头发的王爷，浑身上下似乎有一种无言的悲伤。 “在江南，他遇到了一个姑娘，他们相知相许，就在几个月后，她高兴的告诉他怀有身孕的时候，他爹一道密信传来，却是出了大事，此刻他才知道为何他爹让他回去边城，于公于私，那时候他必须舍下姑娘回去。” 说道这，廉王爷的手紧紧的握着那玉佩，半点不愿松开：“原本将领想着先回去，等事情有所缓和之后便将姑娘接到京城，可是将领却被直接调回边城，一守便是三年，等再次回来，却已经找不到那姑娘和那肚子里的孩子。” 廉王爷抬眼看着墨心云，仔细的看着墨心云的眉眼，越看就越觉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摊开手心里的玉佩，廉王爷那原本刚毅的脸上瞬间也露出些许柔情：“若说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那位姑娘，而这块玉佩却是我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感受着廉王爷故事中的情深，可是墨心云却有些犯难，要知道前面已然承认这玉佩是自己的，此刻如若说是齐向天的，先不说是否会牵连到他，廉王爷是否相信都是个未知数。 相反，若是廉王爷相信，可是向天在齐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又会否认下这个亲爹？ 记得齐向天将这玉佩拿给自己的时候，墨心云曾经问过他，若是真有一天亲生爹娘找来，他会怎么办。齐向天当时仔细的思索一会儿说道，若是亲生爹娘是个穷人，那么就好生养着伺候一辈子，毕竟父母之恩大于天。可是若是达官显贵，那么就当作不认识，毕竟二十几年自己没有依赖半分，此刻却也不想依赖，只要他们人好就可以。 “所以，心云姑娘，这玉佩可是你的？”廉王爷回忆着杜乔的模样，看着墨心云的模样，都是如此水灵灵的女子。 见廉王爷依旧追问，墨心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只是暗暗着急，着急为何齐向天还未归来，也着急要如何回答。 “心云姑娘？” 听到廉王爷又一次耐着性子问，墨心云心下一横，抬眼直视着廉王爷：“王爷，心云不知道这玉佩有否你所讲的故事，只是此刻这玉佩是我的。至于其他的，我觉得是属于我自己的私事，就算要告诉你，也要看我是否愿意。” 说完，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想着这几句话里的不敬，墨心云心里也是忐忑万分。 “你怎么这么回话？” 站在廉王爷身后的赵泫听着墨心云的话，忍不住喝道。 “好，那我告诉你，这玉佩不是我的，如此，小王爷是否相信？”墨心云看着赵泫，袖子里握着拳头的手里全是渗出的汗。 “你” “罢了，罢了”廉王爷抬起手打断赵泫和墨心云的话，那双眸子看着手心的玉佩，道：“二十多年过去了，恐怕就算是乔儿还在，也不愿意见我。” 恋恋不舍的将玉佩交还给墨心云，廉王爷便起身告辞，只是此刻离开时的脸上却比来时多了一分淡淡的哀愁。 墨心云望着走远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应该如此，想要开口留住廉王爷，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独自一个人坐在正厅，墨心云一时间确实剪不断理还乱。 周伯和周舟在廉王爷走后也是到了正厅，看到墨心云一个人陷入沉思，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只能盼着齐向天早些回来，说不定墨心云就可以将心里的事和他说说。 这一盼，确实在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将齐向天盼了回来。 可是齐向天回来却眉头紧锁，连那脸上都像是布满乌云，墨心云见状，连忙跟着齐向天一起进了书房，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却能让齐向天的脸色如此之差。 还不待墨心云开口，便又听到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等那人迈进书房，墨心云才发现进来的人脸上和齐向天一样，布满乌云。 “孙掌柜，你可打听清楚了？”齐向天见来人便直接开口问。 孙掌柜接过墨心云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喝下，这才缓上一口气说道：“大少爷，确实千真万确。一大早我们铺子里的伙计便听说了，昨儿个夜里，陈家茶庄确实出事了。 听到出事，齐向天看向孙掌柜的眼睛都有些不可置信。 “大约四更天的时候，那陈家茶庄的仓库不知道为何，猛地起了一把大火，就连那守库房的伙计都直接被烟给熏晕了，大火烧了近一个时辰才扑灭掉。那伙计虽然没事，可是库房完了，据说今年收下来的新茶都烧的一干二净，连原本的库存茶叶都一点不剩。” 一干二净，一点不剩。 这几个字落在墨心云耳朵里，顿时觉得有些诧异，以库房每日的安排来说，就算是在不小心，也不应该出这么大的纰漏，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守库房的伙计是要去检查的，却怎会这样。 近一个时辰的大火，那伙计怎么也能发现的，直接被烟熏晕倒，这要多大的火，多大的烟？ ”陈家现在如何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6 陈家大火 不知道为何，齐向天的右眼不停的跳着，这陈家大火和齐家没有半点关系和联系，可是自己却总觉心神不宁。 孙掌柜摇摇头道：”暂时没说。“ 想不通个所以然，齐向天也只能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准备好自己的事，毕竟快到斗茶大会了，我们齐家茶庄千万不能出事。“ “嗯。” 孙掌柜知道齐向天的意思，此刻最不能乱的就是军心，若是齐家茶庄的军心乱了，恐怕这一届斗茶大会也就没有齐家的事了。 墨心云失神的想着，想着那日苏城街上陈祖英的话，想着沉船，想着这大火，却怎么也想不通，若是陈家真的要做手脚，为何此刻却是陈家自己的茶庄着火了，而不是齐家茶庄着火？ 难道是孟家？墨心云越想越觉得混乱。 “心云，刚才廉王爷来什么事？” 齐向天和孙掌柜说完话，便想起刚才伙计来急着喊自己回来的原因。 “没，没事。”墨心云吞吐的说道。 “真没事？” “真没事，就是过来问问清妍的事。” 看着齐向天的眼睛，想着刚才他和孙掌柜的话，墨心云觉得或许过几天等他将斗茶大会的事忙到一个段落，再和他说那玉佩的事，会更好些。 “若有事，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嗯。”见齐向天再三问自己，墨心云也是一笑。 得到墨心云的确认，齐向天也就没有再问，又低下头翻开昨日里看那常州送过来的账本，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计算着内力的账目。 却说廉王爷和小王爷出了齐家别院。 马车内，廉王爷沉默了许久，却最终叹了一口气。 “父王。” 赵泫张嘴想要安慰的说上几句话，或者和清妍一样撒娇的转移廉王爷的视线，可是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能说什么。 杜乔和孩子的事情一直是廉王爷的一个心病，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被他深深的藏在心底，如今看到这玉佩，在看到墨心云，仿佛就能想到那二十多年前的杜乔。 若是墨心云真是自己和杜乔的孩子，现如今应该也有二十多岁，那她也就不会是云城墨家瓷器商人的女儿。 “泫儿，派人到云城去弄清楚，墨心云到底是不是墨家的女儿，还有她的生辰。”廉王爷开口吩咐道。 “好，回府以后我就让人悄悄的去。” 赵泫虽然有些替自己的娘亲不快，但是却也明白父王的为人，只可惜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居然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 听到赵泫说，廉王爷不再吭声，只是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远远望去，确实一堆人围在一个茶庄门口议论着。 等马车从那门前跑过，那招牌上写着几个大字“陈记茶庄”。 “泫儿，这陈记茶庄是不是和齐家一样，属于苏城的？”不知道为何，廉王爷想到前些日子在三司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在杭城似乎要举行一个皇商的赛事，却貌似有人提到过这苏城的陈记茶庄还有杭城的孟记茶庄。 “这苏城原本是三家茶庄，齐家，陈家还有孟家。可是孟家在十年前成为皇家茶贡之后便搬到杭城。加上杭城的熊记茶庄和严记茶庄，总共五家，但是这其中孟家c陈家家世最大，熊家和严家却是亲家，原本齐家相对弱些，只是今年却是起来了。” 廉王爷点头，示意赵泫继续说下去。 “今年开春就是这一届茶贡的选拔，预计也就在这五家之中，其余的几乎都是小家。” “那具体的呢？”廉王爷沉声问道。 赵泫将自己在苏城和杭城这连日来所打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廉王爷。 等回到廉家别院，一道由京城来的喜报放在书房的桌上。 竟是朝廷和金国一同历经三年共同击辽，终于在今年开春得来好事，辽国全面大败。金国大汗和当今皇上就燕京和十六州之地达成协议。 虽说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廉王爷却陷入沉思。 这三年来，在对辽的战争中宋朝到底尽了几分力，其他官员不知，自己可是知道的，只怕那金国狼子野心，想要的不仅仅是那辽国之地。不过这事到底由不得自己做主，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和其他宗室一样，想办法让自己这一脉留下来。 转身又让赵泫在杭州多待些日子，自己则先行回京城，毕竟此刻皇上因为这件事高兴的很，若是不去，恐怕要说不过去。 陈记茶庄外，围着的人渐渐散去，但是偶尔依旧会有人驻足。 “这陈记茶庄确实倒霉，深根半夜的居然着了火。”路边的人伸长脑袋往里探去，想要看看陈记茶庄里面的模样。 哗 猛地一盆水泼出，说话之人的长衫直接被浇湿一片。 “还着着火呢？胡乱泼水。”说话之人满是怒气，冲着陈家茶庄里面泼水的人就喝了一句。 陈祖英听着这话，原本想从铺子走出来揪住这人，却被朱安拦下。 “少爷，由着他，甭管了。” 陈祖英这才不爽的咧着嘴嘟囔的骂了几句，转身往后面的库房去。 “爹，你说说，我们家库房着火不过半天光景，这杭城满大街都知道。”还未走近，不过刚看到陈世德人影，陈祖英就大声嚷嚷着心中的不爽。 ”知道就知道，这也瞒不住。“ 陈世德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嘴上说着帮忙，却躲在前面偷懒的儿子，却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爹爹，这昨儿个夜里这伙计怎么守夜的，不是有检查吗？怎么着就着火了呢？”陈祖英瞅着这来来回回忙着的伙计。 “你问我，我问谁去。”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陈世德见陈祖英问着如此没脑子的话，忍不住呵斥着。 库房里，烧的乌七八黑的茶笼子已经乱成一团，几乎所有的茶叶都被烧没了。那墙壁上，那柱子上，甚至拿屋顶上似乎都有着不少的颜色，漆黑一片，一股子烧焦过后的味道伴随着还未消散的热气充斥在整个库房里。 茶庄的伙计们皱着眉头麻利的在收拾着焦炭一般的东西，却不敢说上半句话。 “祖英，去外面挂个歇业的牌子。”想着库房如此模样，陈世德还是忍下心痛挂出了“歇业”的牌子。 “老爷，唐北醒了。” 一个伙计小跑着从后面供伙计们休息的地方出来，却是被抬过去休息的守夜的唐北在昏迷了好几个时辰此刻醒了。 “好。” 陈世德看目前库房里伙计们干脆利落在打扫着，于是便疾步往后面去，毕竟昨天夜里只有唐北一个人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要问清楚。 眼下这再过不久就是斗茶大会，此刻茶叶几乎毁去大半，让家拿什么去参加这大会。 一进门，便看见唐北那一张脸已经被人擦干净。 “到底怎么一回事。”陈世德坐着伙计搬来的凳子上，直勾勾的问着唐北，一双眼睛满是阴沉。 唐北看着陈世德的模样，心中亦是有些心虚，暗自想着怎么回复，原本守夜每天夜里要检查三次以上，可是每次轮到自己，就偷懒着只临睡之前和天亮之前会爬起来瞅瞅，一直都未曾出事，谁承想昨夜里自己差点死在这库房里。 “昨天夜里临睡之前我挨个检查了，然后去睡，后来中途被尿给憋醒了，就又去看了看，没啥事就准备去睡，迷迷糊糊的，就看到窗户外一层通红的光，连忙穿了衣服出去，便见着库房以及起了大火，原本张嘴想喊人，砰的一下后脑勺就被一棍子打的晕了过去” “被人打的？”陈世德听到后面，眼神更是阴郁的厉害。 唐北摸着自己现在还有些疼痛的后脑勺，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陈世德连忙问道，若是唐北真的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恐怕这事情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 “没看清楚，当时只顾着看火了。”唐北为难的低下头，回想着。 那日夜里，唐北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窗户外通红的光，等脑子回过神来，赶忙穿上衣服打开门，不远处的库房里却是满满的火光，噼里啪啦的烧着，完全不似刚起火的模样。 连着走近几步，唐北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里面发出砰的一下巨响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要喊人来救火，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后脑勺闷的一声，唐北反手一揪，扯下一片衣角，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陈世德接过那一片衣角，皱着眉头，只是听着，却不说话。 唐北说完，也不敢在吭声，毕竟自己守夜却出这样子的事情，恐怕自己赔上一辈子，也是赔不完的。 “好好休息。”陈世德站起身，也不说如何处置唐北，只是板着脸看不任何情绪。 等出了们，陈世德的眼睛再次瞟过屋内，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隐晦的暗芒。 站定在库房门口，陈世德暗自从胸口呼出一口气，咬了咬牙，暗自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已经如此，就只能看天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7 孟家遭贼 三天后，是夜，杭城孟家。 孟惜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那一套如墨一般的茶盏擦拭的干干净净，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锦盒之中，书房的烛光特别的亮，照在锦盒中那黑色茶盏和汤瓶之上，隐隐的闪着银光色的长条纹路，状如兔毛，格外的精致。 “爹爹，这兔毫纹茶盏如果今年斗茶大会还用的话，就是第三次了吧？”孟惜抬起那一张柔美的脸，一双眸子里更是细腻如水。 孟哲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看着自己那越长越精致的女儿，道：“是呀，想当年第一次你用这兔毫纹茶盏在那苏城点茶，就得了个苏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还给孟家赢下了那一届的皇家茶贡，惜儿，你真是爹爹的骄傲。” 听到自己爹爹如此夸赞，孟惜的脸上一阵娇羞，忍不住嗔道：“爹爹，你就会取笑女儿。” “哈哈” 见女儿对着自己撒娇，孟哲一时间心情大好。 吱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妇人笑着进门。 “曲艳，你来的正好，你瞅瞅我们这宝贝女儿，还学会责怪我了。”孟哲那精明的双眼此刻装满的却是对妻女的全部宠爱。 孟惜瞅着爹爹那模样，便撒娇的起身挽过自己娘亲的手，道：“娘，你看爹爹，又拿五年前的事来取笑女儿。” 孟夫人看着两人各自的模样，也是手一摊，问道：“你们两个都找我来说，那我要说谁？” “娘，你当然也偏疼女儿一些，女儿可是你生的。”孟惜一边说着，那远山黛下的一双眸子更是娇宠的看这一旁笑着的孟老爷。 “如此一说，倒是显得我不是你亲爹了。” 孟哲佯装生气的板起脸，可是在这一对貌美如花的妻女面前，却是不到一会儿就撑不起这个门面了。 孟夫人拍拍孟惜的手，说道：“惜儿，晚了，该去睡了。” “嗯。” 孟惜听话的点点头，想着将那装着茶盏的锦盒盖上，却听见孟老爷说让她先回房休息，便行礼离了这书房，留下父母双亲在书房内说话。 “可都安排好了？” 孟哲见书房门已经观赏，孟惜亦已走远，便走在书房一侧的架子上，将那暗格打开，取出一个和桌上一模一样的锦盒，放在那桌上。 等孟夫人将锦盒打开，却是和之前孟惜擦拭的那一套茶盏一模一样。 “都安排妥当了，等我们离了这书房，恐怕这套茶盏就要” 孟哲抬手打断孟夫人后需要说的话，点点头。 “惜儿没有看出来吗？”孟夫人将刚才女儿擦拭过的茶盏收好，放进暗格，这才小心翼翼的在烛光下将从暗格中拿出的那一套茶盏细细的擦拭着。 “这两套茶盏如若不是我和你，恐怕就算是拿给任何一人查验，恐怕也看不出来哪个是真品，哪个是仿品。”孟哲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的看着那兔毫纹纹路。 那盏口上釉色呈黄褐色，渐渐延伸到碗底，确实褐黑相间，近到低心确实纯黑。内外釉面上带着的银色纹路格外清晰，观其兔毫，纤秀俊逸，仿佛如夜色月光照耀下，清风拂过水面，那盈盈的一池细波。 孟夫人抬头看着孟哲的那专注的模样，好笑的看到：“若不是为了这次的事，我也不必花这么大功夫去那建窑找那老窑工。只是却不知道这件事上，老爷有几分把握？” “陈家已经做在前面，我们这里今日也要照着计划来。”孟哲眼里尽是那算计的眸光，手上却轻轻的将茶盏放在锦盒之中。 “嗯。” “只要最后不出差错，那这计划就不会出岔子。”孟哲接着说道。 仔细的将这茶盏收好，孟夫人将锦盒又封存起来，细细的将那一角的小桌子移开，将锦盒放在那暗格之内。 “那我就放心了，这一届的茶贡总不能丢了，要不以孟家茶山这状况，确实有些不乐观。”孟夫人将小桌子摆放好，看着依旧是那原来的模样，便转身拍了拍手。 啪，啪，啪。 三道清脆的拍手声从屋子里传到屋外，从那角落里一道人影便微微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书房内的烛光熄灭，看着书房内孟老爷和孟夫人关上房门，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 又等上了片刻，那人影便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手上点起一个火折子，四下寻找着，等摸到那暗格，便是发出一道轻微却低沉的响声。 那人影将锦盒拿在手中，偷眼从门缝中看向门外，见无人，打开门边夹着锦盒一溜烟就往外走。 “谁？” 守夜的下人听见书房门被风吹得啪的一下响立马出声喝道。 那未走远的人影则是一晃，手上的锦盒啪的摔在地上，碎的稀里哗啦一地。 “来人了，有贼。” 下人一喊，整个孟府仿佛一下子从黑夜变成白天，那烛火顺着书房的方向就延伸过来，急促的脚步声快速的出现在书房周围。 见那人影要跑，下人一把上前想要扯住，却只听的撕拉一声，将那人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 等孟府守夜的人都来了，却早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原本刚脱去外衣的孟老爷和孟夫人，也是急匆匆的到了书房，就连已经睡下的孟惜也是披了件襦裙疾步过来。 看着一地的碎片，孟惜双眼满是心痛和愤怒：“爹爹，这，这茶盏” 孟哲咬着牙，一脸阴沉，抬手一指，便将围在这里的下人分作三队，一队往大门方向，一队往后门方向，剩下的便在孟家搜罗起来。 这可不是一般的茶盏，先不说这茶盏的出自瓷窑名家之手，更是为孟家赢得了两次皇家茶贡，那点差时白色细末下夹杂着银色粼光，更是能将孟惜那一手技艺演绎的美轮美奂。 “只要他还在孟府，就算是翻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孟哲捏着下人撕拉下来的衣料，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陈家大火第四日清晨。 杭城大街小巷又一次传开。 孟家昨儿个夜里，赢得两次皇家茶贡的茶盏被毁，孟家已无斗茶大会比赛所用茶具。 “什么？” 齐家茶庄，齐向天听得这消息，直接从椅子上惊得站起身来，原想着陈家大火是偶然，是库房没有小心照看好才出事的，可是才过三日，这孟家的茶盏却是又出问题，这就不应该是偶然，而是人祸。 皱着眉头想着，却怎么也猜不透这到底是何人所为，但是却明显的是冲着这次斗茶大会来的。 熊记茶庄和严记茶庄的两个当家的更是聚在一起，猜测着下一个倒霉的茶庄会是哪一个。 “大少爷，齐家会不会是下一个？”孙掌柜原本笑嘻嘻一团和气的脸上此刻亦是收敛着。 “不知道。” 齐向天揉揉太阳穴，右眼又忍不住跳了几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嘀咕了一句，齐向天暗自想着，千万不要轮到齐家。 见孙掌柜还在跟前，便将孙掌柜拉去库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一库房的茶笼子，待得检查好后，便将自己准备的玳瑁釉茶盏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这档口上，墨心云在齐家别院却迎来一个客人。 “心云姐姐，那日我父王来找过你？”赵清妍坐在椅子上，摇晃着两只脚，脚后跟撞在椅子上碰碰作响。 墨心云仔细的看着赵清妍，这眉眼之间，确实有着两分和齐向天长得一样。 见墨心云不吭声，赵清妍撅着嘴说道：“许是我父王和你说，不许和我亲近，我是廉王府的郡主，你是平头百姓之类的话” “这倒没有的，王爷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看着赵清妍编排自己的父王，墨心云倒是解释着。 “没有吗？” 赵清妍看向墨心云，却有些狐疑，因为之前自己和一个女儿走的近些，那父王便将自己禁足，还说道的理由就是类似的，自己是郡主不必寻常人家女儿，要懂分寸，知礼仪，总之就是类似的，可他一生气，偏偏自己却怕几分。 “真的没有。”墨心云再三保证的说道：“廉王爷只是说，你最近因为那提亲之事心情不好，怕你又和往日里一样逃了出去，让我抽空去看看你，劝解一下。” 见赵清妍有些不信，墨心云却也有些无奈，可能身为郡主，真的如同廉王爷说的一样，需要注意很多东西，这可能是自己作为寻常人家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大少爷，二少爷。” 门口的下人看着齐向天和齐向秋进了别院，便行礼喊道。 可是二人只是微微点头，便朝着正厅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8 一辈子，唯一的女子 “好在你们回来的快，要不这天就要变了。” 墨心云连忙迎了上去，好笑的躲开清妍那一张皱巴巴的脸。 “清妍姑娘。”齐向秋见眼前又是那一日见到的姑娘，心中也是一喜，脸上那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听得这叫唤，赵清妍眼神隐约着羞涩看了一眼齐向秋，含笑的点头，不似往日的模样。 一时间正厅却有些尴尬。 墨心云看着两人这模样，心中却暗自想到那一日雪地里赵清妍脸上的红晕还有廉家别院里说起的心上人的娇羞，不由得暗自猜测，她心中的男子会否就是自己的小叔子齐向秋。 “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那斗茶大会的事都妥当了？”墨心云开口问着齐向天，转移这不着边的气氛。 赵清妍心底里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偷眼看向齐向秋，却正对上那一双闪着光的眼睛。 “今天这天不太好，怕要下雨了。”齐向天指了指天，解释道。 墨心云抬眼往院子外看去，原本还是阴着的天，此刻颜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暗，却似随时会是一场暴雨。 “那我要赶紧回去，要不晚了就要淋雨了。”赵清妍看着这黑压压一片，连忙想要往外走。 轰！ 轰！ 一道雷声响起，惊得赵清妍跳起，连忙躲在墨心云身后，胆怯的看着那墨色的添上闪过一道银色霹雳。 一时间院子里的树被风吹的哗哗的响着，原本还在做事的周伯，连忙将那摇晃的吱吱呀呀的大门关上。 轰！ 轰！ “春雷阵阵骤雨切，风割树芽辗转眠，可能说的就是这样子的暴风雨。” 齐向秋看着外面像是倾盆倒下的雨水，不由得想着之前在京城书坊里的那句诗，便觉得眼前这景象极为贴切。 “我看着晚上的饭食，你是要在我这齐家别院用了。” 墨心云拉住赵清妍挽着自己的手，看看赵清妍那有些害怕的模样，又看看齐向秋眼里那关心的模样，心里顿时开始有着一分担心，若是真如廉王爷所说，皇室儿女婚约不由自主，以赵清妍的性子，这两人的缘分又会是如何走向。 等到饭后酉时。 墨心云拉着赵清妍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添上飘着的雨才渐渐的小些。 看着赵清妍走出齐家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墨心云心里才无端的叹口气。 可能是因为生在王府，赵清妍从小被养在乳母那里，亲娘贵为王妃，即便是疼爱，也是端着贵气，不如乳母那么亲近，直到她7岁开始乳母离开，每每打雷的夜里，她便只能自己抱着被子躲在床边角落。 等回到屋子，齐向天也只是和衣坐在床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说着这几日在书坊听来的消息，墨心云的眼睛里尽是喜悦。 “你说，这回辽国没了，金朝和我们宋朝是不是也该歇歇，也不会再起争端了？” “瞎操心。”齐向天听的这话，一时间倒是取笑的说道：“若是真的不再起争端，对于老百姓来说倒是件好事，不过这些自由皇上和朝廷操心，你只是操心操心齐家，操心操心你什么时候替我生个孩子，这是正事。” 第一次听到齐向天如此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墨心云羞红着脸嗔怪齐向天，可是心里确实喜滋滋的。 其实二人都明白，若是真的天下太平了，齐家的茶庄肯定也能开遍大江南北，至少不会像头一年那样子，自己的茶庄就出了事。 “是不是明日里茶庄里就要开始准备斗茶大会，锦湘和两个茶博士就要开始练习点茶和茶艺了？” 不再理会齐向天，墨心云将一头青丝放下，暗自算着这时间，自那日在茶庄看完孙锦湘点茶，看完江文洛练习茶艺，就想起自己的亲娘，记得以前她也会经常教习自己，只是自己那时候不过十岁，也不怎么上心，如今看到孙锦湘，却觉得自己想去好好学学。 齐向天见她岔开话题，也顺着话说道：“嗯，若是你想，也是可以去的。而且你的点茶也不比孙锦湘差的，只是没有形成自己的韵味。” 听得齐向天同意，墨心云便开心的睡下，一呼一吸，不过片刻，便已然睡着。 一连接着几日里，墨心云都跟着齐向天一起早出晚归，等到齐家茶庄，齐向天和孙掌柜按照当日的安排去整理库房，账目或是拜访主顾，而墨心云则在后堂和孙锦湘一起学习点茶。 从细细碾茶，到预先暖盏，再到注水点茶，墨心云一点一滴，仔细的看着孙锦湘练习。 虽然孙锦湘心中依旧藏着一份对齐向天的痴心，看着墨心云在身边也依旧心有不爽，但因为要代表齐家出赛，也就不再去关注这些，而是专心一意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法练好。 墨心云看着孙锦湘将茶饼用纯棉棉布包好，轻柔的用腕力将茶饼压碎，快速却暗暗的藏着巧劲，但是每一个动作看过去都让人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仿佛那指尖跳跃的不是那墨绿的茶叶，而是舒展着筋骨的枝桠，穿梭在其中的一双白皙的手更是如同繁花一般，格外的华贵。 等到点茶，孙锦湘一双美目则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那茶碗，七点七注，每每茶末都在第七注时和那二沸水相溶在一起，也不过十分钟时间。 “你可看清楚了？” 待得孙锦湘点茶完成，将一盏茶汤放在自己跟前，一股来自茶盏里的清香扑鼻而来。 点点头，墨心云端起那茶汤，轻轻的抿上一口。 脑子里却回想着孙锦湘刚才所有的步骤，一步一步，在脑海中如同再次演绎一遍。不知道为何，墨心云总觉得似乎自己亲娘的手法却和孙锦湘有些不同，仔细想却似乎又是相同，只是快慢顺序以及方向不一样而已。 孙锦湘看着墨心云陷入沉思，一时间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位齐夫人，却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齐向天会把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心中。 “你有心上人吗？”孙锦湘装作不在意的说道，那低垂下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看不到的情绪。 听到孙锦湘如此问，墨心云心下当然明白她的心思。 “其实心上人这个词很重，也很轻。”墨心云浅然一笑。 诧异墨心云的回话，孙锦湘不由自主接着问道：“为何这么说？” “当他在你的心里，可能他就成了你的全部，所以就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所以就会很重。”墨心云想着齐向天，算算到今日为止，夫妻已有一年多，他却已然成为自己心中的天，他关注的，就是自己关注的，他所在意的，也成为自己所在意的。 看着孙锦湘有些不解的眼神，墨心云接着说：“因为他的心中不可能只有你，他背负的可能是整个家庭，甚至于整个家族，所以你就必须去理解他的儿女情长。所以会有重担，会有失望，所以你会觉得沉重。” “那为何会轻？”孙锦湘问道。 “轻，是因为这一份感情只在你和他之间，偶尔的相依相偎，都会让你觉得值得。”墨心云摩挲着带在袖间的那一对茶花银镯子，脸上露出浅浅的幸福的笑容。 看着这一丝温馨的笑容，孙锦湘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两个人的相爱想的太简单了。 “相爱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义务，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女子，也需要相应的去付出，而不是一味的去等待男子给予。”墨心云思索着，这些话孙锦湘是否能够明白：“两个人相互努力，相互促进，才能够相互扶持，相互成长。” “可是女子不都是相夫教子就好吗？”孙锦湘第一次从一个女子的嘴里听到这样子的言谈，竟有着一丝想要和男子并肩的意思。 “相夫教子当然重要，可是”墨心云想着这一年多日子在苏城茶庄，在杭城书坊，一个念头慢慢的在心底里生根，甚至想要发芽：“可是如若仅仅是相夫教子，如何能够让自己成长，如何能够给予夫君帮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品性，有些人愿意相夫教子，有些人却想要努力成长，即便这只是少数，可是我却愿意做向天身边并肩的女子，无论以后是好，是坏，只要能够握紧他的手不松开。” 墨心云笑道：“不瞒你说，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向天一人，所以我希望我自己的努力能够让向天觉得我是值得他一辈子去爱的唯一的一个女子。” “一辈子，唯一的女子？”听着这话，孙锦湘的心像是那水珠落在池塘里，看似平静却泛起一圈圈涟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9 墨心云的悟性 “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说完墨心云不再言语，只是专心的从那茶团中敲下一块，学着孙锦湘的压茶手法，将那纯棉布包裹着茶团，仔细的感受着棉布下茶叶的破碎程度。只有待茶团不再有突兀梗起的时候，才将它置入茶碾中。 望着眼前专注在茶碾中的墨心云，孙锦湘突然觉得，刚才说的话虽然让自己心中不快，可是却有着一丝的明悟，像是在心中打开了一扇窗，不同于传统女子所要遵循的道路。 午后的阳光照在那散落的青丝之间，照的墨心云凝脂般的脸颊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流光溢彩，看的孙锦湘的眸子里尽是异样。 仔细的思索着刚才说过的话，墨心云终于恍然大悟，两人相处自是如此，可是人与茶不也是如此吗？ 人有品性，茶亦有品性。 即便同为绿茶的铁观音，也要分为清香和浓香。所以碾茶时对茶叶的碾碎程度自然也要根据茶叶的各种品性而为。 茶叶为点茶之本，若不同茶性，如何才能碾茶，点茶。 想通这一点，墨心云心中恍然大悟，为何亲娘对待每一种茶叶时的所用的手法都会透着那么一丝的不同，那就是因为针对了不同茶品的品性。 “谢谢。” 还现在思考中的孙锦湘莫名的被墨心云的一句道谢打断，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要对自己说谢谢，或许是因为自己教她点茶吧，孙锦湘点点头算是应过。 于是又是连着几天，墨心云拜托孙掌柜将自家库房里的各类茶团每个取出一块，让自己仔细的研究着，遇到不懂的，或是问孙锦湘和江文洛等茶女茶博士，或是问制茶炒茶的师傅徒弟们。 茶庄里如是，别院里如是，弄得周舟一直笑着说，墨心云是想要去考个茶状元回来。 墨心云佯装着恼了周舟，装模作样的往她头上敲过几下，便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将茶的品性了解清楚，才能将每一种茶的芳香口感充点到最好。 从前虽然在苏城的齐家茶庄里也有研究过齐家的茶团，可是却都是零散的看着，却不比的这几日，确实潜下心来细细研究，一类一类的对比，此刻虽说只是短短的十来日，却让墨心云对自家的茶团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也就这短短的十来日，杭城里前些日子，陈家起火，孟家遭贼的事却慢慢的淡下去，街头巷尾的也没人再大声议论，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者。 陈记茶庄将库房重整，在歇业五日后重新开业，但是那柜台上却只有寥寥无几的茶团，于是陈家连着从苏城，扬城等其他分店铺子运了十几辆马车的货到了杭城，这才将柜台补满，只是那仓库满是烧过的味道，不能存放茶笼，所以只能将伙计们住的地方腾出一大块来暂时存放货物。 孟家则是在那日搜过无果后，将自己家的伙计从头排查了一遍，最后不了了之。 陈孟两家从那人身上扯下的衣料在陈世德和孟哲手上拽着，两人都是明里暗里的将那日里自己出事地点的周边仔仔细细的排查着，就想着能找出蛛丝马迹，找寻到那作祟的人。 即便如此，这些事也不曾在齐向天心中落下。 只是一直都听不到具体的消息，也不见衙门翻查，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人开始担着一颗心。 这一日，墨心云和齐向天刚从茶庄回来，便看到齐向秋坐在正厅。一见二人归来，齐向秋立马迎了上去。 见齐向秋没有往日的笑容，眼睛藏着事，齐向天仿佛心有所知一般，领着齐向秋往书房去。 墨心云见状也不跟着，只是转身去厨房看看，是否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 “大哥，那沉船的事有些眉目了。” 等不得关上书房门，齐向秋便直接开口说道。 听得这话，齐向天的眼睛里尽是精光，想着是否和心里所猜测的一样。 “可能和那陈孟家两家有关。”齐向秋见齐向天看向自己，便接着说：“只是大概的眉目，并无真凭实据。” “此话怎说？” 若和陈孟二家有关系，倒说的正常，可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此刻却有些难办。 “知道这眉目却也有些凑巧。这不前几天陈孟二家都出事了？所以杭城的熊家和严家当家的也和你之前一样，担心是有人针对这次斗茶大会，想要这茶贡的位置才一一做的局。我和熊家的长子也就是熊侯良曾经在京城一起学堂，亦是同窗好友。”齐向天将那日和熊侯良等一群好友在书坊聚会时的情景说了出来。 “今日熊侯良问我，齐家有没出事，我才说我们齐家茶船出过事，他这才和我说，他们熊家在孟家有着一个伙计。那伙计也是在孟家偶尔听说，曾经在齐家茶船出事之前，孟家老爷和陈家老爷去过苏城的醉香楼，那时候一起的还有好些个人甚至还有船帮的人” “嗯，然后呢？”齐向天暗自想着这商家和船帮的人在一起，却也正常，除非向秋还知道些什么。 “后来和那伙计睡一个房间的一个人却在那些日子莫名的跟了一趟船，就是从苏城到杭城的，而且那日船出事之后，那跟船的人就莫名其妙的被孟老爷调到了扬城。那伙计听着那人喝醉后支支吾吾的说过什么撬了那船板，当时也没在意，直到后来船帮说船出事了，那伙计才将这事告诉熊侯良。” 齐向天听着，将向秋说的这两个事在心里细细一对，确实有可能，若是真的，那么这杯调走的伙计便是最为关键的。 “那调到扬城的人可能找到？” 齐向秋摇摇头，说道：“不清楚，此事我今日一听便觉得有关系，和熊侯良一分开，就到家里来等你。” “既然这样子，明天你找熊家少爷问清楚，看能不能想办法问道这伙计的去向和名字，我们让人在扬城打听一下。” “行。” 咚，咚。 “向天？”伴随着两声敲门声，墨心云的声音也在书房外响起：”可以到偏厅用饭食了。“ 齐向天见状也就不再和齐向秋说这事，只是冲着墨心云点头，一行三人去往偏厅。 一路走着，齐向天心里一路想着，若能找到那伙计，定要问个清清楚楚，最好顺藤摸瓜找到些证据，将那陈孟二家告上衙门，若是找不到那伙计，没有证据，这笔账目就只能咽下，待得来日方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么就别怪我日后找你麻烦。 暗自想着便已经到了偏厅，因为心里想着这事，齐向天只是吃饭不再说话。 齐向秋脑子里想着明日怎么再去找那熊侯良，所以也不说话。 墨心云看着二人，却也猜不透他们兄弟二人在书房说了什么，只看齐向天的神情，却知道定是什么不好的事，便一边说着一些听来的打趣的事说与二人，让二人不再烦恼。 等到第二日，齐向秋便去了熊记茶庄找熊侯良，因为两人关系本就不同于寻常好友，熊侯良亦是答应传话给那伙计，看被调到扬城的那人是个什么名字，齐向秋谢过后两人又是一番闲聊。 等聊到不久的斗茶大会，熊侯良才惋惜的说道，今年熊家的斗茶女却是不行，就连上一届的斗茶女都不如，而严家的则也只是平平，自家爹爹预计也不做皇家茶贡的打算，只是希望在斗茶大会上可以多结识一些门路，替熊家未来的生意做一些打算罢了。 齐向秋也是顺着话说着，自己却完全不懂这斗茶大会的流程。 待得和熊侯良分开，齐向秋便径直回到杭城齐家茶庄找到齐向天说着，两人只等熊侯良问来便派人去那扬城打听。 自那一日恍然大悟后，墨心云对各种各样的茶团亦是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那点茶的手法也越来越熟悉，甚至开始慢慢的找到自己的节奏和韵味，就连孙掌柜和孙锦湘都不得不开始佩服自家这个少夫人，这对茶的悟性确实旁人所不及的。 就这样仿佛这一切都成了黎明前的黑暗，众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各自都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的，就过了清明节，齐向天c墨心云和齐向秋回苏城祭拜过齐老爷，便又因为要准备斗茶大会的事情到了杭城。齐夫人见杭城热闹，也跟着一起到杭城看看，说是看看那五年一次斗茶大会的热闹。 等众人在杭城的齐家别院落下脚，这小小的别院瞬间显得人气满满。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住下的第二天，齐家别院却迎来了几个意外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0 齐向天入狱 “王捕头，不知来我们齐家有何吩咐？” 看着衙门王捕头带着两个衙役一大清早到齐家，齐向天的右眼又和前几日一样不停的跳着。 “齐大少爷，有个事可能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王捕头对着齐向天说，可是那一双眼睛里却似乎隐藏着些其他的东西。 见这阵势，齐向天估摸着可能真的需要跟着去一趟衙门，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落在衙门里，齐家茶庄规规矩矩做生意，齐家别院亦是规规矩矩敞开门。 “王捕头，能够告诉我一下是什么事吗？”齐向天见周舟端茶和点心过来，客气的对着坐在客位上的王捕头说着 “这”王捕头的眼中微微露出迟疑的神色。 一旁的墨心云见状，立马起身，拿起之前就暗自准备在手中的一锭银子移步到王捕头跟前，端着桌上的点心就递在王捕头面前，道：“王捕头辛苦，这一大早就到了我们齐家，想来也没吃东西，这点心是我们厨子最拿手的点心，可要好好尝尝。” 王捕头眼神瞟过那点心盘下的手，心里暗自道了句识时务，便伸手接过那点心盘，藏在墨心云手心的银子也跟着落在王捕头的手里。 “王捕头，您身后两个小兄弟估摸着也是饿着，要不，我让丫头领着两个小兄弟去厨房那些这糕点，带着回衙门吃，也算是我们齐家孝敬衙门兄弟们的。”墨心云见王捕头收下银子，心下也是一安，也不等王捕头点头，转身就吩咐周舟领着往厨房去。 两个衙役原本早上就没吃，走了这一段路，更是饿着，听得墨心云这么一说，见王捕头也默认，便笑跟着周舟去了厨房。 “王捕头，说句心里话，我们齐家可是规规矩矩的正经商人，这突然说要去一趟衙门，却不知道为了何事？”见两个衙役离开，正厅上只有自己，墨心云还有王捕头，齐向天这才又一次问道。 王捕头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昨儿个有人将你们告了，说是纵火和行窃。” “纵火和行窃？” 齐向天和墨心云对望一眼，同时在脑子里窜出一个念头，莫不是那陈孟二家？ “可是陈记茶庄和孟记茶庄的陈老爷和孟老爷？”墨心云压着心中的疑惑和震惊，将自己所想的可能的人说了出来。 王捕头不再言语，只是点头。 “不管如何，还是辛苦王捕头走这一趟。”齐向天起身，对着王捕头作了个揖，转身对着墨心云道：“二娘和向秋那里，你去说说，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是去了衙门也能说的清楚。” 看着这模样，墨心云心里一样也知道，这一趟衙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好。”墨心云只能点头。 等那两个衙役谈笑着从厨房回来，手上却已经提着满满两篮子点心。 齐向天跟着王捕头一边说话一边出了齐家大门，两个衙役则是跟在他们身后附和着几句。 墨心云见几人走远，立马转身回内堂和齐夫人齐向天说上几句之后，便领着周舟想要往那衙门去。不料还没走出齐家大门，便见孙掌柜急匆匆的跑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大少爷呢？”孙伯来不及喘气，便开口问道。 “向天去衙门去了。” “什么？大少爷也去衙门了？”听到墨心云的话，孙掌柜震惊之余甚至多出一份焦虑。 “孙伯，怎么了？”墨心云看着原本一直笑嘻嘻的孙掌柜此刻神情也是格外的急切，不由的心中有些慌乱，难道茶庄也出事了？ 知道现在齐家可能只有这个大少夫人能够做些主，孙掌柜也顾不得是在齐家大门口，便将早上在齐家茶庄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墨心云听。 原来一大早刚下板子开门，就又几个衙役在茶庄里叫唤，让孙掌柜的喊了全部的伙计，询问前些日子陈家着火，孟家遭贼时伙计们的去向，伙计们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可是却因为有三个伙计因为都是单独一人，没有人证，旋即被扣拿去了衙门，临走时还从齐家茶庄带走了一套伙计的衣服和齐家伙计挂在腰间的木牌，说是要那去做个比对。 听到此处，墨心云心中顿时翻起水浪，不知怎地就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这是个局，可是陈家起火，库房没了，陈家遭贼，茶具没了，齐家此刻却又身陷囹圄，这局中获利的人会是谁？ “少夫人，此刻我们怎么办？”孙掌柜见墨心云不吭声，急问道。 墨心云定定神，旋即道：“周舟，你去让二少爷去茶庄守着，今日茶庄照样开门营业，等喊完了，你再到衙门口去找我和孙掌柜。” 周舟连忙点头，转身就跑回齐家。 墨心云迈开步子，让孙掌柜跟上，两人一路疾步追着齐向天的步子就往衙门去。 等二人走到衙门口，确实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一堆人。 墨心云和孙掌柜挤着缝隙钻到最里面，却已经看到了最不想看的一幕。 齐向天，陈世德，孟哲三人跪在衙门的公堂上，齐家的几个伙计亦是跪在齐向天的身后。两件齐家伙计的衣物还有一个木牌整整齐齐在齐向天的跟前，其中的一件衣物衣摆下已然破碎。 知府马大人一身官衣坐在那大堂之上，晦涩的眼神在三人中间来回的转着。 “马大人，这块衣料是我家下人从那纵火之人身上扯下的，这木牌亦是在打扫库房之时发现的。虽然纵火之人并未找到，但是这却与齐家脱不了干系。烦请大人为我陈家做主，此次库房一烧不但毁了我陈家半数茶叶，更是让我们今年参加斗茶大会难上加难。” “对呀，大人，另外一块衣料亦是我家下人从行窃之人身上扯下的，而且更有打更之人看到那人从我家后门出去，往齐家茶庄方向逃跑，那一套茶具可是名家之作，更是我们斗茶大会上的比赛茶具，齐家如此用心，想要在斗茶大会之前就去掉我们陈孟二家，用心阴险，望大人明察。” 陈世德和孟哲双双往地上一叩首，将那破碎的衣料和烧焦的木牌双双放在跟前。 待得衙役将证据和放在齐向天跟前的衣物木牌端上呈给马大人，齐向天这才转头看向一直未曾起身的陈家和孟家老爷。 “陈老爷，孟老爷可要说清楚，怎的凭着这衣料和木牌就能断定是我齐家人所为。” “是否为齐家所谓，自由马大人定夺。”孟哲抬起那一双眼睛，双手却对着堂上马大人拱手。 马大人对比万两块木牌，又将那两块衣料和衣物放在一起，那撕裂开来的纹路确实如此的贴切，又将这证据交由身边的账簿先生和捕头看过后，转头抓起堂上的惊堂木就是一拍。 “威武”两旁衙役跟着就是一整威严的合声。 “带打更人。” 一旁衙役听得马大人说话，便将那打更人传到堂前。 马大人细细的问清楚打更人那日夜里的事，却发现真的如同打更人所说，确实那人往齐家茶庄方向而去。 齐向天依旧不信。 可是当两块大小不一的衣料合着衣服加上被烧去一半的木牌放在齐向天面前时，齐向天也无话可说，因为这件衣服的衣料却是齐家茶庄托烟云布庄同一批定做的伙计的衣服，木牌上还保存着的半个齐字更是辨认的清清楚楚。 陈世德和孟哲二人和马大人对上一眼之后，马大人随即便一拍定案，将齐向天打入牢房，待得找到更确切的证据或是找到那人之后再行上堂。 一时间墨心云和孙掌柜在衙门外只能干着急。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该说和不该说的话，听得人心下更加的乱。 “孙掌柜，这衙门里头可有熟悉的人，能否托人打听打听这到底怎么回事。”等的围着的人都散了，墨心云这才压低几分声音和孙掌柜耳语。 孙掌柜此刻脑子里是转的飞快，脑子里也是闪过几个熟悉的人，有齐家的主顾，也有自己的朋友，可是其中最有可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便只有一人，只是不知那人会否看在同乡的份上帮上一帮。 “少夫人别着急。”孙掌柜望了望衙门大堂内，问道：“我去找找人。” 墨心云和孙掌柜两人连忙回了齐家茶庄，从账房支了些许银子出来放在身上，怕等会找人时可能需要打点一二。 一时间二人兵分二路，孙掌柜赶去找那同乡，询问事情原委，而墨心云赶回去别院，告诉齐夫人这事。 等墨心云赶回家中，齐夫人早已经望眼欲穿的站在正厅门口。 “怎样怎样？”齐夫人见墨心云回来，一把拉住墨心云便问，整个人急得坐都坐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1 斗茶大会怎么办? 墨心云皱着眉头，眸子里的愁绪深深的锁着，原本回来路上想好的一些话此刻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冒出一句：“向天进衙门了。” “怎么会进衙门了呢？”齐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看着墨心云，脑子里完全接受不了这事，齐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可从未有人吃官司，也从未有人进衙门，若是齐向天进了衙门出不来，那齐家，那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里，齐夫人脑子里轰得一声响，张嘴便说道：“若是出不来了，我我们齐家怎么办？” “不可能。”还不待齐夫人说完，墨心云便直接打断她的话，此刻最要紧是希望可以尽快找到人问清楚，然后针对实际情况选出最好的办法。 听到墨心云呵斥自己，齐夫人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握紧，就连那眼神似乎也冒着些不爽的火花。 “那你说怎么办？你去把齐向天救回来？”齐夫人忍不住说道，心里更是被堵着，早就说要齐向秋熟悉这茶庄的生意，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此刻齐向天被抓，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齐夫人是拿话呛自己，墨心云却也只能无奈，这杭城自己也不熟悉，就连打听情况自己都要依赖着孙掌柜。 “娘嫂子” 还刚迈进大门，齐向秋便看见齐夫人和墨心云两人像是争吵着什么，面色不善的站在那正厅。 “向秋，你回来的正好，和娘在里屋去一下，娘有话和你说。”齐夫人没有等到墨心云回话，心里本就有些不痛快，而此刻看到齐向秋回来，顿时想到刚才自己心中琢磨的事，张口便喊齐向秋去里屋内堂。 齐向秋看看正厅这场面，却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想问一句可是看到齐夫人又瞪眼睛又使眼色的，便在墨心云面前干笑了笑，跟在齐夫人身后进了里屋。 墨心云也不管他二人，此刻压在心头的始终是牢房里的齐向天，而自己要等的人只有那去打听消息的孙掌柜。 转过两道门，齐向秋忍不住问道：“娘，怎么了？” 齐夫人不耐烦的甩甩手，又回头看看齐向秋身后，墨心云确实没有跟来，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向秋也是一脸迷糊的摇头，说自己并不清楚。 看齐向秋也是懵的，齐夫人想着或许只有等会问问孙掌柜，但是眼前另一件事却要问清楚：“向天进了衙门，这茶庄的事你可要上心一些，那个人在苏城的时候，就跟在刘掌柜后面折腾来折腾去的，到这杭城，听人说也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还想着学点茶，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什么那个人？”齐向秋听得云里雾里的，却不懂齐夫人到底想要说什么：“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算了算了，和你说了也是白说。”齐夫人看着这傻傻的儿子，心中也是烦躁：“你只要知道，这茶庄别让有心人占了就成。” 后知后觉的齐向秋总算还听明白自己娘亲话里的意思，便张口想要辩解，转念一想，她又不懂这茶庄的事，就算是真的和她说，恐怕她也不一定能听懂，反倒不如和墨心云商量。 “娘，知道了知道了。”齐向秋只得推脱的应到，不愿就着这事再继续和齐夫人说。 齐夫人知道齐向秋只是随口应付，原本还想说道几句，便听到正厅传来墨心云的声音。 “孙掌柜” 原本坐着的墨心云瞥见齐家大门外孙掌柜的身影，便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孙掌柜亦是看见了墨心云，说着便往正厅走。 待得孙掌柜缓上一口气后，也不等墨心云开口，便直接说：“我找了那衙门的账簿先生，账簿先生说，前几日就又拿陈记茶庄和孟记茶庄的两个老爷往马大人家去了几趟，最后一次陈孟老爷进去之后，又来一顶轿子落脚在马大人家，说了些什么不是很清楚，但是后来马大人送那轿子里的人出门的时候，两人却是称兄道弟，说这件事定会办好，不求有什么结果，拖个几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拖几个月？”墨心云不解的重复孙掌柜的话。 “嗯。”孙掌柜也是想着：“账簿先生说，后来走远了却听不太清楚，只听的说了这些话。但是我仔仔细细一琢磨，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墨心云不解，问道：“怎么说？” “现如今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斗茶大会，那孟家原本就因为近几年茶山状况不好，背地里和陈家联姻想要这一届的皇家茶商，而前些日子陈家大火，孟家被窃，撕下来的衣料却都和齐家有关系，可是却别忘了，这衣料不光是齐家有，那烟云布庄可是也有的，还有那木牌，齐家茶庄的木牌可都是编号的，我让账簿先生把那木牌给我看了，却不知道那木牌是原本就没有编号，还是被烧了，却没有丝毫痕迹。” 听得孙掌柜如此一说，墨心云却也想到一种可能，一双眸子瞬间亮起看向还在说话的孙掌柜。 “近几年来，熊记和严记两家的生意始终不见增长，唯独我们齐家生意确实一年好上一年。我想着，这事，最有可能还是冲着齐家来的，所以这背后却有人在做局，恐怕主要还是为了” “为了斗茶大会，为了那皇家茶贡。”知道孙掌柜后面要说的话，墨心云喃喃自语一般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嗯。”孙掌柜见墨心云心中早已经有着答案，便只是点头。 “那按照这事说，向天应该没什么大事。”墨心云心中推理这所有的事情。 “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现在人却还在大牢里。” 听得二人的话，齐夫人撩起帘子从后面直接一步迈进正厅。 “娘”一下没拉住齐夫人，齐向秋看向墨心云和孙掌柜的眼神里略显尴尬。 皱了皱眉头，墨心云也不愿多说，反倒是孙掌柜见齐夫人出来，道了句老夫人。 “这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齐向天出不来，那这斗茶大会怎么办？”齐夫人看向孙掌柜墨心云，转而又瞥向齐向秋，虽然明白齐向秋可能对着斗茶大会完全不懂，但是却依旧想着，若是齐向天不出来，齐向秋或许可以试试主持齐家这事，若是不成可以说年纪轻，不知事，若是成了，那自己在齐家的脚跟子也要稳当些。 “向秋？”齐夫人转身目光直接落在齐向秋的身上：“若你大哥出不来，你可能顶上去？” 墨心云c齐向秋还有孙掌柜听得齐夫人这话，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齐向秋是焦急，墨心云是震惊，孙掌柜则是诧异。 “二娘，我当你这话从未说过。”墨心云看着齐向秋那双眼睛里的不安和焦急，知道他心中定然不是这么想的，可能只是单方面齐夫人的念头，就像齐老爷死的时候一样，齐夫人也曾起过这样子的念头。 齐向秋则是一步靠近齐夫人，扯着齐夫人的衣袖轻声唤道：“娘，你不能这么说，大哥没事的。” 齐夫人见齐向秋和墨心云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可能说的快了些，可是说的确实是这个理，如若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齐向天出不来，这斗茶大会怎么办？难道齐家连争上一争的机会都要放弃吗？ “咳咳”孙掌柜眼神一闪，装作咳几声，而后道：“老夫人也是着急，少夫人别往心里去。” 见孙掌柜出来打圆场，墨心云脸上那不悦的颜色才稍稍缓和几分。 齐夫人想着自己或许说错了话，便讪讪的对着孙掌柜点了个头，便独自往后面去，不在留在正厅。 “嫂子，我娘她”齐向秋见自己娘亲走远，这才回过身来想和墨心云解释几句，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墨心云坐在主位上，只是摆摆手，叹口气道：“二娘说的也有道理，照着账簿先生的这个说法，向天虽说无事，可是这段时间内却是回不来了。这斗茶大会怎么办，确实有些为难。” 齐向秋见墨心云将此事说出来，一时也是沉默，自己对这个斗茶大会完全不熟悉，就算是赶鸭子上架，恐怕都会害怕。 孙掌柜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墨心云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想着，便将自己的话先行藏在心底，只等墨心云开口。 果不其然，墨心云再次抬头看向孙掌柜时，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孙掌柜，你看看能不能再找找那账簿先生，看能不能想办法见一见马大人，这没有真凭实据，马大人扣人我想无非是有人花了点银两，如果能在斗茶大会之前将大少爷保释出来，哪怕是我们多花些银两，也是可以的。” “好，我在问问。”孙掌柜连忙点头。 “牢房那边，齐向秋去看看，找那管事的牢头，带上酒水和饭食，送进去点银两，让向天在里面不要受了刑法。”墨心云将自己能想到的全部仔细的想了一遍，却只有这些，这杭城，哪怕是要找个人能压住那马大人，似乎都有些难。 压住马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2 去找廉王爷 墨心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人，转而却有皱起眉头，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自己和那人的交情却也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行。” “在找个伙计去苏城，把刘掌柜找来，斗茶大会上的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们二位商量着来。我们做两手准备吧。”墨心云又吩咐孙掌柜道，或许两个掌柜的都在，自己的心中也有个把握。 孙掌柜和齐向秋两人看墨心云心中并未慌乱，而是有条有理的安排这所有的事情，便都按照墨心云的吩咐去做着自己的事。 一下子，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正厅，此刻只余下墨心云一人坐在那主位之上。 待得人都走空了，墨心云才出神的望着眼前这一片空荡荡，心里想着刚才齐向天走时递给自己那安心的眼神，转眼间便成了一种期望。 想着自己被赶出陈家之前，自己无意听到陈世德在书房和人说的话，总觉他们是想要谋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是针对谁，此刻想来，陈祖英说茶船出事，陈世德和孟哲状告齐家，仿佛处处针对的都是齐家。 虽说自己和陈家早已经没有半点瓜葛，可是自己毕竟是陈世德的女儿，若是他们真的针对的是齐家，齐向天知道这真相，又该怎样看待。 墨心云摇摇头，不愿意去想， 不管怎样，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将齐向天从大牢里救出来。 如果是陈孟二家砸了银子进去，大不了自己也将银子砸进去，就怕是孙掌柜说的第三人砸进去的不是银子那就要难办了。 其实要说，只要自己将玉佩的真相说与廉王爷，预计这廉王爷应该不会不管，只是这如何开口，却成了墨心云最大的问题。不过不管如何想，总归是要等孙掌柜的找了账簿先生再决定。 晚上，周伯看齐夫人和墨心云给人胃口都不是很好，只是让厨房煮了些清淡的饭食，可是却依旧留下了大半。 经着白天一闹，齐夫人也不再吭声，只是脑子里是不是的想着，眼睛偶尔瞟过一眼墨心云。 墨心云心中有事，也不愿太搭理齐夫人。 齐向秋见二人这样也不大说话，于是吃完饭食便各自散去。 齐向秋回房后，心中依旧怕齐夫人在后面做出什么事情，便专门跑到她屋子里说，自己对齐家的生意不太懂，对斗茶大会更是毫不清楚，只盼齐向天能够回来，若是到斗茶大会，齐向天真的回不来，恐怕还要墨心云和孙掌柜想法子。 齐向秋的话把齐夫人气的够呛，眼红跳脚的，最后被齐夫人一句“女子不当家”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齐向秋却依旧还是觉得，即便是女子不当家，自己也不太适合，因为除去齐向天，最为熟悉齐家茶庄生意的齐家人便是墨心云，只是这话，齐向秋不会说与别人听，尤其是齐夫人，如若说了，恐怕等着自己的又是一堆的说教。 过了两日，孙掌柜带着账簿先生的信回来，果然和墨心云猜想的一样。 打发了孙掌柜回去，墨心云坐在房间里发着呆，想着这接下来要怎么办，便见到周舟送了东西进来。 “少夫人，这是厨房刚做好的，中午时候你就没吃东西，这回都半下午了，要不你多少吃点？”对着墨心云，周舟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少夫人。 自从齐向天出事，齐家出事，墨心云在人前就像是半个主心骨一样，挺着背脊骨站得直直的，可是转了身，在自个儿屋子里，却时不时的和刚才一样发呆，每日的饭食也吃的不多，不过几日的光景，人就愣愣的瘦了一圈。 “你放桌上吧。”墨心云嘴上应着，心下却依旧想着，是否要去廉家别院转上一圈。 周舟见墨心云这个模样，脸上也只能是无奈，摇摇头便想出去。 “周舟” 墨心云没有看周舟，脑子里想着或许问问不相干的人，他们站在局外或许比自己更加容易明白。 周舟连忙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转过身看向坐在那依旧发呆的墨心云。 “若你不是周伯的孩子，你的亲生父母找来了，你会认吗？”墨心云迟疑的眸子看着周舟。 虽然不知道墨心云这话里的意思，但是周舟的脑子里却没想很多，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那当初他们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是吗？” 墨心云听着周舟的话，心里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是廉王爷知道齐向天是玉佩的原主，是他的儿子，就此刻齐家所面临的状况，他是否会伸出手来帮上一把。 周舟仔细的想了想，点头说道：“若不是故意的，那还好，若是故意的，此刻找来又是何意？再说丢了就是丢了，自己做过的事情怎能反悔。” “那若是你有困难，他们可以帮上你，你会去找他们吗？”墨心云转过眸子，认真的看着周舟。 见墨心云如此看着自己，周舟心下一愣，突然想着，是不是墨心云问的这些话是不是有着其他的意思。 半晌没等到周舟的回话，墨心云心下也明白，不是当事人，如何能做出相对应并且合适的决定。 周舟见墨心云不再说话，心中虽然存有疑惑，可是却不再多言。 等从屋子里出来，周舟便去院子里找到自己的爹爹，将刚才墨心云反常的话照着说了一遍，一时间周伯也不明白其中的一丝，只是叮嘱周舟不要再和别人说，毕竟人多嘴杂，要是被有心人听见，恐怕就要惹出事端。 墨心云坐在屋子里想了许久，快到酉时的时候终究还是走出了齐家别院，仅仅带着周舟一人，未曾和任何人说，直接往那廉家别院去。 清明节后的夜微微有些凉，风偶尔吹过，带着墨心云的发丝飞跃而起，却沉沉的落在心底。 街市上的小贩们此刻还未收摊，沿街的铺子也不比苏城，收的都略微晚些，沿着这一路过去尽是热闹。 “小姐，要不要看点新鲜玩意？” “客官，来这铺子喝口豆腐脑吧？” 周舟虽然晚上很少出来，看着这一路小贩铺子过去好奇的紧，可是依旧不敢耽搁，一路紧紧的跟着墨心云。 脚下急促，所以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墨心云便领着周舟站在廉家别院的两只石狮子的门口，望着那暗红色的两扇大门，却仿佛比天还要高。 若是和廉王爷说了，他应该会出手的吧。只是和周舟说的一样，当初廉王爷丢下他们母子二人不管是什么理由，终究是丢下了，如今因为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才说出这个这玉佩的原主人，廉王爷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想要救齐向天，才故意说的？ 就这样站在不远处，墨心云蹙着眉头看着，却不说话。 “小姐，我们是要去那儿吗？”周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看到门口这气派，心里也知道这是个贵族人家。 听得周舟的话，墨心云犹豫几分，还是转了身，又想着原路走回去。 咯吱 墨心云还未走远，便听到那不远处大门传来的低沉的开门声。 一个人影偷偷的从那门内探出偷来，后背上还挂着一个长条的包袱，门上两个灯笼的光洒在门前，却因为隔得太远，依旧看不太真切那人长的什么模样，见外面没人，那人便蹑手蹑脚的一步迈出大门，又拉住那门环，轻轻的将它带上。 “廉王府还有小偷吗？”墨心云疑惑的看着那人，可是这身影却越看越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周舟微微缩在墨心云的身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小姐，那，那是小偷吗？” 等到那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回头看那大门时，墨心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清妍？” “谁？” 赵清妍那惊慌失措的声音顿时压低着在廉家别院门前响起，双手紧紧的握着肩上包袱带子，整个人四下看着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一下子眼睛里更显的慌慌张张。 听到赵清妍的声音，墨心云这才确定这从大门里出来疑似小偷的人真的是廉王府的郡主。 “我。” 墨心云连忙出声，人也从那墙脚的影子下走了出去。 “心云姐姐？”诧异的看着墨心云和周舟出来，赵清妍脸上的慌乱才略微平静一些。 指了指赵清妍身后的包袱，又看到她穿着男儿装的模样，墨心云突然想到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样子，难道这一次是要离家出走吗？ “嘘”赵清妍回头看那大门依旧紧紧的闭着，连忙拉着墨心云的手往墙脚走，人也跟着藏在了墨心云的身后。 “我这是出去玩” 赵清妍的话还没落地，那廉家别院的大门便是轰隆隆的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3 郡主的亲事 再等墨心云给人望去，那廉小王爷便阴沉着一张脸从那别院迈了出来，站在那大门口，身后急促的脚步刷刷的响在那大门口。 赵清妍连忙将原本站在身后的周舟往前面一拉，从墨心云和周舟两人的缝隙中，偷眼看向那大门。 “快，郡主应该没有走远，赶紧去找。” 跟在廉小王爷身后的吕言挥着手指着两边的路，那下人们便各自分成了几路往那不同的方向找去。 “郡主什么时候走的？”赵泫未曾转身，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下人们寻去的方向问道。 吕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整个人也是紧张了好几分：“小王爷，晚上酉时用膳以后还见过郡主，估摸着郡主应该刚走没多久。” 听得这话，赵泫猛地转头，那清俊的容颜顿时显得有些冷峻。 “奴才立马去找。”吕言不敢去看赵泫的目光，连忙躬身走下阶梯，追着下人离去的方向跑去。 赵泫看着走远的吕言，脸上也是微微一松，没有了刚才的模样。 “唉。” “小王爷，郡主又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你还是放宽些心。”跟在赵泫身后的赵山见自家王爷叹气，也便出声安慰几句。 赵泫摆摆手，也不看赵山，只是轻声道：“即便此次她能推脱掉这一门婚事，那下一门呢？皇家儿女，又有几个人的婚姻能够自主。” 听得赵泫话中的心思，赵山想开口却也不知道怎么说。 赵泫看着远处的路，心里却浮现出一个人影，那夜中秋，那灯笼下的秀美容颜，回神苦笑一下，转身就进了廉家别院的大门。 砰！ 直到这一声落下，赵清妍才拨开一直挡在自己身前的墨心云和周舟，右手拍着胸口，舒展着一直提着的一口气。 “你是离家出走？”墨心云侧过头看着身边放松下来的赵清妍，不禁出口问道。 赵清妍看着那暗红色大门，一双眸子却突然暗淡了几分。 “怎么了？” 听得这一句关心的话，赵清妍反倒一双眼睛突然红了，摇摇头，却不愿意开口。 “两位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周舟见这时间也越来越晚，一直站在这墙脚也不像那么一回事，便开口问着。 “清妍，要不你和我回齐家别院先住一晚？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墨心云拉过赵清妍的手，说道。 赵清妍回头看了看大门，暗自想着自己一个姑娘家就算此刻去那客栈住着，却也不是太方便，而且下人们估计也会往那客栈找去，一旦被找到，肯定也是要被逮回家的，索性便和墨心云去，自己那王兄一时半会也不会去想。 想到这里，赵清妍便点点头。 三人一行便稍稍躲着往齐家别院去，一路上过去赵清妍也没和往日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只是沉默。 小贩们早已经收了摊，街市上除了客栈，也就只有酒楼还依稀的有着烛火。 待走到齐家别院，却已经快到亥时，等周伯开了门，三人进去，又收拾好，却是又过了一个时辰。 因为齐向天不在，墨心云见赵清妍那一脸暗淡的模样，便拉了赵清妍一起在自己房间睡。 “现在没人了，你若有不高兴就哭出来，或者说出来给我听听。”墨心云和赵清妍两人和衣坐在被窝里：“这样就不容易憋着了。” 原本心情已经略微好些的赵清妍听到这句话，顿时搂着墨心云的胳膊就闷声哭了起来。 见状，墨心云不再吭声，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揽过赵清妍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的身上。 直到片刻后，身旁那因为抽泣不停抖动的身子才渐渐的缓过神来，一扯一扯的让墨心云心里一紧，生生有些疼。自从认识赵清妍起，便从未看到过这一张脸上有过不快，每日来都是笑脸盈盈。可是此刻这梨花带泪的模样，却是让人心生不忍。 “心云姐姐。”赵清妍抬起头来，接着墨心云递过来的帕子，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擦赶紧，这才瘪着嘴勉强笑着说道：“把你的衣服都给弄脏了。” 墨心云看她脸上也有一份笑容，虽说勉强，但是还是放下心来：“这下哭也哭了，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吧？” 赵清妍耸了耸鼻子，这才带着一腔鼻音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尽是那要和自己提亲的人借着什么由头给廉王爷施压，让其将赵清妍嫁过去，可是赵清妍心中却藏了人，如何会心甘情愿的成亲。偏偏廉王爷此时却也有些无奈，一时也不好开口拒绝。 “你父王应该也不喜欢你嫁过去的。”墨心云想着，既然廉王爷和廉小王爷都暗允着赵清妍逃出来，那么自然也是不想的。 赵清妍一双清澈的眸子不解的看了墨心云一会儿，却终究摇摇头说：“那日我听我王兄说，北方的金国虽然在和我们谈什么协议，可是暗地里调兵遣将的，那大军已经压在北方的战线上了。我父王年纪已经大了，比不得从前可以带兵打仗，朝廷里也分做了两派” “可是这和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墨心云实在不解，为何朝廷大事能和这小小的儿女婚事牵扯在一起。 “原本是没事，可是那二世祖的爹爹便是那主和一派的人，而且现在朝廷上主和一派的人也占了半许上风，所以那人才借着这风向，想要皇上下旨。”赵清妍越说心里越是有些不甘：“若是皇上真的下旨，那那我就不如自尽了算了” 说完，赵清妍又趴在墨心云的身上轻轻的抽泣着。 墨心云摸着赵清妍那一头柔顺的发丝，不由得想起赵泫之前在大门前说的那一句“皇家儿女，又有几个人的婚姻能够自主”的话。可能自己不在皇家，所以感受不到这种心思吧。 “如若皇上真的下旨，你也是不能这么做的，明白吗？”等赵清妍的声音小了些，墨心云这才捧着那一张脸认真的说着：“你的性命是自己的，你活着也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不能轻视了自己的命。明白吗？” 见墨心云认真的模样，赵清妍轻轻点头，两人相依相偎着躺下，不多久，墨心云便听到了赵清妍睡着的呼吸声。 看着赵清妍毫无防备的容颜，墨心云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过的比这皇家幸福的多，也开心的多。只是此刻齐向天被关在牢房，虽说并无生命之忧，可是关在里面一天，自己心中就不能安宁一天。此刻唯一能帮自己的廉王爷也因为朝廷上的纷争纠缠不已。 “唉”想到此，墨心云轻轻的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也只能如此法子。 翌日清晨。 赵清妍睡的一觉起来，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墨心云为何墨心云前一日晚上去那廉家别院。 墨心云心里盘算着，却不知道改如何开口。 “心云姐姐。”赵清妍拉着墨心云的手，不置可否的说道：“虽然我生在王爷府上，可是我却没有姐妹可以说得上心里话，自从遇到你，我可是真真把你当作我的亲姐姐的。以你这性子都到了我家门口了，你现在说没事，你让我怎么相信。” 看着赵清妍如此说，墨心云心中却也有无奈，只能苦笑着说：“却是有事，可是找的不是你，却是廉王爷，只是怕他不在又或者不能出面，毕竟这涉及到衙门的案子，不归廉王爷管，而这斗茶大会评审名单上也没有廉王爷的名字” “我爹爹还真不在这杭城。”赵清妍嘟囔着说到：“不过你且说说这是什么事，说不得我哥哥可以帮上一些。而且为何齐大哥人不在呢？” 见赵清妍提起齐向天，墨心云这才忧着心将这几日齐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给赵清妍听。 听完后，赵清妍则是气的直接从站起身来就开始数落那马大人c陈世德和孟哲三人，说明摆着齐家是被他们摆了一道，而后便问墨心云，是否陈家着火并未有什么损失，是否孟家遭贼也并未有什么损失。 这些话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让墨心云不禁仔细的想着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前是因为和自己没关系，所以不曾去打听，后来因为齐向天入狱，也没时间去打听，此刻被赵清妍一语说破，却倒是像有这么回事。 “心云姐姐，你别不信。”赵清妍见墨心云出身，还以为墨心云是不相信自己所说，便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个算计人的戏折子在朝廷上，后宫里是不是的都有，就连王府里那几个妻妾，也都是有的。” “清妍。”听得赵清妍编排起皇室和朝廷，墨心云不由得打断她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说不得要给廉王爷惹上麻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4 齐家做主的人（1） 赵清妍心中也明白，幽幽的说道：“心云姐姐，其实我娘也只是我爹的妾室，我小的时候便看着其他几个姨娘时常找我们母女的麻烦，不过好在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对我格外的疼爱，要不我也不会如此。” “唉。”墨心云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暗自想着这妻妾之间却是这般不容水火。 “不说这个。”赵清妍吸了吸鼻子，转而又道：“那如果齐大哥回不来，你们还参加那个什么斗茶大会吗？” 墨心云摇摇头轻声说了句不知道，虽说心里想着不管怎样都要去试试，可是却知道齐家当家人入狱，怎么都会被拿来做文章的。 “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还有那么十来日，说不得齐大哥就出来了。”赵清妍想了一会儿，却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便只能安慰着墨心云。 “嗯，顺其自然吧。”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墨心云也说着同样的话。 “心云姐姐”赵清妍想着墨心云之前说的要找自己的爹爹，莫不是要让他想法子救那齐向天。 “没事的，齐家终究是没做这些事情，想来那马大人也是知道的，左右都会放出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墨心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只是这斗茶大会上，向天不在，我怕会被拿来说事，不过也无所谓，只要齐家上下都好好的，不去这斗茶大会就不去吧，就是可惜齐家准备了这么久。” 墨心云看着赵清妍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满是无奈。 “那，那齐家二少爷呢？”赵清妍脑子里顿顿，虽说想问，可是却依旧有些不太好意思。 墨心云想着便直接说道：“向秋？向秋性子偏弱一些，若是说读书倒是不错，只是做这生意，却是少了些硬气。加上他原本就未曾参与过这斗茶大会，怕是不懂这些。” 听着这话，赵清妍张了张嘴却始终未曾说话，但是那一个小脑袋瓜里却在盘算着，自己是否可以帮上一把，只是不知道自己爹爹或者兄长是否会参与其中。 一晃眼，连着十余日，老天时不时的下个雨，让人觉得心中阴郁，压抑的很。 墨心云和孙掌柜费尽心思，使了银子，却也只是被马大人允许隔三差五的去牢房看看齐向天，却绝口不提释放的话，好在牢头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也就处处关照齐向天，并未让他在大牢里受苦，只是这案子不结，始终不清不楚的让人生的心烦。 眼看着天色发亮，再过两日就要天晴，这斗茶大会的主持却也到了杭城。 “少夫人，主持这次大会的和上一届的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却捞了个实职，三司度支的度支司李鹏飞李大人，斗茶大会的地点就在杭城最好的茶坊，叫做品茗斋。”孙掌柜从那杭城三司出来便直接往茶庄内屋账房去，果然在内屋见到了墨心云还有前几日赶到杭城的刘掌柜。 “此话怎讲？”听不太明白孙掌柜的话，墨心云开口问道。 “这李鹏飞乃是上一届斗茶大会的主持，只是上一届的时候是一个挂名的闲职内廷供奉，此次再来，估摸着在朝廷上费了点心思，否则也进不了三司，成不了度支司。”自家账房内，又都是自家人，孙掌柜不由得揣测着其中的曲折。 刘掌柜沉默片刻，便道：“不管是内廷供奉还是三司度支司，只要公正就好。” 孙掌柜见刘掌柜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也是轻轻一点头称是。 墨心云低头想了许久，才隐约明白其中的意思，但不管是还是不是，都无关紧要，只要自己不乱就可以，公正自在人心。旋即让人去喊了齐向秋，四人坐在内屋账房内，按照之前三司给出来的斗茶大会的流程又重新理了一遍，墨心云这才踏实一些。 “孙伯，这几日让锦湘好好照顾自己，这斗茶大会的第一个斗品茶，可要靠锦湘了。”墨心云看着孙掌柜那一直不变的笑嘻嘻的脸，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慌，暗自想着可能还是因为齐向天不再身边的缘故。 孙掌柜笑着连连应下，说是回去会好好嘱咐自己的闺女。 “孙伯，刘伯，齐家靠你们了。” 墨心云后退一步，对着孙掌柜和刘掌柜深深鞠上一躬，齐向秋见墨心云如此，亦是跟着弯下腰去。 孙掌柜和刘掌柜见两人如此模样，反倒是心上一紧，连连道沉受不起沉受不起，随后便双双将二人扶起身来。 等到傍晚时分，铺子打样，墨心云离开往杭城齐家别院去了之后，账房内孙掌柜和刘掌柜二人却有些愁眉不展。 “锦湘那里准备的怎样？”刘掌柜抚着额头问道，不知道为何，刘掌柜总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格外的厉害，总觉得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不光是担心孙锦湘，甚至还包括齐家那老夫人。 齐夫人对于茶庄一直都是有想法的，自从齐老爷走了以后，便是如此，只是碍于齐老爷临终之前特意指定了齐向天为当家人，而齐向天又是齐家大少爷，所以不管是从祖训上讲，还是从男丁顺序上讲，这都不足以让齐夫人从正面去插手齐家茶庄的事情。 “还好，状态不错。”孙掌柜那圆滚滚的身子晃动一下，笑嘻嘻的脸上便是点头。 刘掌柜从胸口吐出一口气来，想着齐夫人的事情便是问道：“老孙，我们两个从年轻时就在齐家，也算是老哥俩，我知道齐老夫人一直对你有所关照，近来齐老夫人可曾找过你？” 听得这话，孙掌柜脸上的笑意也是收敛了几分。 在齐老爷死之前的两年，齐夫人也就时不时的会和自己媳妇有书信来往，更是对孙锦湘的事情格外上心，虽然各自都没有明说，但是以孙掌柜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其实内里的意思确实格外的明显，左右不过是想让自己在齐老爷死后可以站在她的角度上，替她或者齐家二少爷争上一把。 可是事与愿违，在齐老爷死后，直接指定了人选，齐夫人即便在有意见，可最终还是选择遵从齐老爷的遗愿，所以齐夫人也并未再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掌柜的，这家还是大少爷当家作主。”孙掌柜思考了片刻说道：“至于老夫人，也一直和我家那位有来往，也并未说过什么。” 知道孙掌柜时避重就轻，刘掌柜也不好说什么，抽了抽账房外伙计都散了去，铺子门板也已经上了，便是压低了几分声音问道：“这一次大少爷入狱，老夫人说了什么？” 孙掌柜听得这话，便是一愣，身子微微一动，便是看向刘掌柜，眼神里更是添了一分警惕。 “你别误会。”刘掌柜见状，便是立马解释道：“再过几日便是那斗茶大会了，可是看如今这状况，大少爷怕是要在牢中待到大会结束，如若按照往年这一家之主肯定是要到场的，到时候若是那陈孟两家拿这说事，就怕会有麻烦，而且这齐家总要有个人站出来，万一临时出了什么状况，也好有个安排。” 刘掌柜微微一顿，说道：“按照辈分，自然是齐老夫人最高，可是齐老夫人对于斗茶大会可是两眼一抓瞎，什么都不懂，课若是按照家中男丁长幼，却是二少爷齐向秋，可是二少爷对于这个缺也是不懂的”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还要靠着大少夫人不成？”孙掌柜见刘掌柜如此说，心中满是疑惑，不由得反问道：“这我觉得不妥，大少夫人总是一介女流，而且嫁入齐家也没多久，难不成她还能将齐家的事情和斗茶大会的事情摸清楚不成？” 刘掌柜看着孙掌柜的模样，知道他并不如自己一样相信墨心云，便是一叹气说道：“如今这事其实我们说好办也是好办的。” “怎么说？”孙掌柜反问道。 “说好办的法子就是明日我们去一趟牢房，见一见大少爷，问问大少爷如何办便好，这斗茶大会越来越近，齐家总要有个人可以站出来说说话。”刘掌柜无奈的说道。 孙掌柜一琢磨，其实确实是这个理，按照当时那账簿先生的说法，只是要在牢中多待些时日，又没死，怎的也可以委托一个代理人，来处理一下的。 两人一合计，便是决定明日瞒着墨心云抽空去一趟牢房，毕竟给墨心云知道了，若是大少爷让墨心云担着还好，可如若大少爷选的不是大少夫人，二人再见她总有些不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5齐家做主的人（2） 翌日清晨，墨心云因为这几日忙碌，又染了春寒，便是身子有些不太利索，便是让齐向秋带话到茶庄给到孙刘两位掌柜，说“今日便不到茶庄了”。 孙刘二人一合计，便是将茶庄的事情交于别人，便是收拾收拾去了牢房。 等到牢里，将带来的酒菜一送，那牢头便是笑呵呵的夸齐家识时务，加上原本齐向天也并不是什么死刑犯，这些日子牢头多多少少也得了齐家的一些好处，便是眯着眼睛让人给开了牢门。 “孙掌柜，刘掌柜。”齐向天穿着一身囚衣安坐在牢房里，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瞅向那牢门，却见的那狱卒拿着钥匙开的便是自己这牢房的门，这才发现狱卒身后的孙刘两位掌柜。 “有话快点说。”狱卒哐当一下开了锁，便是瞥了一眼牢内的齐向天，暗自嘀咕了一句，便是冰冷的对着孙刘二人说道。 孙掌柜便是陪笑的连说了几个谢谢，二人这才弯着腰将那狱卒送走。 等那狱卒一走，二人便是直起身来进了牢内。 “大少爷。”二人喊道。 齐向天见二人一起来着牢中看自己，便是面色一凝，想着这段时间齐家茶庄在忙碌的事情，便是心中有所担心，连忙问道：“孙伯，刘伯，怎的今日你们二人一起来？可是斗茶大会有事？” 刘掌柜看了一眼孙掌柜，见孙掌柜示意自己说，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少爷，斗茶大会齐家的伙计都在按照我们的安排准备着，都挺顺利的。” “那您二位来这里是？”原本莫名其妙的被牵扯进陈孟二家的案子，齐向天便是担心这陈孟二家会乘着自己入狱而破坏齐家斗茶大会顺利进行，如今听刘掌柜说一切进展顺利，齐向天便是松了一口气，于是便想着是否是因为其他事情孙刘两位掌柜才来的。 “大少爷，是这样的，按照往年斗茶大会的惯例，参加斗茶茶商的当家的，都会列席在会，如今您是我们齐家的当家的，却在牢房中”孙掌柜便是解释道。 齐向天一听便是明白其中的意思，便是接过孙掌柜的话说道：“孙伯，您的意思是说，怕万一陈孟二家拿此事说话？” “嗯。”孙刘二人便是点头。 略一沉思，齐向天便是喃喃自语似的说道：“也是，这案子原本陈孟二家估计就是想要牵扯住齐家，若是其他地方一切进展顺利，就怕到最后陈世德和孟哲二人在此处摆下一道，确实是个麻烦。” “这案子如今进展如何？”齐向天眉头微皱，原本深邃的眼神此刻在牢房昏暗的光线下更是显得有些阴沉。 听得齐向天问，孙掌柜便是将这几日打听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这陈家和孟家自从状告了齐家之后，便是不再有所动静，反倒是那烟云布庄的老板在自己二人去查的时候，见过一次，但是自此之后便是推脱说年纪大了并不记得，至于孟家的那一套摔碎的茶具，更是因为找不到人证和物证，一直悬在知府衙门。 甚至于那账簿先生的话，孙掌柜也是复述了一遍给到齐向天。 总之，这一切似乎都让看着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样去追查，加上斗茶大会日益临近，那衙门可以压着，所以齐家光是几个伙计下人去查，却也是有些难办。 齐向天听完便知道至少在目前这个状况来说，自己怕是走不出这牢房，那么按照自己的猜想，陈孟李三人定会让齐家出现状况的。 “这样吧，若是到那时候，孙伯，刘伯，还要烦请您二位帮一下心云，让她暂时处理这斗茶大会的事情。”齐向天想着墨心云埋头在那算盘账目之中的认真的神情，嘴角便是微微一翘。 但见到孙掌柜眼中的迟疑，齐向天便又补充说道：“之前心云便是问过我一些斗茶大会的事情，我也仔细的和她说过，加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想必齐家茶庄的事情还是心云处理的最多，对于齐家茶庄里里外外的事情也是她最清楚”，所以她是最好的选择。 “为何不是二少爷？”孙掌柜听得齐向天的话，便是看了一眼刘掌柜，虽说对于齐向天选谁自己无权干涉，但是依旧有些好奇，为何这答案会和刘掌柜给的一样。 “向秋？”齐向天一笑，便道：“向秋终究是喜欢钻在书本里，可是书本不是现实，他虽然也有跟着学，可是终究处理事情不够成熟果断，这一点上他不如心云。” 刘掌柜知道齐向天说的是实话，可是想到齐夫人，便是担心的问道：“大少爷，就算我们二人到时候可以按照您的意思做，可是老夫人那里？毕竟现在她是齐家最大的长辈，若是到时候老夫人站出来说上一句不行，到时候陈孟二家会不会更加挑事？” “这样，若是这几日有时间，烦请二位想法子让二娘来一趟，我来说。”想到二娘，齐向天脑子便是一纠结，以她的性格，说不得真的会如同刘掌柜说的一样，站出来说不行。 “成，那我来想法子。”刘掌柜见齐向天如此说，便是知道自家这位大少爷心中定然是心有成竹，当即便是答应下来。 孙掌柜见状也不再吭声，只要齐家几个人都同意了，自己作为下人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说完此事，孙刘二人又将其他的一些事情挑了重要的和齐向天说，直到那牢头酒足饭饱见孙刘二人还未出来，这才催着狱卒过来赶人。 “唠唠叨叨的，还没说完？”狱卒皱着眉头拿着那钥匙哐当哐当的在牢门上敲了两下，生生震得人耳朵有些疼。 孙掌柜这才挪着圆滚滚的身子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就好了。” 待得说完，孙掌柜这才转身看向齐向天，说道：“大少爷，那我和老刘头就先走了？” 齐向天点了点头，终究还是嘱咐了一句：“记得这两日想个法子” 狱卒听着，齐向天也不方便把话说出来，毕竟现在这话说了，回头齐夫人来时，怕这狱卒多少会有些刁难。 孙刘二位掌柜的都是聪明人，齐向天一句话并未说完，便是点头应下，这才跟着那狱卒离了牢房。 出了牢房大门，孙掌柜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便是立马消失，甚至带着一丝的愁眉苦脸的模样，担忧的和刘掌柜并肩走着，说道：“这齐老夫人那边，要怎么去说？” 刘掌柜也是一步步走着，眉头深锁，若是用骗的，估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点子可以将她骗到牢房中来。 “这齐老夫人性子毛躁急了些，她最关心的应该还是齐家的利益，还有她和二少爷在齐家的地位，所以我怕” “依孙某来看，若是这样，不如我们就直接将这原由说出来，或许老夫人会仔细的考虑一下。” “嗯”刘掌柜脑子里转得飞快，便是说道：“嗯，其实老夫人有的时候还是会顾全大局，或许我们直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既然商量妥当，第二日便是找到齐夫人，齐夫人一听，这齐向天找自己是因为斗茶大会的事情，那眉眼间便是泛着笑意，打发了孙刘二位掌柜离开，嘴角更是掀起一丝的笑意。 总归还是要长辈出马，齐夫人心中甚至有了一丝快意，之前自己那么长时间明里暗里的都试探过，多多少少想让齐向秋参与到齐家茶庄的事情上去，可是却拖延了许久的时间才成。 如今，总归还算是这齐向天知道分寸，知道自己是齐家如今唯一的长辈，所以才让孙刘两位掌柜来找自己。 “碧云？”齐夫人定了定神，便是喊道。 碧云原本就候在门外，看见孙刘两位掌柜离开，便是听着内里齐夫人的声音，这一有动静，便是立马应道。 挑着眉，齐夫人抬起那拿着帕子的手摸了摸两鬓间的头发，便是吩咐道：“明日里，我们去一趟牢房，你去把二少爷叫来，我和他商量点事。” 说罢，碧云便是按照吩咐离开，齐夫人便是想着，如今怎么着他大少爷不在，总要自己这傻儿子做做主的。 等到齐向秋过来，齐夫人便是问了些最近齐家茶庄的事情，可是齐向秋本身并未对茶庄上心，所以知道的并不多，尤其是对着斗茶大会，更是仅仅是因为此次齐向天被抓，才有所涉及。 “娘，你问这个做什么？”齐向秋知道齐夫人一直对当家的位置有所惦记，所以此刻她问这些情况，反倒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奇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6齐家做主的人（3） 齐夫人怕齐向秋猜到这些，便是不耐烦的说道：“我只是问问，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你少问，到了时候总会告诉你的。” 齐向秋听自己娘亲如此说话，便是知道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大哥现在还在牢里，你不要又惦记着什么，再说，大哥不在还有嫂子在。” “嫂子，嫂子，你就知道你嫂子。”原本齐向秋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齐夫人的气便是不打一处来，满肚子的火指着齐向秋便是骂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长大一点，让我不要再操心你的事情。” 听到这里，齐向秋也知道自己这个娘又要开始絮絮叨叨的，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是任由她说着，自己则当作没有听见就好，果然不过片刻，齐夫人见齐向秋这模样，也不再说话，只是闷着一口气将他赶了出去。 翌日，磨磨蹭蹭的，齐夫人摆着架子一直到了午时过后，吃过了饭食，这才慢腾腾的带着碧云，驾着马车到了杭城茶庄，接了孙掌柜往牢房去。 许是几人赶得巧，那牢头家中有事所以不在，几个狱卒见孙掌柜带来了好酒好菜，也就乐呵的放了齐夫人进去。 “二娘。”齐向天见到齐夫人便是行礼喊道， 齐夫人点头，便是四下打量着牢房，许是因为这牢房面朝北，所以白日里还有一丝的阳光透进来，让这牢房显得不是很暗，齐向天虽然一身囚衣，脸色微微憔悴，但是却依旧是半点不失那气度和礼节，看着这番模样，齐夫人心中便是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自己和原配生下的儿子，为何就是两种气度，齐向秋看着始终都没有齐向天这般成熟稳重。 见齐夫人打量这里，齐向天也知道以她的性格自然不愿意再这里多待，想着自己的处境，齐家的处境，还有齐老爷临死前对自己的交代，便是主动说道：“二娘，您是齐家长辈，齐家的事情自然需要您的支持，虽说爹当初让我做了当家的，可是我也是打心里尊敬您。” 明知道齐向天这话里话外的都在给自己戴高帽子，可是齐夫人依旧忍不住心里的满足点着头，眼神更是落在齐向天的身上，猜测他后面的话是否就是昨日自己想的事情。 齐向天见齐夫人的神情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话，便是不动声色的接着说道：“如今我在牢房里，齐家的处境你也看到了，这斗茶大会确实耽误不得。” 果然，齐夫人心中暗道一句，但是面上却是撇了撇嘴说道：“斗茶这事，我可不懂，你知道的。” “是的，二娘自爹在世，便是一直默默的在背后支持齐家，如今我当家，更是如此，所以此次斗茶大会，也需要劳烦二娘支持一下齐家。”齐向天不动声色的引导着，说道：“对于向秋，您一直都知道他的性格，对于齐家的生意来说，一直都是很努力的。” “那当然。”听得齐向天夸齐向秋，齐夫人便是觉得脸上有光，更是想着齐向天的后一句话是，还烦请二娘好好支持一下向秋，毕竟斗茶大会需要一个能够做主当家的人，免得大会上被人抓了把柄。 齐向天步步引导说道：“可是向秋对于斗茶大会的规则，已经流程却知道的不多，即便是对齐家茶庄的生意往来也是出入不知，这一点上他比不上心云。” 听得这个名字，齐夫人脸色便是一愣，还未开口，便听得齐向天接下来的话。 “所以，还烦请二娘为齐家大局考虑，支持一下心云，她对于齐家茶庄的生意虽然涉及时间不长，可是却天生是个生意人，斗茶大会的整个流程，她之前和我，还有孙刘两位掌柜也商讨过，所以暂时对于齐家来说，可能她是最合适的。” 肯定的语气，笃定的态度，顿时让齐夫人脸色冰冷，这齐向天说的事虽然是同一件事，但是这个预期却和自己想的完全南辕北辙，当即便是便是犀利的说道：“怎的就她最合适，为何向秋不可以？再不济，我也还在，孙刘两位掌柜还在” 齐向天也不说话，只等齐夫人将这些话说完，才说道：“二娘，其实并不是向秋不合适，齐家的男丁，除去我和清儿，便是向秋，向秋怎会不合适？” 这话一说，齐夫人之前被气的一直有些起伏的胸口这才缓和了一些，但是依旧不着痕迹的对着齐向天翻了个白眼。 “只是向秋接触这斗茶大会的时间不长，对于齐家的了解也不够，若是他和心云一样，对茶庄的进出账目都了如指掌，对斗茶大会也是清清楚楚，这自然是可以的。”说道这里，齐向天话语一顿，说道：“斗茶大会五年一次，上一届爹在世的时候，便是棋差一招，这一次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锦湘更是苦练点茶，向秋更是斗茶令的不二人选，如此，您还要向秋分心去准备斗茶大会的其他细节吗？” 一进一出，齐向天以退为进的话，让齐夫人陷入沉思，之前自己和向秋的谈话中，便可以看得出来齐向秋似乎真的对斗茶大会不甚了解，如果强行将他所有的精力花在这上面，怕是那斗茶令也要耽误。 可是这齐向天如此说，自己若是妥协，支持那墨心云，虽说对于齐家来说是好事，可是自己这心里却怎的都不舒服。 看着齐夫人不吭声，齐向天嘴角微微一起，便道：“二娘，您是长辈，齐家的事，若是没有您点头支持，这自然不行，而且斗茶大会上夺魁，成为那茶商，一直都是爷爷，爹，还有齐家的心愿，所以还烦请您助齐家一臂之力。” 说完，齐向天便是对着齐夫人一礼。 在齐夫人心中，虽说总有些维护自己和齐向秋的利益，但是这都源自于她并不是齐老爷的原配，而在这之上，齐家还有齐向天的存在，自然作为被扶正的妾室，心中总有些不安全感，但是对于她来说，齐家的利益是根本，若是齐家不在，或者齐家受损，她自然更是要落魄，所以齐夫人在这一点上还是明白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齐向天这才敢拿着齐家的利益，齐家的未来来迫使齐夫人同意自己的决定。 “让我想想。”齐夫人纠结的看着眼前的齐向天，虽然知道理是这个理，想要一口答应，可是心中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当下便是唬着脸扔下一句话，一步迈出这牢房，那有些错乱的脚步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烦闷。 看着齐夫人离开，齐向天心中便是一定，只要齐夫人想通了，自然便会应下这件事情，而且就目前自己的分析来看，确实只有墨心云是最合适的人选。 回到齐家，齐夫人便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烦闷的坐着，就连碧云来喊自己吃那饭食，也是无精打采的，一直持续到深夜，齐夫人才让碧云打来水洗漱睡下。 天一亮，齐夫人便让碧云将众人喊去齐家别院，甚至还让人从茶庄将孙掌柜和刘掌柜，孙锦湘以及江文洛四人叫了来。 虽然墨心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却也不愿意去揣测齐夫人的用意，此刻墨心云的心里只想着平平安安的过了这斗茶大会，待回头使上银子，将齐向天救出来就好。 等众人各自回去，将自己份内的事都一一妥善的准备好，墨心云便让孙掌柜亲自带着去了一趟品茗斋。 一进那品茗斋，让墨心云眼前一亮，这品茗斋虽说地方不是杭城最大的，装饰也不是杭城最好的，可是却格外的有韵味。 虽然还有两日才是斗茶大会，但此刻品茗斋却已经是半封闭状态，没有任何一个茶客喝茶。正厅的位置早已经挪开空荡荡一片，想来隔日便要按照顺序拜访那专用于茶女斗茶的桌椅和炉子。一圈椅子将那中间围坐起来，该是看客们的位置。 品茗斋的小二原本是不让墨心云进去的，后来见墨心云手里拿着赛帖子，孙掌柜又塞了些碎银子，才勉强答应二人可以进去看上一看。 上到二楼则是优雅的隔间，那格挡开的屏风上满是不知名的文人墨客们画着的画儿，或是山水，或是虫鸟，题的诗词亦是或长或短，或诗或词。而这二楼从那中间探出头去，却也正好能看到那用来比赛的地方。 三楼则是雅间，墨心云便没再进去。 孙掌柜介绍完上一届斗茶大会的事情，便讲着这品茗斋的事情。 墨心云这才知道，这品茗斋的背后却有人撑着，哪怕是那马大人见到这品茗斋的主人也是格外的客气。如此一来，却也说得通为何这斗茶大会会选在这里来举行。 等二人从那品茗斋出来往齐家茶庄去，不过到半途，便遇到了自家茶庄急匆匆过来的伙计。 “少夫人，孙掌柜，锦湘，锦湘姑娘出事了”伙计说完这一句话，便整个人猛地喘着气，看着确实一路跑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7锦湘出事 “什么？” 听得伙计如此说，孙掌柜的人整个急了，那圆滚滚的身子直接蹦着往齐家茶庄赶。 一路上，墨心云撑着伙计缓过气来，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伙计说不知道怎的就从那梯子上摔了下来，摔下来后，人直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知道事情的严重，墨心云一路紧跟在孙掌柜身后，不敢停歇片刻，可是心里却一直暗示着自己，不能慌乱，不能慌乱。 等到了茶庄，果然如那伙计说的一样，孙锦湘的脚已然动弹不得，大夫来看说是骨头断了，不能再轻易的挪动。 孙锦湘委屈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是为了取那高处的一个茶团，可自己脚下一滑，却将整个梯子倒下，砸在自己的脚上，断骨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孙掌柜看着孙锦湘连着指了几指，却终究没有说上半句话。 出了门，到了账房，孙掌柜在愁着脸站在墨心云跟前。 “没事的，孙伯。”墨心云知道孙掌柜是在为孙锦湘出赛的事情发愁，可是此刻却真的是不能乱的时候：“齐家茶庄应该还有其他茶女的，我们有能替上的吗？” “茶女是有，可是能够和锦湘一样水准的，却是难了。”孙掌柜摇着头，心里一直盘算着。 “其实我有一个人选。”刘掌柜推开账房的门，便直接开口说道。 原来刘掌柜出去办事回来，便直接从那铺子伙计口里知道了这事，问清楚孙锦湘的状况后，又听到说墨心云和孙掌柜都在这账房里，便猜到了可能是因为这事两人在这里发愁。 “什么人？”墨心云见刘掌柜如此说，眼前瞬间一亮，转而却又有些疑惑，这孙掌柜心中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为何刘掌柜不在杭城掌事却能够有。 刘掌柜看着墨心云一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听到这八个字，孙掌柜转头看向刘掌柜，见刘掌柜眼神钨定的看着墨心云，心中却也是一亮。 是呀，前些日子，墨心云在孙锦湘处学着点茶，自己也时不时的看着，就连孙锦湘回到家中在自己面前，偶尔也称赞着这个齐家少夫人对点茶的悟性。 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为难，毕竟这斗茶的茶女，确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自己这小门小户倒是无所谓，只是墨心云毕竟是少夫人，而且若是齐家老夫人知道这事，又会否责怪。而且前日里，齐老夫人将自己给人喊去，却也是说三道四的一通，孙掌柜心下却有些迟疑。 “我？”后知后觉的墨心云顿时有些呆住，但是等想明白，却也暗自将自己和孙锦湘比较一番。 “若是少夫人去，老夫人会否不高兴？”孙掌柜面上虽然犹豫一下，却依旧将这担忧说了出来 刘掌柜拍拍孙掌柜那浑圆的肩膀，笑着说道：“老孙呀，有些时候呀，你要相信我的眼光的。” “我试试。” 墨心云见刘掌柜如此相信自己，脑子里念头却是坚定了几分，向天不在，至少自己不能让齐家若于别人，尤其是害的向天进那大牢的陈孟二家。 唤了伙计取了茶饼和茶具过来，墨心云闭上眼，仔细的回想着孙锦湘教过自己的所有点茶的手上功夫，又将拿过来的茶团细细的闻过，捏过，这才一步步的敲下茶团，放入了茶碾。 碾磨，温盏，二沸水点茶，殿堂，击拂直到茶汤呈现出那纯白之色，清香四溢，布满整个账房。 孙掌柜才不着痕迹的看向刘掌柜，不动声色的举起自己的大拇指。 经过这么一场点茶，墨心云原本有些慌乱和烦躁的心却平静下来，那浑然天成的气质毫无保留的充斥在整个点茶之中，恬静而悠远，淡然却平和。 等到将茶碗中的茶分好，墨心云将之放在孙掌柜和刘掌柜跟前，那安宁的眸子已然没有了前几日的不安。 “孙伯c刘伯，你们看，这样可好？” 孙掌柜和刘掌柜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心中这才不得不赞叹，自己这个主母确实不由得让人不去佩服。 “成，就这么定了。”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刚才那不对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不存在似的。 “孙伯，锦湘那里，还是要大夫好好看看，毕竟伤筋动骨的，可不能留下什么病根子。”墨心云将那茶具一一收拾好，却依旧嘱咐着孙掌柜。 孙掌柜点头称是，便和刘掌柜二人从账房里退出来。 等一出门，孙掌柜便拉着刘掌柜往边上走去，问着这少夫人的来历。 刘掌柜则是如实的将少夫人在苏城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只是最后道了一句，有此当家的夫妻二人，希望齐家能够越来越好。 一时间，两人心中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暗自想着，只要齐家能够度过难关不倒，恐怕有着齐向天，又有着墨心云，想不起来都难。 账房内，待得墨心云将茶具收好，便坐在齐向天常坐的位置，一下子又开始神游太虚。 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着敲门的声音，墨心云回过神来，却见孙掌柜托着一个锦盒进门，还不待问，就听到孙掌柜说这是孙锦湘原用来参加斗茶大会的茶具，此刻拿过来，便是给墨心云熟悉熟悉茶具的特性。 墨心云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却见是一套黝黑的泛着玉质般的斑点的茶碗和汤瓶。 “这是？” 原本在墨家看多了瓷器的墨心云，此刻看的这写茶盏，却不由得暗自赞着这窑工的手艺，茶盏通体呈现着象牙般的光顺，那黑色的釉彩上点缀着不同的漂亮斑纹，釉面整体呈现着黑c蓝c黄c白等颜色，交织融合，滋润鲜亮。 将那茶盏拿在手中，对着那窗户外看，在那光照的折射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光景，竟有一种通体透亮的感觉。 “这是玳瑁斑茶盏。”孙掌柜见墨心云看茶盏的模样，却是懂行之人，不亏是出自云城瓷器之家。 墨心云心中欢喜，要知道点茶除去好茶，好水，好人，这茶盏却也是十分重要。 谢过孙掌柜，墨心云便将这玳瑁斑茶盏小心的一一取出，又全身心的放在熟悉点茶和茶盏上。 孙掌柜见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退出账房，留下里面的空间让墨心云安静独处。 两日恍惚就过，等到斗茶大会那一日早晨，天气确实格外的晴朗。 因为比赛定在巳时，墨心云一早便让周舟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换上一身湖青色的衣裙，衬得那白皙的肤色上粉嫩粉嫩的，对着镜子浅浅一笑，墨心云一步迈出自己的屋子。 出到正厅，却见齐夫人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虽不言语，但是眼神却跟在墨心云的身上。 “二娘。”墨心云知道齐夫人心中在想什么，便径直走过去行了礼，原本想说上两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齐夫人抿抿嘴，抬眼见齐向秋也到了正厅，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得了齐夫人的允许，墨心云便带着周舟唤上齐向秋出了别院大门，往那齐家茶庄去接孙掌柜和刘掌柜以及一应之人。 街市上的人似乎都早已经知道今日是斗茶大会的日子，除去有事之人，闲着的都往那品茗斋外去凑着那热闹。 一路走来，墨心云领着齐家的人便往那品茗斋去。 等到那品茗斋，却依旧是人山人海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喧嚣热闹的声音充斥在品茗斋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则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比赛的各个茶商的事，七嘴八舌的，可是都听不太真切。 绕过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墨心云走到那专门给比赛的茶商所开辟的小门。 这小门却不似大门那般人挤着人，而且也有衙门里的衙役守着，不若之前那样嘈。 衙役看过孙掌柜手里的赛帖子，也就给一众人等放了行。 进到品茗斋里面，果然如同前日里看的那样，中间那块空着的地方已经摆上了两排的斗茶专用的椅子。外围原本摆着的椅子上则熙熙攘攘的坐了些人，不同于门外的百姓，身上穿着的看着就是那大富有人家或者是贵气人家。 跟着品茗斋的小二走到自己的位置，孙掌柜便低声在墨心云耳边说了几句，指了指另外几处地方，人便往刚才那指过的地方去。 墨心云看着孙掌柜过去，每到一处便笑嘻嘻的和那里的人说上几句，一路下来，竟有十几人是齐家的主顾。 “嫂子，我去那边一下。”齐向秋侧过身对着墨心云说道。 顺着齐向秋的眼睛看去，却是隔壁比赛休息之地，不解的抬眸看想齐向秋，眼神里尽是询问。 “那边是熊家。”齐向秋轻声解释道：“我看到熊侯良了。” 听得这个缘由，墨心云脸上亦是笑笑点了头让齐向秋过去打个招呼。 “孟老爷，陈老爷，这边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8 斗茶大会 像是特意安排的一样，品茗斋的主人将孟陈二家的位置放在了另一侧，中间由熊家和严家隔开。 墨心云看着陈世德跟在小二身后，心里满满不是滋味，怨恨，痛苦仿佛都纠结在一起，深深的隐藏在那一双通透的眸子里，怕被人察觉到眸子里的复杂情感，墨心云强迫着自己不去望向陈家的方向，却依旧晚了一些。 陈世德看着墨心云躲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看着这侧脸却有些熟悉的感觉，原本还想着在看上一眼，便被孟哲拉着坐下。 “那是齐家的位置。”孟哲的眼睛扫过墨心云这一个方向，对着陈世德说道。 陈世德点点头再看去，却看到孙掌柜已经打完招呼落座在，墨心云的身边，原本想转过身让坐在旁边的陈祖英去打听一下，这被孙掌柜和刘掌柜奉在主座的女子是何人，却回头看到那通道上涌进了一排衙役，分站在两侧给后面的人开路。 “李大人？”墨心云看过去，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在马大人和捕头的簇拥下进了这品茗斋的正中央。 整个品茗斋的人全都起身朝着那人的方向看过去，李鹏飞也不言语，摆着威严坐在那主位中央。 马大人见李鹏飞入座便挨着那李鹏飞坐下，只等巳时一到，便起身宣布那斗茶大会开始。 品茗斋外，众人见衙役开始挡在门口，便骂骂咧咧几句后，便开始有人离开。 哐！ 一道锣响，让品茗斋内原本闲话的人一紧，在看去却是马大人已经站在场中央。 “我杭城蒙皇上圣恩，五年一次茶贡选拔赛”马大人朝着京城方向拱手施礼，说着一些漂亮的场面话：“此次，皇上更是派了” “廉王爷到！” 一道声音在品茗斋外响起，惊得众人连忙让出路来。 主位上李鹏飞的手端着茶盏停在嘴边，那一双眉头不自主的皱了皱，又舒展开来，刹那间便换上一副笑颜，站起身来。 马大人狐疑的看向李鹏飞，要知道前些日子，李鹏飞专门到了知府衙门见过他，那评委的名单上可是没有廉王爷这样的人物，此刻廉王爷毫无预警的到这斗茶大会上来，却不知道是何意思。 李鹏飞领着马大人等一众均是下座迎向那廉王爷。 墨心云跟着民众一起俯身跪在地上，耳朵里却响着廉王爷那冷峻严厉的声音和李鹏飞打着官腔的声音。 廉王爷视线扫过众人，瞟过齐家时，视线落在附身的墨心云身上，却不言语，终是移步当仁不让的坐在那主位之上。 李鹏飞心中虽有不快，但是却也只能忍下，毕竟廉王爷的品阶摆在那里，而且又是当朝王爷，战功赫赫，自己只能不甘的坐在陪坐的位置上。 “廉王爷，不知您来这大会上，可是皇上下了什么指示？”李鹏飞询问道，那一双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廉王爷看这李鹏飞那揣测的模样，开口道：“皇上并未说什么，只是本王在这杭城来了，听得有这么一个选拔赛，便来凑凑热闹看看。” 听得廉王爷如此说，李鹏飞心中冷笑一声，想到之前自己的人曾经说过廉王爷去往过茶商齐家，想来此刻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不用管我，继续。”廉王爷开口，也不在看向李鹏飞，原本就刚毅的脸上此刻更是严肃，看不出半分神情。 不动声色的应着，李鹏飞示意马大人继续，马大人这才拜了两个大人重新站在长上。 墨心云坐在座位上，却未曾听进马大人任何一句话，只看向那廉王爷，完全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此次茶贡选拔赛，斗茶大会开始” 待得一大箩筐的感谢皇恩的话说过后，马大人一句开赛，将整个场面瞬间压下。 众人定定的看着参赛的几家茶商，那熊记茶庄和严记茶庄的当家家主已是站起身来，孟哲则是将眼光看向齐家，嘴上带着轻蔑的浅笑慢悠悠的站起身来，陈老爷亦是将目光落在齐家的位置上，仿佛在等着看齐家的笑话一般。 齐向秋c孙掌柜和刘掌柜等一众齐家人则是不动声响的任由众人看着。 捏着手心的帕子，墨心云深吸一口气，迎着孟陈二人的目光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怎的齐家要一个女子来当家？” “当这斗茶大会是儿戏吗？” “怕是齐家无人了” 还不待墨心云站稳，便听见孟哲和陈世德身后带来的伙计冷嘲热讽的说道齐家无人。 听见有人开了口，厅下众人亦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各种各样的言语竟越说越离谱。 齐向秋心上着急，站起身来想要辩解什么，却被墨心云摁了回去。 李鹏飞见这起了众议，双眼便看了一眼站在场中央并未下来的马大人，两人眼神一换，那马大人便开口道：“咳咳” 听见这咳嗽声，众人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歇下去。 “这位夫人，这斗茶大会能领着参赛的，都是能当家作主的人，不知道你”马大人伸手指着身边的孟陈熊严四家的当家人，最后落在齐家的方向，却不开口说下面的话。 “马大人，小女乃是齐家当家大少爷的夫人墨心云。”墨心云轻轻一礼盈盈一拜，说道。 不待墨心云说完，这马大人脸上便是一沉，瞬间厉色道：“齐家涉嫌纵火行窃，如何还能堂而皇之的坐在这茶贡大赛上参加皇家茶贡的选拔，我看少夫人还是带着齐家的人回去吧。” 众人听得马大人的话，一时间对着站在场上的墨心云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这陈家大火c孟家遭贼真的是齐家做的？” “不知道，不过齐家大少爷貌似被关进大牢了。” “难怪了，难怪还要个女人站在这里，齐家算是完了。” 众人奚落的话字字如珠般的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砸在墨心云的心上，看着这各色的脸孔，看着这各色的神情，墨心云想着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概就是如现在场上的状况。 心中一笑，再放眼看向那孟哲和陈世德，脸上虽然无状，但那眼里却深深的藏着一丝的快意，似乎觉得即便此刻齐家能站在这里，恐怕也到不得这后头的比赛，毕竟皇家茶贡不可能让一个有污点的商家来做。 “马大人此话怎讲？”墨心云反问道。 “其一，我夫君齐向天，我齐家众人并未有做过此等纵火行窃之事，各自都有着不在场的时间和证人。其二，光凭着两块布料和一个木牌怎知不是人故意陷害或者说是栽赃，这算不得物证。其三，在那衙门堂上，孟老爷和陈老爷说词上并未亲眼看到是齐家之人所为，又没有人证可以证明。”说完，墨心云冷眼看向那孟陈二人，却是半点没有畏缩退却之意：“如何说齐家涉嫌纵火行窃？此事望廉王爷和度支司李大人明察，还夫君齐向天一个公道，还齐家一个公道。” 听得墨心云点名，李鹏飞眼角的余光隐隐看向廉王爷一眼，见其并没有开口的念头，只能装作喝上一口茶水，装作不知情的问道：“马大人，这是何事？” 马如常马大人见李鹏飞问，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如此说来，齐家当家齐向天此刻关在牢房之中？”李鹏飞锁着眉头沉声问道。 “确实如此。” 见马如常点头，李鹏飞看向墨心云的目光更是冷了几分，倒气一口说：“齐家即使没有当家人在这，想来也不必参加这斗茶大会了。” 孟哲听见李鹏飞如此说，心中便是一沉，只要这齐家不能参加，就光是熊严二家，恐怕是拿不到这比赛的名次，想来这后续五年的皇家茶贡依旧还是孟家的，再看向一旁的陈世德，孟哲心中却有几分无奈，好在要和陈家结为亲家，总归是一家人，陈世德也会卖上几分薄面。 李鹏飞隐晦的看向孟哲和陈世德一眼，等着两人再次和声。 “敢问李大人，何为当家人？”看着李鹏飞与孟陈二人暗中交流的眼神，墨心云便是猜到，这三人定是有所交结，要不怎会如此。 “所谓当家人便是一家主事之人，既能掌管家中事务，又能服众，团结一族，方才称作当家之人。”李鹏飞虽然不解为何墨心云要问，但是却依旧说道。 众人听得李鹏飞解释，皆称赞如是。 “既然如此，李大人又如何推算我不是齐家当家之人？”墨心云正色看向李鹏飞，竟是毫不畏惧。 “你又如何证明你是齐家当家之人？”一直未曾吭声的廉王爷冷不丁的在李鹏飞开口之前冒出一句，让李鹏飞生生咽下要说的话。 孙掌柜刘掌柜见状，想着之前齐向天的嘱咐，皆是站起身来深深一礼道：“齐家茶庄自少夫人进门以来，便一直帮助大少爷掌管着茶庄，自大少爷被冤无辜入狱之后更是亲力亲为打理齐家上下，诸事皆由少夫人做主。” 齐向秋亦是站起身来，对着廉王爷和李鹏飞一拜：“自我大哥被冤入狱以来，嫂夫人便一心为了齐家，齐家之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的不能替齐家做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轮 斗茶品 廉王爷见齐家众人一心，便看戏一般望着李鹏飞。 “齐家应该还有齐老夫人在吧？她可是齐家的长辈，为何没有来这大会场上？”李鹏飞早已经将齐家上下打听的清清楚楚，哪怕是那一心看墨心云不顺眼的齐夫人，也是知道。 “李大人说的可是民妇？”人群中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让开，空出一个道给那说话之人走到前面。 看去，却是那齐夫人在碧云的搀扶下夹杂着偶尔的咳嗽声走到李鹏飞的面前，一时间反到让孟陈两个老爷收敛着那一张老脸，霎那间变得有些不适。 “二娘” “娘” 墨心云和齐向秋两人连忙上前，可见齐夫人那不舒服的模样，心中也有些疑惑，今早出门的时候齐夫人都不是如此模样。 “民妇见过李大人，廉王爷。”齐夫人握紧了碧云的手，想要跪下去。 廉王爷抬头看了一眼，便道：“免了。” “谢谢王爷。” “齐老夫人可安好？”李鹏飞扯着笑容对着齐夫人问道，眼睛里却不着痕迹的看过墨心云等人一眼，暗自想着这会是否会有场好戏等着大家。 “齐老夫人可安好？” 齐夫人弯下腰，那眼神里却是有些不屑，瞅着这孟陈的眼神，像是巴不得自己会和墨心云翻脸似的，虽说自己确实不想看着墨心云的面，但是想到那日齐向天在牢里说的那番话，心中便有些不适，想来想去，终归齐家的利益还是最重要的。 “民妇昨日有些着了风，但今日”齐夫人话一停顿，一双眸子看向孟陈二人不动声色的又望着李鹏飞和廉王爷，道：“咳咳但今日却是心云当家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我是齐家现在最大的长辈了，总要来看看。” 原本提着心吊着胆的墨心云和齐向秋等人听得齐夫人这一番话，脑子里的神经顿时一松，若是齐夫人是来大闹一顿的话，恐怕齐家只能灰溜溜的走人，可是此刻墨心云等人再望向场上的李鹏飞，孟哲和陈世德几人，却是只能看着他们咬着牙切着齿，端着面子不再说话。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廉王爷看着李鹏飞面上不变，放下手上的茶盏，淡淡的开口道。 马如常提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想着之前李鹏飞来自己府上，背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完不成的，好在现在廉王爷开口，想来李鹏飞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承蒙皇恩，这一次斗茶大会开始。”马大人连忙站定，面色一敛，宏声宣布。 众人见这一场闹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心中还有些狐疑，这明摆着内里情况不对，可是看那斗茶大会即将开始，也就忽略这闹不明白的东西，专心一致的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热闹。 “本次斗茶大会分为三轮，第一轮，斗茶品。第二轮，斗茶令，第三轮，茶百戏。三轮两胜制。”品茗斋主人开口对着场下人介绍。 “斗茶品，以新茶为贵，用水以活为上，一斗茶汤，汤色纯白者为胜，青白，灰白，黄白等为负，二斗水痕，水痕晚出者为胜。”待得回过头来，品茗斋主人又细细的为参赛众人介绍着这第一轮斗茶品的要求和规则。 墨心云见参赛的陈孟严熊四家都在自家人手上接过一锦盒，便也转身看向一旁的孙掌柜，孙掌柜笑眯着眼睛递过装着那玳瑁斑茶盏的锦盒。 众人还不待将锦盒放下，便听到那品茗斋主人说道：“此次为了彰显公平公正的原则，众人都不使用自家的茶具茶盏，都统一用我品茗斋准备的黑茶盏。” 原本还担心自己那兔毫纹茶盏会被有心人认出的孟哲孟老爷，一听到说用同意的茶盏，心中暗自哼笑一声，道了句妙，悄然的盖上已经半开的盒子，装作和其他人一样将那锦盒放回孟家掌柜手中。 虽说这场上依旧热闹，可是却始终有一人盯着孟哲，将他这一摞子的模样都印在脑海中。 一众几位茶女都按照那顺序坐在那茶座上，熊家和陈家是茶庄茶女，严家则是严家的侄女，孟家则是孟惜，而齐家坐在那茶座上却是那齐家当家少夫人墨心云，除却这五家，却也有其他几位一起，却不知是否是茶女还是亲人。 孟哲看着是那墨心云上去，不禁心中嗤笑，不过是个瓷器商人的女儿，到这齐家却也不过一年半载，却敢坐在这皇商斗茶茶女的位置，转过头去想要和那陈世德说上一句，却看见陈世德盯着墨心云陷入沉思。 待得众人品茗斋将炉子烧着，众茶女们将汤瓶装好水，放在那炉子上等着烧开。 墨心云亦是如其他人一样，一边等着，一边将那茶碾取出，将刘掌柜从那苏城茶山上摘下的第一片新茶做成的茶团小心的取出，闻着那开春新茶的清香，仿佛都能闻到那茶山上的清新，若是有机会真应该上那茶山看看，看看那日头洒在茶山上的模样。 小心的敲下一块，用那薄纱棉布包好，借着手腕的巧劲压碎，随后便放在茶碾里细细的碾磨，不紧不慢，可用力却格外的匀称，那茶团在墨心云的茶碾下，变得越来越细腻。 此刻廉王爷和李鹏飞领着一众人等皆是细细的看着众人碾茶，却只有那孟陈熊严齐五家的人手法格外精致。尤其是墨心云那碾茶的手法丝毫不在孟惜等人的下风，着实让众人有些惊讶。 等点茶在看，孟陈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原本平整的眉头却微微有些发怵。 叮。 待得那汤瓶中的水二次沸起，撞击在那汤瓶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之后，墨心云便将那汤瓶取出放在桌上。 小心的用茶勺将碾好的茶末放入那黑色的茶盏中，墨心云这才单手将汤瓶中的水环绕着茶盏注下，另一只手握着茶勺顺着水的方向将那茶末调成粘稠膏状。 待得调好便是二回注水，三回注水，直到那茶盏表面一层厚厚的雪白色沫乳，墨心云这才一边注入第四回，一边用那茶筅击拂，轻盈舒缓，用力匀称。等到那茶汤沫饽越来越浓厚，墨心云心中反倒越是紧张，手中茶筅似乎也变得沉重几分。 五汤沫饽厚，六汤沫饽生。 墨心云看着自己面前这黑色茶碗里沫饽勃然而生，甚至出现了一种格外密实厚重的感觉，才将那茶筅的击拂程度慢慢的降下来，待得将汤瓶内的沸水第七次注入到茶盏中时，那仿若凝实的茶沫在那茶盏里呈现着纯净的乳白色。 “呼” 看着自己茶碗中已经点好的茶，墨心云那紧绷的身子才缓缓的松了一些。 抬头看向自己周边，才猛然发觉因为这一轮点茶沫色不白，汤花不密刷下去的确实大把的人，其中最意外的便是那熊家和陈家，此刻台上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便是那严家，孟家，至此三家而已。 墨心云小心的拿起一旁的茶勺，一勺一盏，将自己所点的茶，放入那茶盏之中。 台下，众人看着茶女们一个个的落了下风，心中甚是惋惜，但看到墨心云作为一个新人，那形如流水一般的点茶手艺竟能够和那孟惜不相伯仲，却也是感慨万千。 已经失去一局的陈世德眯着眼睛看着墨心云和孟惜，心中甚至有一丝担忧，连同孟哲一起，两人均是瞥过主座上安然坐着的李鹏飞一眼，待会结局如何终究还是要看李鹏飞如何决定，虽说这个决定早已经摆在前些日子几人的推杯换盏里。 李鹏飞也不特意去看他们二人，只是定定的看着台上的墨心云。 廉王爷依旧是那一张严肃的脸，半点都没有笑容。 待得品茗斋的主人将严家，孟家，齐家三人分盏的茶盏送到李鹏飞和廉王爷跟前，众人看去，那严家茶盏内茶沫消失的速度却比孟齐二家的快上一些。 品茗斋主人将严家的茶盏取下，只将孟惜代表的孟家茶盏和墨心云代表的齐家茶盏留下，看着那茶沫消失水痕露出的速度几乎一样，李鹏飞的的眼睛微微一缩，这茶沫消失的越慢，那这茶汤里保存的茶叶的味道也是愈加的原汁原味。 “请！” 李鹏飞对着廉王爷一伸手，示意廉王爷品尝两人的茶，而自己则是先行端起孟惜的茶盏，细细品尝起来。 李鹏飞见廉王爷喝完茶久久不曾说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那廉王爷说道：“李大人，请。” 知道廉王爷不插手这斗茶大会，李鹏飞这才将之前的不快收在心底，暗自给陈世德和孟哲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第一轮，孟家胜。” 吃下李鹏飞给的这颗定心丸，陈世德和孟哲二人心中这才安定下来，想着前些日子在那苏城三人商议的事情，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只能无奈的分出那一部分利润分成，只希望李鹏飞能够按照当时的约定，将这茶贡的位置稳稳的留在孟家。 “李大人，本王觉得齐家这一杯茶并不逊色于孟家吧？”廉王爷面色微收，话语中竟是有些不满之色：“孟家的茶虽然清甜醇香，可是齐家的却更加浓酽清冽。” “如此说来，廉王爷觉得应该如何？” “李大人做主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0 为了齐家 听到廉王爷这句话，李鹏飞心中不由得怒骂一声，可是面上却依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两家平局吧。” 不等廉王爷说话，李鹏飞便伸手请廉王爷再次坐下，自己也端坐在那主位之上。 品茗斋主人见李鹏飞的模样，却也是八面玲珑的说着场面话将这些一带而过，开始了第二场的斗茶令。 只是这第二轮斗茶令在场下如火如荼的赛着，可是却丝毫落不到正在暗自说话的李鹏飞和廉王爷耳朵里。 “廉王爷好兴致，今日为何来这斗茶大会？”李鹏飞笑看着场上各家各个赋诗填词的人，却微微偏头的对着廉王爷说道。 廉王爷转过头看向李鹏飞道：“李大人好兴致，却为何要向皇上讨得这差事？” 见廉王爷反问自己，李鹏飞双眼微微眯起，心下盘算着该如何回答，却又能不动声色的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 廉王爷撇了一眼李鹏飞，随后便看着场上的比赛，不再言语。 见状，李鹏飞眼神里滑过一丝晦涩，说道：“这差事可不算是好差事，只是个出力的差事，现在满朝廷想要争得与那金国沾上边，都不若廉王爷好兴致去齐家别院的舒坦。” “哼”廉王爷眼神一沉，亦是笑着轻哼一声：“这金国的差事可不如李大人这差事，现在多少双眼睛暗自盯着江南这块肉，恐怕是” “怕是僧多粥少？”李鹏飞接过廉王爷的话，挑了挑眉道：“不知道廉王爷这两袖清风，别院可住得下这些人。” 说完，李鹏飞也不再看向身边的人，只把精力放在那第二轮斗茶令上。 那陈家的宣纸上，那正楷书写着一首《定风波》： 日上三竿情与酒。走马看花念前楼。暮色闻春春不在。醉酒。一勺茶来风卷秋。舞影赋歌空对月。罢了。低头抬手墨强求。弱叹知己谁还在。天涯。独自寂寥悲袁州。 “不错。” 李鹏飞虽然不太懂这诗词，可是这一首定风波念过却觉得格外有景有色，旋即赞道。 场下那三十个请来的文人墨客手持着一束红花，正徘徊在各家比赛之前。 所谓皇家茶贡，虽说茶叶确实重要，可是作为一个茶叶世家来说，就不光是这茶叶的生意，而在于对茶叶的喜爱认知和传承。斗茶令则是通过用那文人墨客的诗词来体现出茶叶的优美，传承茶叶的认知。 一路看过，或是如那定风波一样，借茶写景，或是不一样的借情写茶。 不过不管怎样，在所有人完成之前，这三十个文人墨客手中的花才会按照心中的高低来投上自己一票，而最后第二轮的胜负则完全是按照所得鲜花多少来决定。 墨心云不太自信的看着一旁的齐向秋，自己却也有些无奈，谁让自己确实不太懂那诗词歌赋来着。 抬头看看其他人，却都已经过半，看着一旁的熊侯良，那熟悉的脸那熟悉的字，齐向秋淡然一笑闭上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又回到那京都和一群好友谈天说地的时刻。 “一缕丝香一盏茶，二月飞花二拂纱。” 再睁开眼，齐向秋手上的兔毫毛笔落在那宣纸上，晕染着墨心云的眼睛。 “不若长安登高处，细看廊前细赏花。” 轻轻的念着齐向秋写的，墨心云心中禁有些诧异，自己的这个小叔子心思尽是如此细腻，还要看下去的时候，便突然觉得身前一暗，抬起头来，却是那廉小王爷。 “民女见过小王爷。”墨心云略微欠身，淡淡的说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赵泫看着墨心云，想着那日随廉王爷到那齐家别院，心中一紧，顿时有些无奈。 墨心云诧异的看着赵泫，心中却不知道这斗茶大会说能有什么让廉小王爷亲自找到自己，转而又想，会否是因为赵清妍，便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那品茗斋后院去。 或许是因为人多，场上也热闹，除了齐家的孙掌柜和刘掌柜等人以外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墨心云的离开。 绕过那品茗斋后的回廊。 等到站定，墨心云便抬眼看向这个齐向天的同胞兄弟，说道：“不知道小王爷有何事需要问我。” “清妍在你那里？”没有多余的话，赵泫一双眼睛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猜想着前些日子廉家别院所收到的那一封书信。 “为何这么说？” 虽说是疑问的语气，可是赵泫话里毋庸置疑的肯定却让墨心云不由得开始怀疑，赵泫或许不知道从哪处得知赵清妍的行踪。 墨心云暗自想着，是否赵清妍到了齐家，自己或者齐家的人有否疏忽。 “不要猜测，是清妍写信到了廉家别院。”看着墨心云思索的模样，赵泫仿佛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暗自一笑将这原委道了出来。 “什么？”原本还有些怀疑自己出错，不料却是赵清妍自己，墨心云顿时有些不解，这赵清妍明摆着是要离家出走的，可是为何又要送信过去：“清妍为什么要送信过去？” 墨心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件事。 “为了齐家。”赵泫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墨心云心中不由得一愣。 “为了齐家？” 重复了赵泫的话，墨心云脑子里开始有些打结。 哗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回廊另一侧的树丛中传来，赵泫的眼神顿时犀利几分，眉头一束，冷声喝道：“谁？” 半晌，却始终不见人从那树丛中出来。 墨心云一看，这回廊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是福身行礼之后，快步回到那品茗斋内。 赵泫见墨心云走远，便回身绕过那树，微微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两个淡淡的却格外明显的脚印。 “一缕丝香一盏茶，二月飞花二拂纱。不若长安登高处，细看廊前细赏花。 寒沙灼影长戈外，怒对新月挽烛华。待回江南看江水，回眸新年梦繁华。” 看着那宣纸上已经写好的字，墨心云却不由得想到齐向天入狱之前和自己说的，大宋皇帝举国捷报，北方塞外，辽人宵小，退却漠外，不再归来，宋金两国，世代交好。 朝廷将那捷报洒满整个宋朝大地，却不知若是金人觊觎这大片江山，恐怕就不是所谓的世代交好，而是成为比那辽人更甚的虎狼之辈了。 “第二轮，齐家胜。” 还不待墨心云回神，众人的篓子里鲜花已然被清点出来，意外的是齐家的篓子里居然占了十二朵鲜花。 等齐向秋回来，站定在墨心云c齐夫人等面前，竟然生出些腼腆之色。 “不愧是齐家的儿子。”齐夫人笑颜逐开的对着自己的儿子，那身子板在众人面前却也是挺得笔直。 “娘。”齐向秋知道齐夫人是替自己高兴，毕竟自己能为齐家拿下这一局，确实有些意外。 “输了不说，还站着当家人的位置，以为齐家没人了哼” 齐夫人暗自嘀咕，心中怎么都觉得之前墨心云站出来说自己是齐家当家之人就是个错误，而自己碍于齐家的颜面没有否认，更是错上加错。望向自己那一表人才的儿子，盘算着，就算齐向天不在了，自己这儿子也能够当担得起齐家的担子。 众人的喧闹声将齐夫人的话吞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落在墨心云和其他人的的耳朵里。 而那赵泫则是晚了墨心云片刻，静悄悄的进了内场，无声无息的回到廉王爷身后，只是他那一双眼睛则不时的看向周边人的双脚，若是是那树后之人，脚上多半会有些泥土的印子吧。 眼里晃过好多双脚后，赵泫的视线终于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只是这个人却让他有些意外，因为此刻那人正站在李鹏飞的身后。 赵泫心下一紧，若是那人听到了自己和墨心云所说的话，断章取义的说与旁人，或许自己和父王的声誉就要受损。 “父王”赵泫往前一步，弯下腰凑到廉王爷的耳边，将之前后院的事细细的说了清楚。 廉王爷只是听着，待得赵泫讲完，也只是点了个头，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是否有所盘算。 等众人将第二轮的笔墨纸砚撤下，品茗斋主人才慷慨激昂的说着已到午时，待得众人用完饭食，再来看下午的第三轮茶百戏。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惹来众人一场奚落之后，却依旧开始散场。 廉王爷和李鹏飞等人则是率先跟着小二到了三楼的雅间坐定，那满桌子的饭食早已经布好，色香味俱全，让人格外有食欲。 “王爷请！”李鹏飞恭敬的将廉王爷让到主座上，自己则是甘居下位。 身为皇家子弟，又是御封的王爷，坐在主座上也是理所当然。 廉王爷看着李鹏飞那一张像是带着面具的脸，想着他凭着自己是那外戚的身份辗转在三司之间，却也是个人物，只可惜他姐姐在皇宫也只是个宸妃，若是位份上再高一些，怕就不仅仅是三司了。 一顿饭食下来，众人却都只是玩笑话，不曾说上一句与这斗茶大会有关系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1 斗茶大会的齐家 李鹏飞靠在背椅上，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周遭一起做陪客的几人，马如常见李鹏飞如此模样，怕是有事和廉王爷说，便笑呵呵的第一个起身出门，说是要看看第三轮准备的怎样。 赵泫则是在廉王爷的授意下说是要出去透透气。 剩余的几个人见这两人都出去了，也都随随便便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只留下李鹏飞和廉王爷二人在那雅间之内。 “不知廉王爷可知道这齐家？” 见雅间的门被带上，李鹏飞又等了好一会，外边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之后，冷不丁的出声说着话。 廉王爷从那茶盏中抬眼，一双刻刀一般眼睛利索的在李鹏飞身上刮过，想着刚才赵泫在自己耳边说有人听了他和墨心云的说话，那人却是李鹏飞身边之人，此刻看来却有几分可能。 “你说的可是今日参加斗茶大会的齐家？” 见廉王爷装傻，李鹏飞不由得轻笑，暗自想着廉家小王爷刚还在后院和齐家当家的说话，此刻不知道装给谁看，便说道：“就是那女子当家的齐家。” “廉王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想问问您，就现在朝廷上这局势王爷如何看待。”也不等廉王爷说话，李鹏飞便接着说道：“虽说前一两个月里，皇上满是喜气，可是这金人却怕只是喘口气而已，等他们回过气来，恐怕就是挥兵南下” 听得李鹏飞的揣测，廉王爷不禁挑眉说道：“李大人这局势为何如此看？怎的就不能是我大宋之兵挥师北上呢？” “哈哈” 两人打着哈哈的笑着，两双眼睛里却是泛着不一样的味道。 “这江南还是个好地方，若是真能在这里住着，做点生意，也是不错的。”笑过以后，李鹏飞则是突然话锋直转，换了个题说道：“不知廉王爷去那齐家，是否也是这个心思？” “你什么心思，本王猜不出来，也不屑与猜。只是本王的心思，李大人怕是要失望的。”说完，廉王爷只是看着，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却让李鹏飞心中微微有些发寒。 “怎知王爷的心思会让我失望呢？”李鹏飞挑挑眉头，说道：“若是王爷不嫌弃，我倒是可以让陈孟二家分出几分利润让与齐家，这样子我们这生意或许可以更好，不是吗？” “嗯？” 见廉王爷不说话，李鹏飞接着说道：“其实王爷比谁都清楚，现在这个局面上，还是这江南来的稳当一些，你看看这鱼米之乡，看看这一带繁华，再看看那乌烟瘴气的北边，这多少眼睛放在这。说实话，这也是王爷在这杭城住了别院，又去了那齐家，要不我也不会和王爷说这番话。” 说完，李鹏飞便是停了下来，心中想着，廉王爷好好的将这杭城的别院整理出来，又陆陆续续的将人从北方挪到南方，想来也是要一些支持才能在这南方立足，若是此刻能利用这陈孟二家拉住齐家和他，即便是分出几分利润，换来的确实那实打实的靠山还有整个江南的茶叶市场，却也是见划算的事情。 廉王爷只是轻笑道：“李大人的眼睛确实长远，只是本王想的却不是这些，李大人多虑了。” 一下子，雅间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廉王爷和李鹏飞都不再说话，只留下手中茶盏和茶托轻轻碰撞清脆的声音。 雅间外，墨心云听着李鹏飞说的话，双手顿时握得紧紧的。 墨心云原本是想到这来看看能否找到赵泫，问清楚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却不料听到这么一出。心中突然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北方状况不好，朝廷上是战是和不明朗，那些亲贵们都意在南方等等，墨心云在那书坊中早已经听的耳朵起茧，那廉王爷借着玉佩认亲，会否还包含着其他的意思或者想法，就比如李鹏飞所说的为了那几分利润。 听到雅间内茶杯落在桌上的声音，墨心云这才收起自己的念头，转而轻轻的离开，就仿佛自己从未到这雅间来过一样。 大概过了两柱香时间，雅间外才想起马如常的声音，说是已经未时过半，品茗斋已经将第三轮的东西准备好，只等李大人和廉王爷下去便可以开始。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出了雅间回到一楼赛场上。 虽然是第三轮，可是却因为午时大部分看客们都回去用那饭食，一时间场上却不如上午人多热闹，显得空荡一些。 场中央照例是那品茗斋主人说着第三轮“茶百戏”的规则，待得说完让众家比赛之人上场时，却只有那么几人上去。一些没什么希望的小家此刻也不再参与比赛之中，反倒是成了椅子上的看客。 墨心云冲着江文洛点点头，暗自给他的交代，不要求接过只要尽力便好。 江文洛深吸一口气，目光反倒坚定许多，几步踏上了那赛场之地。 待得宣布比赛开始，这些个茶博士便按照抓阄的顺序一个个排好，开始将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茶团取出，又用那茶碾将茶团碾细。 墨心云因为心中有事，已经无心去看那茶博士的表演，只是那双眸子时不时的看向主座上坐着的人，越看心中竟越有些怀疑。 “这江文洛确实不错。”身旁的刘掌柜和孙掌柜给人都在一起说着，眼睛看着台上的人不由得赞道。 听到说江文洛的名字，墨心云这才将视线从那主座上移到了比赛台上，确实已经轮着过去了两人，此刻却是江文洛在那台上稳稳的坐在那茶碗前，闭着的眼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手上的茶勺则是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开始勾勒出纳一幅幅不一样的图画。 第一幅图画，窈窕淑女，对月品茗，第二幅图上，树影斑驳，飞花落地。 而第三幅图上，江文洛手腕巧妙宛转的用力，那茶勺在在茶碗里轻点，似拈花一般柔美的落下，似微风一般飘逸而潇洒，不过几笔，却是成就了一幅登高远望图。 “一缕丝香一盏茶，二月飞花二拂纱。不若长安登高处”墨心云心底里默念道，下一幅茶百戏的画上应该是那“细看廊前细赏花”了。 还在想着，墨心云便看见有人将这四只茶碗摆在了李鹏飞c廉王爷的能够主审人的跟前。 一眼看去，那飘逸出尘的仕女，那洒落一地的飞花，只不过是那茶叶和清水，在那茶博士的手下却变的丰富多彩。 茶勺为笔，茶沫为墨，茶碗为纸。 古墨轻磨满几香，砚池新浴灿生光。 那茶勺勾画下的线条荡漾着最圆滑的弧度，走笔如流水，丹青若行云，那茶纹脉络的延展，美轮美奂的幻化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茶盏中纹路渐渐的晕染开，散在那茶汤中，不见踪迹。 台上李鹏飞见江文洛手下的四副茶盏如此鲜活，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哲，因此此刻代表着孟家的茶百戏参赛的选手还未曾上台，已经有了江文洛的如此绝美的茶百戏，如何还能越过在他之上。 孟哲知道李鹏飞眼睛里的意思，只是略微点头，心里却并不在乎。 待得又过了一人，这孟家的人才坐在那台子上，沉心抬手，神态确实悠然自得，起笔，落笔，尽是不比那江文洛差上分毫，等那茶碗中的画绘制出来，却亦是极好的作品。 ”此人是第二次参加这个斗茶大会了。“孙掌柜在墨心云耳边轻声说着：“此人是孟夫人的一个远房亲戚，上一届斗茶大会上一手的茶艺就无可挑剔，此刻却是更加完美。” 墨心云细细的看去，却如孙掌柜所说，他那抬手之间仿佛都已经置身心于天地之间，说他在画一幅画，不如说他就是一幅画，那身上的淡然幽然是长年心境平和下才会有的。 “此回下来，我们和那孟家一平一胜一负，却也不知道这李大人会如何判断输赢了。” 听得刘掌柜闷声说着，墨心云心中亦是一盘算，恐怕这结局不一定会如意的。 “第三轮，孟家胜。” 又是两柱香的时间后，品茗斋主人则是宣布着结果，果然如孙刘二位掌柜所说，那孟家确是赢了这一局。 一时间，场下却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李鹏飞皱了皱眉头，马如常见状不得不站起身来，和那品茗斋主人耳语一阵，品茗斋主人听完惊讶的看向马如常，见他再次点头，这才重新站在台上。 “此次斗茶大会在三司度支司李大人的主审下结束，谢谢各位茶叶世家们给杭城带来精彩的比赛。至于结局谁胜谁负明日将会在品茗斋和杭城三司门前张榜公布。” 众人见品茗斋主人已经如此说了，便开始渐渐的离开。 熊家和严家虽然有些惋惜，但是这结局却是他们意料之中，所以心中也未曾失望，那两个当家家主便带着一众人等都离了这品茗斋。 孟哲和陈世德二人则是和那李鹏飞眼神碰过，得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这才起身想要离开。 “不知这一平一胜一负的孟家和齐家，李大人要如何算？”廉王爷抬头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2 结果 见这品茗斋内闲杂人等几乎都要没了，廉王爷这才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句，愣是让孟哲和陈世德停住脚步，墨心云等人也都是诧异的看向主座上 李鹏飞转头看向廉王爷，却怎么也看不透这廉王爷的意思，不过心思颇多的人脑子总是转得快的，立马便低声吩咐了几句。 马如常听完，见廉王爷未曾反对，便让那品茗斋主人亲自领着往三楼雅间上去。 廉王爷瞥了一眼墨心云，见自己说的这话她已经听到，想着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便起身随着品茗斋主人往那楼梯上去，跟在他身边一起的赵泫则是落后在李鹏飞身后。 墨心云的眸子随着他们的身影往那高处而去，待得在那楼梯转弯之处，便见那赵泫微微对着自己一笑，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却让她有着一丝的茫然。 明日才张榜公布结果，为何廉王爷却当着自己和孟哲等人的面将这话说出来，如果廉王爷是评审，那么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他却不是评审，这么拨了李鹏飞的面子，这是要做什么。 另一方向，孟哲的眉头因为此刻的变故皱在一起，脸上的神色也是更加阴沉，陈世德的则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夫人，我们是否回齐家？”人精似的孙掌柜见这三个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越来越沉闷，便打岔的和墨心云说道。 低声却清晰的落在品茗斋的大场上，让人听得格外清楚。 墨心云的视线从孟哲和陈世德二人的身上挪了回来，看着身后一众人都在望着自己，便轻轻一笑领着大家往那大门出去。 陈世德和孟哲等墨心云离开，这才吩咐左右之人各自回去，二人反倒往那三楼另一间雅间上去。 一进门，孟哲便将门关上，脸上的气息更是灰沉沉一片。 “怎么会跑出一个墨心云。”孟哲坐定后，那深藏在心底里的不甘顿时显在脸上。 陈世德坐在椅子上却也只是锁着眉头。 “解决了一个孙锦湘，没想到却跑出了一个墨心云。失策，失策” “孟兄，孙锦湘这事可不是我们解决的，只不过是椅子断了而已。”陈世德听得孟哲说话，连忙提醒他，这事做是做了，可却不能就这么说出来，省的回头麻烦。 孟哲看了一眼陈世德，却也知道他的意思，便安慰的说道：“此刻这品茗斋也没有闲杂人等，这雅间也没有旁人，没事，只是若没有这墨心云，恐怕我们就是两胜一负，甚至可能是三胜，这样子不要那李鹏飞帮着，我们也能硬气一些，这日后的分成也能不一样，只是此刻” “唉”陈世德叹口气说道：“不过照着李鹏飞的意思，日后这江南的生意怕是要翻翻，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以后的日子，总要让他一分两分，若不然以后也是麻烦事。” 孟哲听完后便点了个头，暗自想着，若不是自家茶山出了问题，又怎会拉着陈家一起分这一杯羹，此刻这杯羹还要再分出去一份给到李鹏飞，心中却是有些不爽。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在言语，只是低着头盘算着自己心里的事。 而和两人隔着几间雅间的另一间雅间内，李鹏飞的心中亦是不爽。 “不知刚才廉王爷的话是何意思？”不愿意拐弯抹角，李鹏飞看着廉王爷的眼睛，直接说道。 廉王爷轻笑，说道：“就是那字面上的意思。” “哈哈！”李鹏飞听着这话，不由得笑道：“李某想问问廉王爷，之前我们说的话，廉王爷的心中是否有意？” “哼”廉王爷轻扯着嘴角道：“李大人关心这些，倒不如先关心一下朝廷上的局势，若是李大人走的路岔了，怕是回头有些难了。至于本王有没有那个意思，至少目前没有。” 听得廉王爷话里话外的讥笑自己，李鹏飞眼睛里却是有些恨意，嘴上却恭敬万分的说着：“朝廷上的事情自有皇上做主，哪里轮得到李某来猜测这局势。廉王爷一身征战，功名无数，南疆北疆都有过王爷的身影，此刻北方战局变化莫测，估摸着，皇上还需要王爷效力。” 李鹏飞的话让廉王爷不禁微微发怒，其实在廉王爷心中，最看不起的便是如同李鹏飞一般的外戚，只会耍着心思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对上左右逢迎，对下威逼利诱，结党私营，搜刮那民脂民膏。 “若皇上有所差遣，本王自当奋勇杀敌。”廉王爷双手半对着天空微微一拱拳，说道：“只愿朝廷上下一心，而不是只顾个人私利，谋取那一分半分的营生后路。” 这话说出，李鹏飞心中顿时窝火，只是碍于廉王爷并未指名道姓的说自己，才生生的憋下一口气，转念一想，既然自己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这廉王爷也知道自己所图，只要不碍着自己的事便好。 “李某受皇上赏识，自当为皇上赏识，自当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即便是这简简单单的斗茶大会，李某也要斟酌再三。”李鹏飞冷着脸却也知道，此刻必须要把这话说的漂亮清楚。 既然私下里从孟陈二家的手中要了这四分利，若是自己不给他们拿下这茶贡的位子，恐怕日后自己再想要伸手到这江南生意场上，恐怕也要掂量掂量。毕竟孟哲和陈世德二人看中的便是自己能给予他们这一把保护伞。 “都是些漂亮话。”廉王爷暗自腹语一句，只道是各有各的为官之路，只要不碍着自己，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只要看着就好。 不愿多留在此地看那李鹏飞的嘴脸，廉王爷说道几句无关紧要的漂亮话便起身离了这雅间，出了这品茗斋。 砰！ 李鹏飞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上那茶盏猛地用力砸在桌子上，溅了一手的茶水。 “马如常。”李鹏飞知道马如常就在隔壁的雅间，一边拿着怀中的帕子擦去手上的茶水，一边走到那门边喊道。 自廉王爷开门离去，马如常便一直听着雅间的动静，等到李鹏飞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立马便打开门出来：“李大人” 还未曾开口，便看到李鹏飞一脸怒气转身拂袖入了雅间。 “李大人，别生气，有什么事，您和我直接说。” 虽然在隔壁，可是这品茗斋的墙却是实打实的结实，哪怕是半句的闲言碎语也落不到墙的另外一侧。 “明日公榜，孟家第一，齐家第二。”李鹏飞绷着脸，只是简单的说了个结果。 马如常一听，想着之前李鹏飞和孟陈二人一起到了府衙，想到之前送给自己的那一叠子交子银票，却也猜出了几分，但是仔细一想却怕齐家来找，面色也有些为难。 “哼。”见马如常面露难色，李鹏飞心中不免有着几分的蔑色，便道：“若是齐家来问，就说，孟家本就是茶贡，自当高人一筹，而此刻，齐家就算是一平一胜一负，可是齐家的当家却在牢狱，就算齐家人都认可少夫人当家，可这南北却向来就没有女子当家的道理，自然弱上孟家一步。” “是，是。”马如常见李鹏飞说的话听着也似乎又那么几分道理，便连忙点头哈腰，转身就去要去准备那榜文。 待得人都走了，这雅间的话也一五一十的被那品茗斋主人听去，品茗斋主人也只是笑笑，不再言语，毕竟自己那从未露面的主人也只是个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意人，经营着这一家书坊茶坊而已。 翌日。 齐家，齐向秋早早的便穿戴好一身的衣袍，准备往那三司门前去，便听得墨心云回头喊自己。 “你去看那榜文？”墨心云领着周舟闲步的走到那门前。 齐向秋腼腆的点点头，面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一张阳光似的笑脸却让看的亲切。 叹了口气，墨心云便自顾自的走到齐向秋的身边，说道：“其实昨日回到齐家，我和孙掌柜，刘掌柜便已经猜到了结局，不过是没告诉你和二娘而已。” “什么结局？”虽然齐向秋并并未有着这些心思，但是却也听出墨心云话里的意思。 “必定是那孟家排在第一的。”墨心云眼里透着几分无奈。 听得这话，齐向秋却有些闹不太明白，明明齐家和孟家是一样的，却为何墨心云这么笃定孟家就排在第一。 见齐向秋没反应过来，墨心云这才缓缓的将这其中的道理说出来。 “为什么？这一点也不公平。”齐向秋听完墨心云的解释，一双眼睛愤愤然有些不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3 已知的结果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就算是小孩子平常分果子，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果子来分的公平。”墨心云眉眼间却显得格外平淡，心里却微微有些感叹，自己这个小叔子依旧还是不成熟，否则也就不会看不透这点事情。 仔细一想，齐向秋便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想去看看结果，说不定有着一线希望。” 见齐向秋坚持，墨心云浅浅一笑冲着他点点头，想着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吧，看到了也就死心了。 齐向秋一路过去，等到了那三司门口，却还未到时辰，便锁着眉头一脸木然的在那路边的商贩那里坐着，一勺一勺的吃着那豆腐脑，脑子里的念头却依旧跑的老远。 赵清妍住到齐家别院的第二日，齐向秋便看到了这一个整天嬉笑的姑娘。 回想着那雪地里手间触摸到的冰凉，齐向秋便觉得心里仿佛是有着一块空缺，特别是在齐家别院住着的几日里，偶尔独处时，赵清妍总是喜欢发着呆看着院子里的一景一物，那双原本应该明亮无比的眸子总是藏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每每看到她脸上露出这种表情，齐向秋就想走进她，陪着她，可是却又怕她将自己拒之千里。 “张榜了，张榜了” 一个喧闹的声音在街市上响起，等齐向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贴榜文的地方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齐向秋拿帕子拭去嘴角的豆腐脑迹，便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抹平。 “让让”两个衙役差人手里卷着一张榜文，看着这围着的人群，心里顿时生出一阵烦躁，开口便带着几分不悦。 围着的人听得这衙役差人的话，自动的分出一条路来。 等那衙役差人把榜文贴好，众人便一窝蜂的凑着热闹围了上去。 夹杂在人群中，齐向秋看到那榜文上的排名果然如早上墨心云猜测的一样，孟家在那首位，齐家在那第二的位置。 “官商勾结。”暗自在心中咒骂一句，齐向秋冷着脸转身便出了那人群。 可是齐向秋的离开丝毫没有影响到周围人的议论，而那一句“官商勾结”就像是石子入海一般，连半点涟漪都未曾出现。 齐夫人在齐向秋离开之后，便到了正厅，看着墨心云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撇了撇嘴，讪讪的坐在那主位上。 正厅里夫人丫头四五个，却安静的有些不太像是白日。 不过大半个时辰以后，便听到那一串脚步声从那大门方向传来，齐夫人和墨心云神色一紧，双双从那座位上站起身来，望着那出现的人。 虽说两人心里都知道，以孟家的手段，这皇家茶贡是落不到齐家的身上，可是若是能靠着一平一胜一负和孟家并排在第一，那对齐家今后的出路来说也会好走很多。 来人喘了口气歇下，便对着墨心云一拱手，待得站起身来，却只是看着墨心云的眼睛摇摇头，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失落。 “唉”谈了口气，墨心云眉头上愁云紧锁。 “到底是什么结果，你到底是说呀。”原本看见孙掌柜进来只顾给墨心云行礼，齐夫人心中就有些不悦，此刻他和墨心云两人像是打哑谜一般，那不悦的情绪瞬间像是呛着的水，猛地咳嗽几声，倒了出来。 孙掌柜这才说道：“齐家第二。” “凭什么？我们和那孟家不是一样的胜负吗？凭什么我们第二，他就第一。”听到这结果，齐夫人那一张原本还平静的脸上霎那间变得有些急切愤怒。 碧云见齐夫人脸色气的有些煞白，连忙在一旁劝着几句。 齐夫人则是接着碎碎的说道几句，有的没的乱吐一通，让墨心云听得有些不太舒服。 等到最后，墨心云实在不愿意听那齐夫人说话，便借口要问一些铺子里的事，领着孙掌柜往书房去。 等墨心云和孙掌柜走远，齐夫人那一张脸上顿时变的更加的阴沉，更甚至咬着嘴唇直盯着那个方向。 “你说说，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向天从牢房里救出来，成天就惦记着齐家茶庄铺子里那些事。”齐夫人冲冲的对着那书房的方向，眼神里甚至多了一丝的仇怨。 “老夫人，少夫人心里一直有大少爷，也一直有齐家的。”碧云见齐夫人如此说，总觉得对墨心云有些不太公平。 见碧云为墨心云说话，齐夫人啪的一下甩开碧云扶着自己的手，瞪了一眼，说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替她说话。” “没”知道齐夫人只是在气头上，碧云软下口气，说道：“老夫人别气，没有，没有的事哈。” “哼。”冷哼一声，齐夫人白了一眼碧云，说：“这齐家怎么都还有我这个老夫人坐镇，凭她，还想惦记齐家的东西，就算是向天在牢里，也还有向秋。” 还没说完，便看到齐向秋一脸不悦的从那大门外进来，看的齐夫人心中一阵不悦。 “向秋。” “娘。”听得齐夫人喊自己，齐向秋连忙一步迈入正厅。 齐夫人皱着眉头，问道：“好好的不在家等消息，一大早出去做什么？也不关心一下家里的事。” “没。”齐向秋此刻心上还在想着那三司门前的结果，见自己娘亲又拿着事出来说道自己，便觉得有些委屈的说：“娘，我一大早去那三司门口看张榜了。” “那你也知道结果了？”齐夫人心中这才放下，总算自己这个傻儿子还知道去看那结果。 “嗯。”齐向秋点点头。 看着齐向秋此刻不甚关己的模样，想到刚才墨心云算着铺子里的模样，齐夫人忍不住抬起手来，对着齐向秋的额头就是一指。 “娘，干什么。” 站在齐夫人身后碧云一个劲的对齐向秋使着眼色，可是齐向秋终究猜不透这颜色的意思。 不过是刚进门而已，齐向秋真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自己娘亲如此对待自己。 看齐向秋傻傻的模样，齐夫人心里真不是滋味，为何齐向天对着齐家的生意如此精明，娶个媳妇，对着铺子也是有计有算的，偏偏自己生的却是个呆子，半点不懂。 “还不快去书房。”憋了半天，齐夫人最后只是无奈的丢出几个字，赶得齐向秋去那书房听墨心云和孙掌柜说齐家铺子的事，多听听总是好事，说不得哪天就开窍了。 杭城祥福茶楼梅兰竹菊中梅字号雅间内。 陈祖英笑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对面的孟惜，虽说自己只是在斗茶大会上远远的看着孟惜点茶，可是自己那一颗心早已经跑到美人的身边。 孟惜一双柳眉蹙了蹙，虽然一直装着不太在意陈祖英的目光，但浑身上下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贤侄可是第一次见到惜儿？”孟哲见陈祖英视线一直落在孟惜身上，心里也是十分骄傲。 这孟陈两家早已经定好了儿女亲事，加上此次斗茶大会孟家夺了第一，蝉联着皇家茶贡的位置，孟哲心情大好，便应了陈世德让儿女二人见上一见。 “是是，孟伯伯。”陈祖英见孟哲问自己，便连连点头。 陈世德见自己儿子这模样，心中却有些担心，不由得咳嗽一声，提醒道：“祖英，孟老爷孟小姐面前不能无礼。” “爹爹。”陈祖英连忙喊道。 “无妨，回头总是一家人的。”孟哲此刻脑子里全是喜事，就连陈祖英此刻有些不妥当的地方，想着今后要和陈家合作，也就马马虎虎的不再计较。 孟惜见自己爹爹如此，顿时心中有些不悦。看着眼前陈祖英那一双狭长的眼睛，甚至有些露骨的眼神，心中却有些膈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将自己的终生托付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惜儿，见过陈老爷。”孟哲转头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女儿，脸上满是红光。 孟惜压住心中的不悦，只是浅浅一笑，礼貌的对着陈世德道了一句陈伯伯。 陈世德见孟惜如此温柔懂事，心中也替自己儿子欢喜，能觅得一个如此美貌知书达理的媳妇。 孟惜见陈世德也打量自己，顿时觉得更加别扭，耐着性子听的自己爹爹和陈世德说了一阵子话，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领着自己的丫头告别了自己爹爹，出了梅字号雅间。 见孟惜离开，陈祖英的三魂六魄已经走了三魂，顾不上礼节，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孟伯伯，惜儿一个人离开，祖英怎么也不放心，祖英还是去送送惜儿才能够安心。” 孟哲看陈祖英面上着急的模样，想着之前陈祖英偶尔会去那烟花之地，此刻看他猴急猴急的模样，一张老脸瞬间拉的老长。 陈世德看孟哲面色一变，当即侧着身子给陈祖英使眼色。 “祖英呀，坐下，孟伯伯有事要交代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4 关起门来说的话 孟哲指了指陈祖英，示意让他坐下，待得陈祖英依着自己所说坐下以后，孟哲这才说道：“惜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容不得半点委屈，以前去那苏城的时候，就偶尔听说你会去那烟花之地” “放心，孟伯伯。”陈祖英见自己这杆子事被孟哲说起，连忙急着站起来解释道：“祖英以前去那烟花之地也只是陪其他人去，自己去的很少很少，如果孟伯伯真的将惜儿嫁与祖英，祖英日后定当好好对她，宠着她一辈子。” 孟哲看见陈祖英面上那着急解释的模样，又听的他的保证，面色也缓和了些许。 “等您和孟伯母想惜儿了，我就带着惜儿一起回家，好好孝敬你们二老。”陈祖英见孟哲好看许多，那满嘴的话说的比马车还顺溜。 陈世德见儿子这么说话，也是微微点头，不管怎样，行至今时今日，陈孟二家已经是分不清楚，陈祖英和孟惜的婚事恐怕也要顺着这方向而走。 “嗯。” 暂且不管陈祖英以后是真是假，但是此刻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孟哲也是缕着胡子点着头，算是认可陈祖英说的。 得到孟哲的点头，陈祖英才又一次提起说要去送送孟惜。 想着自己也还有话要和陈世德说，孟哲这才点头同意。 等陈祖英急着走出祥福茶楼，却早已经不见了孟惜的踪影，抬头看了看茶楼二楼的雅间，陈祖英不由得歪着嘴狠狠的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梅字号雅间内，那浓郁的酒香依旧弥散在整个空间内，桌上的酒菜已经去了一半。 “孟兄，恭喜呀，又一次蝉联了这皇家茶贡。”陈世德举起酒杯，对着孟哲便是一声道贺。 听得这一句话，孟哲眼睛里尽是掩不住的喜色，想着这也是陈世德的帮助，不由得推搡说道：“陈兄还是太客气，若没有你鼎力相助，恐怕就是我想做，也有些够呛。” “咱们关起门来说亮话。”陈世德一顿，眼睛里微微算计说道：“当初我们说好，一旦你这一次成了这茶贡，我们陈家和孟家的合作可不能和之前一样只在这茶山上。茶铺里，江南几城的茶庄铺子，包括孟家这苏杭的一些铺子我要选出几家来入股。至于皇宫茶贡这一块，我们陈家茶山上的新茶，好茶，绝对百分之百优先供给你孟家，等到三司利润分成，撇开李鹏飞的四分，剩余的六分，我也不占便宜，我们一人三分。” 听着陈世德的话，孟哲想着自己这利润生生被割裂城了几块，心中顿时觉得肉疼。 “孟兄，我说的可对？”说完，陈世德便紧紧的看着孟哲，只要能够入股孟家的铺子，不管股份是多少，对于陈家来说都是机会，而茶贡这一块，这孟家想要求得陈家的帮助却是实打实的，不容得孟哲不认。 虽说和陈家合作是你情我愿，但是孟哲心中就有着一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见陈世德问自己，正喝着酒的孟哲，一双眼睛滑过一丝的恨厉，待得酒杯放下，孟哲则是一张笑脸对着陈世德，说道：“陈兄说的自然，虽说李大人是我们在三司衙门的靠山，但是终究我还是要和陈兄合作，不光是这皇家茶贡的生意，自然还有其他的地方。” 陈世德心中轻笑，等着孟哲的下文。 “你看看熊家和严家，虽然分开都不如我孟家或者你陈家，可是这联姻的关系，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都比我们好上几分。”孟哲一顿，才讲自己的心思说道出来：“若是我们陈孟二家也攀上这儿女亲家，自然我们也是一体，这样一来，我们暂时将那熊严二家放下，先专心将这齐家老哥底朝天” 想着齐向天还被关在大牢里，陈世德不由得问道：“那少夫人没事，那二少爷也是个书呆子，只是齐向天还在大牢里，可是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将他一举打死，如若不然，一旦放出来，恐怕总会知道蛛丝马迹的。” “蛛丝马迹？”孟哲冷哼一声，道：“你们陈家着火，点火的人已经没了，我们孟家遭贼，贼就是祖英，你说，祖英都要做我女婿了，怎么会将我们一个亲爹，一个岳父给卖了？” “这自然是不会的。”陈世德当即说道，虽说孟哲说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存在的，但是此刻自己能做的只能是肯定，这样子才能给到孟哲一个定心丸。 “先不说那齐向天能不能从大牢出来，就算是出来了，他齐家也打听不到这蛛丝马迹。”孟哲轻哼，一脸傲气，心里对那齐向天乃至齐家满是蔑视。 “嗯。”陈世德一时间也是陷入沉思，闹不明白。 孟哲眼神里也满是思索，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齐家茶女是怎么回事？” 见孟哲提起这个，陈世德心中也是无奈，说道：“说起这个，这齐家也真是走运，齐家那茶女原本是找人做了点手脚，将她腿给摔折了。可是却冒出个墨心云” “过去了就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那齐向天在那大牢里出不来。”孟哲甩甩手，虽有些责怪陈世德做的不稳当，但是脑子里却在想着接下来的动作。 陈家失火，其实并未造成损失，早已经被陈世德安排亲信将那茶笼全部移空，那库房里着火点着的不过是些茶笼而已，而孟家遭贼，也不过是孟哲摆了一个真真假假的乌龙局。 只是这些并没有什么都是自己做的，找的那些证据也属于不唯一证据，如何才能让齐家当家的把那牢底坐穿，这是个难事。 “就算是弄不死他，也要想办法让他一直待在那里。”孟哲说的话满是狠厉。 “恐怕这事，我们还要和李鹏飞打个招呼，给那马如常施点压”陈世德微眯着眼睛，透着丝丝的冷意。 “舟儿，赶紧去和少夫人说，廉王爷来了”周伯看到在正堂擦着桌子的周舟，连忙喊道。 周舟抬起头来，正巧看见周伯身后一脸刚毅的廉王爷。 周伯见周舟还在发呆，赶紧对着周舟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把廉王爷一众引到正堂坐下。 见状，周舟赶紧行了个礼，端着水盆和抹布就退出正堂，将水盆在后堂放下之后，便擦了擦双手一路小跑齐家书房去，此刻墨心云怕是十有八九在那书房内算账。 “少夫人，少夫人” 周舟急切的脚步声从后堂一直延伸到书房，一脚迈进去之后，便看到墨心云正在和齐向秋讨论什么。 “少夫人，廉王爷，廉王爷来了”周舟喘着气说道。 听到廉王爷三个字，墨心云不由得蹙起眉头。 “嫂子，他来做什么？”齐向秋也有点想不通，这斗茶大会上原本没有他，他也来凑热闹，现在结束了，更是直接来齐家，想着从去年到今年零星的听到过说什么有朝廷的人想要插手商家生意的事，就不由自主的想着这廉王爷是不是也想拉着齐家做什么。 墨心云见齐向秋问自己，却不能讲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只能摇着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少夫人，我们是不是过去正堂？”周舟的胸口已经平复下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看着墨心云。 墨心云点点头，便指着那账本上的数字，说道：“向秋，你先算着，我等会过来。” “嫂子”齐向秋见墨心云还要自己算着这些去年孙掌柜的账目，面露难色。 知道齐向秋不太愿意涉及生意上的这些事，自己现在就算是教他，他学的也不过皮毛，便叹了口气点头让他休息片刻。 起身出门，吩咐周舟去泡茶水，墨心云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便往正堂走。 不知道为何，脑子里却总想起之前那品茗斋内听到的那些话，这廉王爷除去这玉佩的关系，是否和李鹏飞说的一样，只是为了齐家的茶庄生意，为了在这江南找到赚钱的方法。 仔细一想，墨心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以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民间流传的廉王爷的为人，是否自己又有所误解呢？ 如果是真的，自己将齐向天的身世告诉廉王爷，廉王爷若是坚持认下齐向天，那齐向天是继续待在齐家还是去那廉王府，又或者是廉王爷从此就成了齐家的靠山，齐家的生意从此和廉王爷脱不了干系 可是齐向天此刻 “唉” 不过短短的距离，墨心云却觉得从未有这么远过。 走进正堂，果然，廉王爷已经坐在那主位上，浑身上下的沙场肃穆之色微微收敛，即便如此那强大的气场也让人有些畏惧。 “廉王爷。”墨心云上前微微一欠身，低下头的嘴角泛着苦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5 打齐家的主意 “廉王爷。”墨心云上前微微一欠身，低下头的嘴角泛着苦涩。 “嗯。” 廉王爷仔细的看着墨心云，想着赵泫派去云城的人回来后，将从打听到的内情说与自己，自己才知道墨心云并不是墨家的亲生女儿，只是几年前被墨家夫妇救下的孩子。 此刻看到这秀丽的姑娘，虽说不能确定她的生辰，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孩子，但总归有那种可能性。 想着墨心云如此知书达理，想着墨心云在那斗茶大会上的临危不惧，心中就觉得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这一份如同男儿的气魄就值得自己去喜爱。 “廉王爷？”见廉王爷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墨心云不得不再一次开口。 “咳咳”又一次听到墨心云的声音，廉王爷略显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廉王爷到了，怎么可以如此怠慢。” 齐夫人迈入正堂，便看见周舟端着茶水过来，便数落起来，转身吩咐碧云端过茶水后，便让周舟去端茶点。 碧云给廉王爷奉上茶之后，便按照齐夫人的意思站到那正堂之外。 “廉王爷好。”齐夫人微微福礼后便起身拘谨的陪坐在一侧，说道：“齐家只是小小的生意人，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让廉王爷心中不快，连着两次来齐家坐客” 见齐夫人进门前有些跋扈的数落周舟，此刻却又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墨心云不由得生起一阵反感，偷偷看了一眼廉王爷，见他面上并未有什么不悦和厌恶，这才摁下一颗忐忑的心来。 廉王爷想着齐夫人在那斗茶大会上也是强撑着一副门面，此刻却如此拘谨，心中想着毕竟她是墨心云的婆婆，便好言道：“齐老夫人不必多礼，也不必拘谨，本王只是来找少夫人而已，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并不是要紧的事？齐夫人狐疑的看向墨心云，可是却只看到墨心云对着自己点头。 “少夫人，不知齐家可以有书房？”廉王爷转眼看向墨心云，在齐夫人面前倒是显得格外的客气。 墨心云知道，此刻齐夫人在，廉王爷定不会开口，见他要进书房，便点头称是。 这正堂太多人，廉王爷也不愿多说，只是转身吩咐身后的随从，让他在齐家正堂等着，自己则是对齐夫人点头后，示意墨心云带路要去那书房。 墨心云对着齐夫人匆匆行礼，便引着廉王爷出正堂离去。 “王王爷”齐夫人见廉王爷和墨心云二人均不搭理自己，心中的火气不免往上窜着。 碧云连忙上前扶住齐夫人，往那一旁还在正堂的随从瞅了一眼。 齐夫人见状，生生将这火气压在胸口，憋得一脸难受。 “走”咬着牙，齐夫人也不管这随从是否有意见，甩下个脸，让他们独自留在了正堂之内：“瞅瞅，还说是王爷，比我这小门小户还不懂礼数，好歹我是这齐家的长辈。” 一路无语，廉王爷跟着墨心云到了书房坐下，才开口说道：“你可知我再来这齐家所谓何事？” 墨心云将书房内的茶盏取出，亲自放在茶桌上，有让周舟将书架上的开片茶罐取出，取了水置入汤瓶，放在那小炉子上烧着，等一切弄好，这才抬起一双眼睛直视着廉王爷，说道：“王爷来齐家，我又怎知是何事。” “清妍离家出走，是到了你这儿，对吗？”廉王爷话题一转，却又问道。 墨心云知道这事瞒不住，索性便直接点头，承认了这事。 “清妍那日写信给我，说，齐家当家的吃了牢狱，这斗茶大会也要受影响。”廉王爷说道这里，略微停顿的看了一眼墨心云，却见对方脸上没有半点变化，便接着说：“此刻却还需要我做什么？” 墨心云用那茶勺将茶碗中的散茶取出一些，放在茶壶中，细细的挑着那茶梗。 “做什么？”墨心云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廉王爷也不吭声，只等墨心云开口，看是为了那斗茶大会上的不公平，还是为了那牢狱之中的齐向天。 墨心云苦笑一下，开口道：“我斗胆请问王爷。” “说。” “王爷来齐家是什么心思？”墨心云想着那日品茗斋雅间内，李鹏飞和廉王爷之间说的话，不由得就想问一句。 听见这熟悉的话，廉王爷心中一愣，说道：“为何这么说？” 墨心云幽然一笑，脑子里还是藏着那些话，张口学着说道：“这江南还是个好地方，若是真能在这里住着，做点生意，也是不错的。不知廉王爷去那齐家，是否也是这个心思？” “你怎么知道这话？”这一下廉王爷脸上顿时有些难看，这可是李鹏飞和自己所说的话。 “若是王爷不嫌弃，我倒是可以让陈孟二家分出几分利润让与齐家，这样子我们这生意或许可以更好，不是吗？”虽说是无意间听到的这些，但是无奈，却深深的藏在墨心云的心底。 字字如珠一般的敲在廉王爷的心上，让那眉头锁的越来越紧。 “王爷不必担心，这些话也只是我偶然听见，当时并未有他人在场。”墨心云淡淡的说道：“只是不知王爷的心思是否和李大人的心思是一样的。” “自是不一样。”廉王爷矢口否认。 叮叮 炉子上汤瓶的水敲的那瓶身清脆作响。 墨心云听着这话，也只是轻笑，心中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求着廉王爷将齐向天救出来。 拿起汤瓶，将那茶碗中的散茶过了一道水，倒去，又冲开，待得都弄好，这才将茶汤倒出一杯，送在廉王爷的面前。 一缕清甜扑鼻而来，没有丝毫那茶叶中的苦涩，廉王爷细细的饮下，舌根处的芬香沁人心脾。 “其实我也不知道王爷的心思。”墨心云低着头摆弄着桌上的茶碗，有些茫然的说道：“清妍写信给你，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这并不是我所求的。王爷的心思若在齐家，那我也做不了主，因为齐家当家的此刻还在牢里。” 廉王爷像是知道墨心云心中还有话要说一样，所以也并不接话。 “王爷若是想问这玉佩，心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这玉佩不是我的，但是我此生一个最重要的人的。”墨心云想着齐向天，恬然的笑着说：“王爷的故事，我此刻却不敢去相信，因为那日品茗斋的话，让我现在不得不去想，这其中是否有些许关联。” 听到这话，廉王爷心中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思比那朝廷上的人也多上几分。 “我现在身在齐家，我自然要为齐家去想。从去年到今年，我在那书坊间，听到过很多闲言碎语，说着朝廷上的官员都在打着江南的主意。我不知道廉王爷是否也是这个心思。”墨心云看着廉王爷，生怕因为自己如此直白的话将他惹怒。 “若本王是这个意思，你会如何？”廉王爷看着这个生了一颗七窍心的女子，等着她会如何反驳自己。 墨心云淡淡一笑，眼睛确实有过一丝的正色，说道：“在这杭城府，乃至整片江南，齐家只是小门小户，但是齐家这生意做的光明磊落。如果王爷是想要合作，齐家欢迎，若是和那李鹏飞一般，想要分上一杯利，那么王爷请回，等齐家当家的从大牢里出来，看我们当家的会如何回复。” “哈哈”听得出墨心云话中拒绝的意思，竟和自己心中猜测的回答一般无二，廉王爷不由得爽口大笑。 瞅着廉王爷那一张莫名的笑脸，墨心云心突然变得有些忐忑，完全猜不透这当朝王爷的心思。 墨心云暗自想着，这廉王爷若真的是齐向天的亲生爹爹，若那块玉佩真的是他留给那女子的信物，为何现在不认下“自己”，反而这样不清不楚的，着实让人头疼。 “齐家当家的为何会在大牢？”廉王爷想着赵清妍心中所说的，想着此刻当面问问，看墨心云要如何说，是否也是这样的性子。 墨心云正眼看向廉王爷，原本之前徘徊在廉家别院门前时，就想过是否要找廉王爷，此刻他真问起来，心中反倒是没有当初那么直接的想法。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墨心云略微带过齐向天入狱的原因，言语中竟没有半分恳求的意思。 “你就不想本王帮你？”廉王爷见墨心云不开口，一双黑眸更是显得有着几分亮色，想要一探究竟墨心云的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6 等在门口的齐夫人 墨心云苦笑道：“怎会不想，只是我自知道和王爷并没有半分关系，又没有半分利给到王爷，如何开口？” “却是如此。”廉王爷点头，想要开口，却又听得墨心云的声音。 “廉王爷，请回吧。齐家的事，我真做不了主。”墨心云言语中却透着丝丝的无力感。 见墨心云下逐客令，廉王爷只是笑笑起身，不再多说一句话。 等到出门，廉王爷突然转身，说道：“她人呢？” 虽然廉王爷未曾说谁，但是墨心云知道这个她就是说的赵清妍，便示意让周舟去后屋找赵清妍来。 给廉王爷又添上一盏茶，墨心云再次抬起头来，便看见周舟在书房门口一侧探出头，一脸为难的对着自己招手。 见周舟那副模样，墨心云心中咯噔一下，想着那日夜里赵清妍离家出走，现在不会又来一次离家出走吧？ “王爷”墨心云尴尬的说道：“您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 不等廉王爷同意，墨心云便起身到门外。 周舟见墨心云出来，便凑在耳边嘀嘀咕咕的低声说着，等说完以后，墨心云的眉头便锁的紧紧的，一双眼睛里也满是为难之色。 “少夫人，你说，这件事怎么去说？”周舟看了一眼还在屋子里坐着的廉王爷，又回过脸看向墨心云。 墨心云呼出一口气，说道：“总归是他们父女的事情，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转个话就好。” 说罢，墨心云便让周舟先行下去，省的在这跟前不自在。 “廉王爷。”一进到屋内坐下，墨心云便开口说道：“清妍她” “清妍她走了？”见墨心云有些犹豫，廉王爷猜测着道。 墨心云摇摇头，面上也有些尴尬，这才将周舟刚才说给自己听得话转述出来，竟是那赵清妍开口要廉王爷回那廉家别院去，就当没有自己这个女儿，而且还说就算是怎么自己去死，也不要嫁给那个纨绔子弟等等。 越听，廉王爷的眉头也是皱的越厉害，到最后，脸上更是有种阴云密布的感觉。 等墨心云转述完，整个书房便安静下来，只余下小炉子上汤瓶中水烧开的声音，清脆的叮咚作响。 片刻后，廉王爷面上的那一根弦终是一松，黑着的脸亦是舒缓一些，才将手中摩挲许久的茶盏放下，抬眼看向墨心云：“若是方便，本王可否去看看。” “请。” 墨心云心中点头，其实刚才听周舟说完，自己心中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则碍于赵清妍不知是否愿意见廉王爷，二则想着廉王爷毕竟是王爷，现在由廉王爷自己说出口，自己心中反倒是一松。 一个是自己的闺中好友，一个是向天的亲生爹爹，不管怎么说来，自己都希望他们好好的，一家人不要闹出别扭来。 墨心云起身，让周舟在前面引路，领着廉王爷便往后院走。 廉王爷跟在周舟的身后，心里却闪过无数错综复杂的念头，朝廷的局势，清妍的婚事，江南的迁移，还有这齐家茶庄的生意，一桩桩，一件件，都似乎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一细想，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等到绕过那几个屋檐走廊，几人便看到原本开着的房门，已经紧紧的关着，墨心云苦笑一下，想必是赵清妍猜到廉王爷会来，便径直将门关上的的。 “王爷，您自己过去吧。”墨心云说道，一福礼便领着周舟退到了上一个拐弯处。 廉王爷见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便上前敲门进了屋子。 “心云姐姐，我说了父王？”屋子里赵清妍那急躁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诧异，几句话之后便渐渐的缓和下去，偶尔的竟有着撒娇的声音传来。 墨心云和周舟两人听着，相视一笑后，便又离得远了一些，毕竟听墙角这事，还是不听为妙，毕竟此刻屋子里的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当朝郡主，而且说的都是王爷府上的私事。 两人细细的只顾自己说着话，却没有看到另外一侧一直冷眼看着的齐夫人和碧云。 “少夫人，茶庄伙计来了，说刘掌柜从苏城来了，怕是特意来找你，你要不去看看？”不到半盏茶功夫，周伯便在这后屋拐弯处找到墨心云，低声的说了一句。 墨心云闻言，几步探出头看着那依旧紧闭着的门，不由得皱皱眉头，想着不知道那廉王爷和赵清妍何时才能够出来，便转身叮嘱周舟，等会廉王爷出来一定解释清楚，便跟着周伯去见那伙计。 已是过了清明，天也渐渐的没有了冷意，风一吹过却有些许的热，那院子里的树木上的嫩芽此刻也是大了一些。 等周舟无聊了一会儿再转过头来，正巧看见廉王爷和赵清妍从那屋内出来，而赵清妍脸上虽说似乎还有泪痕，但是比之前看上去高兴许多，而廉王爷脸上也已经恢复正常，不如之前进去时的神态。 周舟刚想上前，便看到另一个方向齐夫人被碧云扶着朝廉王爷和赵清妍二人走去。 撅了撅嘴巴，周舟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此刻也皱在一起成了两个圆点。 “民妇见过廉王爷，见过郡主。”齐夫人到了跟前，便是一拜。 廉王爷不吭声，赵清妍见父王并未开口，自己反正也不喜欢这个只顾着自己的齐夫人，便安静的站在廉王爷身边，端着自己那郡主的架子。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齐夫人见廉王爷并未说话，想着齐家如今的状况，仗着墨心云和郡主关系不错，索性直接开口。 听得这话，虽然心中猜想出齐夫人找自己何事，但廉王爷想着墨心云和那玉佩主人的关系，再想着墨心云和齐家的关系，便点头应下，拍了拍挽在自己手臂上赵清妍那一双白皙的双手。 赵清妍这才松开廉王爷的手臂，不太情愿的进了屋子里。 “王爷，请。”齐夫人见廉王爷应许，连忙往前引着廉王爷去偏厅。 等到偏厅，碧云上了茶，齐夫人让众人下去，这才想着如何将之前预备的话说出口，又不至于显得自己太急于攀附权贵。 “齐老夫人，不知找本王是为何事？”廉王爷见齐夫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齐夫人见廉王爷已经开口，心下一横，说道：“王爷，您也知道我们当家的已经进了大牢，这原因想必您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虽说他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是毕竟老爷过世后，他就是我们齐家当家人。民妇想请王爷做主，看能不能将他放出来” 廉王爷皱眉，想着这杭城府衙的马如常，说道：“齐向天这事自有府衙马大人做主，如果确实被冤枉的，不需要本王，自然就会放出来。” 像是猜到廉王爷的托词，齐夫人点头接着说道：“是，是，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情，也希望王爷能够帮衬一下。” 抬眼看向齐夫人，廉王爷知道接下来齐夫人要说得才是正题。 “斗茶大会上您也看到了，熊家和严家本事姻亲，这孟家和陈家如今也怕是要在一起了，唯独我们齐家势单力孤，若是王爷能够帮上一二，齐家自然会给予王爷回报”说道这里，齐夫人话语微微停顿，心中这点小念头却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想着那孟陈二家和李鹏飞连在一起，若是此刻廉王爷应承下来，哪怕齐家将利润让出来，对于齐家来说，也是绝对划算的。 廉王爷不语，心中却暗自笑着，难怪那李鹏飞会把这算盘打在齐家身上。 所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就算是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同心，挨着这个齐家老夫人，恐怕也会多生出许多的事端。 “老夫人，您能做齐家的主？”廉王爷冷眼问道。 齐夫人尴尬一笑，说道：“虽说当家的如今还在大牢，但是我怎么说也是齐家长辈，这事原本就是为了齐家好，就算是他出来，也说不得我什么。若是出不来，齐家还有二少爷当家，自然也是会同意的。” 想着其中的关系，廉王爷不由得想着那墨心云，不知道在这齐夫人心中，墨心云是何位置。 “请问老夫人，少夫人可知道此事？” “她？”齐夫人轻笑，眼里竟透着一丝的不屑和不喜：“不过是一个哑巴开口会说话，却怎能做得了齐家的主。” 听着这缺损的话，廉王爷不由得皱眉，问道：“可斗茶大会上，老夫人可是当众承认她是齐家的当家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7 下个月去找那马大人 廉王爷的话让齐夫人面上露尴尬，可是齐夫人却依旧抢白的说道：“那，那不是要顾全齐家的面子嘛可是可是真的要说起来，就算是齐家大少爷不在了，齐家二少爷还是在的，怎么轮得到她一个妇人做主。” 看齐夫人着急的模样，廉王爷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虽说她话里话外说的是齐家由男丁做主，可是现在她做的事情，不也是替齐家做主，那和墨心云又有什么区别？ 怕廉王爷不信，齐夫人却又叨叨絮絮的说上了好些话。 廉王爷只是听着，偶尔应上几句，想着之前问墨心云是否会需要自己帮助时回复的话，又想着之前赵清妍在信中说到齐家面临的处境，廉王爷觉得此刻自己还是暂时不掺和的好。 随便应付了齐夫人几句，廉王爷便要起身告辞。 见状，齐夫人装模作样的干哭几句，说道：“还望王爷体会民妇作为一个长辈的情分，民妇也是希望齐家能越来越好。” 廉王爷那刚毅的脸上却有些不爽，起身便拂袖出偏厅，往正堂大门而去。 齐夫人厚着颜面将廉王爷送到大门，还想开口，便看到一直守在大门旁的周舟上前一步，暗自蹙了蹙眉头，想到墨心云和廉王爷的两人不知道是和关系，心中又暗自忍下。 “王爷，我家少夫人因为有急事去往茶庄，让和您说一声，请您千万别误会。”周舟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算是替墨心云送廉王爷出门。 “嗯。”廉王爷点头应是，走出几步又停住，转身说道：“丫头，和你家少夫人说，若是有事，便让清妍写信给我。” 周舟原本还在想着好不容易送走了廉王爷，却又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应下。 齐夫人一脸赔笑站在一旁，脑子里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此刻在廉王爷跟前，怕是自己这个正牌的齐家老夫人连这个周舟丫头都比不上，暗自咽下一口气，只希望自己刚才罗里吧嗦的一堆话能进廉王爷的耳朵，或许可以帮上齐家一把。 等到廉王爷上马车走远，齐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板下脸来。 “周舟。”齐夫人喝道。 周舟一心看着廉王爷走了，想着等会还要去看看内屋的郡主赵清妍，却听得一道喝声，连忙转身看向齐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齐夫人见周舟这傻傻的模样，却也有些有力使不上劲的感觉。 “老夫人，您叫周舟？”周舟问道。 不耐烦的甩甩手中的帕子，齐夫人想着刚才说的那些话，此刻也有些累了，想着墨心云屋子里怎么着也还住着一个郡主，便吩咐周舟要伺候好那郡主后，便让碧云扶着回去歇下。 周舟看着齐夫人走远，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却怎么也不知道为何一向不太关心赵清妍的人，此刻却是变了性子。 “奇了怪了”嘟囔着一句，周舟便往墨心云屋子里去。 等齐夫人回到屋子在躺椅躺下，脑子里却一直来来回回的想着，自己攀附的意思是否表达明确，只是她并不知道墨心云和廉王爷心中从未动过这类似的念头。 墨心云到了茶庄，见到刘掌柜，才知道是那齐家所属签下的茶山此刻开春春茶需要结账，而此刻因为赋税问题，帐款上出现了问题。 原来因为宋朝十万军队战败，被金兵钻了空子，占了燕京及其附近六州，宋朝皇帝为了面子，从国库拿出一百万贯买回这燕京之地，国库亏虚，于是那帮子朝臣便开始将手伸向江南杭城这一带。 虽说在宋金辽战争之时，南方一带也爆发了方腊起义，可是却被宋朝派军镇压，并未对江南的经济繁荣造成伤经动骨之势，所以一时间，江南的赋税竟比往年提高了三成。 看着刘掌柜算下来的数字，恐怕齐家就算是从现在五月开始顺风顺水的盈利，恐怕也有着一半的利润要进那三司的口袋，进那国库的嘴。 “唉。”墨心云叹了口气，抬眼吩咐道：“刘掌柜，不管怎么说，这茶山茶农的帐，我们不能拖。毕竟我们这是长久的生意，不能弱了齐家的信誉。至于赋税，这也是上缴朝廷，算是保家卫国尽一份力吧。” 话虽然挑好听的说，但是在场的几人也知道，只是些场面话而已，就算是真的对着朝廷赋税有异议，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是无人理会的。 刘掌柜点点头，将账目上付给茶山茶农的银子数量指给墨心云。 墨心云又合计一边准确无误之后，正眼看向面前的刘掌柜和孙掌柜，正色说道：“刘掌柜，孙掌柜，虽说此刻是我做主将齐家的事情处理了，但是如今也只是权宜之计，等大少爷从大牢里出来，却还是要让大少爷过目签章的。” 刘掌柜和孙掌柜听完，自然知道墨心云的意思，便连连称明白。 合上账本，墨心云揉了揉眉心，见刘掌柜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还有何事吗？” “我们与那茶山的合同，只剩下一年了，如今这赋税又上调的厉害，怕是到了来年，这价格茶农们会”刘掌柜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价格会要提高一些？”墨心云知道刘掌柜话里的意思，不愿去想，便直接说了出来：“此刻不过四月，到来年还有八个多月，到时候再说吧，估摸着也轮不上我来做主，到时候自有大少爷做主。” 听得这话，刘掌柜和孙掌柜心中也是明白，若是到来年齐向天还未从大牢里出来，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马大人那边？”孙掌柜试探的问道。 墨心云点点头，说道：“还烦请你那老乡问问，是否可有其他变通的法子，至少让大少爷可以出来。哪怕是多花些银子。” 孙掌柜得了墨心云的这番话，心中便有了数，应承着等斗茶大会的话题过上几日，便再去打听一下。 不过几日，便是到了端午，天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燥。 齐家茶庄周边几个分铺子的账目也一并送到齐家别院，交到墨心云的手里。 墨心云整日的在书房，用那算盘拨弄来拨弄去，却没得半分心思陪在赵清妍身边，等过了十天半个月，赵清妍便和墨心云告辞，说是自己要等的信已经到了，便回去那廉家别院，临走之前，则是告诉墨心云，自己那一直拖着的婚事，十有八九是取消了。 墨心云笑笑，想着赵清妍在齐家别院的这些日子，和自己那小叔子齐向秋偶尔遇见，露出的那一番女儿姿态，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担忧。 若是赵清妍是个平常人家，又或者齐向秋出自官家门第，或许自己都不会有顾虑，可惜，却只能是可惜。 等入了夏，开始收夏茶的时候，齐向秋便在杭城苏城等几个地方满地的跑着，甚至连那脸上也晒黑了一圈，可是却乐呵的跟在几个掌柜身后，好好的学着跟船，跑腿，收茶，贩茶，也是有木有样。 齐夫人见齐向秋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却又看到墨心云将往来流水账目握在自己的手中，便觉得心中有着一团火烧着，连着好些日子甩脸给到墨心云，弄得一家人都不愉快。 “小姐，夜深了，你要不要睡了？”玉琪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说道。 墨心云从那烛台中抬起头来，貌似自入夏六月自己回到这苏城，玉琪便天天跟在自己身后，夜里也是一样，自己何时歇下，她也就何时歇下，此刻在这烛光下看去，原本一张俏丽的脸上竟是多了些许的疲惫。 心疼的拉过玉琪的手，墨心云柔柔的说道：“玉琪，你先去睡吧，早就和你说过，不用陪着我的。” “小姐”玉琪反手握住墨心云的手，想着齐家大少爷如今还在那杭城大牢，而齐家老夫人又时不时的给墨心云找麻烦，眼神中也满是无奈。 “与其说你是我的丫头，不如说你是我的妹妹，好多事情外人不能说，可是我却从不瞒你，玉琪，我挺累的。”被玉琪握紧双手，墨心云原本还有些亮光的眸子暗淡了几分，吐出一口气来，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靠在玉琪的身上，墨心云竟然有些疲惫。 玉琪轻轻的搂过墨心云，说道：“姑爷出不来吗？” 墨心云幽幽的说道：“怕是要过了中秋以后吧。” “杭城孙掌柜有去找那账簿先生吗？” 墨心云摇头说道：“不清楚，只是孙掌柜前几日传话来说，那杭城知府马大人去往什么地方巡查去了，要过上半个多月才能回。” “唉小姐”听到这个说辞，玉琪心中却也只能安慰墨心云。 “下个月，下个月若还是没消息，我就去杭城找那马大人。” 墨心云靠在玉琪身上，沉默了一会儿，便打起精神将身子坐得笔直，像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8 七月流火三伏天 七月流火三伏天。 初伏，墨心云待在苏城，等到中伏，墨心云再也坐不住，领着玉琪去了杭城。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马大人说要释放齐向天的话传来。 临走之前，墨心云在那院子里乘凉，便被齐夫人暗自堵在院子里，弄得墨心云差点和她翻了脸。 “二娘，你如果是惦记着齐家的当家人的地位，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墨心云没兴趣。”墨心云闷着心中的气，冷眼看着坐在一旁喝着茶，摇着扇的齐夫人，暗自却将齐夫人鄙视的一无事处。 齐夫人听得墨心云说没兴趣三个字，不由得轻笑反问道：“若你没兴趣，为何却将齐向秋排在账房之外。” 果然，墨心云暗自道了一句，不过是那一日刘掌柜和自己说话，自己让齐向秋离了书房，便让齐夫人抓了这件事说话。 墨心云冷言说道：“齐家当家人还在大牢，难道二娘就不想想法子救救他，却一门心思惦记着这齐家的东西吗？” “哼”齐夫人冷笑的指着墨心云，手上那帕子更是跟着晃动：“想法子？至少我这个二娘还知道求廉王爷出手救他，他是你的夫君，以你和廉王爷，还有赵清妍的关系，你可曾开口说过。” 周舟说的果然没错，墨心云想着，这齐夫人在廉王爷那日来杭城齐家别院的时候，便私下找过廉王爷，虽说当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此刻却被齐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 “除了这事，你还和廉王爷说了什么？“墨心云猜测着说道。 听到墨心云问自己，齐夫人面露傲色，抬起头说道：”还有什么？自然是和廉王爷搞好交情，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和廉王爷好好合作，齐家茶庄也能在这江南，甚至在江北也能越做越大，就不用去担心那官府的人来齐家捉人。“ 话里话外的，都指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不为齐家着想，齐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当时找廉王爷说那些合作分利的话是对的。 墨心云微眯着双眼听完齐夫人的话，袖间的一双手却被气的有些发颤，想着自己之前拒绝了廉王爷，而自己这个齐家长辈，却在自己背后和对方说想要合作，把主意打在了廉王爷的身上，要知道有取有舍，若是真的和坊间说的一样，如果齐家想要攀上廉王爷，恐怕廉王爷要的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合作了。 “小姐？”玉琪见墨心云又在发呆，便喊了一句：“周舟送了些绿豆沙来，你要不要喝上一碗？” 晃了晃脑袋，墨心云便点点头，玉琪则是取来绿豆沙让墨心云喝下。 “小姐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样出神。”玉琪一边收拾着一边问。 墨心云笑笑，说道：“未曾想什么，只是想着这天有些反常，连着晒了有七八天，未曾下半粒雨了。” 两人抬头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看去，甚至连空气都有些扭曲。 “是挺热的，可是一下雨，就要更热了。”玉琪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想着再过几日，便是孙掌柜和那账簿先生做中间人，替自己约了那马如常的日子，墨心云便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那官司圆过去，又如何让那马如常将齐向天从那大牢里释放出来。 打过几扇凉扇，就连风都是透着一股子热劲。 自头一年花茶在苏城开始，杭城卖售，加上赵清妍在廉王府帮着做了两场茶会，似乎一下子在那权贵夫人小姐之间流传开来，杭城花茶告急，不得已，除了在苏城让刘掌柜和何师傅再次准备茶坯，搜集金银花和茉莉花之外，墨心云又在杭城叫孙掌柜精选出了一个师傅和四名弟子，亲自教授花茶制作的方法，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杭城花茶的需求。 装这花茶的茶罐子，墨心云依旧让墨辰林领着窑工烧制了几批开片天青渐变色釉彩茶罐，同样运往苏城和杭城，将两处所制的金银花茶，和茉莉花茶分门别类的装罐。 “烟雨泊青舟，细颜落江帘。” 不知道是在哪一次的茶会上，不知道是被哪一个士子看到，那开片天青色釉彩的茶罐被赞下了这两句诗，一时间，这开片天青色渐变色釉彩的茶罐也随着花茶在苏杭两城的权贵夫人小姐之中越来越受欢迎。 “小姐，姑爷会出来吗？”玉琪一边收拾着墨心云放在桌上的空碗。 墨心云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其实综合这段时间孙掌柜c王爷府以及我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还有那陈家和孟家的反应，我觉得他们两家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所以” 不等墨心云再说话，玉琪就知道后面要说的，那一双眼睛也是暗淡了几分。 像是肯定玉琪心中所想，墨心云接着说道：“所以，这其实就是他们和马如常马知府合谋做的。孟家的茶山今年问题似乎更加严重，孟家拿下了那茶贡之职，怕是和那陈家联手了，如此推算，所以必定要扩大他们的影响力，熊严二家是亲家，只有齐家落单了” 听着墨心云抽丝剥茧推测的话，玉琪脑子里也变得越来越明朗，刚想劝慰两句，却又看见墨心云陷入沉思。 无奈，玉琪知道此刻一下子自己恐怕是说不上什么话，只得收拾好东西轻轻的出了门。 等墨心云从屋子里出来已经快到傍晚，还未到正堂，便看到碧云将一个媒婆样的人送出大门，瞅着媒婆那一张脸眉开眼笑的，若是能替齐向秋寻来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怕是这媒婆就要从齐夫人手里获得重金酬劳。 皱了皱眉头，心下不想掺和这事，可是人还刚刚转身，便听得正堂外周舟的声音：“少夫人！” “嗯。”轻轻应下，墨心云只得硬着头皮往正堂方向去。 想着自己来杭城，齐夫人也跟着来杭城，生怕自己会做些什么似的，墨心云心里就像有个东西，梗在喉咙里，出出不得劲进步的。 “看你这模样，怕是就是个扫把星。”齐夫人见墨心云迈进正堂，一张脸瞬间垮拉下来，不待见的抚了抚额间那微微散落的几根头发。 墨心云也不生气，只当作未曾听见一般，唤道：“二娘。” 齐夫人站起身来，朝着墨心云的方向走了一步，说道：“若是过几日马大人放了向天出来，我也要给他做主，纳个姨娘回来，你瞅瞅你进门一年多了，先不说把齐清给弄丢了，自己的肚子也是半点都不见动静。” 见齐夫人说道自己的独自，墨心云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是呀，自己自入齐家，也算是一年半了，却未曾有过任何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出了问题，等回头晚些事情都办妥以后，要找大夫瞅瞅。 “若是等向秋娶了妻，再生下齐家长孙，哼”齐夫人越想，嘴里越说，看着墨心云不说话，心中也是不爽快，若不是齐向秋此刻并未真正的完全掌握茶庄，当不了家，此刻对墨心云也不必如此畏惧。 “那就等向秋娶妻了再说吧。” 墨心云看着齐夫人嫌弃自己的模样，却不愿多说一句，只是独自绕过正堂走向偏厅，看玉琪已经在准备饭食，只是浅浅的吩咐一句，让玉琪将她的饭食端到住的屋子里，便又当着齐夫人的面堂而皇之的离开。 看着墨心云的背影，齐夫人气的抬起手来，拉着碧云气冲冲的指着墨心云的后背。 “老夫人”玉琪端着墨心云的饭食，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小心的绕过二人追着墨心云去。 见玉琪也是如此模样，齐夫人不由得破口骂道：“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跟过来的周舟看了一眼扶着齐夫人的碧云，面上亦是有些尴尬，二人圆着场子，催着让齐夫人进偏厅用饭，齐夫人这才骂骂咧咧几句进了偏厅，坐在那饭桌边。 玉琪一路追着墨心云到了屋子里，将饭食摆在小桌上，便被墨心云拉着坐在一起用这饭食。 “玉琪，往后和周舟说，在向天出来之前，我就在这屋子里吃饭了，省的去那偏厅看那二娘的脸色。”墨心云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转而念头一想，又说道：“若是二娘问起来，就说我夜里贪凉人不舒服，不出去吃了，省的她又念叨。” “小姐，你管她做什么。”玉琪听得墨心云前半句话，心中还有些解气，听到后半句，忍不住就撅起嘴来。 墨心云看玉琪的模样，好笑道：“你看你，什么都写在脸上，就算是我心里再不高兴，要记得，她终究是二娘，里子虽然翻了，可是面子我们要给。” “哦。”玉琪只得应下，不管怎么说，只要听不见齐夫人那些难听的话，却也是一件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9 龌龊的马大人 等到用完饭食，墨心云便躺在那窗户下的躺椅上休息。 院子里，那些个小桥流水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夜里的月光照在那流水上，泛出一层幽幽的白光，像是笼着一层的纱，让人恍惚。 墨心云连日来心里因为惦记着茶庄，又惦记着齐向天，此刻放松下来，却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竹篾席子上，丝丝的凉意透进那身上，确实让这不曾歇过的身子真的着了凉。 “你瞅瞅这乌鸦嘴。”翌日玉琪埋怨的请了大夫，开了药，煎了药端到墨心云跟前，墨心云只得讨好的笑笑，苦着一张脸喝下。 原本就有些苦夏的墨心云，此刻更觉得今年这个夏天，自己过的似乎都不是很舒坦。 连着几日，墨心云就待在齐家别院，就连期间赵清妍来过一次，也只是稍微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 离开之前，赵清妍依旧问了墨心云一句，是否需要她去找她父王，看能不能给马如常一些压力，将齐向天放出来。 墨心云则是笑笑拒绝了，毕竟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大牢里看齐向天，他暂时还算不错，牢头因为收了齐家的银两，对他也是额外的照顾，所以不太想欠廉王爷人情，毕竟自己还未曾和马如常见过，马如常能贪那孟陈二家的银子，肯定也会贪齐家的银子的。 赵清妍听墨心云如此说，也就点头说行，只留下一句话说，若是马如常那条路走不通了，便去廉家别院找她。 墨心云笑着赶走了赵清妍，心中却一直庆幸自己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姑娘，若不是真的官商悬殊，自己还真的想替齐向秋求上这一段姻缘。 等到孙掌柜说的见马如常的日子，墨心云整个人才稍微好些，只是身子依旧有些乏力，确实让整个人多了一分的柔弱无骨的娇柔模样，更是让人心中怜惜。 巳时过半，马车载着墨心云和孙掌柜直接去了那祥福茶楼，掌柜的自是引到早就定好的梅字号雅间。 因为约的是午时，所以墨心云便靠着椅子后背闭着眼睛休息，孙掌柜则是喝着小二上的茶水，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两人坐到午时过半，却仍未见马如常的身影，跑堂的小二来问了几次，是不是要先上菜，便听得楼下掌柜的吆喝声。 “马大人，里面请。” “恩。” “大人可是约了人，要是没约人，就请上兰字号雅间，那环境优雅” 还未说完，便隐约的有人在掌柜的耳边说话，孙掌柜听得不太真切，可那声音却像那账簿先生的口音。 “是，是，是，马大人，梅字号雅间，请。” 雅间内，墨心云看了孙掌柜一眼，见他点头，心中了然，便打起精神坐直身子，等着那马如常进门。 咯吱 雅间外，脚步声在门口嘎然而止，门被推开，果然是马如常马知府和那账簿先生。 墨心云和孙掌柜站起身来，离桌迎了上去，孙掌柜笑着说道：“马大人，请！” 马如常则是一脸市侩的笑着，看过孙掌柜，眼神却飘上了墨心云，暗自赞着这墨心云的身段，此刻除去那斗茶大会时的盛气凌然，却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让人心中一荡，若是能搂在怀中风流一番，确实别样滋味。 “衙门有事，所以耽误了一些。”账簿先生笑着和孙掌柜解释，又转身和马如常说道：“马大人，这位是齐家少夫人，这位是齐家茶庄孙掌柜。” 捋过嘴角的两撇小胡子，马如常确实将头微微一点，淡言道：“斗茶大会，见过。” 墨心云心中虽然对马如常有些反感，但是面上却依旧挂着浅笑，转身便将马如常往桌上尊位上请。 孙掌柜开门让小二准备上菜后，便回到了雅间内陪坐在一旁。 等到小二将饭菜上好，退出这一方雅间，孙掌柜便张罗着给马大人倒酒布菜。 “马大人，请”墨心云客气的一笑，举着那茶杯敬了马如常。 马如常瞧着这容颜，心中满是痒痒，但看见一旁有些碍事的孙掌柜和账簿先生，只得按下性子，喝下墨心云这一杯酒。 待得酒水下肚，马如常则装作无关紧要的说着些闲话，只等墨心云开口。 墨心云和孙掌柜则是不紧不慢，一杯杯的将马如常灌的有些微醺。 酒过三巡，马如常的身影早已经往墨心云的方向挪了些位子，桌子底下，暗地里将自己的脚时不时的碰着墨心云的双脚和裙摆。 墨心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不免有些恶心，看着马如常依旧面如春风的和账簿先生孙掌柜谈天说地的胡侃着，偶尔还将话题抛在自己跟前，无奈自己胡乱的应着，却总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说那齐向天出狱的话。 账簿先生看马如常转过头背着墨孙二人给自己使眼色，便看到了那眼中深藏着的荡漾之心，心中暗自一笑，便找着借口说道：“老孙，这菜也不够了，我们是不是下去看看，是否还需要添些什么。” 孙掌柜见账簿先生如此说，瞅了一眼墨心云，却有些担心。 墨心云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想着一来若是他们走了，自己便好直接开口和马如常说这齐向天的事，二来孙掌柜和账簿先生只是去加个菜，相比时间不会很长，便冲着孙掌柜点头说道：“孙伯，麻烦你了。” 账簿先生见墨心云同意，便起身拉着孙掌柜便出了雅间的门。 见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马如常，墨心云便抬眼浅笑，正眼看到马如常，说道：“马大人，想必来之前，孙掌柜就劳烦账簿先生和您提过一句，关于齐家当家的这个案子的事，从清明到现在中秋都快过近四五个月了，不知道这案子如今是怎么个算法。” 马如常抬起一只手，捋过一侧的小胡子，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墨心云，讳莫如深的说道：“其实这个案子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墨心云从袖间抽出一个布袋，厚厚的几捆交子放在其中少说也有个近万两银子，不动神色的推到马如常跟前，说道：“这眼下都要过中秋团聚的日子，看大人是否可以网开一面，放我们当家的出来团聚。” “嘿嘿”马如常小心的拉开布袋，瞥了一眼后，心中暗自盘算着。 “其实这案子疑点挺多的，陈家失火，却没人看到是齐家人所为，陈家似乎也没有大的损失，孟家则更是，小偷若是真的要偷，也不会只是捧了一套茶盏，若说是为了斗茶大会为了那茶贡，三司早已经出了布告，此事也是称埃落定” 瞅着墨心云那一张小嘴说着，马如常悄然伸出手，冷不丁的握住墨心云那握在茶盏上的白皙玉手。 “马大人”墨心云慌乱的将手用力的挣脱出来，整个身子又往后挪了些地。 马如常身子往前一倾，眼睛却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单手将桌上的布袋收入囊中，说道：“其实这事简单，若是少夫人愿意陪马某喝上一夜的薄酒，那齐向天第二日” “不可能。”不待马如常将话说完，墨心云铁青着脸呵斥的说道，回想着刚才桌子下的龌龊行为，现下心中却有些慌乱。 马如常则是一把抓住墨心云的手，整个人凑了上去。 两撇小胡子在墨心云眼前微微晃动，墨心云眼睛瞬间镇定下来，声音便是沉着下来，只是言辞却更加犀利：“马大人，难道您不怕廉王爷找您喝酒吗？” 听的墨心云的提及廉王爷，马如常想着斗茶大会上廉王爷那一张刚毅的脸，暗自咒骂一句后，一手摸过墨心云一侧脸颊，暗道一句滑嫩的不似嫁人的妇人后，才撤下前倾的身子。 见马如常松开自己，墨心云才呼出一口气来，紧张的一直蹦到喉咙的心脏才缓缓的下沉，回到胸口。 马如常半坐在椅子上，冷着眼看着眼前在整理自己衣衫的女子，想着斗茶大会后，自己听得李鹏飞说过，廉王爷曾经三番两次的前往齐家，不知道做些什么，心中便想着肯定也不是些什么好勾当，心中便觉得不屑。 等墨心云将落下的发丝和衣服全部整理妥当，这才坐正身子，煞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就连原本身前熨贴平整的衣裙此刻也是微微皱起。刚想开口，墨心云便听的门口奚落的脚步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0 赋税的布告 果然，不过眨眼的功夫，门便推开。 “慢点慢点，老孙” 孙掌柜一步迈入雅间，身后账簿先生的声音追着孙掌柜传到雅间，显得有些心虚。 笑嘻嘻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往日的容颜，孙掌柜一进门便看到墨心云脸上的不对劲，狐疑的看过马如常，再转回去看墨心云的身上，便猜出了几分，回过头装作等账簿先生的模样，等账簿先生到了跟前，确实狠狠的在他脸上刮了一眼。 “可算是点好了。” 账簿先生见屋内的模样，又瞅的孙掌柜的脸色，便知道这马如常果然是色胆上了，只能讪讪的赔笑打着球擦边，圆了场面过去。 两人落座，至此四人都不再提刚才的事，等小二将新添的菜上了，账簿先生像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一样，一反刚才说话少的模样，热情的张罗着三个人的饭食。 墨心云知道此次怕是无功而返，席间也不再言语。 马如常见没有吃到眼前这如花妇人，但是刚才手上那一把柔滑却是依旧让自己回味。 等到临走的时候，马如常最后定定的看着墨心云，说道：“还是我之前说的，你自己考虑！” 墨心云咬着牙根依旧是之前的回复。 等到孙掌柜送走马如常和那账簿先生，急匆匆的回到雅间，关上门，便是对着墨心云赔礼，还未开口，便已然被墨心云打断。 “孙伯，你在外面等等我。” 一身的无力感在孙掌柜忧心出去后释放出来，墨心云整个人伏在桌子上小声的抽泣。 若是齐向天还在，自己不需要出头，也不会要受此侮辱，若是自己能舍弃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心一意的去求那廉王爷，恐怕自己也不会被那马如常欺负。此次好在那马如常没有得逞，虽然自己清白的保，可是大牢里的齐向天怎么办？齐夫人若是知道今天的事，又会生出什么事端，这些似乎都成了不可知的事情。 一时间，一大堆乱糟糟的念头在墨心云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墨心云此刻不愿去想，只想自己趴在桌子上使劲的哭，像是将齐向天牢狱，自己肩上担着的压力，还有被齐夫人挤兑的委屈一一化在这泪水里流出来。 孙掌柜圆滚滚的身子在门外停下，贴着门听着雅间内的动静，无奈，却只能听得不是很真切。 等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里面才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孙掌柜这才收住了来回踱着的脚步，守在门口，等门一吱溜儿的打开后，孙掌柜便见墨心云已经恢复如常。 “少夫人？”担忧的看着墨心云，孙掌柜心中更加开始觉得这女子的不容易。 墨心云知道孙掌柜之前进来就看到自己和马如常的反常，此刻只能尴尬的一笑，说道：“没事，他没有得逞。” 简单的几个字，孙掌柜安下心来，想着若是此刻墨心云真的出了事，而这次事情又是自己做的中间人，怕是这辈子都要对不起齐家大少爷和少夫人，对不起已经过世的齐老爷。 虽然猜到结果，但是孙掌柜依旧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大少爷的事？” 墨心云微红着双眼摇了摇头。 两人不再言语，一前一后的下了祥福茶楼，茶楼掌柜的见二人模样，只是简单的寒酸几句说再来后便送二人到茶楼门口，转身又去招呼其他尊贵的客人。 一路上，孙掌柜和墨心云走着，路过那三司的时候，便看到一群人围在布告前。 两人便顺着人群往那贴布告的地方走，等钻到里面，便看到之前斗茶大会布告的上面已经贴上了一张新的布告。 “什么嘛又要打仗？” “反正又不在我们这里打，你怕什么？” “好在这次不用征兵。” “不征兵？看着吧，现下征的是赋税，怕是再过不久就要征兵了。” 墨心云看完布告才知道，竟然又是提高那赋税的布告，暗自在心中摇头叹了一句，便和孙掌柜退出人群，往齐家茶庄走去。 等到齐家茶庄，却发现赵清妍已经坐在茶庄待客的屋子里，陪同着一起的还有赵泫这一个小王爷。 还不待墨心云给赵泫行礼，赵清妍便殷勤的一把拉着墨心云的手靠着坐在了一起。 “心云姐姐？”看着墨心云眼睛似乎还有些哭过的痕迹，赵清妍不由得伸手摸着墨心云的眼角，狐疑的问道：“心云姐姐，你哭了？” 赵泫听得自家妹妹说的这话，原本还微微笑着的容颜立刻收敛起来，此刻心中知道墨心云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也知道他已经嫁为人妇，可是心中却依旧当她是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儿，不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墨心云好笑的落下赵清妍的手，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比你还大上几岁，怎的就让你把我当作小孩子来看。”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说，我去给你出气了。”赵清妍一副气哄哄的模样，势要为墨心云出这一口气。 “咳咳”赵泫抬起手放在嘴边，故意的咳嗽几声，惹得赵清妍对着他横上一眼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还是这么个急性子，你要替她出气，至少也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沙子进了眼睛呢？” 墨心云尴尬的笑笑，这才将自己和马如常见面的事说出来，只是将其中那一段不光彩的地方隐下不提。 “你去找了马如常？”赵泫开口问道。 “嗯。”墨心云点头。 赵泫不由得皱着眉头，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从墨心云言语中提取到的信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或许此次见这马如常并不是和墨心云说的这么寥寥几句就此带过，怕是还生了些其他事端。 赵清妍则是没心没肺的以为是自己又撩起了墨心云对齐向天的担忧，不由得赔笑的说着些其他的话，等墨心云心情感觉好上一些以后，这才开口说道：“心云姐姐，我怕是要和我哥回北方一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墨心云见赵清妍的不舍得模样，又看向赵泫，见赵泫亦是点头，这才开声安慰几句，说左右不过过些日子又要回来的，赵清妍这才恢复了笑容。 “心云姐姐，你帮我打包一些茶团吧，我拿回去北方送人。”赵清妍开口说道：“除了你给我选的，我另外还要几罐茉莉花茶，那茉莉花茶喝起来格外有着一股子香甜的味道，我要送给那些个北方小姐们尝尝，这拿到北方去，我可是头一份。” 见到赵清妍高兴，墨心云也是笑着点头，便转身出去吩咐伙计包那茶团和花茶，待得回来，便看见赵泫靠着屋子外的柱子等着自己，赵清妍却不见了踪影。 “清妍被我打发到前头去了。”赵泫见墨心云似乎在找赵清妍，便主动开口说道：“今日去见马如常，却是有不高兴？” 听得小王爷的话，墨心云心中像是漏掉一拍一样，抬眼看去，却见赵泫眼中清澈的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赵泫见墨心云愣住，不由得微眯着双眼，皱着眉头说道：“可是马如常欺负你了？” 一语点钟墨心云那藏着的心思，让墨心云感觉自己被赤果果的扒开站在赵泫的跟前，不堪入目。 “没有，只是我想着齐向天还在大牢里，心中难过而已。”墨心云违心的避开赵泫盯着自己的眼睛，敷衍的说道。 赵泫知道此刻就算是自己要问，怕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自想着，等回头让人再细细的去打听一番，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只可惜眼前这女子就算知道以廉王爷的权势，去大牢里保一个人轻而易举，却也不肯软下半分来求自己或是廉王爷。 等到伙计将茶叶包好，放进茶笼，又放入廉家别院的马车上时，赵清妍这才从隔壁提着几包点心，边吃边回到齐家茶庄。 “也不怕再长胖，看谁还敢娶你。”赵泫见赵清妍嘴里满是东西，嗔怪道。 赵清妍冲着自家哥哥做了个鬼脸，转身便和墨心云又嘻嘻闹闹的缠在一起。 无奈，墨心云想着若是自己有个姐姐，怕也会和赵清妍一般模样，想着她不日便要离开，便由着她在自己这里瞎闹。 赵泫看着两人嬉笑，看着自己心中藏着的人如此恬静淡然，一时也不愿意打扰这片刻的美好。 等过一会儿，赵泫才提醒自家妹妹，怕是要回去了。 赵清妍才依依不舍的和墨心云告别后，便上了马车，一行人离开齐家茶庄。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墨心云心里却是乱七八糟一片，这一日过下来，确实半点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1 赵泫，心疼 一晃眼，便是入了秋，一阵风一阵雨的，让人忽然觉得这阵子似乎冬天的湿冷也是比往年快上几分，就连院子里那树叶子也跟着黄的飞快，有种忽如一夜冬风来的错觉。 中秋节那日，齐家虽然也摆了团圆饭，但是因为齐向天还在牢中，齐清又没有消息，齐夫人便一直念叨着，加上齐向秋对那媒婆介绍的女子却都不答不睬的，所以整个团圆饭像是蒙上了一层的雾气，让人心中压抑几分。 当然，齐夫人也借着这机会，说道墨心云好些话，只是墨心云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听多了也就无心去记着这些话，当作没听见就好。 等出了八月，宋金辽三国战争之时，宋朝童贯因大败暗自请了金朝替自己打下燕京，而后宋朝皇帝又送上百万的钱财买下了燕京十六州，金人便知道宋朝这个天朝上国只是一个空架子，拿到这百万钱财之后，便立马暗地里以燕云地区接管问题还有宋金划分边界问题，调兵遣将齐刷刷的将之前攻辽的军队一点点的放在宋金边境上。 朝廷上则是因为这个事情分成了两个派系，一个主战，一个主和，主战便是以廉王爷为主，毕竟戎马一生，受不得金人北方荒芜之人欺负，只是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这钱财银两确实不能少的，于是乎，江南这一块肥沃的土地便被皇上直接盯上，赋税直接翻了两番，一时间让江南的人抱怨不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在百姓的眼里，朝廷打仗却也是为了保这一片国土平安繁荣。 “少夫人，这是苏城c扬城还有几个地方送来的赋税单子，要不你看看？”孙掌柜忙到近中午才算收拾妥当茶庄的事情，一得空便将昨日收到的几个账册子和三司的单子给送到茶庄的账房里，原本拿着屋子是孙掌柜的，但此刻这屋子却成了墨心云常坐的地方。 墨心云捏着手里的单子和册子，想着若是齐向天不在那牢房，怕是自己只需要站在一旁喝着茶，绣着花，看着他坐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上算着这一笔笔的帐。 “把二少爷叫来吧。”一阵困意绕在墨心云的眉间，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将单子册子放在书桌的一旁。 孙掌柜知道自从那日见了马如常后，自家这个少夫人便一直有些不爽快，所以也不多说，出了门便找了齐向秋进到账房。 因为齐向天不在，这么些日子以来，齐向秋倒是变得比以前更加用心，只是这生意上的事情，自己原本就不太有天赋，而且此刻又有着墨心云处理，偶尔躲懒，只是今日见到这送过来的赋税，又看到墨心云恹恹的，便主动的在账房的小茶桌上，仔细的算着。 等算过半天，再抬头看时，却发现墨心云趴在书桌上已然睡着，齐向秋拿起夹子上的袍子，便轻手轻脚的披在墨心云的身上，等坐回小茶桌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这些日子和墨心云因为茶庄的事情走的近了些，便轻轻的拍了拍脸，暗自想着，毕竟自己还未娶妻，大哥又不在，多少还是要避避嫌，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怕连累自己这样一个好嫂子。 齐向秋算完苏城和扬城，便已经是申时过半，墨心云也是难得一睡醒来，浑身亦是神清气爽，尴尬的对着齐向秋一笑，便接过苏城和扬城的册子看着。 “这一处错了，赋税上至少多了十两银子”墨心云仔细的看过片刻后，便指着扬城册子上的一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拿着算盘，根据上半年的出入账目，盈利状况推算着下半年该缴纳的赋税。 齐向秋看着墨心云算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道：“却是如此，还是嫂嫂心细，要不齐家就要多交了。” 墨心云单手摁在算盘上，说道：“这一处就是十两，若是还有几处，十几处，就是上百两，齐家茶庄上上下下挣的这些银子不容易，所以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齐向秋知道墨心云并不是接着由头怪自己，便虚心的点着头，又重新坐下去算着。 看着眼前的小叔子，墨心云突然觉得，似乎这不过年头年尾的功夫，似乎这生活都变了。 “唉”墨心云心中暗叹一声，站起身来，便往茶庄的库房去，再过几个月就是年末了，这茶庄的事情也似乎越来越多。 之前苏城计算工钱的法子，在刘掌柜的操持下，却是有模有样的开展着，那苏城的伙计和师傅们比往日里变得更加上心，各个都在努力的提高这自己的手艺，争取拿到更高的工钱。若是齐向天从牢里出来，看到苏城茶庄如此兴盛的模样，怕是也要高兴不已。 等到赋税算好，送到各城的三司手中，却已经是一个月以后，却是到了深秋。 赵清妍从北方传信过来，说是还要一些花茶和团茶，要墨心云准备好，她好拿去送人，墨心云应承下来，却也知道这事赵清妍在帮着自己，心中感激，便直接以低于市面价格的两成算给了对方。 赵清妍信中还说，这廉王爷似乎吩咐年前让赵泫小王爷跑一趟杭城，具体什么事情倒是没说，只说到时候若是茶叶准备好了，就让赵泫带回京都。 果然，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那赵泫便让人过来打了招呼，只是亲自来却是几日以后。 墨心云的到赵泫的信，早早的便将这一个深秋新做的菊花茶，还有秋天做的新茶团芙蓉兴盛和牡丹荣华装好茶笼，等赵泫坐着马车一到茶庄，便吩咐伙计将这些茶往赵泫带来的马车上装。 “齐向天还在牢中？”赵泫淡淡的问过一句，便装作不在意的看着茶桌上的茶水。 “嗯。” “若是新年都出不来呢？” 听到这话，想着去年新年在苏城家里和齐向天守岁，若是今年没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墨心云心中难免有些心酸。 “为何不找我父王或者我？”赵泫看着墨心云伤心，心中一软，问道。 “我如何找？以什么身份找？”墨心云苦笑着抬眼望着赵泫，其实赵泫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有这一丝的情谊，自己何尝不知道，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何况自己算起来还应该是他的弟媳，所以即便自己想要开口说出齐向天的身世，可是看到赵泫和赵清妍兄妹二人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心中也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少扯上廉王府为妙，毕竟扯上了，就是一辈子的关系。 一语已出，赵泫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若她真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恐怕廉王爷也不会不管，想来想去，终究自己心中还是眷恋着这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他年前会出来的。” 诧异的听着这句话，诧异的转身看着赵泫，墨心云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等到伙计来说茶笼已经装好了，墨心云和赵泫才往门口去。 赵泫上马，正要离开，却听得身后浅浅的一句“谢谢。”，再无多言。 等墨心云再回过神来，赵泫和廉家别院的马车却已经走远，看着这路上过来过往的行人，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墨心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快要西沉的日头，心中那一块石头仿佛被搬走了一样，只是这回自己欠下的人情，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去还。 秋日里的时间比夏日总是短了许多，夜也来的更早一些。 墨心云转身回到账房，简单的和孙掌柜说了句要准备给齐向天接风之后，便收拾好东西赶回别院告诉齐夫人和齐向秋。 回到家，周舟早已经将饭食准备好，等吃过饭食，墨心云则将此事淡淡的说与二人，齐夫人追着问是怎么回事，无奈，墨心云只得告诉她是廉王爷帮的忙。 齐夫人一听，满是得意，说是她那日求了廉王爷，肯定是廉王爷事后做的，一时间齐夫人对墨心云更加不快，觉得她对齐家，尤其是齐向天不是很关心，若不是自己确实不懂这生意的事情，怎会在这近六七个月里容得她对齐家茶庄指指点点。 等到训完墨心云，齐夫人便对着天上的齐老爷念叨着自己如何如何辛苦操持一家大小，如何如何的求人救出齐向天，总之最后傲着一张脸，横着走在齐家别院。 “嫂嫂，你别介意。”齐向秋知道自己娘亲的为人，只能替她说着几句好话：“我娘她也是听得这消息高兴，所以才说这些话的。” 齐向秋知道自家大哥能够出来，不是如齐夫人说的这般简单求求廉王爷，人家就能答应的，想来还是看的赵清妍和墨心云的面子，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好事。 墨心云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茶渍，淡淡一笑说道：“无妨，二娘对齐家很在意，我知道的。” 齐向秋见墨心云眼睛里满是清澈，并无半分不满，也就放下心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2 齐向天出狱 等过了重阳，那衙门里边传来消息，说是案子结了，让缴纳一万两银子后，便会将齐向天放出来。 一下子，墨心云和孙掌柜又亲自跑了一趟大牢，给那牢头们好吃好喝的送去，虽说这案子算是结了，却也不愿牢头们多生事端，对齐向天不好。牢头们大概也从某处得了消息，说是皇室的人出面，查了这案子，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是齐向天所为，而且齐向天也在大牢里吃了半年多的牢饭，就算是齐家下人所为，也不关主人的事，此刻也算是够了。 等回到茶庄，墨心云便里里外外的交代齐向秋和孙掌柜，从杭城c苏城c扬城等几家大一点的茶庄挪出这一年得到的利润，却还是差了一千多辆银子，不得已，墨心云写信给到墨辰林，让墨辰林从墨家挪出这差额，总算是凑齐一万两整银，隔日便到了知府衙门，上缴了衙门。 墨心云再见马如常，马如常却和那日在祥福茶楼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些讨好的暮烟，不由得让墨心云感叹，这世道还是权利来的重要一些。 过了一日，衙门便来了口信，说是让齐家的人腊月去接，算算也还有一个多月。 数星星数月亮一般，墨心云一边和齐向秋算着秋茶的出入，一边数着日子，总算是盼过冬月，迎来了腊月。 腊月的第一场雪比头一年来的早了许多，满满的将整个杭城铺了个遍，一眼望去，确实银装素裹，格外白茫茫一片，冷风吹着，绒毛一般的雪片从天上飘飘乎落下，让人身上都白了几分。 墨心云裹着一身锦缎长棉袍子，捂着手炉，在玉琪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架”车夫拉着缰绳甩在马背上，那马儿便嗤的一声抬起蹄子便拉着车轱辘往前走着。 “小姐，等姑爷出来了，可要好好的给他补补。”玉琪知道墨心云心疼齐向天，每一次去了那大牢回来，便会说上几句什么又瘦了之类的话，要等出来的时候好好进补，此刻这一天真到了，玉琪便自动的说道出来。 墨心云听得这贴心的话，心中亦是温暖。 马车外，齐向秋则是坐在马鞍上，迎着风雪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 墨心云撩起帘子，看着今年冬天的雪莫名的觉得有些大，暗自想着怕是来年春茶也不一定会和今年春天的好，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因为风雪，马车行的相当的慢，整整快半个时辰，才算是到了那牢房门口，牢头们早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今日要放那齐向天出狱，而平日里又得了齐家的好处，便时不时的有人出来张望齐家的马车是否到了。 等墨心云一人行至跟前，那牢头一张脸在门口笑等着。 下了马车，墨心云进了那门，便抬手让玉琪将之前准备的饭食还有碎银子一一分给了当值的牢头，算是谢过这半年来他们在大牢里照顾齐家大少爷的苦劳，齐向秋更是陪这几个人喝了一杯。 此刻此时，却是应了那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话，若是往日不捧着这些牢头，怕是齐向天也不会有好日子。 可是当墨心云看着齐向天一身囚衣站在自己跟前，那清瘦的模样却提醒着自己，他在牢中的好日子却也是格外辛苦。 两人望着，虽是不过几丈的距离，可是墨心云却觉得仿佛隔了很远，想着想着，鼻头便是一酸，那一双原本柔和似水的眼睛里满是湿润。 齐向天看着自己的妻子站在跟前，傻傻愣愣的眼睛通红，心中亦是心酸，这半年来在这大牢里，虽说自己也盼着他们能来看上自己一眼，可是真当墨心云到了自己跟前，却又不想她到这大牢里来。此刻算是被无罪释放，却也是衙门下了令，在抓到那个真凶之前，齐向天却是不能离开这杭城的。不过不管怎样，这年能不在这大牢里过，对于齐向天来说，确实格外舒心的一件事情。 见墨心云站着半天不懂，齐向天往前走了一步，正欲走第二步的时候，便看到墨心云几步并作一步走了过来。 “我来接你回家。”墨心云一边抬起手来梳理着齐向天散落在双鬓间的头发，一边柔声说着，那一双眸子看着齐向天的脸，像是看着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一般，惹得齐向天心中更是心疼。 “嗯。”齐向天只是轻轻点头，等墨心云将自己梳理妥当，才半步走在前面。 牢头们见齐向天和墨心云出来，便也从那酒水中站起身来，一口一个齐家大少爷，一口一个少夫人叫着，各自说着几句早知道齐向天无罪之类的场面话。 齐向天又一次谢过牢头，便带着墨心云c齐向秋和玉琪离开。 牢头们也知道大牢是个晦气的地方，齐向天能出去，当然不在这大牢多待一刻，也就笑着送了出去。 等齐向天和墨心云坐上马车，回到齐家别院，墨心云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齐向天便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半刻也未曾放开。 齐家别院大门前，孙掌柜早已经将从河边柳树上折下的几根干柳枝拿在了手里，等齐向天一站在大门口，道了一句大少爷后，便抽在齐向天的身上，等抽完，便有周伯端出一盆烧的火红的木炭火放在齐向天的脚下。 齐向天笑笑的照着做了所有的事情，进了齐家别院的大门。 墨心云知道齐向天内里还是牢里那一身囚衣，便催着齐向天去内屋换去这晦气的衣物，等将齐向天全部弄得妥当，那身囚衣便被墨心云吩咐玉琪将之丢在火盆中烧了个一干二净。 齐向天领着墨心云这才到正堂见齐夫人，当下更是正正经经的行了礼，算是拜过长辈。 齐夫人则是端着齐家长辈的架子，装模作样的训斥这齐向天，说他之前做的不仔细，才让陈孟二家钻了空子，害的自己那般处境，如今出来，做事更要认真，别给下面的人做个坏样。 一大箩筐的话入了齐向天的耳朵，让齐向天连连点头，不曾多言。 墨心云想着原本是要到祖宗祠堂去烧香的，可是杭城的齐家别院却是没有设置那祠堂的位置，便应了齐夫人的要求，在她的住处点了香拜了佛，算是去去晦气。 等都弄好了，墨心云便和齐向天一起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屋子，齐向天心中便是一暖。这屋子里早已经是置下了热水和炭火，整个屋子暖暖和和的。 墨心云将齐向天的衣服脱去，伺候着他下了浴桶，自己则是仔仔细细的将他的头发身子好好的擦洗着，虽说是老夫老妻，此刻却是墨心云第一次帮齐向天好好的整理自己，脸上不由得变得有些尴尬，加上此刻热水水汽上来，让这屋子里满是朦胧之色。 看着自己这外表娇柔内心却格外刚强的妻子，齐向天心中也是欢喜，拉住还在擦洗自己的手，齐向天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身边的人儿，眼中满是温柔。 墨心云嗔怪的说道：“看什么？才回来就这样。” “看你。” 齐向天简单的话让墨心云心中更是柔软，许久未曾有过的涟漪片刻便在齐向天的撩拨下越荡越大。 见墨心云的模样，齐向天便直接伸手将她一拉，整个人落入了水中，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突然下水，墨心云整个慌乱的在水中拍着，等碰到齐向天的手臂，便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齐向天看着墨心云张开小嘴呼吸者，心中虽然觉得好笑，但是却小心的把她扶住，在水中坐稳。 “你真好。” 齐向天将墨心云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呢喃的说道。 “我不好。”墨心云一下子红到耳根，却自顾自的说着：“若我好，就会替你去那牢里坐着，不让你受这委屈。” 听得这话，齐向天将眼前的人儿拉开些距离，心疼的说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也不用你替。” 墨心云咬着嘴唇，轻轻的点头，此刻在外那脸面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却显得格外的柔弱。 “这些日子，茶庄上下，齐家上下都让你累了。”齐向天心疼的捧起墨心云那一双手，亲呢的放在嘴边，格外的眷恋。 “不累。”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齐向天握着揉荑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深情的看着墨心云，齐向天便是一吻，不再顾及其他，两人便是许久不曾有的翻云覆雨，屋外冰天雪地，屋内却是一屋子的柔和，贴近着两人的身心，谁也不愿隔着半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3 又是一年 翌日清晨。 齐向天和墨心云一觉醒来，入眼看到对方，相视一笑。 等二人起来，墨心云将齐向天的发髻理好，又拿来袍子，等穿上才发现这往年合适的袍子已然大了一圈，知道是在牢里清瘦了许多，便自顾自笑着说，回头去那烟云布庄好好的让那里的裁缝师傅做上几套得体的衣服，赶着过年添添喜气。 齐向天笑着点头，屋子里一片温馨。 出屋子，进偏厅，墨心云早早的打发玉琪去厨房帮周舟弄好早上的饭食，此刻到了，两人刚好吃饭。 等全部妥当以后，二人便直接去了齐家茶庄，在账房里连续待近半个月，墨心云将这大半年来，齐家各地的茶庄生意状况，还有运营状况一一仔细的告诉齐向天，各地的账本更是早在十天前送到了杭城。 齐向天仔细的核对着所有的账目，看着那账目上隽秀的小楷，心中却越来越放心，因为近大半年以来，这些事情墨心云打理的除去开始有几间小事的做法不是很妥当之外，其余都没有半分错误。 齐向秋更是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到各处齐家茶庄分庄的所见一五一十的讲给齐向天，甚至开始对待某些事情有着自己的见解，只是这些见解却有些稚嫩，不是很成熟。 年终，众人回了苏城，一家人总算是安安稳稳的在苏城这个齐家老宅住下。 “大少爷？”刘掌柜揉了揉眼睛，遮掩着微微发红的眼睛。 齐向天见刘掌柜这个模样，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其实刘掌柜是齐老爷一个辈分的人，加上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两人之间感情早已经不可用东家和掌柜这种雇佣关系来衡量，上前一步搂住刘掌柜，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刘掌柜原本笔直的身子竟有些弯曲。 “刘伯，你的腰疼这大半年还好吗？”齐向天松开刘掌柜，问道。 “没事，都是老毛病了，回头乘着过年好好歇歇就好。”刘掌柜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一阵冷风吹来，站在齐向天身侧的墨心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冰凉从那脖子领口窜进去，浑身变得一冷，哪怕是前段时间下雪，似乎都未曾如此有过这种感觉。 墨心云见二人依旧还站在屋檐下，便提醒说道：“外面屋子冷，向天，不如和刘掌柜去屋子里坐，喝口暖茶暖暖身子。” 这时，刘掌柜才半埋怨自己，说大少爷在那个地方住了大半年的时间，阴冷潮湿，此刻越老越不济事，拉着大少爷站在这门外吹冷。 齐向天和墨心云听着只是笑笑，几人便进了屋子，屋内的炭火烧的旺旺的，整个空间都是温暖一片。 等到坐定，齐向天便仔仔细细的问着苏城茶庄的状况，除了账目，进出茶笼数量，回款数量和新老主顾的变化外，尤其问道了新的工钱制度。 像是猜到齐向天会问这个一般，刘掌柜连着对齐向天竖着大拇指赞道：“自这个制度和几个师傅商量以后，以何师傅和徐师傅两个师傅为主，先后对茶庄的这些伙计做了考核，连续三个月都在末尾的才会被调离，但是这群伙计们都卯足了劲，谁都未曾被调离。相反的，反倒是各个的炒茶制茶技术都不断的在提高，师傅们看着伙计如此上进，都乐得一个个笑呵呵的。” 见刘掌柜如此夸赞，齐向天心中虽然喜悦，可是却也有些担心，怕其中会否有不妥的地方，便开口问道：“那这个制度，是否有什么不太如人意的地方？” 刘掌柜仔细的一思索，期间确实也有几处小地方不是很合适，比如界定师傅的制茶水平比较麻烦，又比如伙计是否可以考核开始做师傅等等。 最后，齐向天墨心云夫妻和刘掌柜仔细的一合计，将能调整的调整好后，却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 齐向天望着刘掌柜头上灰白的头发说道：“不管怎样，新制度，多多少少都会有问题，我们发现一个就改善一个，等以后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好的。” 知道这话是实话，刘掌柜也是点头。 “算算年纪，刘伯再过两年也要到一个甲子了吧？”墨心云敬重的看着刘掌柜，暗自算着刘掌柜的年纪。 “是呀，都快要到六十了。”刘掌柜见墨心云心中还记着自己的年纪，满是欣慰的说道：“只可惜不知道等我到了六十，脑子还能不能记得清楚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大少爷和少夫人是否还需要我这个老人家。” 听得出刘掌柜心中的伤感，墨心云看一眼齐向天后便亲昵的上前一步，挽过刘掌柜的手臂，说道：“刘伯，在我们心中您就如同我们的父亲一样，就算您老了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和向天，还有齐家都会给您养老的。” “呵呵”刘掌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真诚无比的目光，也知道墨心云的话出自真心没有半句假话，心中满是欢喜。 等到各个茶庄年底都扎帐送来这一年多的账本后，却已是到了南方小年腊月二十四。 原本还担心齐向天过年会在牢里，所以一直都有些压抑的齐家此刻也变得欢乐无比，齐向秋腊月二十从常州分庄回来之后起，便没有再出去，除了偶尔会出去会会友c去苏城茶庄看看外，便陪着自己的娘亲，毕竟平日里躲着，这年末了，就算是被齐夫人念叨，也是还要尽尽孝道，毕竟百善孝为先。 齐夫人知道齐向秋的孝顺，也没有再罗嗦他，一时间反倒是母慈子孝，齐家难得清净。 等到腊月二十九晚上守岁，又是一年守岁，等苏城鞭炮在子时响起的时候，墨心云安静的将头放在齐向天的腿上，任由他用手梳理着自己那一头的发丝，柔顺的垂在二人的身上。 大年初一，开了大门，齐夫人高高兴兴的将准备好的开年红包散下，不管多少，下人们都是笑嘻嘻的谢过后接下，就连平日里不太喜欢墨心云，这一天都得了一个红包。 等到大年初二的时候，齐向天便领着墨心云和齐夫人告别以后往云城回娘家去。 一路上墨心云坚持拉着齐向天坐马车，不许骑马，却是快到傍晚的时候，马车才到云城墨家门口，墨辰林和武伯更是早早的等在那儿，两人的脸冻的冰冷。 见齐向天和墨心云下了马车，墨辰林笑着叫了一声“姐夫”便将一行人迎了进门。 墨老爷揣着手炉子坐在正堂上，墨夫人则是来回的在那里走来走去，一张嘴里还念叨着齐向天和墨心云怎么还不到家。 “爹，娘”墨心云人还未踏入正堂，便看到那一双熟悉的身影。 墨夫人快步迎了出去，仔细的拉过墨心云的手嘘寒问暖，直到墨老爷咳嗽一声才停下话语，母女二人这才笑嘻嘻的看向墨老爷。 “爹。”墨心云暖心的喊了一声。 墨老爷点头看着墨心云越来越显得成熟，点头过后，便看向一旁只笑不语的齐向天，问道：“向天，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弄到傍晚才到？” “是心云不让车夫快了，说是怕我身子不好。”齐向天见岳父问，便连忙答道，还未说完，便看到墨夫人关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又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没什么事，是心云担心。“ 墨夫人见齐向天此刻看起来却是不像有事，这才安下心来。 “爹娘，姐姐姐夫这一路劳顿，怕是饭都没吃，你们还拉着在这说话”墨辰林笑嘻嘻的打断给人的闲话，指着偏厅的方向看着众人。 一家人这才往偏厅过去，而厨娘沈姨和墨夫人的贴身丫头平儿早已经张罗好了一桌子饭食，笑等着众人，等都落座了，沈姨和平儿则是拉着跟着一起来的玉琪和李易竹到厨房去，那里也早有饭食等着他们。 “吃吧” 墨老爷知道自己若是不开口，怕是齐向天和墨心云都要等着，一落座便主动的说着，而墨心云笑嘻嘻的坐在墨夫人身边，享受着这难得的母女亲情。 几人吃着饭食说说话间，便是不知不觉的过了近一个时辰，桌上原本丰富的菜式，此刻也仅仅去了一小半，墨夫人像是知道墨心云这大半年独自待在齐家的辛苦，更是添了许多的菜在她的碗中，只一个劲的让她吃着。 等都吃饱喝足，墨辰林便拉着齐向天和墨老爷一起坐在炭火前说话，墨夫人拉着墨心云进了屋子。 “云儿，向天怎的就放出来？”墨夫人虽然欢喜看到齐向天墨心云夫妻二人琴瑟和谐，但是却依旧问着。 墨心云将这其中的事情又重新一遍说与墨夫人听，却依旧将这救出齐向天的恩情算在了廉王爷的身上，将赵泫瞒下，省的误会。 墨夫人点头，这才擦过眼角的泪说道：“却是让你在齐家受委屈了，我和你爹也没帮上什么。” “没关系的，娘，我不委屈。”此刻，墨心云看墨夫人的模样，反倒是宽慰说道。 墨夫人轻轻的抚过墨心云的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仿佛有些为难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4 母女的心事 这微小的动作却被一只盯着自己娘亲的墨心云发现，未出嫁前跟在墨夫人身边三年，妹妹墨夫人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想说的时候，总是这样的神情，墨心云便主动开口说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墨夫人知道墨心云的性子，若是自己不说，怕是夜里也睡不着，便开口说道：“你和向天也该要个孩子了” 孩子墨心云心中说着这两个字，却不知道为何脑子里想的却是齐清。 算算，自己嫁到齐家也是有近两年的时间，要说第二年齐向天在牢中没有可能，但是第一年二人却是有机会的，可是自己的月信却一直都正常的来正常的走，甚至日期都未曾拖延过。 “这都两年了，你们若还没有，怕是要被齐夫人说了。”墨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即便是心疼也是要说出来的，这事不能等齐夫人来说，否则话就不是这么婉转顾着墨心云的面子了。 墨心云点点头，便应承下来，说是等回了苏城，便找大夫郎中看看，是不是自己身子哪里不舒服。 ”得让向天也好好调理一下，毕竟大半年在牢里待着，怎么着身体也比不上从前。“墨夫人嘱咐着说道：”不能因为年轻就光顾着生意忽视身体，以前你爹就是这样拖着拖到现在的。“ “嗯，知道了，娘。”墨心云再一次应到。 墨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说这事。 “爹爹的痹症看着好了许多，已然可以站起来走路了？”说道墨老爷，墨心云想着刚才他站着的模样，问道：“朱大娘还来过墨家吗？还给爹爹看过吗？” 墨夫人瞅着墨心云一脸紧张的模样，暗道虽是养女，这份情确实格外的亲，便笑着说道：“朱大娘后面又来过两次，带着朱柳姑娘，给你爹扎针艾灸丝毫不嫌麻烦。” 听着娘亲的语气，墨心云便知道她心中很是喜欢这朱柳姑娘，不由得想着弟弟墨辰林，便问道：“娘，你喜欢朱柳么？” 虽是有些突然，但是墨夫人却是直接点点头承认了心中的想法。 “要不改明儿个，我去那九曲溪问问朱大娘，朱柳有没有找合适的郎君，我帮辰林搭个线？”墨心云试探的问道：“只是朱柳姑娘并不是朱大娘的亲生女儿，而且朱大娘家也不是和我们这样的商贾人家，只是小门小户的，您嫌弃吗？” 墨夫人听得女儿的话，脑海中却也是一亮，这朱柳姑娘容貌绝对算是好的，而且脾气秉性都是相当不错，算得上是有礼有貌，至于是不是出自大户人家，这个倒是其次，而且这姑娘走出去，若是自己不说，怕是别人都会认为是位大家闺秀的。 “这个倒不嫌弃，只是”墨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只是什么？”墨心云有些诧异，墨夫人刚才还在说朱柳好，此刻却又皱起眉头。 墨夫人顿顿说道：“只是不知道朱柳姑娘对辰林是什么想法，而且朱柳既不是朱大娘的亲生女儿，怕是也不知道她的年庚八字，这如何送去和辰林的八字合庚？” 听到墨夫人的话，墨心云心下一宽，说道：“娘，回头找时间机会问问朱柳和朱大娘就好。” “娘？” 墨夫人还想说话，便看见墨辰林进了屋子，墨夫人便唬着脸责怪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掌着墨家的生意，却不如你姐夫来的沉稳。” 墨辰林知道墨夫人是吓唬自己，便径直坐在她跟前，挽上手臂黏着上去。 这撒娇的模样，却让跟在他身后进屋子的齐向天羡慕不已，要知道他的记忆中可从未见过自己亲娘的模样，就连在自己认为是亲娘的齐老爷的原配夫人面前，自己也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姐，你看看，回头娘就要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墨辰林佯装生气的越过墨夫人的身影看向墨心云，那模样却真的不像是一个二十的少年郎。 墨心云只是看着两人斗嘴，也不说话，无意间看到齐向天眼中的失落，心思细腻的她瞬间反应过来，或许他也在想着他的娘亲，想着他的一家温暖，便站起身来挽着齐向天的手臂，可是那一张笑脸却是冲着还亲昵在一起的母子二人笑去。 “好了”墨老爷虎着脸岔开了几人的话题，然后说道：“这都快到戌时了，还不去睡，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得墨老爷唬人的话，墨心云三人便离了这里，往自己房间去。 齐向天和墨心云依旧住在墨心云未出阁之前的闺房，屋子里的灰尘早在年前就让下人打扫干净，大年初一，墨夫人还领着平儿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半点灰尘，才放下心来。 虽然吃过饭又休息了好一阵，但是等齐向天和墨心云回到房间，浑身上下的倦色却慢慢的爬上了两个人的身体，玉琪将热水端来，给二人梳洗过后，两人便早早歇下。 翌日，墨心云又陪着墨夫人在云城城里的逛了一圈，买了许多的东西带回苏城去，或是送给齐夫人和齐向秋，或是送给齐家的下人们。 玉琪和平儿跟在两人身后，手上也各自拎着一两个打包好的东西。 等逛到云城的瓷器市场上时，却意外的有着两三家铺子开着门，逛过一家后，墨心云眼尖的看到自己制作的那开片瓷器，早已经不局限于开始的那茶罐。 看着眼前剩下的最后一家，墨心云还是想去瞅瞅。 走进这一家不算大的瓷器商行，各式各样的瓷器都摆在上面，从日常百姓用的碗c盘c壶，到富贵人家用的瓶c砚滴c笔架，各有特色，不过都不是那种大型的瓷器，色彩上也是突出了瓷器行说的“南青北白”中的南青二字。胎色灰白，釉色艾绿，好的一些瓷器上釉质也是薄均晶莹。 “师傅，这瓷器为何开裂了？”墨心云装作不知的看着放置在一侧不太显眼的位置开片汤瓶，指着这汤瓶问道。 师傅听见有人过来，便立马擦去手上的水渍走了过来，看见墨心云说的汤瓶，便是一笑，说：“小姐这话可说错了，这不是开裂了。” 墨心云心中一乐，看了一眼墨夫人，面上装着不太懂的模样，语气中都有着一丝的嫌弃的味道：“这明明就是开裂了，你看看，只是说裂缝不是很明显而已。” 听得墨心云的话，师傅轻轻的拿起其中一个茶盏，透着光给墨心云看，一边还说着：“你看，这细小的纹路，其实是釉彩在烧制过程中，从瓷窑取出时，内外冷热不均，造成的釉彩的天然裂纹，自然精致。” “小姐肯定不是本地人，要知道这可是瓷器大家墨家去年推出的新品。”师傅等墨心云和墨夫人看过，接着说：“这老夫人倒是面熟，看二位关系这么好，肯定是您儿媳妇吧。” 听得这话，墨夫人和墨心云相视一笑，却也不解释，等着师傅的后话。 果然，师傅又说：“看您二位这面相，也是富贵人家，可是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如同这开片的茶盏和汤瓶，确实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残缺美，可是这种美却格外的有韵味。” 师傅的话，让墨心云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原来墨家所做的这个开片真的已经慢慢被寻常百姓所接受，并不和自己当初想的那样，担心没有市场，便开口问道：“这样子的汤瓶和茶盏有人买吗？” “当然有。”师傅呵呵一笑，说道。 墨心云见师傅话里也藏着几分真意，便笑笑推辞道：“我却不喜欢这样子的东西，谢谢师傅了。” 师傅也不埋怨二人光问不买，只是笑着将墨夫人和墨心云送出铺子门口，道了一句欢迎回头再来，便又回去铺子里做着刚才的事。 墨夫人见离那铺子有些距离，便问道：“看到那开片，高兴吗？” 墨心云点点头，刚才藏在心底里的喜悦此刻全部写在脸上，呼出一口气来，说道：“我却不知道，墨家已经将开片做了其他种类出来，是爹爹还是辰林的功劳？” “不是，是孙老爹。” “孙老爹？”墨心云诧异的问道：“孙老爹还在墨家？” 墨夫人点了个头，说道：“孙老爹现下是半年在云城，半年在苏城。我和你爹商量着，是否和孙老爹说，让他在墨家养老算了，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也算是墨家的师傅了。你怎么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5 若没有她，你会娶我吗？ “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我没意见的。” 此刻，墨心云心中更是感谢上苍，让自己遇到墨老爷和墨夫人两个善良的人，便笑着说：“只是孙老爹那里却不知怎么想的，还有六子，若是要孙老爹留在云城墨家，怕是要六子也同意才行。” 墨夫人浅浅说道：“这个倒是不担心的，六子一直跟着辰林，这一年多也帮了不少忙的。” 母女二人一路说着，看着这街市上还零星开着的几个铺子已经有人在上门板了，才发现已经过了未时，于是便往家的方向过去。 在云城待了三日，到了初五，齐向天便和墨心云便回了苏城，不过也好在初五回了苏城，这一日的晚上，天上便开始飘着颗颗雪粒子，打的树上c地上啪啪作响，到了初六，却是奇了怪的大晴天，辗转反复的，直到出了元宵，天才渐渐的放晴。 墨心云想着娘亲的话，在苏城找了大夫好好看了下身子，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陈家留下的问题，气血虚寒，不易受孕。于是，不等出正月，墨心云便好好的开始调理着身子，希望将来为齐向天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即便那滋补调理的汤药，也是就着滚烫喝下去。 一晃眼便出了正月，这白日里似乎也变的越来越长。 之前的官司虽然结案，可是衙门出的禁足令却并没有解除，齐向天出了正月便回了杭城，省的衙门里又来说这说那的闲话，惹上麻烦。墨心云因不愿和齐向天分开，也不愿在家听齐夫人唠叨，便也跟着去了杭城，只是却不再和从前一样打理茶庄，反倒是守着齐家别院，好好的养着自己，做起了齐家少夫人。 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夫妻俩小日子过的是琴瑟和谐，美满幸福。可是一迈进三月，却生生把齐向天气的够呛。 原本齐家多年签下的茶山茶农们，却传来消息给到刘掌柜，说是今年若是要把双方合同继续签下去，恐怕这价格就要重新谈，期间刘掌柜也亲自跑了一趟茶山，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刘掌柜也不敢耽误，直接从茶山往杭城跑。 “这价格为何翻了三番？”齐向天捏着刘掌柜从茶山拿回来茶农们拟好的合同，那上面的价格生生刺得眼睛有些疼。 刘掌柜也是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之前我也不信，所以我才去了一趟茶山，和那的茶农好好谈了，可是却是这个价格，理由却是一大箩筐，可是归咎起来却只有那么几个。一是朝廷赋税压下来，不管是商贾还是农民，都是比往年多了许多，二是茶农说，最近一年在茶山忙活的人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年轻的采茶人，留下的一个人要做着好几个人的活” 齐向天只是听着，越听却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直接问道：“刘伯，以你在茶山看到的，却是这些原因吗？” 沉思片刻，刘掌柜才犹豫的说：“要说朝廷赋税重，却是比往年大些，可是其他的人手之类，我却并不曾又感觉，但是” “但是什么？”齐向天见刘掌柜将话说到一半，又不说，心中那不对的感觉越发明显。 “但是，在我无意间和几个年轻小子聊天的时候，却貌似感觉他们似乎是藏了事，怕是有人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合同今年开春就要到期，所以特意找上了他们。”刘掌柜仔细的回忆着当时几个年轻小子说的话，分析着他们话中藏着东西：“只可惜那几日未曾看到，否则也是要好好看看，是哪一家的人来打咱们齐家茶山的主意。” “会不会是孟家？”齐向天想着孟家茶山不太好，便说道。 刘掌柜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孟家已经和陈家结亲，去年定了茶贡之后更是两家茶山合在了一起，这自己茶山都还没整顿好，应该不会来打我们这主意。” 一下子，齐向天陷入无奈，原本最合适跑着茶山一趟的便是自己，因为上一次续签这茶山合同，便是齐老爷还在的时候，带着自己去的，那茶山上几个资历老的能掌权的几位叔伯却都是认识的，可是此刻自己被衙门禁足令压着，就连跑一趟周边几个城的事情，都要一一交给齐向秋去办，而且谈合同这事，得要了解齐家上下生意，进出帐目的人去做，齐向秋则完全不懂其中的门路，如何可以做的妥当。 “其实”刘掌柜看齐向天两难，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心中却想着有一个人非常合适。 “其实心云去，当下是最合适的，对么？刘伯。”齐向天知道刘掌柜心中所想的，自己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当初自己进了大牢，墨心云被逼着接了齐家的担子，却是不得已，若是此刻自己在，不能为她挡风遮雨，还要她去奔波劳累，自己心中也于心不忍。 刘掌柜见自己要说的话被齐向天说了出来，也是轻轻一点头确认这最合适的人选，更是劝道：“若是真的要少夫人过去，怕是要早些，不管这猜想是不是真的，总要早些和那茶农谈好，省的夜长梦多。” 知道这个理，齐向天说让回去探探墨心云的口气再回来确认，反正这一夜刘掌柜肯定是回不来苏城，要留在这杭城的。 等到茶庄打烊，孙掌柜便拉着齐向天和刘掌柜二人往自家去，确实孙掌柜吩咐自家妇人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给几人吃食。齐向天见状也不推辞，便笑着和刘掌柜一起去了孙掌柜家。 一直到戌时过半，齐向天才从孙家出来，送他出来的便是孙掌柜的女儿孙锦湘。 “齐大哥，对不起。”自从斗茶大会，孙锦湘没能替齐家出赛，齐家没拿到第一，孙锦湘心中便一直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临阵出事才导致的这个结局。 齐向天见孙锦湘内疚的模样，只得安慰道：“和你没有关系，不管是你也好，还是心云也好，这斗茶大会都只是一个展示你们展示齐家的地方，并不是一定要夺那第一才算好的。” 听得齐向天这话，孙锦湘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男子，心中藏着的那一份感情却是又冒了出来。 “齐大哥，你知道” “锦湘。”还不待孙锦湘说出口，齐向天便打断了这话，其实有些话自己早就该讲清楚，只是一直不是没机会，便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此刻，月朗星明，若是被孙锦湘说了出来，怕是自己明日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孙掌柜：“锦湘，其实你的心思，不应该花在我身上。” 孙锦湘眼眶一红，压着的情义猛地窜上心头：“为什么？” 齐向天看孙锦湘的模样，心中微微不忍，可是想到以后，依旧狠下心说道：“一生许一人，一心待一人，这就是我对待妻子的态度。” “若是没有墨心云，你是否会娶我？”孙锦湘红着眼，大着胆子的话冲口而出，将自己心中闷着许久的话一股脑儿藏在这局话里。 “我不愿骗你。”齐向天脑子里思索着如何说出这话会更妥当一些，却发现不管用什么样的词语，似乎都格外的伤人。 虽然只是几个字，可是孙锦湘却听得出来齐向天话中的意思，整张脸瞬间暗淡下去。 那一年，原配少夫人出殡的时候，孙锦湘和爹爹去过苏城，当时的大少爷很年轻，不过才十七八岁，而自己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九年，可是每次回想起来，当时齐向天那一脸的面色失落和伤心欲绝，心中便是不忍，和刀割一样，也是自那日起，齐向天的脸变印在孙锦湘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齐向天看着孙锦湘整个精气神瞬间萎靡，心中只能暗叹一声，说道：“锦湘” 孙锦湘听见他喊自己，也是抬起脸来，勉强着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双手更是胡乱的抹去两颊流下的泪，说道：“心云姐姐人好，也聪明比我好” 听得孙锦湘夸赞墨心云，齐向天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下子，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好在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周遭也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否则看见两人现在的模样，怕是要被人误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向天都开始犹豫是否要打破这平静，却听得孙锦湘鼻子抽泣的声音。 “齐大哥，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讨厌我”孙锦湘再次抬起偷来，脸上虽然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可是眼睛里却没有泪水淌下，就连说话的语气似乎都比之前轻松了一分。 “嗯。”应下孙锦湘的话，齐向天才觉得这块不经意压在心上的石头被人搬走了，一下子轻松许多。 “锦湘？”屋内传来孙锦湘娘亲的喊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6 最合适的人选 齐向天笑笑，伸出双手揽过孙锦湘，轻柔的搂了一下，说道：“锦湘，你一直都是我亲妹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孙锦湘靠在齐向天的怀里，嗅着自己眷恋的味道，久久不愿放开，可是心中却知道，这一个怀抱只是此刻属于自己，过后自己只能将它深藏在心底，掩盖住，不能也不敢再翻出来。 “嗯，哥”闷声应道，孙锦湘深吸一口气，从齐向天怀中松脱出来，说道：“哥，你快回去吧，心云姐姐要着急了。” “锦湘？”散落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孙锦湘怕是娘亲见没有回应，担心自己，便出来找寻，便催促着齐向天往回走。 齐向天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也是迈步离开。 等齐向天一走，孙锦湘回头便看到自己娘亲站在内里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疼惜。 “娘。” 孙锦湘看着自己的娘亲，之前装的辛苦，现下隐藏下的情绪却是一股脑儿随着这一声“娘”涌了出来，几步过去，整个人埋在娘亲胸前就抽泣起来。 孙夫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紧紧的搂着女儿，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其实孙锦湘对齐向天的心思，孙夫人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孙夫人想自己只是个伙计人家，门不当户不对，自己想着等女儿一年年大了以后，总归是会明白的。可是却不想她把这感情看的这么重，只是今日怕是把话说明白了，才落的如此伤心。 “可是知道结果了？”孙夫人在孙锦湘耳边喃喃的问道。 孙锦湘却只在孙夫人怀中轻声哭泣，半个字都未曾开口，可是这一声声的哭泣，却更加抽痛着作为一个娘的心。 “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简单的一句话，将孙夫人心中想说的话都包含在里面。 屋内，孙掌柜和刘掌柜只是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门内母女二人抱在一起，虽然听不到孙锦湘的哭泣，可是却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刘掌柜不曾说话，孙掌柜更是沉默不语，两个快到甲子的老人只是无声的站在那里，父爱如山，怕是也只能如此。 杭城街道上，夜色渐渐变得深沉，三月的风吹过，却是夹杂着一丝春天的味道，周遭种着的树木此刻已然发芽，从孙掌柜家往齐家别院行去，却要经过一座小桥，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蜿蜒辗转在整个杭城中，带着丝丝水气扑鼻而来，更有着一缕不知名的花香，像是桃花，却也不像。 等到了齐家别院门口，周伯给开了门，齐向天便径直往住的屋子里走，这个时辰回来，不知道墨心云是否睡下。 透过那半透明的窗户纸，屋子里若隐若现的烛光跳动着，偶尔还闪过一道人影子，映在那窗户纸上。 齐向天一笑，推开门，笑着问道：“夜深了，为何不早些睡？” 墨心云从那桌上抬起头来，说道：“却是想练完这些字，就睡了。” 齐向天凑着身子看去，却不是墨心云常用的小楷模样，便问道：“这是哪种字体？却不曾见你写过。” 墨心云笑笑，用那小狼毫笔在砚滴上蘸满墨汁，一边下笔一边说道：“这是这些日子我在书坊新学的，叫‘瘦金体’。不过我写的还不是很像，所以看起来有点不太好，对不对？” 看着墨心云专注的在那宣纸上练着，齐向天只是笑笑，想着刘掌柜今日说的茶山的事，虽说墨心云去是最合适的，可是自己心中却始终不太愿意她走着一遭，总觉得怕她累着，会把身子折腾坏。 “怎么在发呆？”墨心云写完，轻轻搁下那小狼毫，抬起一双眸子看向齐向天，却见他一直出神的望着自己，甚至连眼睛都未曾转动过方向。 “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齐向天听得声音反应过来，便说道。 绕过桌子，墨心云在房门口喊了玉琪去端热水，便站定在齐向天的跟前，抬起手来替他解开外面的衣衫，闻着那衣衫上的酒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道：“却是什么事？让你和我说话，还小心翼翼的。” 齐向天笑笑，将今日刘掌柜说的话一一转述给墨心云听，也不说谁去，可是心思玲珑的墨心云，又怎会猜不到这其中的意思。 “可是年前到现在已经是近四个多月了，这些日子齐家的生意，我半点都未曾沾手，那写数字，我怕是不清楚的。”墨心云细细的想着茶山茶农这事情上，自己所欠缺的东西，毕竟这合同关系着后面三年齐家的发展，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去，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吧。 墨心云接过玉琪送进来的热水，又打发玉琪回去睡觉，自己便拧了帕子递给齐向天。 齐向天一边洗漱，一边说道：“若不是真的你合适，我和刘掌柜也不会想到你，若是你真的觉得不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只是向秋太年轻了，不经事。我怕他去了也不顶事。” 墨心云弄好帕子和盆子，扭头却见齐向天已经靠在了床上，不由得佯装埋怨道：“你却也是个没良心的，外面让我帮你做事，连进了屋子，却也是不等我只顾自己的。” 可是齐向天确实半点都不愿说话，只是笑看着眼前的人儿一脸的不悦。 “闻闻”等墨心云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收好，又熄去两盏灯，便坐在那床边上，说道：“这一身的酒气，早知道该让你在水里泡泡，或许可以去去这酒气。” 不等墨心云说完，齐向天便借着酒劲，将墨心云一把抱过，翻个身便压在了身下。 原本就是二十多的人，加上此刻酒意上了头，微醺醺的身子便有些发热，齐向天隔着衣服一把摸过腰间那皮肤那里的光滑，惹得墨心云浑身痒痒，笑嗔的责怪良人。 齐向天往那颈窝间凑去，深深一吻，却是让身下的人儿一个哆嗦。 墨心云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后，索性放下心中别扭，两个人一夜旖旎，良宵苦短。 等早晨醒来，齐向天早已经酒醒，侧着身子半撑着头看着墨心云。 “做什么这么看着，一大早的惹人一跳。” 墨心云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看着身边的人笑对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头一年齐向天不在茶庄，所以自打年后两人到了杭城，齐向天几乎都是早起去茶庄或是书房，见主顾，谈生意，却不曾和现在这样，一大清早便能看到人影，更甚至与是在床上看见他的人影。 见齐向天不语，墨心云也就不再理他，等起了身，穿戴好自己的衣物，这才转过去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人，想着昨儿个夜里睡觉之前做的决定，便开口说道：“茶山那儿，我去吧。” 原本还沉浸在清早起来，墨心云那温柔的床褥子里，齐向天竟是没反应过来墨心云所说的是何事。 等反应过来，齐向天却发现墨心云早已经出门让玉琪去端热水来，便自己笑了笑从那被褥子里钻了出来。 两人一边吃着厨娘准备的饭食，一边商量着这其中的事。这头一件事，墨心云便是和齐向天说要去那茶庄，将这四个月的账本，进出数字价格看一遍，要是都不知道，去那茶庄也是白去。 齐向天应允下来，等用完饭食，便让人去准备马车。 “别了，大夫说让我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墨心云拦住下人，对着齐向天说道：“这些日子出去，我都是走着出去的，大夫说，这样子能够活络一下气血。” 听得这解释，齐向天也是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门往街市上去。 到了茶庄也不过刚刚好，伙计们正在下那最后一个门板，齐向天和墨心云冲着伙计点了个头，便抬脚往里走。 “哥，心云姐姐。” “大少爷，少夫人。” 刘掌柜c孙掌柜和孙锦湘跟在齐向天墨心云身后迈进了茶庄的大门。 齐向天转身看向二人，却发现孙锦湘虽然是笑对着自己，但那双眼微微有些浮肿，暗自想着昨夜从孙家出来时，孙锦湘说的那些话，心中还是一叹，却还是伤了孙锦湘的心。 心细的墨心云感觉到齐向天略微生硬的手臂，顺着目光看去，却也看到了两人的不对劲，想着昨日齐向天在孙掌柜家吃饭喝酒，此刻二人脸上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些不快，便觉得自己决定去那茶山确实好事一桩。 “少夫人是”刘掌柜昨日和齐向天说着茶山的事，今日便见墨心云也到了茶庄，心中虽然有所猜测，但依旧开口问道。 墨心云一笑，说道：“刘伯，我们账房里去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7 溪山邹家 等几人进了账房，刘掌柜又将这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边，等全部说完，墨心云思考片刻后，又将其中几处挑出来仔细的问了个清楚。齐向天只在旁边听着不说话，但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墨心云经过这一年多，似乎对着生意上的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 等刘掌柜走了，墨心云轻轻的揉了揉那光洁的额头，看向一旁的齐向天，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浮现出刚才孙锦湘对着齐向天说话时两人的神情，虽然听着那一声“哥”和往日里爱慕的情谊不一样，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堵着，此刻闷在心中一股子酸意。 “你先看着账目，我去和孙伯一起清点一下仓库，确定一下茶庄还有多少库存，怕是其他分庄也是要清点一下的。”齐向天心下一盘算，只有将库存和每个月的销售计算清楚，才能知道自己到底缺多少，再合计这近五年来茶山的产量，炒制成茶叶后的成品数量，对接其中的价格，算出成本利润，才能让墨心云去茶山之前坐到心中有数，不会错估了谈合同的任何一点。 墨心云点点头，也不搭理，只是自顾自的翻开桌上的账目看着，直到“啪”的一声，账房门被齐向天带的关上，墨心云才气呼呼的抬起脸来，鼓着双颊看着账房门。 等齐向天将事情都安排好，再回到账房，墨心云依旧全身心都沉在账目之中。 不过十天多，所有分庄便清点完毕，将所有的数据都集中在了墨心云的面前，墨心云又花了近三天的时间理清楚了所有的思路后，便和齐向天说，准备回苏城。 齐向天也知道茶山的事比较急，此刻又拖了半个月，便在第二日送墨心云和玉琪往苏城去。 等墨心云到了苏城，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带着玉琪c李易竹连同茶庄的陈才和杜明乐一行五人去往齐家合作的茶山。 “春雨一阵枝桠嫩，溪山几焙茗云香。”说的便是离苏城有着好几日距离的溪山。 溪山产茶始于唐末，在宋朝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开始大片产茶，山间上，烟云渺渺，茶树上，碧绿鲜长。 一进溪山，蓝天，白云，春风拂过，上一个冬日里的大雪丝毫没有影响到这茶山开春的绿色，山路的两侧都是一片春意盎然，满山的大自然的泥土的味道，直到走到那溪山上，才渐渐的换成了那茶香味。茶树上新长出的绿色的新芽格外柔嫩，此刻虽是采茶人采春茶的时候，但茶山的面积太大，怕是还没采到这一片区域。 深吸了一口这溪山的清香，墨心云便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仿佛连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变得香甜起来。 只是因为这是上山，加上已经是四月的天，山下虽说有些热气，可是山上却是清凉了几分，几人一边走，一边歇，只要在日落之前赶到茶山上的村子里就好。 “这溪山，茶山几乎可以说是占了整个一大半的面积，划分了近二十多个茶园，其中大大小小的能说的上话的，只有七家。最大的一家，便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家，面积有近七八十亩地，这一家的主人姓皱，手下的采茶人也有七八个。”陈才在齐家茶庄，主要是负责联系茶山这一块工作的，平日里除了齐向天和刘掌柜，就是他来的最多，所以这一次刘掌柜在茶庄走不开，所以便让陈才跟在墨心云的身后，一起到这茶山。 墨心云听着陈才的介绍，问道：“那这溪山上，有这么多茶园，这七家若是做了决定，其他家是否会有意见？” 陈才抬眼望向周围一片绿色，双手叉着腰，喘了口气说道：“不会，每一片茶山虽说茶园颇多，可是真正的都是一个或者两个大家族的，所以只要这家族的当家人说了，也就可以算数了。” “若是如此，这邹家的当家人为何却不和齐家续约呢？”墨心云顺着陈才的话，离着这其中的思路。 陈才转身，便看见墨心云一双思索的眼睛望着自己，便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我在邹家也有几个说的上话的同龄的人，听他们说，这个事情并不是他们当家人的主意。” “不是当家人的主意？”诧异的听到这话，墨心云总觉得是不是那个地方出了问题。 “小姐，我们休息好了，你这些问题呀，我估计要等你见到他们当家的，才能问个清楚了。”玉琪从一旁的石头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嘴角嘟囔着说道。 想着玉琪的话，墨心云浅浅一笑，话虽然白，可是理却是这个理，与其站在这半山上猜测，不如早些领着众人上山，到那村子里去，找那当家的问清楚这其中的事情或者误会。 见众人都已经休息好，墨心云便开始往山上去，其他几人也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等到了山上，陈才便领着墨心云到了其中一户人家，门是敞开的，一紧院子，便见到一个妇人站在那院子在那里平摊着采下的新芽。 “邹二婶？”陈才见夫人便开口笑着喊道。 邹二婶从那圆簸箕中抬起偷来，看是陈才，便笑着说道：“怎的这么慢才回来，这春茶都要开始采第三轮了。” 一边说着，邹二婶一边在穿的围裙上擦过双手，便笑着引众人往屋里走，还说道：“这就是刘掌柜说的少夫人？这样貌生的，却还像个闺女似的。” 因为不太熟悉，墨心云也只是跟在邹二婶和陈才身后，面上含着笑进了屋。 乘着邹二婶去沏茶，墨心云便压低着声音问着陈才道：“这就是刘掌柜和你说的邹家的老二家？” 陈才怕邹二婶听到，也是压着嗓子说道：“嗯，这事老二家的婶子，也是和齐家关系最好的一家。” “来来，喝口新芽。”邹二婶端着几个竹子制的茶杯放在桌上，更是亲手将一杯敬在墨心云的手上。 墨心云笑着谢过，端起这茶杯，确实一股清新之意飘散开来，那几片新芽嫩绿嫩绿的，映着这茶水都显得一片碧色。 邹二婶见墨心云看着茶杯里的新芽，便也陪同着坐下，说道：“这茶没炒制过，所以不成茶团，但是这样子光用新鲜的茶芽却也是很新鲜的，怕是少夫人喝习惯了山下的，这新芽的茶只是瞧着新鲜。” 轻轻的吹开飘着的新芽，喝下一小口，那茶水中便杂着清甜，许是山中泉水的味道，也许是新芽中春天的味道，总之让人心中明亮了几分，墨心云又是喝下一口，这才说道：“二婶，这新芽却是很甜，有着阳光的味道。” 听到墨心云夸赞，邹二婶的脸上也是乐的笑着，两只手在围裙上握着，显得有些局促。 墨心云看她这模样，想着总归第一次见面，若是这样子待久了，怕她不是很习惯，便问自己一行人安排的住处是否就在这里。 邹二婶一听，便领着给人往旁边的屋子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因为不知道具体来的日子，所以一直也没有打扫，此刻要住，却要众人好好打扫一番，又对玉琪他们指了打水的去处，便说要去茶园子里喊自家男人。 等邹二婶一离开，墨心云打发李易竹和杜明乐去取水，便让陈才将这茶山的人员状况说与自己。 这溪山七大茶园最大一家，姓邹，邹爷爷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邹贵权，小的叫邹贵博，因为邹太爷还在世，所以两个儿子也并未完全分家，所以邹家的茶园两个儿子只是简单的分了一下区域，虽说邹家一直算是这七家说话的人，可是从去年开始，溪山另一个张家的儿子继承了茶园之后，便开始有些不好的苗头。 “可是阿才来了？” 屋子里，墨心陈才和正在收拾东西的玉琪便听得外面一个苍老却亲和的声音，陈才点头对着墨心云说道：“是邹太爷。” “邹太爷”陈才抬高声音，亲切的回道：“是阿才来了。” 说罢，陈才便引着墨心云往屋外走，等到了屋檐下，却见一个老人，微微佝偻着背站在那里，一头花白的头发加上那花白的胡须，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亲切，只是那双眼睛却微微有些模糊。 “邹太爷原本的身子骨就不好，年前的时候眼睛也不太好了，。”低声解释一下后，陈才便快步上前扶住邹太爷，两人模样却甚至亲切：“太爷，怎么不在大伯家屋子里呆着，到这儿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8 吃亏是福 邹太爷用那浑浊的眼睛看向身边的陈才，拍了拍陈才扶着自己的手埋怨说道：“你小子来了也不先来看我，我当然只有来看你了。” 陈才见邹太爷这表情，却也知道他并没有真心责怪自己，便是嘿嘿一笑。 “你看你，我只是花了眼睛，又不是走路走不好，还用得着你搀着我走，又没断手断脚的”邹太爷被陈才扶着便往里走，只是每走一步那未被陈才扶着的手都在轻微的晃动，墨心云看的不由得想着，这邹太爷的身子骨果然和刘掌柜陈才说的一样，上了年纪了。 “呸呸呸”陈才见邹太爷说这不吉利的，连忙抢下话头，说道：“太爷，这是我们齐家的少夫人。” 邹太爷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墨心云，便是连连点头。 墨心云见陈才介绍自己，也是对着邹太爷恭敬的一个行礼，毕竟是为了齐家忙了好些年的人，又是爷爷辈分的老人，值得自己去尊重。 “丫头？”邹太爷看着墨心云，仿佛就和自己孙女一般年纪，也就随口喊道。 所谓相由心生，声由心生，这一声丫头却让墨心云觉得格外亲切，看着眼前这一个面上满是褶皱可是却特别和蔼的老人，仿佛此刻两人根本就不是第一次见面。 墨心云柔柔的笑着，说道：“邹太爷。丫头叫墨心云。” 邹太爷见到墨心云的笑脸，也是点头，然后靠着那桌子，慢慢的坐在椅子上。 “唉，这茶山的人呀，不像从前了。”待得邹太爷坐下，墨心云还未开口，便听得这耐人寻味的话。诧异的看向陈才一眼，却见陈才和自己打着手势，示意自己别说话。 果然，这邹太爷又开口说道：“自那张太爷走了，总感觉这世道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不惯我们这帮子老头子还活在这世上，还是其他的，总觉得那张太爷在和我生气似的。” “邹太爷，您老呀，还要活个九十九，我还得在您百岁寿诞上给您贺寿呢”陈才顺着邹太爷的话说着，尽挑些好话哄的他开心。 墨心云看着这老太爷和陈才说笑间的眼神，却总觉得这邹太爷并不和表面看的一样，老虽老，可是这脑袋瓜子却不一定和这双眼睛一样浑浊。 “邹太爷” “爸” 墨心云的邹太爷三个字瞬间被外面一个敦厚的声音掩盖下去。 几人转过头去，便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皮肤晒得黝黑却格外朴实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那急促的喘息的声音，还有额头上颗颗汗珠更是让人知道，他定是从外面急匆匆赶了回来。 “邹二叔。”陈才连忙喊道。 邹贵博听得陈才喊自己，脸上憨憨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你二婶说，家里来客人了，我猜一准儿是你领着齐家的当家来了。” 见邹贵博提及齐家当家的，墨心云也不矫情推却，便是一福礼，说道：“邹二叔。” 可是邹贵博看见墨心云是个女子，却不由得皱着眉头诧异的问着陈才道：“阿才，这齐家当家的啥时候换成了个女娃娃了？” 女娃娃？这最真也最淳朴的话，让墨心云忍不住的笑在脸上，玉琪更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二叔，这可不是女娃娃。”陈才一面偷眼看向墨心云，一面说道：“这是我们大少夫人。” 邹贵博听得陈才解释，可心中却依旧有些不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这女娃娃生的是漂亮，可是真的是齐家当家的，真的能做得了主？” 听得这诧异的话，墨心云心中却是开始有些不太明白。 “贵博。”一直未曾说话的邹太爷此刻却开口喊道自己的儿子。 邹贵博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扶起邹太爷，等二人站起身，邹太爷才又对着莫新能源说道：“丫头，齐家既然让你来了，那必然你是能做主的，那张家你要花点心思了。只是这事不急，我们要慢慢来。” 虽然不清楚邹太爷在说什么，但是此刻听到这话，墨心云也只能是点头。 稀里糊涂的，等一众人打扫完屋子，却是已经到了傍晚。 站在这溪山上看向天边，那夕阳的余晖照映在云彩上，一片红灿灿，加上这山上夜间泛起的水雾，云里雾里的如同仙境，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各家各户的厨房里此刻已经腾起了一道道袅袅炊烟，让人觉得和那苏城杭城繁华忙碌一比，这里确实格外的恬静优美怡然自得。 墨心云知道，孙掌柜每次来都住在这里，每次来也都提前将住在这里的饭食和用度折算成银两给到邹二婶，所以傍晚时分，等众人一收拾好东西，便嘱咐陈才将银两送去。 可陈才回来，却见同行的还有一个和周舟一般大小的女子，原来是邹二婶正巧弄好一桌子的饭食，便让自家的女儿邹翠蓉来喊墨心云吃饭。 墨心云看着邹翠蓉娇小的身子柔柔的脸颊却也是喜欢，那一双手白皙纤长，怕是一双采茶的好手。 “我娘说，少夫人过去吃饭，玉琪姐姐回头和我一起去，阿才哥他们的饭食我娘等会给他们送去。”邹翠蓉腼腆的笑着，双手更是拘谨的握在一起，脸上却满是纯真。 见邹二婶已经安排妥当，墨心云也不多说，便领着玉琪跟在邹翠蓉身后，到了整个院子中最中间的那一个屋子。玉琪见墨心云真打算一人进去，扯了扯她的衣袖。 墨心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催促着她和邹翠蓉去吃饭。 等玉琪和邹翠蓉离开，墨心云便一脚进了屋子，那邹太爷，邹贵博和另一个淳朴微微发福的中年汉子正坐在桌上一边吃着，一边等着自己。 “邹太爷，大叔，二叔。”墨心云行了礼后，便坐在这四方桌子的空着的那一边上。 几个家常小菜，一壶清水，四个茶盏，墨心云看着这清清爽爽的农家小菜，确实格外的有味道。 “这山上，不和苏城一样，只有这些土里出来的东西。”邹贵博笑笑，夹起其中一截子干瘪豆角，便送到嘴里。 墨心云含笑的也跟着举起筷子，吃着这翠绿翠绿的菜式，却也有着一些清新的菜香味。 四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但大部分时候确实墨心云听着，只是邹太爷无意中说道自己那双腿已经不行了的时候，无意提到了痹症，让墨心云心中存了个念头，想等着茶山的事情结束了，好好问一问邹太爷，毕竟按照邹太爷的年纪，还有这腿，若是真的又痹症，可是却丝毫没有和自己爹爹一样那么严重。 桌上的饭食渐渐的越吃越少，等到最后，邹太爷将筷子一放，才坐直身子，正色看到墨心云：“丫头，自我c张太爷c吕爷爷和齐家老爷签了这十几年合同以来，确实一直都相安无事，说实话，齐家待我们溪山这二十几个茶园不薄，可是吕爷爷早几年去了，张太爷去年也去了，可是这接手的儿子们，面上虽然还称我一声爷爷，可是这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了。” 知道邹太爷此刻说的是正事，而一旁他的两个儿子均是不说话听着，墨心云便端着一杯清水小口的喝着，听着。 “现在这溪山，就剩下我这一个孤老头子了，偏偏这两个”说道这里，邹太爷忍不住拿起那筷子往坐在自己两侧的两个儿子指去，可是筷子只是在他们面前晃晃，又放心了下去，叹了口气，又说道：“偏偏这两个儿子不如人家心思多，怕是等那一天我去了，这邹家茶园也要稀里糊涂的被人给吞了。” “爹”两侧的邹贵权和邹贵博齐声喊道，可是面上却都有些窘迫。 墨心云之前虽说不太明白，可是此刻却是连蒙带猜的想到了几分，怕是其他家现在的管事的人并不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可是这邹大叔和邹二叔却是个老实人，怕是一旦这邹太爷没了，这两兄弟虽然可是相互扶持，却也是要吃亏的。 “邹太爷，吃亏是福。”墨心云浅浅一笑，一双眸子闪亮的看向邹太爷。 “吃亏是福？”邹太爷念叨说道：“是呀，吃亏是福，丫头，从我下午见了你，我就知道，你人好，但是心思却多。若是这溪山和齐家真的签下去这续约的合同，我这两个憨小子才有福了。” 听得这话，墨心云便知道这邹太爷定然知道这溪山茶园目前的实际状况，知道他并不是那种耍着歪心思的人，便直接开口问，为何这一次续约合同，却不一样，若是仅仅是因为和刘掌柜带回来的消息，赋税增加，采茶人手等等问题，这些都可以商量的，因为这些都是用价格来衡量的，可为何却久久都不能说出个真是理由。 “唉。”邹太爷苦笑一声，才缓缓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说与墨心云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9 苏城陈家 前一年，有另外一个茶庄的人来，找上了那张家张友谦，暗地说了什么却不清楚，等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刘掌柜一来，找到溪山这领头的七家人，却有两家不愿意和齐家再续约，说是齐家给的价格低了，这方圆几座茶山的价格都涨起来了，却不见齐家提一提这事，而加上那赋税又在年前翻了一番，此刻若还是按照原价将那茶叶给到齐家，怕是溪山连人都要养不活了。 一下子，这二十几家茶叶，顿时有三分之一附和上去，说是隔壁茶山的那家茶庄少庄主给了话，答应把这收购茶叶的价格翻上三番，另外每年若是超过了八千斤，这多余的茶叶价格可以翻上四番。 这下子一来，其余的一些茶庄虽说心中还犹豫不决，但是却渐渐的开始和刘掌柜要求谈价，原本每年说好的涨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此刻却是万万不可能了。 邹太爷看着，却多长了个心思，总觉得这价格翻得这么高，怕有蹊跷，便让自己家孙子去那隔壁茶山去打听打听，却和这张家说的话有些出入。 隔壁茶山已经连续好几年因为过度采摘，让那茶山没有丝毫休养生息，每一年能够产出的茶叶已然是越来越少，似乎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原本采摘春茶，三到五天才是一轮，给予这新芽生长的时间，可是那茶山的老人们却说，前几年几乎两天就是一轮，直到去年，茶叶已经折损许多，树冠开始稀松，枝桠也是稀稀拉拉的，那东家才放出话来，说要修养一年，即便如此，这采茶都没有停下，只是时间拉长而已。 “若是如此，为何那茶山的人不和东家商量商量？”墨心云听得邹太爷的话，心中也是吃惊，要知道按照这个采摘法子，这却是要伤茶树的根本，采茶人靠着茶山茶树活着，若是如此，为何不去找东家？ 一语说完，邹太爷和邹家两个儿子却都不说话，最后邹太爷叹了一声，说道：“比其他地方价格多出两倍的价格，总有人被这银子迷了眼睛，不顾以后的生活的。” “可是”墨心云还想说，却看见一旁的邹贵权看向自己，便说道：“大叔？” 邹贵权一双眼睛里满是忧虑，说道：“我爹说的这事，只有我们和其他两家知道，其余人，我们说了，可是却不信，而如今摆在这面前的却是翻了三番的价格，所以这溪山二十多家茶园的人多少总有动了心的，可是大部分还在张望着，只有张家和吕家是说那边价格高，加上赋税又重，要给家里多些收入，所以一直在劝说众人。” 墨心云想着，一时好奇，便问道：“隔壁茶山东家是谁？” 但是等这话一出口，墨心云心中便起了个不好的念头，怕这东家就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一家。 “苏城陈家。” “陈世德？”听到陈家这连个字，墨心云便脱口而出，但是却有些想不明白，之前孙掌柜说孟家茶山是这个状况，陈世德若是知道这会伤茶山根本，就算是和孟家联手，却怎会做出如此蠢事。 邹太爷眼睛虽然浑浊，可是心却是明亮的，看着墨心云脸上的表情，便猜到定是认识，便说道：“原本，这茶山能说得上话的，最高辈分也就是我了，可是张家小子和吕家小子上蹿下跳的，我压不住。” “嗯。” “不过我原本也就打算等当家的和刘掌柜过来，谈谈这价格的事情，毕竟我们采茶人也要生活，这朝廷的赋税，这人手等等，都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邹太爷知道陈才能带墨心云到这溪山，定是齐家大少爷和刘掌柜同意，加上去年多少听说了齐家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是对着少夫人有着一丝好奇，于是便将这事道了个明明白白，可是一双眼睛却落在墨心云身上，半点不曾移开。 墨心云知道邹太爷的意思，可是此刻却不是答应的时候，毕竟自己才来这里第一天，听得也只是邹太爷一家之词，最起码要等自己和其余六家见过面，说过话之后，才能知道这溪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人又是闲聊几句，只是不过片刻，便听得屋外叽叽喳喳的有些吵闹，像是刚才来喊自己的那一个腼腆的小姑娘邹翠蓉的声音。 邹太爷面色一沉站起身来，邹贵权邹贵博两兄弟也是皱了皱眉头跟在邹太爷身后。 墨心云见三人起身，想着是否自己等会需要回避，可是还未说回避的话，便看到前面邹太爷回过头来看向自己，邹家二兄弟更是各自让到一边，空出位置让自己过去。 无奈，墨心云只得硬着头皮几步跟在邹太爷身侧，虽然不明白为何邹家三人面色为何如此不快，但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自己跟在身边，只要听着不掺和就好。 到了门外，虽是夜里，可是屋檐下却挂着一盏灯笼，山风吹过，内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的让人眼睛有点恍惚。 厨房门口，却见一个小姑娘被邹二婶拉着，可是一双手脚却连蹦带跳的想往另一个方向招呼，邹翠蓉被玉琪护在身后，脸上满是委屈，眼眶虽然红红的，嘴上急着想要解释，可是半天半天却只是喊了句姐姐。 “闹什么闹，成何体统。”见几人乱成一锅粥，邹太爷的面上更是不太好看，原本亲切的声音此刻却夹杂着压抑着的怒气：“这屋子里还有客人在，当着客人的面，都这般无礼” 邹二婶见邹太爷一脸的不悦，连忙抓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爹，翠岚和翠蓉只是闹孩子脾气，您别计较。” “二婶”一旁邹翠岚见二婶说这话，不甘的又喊道。 看邹翠岚这一副模样，邹贵权生怕她又说错话惹爷爷生气，便是直接横眼看去，一下子邹翠岚便嘟囔着鼓着双颊歇下去。 邹翠蓉则是从玉琪身后站到前头，怯怯的对着邹太爷说道：“爷爷，姐姐她” 邹太爷看着最小的孙女，却也对她的性子有些无奈，只能转身吩咐道：“你们都进来。” 墨心云瞅着邹太爷往屋子里去，一下子却不知道邹太爷留着自己在这到底要做什么，等一群人都进了这屋子，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此刻却是乌压压一片，显得有些拥挤。 “这便是我今夜准备和你说的第二件事。”邹太爷将这一群人撂下，单独看向墨心云说道。 第二件事？墨心云看了一眼邹翠岚和邹翠蓉，却不明白，齐家和茶山的合同，和这两个姑娘有啥关系。 “再过几日，便是溪山每年一次的采茶女采茶赛，虽说是个比赛，却也只是溪山二十几个茶园热闹热闹，不用你做啥，只是带你看看，凑凑热闹罢了。”邹太爷此刻缓和下来，脸上也有着一丝的笑容，更是指着邹翠蓉说道：“这丫头去年便是采茶赛的第一，今年怕还是要第一的。” 墨心云瞅着邹太爷眼中的一丝骄傲，便知道这是邹太爷要让自己看看，就算是如今邹家不能再溪山说上话，但是实力也是最强的，估摸着等到最后，齐家若还想要这溪山的茶叶，怕邹太爷这里也是要顾念邹家的。 邹翠蓉见自己爷爷指向自己，更是一脸的娇柔，腼腆的笑了笑，对着墨心云又是一福礼。 “第一次来茶山，却遇到这么热闹的事，却是要好好看看。”墨心云笑着回应道。 “爷爷，你怎么就知道翠蓉她能拿第一，就不让我去。”一旁的邹翠岚见众人只看着邹翠蓉，却也是惹红了眼，又开着嗓门不甘的说道。 不等邹太爷说话，邹贵权便是唬着脸对着自家女儿，说道：“你那双手采摘的手法哪里及得过翠蓉，自己不好好努力，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爹”门外另一个中年妇人看了一眼屋内的状况，便稳着心神喊了一声，便将还杵在一旁邹翠岚拽到自己身后，说道：“爹，我把翠岚带回去好好说说，您老人家别忘心里去，她一直就是这个脾气。” 不等邹太爷说话，邹大婶便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见他点头，方才拽着自己女儿往外走。 于是，邹二婶也是拉着自己女儿往外走，离了这屋子。 一下子，原本有些拥挤的屋子不过片刻便又空了下来，只是多了个玉琪站在墨心云身后。 邹太爷咬着牙根，一阵闷声，双手则是捏成拳头轻轻的垂着自己的双腿，那砰砰的低沉闷声让墨心云觉得似乎和自己爹爹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0 挨个拜访到张家 “爹，你这腿疼又开始了？”邹贵博不由得问道。 邹太爷晃了晃手，说道：“这又不是没看过，这山里常年如此，要是没有那大夫的方子怕是早就躺在床上动不得了，不碍事。” 听的这话，墨心云连忙开口问邹太爷的腿是不是得了痹症。 邹贵博便说，这山上水气一年四季都多，湿气也重，等到冬天，更是阴冷，邹太爷常年处在这种环境中，又怎会不是这痹症。 “可是邹太爷的痹症却不是很严重呀？”墨心云疑惑的看向邹太爷还能走路的双腿，顿时有些诧异，想着自家爹爹如此保养，娘亲精心照顾，却不及邹太爷一半。 邹太爷这才呵呵一笑，说是有个大夫开了个土方子，却是用那茶山老茶树的茶根泡茶，这痹症可以缓解，而自己这茶叶其他药材没有，就是茶根多，所以自己几乎每日都会用这茶根水，所以这痹症才不似别人那般严重。 知道这个原因，墨心云便忍不住问着茶根可否卖些给自己。 这一问，邹太爷像是明了一般，便说：“少夫人家中若是有人痹症严重，怕是这普通的茶根是没有用处，只有那千年茶树的老茶根才行。” 听邹太爷的说那老茶根，墨心云便知道邹太爷定是知道这老茶根的所在，当即便站起身来，轻轻一礼，说道：“还望邹太爷告知心云这老茶树所在，心云想求一些给到爹爹，爹爹痹症严重，双腿之前几乎不能行走。” 邹太爷听到这哽咽的话，感叹一声墨心云孝顺，便扶起她来，又细细的问道墨老爷的病况，最后也不得不说，怕是只有那千年老茶树的树根方能有一些效果。 “这老茶树在这溪山却是有的，只是”邹太爷想着那老茶树，想着那通往老茶树的路，便觉得是个绝路。 墨心云见邹太爷说话吞吐，心下便知道恐怕这老茶树就算是有，想要获得，怕也是很难，但是既然想就肯定要做的，便问道：“邹太爷，只是太难获取，对么？” 邹太爷知道墨心云冰雪聪明，也知道她定然猜出这其中的难处，便点点头，肯定的告诉墨心云，通往那老茶树的路是条峭壁之路。 对着邹太爷一拜，墨心云谢过后，也知道若是自己私下去，会让他们担心，便直接说，等这茶山的事了了，再找几个胆大的，陪着自己一起去。 邹太爷见墨心云如此懂事沉稳，心下对墨心云确实更加的赞赏，想着溪山茶园和齐家的合约也相对于溪山茶园和陈家更加稳妥一些。 夜渐渐深沉，墨心云便起身告辞。 邹太爷也不留，只是吩咐邹贵博送在门口。 墨心云领着玉琪往自己白日里收拾好的屋子去，等到了屋子，玉琪又去厨房取水洗漱，墨心云便坐在那窗台下，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 溪山的夜比苏城的夜里要冷上几分，但是天空却更加清透，在那东北的方向，那北辰星格外的明亮，顺着那斗柄看去，便是那东方，所谓有云：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风吹过，周围树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语一般，和刚才屋子里的闹剧一比，此刻却显得格外的安静舒畅。 看着刚才的屋子，即便是相隔有些距离，却还能偶尔听到邹太爷和邹家两兄弟在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真切，墨心云也知道他们三人定然还是在商议着和齐家茶庄合约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其中具体的细节。 等玉琪打了水给自己一起洗漱好，两人便一起细细的说着闲话，小半个时辰后，玉琪实在扛不住了，说了句“小姐我先睡了”，便不管不顾的自己睡下。 墨心云好笑的看着，却也是安静的躺下，不知道何时闭上了眼，也不知道何时睡着了，总之一夜安宁，格外香甜。 接下来的一天，墨心云便是在陈才的安排下，分开见了溪山七家中的孔家和袁家，这两家本就和邹家交好，一听说齐家让能做主的来了，第二日便到邹家打听。 等到晚上，墨心云将三家的说辞在心中捋了一遍，却发现，这三家的说辞虽然多少有些出入，可是在那关键点上几乎都是一个意思，墨心云便觉得，怕是这两家的当家的早已经和邹太爷统一了口径，于是，只能等第三日见过其余的几家方能看清楚。 第三日，陈才便领着墨心云到了这溪山第四家方家家中。 这方家的方金全其实本身并不是溪山人，要硬是说，也只能算是半个溪山人。早在十几年前，方金全到了这溪山，娶了这溪山的女子成了家，这才留在了此处，跟着慢慢的打理妻子家的茶园，最后成了方家说话的人。 墨心云看着方金全，却怎么也觉得不像是个采茶人，丝毫没有这采茶人有的茶香的味道，即便这只是感觉。 可是和方金全一聊，墨心云却觉得他虽然不起眼，可是那话里话外透着的却是文人墨客所讲的中庸之气，这也难怪他能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在这溪山站住脚跟。 到了下去，陈才便偷偷的告诉墨心云说，原本下午要见的吕家不知道何故，来人说下午见不了了。 墨心云心中一沉，便开口说道：“我们去那张家吧。” 陈才虽然不知道墨心云啥意思，但是要去，便也是点头走在前面引着墨心云往张家去。 张家的屋子不再村落的前头，转过几个狭窄的过道，才转到张家的正门，院子大门敞开着，可是却并不见有人影在院中。 “有人吗？”陈才走在墨心云前面，脚落到院子里，这话便已经开了口，可是却依旧没有人在说话。 “小姐，会不会在里面？”玉琪最后一个进的院子，见没人应，便从墨心云身后探出头来，张望着里面。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陈才又是问了一句，便转头对着墨心云说：“怕是都在茶园，不在家，毕竟这个时候是采茶的日子。” 墨心云点头原本想要转身，可是却鬼使神差的又往里走了几步，正巧能看清楚那正屋里的情景，却是两个中年男子在哪里不知道为何说的像是要争吵起来一般。 陈才和玉琪走到墨心云身后，等陈才的视线也落在那两人身上的时候，便吃惊的说道：“少夫人，这两个人便是那吕家的吕西平和张家的张友谦。” 正屋里，吕西平和张友谦冷嘲热讽的说着彼此，但仔细听来，却是为了这张家女儿张婉茹的婚事。 “张哥，你真的要毁了两家的亲事，将宛如嫁给那个少爷？”吕西平心中虽然有些怒气，可是却依旧压抑着几分，毕竟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吕西平并不想就这么毁在自己的手中。 张友谦扯着嘴角说道：“原本这溪山茶园这一年和齐家解了合约，就是要和陈家签的，我的女儿若是嫁与他做妻，怕是再好不过，你放心，即便不能和你吕家结为亲家，你吕西平也始终是我张友谦的兄弟，有好处，我也一定会带上你的。” “这不是有没有好处的事情，是宛如和我们家吕力的婚事的事情，这事我们一早就说好了。”吕西平忍不住拍了下桌子，那啪的一下让张友谦心中更是有些嫌弃。 张友谦按下心中的厌恶，单手按在吕西平的肩上，说道：“原本吕力和宛如的事，也是我们做父母想的，可是这陈少爷一看到宛如，便是一见钟情，宛如更是没有反对，你说，我如何能拆散这姻缘呢。” 吕西平见长有权如此反转，心中便是按耐不住的火，便抛下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后，甩手便往屋外走。 这时，张友谦和吕西平二人才见到墨心云c陈才和玉琪三人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哼”吕西平瞪了一眼三人，便疾步出了院子。 反倒是张友谦换了一张笑脸，出了屋子，迎到墨心云三人面前。 “这位是？”张友谦望着墨心云，却对着陈才问道。 陈才这才说道：“这是我们齐家少夫人。” 张友谦上下打量了一眼，便抬手请墨心云进屋。 “张叔，真不好意思，院子里没人，这才进了门，可是一进门便看到刚才吕叔要出去，面色却不好，是你们吵架了？”陈才跟在身后，打着圆场解释着刚才的事，可是实际上却更想知道，自己给人刚才偶然听到的两人翻脸，是否是真的。若是这张吕两家有了间隙，想弄清楚这茶山的状况怕是更加容易一些。 “我和你吕叔时不时的吵两句嘴，都习惯了，你吕叔那个臭脾气，一上来就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张友谦打着哈哈回复这陈才，却也透着眼角的余光看向一旁未曾言语的齐家少夫人墨心云：“这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1 恕不远送 墨心云见张友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暗自一笑，这问的却是第二次，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说道：“在下齐家少夫人，也是这次来溪山签我们续约合同的负责人，墨心云。” “哦”张友谦听完，便满脸笑容，热情的说道：“请坐请坐，也不知我那内人去哪里了，您等会儿，我给您倒杯茶去。” 说完，张友谦便礼貌的将墨心云请到客座上，然后便转身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倒茶了。 墨心云带着玉琪陈才坐在这屋子里，四下看着，却比邹家显得大一些，若说邹家是端端正正的采茶人家，这张家却仿佛和苏城商贾人家一样，这正厅里放着些精致的花瓶和瓷器，在那醒目的位置更是放置着一个开片天青色釉彩长颈细瓶，里面几支梨花像是清晨刚折下来的，上面还残留着露水的痕迹。 “这张家和吕家是什么关系？”墨心云站起身来，一边往那梨花靠去一边问道。 陈才见张友谦还没有来，便说：“这两家关系怎么说呢” 屋外，却说张友谦找到自家的内人，阴着脸骂了一通，便吩咐她去倒茶，自己则在外站着，等着这茶泡好，再端进去。 一个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从那外面甩着双手晃荡着进了张家院子，看张友谦在侧手边的屋子门口看着自己，连忙正起自己的衣容走向张友谦，等走到跟前，才毕恭毕敬的行礼喊道：“爹。” 张友谦瞅着自己这儿子，不由得板起脸，说道：“思才，为父和你说过，不要总想着玩，这茶园的事情你多少要开始学着的。” 张思才心中暗自嘀咕几句，面上却依旧装的虚心听教的模样，说道：“爹，您放心，我肯定会努力的。” 见自己儿子低着头，张友谦这才点点头，算是比较满意他的回复还有表情，虽然又道：“一大早去见那陈少爷，陈少爷是和说法？” 听见爹爹问着话，张思才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说陈祖英两日后，要来看自己妹妹参加那采茶大赛，便觉得那陈家少爷对自己妹妹的情谊是真真切切，不是随便忽悠人的那种。 张友谦一边听着，一边却皱起眉头。 这采茶比赛还有两日，可是自己的女儿却和犯了相思病一般，成天惦记着那陈祖英，虽说自己为了茶园日后的发展也希望和陈家联姻，将自己女儿嫁与陈祖英，可是想到自己女儿那朝思暮想的模样，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怕是做爹的等到嫁女儿时，都是这种心态吧。 “嗯。”张友谦点点头后，想起那里墨心云还带着丫头伙计在那正堂，便开口道：“正屋那里，你先别过去，你去茶园看看你妹妹去了没有。” “好嘞。”张思才听得吩咐，便应下，眼睛往那正屋瞟了几眼，隐约的能看到几个人影，便暗自想着，这正屋里的人是什么派头，竟然可以让爹爹开口不让自己过去。 等出了院子，张思才的念头却一直还停在自己爹爹说的那句“正屋那里，你先别过去”。脑子里转了几转，总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些什么，便在自家门前晃荡几下后，见那张友谦端着茶水和自己娘亲进了正屋，便偷溜着几步到了屋子后面。 “少夫人，不好意思，刚才被我家女儿拉去了，这才回来。”张夫人一脸笑容的端上泡好的茶水，也跟着解释自己刚才不在的事：“怠慢几位，别往心里去。” 墨心云看着这张夫人，想着刚才张友谦对自己的模样，和对吕西平的模样，总觉得这两个人面上和话里都有些虚，可是却又说不上来这两张脸上哪里虚。 接过张夫人递的茶，却是那精巧的小白玉茶盏，格外的精致，内里的新芽也是今年新春的嫩芽，喝下一口，不似用那竹制茶杯一般混上了竹子清新，但是却也依旧格外回甘，如此看来，难怪在自己来之前，齐向天和刘掌柜都嘱咐过，这溪山的茶，若是风调雨顺，必然是要出好茶的，所以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将这合同续签下来。 “其实我来找张叔和张婶，张叔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墨心云轻轻放下那小白玉茶盏，看着张友谦的笑容，说道：“我也不拐弯抹角，对于和我们齐家签这续约的合同，张家是怎么看的。” 张友谦心里咯噔一下，眼里隐下一道精光后，便推诿的说道：“这合同，却也不是我一家的事，这要看整个溪山这二十多家茶园家长的想法的。” “那您呢？您什么想法？”墨心云知道张友谦想要糊弄自己，便索性直接问道。 “我？”张友谦见没法子逃避，心中也是开始盘算着要如何说，才能不懂声色的掩饰自己的打算。 “对，张叔家的茶园在这溪山也是数的上名次的，而且茶叶也是溪山顶尖的茶叶，齐家和溪山茶园的合作也不是这一年两年，如此长久的合作，随着这年份的增加，只会越来越信任，就算是有着不妥的地方，两厢说出来以后，我们商量着来改，总是可以的。所以对于齐家来说，张叔的想法，我们肯定是要细问的。”不管是从茶园地位，还是从茶叶质量，墨心云话里都将张友谦捧在了溪山的高处，却让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看法。 “张家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张友谦心中虽然得意，但是嘴上却是有些推却，知道今天这墨心云是特意带着人到的张家，自己怎么都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自己之前和刘掌柜说的那一套账面的话又搬出来，在墨心云这里说了一通。 墨心云心中冷笑，面上却装着沉思的模样，等了片刻，张夫人给自己又添了两次茶，才听得张友谦将话说完。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张友谦笑着说道：“一来赋税太重，二来人手少，茶园大，可是茶叶需求却增加了，所以这人的工钱要多一些，三来，这些年也有其他的茶庄过来，所以我们也想看看。 听着最后被张友谦总结出来的三个理由，墨心云知道，这赋税增加，人手工钱增加都是其次，只有这第三个才是他藏着事的最重要的一点，便问道：“其实我来之前，我们当家的便嘱咐过我，说溪山和齐家不单单的是茶农和茶商的关系，更多的是亲人朋友，这赋税增加，也不是这一天一个月的事，齐家茶庄却也是增加了不少的赋税，加上这茶叶的需求确实比前几年大了，所以这价格的事情我们可以喊着大伙来商量。” 张友谦微眯这双眼，端着茶盏装着喝茶，耳朵里却讲墨心云所说的话听得格外仔细。 “只是张叔说的这第三点，我却有着另外的看法。”说道这里，墨心云故意停下，将茶水端起，小口的喝着，停下歇息一下。 此刻张友谦见墨心云停在这里，反倒是想着，会不会齐家知道自己和陈家已经达成一致的事情，便装作随口问道：“不知道少夫人有何想法？” “来这之前，我便在那苏城听说，这溪山开春的时候来过一拨人，像是来游山玩水的，可是这其中却有我认识的一个。”墨心云连蒙带猜的说道：“那个人便是这陈家的少爷陈祖英。” 见张友谦面色微微有些闪烁，墨心云便知道陈祖英在开春的时候定然是来过的，便画风一转说：“其实溪山和齐家若是这价格谈不到一起，想要去寻另一个买家，我也能理解，只是齐家这么多年一来诚信经营，却并不是其他人家能够比的，茶园最重要的是要细水长流，对待采茶，也是要取之有度，若是另一家好，便罢了，可是若是不好，这茶园往后的日子，如何来去，确实要谨慎一些。” 平心静气的说完这些话，墨心云便看到张友谦眼中微微的怒意。 “少夫人说的，我自然知道，可是这溪山茶园的来去，还轮不到其他人做主。”和吕西平的气还没洒出便见了这墨心云，张友谦原本还想带着笑容装下去，可是墨心云的一番话却让自己有些反感，先不说自己年纪比墨心云大，光是这话，就指着自己眼光不好，看中的陈家，在墨心云眼中是个无赖黑心茶商，顿时翻脸说道。 可是张友谦却不知道，墨心云心中对于陈家，却真的比这无赖黑心还要卑鄙几分。 “若是少夫人想再去其他家问问其他人的意思，在下就恕不远送。”不再愿多说一句话，张友谦直接下了这逐客令。 墨心云也不厚脸皮的坐着，径直起身，对着张夫人行了个礼，便领着玉琪和陈才出了张家正屋。 “友谦，别动气。”一直未曾说话的张夫人小心翼翼的哄着自己的夫君坐下，甚至话都说的格外小声，生怕惹怒了张友谦。 张友谦斜了一眼张夫人，啪的一下将手拍在那椅子扶手上，惊得张夫人心中一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2 采茶人的比赛 这声音传到还未走远的三人耳中，却惹来墨心云满心的看不起。 “小姐。”玉琪加快了步子跟在墨心云身后，原本想问接下来三人是去哪里，却被墨心云使了个眼色停住了嘴。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离那张家有些距离以后，墨心云这才停住脚步，让陈才领着自己往吕家去。 等三人站在吕家门口，便见那吕西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闷着头喝着酒，而吕家婶子站在一旁着急劝着，只不过那脸上却能看出微微哭过的痕迹，眼睛也有些通红。 “吕叔。”陈才敲了敲院子关着的门栅栏，对着里面喊道。 吕家婶子见是陈才，看了一眼吕西平，便叹口气走到院门前打开门，将几人请了进去。 “陈才，别怪你吕叔之前不见你们，真的是有事。”吕家婶子怕陈才误会，便开口解释。 陈才笑着说是，便将墨心云介绍给了吕西平和吕家婶子。 吕西平自然是在张家门口见过给人，暗自骂了一句吕家婶子多事后，便只是自己喝酒，不愿说话。 “吕叔，还在为了孩子的事生气？”墨心云知道吕西平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自己也便直接开口问道。 “这和你有何相干，左右你来这里，不过是想要续约的。”吕西平一口将酒喝下，拉起袖子就着嘴一擦，接着说道：“我也和大家伙商量过，这齐家给的价格太低了，我们交了赋税，给了请的采茶人的工钱，剩下的连富余都没有，这要我们如何过日子。” 听到这话，墨心云倒是噗嗤一笑，可是这一笑，又让吕西平看向自己。 “你看着也就比我女儿大个几岁，来这谈合约，你这价格能做的了主？”吕西平怎么都不愿相信眼前的小女子，说道：“若是你们齐家真的有诚意，至少应该让你们大少爷来吧，再不济，二少爷也行，怎么也是个大老爷们，让你一个女的来，却是怎么回事。” 吕家婶子听得这吕西平一口的胡言乱语，连忙打着圆场说：“少夫人别见怪，我家男人只要喝醉了酒，便是这般没有礼貌，您别往心里去。” 墨心云附和了几句，便暗自猜想，怕是那张友谦在吕西平面前，只是简单的说了那价格的事，并没有说其他，就连邹太爷从那陈家茶山打听到的事，怕那张友谦在吕西平面前都是糊弄过去，否则以吕西平的脾气，真要伤害这茶山的根本，他也不会同意。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 墨心云知道，这种真性子的人，酒后的话就更加可信几分。 于是，墨心云便给陈才使了个眼色，陈才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立马便拉着吕西平你一杯我一杯喝起酒来。 等吕家婶子拽着吕西平进了屋子，墨心云三人便又起身告辞。 只是这次从这吕家出来，却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第一件便是，这张友谦怕是真的要和陈家联姻，只是墨心云却暗自知道，这陈祖英要娶张家女儿张婉茹，只是因为那利益关系，只是因为贪了那张婉茹的姿色，等转身回到陈家，怕是只能做个妾了。 “唉。”无端地，墨心云就想叹口气，等看到陈才脸上红红的，便说道：“我们回邹家，你好好去休息一下。” 陈才的理智虽然清晰，但是头也微微有些晕，便转身在前面领路，三人回到邹家。 一回到邹家，陈才便和墨心云说了一声，就回到房间去睡。 墨心云则是在院子里一边看着邹二婶忙活，一边和邹二婶闲聊几句。 可是这心底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情，这吕西平说，陈祖英前段时间来的时候，和那张家说过，等过段时间还要再来一次，可是这再过两日便是采茶比赛，若是真的要选时间过来，又能让张家放心的将张婉茹嫁给他，怕是这个时间确实最好的，因为张婉茹也是要参加那采茶比赛的，毕竟这么好一个显摆自己的机会，陈祖英又怎会放过？ 至少自己上次见那陈祖英只是片刻，此刻若是在这溪山待上一天，不知道这陈祖英会不会认出自己来。 “妹子，你在想什么？”邹二婶见自己说了好几句话，墨心云都未曾回应，便从那簸箕里抬起头来，却见她正盯着某一处出神的想事。 “啊？” 墨心云尴尬的笑了笑，见邹二婶也只是笑笑，刚才的思绪便又开始有些乱了。 这一天，天微微亮，墨心云和几人便开始起床洗漱，等自己弄好，出了门，便看见邹太爷领着邹贵博和邹二婶邹翠蓉几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脸上也没有半点不快。 墨心云歉意的欠了个身，邹太爷也只是摆摆手，便一起往那采茶的园子去。 这一次采茶赛便是在那张家茶园子里，是抽签抽的，所以众人也没什么意见，山腰上，被略微修整过的茶园子一垄垄的茶树格外凭证，茶冠则在开春未采摘的时候便已经被细心的茶农仔细的修剪过，从高处到低处，一眼望去，绿色一片，夹杂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山间树叶上挂着的露水，让人心中不免有些惬意。 每一道茶垄中间都有着平整的泥土路给到采茶人站立，而邹家两个姐妹便站在其中的两道茶垄边，只是过了几日，那邹翠岚已然没有了那日的张牙舞爪，现在背着一个竹篓子，将头发扎成两个马尾随意的散在胸前，看过去却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这采茶也就是他们年轻人玩玩，年纪大的也都不太参加了。”邹二婶站在墨心云身边，笑看这自己女儿站在其中，虽说平日里是个腼腆姑娘，可是一旦开始采茶，却认真无比。 墨心云顺着邹二婶目光看去，这一片十几道茶垄边，便站了近四十多位采茶人，其中不乏有着年轻的男子，墨心云忍不住问邹二婶，这男子的手粗，采茶会否伤及茶叶。 邹二婶则是笑着将其中的敲门告诉了墨心云。 这采茶的方法却是有三种，分辨是折采c提手采和双手采。其中常用的便是提手采，也是采茶人当中最为标准的采法。采茶人最为的在意的并不是手粗手细，而是这采茶的手法，轻重缓和，即便手细，要是过于用力，采摘时就会容易让芽叶破损，过轻，则会牵连茶梗，总之其中的力度只能个人体会，比较人和人之间的气力是不一样的。 采摘茶叶也有着许多的规矩，比如采摘时要保证芽叶的完整，不可破碎或者紧压，比如鱼叶和老叶不能采，留梗不采，露水雨后不采等等，所以即便老天恩赐了采茶人一年的好茶景，采茶人也要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勤勤恳恳劳作。 虽然不懂，但是墨心云却认真听着，便问道：“现在天刚亮，可是应了您说的露水雨后不采？” 邹二婶轻点了点头，心中更是觉得这少夫人聪慧，自己不过简单一句，合着现在茶园的状况，采茶人都未开始动手，便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便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台子，说到：“太爷便在那里，虽说是应着春季采茶，溪山热闹一下，但是也有个台子，等结束后清算采茶的斤两。” 墨心云顺着邹二婶的手看去，不远处隔着些距离却是有着一个台子，隐约的看不太清楚那里的人影，只是隐约的看到除了邹太爷，似乎还有那张友谦和其他几家的家长们，独独有一人，墨心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第一眼便认出了是谁，墨心云心中苦笑，怕就算隔得再远，这陈家的人，不管是哪一个，自己都会认得。 “采茶开始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墨心云和玉琪给人便看到采茶人的手上下翻飞，在那茶山上轻点，那两片或是三片新芽叶子便稳稳地落在那巧手之上，看的人目不暇接。 此刻太阳已经升起，早晨的阳光照在这山上，采茶人的那一块，露水不知何时已经散去，茶树上的新芽嫩绿嫩绿的，那张开的芽叶像是两只手，悄然伸向天空，散发着一股子大自然的味道。 “居然有三个人可以双手采，不错呀！” “这张婉茹还是今年才开始双手采吧？那手法上还是有些生硬的。” “嗯，牛家那闺女也不错，手法娴熟，拿捏的也格外准确。” “别说闺女了，你看看吕家小子” “吕家小子怎么了？” 众人一边听着，嘴里还一边嘀嘀咕咕的议论着。 墨心云几人第一次到茶山，也是第一次看采茶，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众人所说的，她们也只能听着，却看不懂其中的采摘手法。只是当众人提到那吕家小子的时候，墨心云想着吕家家长吕西平和张家家长张友谦两人的争吵，不由得也跟着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3上山 却见那吕家小子手上虽然在采茶，可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隔着一道茶垄的张婉茹。这样一来，反倒因为停顿，在这采茶人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采茶比赛整个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等众人嬉闹着将竹篓中的芽叶送到那台子上时，墨心云便找不到陈祖英的人影。 “小姐，我们回吧。”玉琪见热闹已经看完，便催促着墨心云回去，毕竟明日一早，墨心云便要去找那老茶树，领路的人便是拜托邹太爷从村子里找的一个熟悉地形的中年人叫做老胡头。 几人从张家茶园出来，便往回走，可是绕过那茶园死角的时候，便听得那密密的灌木林后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虽说女子的声音墨心云并不清楚，可是那男子的声音却格外熟悉。 “陈祖英，哼。” 墨心云冷笑道，小心的从那树叶缝隙中瞅了一眼，却是陈祖英正哄的那张婉茹服服帖帖的靠在自己身上，那一双手更是不安分的在张婉茹身上乱动，就连那领口都敞开了一些，露出了颈脖下一片雪白。 张婉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陈祖英如此乱摸，脸上一片通红，双手更是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不想在未拜堂行礼之前就失了自己。 “等爹爹同意了，到时候拜了堂，自然是会给你的。”红着脸，张婉茹娇羞的低着头柔柔的不敢看一旁的陈祖英。 看着张婉茹的模样，陈祖英心中也更是得意，又在张婉茹的腰间摸过一把后，便略微收起手来，毕竟前一刻还在比赛，这地方又是张家的茶园，总归是不好吃了眼前这女子。 看到陈祖英依旧死性不改，墨心云也不愿再看下去，所谓善恶终有报，自己又何必去理这种害人精。 墨心云回头，便看到微红着脸颊的玉琪还有一脸尴尬的陈才，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看到灌木丛中两人的模样，否则此刻就不只是尴尬。抬抬手，墨心云对着二人使了个眼色，便开始慢慢的往另一边走。 咔嚓。 就在墨心云快要离开的时候，陈才的脚一不小心踩在一个细小的树枝上，发出了一道细微的声音。 整个林中变得一片安静，就连原本还在说话的陈祖英和张婉茹二人也是沉默下去，陈才脸上满是无奈和懊恼，墨心云看着陈才和玉琪也只能是摇摇头，示意他们安心。 不多时，那灌木从中便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再等上片刻，便见到陈祖英从那出来，只是墨心云却没有看到那张婉茹的身影，只是细心的墨心云却能听到偶尔的细小的声音越来越远，怕是张婉茹已经从其他的方向已经离开。 “几位是从这里路过？”等陈祖英的视线落在墨心云身上的时候，眼中露出一丝的光芒，那模样丝毫都不担心她能知道自己刚才在灌木丛中做了什么原本就被撩起的心思，此刻看到美人儿，更是起了一把火。 陈才硬着头皮应下，心中却还是微微有些发虚，毕竟刚才撞见了不该见的事。 ”齐家大少夫人？”陈祖英装作不经意间走到墨心云跟前，看着这眉眼，顿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又想起斗茶大会时看到她的模样，此刻走近了，越来越觉得像一个人。 听得陈祖英喊自己，墨心云却是恶心的半点都不想理他，便简单说道：“陈少爷有礼，我只是从这里路过，还有事要去做，就不留在这里了。” 还不待陈祖英反应过来，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等转头看玉琪并没有跟来，便皱了皱眉头喊道：“还不快点。” 听着这句熟悉的话，熟悉的声音，陈祖英在自己记忆中不停的翻着，最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心云消失的方向，眼睛睁得圆圆的，难道真的是她？若真的是她，那么四五年前的一晚上，她被谁救了？虽说那时候自己没有亲自确认，可是那时候她的模样明明已经断了气的。 不过如此一来，齐家的花茶确实可以解释的通，毕竟她娘可是制花茶的好手，陈祖英冷笑一声，暗自想着，当年错过了，以后可总是还有机会的，毕竟只要齐家倒了，这丫头也就不会那么好过。 想到这里，陈祖英立马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等回到张家安排的住处，便提起笔来，想要写信送到苏城陈家，但是转念一想，毕竟死人复生是见奇异的事情，不能只凭自己的想法，这墨心云现在是齐家大少夫人，来这溪山怕是为了这合约的事，也不是一刻就要走的，这几天自己也住在这里，自己还是仔细核实一下的好，而这个何时的方法，便只有让她亲口说出来。 陈祖英放下手中的笔，脑子里此刻转的飞快。 只是等陈祖英第二日上午找了个由头去那邹家，墨心云已经带着玉琪，陈才还有老胡头往那溪山深处去了，留下来的李易竹和杜明乐虽说不太喜欢陈祖英，但是依旧客客气气的说了自家少夫人的去处。 一早扑了个空，陈祖英却也不生气，只是说到过几日再来便离了邹家。 这边溪山深处。 等四人越走越深，却只能由那老胡头带路，一路上过去渐渐的已经看不到路，直到走了一个多时辰，老胡头才在一块略微平坦的石头上让几人坐下休息。 “老胡头，这过去还要多久，不是说还要走那峭壁吗？”陈才喘着气，看着自己几乎快到山顶的模样，问道。 老胡头抬起手来放在额头上，看向溪山山顶，又看了看远处，便皱着眉头说：“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却是是有的，也不算是峭壁，只是那路却是难走，全是石头做的。” “石头做的？”缓过气来的墨心云诧异的听到这话，若是石头做的，难不成那石头还是有人铺的？又或者说，那路的尽头还有人住着？ 老胡头点点头，拉起袖子一把擦过额头的汗，说道：“其实我也只去过一次，还是个雷雨天，去的时候天色暗，没怎么记清楚，等自己醒来时，便是在一座小庙里，却只有几个和尚，那些个和尚独来独往的，就算是下山了也都不溪山村子过，若不是我在雨里晕倒了，被那和尚救回去，我也不知道哪里居然有个寺庙。” 来过溪山很多次的陈才第一次听说这地方，却也是有些奇特，便问：“这路还远吗？” 老胡头又将周围看了一圈，凭着模糊的记忆选了一个方向，说是再走上一个半时辰，应该就可以在那山崖边看到一条石头路了。 听得还有一个半时辰的路要走，玉琪忍不住苦着一张脸，就连陈才的脸上也是有些变色。 “其实也不远，只是因为是上山，加上这路却是弯弯曲曲，所以时间才要多些。”老胡头解释道：“我们歇歇，喝点水吃点东西再动身也不迟。” 玉琪和陈才听得老胡头说还让歇歇，脸上才略微好看一些。 墨心云则是站起身来，顺着老胡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树林子，那山尖虽说看起来很近，可是按照老胡头的说法，应该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的。 等大家休息好再上路，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只是这一次起身，四人也是恢复了大部分的精神，脚下也变得更加有气力。 只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墨心云几人便音乐的看到了一条峭壁之路。 说是峭壁之路，看的墨心云心中也是有些恍惚，那山崖就和墙一般直耸耸的立在那里，偶尔突出的石块更是如刀削一般，平整的割裂开来，层层的石英更是如纸片一般，叠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变成一叶薄片，砸在那蜿蜒伸向山顶的石头路上，因为在这峭壁上，这石头路的一侧便是陡崖，路却只有不到两人宽，看的人心惊胆战。 “怕是要歇歇，这离山顶还要多久？”墨心云站在这峭壁之路的路口上，眼神却飘向路消失的地方，想着，若是真的太难了，就不如让玉琪回去，自己带着陈才上去。 老胡头说道：“这路过去大概要小半个时辰吧，但是中间没有休息的地方，所以” 墨心云转过头看着老胡头，说道：“胡伯，这路一直上去就是你说的那个寺庙？” “嗯。”老胡头点头。 见自己心中猜想的是对的，墨心云便对着老胡头一拜，惹得老胡头连忙摆手说使不得。 墨心云此刻却正色起来，说道：“胡伯，这路一直过去就是寺庙，玉琪丫头此刻这模样，怕是脚力不够，烦请您带着她回去。” 还不待墨心云将话说完，玉琪就一脸着急的说自己必须要守着小姐，可是却被墨心云佯装生气挡了回去：“你和胡伯回去吧，我带着陈才上去就好。” 几人一听，却都不同意墨心云的说法，老胡头更是说，他们是自己带出来的，就必须全部带回去，最后墨心云没办法，只能答应多休息一会儿，然后一起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4 撵出去的事 此刻，张家。 陈祖英在邹家没有找到墨心云，便四处晃荡着看着溪山的状况，实在无聊了，才慢悠悠的回到张家，还没进院子，便看到张思才提着个东西往家里走，偶尔还提起来看看，另一只手还时不时的拿根细棍杵着里面的东西，吹着哨子逗弄几下。 “思才兄？这是打哪儿来？”陈祖英站定身子，等在院子门前。 张思才冷不丁的听到这声音，也是微微愣住，但看到是陈祖英，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说道：“祖英兄，你可吓我一跳。” 陈祖英则是一笑带过他的尴尬，凑近靠着张思才提着的东西，透过那笼子，不由得惊喜的说道：“思才兄，这是哪里来的大圆头？却是这半春天的找来不容易。” “嘿嘿。”张思才听陈祖英夸赞自己手上大圆头，脸上更是得意万分，便大方的将手中的蛐蛐笼子递给陈祖英说道：“这可是我花了好大一笔银子才从那专门的人手里买来的，怎么样？瞅着就知道是个好货。” 挑了挑眉，陈祖英不置可否的逗弄着蛐蛐，想着墨心云，便装作随口聊天似的问道：“昨日在那茶园里，邹家那边似乎多了些人，却是什么人，知道吗？” 张思才此刻心中得意自己的蛐蛐，也不去细想为了陈祖英会问这个，只是无意识的说道：“你说的是那齐家的大少夫人吧。” 果然，这张家定然也是见过这齐家少夫人的，否则连张思才这种不管事的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个人，看来自己上山之前，自己爹爹吩咐过的事还是发生，这齐家肯定会不会坐隐待毙，自己这里也要加把劲才是。 想到此，陈祖英哄着张思才提着蛐蛐笼子到了自己的屋子，期间便接着问他，他爹可是见过这大少夫人了。 一说这个，张思才便来了精神，挑着眼睛眉毛说道：“你可不知道，这齐家大少夫人可是被我爹撵出去的。” “撵出去？”陈祖英诧异的听到张思才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却怎么也弄不明白，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为何张友谦要撵这墨心云出去。 “不可思议吧？”张思才啧啧了几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两人说不到一块去，这不很正常吗？我们要的是银子，可是齐家出不起银子，这自然就凑不到一起了。” 陈祖英知道这张思才就是个酒囊饭袋，但是张友谦却不是，张思才完全不会去细想其中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却也是好事，只要自己哄着他高兴，自然这张家的事，自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到时候要了张婉茹，就说回家的时候还未来的及禀明，自己爹爹已经和人下了聘，到时候让张婉茹做个小就好了，毕竟是山野村民的女儿，做个小的已经是抬举了她。 压着自己的心思，又打听着当日墨心云被撵出去的事。 张思才也确实和陈祖英说的一样，毫无脑子，像是寻得这志同道合一般的人似的，将自己那日偷偷在后屋听到的一切，竟是不漏分毫的说与了陈祖英。陈祖英则是当下知道，这事怕是要写信回去给到自己爹爹，好好商量一下，而这边张婉茹怕是也要早点下手，让张家没得第二条路选择才行。 等陈祖英将信写好送出去，便晃荡着要去那茶园看张婉茹采茶，待得行至张家的茶园，一直晴好的天色骤然大变，阴沉沉的有些吓人，陈祖英护着张婉茹一路回去，终究是没躲过这噼里啪啦的一场暴雨。 未免张婉茹淋湿，陈祖英更是将自己的长衫脱下，双手举在张婉茹头顶上，将她护在自己的长衫之下，惹得这张婉茹更觉得温暖，更是倾心不已。一路到了张家，两人也未曾注意那屋子内的两双眼睛。 “你说这陈祖英是真的是对婉茹动了心吗？”张夫人看着从雨中跑回来的女儿和那陈家少爷，总觉得担心自己女儿会吃亏。 张友谦却是冷冷说道：“那可不一定，这个要日久才能见人心的。” 张夫人虽未回头，可是却点点头认可了自己夫君说的话，便道：“可是现在看来，这陈家少爷对宛如却是照顾万分，只怕婉茹动了心思，若是将来不对，怕是要伤心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此刻担心又有何用。”张友谦说完便不再理会张夫人。 张夫人见夫君如此，便总觉得他是不是责怪自己把这些有的没的想的太多，一时间也有些紧张，可是瞥了一眼檐下的张婉茹，那一颗心也就变得忐忑不已。 雨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在这半山腰上越下越小，但是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道雷猛地滑过半片天空，斑斓的雷光落在人眼中，格外的扭曲，“轰”的一声震得人心底一颤。 沿着山路往上，那雨却是越下越大，打在树叶和树枝上，更是哗啦啦作响。 踏上这峭壁石头路已经是有小半个时辰，墨心云等人始终都没有看到那期望的平地，老胡头一直安慰给人，说可能是因为女子的脚力不够，这才有些耽误。 只是此刻这一场雨下个不停，不管是峭壁上手扶着的地方，还是脚下踩着的地方此刻都是开始变得有些打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偶尔不稳踩落的石子滚落在峭壁山崖下，都让人不由得捏紧拳头渗出一身汗。 抹去脸上的雨水，墨心云再抬起头看向前方，此刻是万万不能往回走了，且不说这雨，光是此刻自己的双脚，却都已经少了几分力气。 “胡伯，前面？”模模糊糊的，墨心云看着总觉像是有个东西再自己眼前晃悠。 老胡头在最前面，听得身后墨心云的话，便抬头一看，喜道：“到了，到了。” 听到这两个字，其余二人均是抬起头，等确定是真的，这浑身上下便和什么似的，愣是生出了力气，稳稳妥当的到了那寺庙前。 “哐，哐” 拍着寺庙的门，众人才觉得踏实一些。 轰！ 一道闪电打过，那寺庙的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谁？”一个清脆的声音出来，却真的是一个小沙弥，光着头诧异的看着一身湿透的四人站在门前。 小沙弥虽然不知道四人为何出现在这，但是佛门讲究慈悲，此刻雨下的如此之大，这下山也是毫无办法，当即便迎了几人进去躲雨，自己则是小跑着进到里面禅房，禀告主持。 主持则是淡淡的一句，送上衣服，送上热水等等，小沙弥这才按照主持的吩咐一一做好。 墨心云和玉琪毕竟是女客，所以小沙弥特意将一间禅房空出来给到二人歇下送上斋饭，又说这山顶上的雨一时半刻不停，等明日雨停了主持才会过来，才将门关上退出了禅房。 等二人打理好自己，墨心云再转身，便见到玉琪已经合上眼睛睡下。 墨心云看着这山中安静的模样，虽然有些乏累，可是却有些睡不着觉，今儿个一路走来，自己怎会不累，只是想着墨老爷，想着墨夫人便觉得自己只是走路而已，相比较他们待自己的真情，又岂是这几步路可以阻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何时，墨心云才在玉琪身边躺下。 等玉琪睡一觉醒来，却不知道墨心云在夜里何时发起的热，一身滚烫。 玉琪慌里慌张的找了老胡头和陈才，又问了这沙弥，却没有半个大夫，只是按照前一日推测，怕是吹了山风，又淋了雨，这才闹上了风寒。 主持便吩咐着小沙弥熬了姜汤，让玉琪给墨心云服下。 一条条冰冷的毛巾换下，一勺勺姜汤灌下，玉琪更是在心中求了这佛祖千遍万遍，老胡头和陈才二人却也是无奈，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不过好在玉琪这一日一夜的照顾总算是在第三日半晌午的时候换的墨心云身上渐渐平静下来，到了下午，墨心云醒来，玉琪又喂下半碗白粥，才渐渐的恢复了些精神。 第二日，墨心云刚下床，便看到已经年过半百的主持过来。 “主持。”墨心云双手合上，便是行礼。 主持回礼后，便坐在墨心云对面的椅子上，问道：“之前施主昏迷时曾经和胡施主，陈施主聊过，几位是为了那千年茶树的老茶根来的？” 听得老胡头和陈才已经和主持说过这事，墨心云也就承认下来，又将自己为何要这老茶根的缘由说了出来。 “即是如此，回头待施主养好，便让明净去那茶树下取来一段茶根便好。”主持说道：“若是对墨老施主有用处，这也是一件善事。” 墨心云见主持如此说，当即大礼谢过。 安安静静的，吃着斋饭，养着身子，一住便是三四日，可是墨心云却丝毫都不知道，这一场雷雨下来，还留在溪山邹家李易竹和杜明乐此刻已经急疯了。而在张家住着的陈祖英则是幸灾乐祸的像是看笑话般的守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5 平安归来 陈世德的回信已经送到了陈祖英手里，却是说不管怎样都要将这溪山茶园拿下，哪怕是再多付出一些银子。至于陈祖英说墨心云是那几年前死去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陈云欣，陈世德却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荒唐，并未多说一句话，但在陈祖英心中，却依旧觉得这墨心云便是那几年前去世的陈云欣，心里一直惦记着，毕竟当初未曾得手，此刻越琢磨，就越有这种感觉。 “邹太爷，求求您，您看是不是找个人陪我再去一趟，这都已经是五六天了，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李易竹乘着邹太爷吃完饭的时候，硬是到了他面前。 邹太爷皱着眉头，想着那日的暴雨雷电，想着已经是五六日的时间，依旧不见踪影，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那上山之路危险，即便是齐家大少夫人自己要求去的山上，可是这齐家大少夫人要是在溪山出事，自己也不好交代。 “唉。”叹了口气，邹太爷说道：“易竹，你先不急，少夫人若是真的躲过那天的雷雨，到了那山上，此刻这么些日子也要回来了，若是没躲过出了事，也不可能说四个人一同出事。” “所以？”听着邹太爷说的可能性，李易竹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知道祈祷墨心云没事。 邹太爷摆摆手，说道：“罢了，明日我让邹贵权带着邹成福叫上几个人一起往山上去看看。” 见邹太爷应允，李易竹和杜明乐两人均是对着他谢了又谢。 第二人，邹贵权带着一行人往山上走，而山上，小沙弥明净终于将挖好的一段老茶根交给了墨心云。 原本墨心云还想去谢过主持，可是明净却说，自家主持说了，方外之人，不用那么世俗，于是墨心云只是对着主持所住的禅房行了个礼，便带着给人往寺庙外走。 此刻清晨，山顶上的空气格外清新，阳光照在这山顶上，被山中的雾气折射成七彩的颜色，给这山中古寺添了一抹圣神的光泽，站在寺外，墨心云抬眼看向寺门，那挂在上面的匾额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三个字只能隐约的辨认出两个，是为“善惠”，两字虽然斑驳，可是却依旧透着当初写字时的苍劲有力。 看着这寺庙里砖墙已经脱落，墨心云想着等自己回去处理好茶山的事，回到苏城，便托人送些东西上来，至少把这里修缮一下，也算是自己为这寺庙做些事情。 “小姐走吧。”像是知道墨心云心中所想的，玉琪在一旁说道：“若回头有机会，我们再送些东西上来，这里实在是太清苦了。” “嗯。”墨心云点头。 “阿弥陀佛！”明净对着给人一施礼，说道：“施主莫送，若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主持定会吩咐尔等下山。” 见明净如此说，墨心云只能点头。 等明净回了寺庙之中，墨心云四人对着寺庙又是一礼，才沿着那崎岖小路往山下走。 一路下去，好在四人在寺庙里已经休息了好些日子，气力也已经恢复，否则要是隔日下山，恐怕脚下软绵绵的，就真的要应这句俗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了。 四人依旧是老胡头在前，陈才在后，墨心云和玉琪在中间，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是看到这峭壁之路的尽头，依旧是那郁郁葱葱的树木。 “啊”玉琪猛地叫起来，四人一看，这石头路上满是不知名的虫子，密布在那石头路的阴暗一面。 陈才连忙拉住玉琪稳住身形。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们上去的时候都不曾见到。”玉琪抚着胸口，看着地上那虫子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墨心云皱皱眉头，虽说心中也是恶心这些，但是看看就快到了，便出声安抚着玉琪。 老胡头只是简单的说，这只是海边峭壁上常见的一种爬虫，至于名字却不清楚，那日上山的时候，因为暴风雨，这些爬虫早就不见踪影，现在天气好了，也是要出来的。 说话间，四人慢慢的便已经下了这条石头路。 “少夫人？” 李易竹跟着邹贵权一行人遥遥的看着那石头路上依稀的几个人影，连忙将杜明乐喊道自己身边，指着那人影晃动的方向，问到：“明乐，你看看，那里是不是少夫人他们？” 杜明乐将手放在额头前，遮住阳光，眯着眼睛看去。 原本还在往前走的众人也是停了下来，邹贵权更是走到李易竹和杜明乐的身旁，远远看去，模糊的辨认出四个人的身影。 “是，是老胡头。”其中不乏有个眼尖的辨认出其中一个人影，便激动的说道。 李易竹和杜明乐连忙往那个方向走去，只要墨心云等人没事，自己这颗心也可以放在肚子里安下心来。 果不其然，一个上山，一个下山，终究在半路上遇上，一下子李易竹等人喜极而泣，和陈才搂在一起，热闹不已。 邹贵权见状，连忙吩咐说让众人在附近找个平地好好休息一下，再往回走。 原本众人一路行来，已经十分疲惫，此刻邹贵权一说找地方休息，便立马在不远处寻了个地。 “少夫人，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李易竹抹去眼泪，这才委屈的说着。 墨心云笑笑，自自己进了齐家的大门，李易竹便一直跟着自己，他此刻说的话，自己当然相信。 陈才见状，心中一边感动一边话里话外的取笑这李易竹，说一个大男子汉，在这里像个娘们儿似的哭，惹来李易竹在后面鼓着嘴气呼呼的追在陈才后面打，一边打还一边咒骂着几句。 墨心云无奈的摇摇头，任由他们两个打闹，一下子众人不太好的心情，此刻也是全然不一样了，众人更是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热闹。 “你们两个不累吗？”玉琪看两人在自己眼前晃，虽然心中也是欢喜，却依旧觉得吵闹。 李易竹听到玉琪的话，这才停下来，可是仍旧生气的看着陈才，只是脚下确实和玉琪说的一样，走了那么长时间累的很，便靠着杜明乐一屁股坐下，不再搭理陈才。 陈才笑眼看着，也是挑了快石头坐下。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一众人等才回到村子里，而原本不知道墨心云几人去了那山上的人，此刻也是从这七嘴八舌的打听了出来，而住在张家的陈祖英听到这消息，也是开始盘算着私底下如何再见那墨心云一面。 邹太爷见四人平安回来也是高兴，便让邹二婶弄了一桌子的好菜给到众人，墨心云四人也是笑着接了下来，毕竟在那山上并未好好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餐。 等到了晚上，墨心云便拿出那老茶根来，仔细的看着，怎么看都是最为普通的树根，斑驳不堪。 “小姐，睡吧，好不容易回来了。”玉琪捶着自己的双腿，今天一天的下山路，虽然比上山容易，但是却也是有些乏累。 墨心云转头对着玉琪说道：“你歇着吧，山上原本你就照顾了好些天，上山下山的，你也累了，我写封信下去给到刘掌柜和齐向天，我也就睡了。” 实在是累，玉琪也不矫情，便径直睡下。 不一会儿，墨心云便看到玉琪已然睡着，自己在那桌子上摊开笔墨，却只是写了向天二字之后，便不知道要如何写了。 自从自己上山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多天，这七家茶园家长什么想法，自己都还未曾将他们聚在一起好好问问，如何将这里的信息告诉他们，仔细的思索着，想来还是要等明天和邹太爷商量好，将这几位家长请到一起，方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墨心云还未去找邹太爷商量昨夜的事，邹家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邹二叔，还没出去呀？” 邹贵博领着邹二婶c邹翠蓉拿了竹篓背在身后，转身想要出门，便看到陈祖英不请自来的进了自家大门，那一张嘴脸更是将邹二叔几个字喊得格外的亲切。 邹贵博皱皱眉头，只是点点头，却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对于这种只靠父母过日子，靠着家荫庇护的游手好闲之人，他怎么也提不起半点好脸色。 反倒是邹二婶因为来者是客，笑着点了个头寒暄几句，邹翠蓉更是不说话。 陈祖英知道邹贵博并不待见自己，心中也没有半点不悦，毕竟自己来这邹家要找的也不是这邹贵博一家人的，谁管这家人是如何看待自己。 “你要找谁？”邹贵博看陈祖英的眼睛四处乱飘，不耐烦的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6 这可是在溪山 陈祖英知道邹贵博并不待见自己，心中也没有半点不悦，毕竟自己来这邹家要找的也不是这邹贵博一家人的，谁管这家人是如何看待自己。 “你要找谁？”邹贵博看陈祖英的眼睛四处乱飘，不耐烦的问道。 见邹贵博问自己，陈祖英这才对着他略微施礼，挑着眉毛问道：“不知道齐家的人在哪里？我这里是来找齐家的大少夫人的。”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人。”邹贵博暗自在心中嘀咕了一声，虽说知道墨心云不一定待见这陈家少爷，可是怎么着人家不是来找自己，而且这陈齐二家总是要见面的，便指了指齐家人住的两个屋子，说道：“那儿，不过人家远不远见你，你就自己去问问。” 不再搭理陈祖英，邹贵博便领着邹二婶和女儿往外走，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下来说道：“说完事就请离开，毕竟现在我爹还没有决定和你们谁签这合约，别让其他家家长误会。” 听得这话，陈祖英嘴角抽了抽，不由得心中气愤，这话虽然说的漂亮，可是只要是长了眼睛，谁都看的出来，齐家的人能落脚在这邹家，就算是没签这合约，怕是邹家邹太爷的心也是向着齐家的。 在来这溪山之前，陈世德便特地交代了陈祖英，说是只要能从溪山这块地上争取到其中一家两家的茶园，那么在下一年，其他人看到这一两家收入翻翻，其他家也必然会动心思，这个时候陈家再出面，必然可以拿下整个溪山，到时候就不怕自家茶山因为采茶过度造成茶庄供茶紧张了，说不得到时候都是自家的。 “是，是，自然不能让人误会邹家的。”陈祖英眼珠一转，自然的低头忍下，等邹贵博三人离开看不到影子，这才直起身来冲着那方向呸了一声，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星子。 “哟，却果真是人前人后不一样的。”玉琪抱着昨夜换下的衣物，一踏出屋子门口，便看到陈祖英如此模样，不由得觉得心中恶心，便藏着话说道。 陈祖英皱了皱眉头，玉琪这丫头的模样自己自然认得，眼睛里满是隐晦的目光，但依旧客气的问道：“不知道你们大少夫人可在？” 玉琪挑着嘴角笑着说道：“在呀，就是不知道陈家大公子找我家少夫人什么事，若是不重要的，此刻怕是不行。” 听着这话里的一丝，陈祖英原本被邹贵博挑起不悦的心此刻更是不爽，只能在心中暗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这牙尖嘴利的丫头落在自己手里，定要好好摆弄一番。 “玉琪，去洗衣服去。”屋子里墨心云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便跟在玉琪身后踏出屋子，却见到自己并不乐意见的人站在院子中看着自己。 察觉到墨心云话中的似乎有着一种命令的语气，玉琪不由得瘪了瘪嘴，再瞅了一眼站在那里依旧摆着一副少爷脸的陈祖英，忍不住还是冷哼着转身，对着墨心云道了一句小心，这才离开。 陈祖英见玉琪离开，这才将视线收回，冲着墨心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邹家却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不知道少夫人是否愿意陪陈某在外走走。” 墨心云冷眼看着陈祖英，虽说不知道陈祖英此次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自己总归是要和这陈家的人碰上一碰，至少要知道他们在这溪山到底想要什么，转身看了看另一个屋子里只有杜明乐在，便和他说了一句后，便出了屋子，跟在陈祖英身后出了邹家。 一路行来，墨心云的心不停的跳着，脑子里翻飞的都是那旧时的记忆，心中的波涛汹涌化在面上都只是那溪山上一抹的云淡风轻。 陈祖英走在墨心云身侧，不知道为何，此刻越看这墨心云的侧脸越觉得自己心中所想是真的， 一时间两个人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往外走，不知不觉地便走到靠近茶园的一块空地上，空地的边缘处是几块大的石头，稍微将那陡坡下的茶园隔绝开来，给茶园形成了一块天然的栅栏。 “你找我是为了溪山茶园吗？”墨心云望着远处茶园里忙碌的采茶人，沉默许久之后，开口说道。 “你不是墨心云。”陈祖英答非所问的说道。 “为何这么说？” 墨心云半转过身，正面面对着陈祖英，抬头正眼的看着他，这是自自己离开陈家第一次如此看一个陈家的人，虽然知道不管怎样，自己陈云欣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摆在日头之下，所以此刻似乎也没有了刚才心中那波澜曲折的心理，反倒是平静许多。 陈祖英眯着眼睛看着，试图想要从墨心云的脸上看出个什么，比如惊讶，比如害怕，又或者是憎恨，可是此刻正对着自己id额这一张脸上却半点情绪都未曾有，只是一双眼睛似曾相识的看着自己。 “你不只是墨心云，你是陈云欣？”陈祖英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像，旧年的陈云欣不过是个未长开的少女，若是能在墨家好吃好喝的过着三年，嫁为人妇后又在齐家待了这一两年，怎会不长成如今这个模样。 “我是，与我不是，和你，甚至是陈家有何相干？”墨心云冷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漠然，只是心中那无边的惆怅或是心酸都深深地被她藏在心底，不愿翻起，就算是日后要找陈家翻，恐怕也不是对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怕也是对着那个无端害死自己娘亲的夫妻二人。 不知道为何，陈祖英听着这一句话，心中便认定了墨心云就是陈云欣，咧嘴笑着上下打量着墨心云，不由得吧唧了几下，说道：“没想到呀，没想到，昔日那个丑吧拉几的人，今日却长成这副模样，却是美人一个。” 皱着眉头，墨心云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陈祖英此刻脸上的表情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厌恶，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转过身，呵斥道：“别乱认亲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祖英见墨心云隐忍着发怒，反倒是一笑，说道：“若你是陈云欣，那我爹就是你爹，我就是你哥，陈家的事便是你的事，这样子，陈齐两家也算是姻亲，自然你就要回去告诉你那相公，这茶山的事我们两家坐下好好说。若你不是” 说道这里，陈祖英抬高了脸，斜眼看着眼前这个如烟般的女子，心中那爬虫一般的痒痒不由得又上了心头，想着这衣服下的身段，不自觉的将她与几年前的陈云欣搁在了一起。 “哼”墨心云听得不由得冷哼一声，陈家，若自己真的还是陈云欣，怕此刻只会沦落成他陈家的一个工具。 “若你不是陈云欣，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溪山茶园，陈家孟家是势在必得，孟家作为这一届的皇家茶贡，哪怕是衙门朝廷也要给几分薄面，所以你们齐家也不要不自量力在这占着，不如早些退出。”陈祖英见墨心云面上冷然，便挑了挑眉头，不管不顾的说着。 “退出？”墨心云冷着脸，耻笑的看着陈祖英，手却指着这平地下方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茶园说道：“这一片茶园原本就是齐家的，为何要退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孟家茶山上的过度采茶，陈家如今怕也是要走这条老路，难道也要拉上这溪山茶园里的茶农们？” 听到这话，陈祖英脸上不由得有些慌乱，墨心云的这些话虽说说的是事实，可是这话却不能让这溪山的茶农听见，心下装着镇定，但是眼神里却有着一丝的怒意。 “又或者”墨心云虽说没有看陈祖英，但是却像是有着第六感一般察觉到他心中的怒气，话语一转，：“又或者是在娶了孟家小姐之后，来这里纳张家女儿为妾？或者连妾都不是，只是玩玩？” “你胡说什么？”如此露骨的话一出，陈祖英的心思像是被墨心云猜中了一般，恼羞成怒的看向墨心云。 墨心云反转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替那孟家小姐不值，更替那张家宛如不值。 “这可是在溪山，不是在你齐家。”陈祖英欺身而上，一步迈到墨心云跟前，手更是拽住墨心云，将她整个人拉起来，就差贴在自己跟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7 我有了孩子？ 冷笑一声，墨心云只是紧紧的盯着陈祖英，心中却不曾有丝毫的害怕。 “你不害怕？”陈祖英眯着眼睛看着贴近自己的墨心云，她白皙光嫩的皮肤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成亲的妇人，眼角下那一颗黑色的痣似乎更加的明显，只是眼睛里那镇定自若的眼神让陈祖英不由得皱起眉头，想着她在斗茶大会上的情景，似乎也是这种眼神。 “我为何要害怕？”虽然被陈祖英拉的近了身，但是墨心云却咬着牙关硬挺着，说道：“这里青天白日的，离邹家不过片刻距离，下面更是采茶人一片，我为何要害怕？” 陈祖英脸色变得铁青，若是这些话被张家人听到，自己想要哄的那张婉茹，想要得到张家的支持怕是难了，四下张望了一下，不曾见到半个人影，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着墨心云说道：“若是你敢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们陈家几时对我客气过？”像是要发泄心中幼年时的不满一般，墨心云顿时将话顶了回去。 “哼。”陈祖英冷笑一下，整个脸贴了上去，手更是攀上墨心云那腰间，沿着背脊而上。 一阵冰冷从背脊骨传向四肢，整个人更是忍不住翻腾，墨心云试着想要从陈祖英的双手中挣扎出来，谁知道身子这一扭，喉咙里一阵翻腾，一股酸烈的东西从嘴中吐出，喷在陈祖英身上。 陈祖英见墨心云那模样忍不住将墨心云的手甩了出去，整个人往后退去，那吐出的污秽之物依旧有一小部分溅在他的身上，看着自己衣衫衫摆下脏了，陈祖英掏出帕子一边擦着，一边骂骂咧咧的咒着。 这边，墨心云原本就难受的身子被陈祖英一甩手，整个人站不稳跌在地上，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从小腹中窜起，手下的石粒子咯的手心也是疼痛万分，一股子热流从身下渐渐的流在大腿的内侧，让人顿时有些头晕地旋的感觉。 “果然是个贱人。”闻着那衣摆上刺鼻的味道，陈祖英怒火丝毫未曾减退，想着自己从未被女子弄得一身如此脏乱过，不由得又破口骂道：“我看我也不用去墨家核实你的身份，你娘轻贱自己，爬上我爹的床，再看看你，给那齐家老大填了二房，就知道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贱胚子。“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着，墨心云听着却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心中长久堵着的那一口热气在陈祖英的这一串怒骂中往上蹿跶，喉咙一腥，整个人侧在一旁吐出一口血来。 嬉笑声从远处传来，陈祖英想着小时候墨心云手臂被滑过的一道伤口，抬头看着远处的人影并未接近，连忙一手扯住墨心云，另一只手往上拢起衣袖，果然一道淡淡的伤痕出现在那手臂的外侧。 “陈云欣，你给我等着。”瞥了一眼远处，却是两个模糊的人影往这边来，陈祖英低头在墨心云的耳畔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疾步离去。 待得那两人越走越近，墨心云却听得那两人说道。 “宛如，你可要想清楚的。”柔柔的声音动听的很，邹翠蓉那腼腆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只是未曾听得张宛如回答自己，才转过脸看，却见张婉茹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 邹翠蓉察觉到她的不对，看去却是个不太认识的人，只是当她的视线落在地上时，不由得脸色一变。 “少夫人？”邹翠蓉脚下连着几步小跑在墨心云跟前，可是当她扶着墨心云靠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看到那地上暗红色一片的时候不由得叫到：“宛如，宛如” 一起跟过来的宛如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看向邹翠蓉和墨心云，这才看到这边的状况。 墨心云脸色煞白，整张脸因为小腹的疼痛皱在一起，那摊开的手掌心因为擦伤渗出点点血迹，地上更是有着一小片血迹，张婉茹想着刚才远去的人，看着此刻齐家少夫人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中一阵慌乱。 “宛如，快，快去茶园叫人。”邹翠蓉只能任由墨心云无力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看着她五官扭曲在一起。 听得邹翠蓉的吩咐，张婉茹连忙回身往茶园跑，此地离邹家茶园不远，只要将人喊来，将齐家少夫人安排妥当，自己便要想法子回去张家问问，刚才的人是不是他。 自从他在张家落脚，对自己道出心意，虽说自己青梅竹马的几个朋友都说，让自己想清楚，让自己小心，但是张婉茹依旧坚持着相信他，可是若是刚才真的是他，他难道真的是为了溪山茶园的合约才弄得齐家少夫人如此吗。 张婉茹一边跑一边想着，却始终找不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等从邹家茶园喊了人，邹二婶一看墨心云那模样，心中暗自一冷，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依旧让人去请了村中的大夫来。 大夫把过脉，查看过墨心云的脸色，又问了当时的状况，这才摇头的说道：“少夫人，我说了你别伤心，肚子里这孩子怕是没了。” 孩子？肚子里有孩子了？墨心云眼睛里满是震惊，那绑着布带子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想着刚才那阵穿肠似的绞痛，不成想没了的是自己从未发现过的孩子。 “我有了孩子？”墨心云怔怔地问道。 “少夫人？”看墨心云这茫然的模样，大夫不由得怔住，半晌才道：“少夫人，好好养着，身子重要。” 邹二婶见状，便吩咐邹翠蓉跟着大夫去开方子去拿药，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好言安慰着。 可是越是安慰，墨心云的心中越是泛着酸意，想着过年回墨家的时候，墨夫人还在说自己和齐向天该有个孩子了，可是转眼不过几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留住，甚至连自己都不曾知道他曾经来过。 “小姐”玉琪看墨心云的眼泪珠子从开始的一颗渐渐的变成一串，心中满是悔恨，若是自己那会儿没让她跟着陈祖英离开，又或者自己不去洗那衣服，跟着她一起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事情。 门外陈才和杜明乐二人在门口截住了大夫和邹翠蓉，听得是这么一回事，两个人则是骂骂咧咧的要去那张家，要找那陈家的少爷，要让他来给少夫人赔罪。 邹翠蓉听得两人如此说，连忙急着将二人劝住，等二人火气歇下以后，这才转身想去找张婉茹说让她小心，却已经不见了张婉茹的身影。 原来张婉茹见大夫来了，便一步步的离开，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想着之前在邹家茶园几个姐妹说的话。 “婉茹，不管怎样，你都要想清楚，这陈家少爷看人的目光总是怪怪的，虽说我与他见得不多，可是每一次见他，他那眼神总让我别扭，今天早上他还到了我家的。” “对呀，我爹还说，这陈家少爷好像已经定了亲的。” “牛雅雅，你别乱说。” “我没，我爹去那苏城的时候听说的。而且还说这个人有点不太端正，老是往那种地方跑。” “哪种地方？” “就是，就是哪种地方嘛” 原本张婉茹还不大记得这些话，只是路上看到的那慌乱跑远的人影，看到墨心云那跌在地上的模样，又联想到那牛家女儿牛雅雅说的话，原本单纯的心思上仿佛多了一点东西，就连自己走到自家门口，都未曾发现。 “婉茹？”从屋子里出来的陈祖英看张婉茹站在门口，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明了许多，脸上也是见晴似的开心起来。 张婉茹抬头，这陈祖英穿的衣服却不是刚才那套，便问道：“你才出门？” 猜惯可女人心思的陈祖英见张婉茹面色不好，语气里尽显得和之前生疏了几分，便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在哪些地方是否又错了几分，露出了马脚，便殷切的上前想去拉住张婉茹的手，不料还未碰触到那温热的指尖，那手却是猛地一缩。 “我回来取个竹篓。”张婉茹想着陈祖英的话，想着刚才的事，顿时察觉到，或许这其中真的有自己不可知道的事情。 不等张婉茹走开，陈祖英便跟在她身后进了一旁的屋子，在那屋子里拉着张婉茹又是一阵搂抱，亲昵了许久。 张婉茹对着情郎终究藏不下心思，佯装着不快的将事情一股脑问了出来。 可是这些事情，对于久经风月场所的陈祖英来说，又怎会是个麻烦，稍稍几句解释便将这事糊弄过去，甚至让张婉茹觉得他的话却是这么个理。 齐家和陈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现如今陈家和孟家在一起，接了这茶贡的生意，自然水涨船高，加上现下要和溪山茶园签约，给到茶园的报酬比齐家高得多，这齐家自然势要着急的，只是两人起了争执后，墨心云自己不小心摔在地上，将手擦伤。 张婉茹眉眼笑着听着陈祖英将这解释圆了过去，这才点头。 “你我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陈祖英拉着张婉茹的手放在嘴边，紧紧的盯着她脸上的红晕，心中却是半点柔情的涟漪都未曾起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8 陈祖英的打算 “嗯。”张婉茹轻轻的点了个头。 陈祖英见她如此模样，便知道这事算是翻篇了，原本就放在腰间的手更是微微收紧，将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那身下某处更是微微杵在张婉茹的襦裙上。 察觉到对方的变化，张婉茹一张脸羞红的滴的出水来，转身从陈祖英怀中挣脱，嘟囔了一句说茶园里娘亲还等着竹篓，便拿起一旁的竹篓，低着头跑出了屋子。 陈祖英站在那屋檐下，紧紧的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回味着张婉茹身上的那女子独特的香味，想着刚才张婉茹怀疑自己的的那些话，阴沉着脸，陈祖英心中便想着或许自己真的要先动手将这个女子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陈才哥，你说，这刘掌柜才来信问这里的事，我们该不该把这信给到少夫人，或者和她说一下？”李易竹将前两日收到的刘掌柜的信交于陈才，心下便开始有些犹豫，原本要是墨心云人好好的，自己便不用在这里发愁，只是此刻听着屋子里那透心骨的哭声，却怎么也不敢将这信送进去。 陈才心中也有些发难，不知道如何是好，拉着李易竹和杜明乐三个人一合计，还是私下先将这里的事与刘掌柜说说，也让他拿个主意，是否将少夫人接回去，这合约的事情换个人来谈。 “给，就这么写吧。”陈才将写好的信封好，交于了杜明乐，让杜明乐亲自下山回那苏城，最后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不要太夸张，也不要太小心，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杜明乐应下后，也不等中午吃饭，便直接往山下走，天黑之前应该是可以到那山脚的驿站在休息的。 隔壁屋子，陈才和李易竹听着，却只能是无奈。 “小姐，别哭了，再哭就要伤眼睛了。” 玉琪静静的搂着墨心云，心里不止一次的痛着，想着上山前齐向天嘱咐自己要照顾好少夫人，如今想着失去的小少爷，心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齐向天交代。 不知道何时，溪山开始渐渐的下起了雨，打在屋檐上，噼噼啪啪的响着，屋内的哭声夹杂在这夜里，让这雨下的更加的没有条理，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了水花，渐渐的成了一团，合着地上打湿的泥土，整个成了一片泥泞。 山中的风雨总是很清新，即便是这夜里，也夹杂着溪山的泥土的味道，从那微微撑起的窗户边缘往屋子里吹。 床榻之上，墨心云不知道何时哭累了已然睡下，那微湿的泪痕依旧在那脸上未曾褪去，玉琪抬头瞅了瞅门口，看李易竹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着，便使了个眼色让他进来。 “易竹，把那窗户关上。”朝着窗户努了努嘴，玉琪轻声的说道。 李易竹看了一眼还趴在玉琪身上的墨心云，点头应下便轻手轻脚的将那支撑窗户的木棍取下，将窗户拴上，而后才说道：“刘掌柜前两天来信了一直没回。我c陈才哥，杜明乐刚才做主，把少夫人的事写在心里告诉刘掌柜了。” “你们”听得李易竹的话，玉琪刚想说道几句，可是却发现自己其实心中也根本没有答案，仔细一想，若是要自己回信，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将这事告诉刘掌柜，毕竟墨心云小产，对于齐家，对于齐向天来说都是大事。 李易竹为难的看着玉琪，便解释说，若是少夫人没有小产，今日就要把这信给到她，却不料发生了这事，看着少夫人这几日身子肯定不好，所以便自作主张的将信回了。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玉琪低下头，叹了口气，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墨心云，心疼不已。 翌日，邹大婶邹二婶来看，看的墨心云眼神中无助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 玉琪哄着墨心云将汤汤水水的吃下不到两口，却又见她眼眶中却又是一红，便道：“小姐，你这样子不行的。” “呜呜呜呜”墨心云拽着玉琪的手，泪眼朦胧，从昨日到今日，想着腹中的骨肉就那么的没了，心中宛如刀割一般，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着：“玉琪我我的孩子没了” 钻心的话落在玉琪的耳朵里，玉琪只能无声的抹着眼泪，任由墨心云哭着，想来此刻若是不让她哭出来，或许积压在心中更是出问题的，只是可恨的陈家大少爷，那个令人憎恨的人此刻却逍遥在张家，半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她小产了？”陈祖英噗的一声，将刚喝下的水喷了出来，弄得张思才连连往旁边走了两步，将那位置让了出来。 张思才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日不是说你和她在一起吗？你不知道？” 啪！ 陈祖英将茶盏重重的一放，落在那桌子上，眼睛里却还是有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想着那日地上的血迹，不由得又问道：“真的小产了？” “嗯。”张思才再次确认，说道：“不信，你晚上等婉茹回来问问她，她和牛雅雅c邹翠蓉几个人从小长到大，肯定会知道的。” 陈祖英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听的张思才说让自己等他妹妹晚上回来，也就胡乱应下，还不等自己想明白，陈祖英听得张夫人喊自己，说是张友谦让自己去那主屋子一趟。 等到主屋，陈祖英便看到张友谦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想着什么事。 “张叔。”陈祖英笑着对着张友谦便是一礼，心中却暗自在猜测，喊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 张友谦见陈祖英到了，便是皮笑肉不笑的示意他坐下，半晌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祖英，张叔想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听得出这话里的郑重，陈祖英连忙收敛神情，也是一脸正色的点头。 “对于婉茹，你是如何想的？”张友谦的眼睛紧紧的看着陈祖英，想要从他的眼神或者表情中看出些情绪，毕竟自己托人去打听过，这陈祖英的风评却是不是很好，而且据说陈世德有意和孟家结亲，那么宛如要如何自处？ 陈祖英心下一松，原本还以为张友谦是要说茶园的事情，不料却是说这个，便开口讲早已想好的解释说出来：“张叔，对于婉茹，我是非常认真的。我是必定要和我爹说，我要娶婉茹为妻的。” “嗯。”张友谦听到这话，心下也是一定，只要自己那女儿有个好归宿，而且相交陈家，对于自己张家也是好事，便又罗嗦的说了几句，最后看那陈祖英满是真心，想着那孟家，心中便做了一个决定，问道：“那孟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孟家小姐的事，一句话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个可以肯定，那是孟家的意思，并不是我陈家的意思，而且现在我心中有了婉茹，又怎会再去想其他人。”陈祖英信誓旦旦的说着，说道最后更是将手抬起指着天发誓。 看到这诚恳的表情，张友谦却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道：“若真是如此，什么时候陈家请媒人来我张家说媒下聘，什么时候这张家茶园就签给陈家，算是我给婉茹的送礼，至于价格嘛，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么我们自然是好商量的。” 原本这几日陈祖英都还在发愁这茶园的事，却不料张友谦最后给出了这么一个条件，咬咬牙，陈祖英应下，转身回到自己住处，脑子里便溜溜的转着，原本勾搭上张婉茹，一则是为了谋取张家的茶园，二则是自己对这个采茶女动了心思。可是真的要陈家下聘娶那采茶女，如何可能。 屋外的雨从午时开始就在下着，陈祖英早在午时吃饭的时候便看到张婉茹已经回来，只是张婉茹仿佛知道今天张友谦会找自己说这事一样，只是羞红了脸，并未和自己多说几句。 陈祖英坐在屋檐下，看着地上的雨水出神，揣在袖口里的双手更是摩挲着一个纸包。 这包东西早在第二次上山之前，陈祖英便托人从那烟花之地谋取到一些，都是那妓子们用来取悦恩客的东西，遥遥的看着张婉茹在那对面的屋子里进进出出，陈祖英眼神里却满是心思。 “看来还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想到这里，陈祖英便眯着眼睛望着那窈窕的身段，下腹更是窜起一团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9 生米煮成熟饭 傍晚时分，不到酉时，溪山上村子里便是炊烟袅袅，各家各户都腾起了一缕青烟，夹杂着采茶人们的说话声笑声，此起彼伏乐意不绝。 张夫人等自家厨子做好饭食，便让人喊了一家人来吃完，等到饭桌上，张婉茹听得自己爹爹和娘亲说了两句自己的婚事，便娇嗔一句后，便羞涩的跑开，等跑出屋子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往陈祖英所住的方向跑去。 张婉茹低着头，偷眼看了一眼那点着烛火的屋子，想着陈祖英那耳磨私语时的亲昵，想起爹爹说的他们两个的婚事，脸上便又是一阵火烧，眼睛里波光流转，身子一转，便要往自己的屋子走。 “婉茹”原本刚才在屋子里便陈祖英便眼尖的瞅见张婉茹往自己这边过来，可是半晌过后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想着今日里的事，便等不及走到屋子门口，对着那已经转身的背影便是一喊，愣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脚步。 揪着自己的帕子，张婉茹的脸上满是通红，无意识的想着，此刻便见到，一时自己的心便和那小鹿一般乱跳乱撞，可是她却不敢转过身去，生怕陈祖英会看见自己如此小女儿模样。 陈祖英见张婉茹虽未转身，但是却止住脚步，也未吭声，便暗自心中一喜，便猜测着怕是张友谦已经将白日里自己的回答告诉了她，便连着几步走到张婉茹身后，将她的身子掰转到自己面前。 “婉茹”低沉迷醉的声音停在张婉茹的耳边，让她心中开始有着一丝的慌乱，或者说是忐忑，若是真的嫁与眼前这个陈家大少爷，自己是否真的会得到幸福。 不知道何时，张婉茹就莫名的被带到陈祖英的屋子里。 “你可知道，今天张叔找我了。”陈祖英看着张婉茹的模样，猜测着这种可能性。 张婉茹看着眼前这一双眼睛，里面的柔情像是蜜水一般，可是却总觉得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能顺其自然的发展着。 见张婉茹轻轻点头，陈祖英心中便兴起了一个念头，说道：“你且坐坐，我去去就来。” 看着陈祖英转身离开，张婉茹却有些恍惚，莫名的跟着他站在了屋檐外，看着他进到隔壁，隔壁的屋子是陈家小厮住的地方，透着半开的窗户，张婉茹看到陈祖英和小厮在说着什么，说罢小厮便取了一个酒壶子，陈祖英背着身，张婉茹却看不真切，只觉得陈祖英从怀中掏出了东西，在那里捣腾，只是小厮脸上那着急又犹豫的神色，让张婉茹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 等到陈祖英收拾好，张婉茹连忙回到屋子里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 “婉茹，今天张叔答应了，只要陈家提亲，便将你许配给我。”陈祖英满脸笑容的将那酒瓶和两个小酒盅放下，轻轻的各自倒上一杯酒，说道：“今天的到了张叔的许诺，明天我立马修书回家，和我爹说这事。” “嗯。”看着眼前的这一杯酒，张婉茹想着之前姐妹们说的那些话，想着方才陈祖英背身时捣腾什么，却开始有着一丝的犹豫，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陈祖英见张婉茹依旧和刚才那副羞涩的模样，心中更是一喜，或许只要自己将这杯酒劝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然就不怕张友谦出尔反尔，便说道：“婉茹，我们喝一杯吧，算是为了我们两个的亲事。” 将一杯酒送至张婉茹面前，陈祖英则是端起另一杯酒，甜言蜜语的哄着她喝下，只是这酒自己是不能喝的，所以陈祖英仿佛无意般走到床边，遮掩着将这酒洒在窗户外，便回过来看，却见张婉茹也将那酒一饮而尽。 喝完，张婉茹的双颊便微微有些发红，从不沾酒的人此刻却是第一次喝酒，脑子里微微有些混沌。张婉茹晃晃脑袋，站起身来，说道：“祖英，酒我也喝了，可是我怕是醉了，我，我要回房去了。” 可是如此好的机会，陈祖英又怎么放过，连忙装作惊讶的样子上前扶住张婉茹，那纤细的手，柔软的腰，此刻更是被他盈盈的握在手中，暗自道了一句那药真是妙药，陈祖英便腆着脸皮问道：“婉茹，怎么了？” 此刻，张婉茹心中却微微皱起眉头，其实那酒自己并未全部喝下，只不过是小小的抿了一口，其余的则是撑着陈祖英去那窗边，将之倒于桌下角落，自己从小喝酒只要一闻那酒味，便是双颊通红，如喝醉一般，也就是此刻的模样。 “婉茹？”陈祖英见张婉茹晕乎着靠在自己的身上，便暗笑一声，将她引着坐在了床上，让她斜斜的靠着自己，更是不老实的想要将手伸入衣服内里。 身子一紧，张婉茹心中顿时一惊，记得之前自己和陈祖英曾经说过，若是真有一日，两人成为夫妻，自然自己会全身心的对他，当时陈祖英则是信誓旦旦的发誓说，会尊重自己，更会对自己好，可是如今这副样子，自己不过喝了一小口酒，却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皱着眉头，张婉茹心中甚至开始想要开口呵斥着陈祖英，可是说出的话都如同此刻的自己，毫无气力。 陈祖英单手想要解开领口上盘扣，却听到屋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哐！ 刚才管好的门，便被哐当一下粗暴的推开。 背对着门口，陈祖英脸色一变，眼神更是藏下隐隐的愤怒，转过身，却见是那急匆匆的吕家小子。 “我不是找你的。”吕力瞪了陈祖英一眼，想要看向陈祖英身后的人。 可是自己的好事被人破坏了，陈祖英更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怒气冲冲的指着一旁的门说道：“滚，没家教的东西，进门都不会敲门吗？” 隔壁屋子的小厮此刻也是到了这屋子，因为害怕自家少爷做的事被张家的人发现，便是使劲的劝着吕力，让他出去。 见陈祖英骂自己，吕力却是半点脸色也不想给，就连一旁的小厮吕力也是帅着手，不让他拉扯自己，多说几句后，吕力就觉得有些不对，就算是张婉茹躲在陈祖英身后，不想见自己，可是为何半点脸面都不愿意露，半句话也不愿意说。 察觉到这事情不对，吕力更是上前一步，拉扯着陈祖英，不料这一扯，却看见张婉茹衣领微开，衣衫半解的靠在一旁。 “陈祖英”一心一意对待张婉茹的吕力此刻看到这副模样，心中却是被刀割了一般，想着若是自己晚到一步，或许就已经是衣衫满地，无可挽回，双手捏着拳头，吕力猛地一拳过去，嘴里恨恨的喊出陈祖英的名字，砰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就连一旁的小厮都来不及拉住。 一下子屋子里乱成一团，就连那隔壁屋子里的张友谦和张夫人也是停下了说话声，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望了望陈祖英这屋子的方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夫人才想喊那张思才去看看，便看到那屋子里两三个人影已经扭打成一团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外。 屋内只剩下软绵绵的张婉茹，此刻屋子里所发生的事，他们之间所说的话，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感念吕力的到来，可是心里却微微有些慌乱，完全不知道现在是怨恨那陈祖英，还是心疼那陈祖英，总之复杂的无法说清楚。 张友谦，张夫人加上张思才连忙快步到了这屋外，看见吕力和陈祖英还有那小厮打在一起，不由得皱起眉头呵斥着几人。 吕力连忙喊道：“张婶婶，宛如，快，婉茹” 张夫人听得吕力这话，想着他们刚从屋子里出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要知道，吕力和张婉茹算是青梅竹马，吕力更是将婉茹视作珍宝，今夜，平日素来性格温和的吕力此刻如此暴躁，怕是这屋子里 想到此，张夫人连忙几步进了屋子，果真看见张婉茹半倚在床头，那半开的衣襟还有脸上不对劲的神情，让自己这个做娘的人顿时有些慌了，一把便搂住自己的女儿，着急也好，怨恨也罢，总之各种复杂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心头。 陈祖英见张夫人进了屋子，暗道一句不妙，手上便已经微微有些慌乱。 原本吕力就是茶农人家，每天都在做着茶园的事，手上的气力用的巧妙，不似陈祖英整日游手好闲。 只是陈祖英在小厮的帮衬下才勉强压了吕力一筹，可是此刻他心下慌了，害怕张夫人看出什么，到时候自己想要采花的心思不成，还毁了陈家想在溪山挖角的合约。 屋内张夫人小心翼翼的扣好张婉茹的衣襟，只是母女二人的脸上却都些许泪水的痕迹。 “娘，吕力”张婉茹眼睛里满是心碎，浑身更是有气无力，望着自己的娘亲软软的唤了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0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听得这名字，张夫人便是张口对着屋外喊道：“友谦。” 张婉茹见张夫人这模样，便知道娘亲误会了自己所说的意思，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扯了扯张夫人的衣服，柔弱的眼神满是着急的阻止着她继续说话：“娘是，是祖英，吕吕力，别让吕力受伤了。” 张夫人一愣，才明白到底是谁，可是这眼泪落的却更快，想着那陈家大少爷，却是如此卑鄙之人，白日还在和自己说着两人的婚事，晚上却想要毁了自己的女儿，好在，好在吕力来了。 张友谦听得屋内的动静，便进了屋子，屋外，张思才和两个下人已经将打在一起的吕力和陈祖英分开。 “哼”陈祖英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蔑的看着还在一旁气呼呼的吕力，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却看到张友谦正厌恶憎恨的看着自己，便知道这事估计够呛，但转念一想，毕竟涉及到张婉茹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张家预计着也不会声张。 张思才拉住吕力，埋怨道：“吕力哥，你不能因为我爹没有把婉茹许配给你，就来这里将陈家少爷打一顿吧，显得你多没出息。” “你才因为这个”说道一半，吕力便咽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转头看向烛火微黄的屋子，才猛地丢下一句“我懒得理你”后，一脸郁闷的出了张家，走到张家门口，吕力还回过头去瞅了瞅，只要张友谦和张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必然不会再同意张婉茹和陈祖英两人的婚事了吧。 陈祖英见吕力走远，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着张思才便是一拜，说道：“思才兄，真的是多谢你，要不真的是只又挨打的份了。” “小意思，小意思，你住在我们张家，却被这吕力打了，应该是我要说对不起的。”张思才此刻根本没有想自己的爹娘进去了屋子，为何久久不曾出来，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陈祖英根本不打算真的娶自己的妹妹，当下那一张飘飘然的脸上却是满脸的狂妄与自大。 屋内，张婉茹并未曾说什么话，只是简单的对着自己的爹爹说几句，张友谦便让张夫人将张婉茹扶着回了房。 甩了个脸色给到陈祖英后，张友谦便离了这屋子回到那正屋。 陈祖英见张友谦并未责怪自己什么，便暗自想着，这张家果真不愿意毁掉女儿的名声，便独自乐呵呵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受伤的地方，便安心的睡下。 等这边屋子灯一熄，过了片刻，张友谦便悄悄的在那屋檐下仔细的寻找起来，刚才自己女儿不过是说抿了一小口酒，却是全身乏力，这明显就不是醉酒的症状，若是自己猜得不错，怕是下了药的缘故。 张友谦拿着一个烛台，仔细的将这屋檐的角落翻了个遍，这才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张友谦抬眼瞅了一下屋内，依旧黑漆漆一片，他便将那纸团拽在手心中，有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屋中。 “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张友谦瞅着那铺开的纸，心中个更是闷着一团火。 将这个纸团丢给张夫人，张夫人虽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看到那细细的白色的粉末在那纸缝中还有着少许的残留，就知道这怒火必然和这个纸团有关系。 “这是？”张夫人拖着那抚平的纸团，狐疑的问道。 张友谦冷着眼说道：“都是些不上道的三流东西，能是什么。” 听得自己夫君如此说，张夫人震惊的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婉茹，整个心仿佛被轰的一下被击碎：“婉茹那，那个畜生有没欺负你？” 虽说是问话，但是一股子温暖从张婉茹心底里升起，一时间，原本收敛的情绪顷刻间泛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睛里全是泪水，即便如此，张婉茹依旧摇头，示意娘亲，自己并未让陈祖英得逞。 “此事我会处理，你别管。”张友谦看着女儿如此模样，又见张夫人的眼神中满是询问的怒气和请求，抿着嘴丢下一句便离开了这个有些压抑的屋子。 出了屋子，已然是深夜，张友谦见陈祖英住的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心中满是怒气，手猛地一拍拍在那屋檐的柱子上，砰的一声格外的响。原本自己白日还在想着，这陈祖英对张婉茹有着些许真心，可是此刻看来，陈家多半是为了这溪山茶园，其余的怕是半点真情都是没有的。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否则自己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东西都没了。 “唉” 张友谦叹了一口气，想到，若是让自己此刻去和陈家翻脸，把今夜的事情捣腾出来，不说面子里子没了，怕是连再去找那齐家谈合约的事情也是够呛。想到此，张友谦脑子里像拉扯着锯子一般，格外难受。 一夜愁苦，一夜春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淅淅沥沥的越来越大，可到了天明时分，却又渐渐的停下，连着几日的雨水，已经将这溪山弄得格外的潮湿，可是对于这采下的新鲜芽叶来说，却是格外的难以保存。 几家欢喜几家愁，溪山上邹家c孔家和袁家三家的家主便是满脸忧愁。 “太爷，若是那张友谦不愿意和齐家签这合约，那我们溪山就一分为二，我们和齐家签，让他们去找那陈家。”孔家家主此刻满肚子不耐烦，要知道此刻这天气，加上存放新芽的屋子里满是芽叶，就算是采摘下来，怕也是没法子存放，必然是要联系茶庄，想法子运下山去的。 邹太爷也是愁眉紧锁，何止是孔家，邹家不也是如此。 “我们袁家的春茶可是堆了满满一屋子，若是这样子，别说采下来的存放会出问题，就连现下茶树上长的，怕也是要成了老叶子。”袁家家主望着邹太爷，也是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这齐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家的意思就是，按照去年的价格，翻上一翻给到溪山。”还未见到人，却听见一个夹杂着疲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三家家主望去，却是齐向天一脸疲惫的站在正屋门口。 “齐向天？”邹太爷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满心的却回不过神，这刘掌柜不是说，齐向天因为牵扯了官司，出不了杭城，可是这却出现邹家，难道是那官司了结了？ 看着三人的面色，齐向天也是递出一个安心却满是疲惫的笑容，说道：“邹太爷，袁伯伯，孔伯伯。” 三人均是点头，却也不问他为何来，那孔家家主更是将座位让了出来，让齐向天坐在他的位子上。 “邹太爷。”齐向天话语一顿说道：“刚才我说的，就是此刻我们齐家能给出的最高的价格，在去年的基础上多上一番，您知道，这赋税不光是茶农加了，我们茶庄也是同样的，而陈家根据我们知道的，价格虽然略微高些，可是靠的却是过度采摘，若是以此伤了溪山的根本，怕是不要五年，溪山的茶园就要开始荒废，如此一来反而是得不偿失。” 说完，齐向天便停下不再说话，给足三人思考的空间。 半晌，邹太爷才对着齐向天说道：“大少爷，容我三人再商议一下，最晚，明天给你答复。” “好。”齐向天点头，便问道：“那邹太爷和两位伯伯好好商议一下，我就先去心云那里看看。” 邹太爷更是起身送着到了门外，指了指墨心云住的屋子的方向，便见齐向天两步并作一步的往那里走，自己则是转身回去和那孔家袁家商议着。 “姑爷？”玉琪刚准备端着熬好的药往屋子里走，抬头便见到齐向天站在屋子门口。 “嘘！”齐向天伸手在那唇间一放，示意玉琪小声一些。 玉琪连忙探头从那门缝中看看屋内，见墨心云依旧侧着身子睡着，才小声的说道：“小姐刚刚睡着没多久，我才去熬得药，只是这药要乘热喝，不能凉了，怕是要喊醒小姐了。” 看着玉琪一脸的为难，齐向天知道她是心疼墨心云，便接过药说道：“我去吧。” “嗯。”玉琪连忙点头，说道：“姑爷，你要好好劝劝小姐，怕此刻只有你能劝得了她。” 齐向天点头，便轻轻的进了屋子，将药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安静的坐在床边。轻轻的拉着墨心云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格外纤细，自己送的那一对银镯子已经变得大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1 如何保证？ 模糊间，墨心云总觉得一双略微粗糙的手正握紧着自己的手，那种感觉没有丝毫的厌恶。 “向天？”诧异的想着如此熟悉的触觉，墨心云颤颤的掀开眸子，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想着这两日来压在心里的事，便猛地起身扑在齐向天的身上，说道：”向天，你知道，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 听着这无奈却揪心的话，齐向天只能紧紧的搂着她，口里则是一遍遍的安慰着说以后会有，以后会有。 等哭了半晌，墨心云后知后觉的才从这久违的怀抱里抬起头来，问道：”这才两三日，你怎么到了溪山？“ 齐向天扶起墨心云，将那桌上的药哄着她喝下后，才说，那日杜明乐下山便遇到了准备上山的刘掌柜，刘掌柜一看信，便在山脚下的驿站找了只信鸽，将这信带到了杭城，所以自己便一路本来。 “可是，可是衙门那边”墨心云原本就是因为担心衙门的禁足令，心中才不太愿意，免得给齐家惹来麻烦，可是此刻即便担心也已经成了事实了。 齐向天搂过墨心云，将整个头埋在她的发间，说道：“你比较重要。” 两人无语，只是紧紧的搂着，像是怀念失去的那个未成形的孩子，整个屋子都变得冷情了几分。 “好好休息，我要去找陈才他们，商量一下溪山茶园后面的事情。”许久，齐向天抬起头来，轻轻的抚着那一头柔软的长发，低声的说着。 墨心云点点头，又将自己这些日子从这茶园得知的，还有陈祖英口中得知的，都一五一十的讲给齐向天，并把其中自己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只是经过这一次事情，对于陈家，对于自己，或许更加的复杂自己这复杂身份是否能和眼前的人坦白，墨心云心中犹豫，脑子里更是一团混乱 “大少爷，邹太爷请你过去。”门外，刘掌柜敲了敲门，说道。 “刘伯也来了？”因为一直在屋子里，墨心云并不知道刘掌柜也来了这溪山，想着刚才想的，在心中轻叹一声，还是下次找机会，便说道：“去吧，我真的没事了，说不定邹太爷是为了合约的事找你。” 齐向天捧着墨心云的脸，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在那额头上留下一吻，便出了门，连到刘掌柜一起，往正屋走。 “下次吧。”墨心云看着齐向天的背影，看着那门外溪山的一抹天空，喃喃自语的说道。 “刘伯，邹太爷怎么说？”一边走，齐向天一边问道。 刘掌柜跟在齐向天身后，面上亦是有些不解，说道：“袁家和牛家家主并未走，所以我也没有打听出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见刘掌柜话音一顿，齐向天顿时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毕竟以刘掌柜这么多年和溪山的人打交道，若不是有什么敏感的事情，断然不会出现这种转折的地方。 “只是刚才张家的小子张思才来了。”刘掌柜说道：“我就怕这张家小子又是来使什么绊子。” 齐向天略一沉思，却说道：“这倒是无所谓的，以邹太爷的明智，断不会落到张家的绊子里去。” 两人说着便已经是到了正屋，正屋里邹太爷c袁家家主，牛家家主依旧在那儿，三人见齐向天跟着刘掌柜到了，则是怪异的一笑，这笑容看在齐向天和刘掌柜眼里却有些莫名其妙。 猜是猜不透的，齐向天便直截了当的问道：“邹太爷，向天刚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却不知您老叫我过来，是和袁伯牛伯商量好了？” 三人一笑，邹太爷则是摇头说道：“未曾说好，只是有个事情，却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齐向天看看刘掌柜，两人心中都在想，会不会和刘掌柜说的一样，和那张家小子张思才有关系。 “张思才刚才来了一趟，虽未明说，可是话里话外的，却是想让我和你说一下，让你去一趟张家。”邹太爷不解的说道：“我们三人都不太清楚张家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他说了，我就和你说一声，毕竟他要找的是你。就是不知道张家的眼线却是布的这么广，你不过刚到一个时辰，他们却知道你来了。” 邹太爷说着，却也有些不爽，这种感觉像是自己生活在张家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齐向天想着，怕不是张家的眼线厉害，而是陈家的人更为眼尖，毕竟自己一大早上山，确实也被有些人看见了。虽说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但是齐向天依旧谢过邹太爷，说自己原本就打算去一趟张家，如今这般巧合，拣日不如撞日，自己去一趟就好。 说罢，齐向天便和刘掌柜又回到屋子，喊来陈才，三个人商量着这其中的事情，等三人合计完，已是到了午时，邹太爷原本想让齐向天到主屋一起用饭，可是却被齐向天用要陪墨心云为借口，挡了回去，邹太爷也不勉强，只是让邹二婶将饭食送到墨心云的屋子里。 等全部都收拾妥当，齐向天这才起身领着刘掌柜往张家去。 到了张家，却发现张友谦早已经候在正屋中，齐向天和刘掌柜暗自望了一眼，便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只等张友谦开口。 张友谦瞅着齐向天只是喝茶，心中却也是万般无奈，若是没出头日里婉茹这事，怕自己还被陈祖英瞒着，这和陈家的合约怕是要够呛，而自己作为溪山第一个和齐家翻脸的人，就怕此刻再说和齐家续约，不知道价格会不会被齐家可以压下去。 见张友谦面色又犹豫又为难，齐向天心中一喜，想着陈才说的，说昨天夜里见到吕家小子吕力骂骂咧咧的从张家出去，又模糊的听到张家有吵闹声，再联想到张家和吕家原本的亲事，想到陈祖英，陈才便猜测，这吕力是为了张婉茹去的。 如今看到张友谦的模样，怕是张家有事，让这圆滑的张友谦暂时也未想到如何开口，更或者说是不好意思开口。 像是明了齐向天所想，刘掌柜则是呵呵一笑，问道：“张家主，不知道是否今日我和我们家大少爷来的不是时候？” “没，没”张友谦见刘掌柜说话，连忙说道，心中则暗自又把自己想的过了一遍，问道：“其实其实我想问问大少爷，对于这合约，到底怎么看？” 见齐向天没有说话，张友谦便心下一横，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张家和齐家茶庄已经是好多年的合约关系，自然比旁人要好上很多，只是这一年赋税压力，家中的压力确实大，张某也是顶不住这些压力呀。” 齐向天听得这话，心中也是一笑，想着溪山是一个整体，若是真的被陈家插上一脚，怕以后溪山的生意自己也要难做一些，便说道：“我来之前，在邹家，我也是一样的说话，较之去年，我们齐家茶庄收茶的价格翻上一番，毕竟我们齐家茶庄赋税也在增加。” 张友谦听见这个价格，心中顿时有些不满意，若单单只是价格来说，陈家给出的价格依旧是略高于齐家。 “这么多年的合作，想必张家主也知道，我们齐家从不会要求过度采摘，也不会说你们采下，我们拒收，包括头一年那近三千金的苦涩茶坯，最后齐家都是照单全付，并未曾压半分价格。”齐向天将手轻轻放下，眼睛更是正视张友谦，说道：“现下，朝廷北方越来越乱，这富贵权贵人家都在往南方来，可能他们也会联合一些茶庄来收茶，可是到底是怎么个收法，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谁都不知道，况且若是南方也跟着战乱，能否保证将这银两付与溪山，都未可知。” “你如何能保证齐家？”张友谦反问道。 齐向天听得这话，呵呵一笑，说道：“我不能保证什么，只能说，只要齐家还在，定不会少给一分一毫。” “爹，爹” 张友谦还想多说几句，便听得院子外张思才的说话声夹杂在急促的脚步声中一并传来。张友谦皱皱眉头，对着齐向天和刘掌柜说了声抱歉，便走到屋子门口想问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2 痛快的三拳 “友谦，这一回，我可是真的来提亲了。”跟着张思才一起，进到张家院子的便是吕家家主吕西平，带着自家儿子吕力，还有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箱子进了张家。 张友谦瞅着吕家父子，瞅着箱子，心中想着昨夜的事情，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却担心是不是吕力这小子回去后，是不是和家里说了什么，这才让吕西平不过一日便来张家提亲，甚至连聘礼都带来了。 吕力见张友谦面色土灰，便挠着脑袋装傻一笑，说道：“张叔，昨夜里，我来张家见婉茹，婉茹亲口答应我了，让我今日来提亲的。我回去和我爹一说，我爹也同意了。” “就是，原本就是好好的一对，为啥要不同意。”吕西平让人把箱子放下，便说道：“不过好在婉茹想明白了，倒是我这个傻小子有福气。” 张友谦乘着吕西平指挥着人捣腾那箱子，便看了吕力一眼，吕力知道他是想要问什么事，便摇了摇头只是笑。张友谦这才放下心来，陈祖英那里断然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了，而且经过昨夜那么一闹，若是有丝毫风声传出去，怕这溪山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张婉茹的清白。 看着吕力，张友谦心中却有着一份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不似感动，也不似欣慰，反倒是有着一分的尴尬。 “张叔，我知道您不太喜欢我，但是我是真心对婉茹的，您要相信我。”吕力见张友谦依旧犹豫，连忙对着张友谦便是一躬身施礼，说道：“我保证不会欺负婉茹，若是我欺负婉茹，你就打我，怎么打都成。” “张友谦，婉茹都同意了，你再这里摆什么脸。”吕西平见自己儿子如此说了，这张友谦都没有反应，脸上一沉，却是不高兴。 见状，张友谦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吕力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说道：“小婿见过岳父。” 听到这一声岳父，张友谦心中也是一轻，只是女儿那里，怕是要她娘亲多费些口舌。 “恭喜恭喜！”齐向天和刘掌柜见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也是拱拳贺道。 吕西平这才看见除了张友谦，这正屋里还有两人，也是一笑，说道：“齐家大少爷，刘掌柜。若是回头给我儿摆着喜酒，定要上这溪山来喝上一杯。” “一定。”齐向天答道：“今天是两家的好日子，向天便不在此打扰二位，我们明日再谈吧，你看可以吧？张家主。” “谈合约吗？”不等张友谦说话，吕西平便心直口快的问道。 齐向天见吕西平文，便点头算是承认了吕西平的话。 吕西平拉着张友谦在一旁轻声说着，没几句便有些恼怒的问道：“这陈家怎么说？” “咳咳”张友谦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齐向天和刘掌柜，扯住吕西平的袖子，低声说：“现在说什么陈家。” “今儿个这张家可热闹。”门外陈祖英踱着步子迈进这正屋，一时间原本只有三个人的正屋此刻却是七八个人站着，陈祖英瞅着这箱子，抬起脚来便踢了踢，说道：“就这么点聘礼，却好意思拿来，哼” 吕力见陈祖英如此模样，想着昨夜里他如此对待自己的心上人，不由得恼羞成怒，手也是握紧了几分，转头看向自己的爹爹和张友谦，便死死的忍住怒气，不往陈祖英身上去。 砰！ 可是不等吕力上前，陈祖英却毫无防备的被一拳打倒在地，却是齐向天上前一步，又是一拳过去，砰的一声落在陈祖英的脸上，打的他嘴角都流出一丝的血迹。 众人看的更是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第一拳是为了心云打的，第二拳是为了我那没见过面的孩子打的。”齐向天抬起手，眼睛里竟是怒气，想着怀中墨心云的无力和伤心，这怒气就不打一处来，砰，齐向天说道：“这第三拳是为我自己打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陈祖英被齐向天打趴在地，却依旧呲牙咧嘴的说着，刚想开口说自己是墨心云同父异母的哥哥，是齐向天的娘舅，眼前便又看到一个拳头。 齐向天冷着脸，眼里全是怒火，这一拳下去，却是让陈祖英眼冒金星。 “我管你是谁，你对我妻子不敬，此刻丝毫悔改之意。”齐向天抓着他的衣领，凶道：“若你是我的儿子，我情愿打死你，也不让你出来败坏门风。” “大少爷。”刘掌柜见齐向天身上的气息已经微微收敛，连忙上前拉住说道：“大少爷，别打了。” 这时张友谦和吕西平才反应过来，拉开二人，可是吕力心中却大叫痛快。 陈祖英害的墨心云流产的事，在这溪山却也不是小事，多多少少，这几人都有所耳闻，只是因为墨心云此刻还在邹家，陈才几个下人虽说想要出头，可是却有所顾及，此刻齐家大少爷齐向天来了，这三拳却是打的应当应分。 “快，快，来人。”张友谦连忙叫来人，让人把陈祖英扶了下去，看着陈祖英的背影，张友谦恨不得刚才打他的人就是自己，这一回也算是替自己女儿出了口气，只是毕竟是在张家，自己说不得还要和陈家有所牵扯，只是暂时忍下这口气。 吕西平见齐向天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后，便是哈哈一笑，一把搂住齐向天，笑道：“痛快，男人就应该这样，不让自己的女人受伤。” 见吕西平笑着，齐向天则是心酸的跟着一笑。 “西平，请坐。”张友谦转身回来，却看见吕西平和齐向天正在闲言，便说道。 “好，坐。”吕西平也不客气，便坐在一侧，看着几人，转而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友谦，当家的，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们谈事了？” 齐向天心情已经平复，这才说道：“无妨，只是和张叔在说合约的事。” 一听是合约，吕西平便问起这齐家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毕竟此刻齐家和陈家也算是翻了脸，这溪山上若是两家并处，怕日后多少会有些麻烦或者尴尬。 齐向天这才示意刘掌柜将齐家对待溪山的态度说出来，把接下来齐家在苏城c杭城等其他周边城池中的发展走向，以及新品种花茶的研制开发一一道于张友谦和吕西平，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齐家对待溪山茶园茶农们的态度和价格，都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遗漏。 等到张友谦和吕西平听完，吕西平眼睛里便微微有些闪烁，但依旧将视线投向了张友谦，见张友谦皱着一张脸，心中便有着几分不痛快，那直脾气便直接上了头顶，说道：“友谦，这陈家是什么样子，你可是看到了，先不说传的那些有的没的，光是对待齐家少夫人这一点上，我就觉得不是人做的，我吕西平虽说是个粗人，可是我知道，人要讲品德，这种没品的人，我吕西平却真心不赞同。” 张友谦看了一眼吕西平，对于他的话，心中却是有些触动，毕竟在对待自己女儿的事上，这陈祖英做的也不地道。 “如今齐家给的价格虽说比陈家低一些，但是那陈家茶园里可是都说越来越不好，这总归是有原因的。我们是靠着溪山茶园吃饭的，我们冒不起这个险。再说，我们采的这些新芽如今堆在那里，等一天可是坏一天，若是陈家真的在意我们这些茶农，把我们摆在心上，那他们当家的为何到现在都不出现？” 吕西平的话虽说有些糙，但是句句却都直戳在人的心窝子里，张友谦一时间也是无奈，可是这和陈家牵头的也是自己，若是此刻自己放掉陈家，会否显得自己三心二意。 齐向天见张友谦面上犹豫，眼睛里更是随着心思在闪动，略一沉思说道：“这样，张叔，若是你觉得这价格不满意，我们还有一个方案，每个茶园产量若是超过四千斤，那么四千斤开外的，每一斤，我们齐家愿意比之前所说的价格再多上半两银子，但是这个两千斤的前提必须是保证茶园来年采摘的基础上才行。” 听到这话，张友谦心中暗暗一算，以溪山茶园目前的产量，除去那些小茶园，溪山为主的这七家茶园，各个都会超过两千斤，就拿张家茶园来说，往日每年茶叶产量便在五千多斤新芽，这样子算来，却也是多上了近五百两银子。 吕西平心中粗略一算，便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友谦，这还不可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3 我要下山，我要去云城 看着吕西平如此，齐向天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想来这溪山，只要张家和吕家能够想清楚和齐家续约，那其他茶园的家主便也会跟从着这一个整体和齐家续约。 “容我想想。”张友谦虽然有所心动，但是面子上却依旧推脱着说道。 齐向天见张友谦如此，便开口说这不着急，等他想清楚，明日便可以去那邹家找自己，到时候请了邹家，袁家，牛家等几位家主一起，当面签下这续约便可。 张友谦借着齐向天的这个台阶称是，便顾着脸面想等到明日再说。 吕西平和吕力又和张友谦说好了亲事后，吕西平更是想请齐向天当自己两家的媒人，齐向天乐得见一桩好事，便应承下来，随后张友谦便和吕西平商量着后面的事情，齐向天因为不太懂，便主动带着刘掌柜离了张家，算是自己当了一个“假媒人”。 等到了晚上，这溪山便传开了说齐家大少爷怒打了陈家大少爷的事，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墨心云等人的耳朵里。 陈才等人则是说笑着解气，却惹来玉琪奚落他们，说他们一点硬气都没有，都保护不了自己家的少夫人，陈才等人也只是呵呵一傻笑，并不说话。 晚饭过后许久，墨心云才见到齐向天回到屋子里，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坐小月子，便直接起身拉过齐向天，埋怨的看着。 “我没事。”像是知道墨心云在担心什么，齐向天只是一笑，笑容里满是对墨心云的宠溺。 看着齐向天的笑容，看着齐向天完整的站在自己跟前，墨心云才放下心来，回到床上。 熄了灯，齐向天脱了衣衫睡下，墨心云便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间，不愿放开。 “小心点。”齐向天拍拍那柔软的手，心中却是有着一小团火在烧着，自己毕竟在壮年时期，如此温软如玉的人在自己身边，怎能不心动。只是此刻齐向天却知道，墨心云的身体还在调理，不能有这床笫之事，便拼命的压抑着自己。 察觉到齐向天身体的变化，墨心云不由得有些脸红，即便隔着的薄薄裘衣，整个人也开始有些发烫。 嗅着那淡淡的茶香味，齐向天安心的收紧双手，将墨心云护在怀中，脑子里满满的放空，不过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墨心云安静的躺着，等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那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去，但是却又有些心疼齐向天，毕竟今日刚上山来，便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和茶园家主们商议续约，去了张家主，见了吕家主，打了陈祖英。 想到此，墨心云又有些担心，不知道那陈祖英满嘴胡说，有没有将两人的关系说出来，但是转念一想，那时的陈云欣已经死了，此刻存在着世界上的只是墨家的女儿墨心云，想来齐向天应该能够理解的。 隔日，辰时过半，那张友谦便亲自到了邹家，和邹太爷说，要见齐向天。 齐向天听到刘掌柜来说，两人便是会心一笑，这结果其实昨日便能够猜出几分，只是却不想这张友谦能够当机立断。 于是，邹太爷在得知张友谦和齐向天二人的事后，更是哈哈一笑，连忙让自己两个儿子，跑去其余几个茶园的家中，告知他们家主，让他们下午便来邹家，商量和齐家续约之事。 一下子，溪山茶园却又和一阵风刮过，那一抹春色迎着这一日的照样拂过溪山，落在每个采茶人的心上，格外的沁人心脾。 陈祖英在被齐向天打了之后的第二日，便得知张友谦和齐家走在了一起，虽说心中有些怒气，但是却只能收拾细软后灰溜溜的下了山，可是却不知道要如何和自己的爹爹交代，最后想了半天，只能计划着将这事推在这莫名其妙复活的陈云欣身上。 邹翠蓉和牛雅雅因为张婉茹的亲事，三个人这几日时不时的凑在一起，毕竟差不多的年纪，三个说着一些闺房的悄悄话。 墨心云看着邹翠蓉每次从张家回来，面上喜悦的样子，便和玉琪一起打趣的说她想着出嫁了。 可是，不过两日后，墨心云便见到邹翠蓉拉着张婉茹到了自己跟前，支支吾吾的，两人都不愿先开口。 墨心云看二人犹犹豫豫的，便给玉琪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将门带上，怕是这两个姑娘有着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要问自己。 “怎么了？”墨心云开口问道。 邹翠蓉瞅了张婉茹一眼，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肯说，便定了定神色，说道：“心云姐姐，婉茹有件事情，是从陈家大少爷那里知道的，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听到和陈祖英有关系，墨心云不由得心里一紧，但依旧不动声色的看向张婉茹。 张婉茹见邹翠蓉已经说了出来，心中便是一横，说着那日无意间陈祖英说出来的事，说是头一年里，孟家有个伙计上了船，好好的坐船不好，却将船底板给弄松了，将一家茶庄的茶叶给弄到了河里。 原本陈祖英喝醉了，说的这些也是有些凌乱，可是到后来张婉茹听完串在一起，便隐约觉得不对，但是却不敢肯定，自己又不敢和陈祖英确认，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 可是前日里，张友谦和吕西平说话间，说道齐家大少爷如何如何，便提到了齐家茶船沉船的事，张婉茹便想到了陈祖英说的这一茬，偷偷的和邹翠蓉一说，邹翠蓉便拉着自己到了邹家，找到了墨心云。 “不过，这个也只是他的醉话，并不一定是真的。”张婉茹见墨心云听完只是想着一直不曾吭声，心下便开始有些慌乱，毕竟自己也只是猜测，不能当数。 邹翠蓉见张婉茹眼神一直看着自己，也便问道：“心云姐姐，这事有可能吗？” 墨心云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姑娘，便仔细的吩咐道：“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若是真的，这醉话也算不得证据，你们不能说出去，若是假的，你们就更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就是诽谤，明白吗？” 听得这话，邹翠蓉和张婉茹更是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连忙点头，说自己不会和别人再说了。 等两人一走，墨心云整个心思便动起来，联想到陈祖英的话，想到之后陈家和孟家的所作所为，仿佛都是指向齐家，想着几年前自己被陈夫人冤枉时听到的那些话，便觉得陈家要对付的就是齐家，此刻过了这么多年，这陈家更是和孟家联合在一起，搅得这趟浑水越来越浑浊。 齐向天在溪山陪了墨心云半月有余，半月里，刘掌柜按照往年的法子，将茶农们采摘的芽叶一一送往苏城茶庄，在茶庄里，由师傅们带着徒弟，将芽叶制成半成品茶，运到其他城里的齐家茶庄，一切有序的进行着，再没有出现半点纰漏。 而墨心云将张婉茹带给自己的话，告诉了齐向天，两人一合计，便更是确定从茶船沉茶，到齐向天入狱，到斗茶大会，乃至到如今溪山续约，都和陈孟二家脱不了干系，齐向天便和墨心云商议着说道，等二人下了山，一个便去杭城，一个便回苏城，即便是花钱，也要暗地里找人找证据，让陈孟二家多少为这些付出代价。 只是还没等墨心云出小月子，墨辰林带来的口信，却让齐向天和墨心云都坐不住了。 “辰林让你带来的口信是真的？”墨心云压着要跳出胸口的心脏，紧紧的看着刘掌柜。 刘掌柜则是笑着直点头。 原来在刘掌柜自上次齐向天和溪山茶园谈好合约以后便下了山，直到前日云城墨家墨辰林少爷来苏城齐家，原本是想找齐向天或者墨心云的，可是却被齐夫人好一顿奚落后，无奈找到茶庄刘掌柜，这才知道墨心云和齐向天此刻都在溪山上，于是便只能将自己看到的说与刘掌柜，托刘掌柜赶紧上山来。毕竟涉及到齐家唯一的孙子辈的孩子，刘掌柜一听，嘱咐了几句，第二日便立马上山。 “墨少爷说，他在云城看到了孙少爷，只是因为不是很熟悉，所以怕看错了，而且穿着也不像是宋朝人的模样，所以不太敢确认。墨少爷说，总归是齐家的孙少爷，不管怎样，这是一线希望。”刘掌柜看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两人都是一脸着急，也顺着话想要安抚二人，便道：“墨少爷说了，他去打听过，那些人估计是来游玩的，还刚到云城，一直在云城看瓷器，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会离去，所以大少爷和少夫人还来得及，不用担心。” 墨心云听刘掌柜说还来得及，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而侧身抓住齐向天的手，说道：“我要下山，我要去云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4 忐忑的心 墨心云听刘掌柜说还来得及，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而侧身抓住齐向天的手，说道：“我要下山，我要去云城。” 齐向天心中虽然急切，可是也有些害怕此事不一定是真的，只是看着像而已，看着墨心云一双殷切的眼神，也是点点头。 自齐清在九曲溪失踪，已是一年半多的时间，墨心云心中就像是有一个梗，梗在那里，一直未曾散去，那日齐家祠堂里跪了一宿的酸痛至今想想，似乎都还在膝盖上萦绕着，此刻知道齐清的下落，自己又怎会安坐在这溪山上。 知道齐向天身上守着衙门禁足令，原本来这溪山便是违规，此刻若是再去那云城，怕是一回去那杭城，便要被那马如常捉拿回去，几经商量，去那云城的事情又只能落在墨心云的身上，只是齐向天因为在溪山也有近二十天，墨心云和刘掌柜便劝着他回去那杭城，毕竟齐向秋一个人在那杭城顶着，压力也确实有些大。 商议好之后，墨心云等不及到第二日，当日午时用完饭，便催促着齐向天下山。 下了山，到了驿站已是晚上，二人又住上一宿后，辰时刚到，墨心云便和齐向天分开，雇了马车一人领着丫头玉琪往云城赶，而齐向天则是从骑着马往杭城去。 一路车马，墨心云看着车帘子外的天空，虽然碧蓝一片，风光静好，可是却总觉得车夫赶车特别的慢。 “小姐，你别急，最多到晚上，就会到的云城的。”墨心云虽然一直未曾吭声，可是玉琪知道，她的心中必然是急切的想回去。 墨心云的视线从那车帘外移回，落在玉琪身上，抿着嘴点点头，转而又望着玉琪说道：“玉琪，你说真的是齐清吗？万一，万一不是呢？” 玉琪朝着墨心云身边挪了挪，抓住那有些冰凉的手，安慰道：“小姐，是不是齐清少爷，我不知道，可是最起码这是一线希望。若是，当然最好，若不是，也不过是等下一次机会。” 这么一年多来，期间便又好几次和玉琪说的一样，有人将信息递来，却屡屡都是失望，而时间越长，墨心云心中的结就隐藏的越深。 “嗯。”墨心云知道，此事急不得。 等落日的余晖洒在马车的车身之上，车夫便和墨心云说，再有两柱香的时间，便能到那云城，墨心云一路忐忑的那颗心却渐渐的恢复平静。 到了云城，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墨家门前。 踏入墨家那两扇暗红色的大门，墨心云便看到一家人在那偏厅用着饭食，一家人诧异的看着墨心云，墨夫人连忙将她拉下，吩咐沈姨取了碗筷，让墨心云一起用饭。 许是一路舟车劳顿，又或者是已经到了云城，又或者是墨夫人强行要自己用饭，墨心云却就着这满桌子的饭菜，将就着硬塞下了半碗。 “辰林，你真的看到齐清了？”等用完饭，沈姨收拾好偏厅，墨心云便开口问道墨辰林。 墨辰林的手被墨心云抓着，假装着吃痛一声，说道：“姐，你抓的太紧了。” 见墨辰林还有心思佯装模样来戏弄自己，墨心云一张俏脸顿时一拉，瞪着墨辰林说道：“这是正事，怎的你还糊弄我不成？” 墨辰林看墨心云生气，顿时收敛神色，想着说道：“那日是和孙老爹去选瓷土，路过那瓷器行时，看到了三四个人领着个孩子，不过那三四个人的口音却不是宋人，只是那孩子比齐清黑一点，个子稍稍高一些，我怕我认错，所以没敢开口。 “不是宋人？”墨心云听得这话，倒是有些吃惊，想着上一年那金国和宋国一起攻打辽国，可是这辽国败了，宋金虽说关系时而紧张，时而迟缓，所以也有不少的金人会来宋朝买卖，只是来南方的却是少了很多，就算是自己在杭城，这几年也只看到过一次。 “嗯，不过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人还在云城，住在云来客栈，据说包了半个月的房，所以，姐，你放心哈，他们不走。”墨辰林得意的说着，但是话里却宽慰着墨心云的心。 听得说他们包了半个月的房，墨心云便知道墨辰林说的不急是真的，转而便让玉琪将自己从那茶山上取来的老茶根从包袱里取来，拉着娘亲，细细的将方丈和邹太爷说的方法说与她，让她用这老茶根给墨老爷服下，看能不能将那痹症调理的好一些。 “怎的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墨夫人听着墨心云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便有些不信，果然一问玉琪，玉琪便将那日在峭壁之路上的情景说了出来，惹得墨夫人心里一阵担惊受怕，更是拉着墨心云的手，说道：“下次若是还这样，就别去，你爹的痹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好好保养就好，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让我们怎么能好。” 见墨夫人红了眼睛，墨心云也是鼻头一酸，心中感念老天让自己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家，将自己当作亲生女儿，哽咽着点头称是，并答应墨夫人以后自己会小心些，不会再做这样子又危险的事。 当墨夫人问道墨心云小产的事，墨夫人便又是抹着眼泪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只道是和那孩子没有缘分，说完还数落了两句玉琪，只是玉琪知道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也不回嘴。 墨心云也只能安慰的看了一眼玉琪。 墨夫人见两人如此模样，便对着墨心云说道：“玉琪是你的丫头，照顾你是应当应分的事，若是她能小心一些，将你照顾的好些，怕你也不会丢了那孩子。” “娘，这事真不能怪玉琪的。”墨心云生怕玉琪再受责备，这才将溪山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等说完，墨夫人确实皱着眉头说道：“这齐家茶庄的事，我也挺墨辰林说了，那齐家夫人却不是很高兴你去打理茶庄，你回头回去了齐家，能不管就不管，反正向天还在，省得你在齐夫人那里闹埋怨。” “嗯。”知道墨夫人是担心自己，墨心云也是一概应下，生怕她再多说什么，至于回头就算是再遇到同样的事情，恐怕自己的选择依旧会和之前一样。 等娘两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墨心云便主动的回屋子去睡，毕竟墨夫人已经半老的人需要休息。 翌日，墨辰林便和墨心云早早的用过饭食，便去往那云来客栈， 等二人到云来客栈，向那掌柜的一打听，却不料那几人带着那孩子一清早就出了门，只是那些人说的都不是汉话，所以掌柜的也听不懂说了些啥，凭着这几日他们的所作所为，掌柜的最后让墨心云往那瓷器市场去看看，或许可以找到。 谢过掌柜之后，因为墨家瓷窑上还有事，墨心云便说自己在云城瓷器市场看看，让墨辰林回瓷窑上忙去。 毫无目的的一路下逛，一逛就到过了午时，随意的在小酒楼吃了几口饭食，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几个外乡人。 “据说，那边的瓷器商行里来了几个人，说的叽里呱啦的，都听不懂。” “是吗？” “出手却是挺大方的。不过这朝廷上和那金朝关系紧张，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从那北方来的金人。” 听得这几句闲言碎语，墨心云站起身便和说话之人打听起来，得到那商行的位置后，便带着玉琪直接去那，等走到那里，却又扑了个空，一时间，墨心云心中却有些失落。 “小姐，没事的。等晚些，我们再去客栈看看，他们晚上总归是要回去睡觉的。”玉琪跟在墨心云的身侧，安慰道。 “嗯。”墨心云抬起手放在自己额头，遮挡着阳光。 此刻午时刚过，又正是春夏之交，日头早已经开始有些毒辣，因为找了一上午，后背的衣裙早已经微微有些湿润，贴着皮肤让人有些不适。 “陶然轩？”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名字，墨心云顿时想到，过年时分，自己和娘亲从这路过时，为数不多开着门的便有这一家，想着那开片的汤瓶，想着墨家瓷窑如今的状况，墨心云嘴角也是微微翘起，这烦心事中，总归有一件让人稍微宽心的事。 “小姐，我们去那客栈吧，在哪里等着”玉琪说着话，看向墨心云，便看到墨心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陶然轩的大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5 小石头和金人 三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穿着和他们气质完全不相符合的衣服从那陶然轩内出来，那粗狂的脸上更是有着那不同于南方人的黝黑肤色，叽里呱啦的说着那蹩脚的汉话。 “小石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其中一个大汉对着跟在一旁的一个孩子说道。 那孩子则是抬着头，斜眼瞅着那汉子，一脸的不屑，说道：“哼，就你们看过的这些东西，我老早就已经看过。而且呀，你们主子喜欢的那个什么瓷器，我告诉你，就是我娘做的。那时候我还和我娘一起捣腾的。” 听到这孩子如此说话，几个大汉则是一笑，更是取笑的说着小屁孩还能做这精致的瓷器。 被唤作小石头的孩子一听，却是急了，一边拉着为首的那人，一边说道：“流云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我还做了一套小茶杯的。” 扯了半天衣服，小石头却发现为首的人并未搭理自己，反倒是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便抬头看去，却见他只是看着前方。 “清儿？”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墨心云定定的看着那个一直不停的在说话的孩子，脑子里却想着刚才那几个汉子叫他小石头的模样，墨心云生怕自己此刻喊出的名字被他拒绝，又成为一场空。 反倒是这小石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到这熟悉的脸，甩了那人的手便几步冲了过去。 “小石头，你干嘛？”一个大汉见小石头猛地往前跑，一把拎住他的后领，狐疑的看着站在几人身前的两个女子。 “我说了，我是齐清，我不是小石头。”齐清手脚并用的想要挣脱那大汉，无奈却因为差距太大，只得放弃，但是嘴上却依旧说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娘是谁吗？她，她就是我娘。” 齐清抬起手指着墨心云，眼睛却看向为首的那人，再次说道：“流云叔叔，那是我娘。” 为首的那人见齐清这模样，又看到墨心云那模样，心下便有几分信了，递了个眼神给到那大汉，大汉这才松开手，任由齐清跑到墨心云怀中。 搂着这小小的身子骨，墨心云的眼泪止不住的留着，将齐清松开确认又再次搂紧，生怕自己怀中的温软是一个梦境，醒来便会散去。 “咳咳”因为搂得太紧，齐清胸口被挤压的没有丝毫的空气，涨红着脸蛋用双手撑开一个狭小的空间，这才吸了口气说道：“我爹的媳妇，你再不松开，我就要没气了。” 听得这久违的称呼，墨心云忍禁不住的一笑，这才放开眼前的小家伙。看着那麦子色的小脸蛋，略微长高的的身子，眼睛里虽然满是泪水，但是心情却格外的愉快。 “瞅瞅你，都不会说话，怪可怜的。”齐清对墨心云的记忆还停留在落水前，那时候墨心云只是个哑巴，所以在齐清的眼中，此刻的墨心云只会红着眼睛流泪，确实可怜。 咚！ “哎呀，你干嘛？”齐清摸着自己的头，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一旁同样是泪的玉琪，念道：“坏玉琪，臭玉琪，就知道欺负我。” “我不欺负你欺负谁？”玉琪一把拉过齐清，摸了摸自己刚才敲他头的位置，满脸尽是疼惜。 墨心云知道玉琪也惦着齐清，也就不管他们两个在一旁瞎闹，只是再抬头看向等在一旁的人，却真的不似南方人的模样，确切说来，和北方人虽然有着几分相似，但是仔细却能分辨出不一样的味道。 浑身散发着的桀骜不驯，仿佛如那天空中直击而上的苍鹰，眼中满是那宽广无垠的天地，俊黑的眉形将一双眼睛衬得格外冷峻，刀刻般的双颊仿佛经历着岁月的痕迹，可是奇怪的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沧桑，薄薄的嘴唇不似其他跟着的汉子，格外有着韧性，一身汉人衣衫穿在身上，却遮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的狂野和睿智。 墨心云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句好个凌冽的男儿后，便是满怀感恩的一拜，说道：“在下墨心云，是苏城齐家茶庄少夫人，你们口中的小石头便是我的孩子，一年多前，我们在九曲溪落水走散，承蒙你救下他，并且照看他如此长时间，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恩人，只要我能做到，齐家能做到，不管什么事情，你但凡开口我们绝不会拒绝。” “我爹的媳妇，这个是完颜宗干。”齐清从玉琪手中挣脱出来，抬起一张小脸蛋对着墨心云说道。 “完颜宗干？金人？”听到这名字，墨心云便想到那和宋朝关系时紧时缓的金国，眼神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这完全和汉人不一样的男子。 完颜宗干身后的一个大汉见墨心云上下打量，直接一步迈上前来，瓮声瓮气的说道：“金人怎么了？金人就不能来你们宋朝游玩，就不能来这里逛逛？” “阿迭阿里虎。”冷峻的声音从完颜宗干口中一出，那大汉只得无奈的瞥了一眼墨心云往后退了回去。完颜宗干则是站的笔直任由墨心云上下打量，待得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对呀，我爹的媳妇，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齐清见完颜宗干问这话，立马也是反应过来，似乎墨心云不会说话来着，怎的现在又能开口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望着自己，一冷一愣的模样让墨心云忍不住笑道，捏了捏齐清的鼻梁骨，说道：“后来找了个好大夫，治好了。” 瞅着眼前这女子和齐清的模样，完颜宗干心中莫名的喜欢起着江南，在北方的时候，人人都说江南女子虽说都是美人，可是却矫揉造作，扭捏矫情，只是眼下看来，眼前这女子却和口中的江南女子完全不一样。 过了午时，渐渐的瓷器市场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这三四个汉子加上两个姑娘一个孩子在这市场上却是格外的扎眼。 墨心云察觉到过来过往的人的目光，也是觉得有些不妥，便道：“完颜公子，不管怎样，都谢谢您救了齐清，若是您方便，可以到墨家一坐，让墨家和齐家对您表示感谢。” 完颜宗干盯着墨心云的一举一动，却发现怎么也看不厌这女子，哪怕是知道她已经为人妇，为人母，却总觉得心在跟着她跳动。 “对呀对呀，去我们家坐坐吧。”齐清顺着墨心云的话说着，便拉过完颜宗干的衣袖，撒娇似的揪着他的衣服。 看着齐清殷切的眼神，完颜宗干转身和身后的三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便看见其中两人对着他点头离开，而那个叫阿迭阿里虎的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墨心云看这模样，却也猜到这完颜宗干答应了去往墨家，旋即便吩咐玉琪先行赶回去，让墨夫人和墨老爷做好准备，毕竟是恩人，总要好好招待一番，而自己则牵着齐清的手，半步都不愿放开。 一路上，齐清叽叽喳喳的说着，时不时的还和阿迭阿里虎玩笑打闹几下，却都不见完颜宗干半分不悦。 墨心云好奇的看着一直未曾说话的完颜宗干，想要从他的举动或者神情中看出些什么，可是却丝毫都猜不透他脑海中所思所想。 “看够了吗？” 冰冷的话猛地冒出来，让墨心云吓了一跳，连忙撇开自己的眼神，专注的在前面带路。 见她收敛起神思，完颜宗干这才冷着眼偶尔飘过前面的女子。 嬉笑着，不过半个时辰，几人便走到了墨家门口，依旧是那两扇暗红色的大门，只是此刻墨老爷和墨夫人都齐齐的站在大门口，等着墨心云领着齐清和完颜宗干的到来。 “爹，娘。”墨心云笑着对二老一礼，便将身边的齐清送了过去，说道：“这是清儿，清儿，叫外祖父，外祖母。” 齐清见墨老爷墨夫人面色和蔼，又是第一次到墨家，反倒收起了那调皮，有木有样的行礼唤道：“外祖父好，外祖母好！” “好，好，好。”墨夫人眼睛微红，直接就抱起齐清，宝贝似的抱在手里，不舍得松开。 这一副温情的模样落在完颜宗干的眼中，却在他的心中升起了一阵迷茫，或许自小自己并未和父亲亲昵，此刻看到，那颗桀骜的心反倒有着一丝的触动，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一丝温情。 墨老爷看着几人站在大门外，连忙往一侧退后两步，对着完颜宗干和阿迭阿里虎说道：“里面请，里面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6 完颜公子 见前面让出路来，完颜宗干便一步迈上阶梯，进到墨家。 墨家处处的入眼的景色，被墨夫人打理的错落有致，格外精巧，让阿迭阿里虎眼睛里满是光芒，反倒是完颜宗干只是冷漠的扫过各处，直接就看到了那正堂。 不等墨老爷开口，完颜宗干便径直坐在椅子上。 看着眼前这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墨老爷和墨夫人心里微微有些忐忑，虽然面上强撑着一份平静，但是那两双眼睛却时不时的飘向墨心云。 墨心云心中苦笑了一下，只得在完颜宗干面前说道：“完颜公子，我爹爹年事已高，常年痹症，双腿不能久坐，所以只能告退，让他回房去躺下休息，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谅解。” “嗯！” 见完颜宗干并未介意，墨心云便吩咐齐清在这里等着自己，又吩咐玉琪去泡茶后，便假装扶着墨老爷出了正屋，墨夫人则是对着完颜宗干行礼后退了出来。 一出正屋，墨夫人便拉住墨心云的手，紧张的问道：“心云，这人怕不是汉人吧？” “嗯。他是金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的，墨心云也不愿意去哄骗墨夫人，便直接点头承认下来。 墨老爷皱着眉头犹豫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救下清儿的，你问了没有？” 墨心云摇摇头，其实墨老爷问的问题，自己也很想知道，只是瞅着那完颜宗干的模样，却不像是个会多说话的人，只能等回头找机会问他，又或者问问齐清，或许他自己也能够说清楚。 “不管怎样，这衙门里的人最近常说，金国要和我们大宋打仗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这金人有所瓜葛，心云，若是好吃好喝的，能给上些银两打发了最好。”墨老爷面露忧色，想着自家正堂坐着两个金人，心中就觉得有些发怵。 知道二老在担心，墨心云连着点头，其实就算墨老爷墨夫人不说，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总之自己还是少和他们有所牵扯的好。 “爹，娘，你们先回去吧，齐清还在里面，我要早些过去。”墨心云对着二老说着，拉着墨夫人的手便往墨老爷手臂下放，让她扶着墨老爷回房去，又给了二老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这才转身，整了整衣裙，回到正堂。 正堂内，完颜宗干丝毫没有因为这是在别人家而显得有所局促，反倒是漠然的看着周边的建筑，还有那摆设，偶尔的端着一个茶盏，喝上一口，却是格外香甜。等看都墨心云回来，这才将眼神落在墨心云的身上。 “让你久等了。”墨心云对着抛过来搂住自己的齐清淡淡一笑，接住后便对着完颜宗干说道，眼睛里满是谢意。 完颜宗干只是一点头，却也不说话，反倒是那个阿迭阿里虎则是憨憨一笑的收回到处看的眼神，又笔直的站在完颜宗干的身后。 “不久，我爹的媳妇。”齐清拉着墨心云坐下，说着。 墨心云听着这称呼，尴尬的看了一眼完颜宗干和阿迭阿里虎二人，扯了扯齐清的手，埋怨的瞪了一眼齐清，才微红着脸问道：“完颜公子，不知道你们是在何处救下清儿的，这一年多我们齐家和墨家都在四处寻找他，却一直都未曾找到。” 完颜宗干只是简单的说道：“是在九曲溪山沟中救下的，后来带着回了北方，今年开春才来的大宋。” 听到这话，墨心云心中暗道，难怪齐家和墨家这一年半来都未曾找到过齐清，不料齐清跟着这几个金国人竟是去了北方，看着这孩子，难怪皮肤黑了，个子也高了。 齐清见完颜宗干说起北方，便兴高采烈的说着北方的风景，冬天有着厚厚的白雪，凌冽的寒风，就连那长着的树木都不如江南的枝繁叶茂，就和一根柱子一般，在树冠上才长着笔直的枝叶，有些甚至是狭长的，秋风一吹，叶子荒芜，和自己出生长大的江南完全是两个模样。不光如此，在那里的孩子们更是成天在牛羊马群中长大，一个个结实的很，自己刚去的时候老是被他们笑说是吃奶的孩子。 墨心云听着看着想着，见那一张小脸蛋上时而露出开心的笑容，时而撅着嘴数落着不快，心中却是觉得能将他找回来是无比的幸运。 完颜宗干见墨心云如此专注的听着齐清说话，嘴角亦是微微翘起，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就连阿迭阿里虎都觉得仿佛是一种错觉。 “听说墨家是瓷器世家？”乘着齐清喝水的空档，完颜宗干开口问道。 虽然不知道完颜宗干为何有此一问，但墨心云依旧点头说道：“墨家不过是从上三代开始靠着瓷器手艺过日子的，算不上是瓷器世家。” “嗯。” 眯着眼，完颜宗干想着这几日在瓷器市场里看到的各种瓷器，虽说大部分都有着用以区分与其他商行的自己的特色，但是每次到一家商行，似乎都能看到墨家烧制的瓷器，尤其是那开片渐变釉彩的瓷器，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那是与北方连着天地一般独有的草原的自然的味道，格外纯真。 “不知道完颜公子问这个，是有什么需要吗？”墨心云见完颜宗干只是应了一声却不说话，便开口试探的问道，若是真的只要墨家能解决，自己能答应，那也算是为自己当初在九曲溪弄丢齐清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 看墨心云小心翼翼的神情，完颜宗干不由得心中一笑，面上却依旧冷着脸说道：“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看那瓷器商行，似乎都看到了墨家的瓷器，所以便有这一问。” 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人，墨心云却不敢多问，但是想着墨老爷刚才说的，若是金钱可以感谢他救下齐清，就不如用钱打发，只是看他这模样，却似乎不是缺钱的主，硬着头皮，墨心云正眼看向完颜宗干，问道：“完颜公子救下清儿，我们万分感谢，不知道完颜公子需要些什么，墨家齐家力所能及定会感谢公子。” 完颜宗干听完，心下便开始盘算，其实自己前一年带着众人出金国到宋朝，下江南，一路看来，风景如画，岸边繁华，想着北方的贫瘠，心中便有些情绪涌动，想着有朝一日再次到这江南，能够将这一江繁华带回北方，给金国的子民看看，给金国的子民享受这同样的繁荣。 那时候金国刚帮宋国打下燕京十六州，宋朝皇帝龙心大悦，宣告和金国世代交好，只是自己的父汗还有叔伯们却知道这宋国不过是强弩之末，空有着一副架子。那时候父汗和叔伯正在争议，是否有足够的兵力打下这大宋，于是，父汗便让人分兵几路，带着一些人南下大宋，深入到宋朝内部，探查着大宋的虚实，自己便被安排到江南。 一路看来，宋朝官员腐败，赋税沉重，光是大宋自己北方的流民就数不过来，朝廷用于救治流民的钱粮布匹早已经不知道落入了谁人的口袋，这一切让完颜宗干心酸却也心痛。而救下齐清却也是巧合，那是阿迭阿里虎带着一人在山中探查时救下的孩子，初时这孩子连续几日高烧不退，原想丢下他，可是他却拉着自己的衣服喊着爹爹，一时不忍，完颜宗干便让人带着他一起跟着，一路找大夫治病，一路往北方回去。 等到北方，这孩子却丝毫没有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反倒是和金国的孩子们玩在一起，格外开心。只是偶尔在夜间独自一个人时，才会偷偷的发呆，阿迭阿里虎发现后，便告诉了完颜宗干。 接下来的一年多，父汗根据几路人马探查的结果，慢慢的在宋朝边境开始布置兵力。这一次完颜宗干回到江南，不过是再一次确认之前的结果，虽说不知道金国日后攻打大宋时，会否会影响到江南，但是完颜宗干依旧选择将齐清带了回来，希望他找到自己的父母，日后的每个夜里都不再暗自发呆甚至哭泣。 “完颜公子？”诧异的看着一直发呆的完颜宗干，墨心云忍不住又开口喊了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7 不舍得分别 “没事，只是比较喜欢墨家的瓷器而已，所以有此一问。”完颜宗干随口说道，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神，想到刚才墨心云说要报答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个念头，但是看到齐清那一双明亮的眸子还有幸福的眼神，心中便是一恍惚，而后说道：“我们金国人做事随心所欲，和小石头遇见是缘分，若你真的想要报答，就送我一套你亲手做的瓷器吧，小石头说，这瓷器商行的开片渐变釉，是他娘亲做的。” 说完，完颜宗干便看到齐清那一脸骄傲的模样，但是想到他称呼墨心云为“我爹的媳妇”，便觉得其中肯定有所不对。 惊讶于完颜宗干如此简单的要求，墨心云再次和他确认，但是完颜宗干依旧只要一套瓷器，无奈，墨心云只能将当初从苏城齐家拿过来做样的那一套汤瓶和茶盏让玉琪取出来，赠予完颜宗干，同时又做主从墨家账房支取了五百两银票送到完颜宗干面前。 “完颜公子，对于我们来说，清儿绝对是无价的，只是为了表达我们对你救命之恩的感谢。”墨心云将五百两银票放在完颜宗干面前，只是一句不再言语。 看着桌上的银票，完颜宗干只是看了一眼，便示意阿迭阿里虎收起来，自己则是看向那一套汤瓶和茶盏，取出一只茶盏，仔细的看着上面天然的纹路，似乎比瓷器行的更为精细一些，那釉彩也是格外的匀称。 齐清见完颜宗干拿着这茶盏，一张小脸蛋便是凑了上去，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我娘做的比外面的好吧？” “为何你的称呼不一样？”完颜宗干看着齐清那骄傲的模样，像极了一匹撒娇的小马驹，眼里闪过一丝宠溺。 “怎么不一样？”狐疑的看着完颜宗干，齐清竟不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小，又或许是因为从来在意，齐清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对墨心云的称呼有所不同。反倒是墨心云听得完颜宗干如此问，面上又尴尬了几分，便解释的说自己并不是齐清的亲生娘亲，这才打消了完颜宗干的疑虑。 “小石头还有些东西再客栈，若是方便，可以让人去拿一下。”耽误了许久，完颜宗干合起装着汤瓶和茶盏的盒子，让阿迭阿里虎拿着，便起身说道。 墨心云点头，知道他们要离开，便拉着齐清一起起身相送，却见到门口急匆匆的回来一个人。 “舅舅”齐清甩开墨心云的手便奔了过去，一个跳跃，被墨辰林抱在腰间。 墨辰林板着脸唬着用托着齐清屁股的手拍了两板，说道：“让你这臭小子不乖，才知道回来。” “姐。”唬完齐清，墨辰林才转过头来喊了句墨心云，却也看到了站在墨心云身边的完颜宗干和阿迭阿里虎，便道：“大恩不言谢，若有墨家能帮得上的，只管日后开口。” 听到墨辰林说这话，墨心云心中一动，自己或许真的太过于在意金人和宋人的区别，所以反倒显得不如墨辰林心胸坦荡，这一释怀，面上却豁达了许多。 完颜宗干点头算是应下，再次看向墨心云时，却敏锐的察觉到她心境的变化，不由得有些欣赏起她对待事情能够自我调整的态度。 知道完颜宗干要离开墨家，墨辰林抱着齐清和墨心云送到墨家大门外，原本调皮捣蛋的齐清反倒安静许多。 “怎么啦？”墨辰林挑了挑眉，问道。 齐清只是将头埋墨辰林怀中，那小小的身子竟有一些抽泣和扭捏。 “齐清，是不是舍不得他们？”敏感的墨心云立马察觉到这不对劲，想着之前完颜宗干说要离开的时候，齐清便闷闷不乐的开始不再说话，毕竟这一年多相处下来的感情，真的说要离开，心中还是不舍得，而且若是完颜宗干回了北方，怕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再见。 几人听得这话，一下子才明白过来。 阿迭阿里虎则是一笑，瓮声瓮气的取笑着齐清，惹来齐清隔着墨辰林对着耸鼻子。 完颜宗干伸手从墨辰林怀中强行将齐清抱了过去，又将他一张小脸掰着正对自己，冷眼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都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 “嗯。”齐清耸了耸鼻子，一双眼睛红彤彤，但是依旧对着完颜宗干点了点头，咬着嘴唇问道：“宗干叔叔，要是以后你还来江南，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在苏城，杭城，还有江南的几个城里都有齐家茶庄的，若是以后我还去了北方，我还能见到你吗？” 见齐清如此认真的回应自己，完颜宗干心中不免一颤，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只是那眼神却看向一旁的墨心云，想着是否在这江南，还能见到如此温婉聪慧的女子。 “小石头，就算是我们不能见面了，你也不能忘记我们。”阿迭阿里虎一只大手往齐清头上一摁，使劲的揉了几下，直到那头发有些凌乱以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下去。 墨心云和墨辰林看着齐清和他们两个金人关系如此只好，又看到齐清对待情谊如此看中，心中也是欣慰。 等齐清从完颜宗干身上挪下来，完颜宗干便将自己腰间的一把小弯刀取了下来，递给了齐清，可是却惹来阿迭阿里虎的阻拦，可是却被完颜宗干的眼神制止，不得不退了回去。 齐清见完颜宗干真的将小玩到送给他，连忙一把抢过搂在胸口，双眼满是笑意，更是连连说着不许再要回去之类的话，惹来众人的取笑。 笑过后，墨心云便牵着齐清的手，对着完颜宗干说回头便让墨辰林去云来客栈将齐清的东西取回。 完颜宗干只是一点头，表示同意后，便离开了墨家，只是离开时，那冷峻的双眼中依旧闪过一丝的不舍，却让墨心云逮了个正着，墨心云牵着齐清的手，不由得心中感谢上苍，让齐清遇到了好人，让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看着完颜宗干和阿迭阿里虎离开，墨家上下则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大宋的土地上，对于金人还是有所畏惧，甚至是排斥的。 “辰林，赶紧，让人去苏城和杭城，告诉他们齐清找到了。”墨心云回身，立马对着墨辰林说道，毕竟和齐向天在那溪山山脚的驿站分开到如如今，也已经过了两日，早些将信送去，让他知道，心中也能放下一些。 墨辰林见姐姐此刻才想起来，不由得嗤笑一声，道：“姐，这事我早就找人去做了。玉琪一回来说找到清儿了，武伯便让人告诉我，我在瓷窑那里，就让伙计去找了云城的信鸽人，已经把这事让信鸽人送出去了。” 见墨辰林已经安排好，墨心云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进了屋子，坐了不过半个时辰，墨辰林却又起身告辞说要去瓷窑那边，墨心云诧异如今墨家的生意，便仔细的问着，却原来是那开片瓷器越来越畅销，瓷窑那里今日便是要上釉彩，准备封炉子烧窑。 “舅舅，舅舅。”齐清见又有好玩的事，连忙喊道：“舅舅，我还没去过真正的瓷窑，你带我去吧。” 墨夫人见齐清缠闹，便看向墨心云，说今日齐清回来，难得热闹，便让墨心云和墨辰林一起领着齐清去自家窑上看看。 想着反正是自家瓷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加上墨辰林说，今日就是上上釉彩，墨心云便答应下来，一时间，两大一小加上玉琪四人一路热热闹闹的去往那瓷窑。 其实对于墨心云自己来说，开片瓷器需求越多，心中也是越来越高兴。因为这证明自己当初偶尔间烧制出来的东西不仅仅是自己觉得独特，更加有着同样的一批人对它有所钟爱。 “孙老爹也在窑上？”墨心云想着自己已是许久未曾看见孙老爹了，不知道他如今可安好，墨夫人之前说的，要把孙老爹留在墨家养老的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答应，若是此次见到他，定然要问问的。 墨辰林则是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孙老爹现在在窑上也是我们墨家的老师傅，带着好几个徒弟的。” 听到这话，墨心云心中也是欢喜，想当初在苏城，以孙老爹的手艺，烧制一些日常用的碗，杯什么，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他对窑中火候的掌握，还有辨识都是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这次若是去了看见他，定要问问他的想法，若是他愿意，那是最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8 孙老爹的事 齐清听二人说着，便道：“那六子在吗？我还要和六子一起玩，我要他也教教我怎么去做这个。” 知道齐清只想着玩，墨心云佯装着黑脸说教了一番，大体上都是些已然七岁八岁了，要知道学堂，不能只顾玩乐的话，惹得齐清撅着嘴嘟囔了几句。 大半个时辰以后，几人便到了墨家的瓷窑，墨家瓷窑在云城的郊外，依山而建，处在一个长长的山坡上，外体是一个传统的龙窑，内力则根据需要隔断成为了一个个馒头窑。 龙窑的下端是窑门和火膛，顶端有开口，通体隔上一段便有一个小烟囱，正对烟囱下面的则是一个个依次相通的馒头窑，云城的窑工师傅们称之为阶梯窑。阶梯窑极具馒头窑的优点，内部受热均匀，又可以按照需求，来选择快速或者慢速冷却内里，同时兼具了传统馒头窑和龙窑的优点。 墨心云等人一到瓷窑上，那窑工们便欢喜的喊着心云小姐。 细细算来，自从墨心云那一年出现在墨家，身子养好以后，每次墨老爷到瓷窑来，墨心云便主动的陪着，在墨家的三年，墨心云从未落下一次。一来二去，窑工们也就认识了这个女儿，虽说都诧异她怎么突然冒出来，但是依旧真心的喊她心云小姐。 数了数，墨心云欣喜的发现，自己出嫁的这两年，墨家的阶梯窑似乎又多了一个，原本想开口问道墨辰林，却在那个新的阶梯窑窑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爹的媳妇，我要去找六子玩。”眼尖的齐清早已经看到了孙六子，抬头问过墨心云后，墨心云便让玉琪带着一起去找那孙六子。 墨心云看着又蹦蹦跳跳的齐清，也是放下心来，这跟着完颜宗干的一年多时间，对于他来说，除去一份感情之外，可能对于他看待事情乃至人生的看法，可能都会有所影响，好在他并没有因为这一段时间而出现性格上品格上的偏差，否则自己怕是要后悔莫及。 “姐，那边就是新建的阶梯窑。”墨辰林指着墨心云所看的方向，那熟悉的身影确实是孙老爹，便道：“这新建的阶梯窑确实多亏了孙老爹，是他根据多年的经验，结合云城其他瓷窑的构造改善后建的，姐，你猜猜，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听到墨辰林如此问自己，墨心云一笑，说要亲自看过以后才能知道其中的区别。 说罢，墨心云便抬脚往那孙老爹的位置过去，等到了那里，却见得孙老爹正在检查那火膛，整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只留下两个眼睛留在外面，格外的醒目。 “孙老爹？”墨心云喊道。 孙老爹这才从火膛口转过神来，看见是墨心云，满脸惊喜的道了一句丫头，便往不远处的水池子里去洗手洗脸。 等孙老得洗净了身上的尘土，露出那一张熟悉的脸，墨心云脸上则满是欣慰的笑容，看着孙老爹这脸色还有状态，却比那一年在苏城遇见的时候好了许多。 “老爹，你越来越精神了。” 孙老爹则是摆摆手，笑看着墨心云，让墨心云从这窑门火膛前面退了出去，说道：“丫头，许久都没看到你了，你却比之前瘦了。” 墨心云浅浅一笑，便问道这阶梯窑，孙老爹便指着这阶梯窑，一点点的说道着，好的坏的，到最后从这阶梯窑，甚至说到了这墨家的瓷器，开片渐变釉彩瓷，毕竟这一两年来，孙老爹天天在墨家捣腾这个，对于釉彩如何变化，如何上釉，温度如何掌握才能开出更好的自然细微开片都有了更甚一个层次的理解。 说道兴奋之处，孙老爹的眼睛更是像放了光一般，格外闪亮。 墨心云只是听着，却不得不佩服起孙老爹来，更为自己当初在苏城租下孙老爹的瓷窑而庆幸，若是当初自己租的是别家的，错过了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怕是也没有后来的开片，没有现在的墨家。 “走，我带你去看看。”说道兴奋之处，孙老爹更是一扬手，朝着那阶梯窑去。 跟在他身后的墨心云和墨辰林则是相视一笑，想着孙老爹年前的时候，这性子定然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对着瓷器的喜爱似乎从未衰减过。 二人跟在孙老爹的身后，仔细的看着这阶梯窑，看着窑内的构造，看窑外的设计，墨心云这才明白墨辰林之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原来这个新窑内里分好的各个区域都自成空间，里面的火候可以根据需要来调整，或热或冷，或高或低，不会因为某一个而印象到全局。 暗中指了指孙老爹，墨心云对着墨辰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对这个新的阶梯窑给了一个大大的赞扬。 孙老爹将其中的几个重要的地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墨心云之后，站起身来，双手撑着腰，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丫头，这条件是不是比当初在苏城我那个馒头好的多？” “嗯。”墨心云满心赞同的应道，想着自己回门的时候墨夫人和自己说的事，墨心云便将孙老爹请到了窑外，找了一个可以坐着的地坐下。 接过墨辰林递给自己的水瓢子，墨心云喝下一口水，解了渴，便看着孙老爹，问道：“孙老爹，我和您商量件事。” 孙老爹摸了一把胡子上沾着的水，点头让墨心云问。 “孙老爹还打算回苏城吗？” 听得这奇怪的话，孙老爹略一沉思，叹了口气，说道：“丫头，其实你心里想问我的，我都知道，墨少爷已经和我提过的。” 墨心云听得这话，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墨辰林，见墨辰林点头，便直接说道：“老爹，如此更好，墨家是真心对您，我也是真心对您，您在苏城和六子相依为命，墨家真的愿意给您和六子一个更好的生活，也不希望再出现六子捧着银子到处找大夫时的情景。” 见墨心云提起往日的情景，孙老爹也低着头微微沉默。 墨心云知道，这事怕墨辰林已经提前说了，孙老爹心中肯定也有个衡量，只是心中却未做出决定，不由得猜测是否孙老爹在苏城还有未完之事，若是这事确实无奈，怕也只能依着孙老爹。 片刻，孙老爹才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墨心云道：“其实在那苏城我也不过是在等六子他爹，他爹也是一个窑工，只是自从六子四岁起，他爹便不见了人影，现在已经是七八年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怕也是没了。” 听完孙老爹的话，墨心云心中也有些悲伤，只是这个确实没有办法的，就如同当初齐清丢了一样，自己亦是抓着一丝希望不肯放下。 “老爹，您和六子在墨家，苏城那里我们也会时不时去看看，您老身子不利索了，如今也快到七十了，经不起这长时间奔波劳累，六子如今也十一二岁，总要给他一个安稳一点的地方。”墨辰林好言劝慰着，怎么说孙老爹为了墨家也是尽心尽力，不能让他在墨家受累，而且六子这个小子这一年多也是格外的勤奋，自己时不时的教他认字学识，除了脾气倔强一点，却是个好小子。 孙老爹抬起眼，在这瓷窑上找寻着六子的身影，不过匆匆一瞥，便看到了那正和齐清一起玩耍着的六子，想着六子他爹的失踪，心中的石头越发沉重，但那眼睛里闪过的犹豫，却又赤果果的泄露着他对六子的担忧和疼爱，收回自己的眼神，孙老爹摩挲着一双粗糙的手，说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墨心云也不再劝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墨家的瓷窑，看着齐清在一边笑着玩耍。 等到过了申时，墨家去客栈拿行李的下人回来，墨辰林才做完了今日的事情，又陪着墨心云和齐清往回走。 “爹爹的痹症可好些？”一路回去，除了孙老爹的这事，墨心云脑子里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也是墨夫人心中一只记挂着的。 墨辰林一边和齐清笑闹着，一边随口回道：“好许多了，那朱大娘和朱柳姑娘后来又来了一次，调整了方子，姐，有我和娘照顾着，你别担心家里。” 墨心云看着还和孩子般玩耍的墨辰林，也顿时有些头痛，怕自己这个弟弟是从未想过婚配之事，要是这样，墨夫人怕是有的等了。 等回到墨家，墨心云便欣喜的发现，自己想着什么人，便能看见什么人。 “朱柳？”墨心云一下马车，便看到在拍着墨家大门的朱柳，连忙几步上前拉住朱柳的手，喊道。 齐清见是个漂亮姐姐，亦是一蹦下了车，问道：“我爹的媳妇，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9墨家怎样？ “我爹的媳妇，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朱柳一听，便唬着脸看着齐清，惹得齐清大叫说漂亮姐姐生气了。 墨心云则是轻轻的看了一眼跟在齐清身后的墨辰林，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可是却见他只是笑，心里一时也猜不透他什么想法，便说道：“臭小子，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好好的替我谢谢她？” “救命恩人？”齐清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朱柳，不由得问道：“是和宗干叔叔一样，救了你吗？” “嗯。” 墨心云抬手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头顶，惹得他呲牙咧嘴的在那里瞎咋呼，逗得几人呵呵笑了起来。 武伯打开门，见人都回来了，也是笑着将众人迎了进去，对那朱柳更是有着一份的尊敬。 等墨老爷和墨夫人见了这一大群人到家，脸上便是笑开了花，这墨家除了过年有亲戚往来，却从未这样如此一大家子如此热闹，而看向朱柳的眼神越加欢喜，更像是看自己人一般。 墨心云见墨夫人如此，也知道她心中的意思，便想着等用完饭食，便找个机会问问朱柳。 沈姨和玉琪二人笑呵呵的张罗着大大小小一家人的饭食，饭后，又是几碟子水果，但是二人却怎么也不觉得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满是温馨。 “野小子，走，跟着舅舅走。”见齐清吃完了水果，墨辰林便早早的按照墨夫人的吩咐，领着齐清往他屋子里去，至于娘亲为啥要潜走自己，却也是格外的端正，说是朱柳姑娘要给墨老爷看病，省的齐清这野小子在一旁捣乱。 至于墨夫人见墨辰林走开后，便对着墨心云使眼色，墨心云但笑不语，却是明白内里的意思。 “朱柳姑娘，我家老爷的痹症可有所好转。”墨夫人等朱柳将银针用上坐下更改方子的时候，开口问道。 朱柳听着笑笑，将方子中最后两味药写完，将兔毫笔放在那桌自得砚台上，拿起那张药方子吹了吹上面快干的墨迹，说道：“墨老爷的痹症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却还是要好好养着，毕竟墨老爷年纪大了，痹症也是个慢性病，却不能小心大意的。” “嗯。”知道墨老爷的痹症已经有所好转，墨夫人也满是欣慰地连连点头，接过朱柳手中的方子，看着，转身又交给一旁的丫头，嘱咐着隔日去那药铺子按照新方子抓药。 “朱大娘可好？”墨心云见朱柳问诊已了，便拉着朱柳的手坐在一旁，笑问。 顺着墨心云，朱柳眉眼一弯，笑着说：“我娘还好，就是嫌出来太麻烦，所以这大半年每次挖了药材都让我拿出来买，自己却不愿意动。” 听得朱大娘人好，墨心云也是高兴。听到朱柳说挖的药材，墨心云便想到那千年茶根，不知道是否可以，便让墨夫人将收好的茶根取出，递给朱柳，让让她看看，按照方丈还有邹太爷说的土方子泡茶，是否可行。 朱柳仔细的看过这茶根，思索了半天，却也想不起来在哪一个药书上看到过，只得实话实说的看着墨心云，道：“这个方子我却未曾听过，不过照你所说，溪山上常年潮湿，水气雾重，若是那里的老人家常年喝这个茶根，说不定也有效果，倒是可以试试。只是若墨老爷喝过觉得不适，停下就好。” 墨心云听得便看向墨夫人，墨夫人亦是点头说好，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片刻，墨老爷双腿穴位上的针才被朱柳取了出来，等朱柳小心翼翼的收拾好，却已经快到戌时，墨心云问过朱柳后，便吩咐墨家下人将客房收拾出来，两人才一路说着话往客房走。 “心云，我看你气色并不是很好，是不是近来没有休息好？”进了客房，朱柳便一边放下自己的诊箱，一边说道。 苦笑了一笑，墨心云这才解释说道自己前些日子在溪山小产的事，而且嘱咐朱柳说这件事墨家人并不清楚，请她替自己保密。 朱柳见墨心云如此，便点头答应，但是却让墨心云坐下，好好的让自己看看。 于是，墨心云便将手伸出来，递给了朱柳，看着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脉象上，那一双眉头不久后便簇在一起。墨心云心中算算，从小产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余日，因为赶着下溪山找齐清，所以一路劳顿却也未曾停下歇息，此刻看朱柳那认真的模样，一颗心便开始七上八下。 “换一只手。”朱柳松开手，吩咐墨心云将另一只手放了上来。 又是片刻，朱柳才吸了一口气，松开墨心云的手，说道：“你这气血不足，阴虚体寒，原本就不容易养胎，此刻没了，身子怕是更虚了。” 听朱柳如此说，墨心云也只能点头。 而后朱柳又将调理的方子写下递给她，又嘱咐着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等到最后才说道：“这身子还是要养，从你和齐向天成亲到现在也有近两年的时间，可是却一直都未曾有孕，其实这本身就是你自己身体不好，没关系，自己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好好养养，总归是年轻，日后会有的。” 看着朱柳这一副老成的模样，墨心云不由得一笑，说道：“你自己都是个个未成亲的姑娘，对这般事情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咳咳”听到这话，朱柳脸上一红，装着咳嗽两声，支支吾吾的掩饰说道：“我怎么也是个大夫，这妇科却也是主要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多大了？”墨心云顺口问道。 “自从我被朱大娘捡回来，却也有二十二年多了。”此刻说起自己的年纪，朱柳也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心生不悦或者痛苦，反倒是说道朱大娘是，打心眼里对她的喜爱。 像是知道朱柳的性子，墨心云也是淡淡一笑，问道：“在那九曲溪，朱大娘可曾给你婚配过？” “婚配？”朱柳听到这两个字，反倒是一笑，说道：“我这一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嫁出去也是会被人欺负的，我舍不得主朱大娘，要说我也走了，怕她真的要一个人了。” 听得这话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墨心云也是一愣，但又问道：“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朱柳看墨心云一直看着自己，笑道：“随遇而安吧。” “你性子倒是比我好。”墨心云一边将衣袖收拾好，一边淡淡的说道， “朱大娘说，她刚捡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性子，不和其他孩子一般哭闹，就算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哭闹。”朱柳两只手撑在桌子上，眼睛却看向门外，门外黝黑的天上几颗一闪一闪的星星，恍惚间亮起又熄灭，让人看不太真切，快入夏的风，虽说有些微凉，但在这夜里也夹杂着一丝的热气。 墨心云并未打断她的话，便听得她又说道：“朱大娘说，那时候我估摸着也就个把月，裹在一个粉红色的锦缎褥子里，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家的孩子，顺着水飘着，直到遇到了她。那粉红色的锦缎褥子上还有着一个长命锁，锁的两边更是有着两个小铃铛。我觉得，我的亲生娘亲定是舍不得的，要不为何要将那长命锁放在我的身边，对吧？” 像是陷入自己对娘亲的憧憬，朱柳的脸上满是甜蜜，心中甚至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找到亲生爹娘，却也是一桩好事。 “嗯，没有爹娘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朱柳的一番话，却让墨心云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娘亲，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呵护着自己，尽她的可能给自己最好的东西，只是自己的爹爹轻轻的摇了摇头，墨心云想到墨夫人的事，便试探的问道：“朱柳姑娘，你觉得墨家怎样？” “墨家？”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朱柳只是重复的说道：“墨家？墨老爷和墨夫人却是好人，为人和善又待人诚恳，你和墨辰林两个人姐弟情深，让我确实有些羡慕，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未说完，聪敏的朱柳的脸上便是微微一红，心跳也是快了几分，看着墨心云那含笑期待的眼神，想到墨辰林那模样，可是心中却有着一丝恍惚。 墨心云见朱柳眼神中流露出的几分犹豫，便担心的问道：“却是不合你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 郡主的包袱 “不，不是” 朱柳连忙说道，但是头却低下了一分，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说道：“一则我比辰林大了两岁，二则对于我来说，辰林却是和弟弟一般无二，心中却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听得朱柳解释，墨心云想着墨家门外，墨辰林看朱柳的眼神，似乎也不似那种亲昵的爱慕，就和此刻朱柳说的一样，更像是亲人一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却在头疼如何去和娘亲说这事。 “心云，若我真的遇到自己对的人，我定然不会如同此刻的模样。”朱柳怕墨心云误会，便又说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朱大娘早就和我说过，定要我不要委屈自己。” 这真挚的话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却也是真情万分，自己的心中何尝不是如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朱柳心中怕也是想觅得这样的如意郎君，罢了，罢了，既然两人没有这心思，自己再凑，怕也是凑不成这一对的。 想到此，墨心云放下心中的包袱一笑，说道：“确是这个理的。” 朱柳见墨心云不再谈及婚配的事，原本那微红尴尬的脸上也是恢复正常，两人又是闲聊一会，墨心云便主动的说要离去，让朱柳好生休息。 绕过客房，果然，没过多远，便看到墨夫人在哪里等着，老人家见到墨心云的身影，便迎了上来，连着问道这事朱柳姑娘怎么说。墨心云无奈的摇摇头，将朱柳的原话告诉了墨夫人。 听罢，墨夫人一张脸也满是无奈，若是人家姑娘不愿意，怕这也成不了事。 见墨夫人为着墨辰林的婚事犯愁，墨心云安慰的掺过她的手，说道：“娘，儿孙自有儿孙福，辰林自然也会找到他命定的姑娘，你别瞎操心了。” 墨夫人想想也是，道了句也罢，便顺着墨心云走的方向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边走一边还摸着那冰凉的手说道：“这都快五月端午了，怎的你的手还这么冰冷，要好好看看，是不是身子不好。” 知道墨夫人话里透着的关爱，墨心云也是连连点头，看着她头上已是半数白了的头发，心中也是更加添了几分心疼，想着回头还是要多抽点时间来看看，不想让这个娘亲只守在墨家，担心着自己和辰林。 又是一日，墨心云便让墨辰林雇了马车，带着齐清便要回苏城，怎么说齐清也是齐家的长孙，如今回来，第一件事情必然是要带回去齐家，给齐家的列祖列宗看看，让他们知道齐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可是不待出门，武伯便从那信鸽人手中拿了一个纸条过来，上面写着“二娘也在杭城，带着齐清到杭城，齐向天笔。” 看到这句话，墨心云便嘀咕了一句后，便又转身和车夫加了点银子说好去杭城。 墨夫人和墨老爷看女儿如此辛苦，却也有些无奈，只道了一句“路上小心”，便目送着马车越走越远，心中也有些失落落的。 “云荷，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墨老爷见墨夫人看着马车出神，虽然也想安慰几句，出口时却也只是一句数落。 墨夫人埋怨的看了一眼墨老爷，却也知道他实际上是想安慰自己，便懒得和他计较，扶住他搭过来的手一同进了屋子。 杭城，齐家别院。 “心云姐姐真的不在？”赵清妍狐疑的看着齐向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下张望着，完全一副不信的样子。 齐向秋看她如此模样，却也是哭笑不得的，但看到赵清妍那一副鬼灵精怪的模样，心中却也是塞得满满的，格外踏实。 “那好吧。”赵清妍无奈的拍了拍袖子，撅着嘴说道：“既然这样子，那这些东西，你回头记得千万千万要亲自交给心云姐姐，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齐向秋诧异的看着赵清妍递给自己的包袱，虽然心中万般好奇，但是看她那如此郑重的模样，也是强行按捺住心思，反正等不了两天，墨心云便会从云城过来，到时候再问嫂子便好。 “这可是我兄长要我交给心云姐姐的，我兄长说，这些连我都不能看，所以你可真的不能看。”丝毫没有顾虑到其他，赵清妍又紧紧的交代了一句，这才带着丫头和下人离了齐家别院。 看着赵清妍离开，齐向秋心中不由得有些自卑，每一次看到赵清妍，心中便添上一份的欢喜，这一分分欢喜加在一起便成了心中的那一道障碍。相识这么久以来，多少都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她就是那廉王府的郡主，自己一介草民，又是士农工商四民中的最后一民，这份情感怕是说出来都要被人瞧不起的。 捏了捏手中的包袱，齐向秋只能用手不由自主的拽紧几分，却不能再做其他。 “向秋，你这手里拿的，可是清妍给你的？”齐夫人一进正堂，便看见齐向秋看着大门的方向出神，转而看到他手中的包袱，心中暗喜，想着之前自己托媒人介绍的姑娘齐向秋都不满意，却原来是和这廉王府郡主有所关系。 齐向秋看了一眼齐夫人，心中不由得嘀咕，啥时候自己娘亲和赵清妍竟然又这等关系，能够亲昵的唤郡主闺名。 “来，给娘看看。”说罢，齐夫人便主动的伸手想要将那包袱拿过来。 皱了邹眉头，齐向秋却将包袱往身后挪了挪，说道：“娘，这个包袱不是郡主给我的，是给心云嫂子的。” 察觉到齐向秋对自己的防备，齐夫人满脸的不高兴，更觉得这包袱里的定然是什么重要的物件或者东西，便夹棍讽刺的说道：“怎么？就算是给那大少夫人的，我这老夫人也看不得一眼？” “娘”齐向秋无奈的皱着一张脸，却拿自己这个娘亲毫无办法，只得忽悠说道：“不是我不给你看，是郡主吩咐了，这个只能给到嫂子，你也别不高兴，指不定是他们关系好，私下里给的女儿家玩意，你就别管了。” 齐夫人顺着这话也就不再搭理，但是心中却依旧有着几分不高兴，想着过几日墨心云便回来，自己亲自问她，她总不至于还藏着掖着不给自己，不过除了这事，齐夫人却也还有一件事心中有些膈应。 两年来，墨心云一直无所出，若是齐清一直没有回来，只要自己给齐向秋娶亲，那么说不得齐家的长孙就要换人，可是齐清回来了，这长孙的位子就没了，可是自己却又不能说出来，想着自己现在在齐家的位置，总觉得身子不爽快，可是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出来，一则齐清也是齐家的子孙，自己的这年头定然不能容于齐家的列祖列宗，二则齐向天和墨心云此刻还握着齐家的经济命脉，三则齐向秋若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怕也是会埋怨自己。 齐向秋见齐夫人不再纠缠此事，便也作罢，只等齐向天从茶庄回来，自己再将这包袱给到大哥，回头的事情，自然也就和自己无关。 等到晚上，齐向天却是和孙掌柜一起到的齐家别院，一路上却是格外的欢喜。 “哥。”齐向秋见齐向天满面喜色，便也是问道：“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 拍了拍齐向秋的肩膀，齐向天和孙掌柜相视一笑，故作高深的说道：“齐家的花茶在江北那里一路走俏，已经有好几个贵族从江北那边来预定了，连带着一起的还有你嫂子家的开片天青色渐变釉彩瓷器，据说也是一路畅销。” “这是好事呀。”听罢，齐向秋眼睛便是闪亮，对于齐墨两家来说，这都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尤其是齐家，自从斗茶大会输了，那茶山上又折腾许久，此刻听到这消息，却是让人心情愉悦。 “哥，怎么着北方的贵族会要到我们这南方来订茶叶？”齐向秋欢喜这齐家多了一条路子，可是却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是那些人到了杭城，用过齐家的花茶，觉得好，所以就要定吗？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草率了？ 一边走，齐向天一边解释，却是赵清妍当初从墨心云手中买了一些齐家茶庄的茶团还有花茶，在年节的时候当作礼品送了出去，这才让那些深闺贵族妇人尝到了这独特的花茶芬芳，一下子才有了这北方的销路。 齐向秋听的和赵清妍有关系，脑海中便想着那个俏皮却精怪似的女子，嘴上也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嘴上还是应道：“难怪了，以她的能力，却是是可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 李鹏飞的到来（1） 虽然听不太真切齐向秋说的话，但齐向天见他后续没有再说，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便和孙掌柜一起说着话。 三人一路去往书房，商量着接下来花茶订单的事情，毕竟这和江北贵族的生意是第一次，却要好好把握，说不得齐家能够借此机会朝着北方发展。 到了夜里，齐夫人听得这喜事，也是格外高兴，硬是要留着孙掌柜在齐家吃了饭食才让回家去，饭桌上更是殷切的给孙掌柜布菜，说了好多齐老爷还在的时候的事，那时候孙掌柜对齐老爷和齐夫人如何如何的话，话里话外的都透着希望孙掌柜能看在齐老爷的面子上对齐向秋多关照的意思。惹得齐向秋不耐烦的嚷着齐夫人多事。 孙掌柜一边听着，一边看向齐向天，见齐向天并未将齐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也就松了口气，只是面上应付着齐夫人，于是乎，几个人各自怀着心事拘谨的吃完了这顿饭食。 齐夫人见孙掌柜听着自己的话像是听进去了，心中也满是欢喜，等他走后，便是对着齐向秋高兴的说了几句漂亮话算是鼓励，便抬着脸拉着碧云要回屋子，碧云看着齐向秋眼中的无奈，却也只能是勉强的笑笑，跟着齐夫人身后离开。 不过两日，墨心云坐的马车便滚着轱辘到了杭城，停在齐家别院门前。 “爹爹”齐清一下车，便看到早已经等在门前的齐家众人，撒开腿便直接窜到齐向天的跟前。 一年多的时间在北方生活，齐清反倒不似前些年一样瞅着齐向天便有些害怕，许是视野开阔了，许是时间长大了，所以现在见到自己的爹爹却是和前些年不一样反应。 齐向天看见齐清，眼睛亦是微红，不似以前板着的脸，一把接住自己的儿子搂在怀中，片刻后才松开放下，淡淡的说了句回来就好。 像是猜到爹爹心中的想法，齐清却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一双澄碧的眼睛乌溜溜的在转着。 “清儿，清儿”虽说心中不太喜欢齐向天和墨心云，但看到齐清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前，齐夫人却也是一把拉过，心甘似的捧在手心里四下看着，嘴上更是连连道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压压的一群人进了屋，又是好一阵子折腾，等到晚上周舟和厨娘又做了一顿丰盛的饭食来给齐清接风洗尘，直到深夜，齐家别院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看着齐清在屋子里安静的睡着，墨心云才拉过那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刚才玩闹了许久身上透着汗渍，此刻睡下，却要小心别着了凉。 墨心云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恬然的看着床上那小小的身子，柔柔的眼睛闭着没有丝毫的异样的情绪，念头却跳到了一年多前，自己第一次见到齐清，自己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为“我爹的媳妇”，还有那一次在九曲溪落水。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憔悴过，悲伤过，幻想过，终究在今天这个夜里将他还了回来，人人都说后娘难做，继子难当，可是自己又何曾把自己当过后娘，把齐清当过继子。 “心云，累着你了。”齐向天进了屋子便看到墨心云坐在那床边看着齐清出神，心中便知道她定是在胡思乱想，便走过去从背后柔柔的抱着这一副身子，将墨心云的头整个摁在自己的怀中。 像是找到依靠一般，墨心云双手便搂着齐向天的腰，才讶异的发现他似乎清瘦了一圈，苦笑的靠着他，却暗自坚定着自己的心，就算日子再不好过，终究一家人都在身边，只要人都好好的，那么一切就都好。 等墨心云终究抬起头来，齐向天才牵着墨心云的手，出了门，吩咐玉琪在齐清屋子的外房守着，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两人心中温暖，相依相偎的缠在一起，一夜安眠，时辰静好。 第二日，齐向天按照正常的时间起床，用饭，临走的时候将齐向秋递给自己的包袱给到墨心云，并且说是廉王府的郡主送来的，让墨心云仔细看看。 墨心云拿着包袱，却有些意外，丝毫不知道为何赵清妍要将这包袱给到自己，直到她打开包袱，一件件的翻开里面的物件和信，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是那廉小王爷赵泫，自回了北方后，放心不下便暗自调查这孟陈齐三家的事情，不料却将那马如常和李鹏飞给调查进去，却发现从斗茶大会的头一年开始，这李鹏飞马如常便和孟陈二家有所接触，孟陈二家从茶山到茶庄早已经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为了能让他们拿下那茶贡之位，更是将江南茶叶的四分利许给了斗茶大会的主审三司度支司李鹏飞李大人。于是，接着便有了后来的陈家失火，孟家遭贼，齐向天入狱，斗茶大会上的那一切，甚至连孙锦湘腿骨折了，似乎都这脱不了干系。 看着这一件件证据摆在自己面前，墨心云心中更是万般的恨，而此刻若是将这些交到衙门，怕衙门那马如常会视齐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怎么办？”墨心云将这些摊开在自己的心里，久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玉琪，少夫人在吗？”屋子外，碧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墨心云晃过神来，利索的将桌上的东西又都收拢在包袱里，一把将包袱塞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等碧云进屋，便看见墨心云弯着腰子在那里抚平着床上的褶皱，整理着床铺。 “小姐，你让我来就好了。”玉琪因不知道墨心云将包袱藏在被子里，连忙走到床边要去整理，却看见墨心云对着自己使眼色，玉琪脑子一转便知道了她的意思，暗自点了点头，说道：“小姐，都说了这些我来就好，你出去歇着。” 不等墨心云回话，玉琪便笑笑的将墨心云推出了屋子，连带着碧云也不好意思留在屋子里，转个身，玉琪便回去整理那被子，顺手的便将那包袱换了个妥善的地方藏着。 墨心云知道玉琪定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是放心下来，便问道碧云为何来了自己这里，这才知道那齐夫人又是遣了碧云来喊自己过去。 叹了口气，墨心云便跟着碧云往齐夫人那里去，只是还未到齐夫人的屋子，便见周舟急急的找自己，一问，才知道，却是自己此刻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碧云见状，也不等墨心云说话，便主动的说去回复齐夫人，让墨心云去了正堂。 一到正堂，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墨心云便想到那包袱里的信上说的四分利，便觉得眼前这人有些贪婪。 对于茶庄来说，若除去成本c人工c还有赋税等等开支之外，留下的利润本就不多，可是眼前这度支司李大人却硬生生开口要了孟陈二家的四分利，真不知道孟陈二家图的到底是这李大人的什么。 “李大人。”墨心云只是礼貌性的一拜，抬眼看着他，却不再开口，只等李鹏飞自己说话。 李鹏飞挑了挑眉，发现来的不是那齐向天，心中便有些不悦，说道：“你们当家的不是从大牢里出来了吗？怎的不在家？” 听得这话，墨心云暗自冷笑，这李鹏飞当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闲着没事老往别人家走走，等着人家把钱送上门吗？面上却依旧说道：“我们当家的一早便往茶庄去了，却是不曾在家。” “哼。”李鹏飞倒哼一声，却是看向眼前的女子，说道：“我刚从那茶庄过来，茶庄的人却说齐向天不再茶庄，所以我才来了这。却不知是茶庄的人在忽悠我，还是你在忽悠我？” 齐向天不在茶庄？墨心云心下却有些奇怪，今早一早晨齐向天将包袱给了自己便出了门，不过是小半日的时间，却真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罢了，罢了。”李鹏飞见墨心云面上这模样，却也是真的不知道，便就着这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日后再来。” 见李鹏飞这么说，墨心云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懂他来齐家的意思，但是依旧是一脸装笑的将李鹏飞送到了大门前。 可是刚到门前，便遇到了从外一路回来的齐向天。 “向天，这事三司度支司的李鹏飞李大人。”墨心云连忙迎上前，借着对齐向天介绍的功夫对着他使眼色。 齐向天见状，连忙几步上前对着李鹏飞便是深深一礼，恭敬的说道：“李大人，草民确实不知李大人来了蔽舍，要不怎么也会等在家中恭候李大人。” 受下齐向天的礼，李鹏飞一脸傲色的点了点头，直到齐向天墨心云夫妇二人又恭敬的将李鹏飞迎回正堂坐下，李鹏飞才正眼看向齐向天，心中暗道了一句比那陈家陈祖英品貌好上许多之后，面色才缓和过来。 察觉到李鹏飞或许是想要和齐向天单独说话，墨心云主动的说要去厨房沏茶，带着玉琪便打算离开正堂，一出门口远远的便看见齐夫人带着碧云往正堂方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 李鹏飞的到来（2） 皱了皱眉头，墨心云想着正堂里的李鹏飞和齐向天二人，便直接往齐夫人的方向去，就算是惹上她几句闲骂，也要拦下她，毕竟李鹏飞不比得廉王爷光明磊落，之前又和孟陈二家如此算计齐家，怎晓得齐夫人不明就理会不会胡乱说话。 “二娘。”未等齐夫人开口，墨心云便直接唤道。 齐夫人见墨心云挡在自己身前，便是横了一眼，说道：“还不让开。” 墨心云也不生气，只是装作没事人一般，开口道：“李鹏飞大人在正堂，此刻怕是和齐家当家的说上话了，二娘此刻若是过去，怕是不妥。” 越过墨心云的身子，齐夫人看了一眼正堂的方向，却是有着细微的说话声传来，想着那李鹏飞在斗茶大会上和廉王爷的神色，便知道此刻过去可能真的和墨心云说的一样不妥，但瞅着前面挡着的道，心中不由得窜起一股子火，看着墨心云便没管没顾的骂了过去。 可是齐夫人骂了几句，便发现一句话都没有落进墨心云的耳朵里，见墨心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齐夫人也是瘪了瘪嘴，不再愿意搭理她，便转身拉着碧云就往回走。 “小姐。”玉琪看着渐行渐远的齐夫人，冷着脸吐了一口，便觉得自己家小姐委屈，这没来由的自己上赶着找骂挨。 墨心云点了点玉琪的鼻子，责怪她胡乱生气后，便领着她去了厨房。 这一边，正堂上，李鹏飞的亲信此刻也站在了正堂外，明晃晃的阳光落在正堂门前的那块牌匾上，“光明磊落”四个字格外的晃眼，院子里偶尔风一吹过，那正堂内的过堂风也因为绕了几绕显得格外的轻柔。 “李大人，请。”墨心云将茶沏好之后，送到正堂便想着径直退下，也不多看一眼。 “少夫人且留步。”李鹏飞见墨心云身子后退，连着一句话将墨心云留在了正堂内。 不得已，墨心云只得停下脚步，偷眼看向齐向天，见齐向天并未反对，便移到齐向天的身后，安安稳稳的站着。 李鹏飞见两人都在，便试探的问道：“少夫人，不知道齐家和廉王爷家可是世交？” 齐向天和墨心云听得一愣，这李鹏飞来齐家，为何要问廉王爷？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地相互望了一眼，墨心云便知道齐向天眼神里的意思，便答道：“齐家和廉王爷家不是世交。” “那墨家和廉王爷家可是世交？”紧接着，李鹏飞又是一问。 “墨家和廉王爷家也不是世交。”墨心云只得照实回答，但是心中却开始有些防备，此二问一出，怕后面的话却是正题。 李鹏飞见两人紧张的模样，反倒是哈哈一笑，说道：“却不知你们两位可是如此胆小，不过是有好事要落在你们齐家的头上，只不过” 见李鹏飞端着架子将话压低几分，齐向天和墨心云反倒是顺着他的话接道：“不过什么？” 李鹏飞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想着那陈孟二家分给自己的几分薄利，还啰哩啰嗦的不痛快，两家茶山上的事情也是拖得不清不楚的，还不如齐家的当家人和少夫人，便凑了过去说道：“只不过是怕你们被那廉王爷压着，不敢答应。” 听着这有些调拨的话，李鹏飞却怎么也不知道面前二人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种心思。 齐向天心中冷笑，嘴上却等着李鹏飞的后话，说道：“却不知李大人是有何事？” “咳咳”李鹏飞故意的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齐向天，微眯的眼神却像要看透对方一样，手却对着天一拜，说道：“朝廷的事越来越多，这宋金边境不稳，本官这也不是武将，年纪也大了，想要请的皇上让本官在江南养老，想找个事情做做，这不常年和江南茶庄们打交道，想着是否可以和齐家一起做做这茶庄的生意。” 一说完，李鹏飞便仔细的看着二人的神态，生怕二人早已经知道自己和孟陈二家的事情，更怕二人知道齐向天入狱，自己也掺和了一脚。不过转念一想，生意人嘛，只要有利可图，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何况自己带给他们怕也不是一点点利益而已。 墨心云的衣袖下，双手捏得紧紧的，看着这李鹏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样，只恨自己的能力没有他大，否则真相一巴掌拍了他。 在廉王爷面前说着廉王爷和齐家有一腿，转个身自己和孟陈二家联手，又害的齐向天无缘无故的坐了大半年的牢，此刻却大摇大摆的到齐家来问，齐家是否可以和他联手，甚至乎让他利用齐家来获取这茶庄的利益。 “李大人，齐某有一事不明。”齐向天的眼睛里却是透着询问。 李大人也知道这事不是自己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轻易的说成，便点头示意齐向天问自己。 “李大人常年和江南茶庄打交道，自然知道江南并不是只有我们齐家茶庄，相对来说，熊严二家是亲家，同进同退，实力不凡。陈孟二家更是茶庄大家，实力雄厚，只有齐家因为齐老爷过世而有些式微，再者”齐向天一边仔细的看着李鹏飞的变化，一边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李大人似乎之前也喝孟陈二家有过接触，为何不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合伙人？” 见被问道自己和孟陈二家有所接触，李鹏飞尴尬的笑着掩饰说道：“不过是斗茶大会上需要，本官才和那陈孟二人有所接触，其余却并未有所关系。至于合作，自然是要挑最好的合伙人，否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齐向天见李鹏飞遮掩着撇开陈孟二家，索性直接问道：“如此说来，李大人为何要选择齐家？” “一则齐家的信誉，还有你作为当家人的人品值得信任，二则齐家现在的花茶不光在江南有所优势，想来在江北的贵族里，也是开始受欢迎吧？三则，其实齐家并不比孟家差，否则为何会和那孟家在斗茶大会上打了个平手。”李鹏飞话里话外将齐家捧得极高，却不知道墨心云心中却将他这些个理由逐个推翻。 “李大人可是当众宣布孟家获胜，怎的齐家和孟家又成了平手？”笑着给李鹏飞添了茶水，墨心云却是淡淡一笑，装作不知的问道。 李鹏飞听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是因为孟家昔日便是茶贡，所以算是给了皇家几分薄面，我们私下却是都清楚的很，齐家并不比孟家差。” 齐向天借着墨心云站在自己跟前添茶，和墨心云对视了一眼，却满是询问，毕竟自己当时并不在现场，也不清楚当时的状况。可墨心云却给他递上了一个眼神，貌似在告诉他这其中并不是李鹏飞说的如此简单。 “是吗？”墨心云转过身子，正对着李鹏飞问道：“那民妇可就有些糊涂了，齐家即便能比的上孟家，如今孟家也是皇家茶贡，和李大人的关系怕也是不错，为何李大人不和孟家商议，怕孟家能够带给李大人的利益肯定比我们齐家还要更多，而且李大人如今还在朝堂，孟家作为茶贡，想必两者之间的联系更是紧密的。” 顿了顿，墨心云心中却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而齐向天听完墨心云的分析，结合自己从现在江南茶叶市场上得知的信息，心中不谋而合的猜测出来墨心云这未说完的话。 “难道是因为李大人在孟家的所得并不能让李大人满意？”墨心云浅浅一笑，却将这话简单的说出口来。 李鹏飞听完墨心云反问的话，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住，甩把手，啪的一下落在桌上，掩盖着心中的不悦，说道：“本官在你们心中却是如此不堪，为了一点薄利就能胡乱的选择一个合作伙伴？” 看见李鹏飞装模作样的神情，齐向天和墨心云却是暗自一笑，果然是这个原因，怕是孟c陈c李三人因为利益出现了分歧，如今这李鹏飞却不太愿意和那孟陈二人在一起折腾，可是他却忘记，齐家就算是落魄，怕也不会选择和他这样子的伪君子来做自己的合伙人。 “李大人误会了，民妇不是这个意思。”墨心云连忙赔笑的弯腰说着，利用背对着李鹏飞的手冲着齐向天做了个手势，自己要出去。 许是明白了墨心云的意思，齐向天便对着墨心云呵斥道：“真以为齐家你当了几天家，就能够指手画脚的说话吗？还不快下去。” 李鹏飞见二人如此，也是点头，对齐向天的态度还是相当满意，心中则是暗自猜想着，这齐家定然不知道自己动的那些手脚。 墨心云顺着齐向天的话便告罪似的推出了正堂，只留下自己的丈夫和李鹏飞在那里，自己一溜烟儿便跑去屋子里，将那包袱收拾出来，暗自估摸着李鹏飞呆不了多久，便想着等李鹏飞一走，这些证据怎么说也要给到齐向天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 他给的就不是好日子 果然，李鹏飞和齐向天时候并未再细聊，李鹏飞便丢了一句说让齐向天好好想想自己能带给齐家的利益，便踱着方步离开。 齐向天将之送到大门外，看着他离开后，才快步往自己房间回来。 看着这摆在自己面前的证据，齐向天就和墨心云看到时的神情一样，双手更是捏紧的重重的压在桌子上。 “这是谁给来的？”半晌，齐向天看着一旁一直未曾吭声的墨心云，猜测着谁有这么大能耐，可以从衙门内部甚至于李鹏飞处得到这些东西，想着今日自己若是唯利是图的一口便答应了李鹏飞，那岂不是要和陷害自己的人一起做着齐家的生意。 墨心云说道：“是清妍放在向秋那里，让向秋给我的。” 齐向天虽然些诧异赵清妍为何要帮自己，可是想着或许是墨心云去求了她，也是可能的，便心疼的看着墨心云说道：“委屈你了，从头到尾替我奔波，我如今出来了，这事也就了了，只是如今这世道，怕这口气是出不得了，唉” 墨心云知道齐向天说的是什么，这宋朝动荡不安，朝廷更是不知所为，下面的官员作威作福的，完全不能依靠，何时才能有明君，才能有名臣来为百姓做主，这远是个未知数，而自己夫君这一场冤枉怕是只能和他说的一样吞下去出不得了。 无奈的苦笑一下，墨心云幽幽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除去这个事情，今天却也有一件好事的。”齐向天对着墨心云说道，眉眼间也多了一丝笑容。 墨心云笑笑，便推着齐向天空出位子来，将被齐向天翻乱的东西一一又收起来，毕竟是重要的物证，总要好好的收起来，说不定哪一天就可以抛在孟陈二人面前，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 “齐家的花茶，墨家的开片瓷器，都往北方去了。”齐向天的手拂过桌面，整个将墨心云的手覆盖在自己的手下，柔声说道：“可是这都是你的功劳。” 抬起头来，墨心云眸子里的目光却有着一丝的狡黠，嬉笑道：“这个我在墨家就知道，不算是好消息，可有其他好事么？” 齐向天悄然一笑，用手刮了刮墨心云的鼻梁骨，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将她环在怀中，下巴轻轻的搁在墨心云的头顶上，说：“若不是你，或许齐家面对这么多的事情，怕是要乱了。” “向天，若是以后”不知道为何，听着齐向天说这样贴心的话，墨心云心中却颤了一颤，想着自己的身份，想着那玉佩和廉王府，吞吞吐吐的说道：“若是以后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怨我？” 墨心云头顶上的下巴原本还微微有些晃动，听到这话却微微一顿，转而又恢复如常，可墨心云却听到头顶上的声音说道：“你能有什么瞒着我，在墨家我不知道，可是在齐家，你不是在家中就是在茶庄，书坊，连逛街都很少，顶多瞒着的也就是写女儿家的事情而已。” 这话一出，墨心云的心上平白添了一丝苦涩，或是因为自己有话不能说，又或是因为齐向天的信任，总之就是觉得，这些事就这么瞒着，能瞒一时便是一时。 墨心云轻轻颔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靠着。 想着之前廉王爷问自己是否愿意搭在一起合伙，自己拒绝，如今李鹏飞更是亲自到齐家想要分上一杯，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如此，明日又该如何，一时间，心中反倒开始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脚下的路该如何去走。 夏日的时节里，渐渐变得开始热气腾腾，烘烤着的阳光日复一日的照着大地，连着大半个月的日头东升西落，没有半点雨滴，直到立秋那一日，像是应了百姓的心，轰天一道炸雷，震得人耳朵隆隆作响，半天不得回神，只是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地上不过是刚湿了个遍，那雨便立马不见了踪影。 溪山上的茶园自齐向天和墨心云在山上和众人说好了合约之后，又开始如约的履行着合约，半点未曾含糊，这眼看着便是溪山上夏茶采完，休息一段时间就要开始采秋茶的时候，确实格外忙碌。 吕西平和张友谦二人则是提早了半个多月就定下了儿女成亲的日子，更是将请柬送到了杭城齐家别院，齐向天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特意和墨心云乘着夜里出杭城到了溪山，做了两家的媒人和证婚人，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至于墨心云，则在杭城懒懒的过着所谓的齐家少夫人的日子，偶尔去茶庄给师傅们打打下手，和孙锦湘聊聊天，那一手的点茶手艺确实越来越有韵味，让人越看越是静心。只是一日一次的调理的汤药，却是让墨心云喝的有些倒胃，但是想着朱柳说的自己体虚身寒，怕是怀孕了也要受影响，便咬着牙，闷声灌下去。 齐家因为赵清妍的缘故，花茶开始慢慢的被江北贵族接受，连带着齐家的茶团也是越来越受欢迎，除此以外，装花茶所用的开片茶罐也被墨家的窑工师傅们研究出来各种的颜色，尤其是那天青色c湖青色c天蓝色釉彩的开片茶罐，更是越来越多，也渐渐的被普通的人众接受。 一切顺顺利利的，中间偶尔却也有着细小的摩擦。 李鹏飞因为那日来齐家不顺，隔了半个月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却是强硬一般的气势，抛下的尽是诱惑，比如能够想办法减少齐家的赋税，比如能够换去茶贡的位置，只是齐向天和墨心云都明白，这些事要是真的坐下来，怕是齐家再也找不回信誉二字。面对齐家的拒绝，李鹏飞阴沉着一张脸拂袖而去，离去之前更是抛下了三个字“走着瞧”，让齐家人心中压抑。 齐夫人气的直接指着齐向天和墨心云骂道：“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若是不想让齐家过上好日子，你们也别想过好日子。” “二娘，这李鹏飞给的，就不是好日子。”气的墨心云直接和齐夫人对上眼，半点都不想搭理这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婆婆。 齐向秋心中虽然着急，却也只能拉住齐夫人，不让她再往前一步，折腾这个家。 最后却还是齐向天一句“都给我回去。”将一场原本就不该出现的闹剧了了个结局。 等到后来，不知道何时，赵清妍和赵泫又到了杭城，赵清妍便又开始没事的时候就拉着赵泫一起往齐家别院跑，惹得赵泫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心中怎么都开始有些不适。 相对来说，这二人跑久了，却也让墨心云有些无奈。 每一次赵清妍到了齐家别院，虽说是找墨心云闲聊，可是那眼珠子却乌溜溜的转着，四处飘，明摆着是在找人。可是当墨心云问她，她却打着哈哈说，好久未曾到齐家别院，却似乎景色变了。 “真的变了吗？”墨心云好笑的看着赵清妍假装遮掩的模样，明明齐家别院这四周的景色丝毫未曾有过变化，最多也就是几个盆栽从夏季的芙蓉换成了秋日的菊花。 赵清妍躲过墨心云的目光，讪讪的走到一盆菊花面前，凑过去嗅了嗅，说道：“这不，这以前就不是菊花，对吧？” 看着赵清妍较真的模样，墨心云摇摇头却又是点点头。 “你什么意思嘛，心云姐姐。”赵清妍见她摇头又是点头的，顿时小嘴一撅，嘟囔着埋怨道。 墨心云打着哈哈的东拉西扯的说了些闲话，却看的齐清蹦蹦跳跳的到了自己跟前。 “我爹的媳妇，你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你看看她这模样，比那北方的小姐们脸色都黑。”齐清躲在墨心云身后探出头来，冲着赵清妍便是一个鬼脸，丝毫不考虑自己的话是否会惹来赵清妍的不快。 跟在齐清身后的玉琪一路从大门，穿过走廊，追到墨心云和赵清妍所在的后院，气喘吁吁的看着一旁还在调皮捣蛋的人，直嚷嚷说要揍他一顿。 墨心云看着二人如此模样，便猜到这小子肯定干了坏事，不是在学堂惹了先生，就是在家里惹了玉琪。 “老老实实说罢，你做啥坏事了？”墨心云板着脸将齐清拉到身前，半点都不曾给他好脸色。 “就是，你这混世魔王，说，又做什么了？”赵清妍撩起衣袖，就要扯齐清的耳朵，吓得齐清连忙护住双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 皱巴巴的画纸 “到底做什么了？”看齐清想糊弄过去，墨心云的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唬得这小子一跳。 赵清妍更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个齐家小子，心中嘀咕，这个小混世魔王等会又该被罚了。 齐清见躲不掉，便缩了缩脖子，轻言轻语的说道：“我没干啥，就是把二叔的书房给翻了。” “翻了？”一下子没转过神来的墨心云转身便望向一旁的玉琪，询问着齐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玉琪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指着齐清说道：“这小魔王，乘着二少爷不在，溜进去折腾，我从旁边过听到里面的声响，进去一看，便看到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收拾都没法子收拾。” 虽然只是简单一两句话，但是墨心云顿时明白这齐清却做的有些过分，怎么说齐向秋的书房也有些他的四人物品，如何能进去乱翻。 “我爹的媳妇，你不能怪我。”齐清小脸一转，立马说道：“你若是知道我想找什么，你也会好奇的。” 听得这话，墨心云c赵清妍和玉琪三人还真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齐清，只是墨心云里透着的是猜测和疑惑，赵清妍眼泪闪着微光和好奇，玉琪眼中则是对他的不置可否和不信。 齐清见三个人不同的神情，却也知道自己被怀疑了，咬着牙气愤的说：“前几日我就看见二叔画了一幅画，我想凑过去看的时候，二叔就合起来了，可是呀，嘿嘿，可是我还是瞄到了一眼” “是什么？”赵清妍忍不住问道，心里却暗自在猜测着，为何齐向秋不让齐清看他画的画。 齐清见赵清妍格外的配合，便是笑着说：“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玉琪的拳头立马落在了齐清的头上，惹得齐清哎哟一声跳了起来。 墨心云则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赵清妍，却发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失落，转瞬即逝的，眨眼的功夫就没有看见。心中默默的的叹了一声，便板起脸来说道：“就算是再好奇的东西，二叔能给你看的自然会给你看，不能看的，你却去翻箱倒柜，成何体统。有错了还在这里狡辩，现在我罚你去收拾二叔的书房，然后回自己的住处抄写三遍弟子规。” 从未见墨心云发过火，此次被罚，齐清确实半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鼓着一张嘴，满脸讪讪。 知道齐清未必会听话，若是让玉琪监督他去收拾书房，怕齐清转眼就坐在那里，玉琪则是骂骂咧咧几句就替他收拾，所以墨心云便亲自领着这小魔王到了齐向秋的书房。 其实所谓的书房也并不完全是个书房，整个齐家别院真正讲来也就一个书房，齐向天在用着。齐向秋的这个应该算是卧房外的一个偏厅，以前是给守夜的下人睡的，被齐向秋收拾了一下，摆上书架桌椅文房四宝后做成了一个小书房。一个帘幔子将这个小书房和卧房隔开，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掀开帘幔，原本整整齐齐的书架，书桌上一片凌乱，没有半点干净的模样。 皱着眉头，墨心云朝着齐清看了一眼，齐清便是一脸愁苦的动起手来，玉琪见墨心云未吭声，也就顺着手能帮上一把就帮一把，想要完全靠着齐清去收拾，有些地方确实不一定能够做得好。 赵清妍则是站在墨心云的身边，原本也想看看自己能做什么，却发现自己真的完全不会做这些，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于是便转了身在齐向秋住的屋子里四下看看，看着他生活的屋子，赵清妍的心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不过走了几步，脚下便被一个东西咯着，赵清妍移开脚，却是一个纸团，捡起来刚摊开，便看的几笔墨水痕迹简单的勾勒着一个人的粗略的模样，仔细的想想，却是很熟悉。 “清妍？”齐向秋一进齐家便听得周舟说墨心云压着齐清在收拾自己的书房，齐向秋便加快几步往自己屋子赶，可是一进门，却看见一个可人儿站在那书房门外，手里捧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 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赵清妍顿时脸色微红，这墨水痕迹勾勒的不正是齐向秋喊出的人吗？ 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齐向秋瞟了一眼那绯红的双颊，连忙从赵清妍手中抓了过去，不料赵清妍手一缩，将那画纸收到怀中，愣是让齐向秋的手扑了个空。 “我收着吧。”不知怎的，赵清妍鬼使神差的说道一句后，双手便将那皱巴巴的纸飞快的折好，揣在袖口里。 齐向秋轻轻的嗯了一声，也将手收回，无措的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两下，心中却知道怕是她已经知道自己心中存着的想法。 “你” “你” 两人同时抬头，又同时开口，落在彼此眼中的却是对方那欲言又止的羞红。 砰 帘幔内，齐清好不容易垒起几本书想要放回书架，结果因为一时不察，砰的一下，几本书又落在了地上，气的这小魔王冲着书直瞪眼。 “不着急，慢慢来。” 墨心云的声音从帘幔内传来，瞬间惊醒了两个还在恍惚中的人。 “咳咳”赵清妍回过头来指了指帘幔，说道：“齐清把你的东西弄乱了，所以，所以心云姐姐让他给你收拾干净。” “哦”齐向秋借着话，便掀起帘幔进了内里，却发现整个书房只剩下那垒起的几叠书还没放到架子上去，其余的已经被玉琪和齐清收拾干净，冲着齐清瞪了一眼，齐向秋便接过他手中的捧着的书，按照原样又放了回去。 见齐向秋这模样，墨心云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齐清，你需要和二叔道歉，请二叔原谅你。” 此刻，齐清也知道自己错了，等齐向秋将剩余的东西整理好，便毕恭毕敬的对着齐向秋一拜，说道：“二叔，对不起。” “嗯，错在那里了？”齐向秋问道。 “错在未经二叔同意，便无缘无故进了二叔的房间，还将房间乱翻了一通。”齐清低着头说道。 看着齐清，墨心云也有些头疼，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教他，毕竟不是生母，说多了，齐清也会反感，虽说调皮捣蛋是男孩子的天性，可是孩子的性子却要从小教育，一点一滴的给予，才能教出一个好品格的孩子。 像是看一出戏一般，哗啦啦开场，哗啦啦收场。 墨心云让玉琪守着齐清去住处抄写三遍弟子规的时候，赵清妍便说天色已晚，要回廉家别院，墨心云只得让齐向秋将她送了出去。 一路行来，齐向秋和赵清妍二人却并未说的半句话，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却都在猜测着对方的心思，即便猜测的都是对的，可是却没有一人说出口，直到赵清妍上了马车，齐向秋才张了张嘴，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向秋，你可是喜欢上郡主了？”转个身，齐向秋便看到一脸喜色的齐夫人挂着满脸的笑从那正堂里走出来，边走还便嚷着问：“那你可有和郡主说，她有没有回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听得这罗里吧嗦的一堆问题，齐向秋顿时耳根子发疼，脑袋昏涨，对着齐夫人就说道：“娘，没有的事，别乱嚷嚷，我没事，你别弄得回头郡主不高兴，到时候说你，我们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齐夫人听齐向秋这么一说，也是一愣，但是转而想想又不对，便走到齐向秋身边问：“是郡主不喜欢你吗？不会呀，做娘的敢保证，郡主看你的那个眼神绝对是有感情的。” 见齐夫人又扯到这个上面，齐向秋无奈的吸了口气，转身便不再理她，惹得齐夫人又是说道几句，而走远的齐向秋即便是听见了，也当作没听见一般。 等回到住处，却见墨心云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自己，齐向秋道了一句嫂子，便坐了下去。 “嗯。”墨心云见齐向秋似乎很累的模样，想了想依旧说道：“若是心中有事，不方便和向天说，可以和我说，若是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齐向秋勉强的一笑，点了点头， 墨心云见状也不再言语，便出了房门，往齐清住的地方去，却要看看他此刻把弟子规抄成什么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 两个人情 许是那一日齐向秋的神情触动了她，又或者是其他原因，连着几天，赵清妍再也不曾到过齐家别院。偶尔的，齐向秋独自坐在那小书房前发呆，即便齐清再来这里闹，看的二叔成这副模样，也只能偷偷的来，偷偷的走，不知道是怕再一次被逮着，还是怕打扰到了齐向秋。 中元节的时候，众人一并回了苏城祭祖，更是给齐老爷烧了一堆的银锭子。 齐向天领着墨心云和齐清二人在齐家祠堂上跪着，将一家团聚的事情上禀了列祖列宗，齐清更是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至此，墨心云的心结才算是彻底的解开，不再纠结着自己弄丢齐清的过错。 夜里，齐向天和墨心云好一阵温存，罗帐内旖旎暧昧，自是风情无限好，良宵怨短少。 等到墨心云浑身上下香汗淋漓，累的歇下的时候，便伏在齐向天的胸口，莫名的问道：“向天，若是有朝一日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你还会在齐家吗？” “怎么问这话？”齐向天闭着眼睛一手搂着那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却在那发间穿过，任由那柔软的青丝在指间的撩拨下散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来自己还是担心的吧。墨心云抚着那皮肤间的温度，心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廉王爷和玉佩的关系说与齐向天。 “若是有那么一日，怕我和他们也已经无缘。”齐向天的胸口起伏，弄得墨心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墨心云半爬起神来，一双眼睛正对着齐向天，却看到齐向天眼睛里的决然。是呀，没有他们的日子里，齐向天在齐家好好的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喊的爹是齐老爷，他吃的饭是齐家的饭，和所谓的亲生父母又有何关系？ 想到此，墨心云的心却也不再摇摆不定，既然如此，此刻齐向天是否和廉王爷相认，又有何意义？对于廉王爷来说，以他当今的权势和地位，也不可能真正让齐向天认祖归宗，顶多只是可是认下这个爹爹，与其让齐向天陷在里面，不如懒得明白，懒得知道。 “别老胡思乱想，你呀，就是没事做了，所以才空暇的很。不如好好的养养身子，帮我生下一个胖小子。”瞅着那一张羞红的脸颊，齐向天忍不住戳了戳墨心云的额头，惹得墨心云又是一阵娇嗔责怪。 第二日，齐向天果然为了自己前一夜说的话，便拉着墨心云到了齐家茶庄，让她帮着一起合计着今年春夏两季的茶叶出入。偶尔累了，墨心云便撒娇的让齐向天拿着茶壶汤瓶茶盏给她泡上一壶差茶水，让人好生羡慕。 今秋的雨水比头一年多了些，夹杂些凉风吹在人的身上，让人忍不住要打哆嗦。 齐向天和孙掌柜两个人在账房内相互计算着，预算这今年秋茶的数量，还有能制作出的花茶能有多少等等。而墨心云则站在茶庄账房的屋檐下，静静的看着那檐上滴落的雨水，颗颗都落在原地，也颗颗都落在人的心里，滴答答的作响。 “为何不进去？”温暖的声音从掀开的门帘子从外传到墨心云的耳朵里，墨心云转过头去一看，却见到许久未曾见过的廉小王爷赵泫。 回过神来，墨心云便是轻轻一福礼，说道：“小王爷。” 可是这一礼却让赵泫心中徒增了一丝的失落，眉头更是皱了皱，记得之前也不过是把自己当作普通人一般往来，此刻却有些不爽，只是那一张儒雅俊逸的脸上端着自己小王爷的尊贵，说道：“我要一套你亲手做的天青色开片渐变釉彩茶盏。” “啊？”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墨心云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咳咳”见墨心云没回过神来，赵泫只能假装咳嗽的转过脸去，看着满屋檐落下的雨连城线，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几日在一个人手里看到了一套精巧的开片渐变釉彩茶盏，可是却没有落款，好奇问了句，却原来是人家私人做的。” 等赵泫说完，墨心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说道：“你见过完颜宗干了？” 赵泫的目光从院子里转了过来，落在墨心云的身上，可是却觉得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从账目到茶叶，从茶艺到瓷器，竟不知她竟有如此能干，就像是一块矿石，在日积月累的打磨下，越来越圆润，越来越有光华。 “他是金人，你如何认得？又如何会送他一套茶盏？”看着墨心云脱口说出的便是那完颜宗干，赵泫心中便是不痛快，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等说完，才发觉自己这么去问怎么都有着一分不妥当。 墨心云回头看了一眼账房内那开着的窗户，齐向天和孙掌柜二人依旧在低头说着，这才转过偷来，只是微微避开了赵泫的眼睛，说道：“完颜公子是齐清的救命恩人，一套茶盏亦是我送给他的谢礼。” 顺着墨心云的眼睛，赵泫的视线落在账房内的齐向天身上，等听完她的解释，想着完颜宗干，心中更是一团乱麻。 “你今日来，是有事吗？” 瞅着墨心云那清澈真诚的眼神，赵泫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根本没想好自己该如何做，只得借故找了个由头说道：“过几日中秋，想再齐家茶庄买些茶团。” “嗯。” 不管是敷衍由头，还是真的要买茶团，墨心云都不太在意，抬步便要往外走。 “你不是我妹妹，对吗？”不知道为何，见墨心云擦肩而过，赵泫猛地拉住那衣袖下的手，止住了墨心云的脚步，可是那被强行握着的手却是格外温热。 墨心云皱了皱眉头，将手挣脱出来，一双眸子定定的落在赵泫的身上，轻言斥道：“小王爷，于礼不合。” 一句于礼不合，赵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这几日的情绪，松开了墨心云的手。 “那玉佩不是我的，自然我也不是你的妹妹。”掀开帘子，墨心云抛下这一句话，便一步迈出，去那前台给赵泫打包茶团。 愣愣的看着那帘子啪的一下落下，敲在那门边的木头上，赵泫却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来这一趟。 其实，完颜宗干一行人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在廉王爷的耳目之下。那一日，完颜宗干和墨心云一起回了墨家，赵泫便从手下人中知道了此事，虽说其中的缘故后来也打听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何，赵泫就偏偏有些不太乐意。即便自己不是墨心云的夫君，可是却见不得同样不是墨心云夫君的完颜宗干看向墨心云的眼神。 没隔几日，那完颜宗干便察觉到有眼线在盯着，便干脆堂而皇之的住进了驿馆，说是金国世子出来游玩。于是，廉王爷便嘱咐自己儿子赵泫直接登门拜访，这才看到了那一套特别的茶盏，完颜宗干说是从友人那里得来的，可是赵泫是如何的敏感，当他说到友人二字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柔和便落在赵泫的心上。 想到开片茶盏最初出自云城墨家，想到完颜宗干曾经出入过墨家，想到那眼中的一抹柔和，赵泫便觉得不对，原本想让清妍去问问，可是赵清妍此刻却不在杭城，于是自己便找了个借口到了齐家茶庄。 “小王爷？”从账房出来，齐向天边看到赵泫一个人站在廊下望着院子出神，便唤道。 听见声音，赵泫转过头来，看到齐向天，便只是象征意义的点了点头，却不搭理。 齐向天看着这衣袂飘飘的男子，想着刚才自己偶然一瞥的画面，看到那擦身而过时赵泫紧握着墨心云的手，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下然后说道：“心云说，廉王爷让马大人放在下出来的，请小王爷帮在下转达一下齐向天的谢意。” “嗯。”赵泫依旧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人情是墨心云欠下的，自然廉王爷看的也是墨心云的面子。” 尴尬的笑了笑，齐向天只能说道几句场面的话，心中却总有些不爽快。 “向天？”等墨心云从前台子回到廊下，便看到齐向天站在一旁和赵泫说这话，便想到定是和孙掌柜已经将茶盏的事情做完了。 “小王爷的茶团好了？”齐向天问道。 墨心云点点头，对着齐向天满眼温柔，转过脸看向赵泫，便说道：“小王爷，已经让下人给您拿到马车上了。” 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赵泫掩去心中的情绪，只是点头。 等二人将赵泫送到茶庄外，赵泫见有伙计将齐向天叫去，便故意轻声的对着墨心云说道：“你可知道，你欠了我两个人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墨心云一愣，一双清亮的眸子便抬起来看向赵泫，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到墨心云愣住，赵泫唇边反倒是泛起一丝笑容，不急不缓的说道：“齐向天出狱，还有那个包袱，你可要记得，说不定哪天我就要你还我这两个人情。” “少爷，该走了。”马车旁的下人对着赵泫便是一个行礼，撑开伞恭请他上车。 赵泫甩甩手说道：“等我一下。” “是。”下人点头，转身便去将马车牵到赵泫跟前。 “别那么紧张，我走了。”赵泫站定在屋檐下，却刻意的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 紧张吗？墨心云扪心自问，看着马上赵泫那俊逸的脸，心下却明白他说的这两个人情自己是逃脱不掉的，索性笑一笑点个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记住了。” 赵泫这才就着下人撑着的伞上了马车，车夫一晃缰绳，马儿便拉着马车滚动起来。 “走了？”一直在茶庄内看着的齐向天见赵泫离开，这才走出来站在墨心云的身边，话语里却有着一丝的酸气。 听的出来齐向天语气里的不对劲，墨心云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正对着齐向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双手却体贴的将他胸前的衣襟拉了拉，那白皙的脸颊上眉眼弯弯，却满是情谊。 “我不告诉你。”说完不等齐向天回答，墨心云便往茶庄内去，留下他一人站在那里。 齐向天站在茶庄的屋檐下，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暗自想着这赵泫小王爷和墨心云刚才站在这里说了些什么，两人又是什么关系。风吹过，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湿润的水气散在脸上，让齐向天脑子顿然有些清凉。 两年多来，墨心云将她的一片真心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岂能因为如此就开始对着她不快。齐向天想着自己刚才脑子里傻傻的念头，不由得傻傻一笑，转过身，看着在里头和伙计闲聊说着话的墨心云，刚才那股子酸意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雨越下越小，天也越来越暗，见茶庄并没有什么客人，齐向天便和孙掌柜打了个招呼，便和墨心云坐上马车一同往家里走，等到了家，却见到周舟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等在那里。 马车一靠近，周舟也顾不得还在下着的小雨，连忙跑到马车边，扶着墨心云下了车，这才在墨心云的身边轻声说道：“少夫人，老夫人在正堂对着二少爷发脾气呢，二少爷就差被老夫人罚跪下了。” “怎么了？”跟在墨心云身后下车的齐向天皱了皱眉头，问道。 周舟连着点头，却说不知道齐老夫人不知道为何发这么大脾气，周遭的丫头和下人都被赶出了正堂，只留下碧云守在旁边。 顾不上其他，齐向天步子快，先着几步走在墨心云和周舟的前面往正堂方向走。 果然，一进门，便看到齐向秋站在那正堂中间，只是低着头，摇着一只手在身后给刚进门的齐向天做着安心的手势。 “二娘，这是？”齐向天见齐夫人一脸温怒的坐在正堂的主坐上，碧云站在一旁也不敢乱动，一时也猜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问道：“是向秋做了什么错事，让二娘罚他在这里跪着？” 齐夫人抬起眼看向齐向天还有跟着一起进来的墨心云，胸口压抑起伏了两下，牙关咬着脸上更是多出几分气愤。 “二娘。”一进门，墨心云便唤了一声遍不在做声，毕竟此刻齐向秋的事还有齐向天站在跟前，自己还是不惹得齐夫人为重。 “不过是做娘的罚儿子跪下，用的着你们个个都在我面前晃悠吗？”将手冷不丁的放在桌子上猛地一拍，齐夫人顿时横眉对向正堂上的几人，接着又看向墨心云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这大少爷大少夫人生不出孩子，我指望着二少爷行吧，可是我们这齐家二少爷可了不得了，这满苏城杭城的姑娘都看不上，不如干脆让我立刻就死了，去阎王爷那里见老爷，和老爷说道说道。” 听着齐夫人唠唠叨叨的说着，齐向天和墨心云心中却是有些烦躁，当初在溪山小产的事情，两人均未和齐夫人说，所以齐夫人并不知道，此刻齐夫人说道这个，不管怎样，自己二人均是无话可接。 反倒是一直低着头的齐向秋不满的抬起头，那一张一向阳光温暖的脸此刻却如同外面的小雨一般，满是忧愁和无奈。 “娘，这你来来回回的找了多少个媒婆，送过来的我也都如你的意看了，可是我真的是不喜欢嘛。”齐向秋见此刻这模样，便知道若是自己不说清楚，怕是下一次自己娘亲还要来这么一出，索性豁出去说道：“娶妻生子是件很重要的事，如此凑合勉强，你让我如何面对自己？一生一世一辈子，这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的。” 不知道为何，墨心云看着齐向秋，脑子里却浮现出赵清妍的模样，想着每次齐向秋看着赵清妍的眼神，无端的就会添上几分愁绪。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齐夫人眼睛里滑过一丝光芒，便想着那廉王府的小郡主。 像是被猜到心思一般，齐向秋脸色一变，嘴上却连着否认道：“我如何会有喜欢的人，娘，你不要没事扯事。” 齐夫人见齐向秋又开口顶撞，接着一口气便说道：“成家立业，要先成家，才能立业。在这齐家，怎么说你也是个少爷，不比你大哥差，为何你从来都不愿意好好去茶庄经营着家里的生意，非要去折腾那些个诗呀，词呀，那些能有什么用。你是要你娘我临老了还要无依无靠，落个凄凉吗？” 在一旁看着的齐向天和墨心云听得这话，不由得生出一分厌烦，但嘴上却安慰着齐夫人说道：“二娘，您是齐家的老夫人，辈分最高的，怎会老了无依无靠，我们三个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是，孝顺，孝顺的齐家都是你们两个人说了算，我这个老婆子什么都没有，连给自己儿子娶个媳妇都娶不到”齐夫人冷着脸看了一眼说话的二人，言语中尽是讽刺的口吻。 “娘”齐向秋急着一跺脚，打断了齐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眼睛看向齐向天和墨心云满是歉意。 齐向天勉强的笑笑，这齐夫人始终都没有把自己当作儿子，可是自己却不能不把她当做长辈，而且齐向秋一直视自己为亲大哥，自己又怎能因为齐夫人这几句话让两个人之间的兄弟感情起了隔阂。身边影子一顿，齐向天连忙拉住墨心云往前半步的身子。 皱着眉头看向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墨心云心中顿时觉得心疼，抬头看了一眼齐向天，无声的抗议着他拉住了自己。 齐向天摇摇头示意墨心云别动，再抬头越过齐夫人对着站在齐夫人身边的碧云使了个眼色，碧云连着劝了几句，堂内几人更是配合着说着一大摞子好话，这才慢慢的将齐夫人的心火劝了下去。 “这事，你自己掂量着办。”齐夫人恶狠狠的抛下一句话，拉着碧云便出了正堂，好眼色却一个都没有。 见齐夫人离开，堂内的三人这才从胸口呼出一口气来。 齐向秋面上顿时有着几分愧色，深深的对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便一礼，说道：“大哥c嫂子，真对不住。” 知道这并非齐向秋的错，齐向天也只是点头，想想总觉得齐夫人的话里不会这么简单，便问道：“向秋，怎么今日二娘发了如此大火？真的是和她说的一样，因为做媒的事？” 齐向秋苦笑一下，想着前日自己拒绝了媒婆说的那些姑娘，惹得娘亲不高兴，而今日一早自己又去了书坊，这齐夫人便是直接坐在正堂等着自己，从上午等到下午，自己一进门，便被她喊住，从茶庄的生意说道自己的亲事，总之各种事情合在一起，便发了如此大的火。 “大哥，我娘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只是怪我不争气。”齐向秋说完生怕齐向天和墨心云误会自己，连忙解释道：“嫂子，我娘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墨心云尴尬的笑笑，点点头说自己没事。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齐家的一份子，你自己怎么也要琢磨琢磨，万一某一天分家了，你如何打理你自己的一份？”齐向天拍拍齐向秋肩膀，那肩膀感觉上确实有着几份薄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 胭脂铺子 “大哥”听到齐向天说分家，齐向秋眼里便是着急，更加埋怨道：“大哥，你还说没误会我，误会我娘，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分家？” 齐向天见齐向秋似乎真的是着急上火了，便是一笑，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这个比方也不能打的。”齐向秋说道。 墨心云看着齐向秋如此模样，心里却惦记着刚才说的另一件事，见正堂上只有齐向天齐向秋和自己三人，便问道：“向秋，其实有件事情我真的想问问你。” 齐向秋看墨心云如此郑重，便问墨心云是何事。 “你心中是否真的有人了？”墨心云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齐向秋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心中是否真的有人？自己怎会不知道，只是她是高高在上的皇族，是当朝王爷的女儿，是那明眸俏丽的郡主。而自己呢？说好听了是少爷，不好听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商贩人家的孩子，即便是去考取功名，也会被排挤在三六九品之外。自己拿什么东西才能够硬气的站在她跟前说‘我要娶你’，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这其中除了心酸失落，怕也没有其他，可是就算这心酸失落，也只能咽在肚子里，不可以说出来的。 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墨心云细心的看到了齐向秋眼中飞逝而过的心痛，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只能安慰的说道：“想清楚来，毕竟以后的日子还是很长的，总要有个结果，对吗？” “嗯。”齐向秋知道墨心云定然猜出来了，也暗自庆幸至少有一个人可以理解自己，勉强的笑道：“嫂子，我先出去了。” 齐向天和墨心云看着他离开，瞬间觉得正堂安静下来，从二人进门到现在，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可是两人心中却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齐夫人那话还有齐向天的话，仿佛都和一根刺一样，刺在人的心上。 两人兢兢业业的想要努力的将齐家的生意打理好，可是事与愿违，前堂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好，后院有人却煽风点火般的挑唆着齐家兄弟二人，真心不知道这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人不再怀疑自己想要窃取这齐家的成果。 “快到中秋了，我们回墨家走走吧！”许久，齐向天突然打破了两人的安静说道。 墨心云则是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着，恐怕齐向天此刻心中也是有几分阴郁，说是去墨家走走，其实主要的还是想去散散心，将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忘记，放下，然后好好的继续过日子。 “向秋心中应该是喜欢清妍姑娘的，对吧？”二人往自己的屋子走，齐向天却突然问道。 “应该是的，怎的突然问这个？”墨心云不太明白的看向身侧的齐向天说道。 齐向天笑笑，道：“其实现在朝廷上乱七八糟的，今日是这样，或许明日又换了个模样，唉，即便清妍姑娘有意，两人两情相悦，却也不一定能够相伴到老的，这世道动乱的很。” “向天，这话你不能说，明白吗？”墨心云连忙提醒道，这内力深层次的话，总是就算最后成了真，皇室不再是皇室，皇帝不再是皇帝，却也轮不到自己二人这种平头百姓来讨论，紧紧的握住齐向天的手，生怕就此放开一般，幽幽的说道：“我只愿你长命百岁，我身体康健，两人守着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嗯，平平安安就好。”齐向天点头握紧那双柔荑，像是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似的，那股暖流的从心底淌过，方才在正堂上被齐夫人伤到的心也渐渐的被抚平。 齐夫人屋子内猛地一声响，吓得碧云一跳，想着屋内刚歇下的齐夫人，连忙几步进了屋，可是却看见齐夫人坐在那铜镜前，凳子边一个梳妆盒子翻在地上，一时间珠钗c耳坠c簪子落了一地。 碧云连忙快手快脚的去收拾那落在地上的东西，嘴里关心的说道：“老夫人，你要是要梳妆，你喊碧云好了。” 齐夫人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的颤动，想要努力的控制住，可是却有些徒劳无力，心里便开始有些慌了，自己不过才五十多而已，岁月一去不回，可是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手脚都掌握不了。 想着那日在那胭脂铺子里遇到的陈家夫人姜新兰，无意间说的那一句“人老了，就要认了，家族生意再好，怕也是人家的，自己终究拽不在手里。”此刻依旧响在耳边。 难道自己在齐家，真的要应了这句话，老了就认了。 砰！ 齐夫人猛地将拳头落在桌子上，不，不过才五十而已，怎能算老？齐向秋尚未娶妻生子，自己也还没有做婆婆，如何能认？ “碧云，那日胭脂铺子的伙计说，那陈家夫人是不是明日还要去拿东西？”齐夫人仔细的回想这那日姜新兰和伙计说的话，似乎当时是她定了几盒胭脂，伙计说要等上几日，才能拿到，只是自己记不太清楚，却只能问已经快要捡完首饰的碧云。 碧云在捡起最后一支珠钗的时候听到这话，手间顿时一停，差点将珠钗落在地上，这陈家和齐家总是对头，却不知齐夫人问这做什么，便说道：“那伙计却说像是明日上午，老夫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问，和你没什么关系。”齐夫人不耐烦的从那梳妆盒子里翻出一个簪子，递给碧云，说到：“问那么多做什么，我总有我的意思，这个，替我换上，比头上这个好看。” “哦。”碧云听话的接过簪子，将齐夫人头上的换下，又紧了紧发髻，这才对着铜镜中的齐夫人说到：“老夫人，您看看。” 歪了歪头，齐夫人看那簪子却是觉得顺眼了些，便点点头让碧云下去，可是自己却盯着铜镜中的人出神。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日的雨，从未时过后便是一直下着，却应了那句秋雨绵绵，缠缠绵绵到了深夜。 墨心云依旧坐在桌前，练着已经写得格外有型的瘦金体。齐向天则是在算着周边城市的分庄送来的账目，半年已过，等过了中秋，下半年这茶庄上下的开支，还有下半年的赋税，似乎都压在这一双肩膀之上。而相隔不远处的齐向秋的房间内，亦是同样的烛火，只是此刻屋里的人儿却在发着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老夫人，您安心歇息，我就在门外的小屋子里，有事您喊我。”碧云扶着齐夫人上了床，又替她拉好被子，说道。 齐夫人阖上眼，靠在床头，应着碧云的话，却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嗯，明日早饭过后，我们就出去一趟。去那胭脂铺子看看。” “诶。”碧云应下，却不知道齐夫人说的是真是假，又或者有没有听到自己应下的话。 一夜，齐家别院内的几扇窗户各自亮着的烛火渐渐的熄灭，零零散散的雨水打在那屋檐走廊旁的树下，滴滴答答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别院内的桂花树今年早早就已经开花，那鹅黄色的花蕊在这雨水中落了一地，可是那淡淡的花香确实蔓延在整个别院内，混合着那纯净的空气的味道，格外的清新。 等到清晨，整个别院让人心情格外的舒畅，整个那是一个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蔚蓝的天。 不等众人用完饭食，齐夫人便早早的离了席，带着碧云慢腾腾的往房间里去，等到了房间，不过是换了件衣裳，便又慢腾腾的出了门，只是一出门，齐夫人便一改之前的模样，急匆匆的便往闹区里去。 马车足足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进了闹区，齐夫人下了车，便漫无目的逛着，可是暗地里却一直往那胭脂铺子去，碧云也不吭声，只是一路跟着，暗自却总觉得有几分不妥。 “老夫人，您去那胭脂铺子，是想去见那陈家的陈夫人吗？”碧云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言语中又惹着齐夫人不高兴。 果然，齐夫人转过身来，说道：“我去见什么人，难道你也要来指手画脚吗？” “没，没有，老夫人。”碧云急着解释，想着这两年的这些个事，虽说自己是丫头可是也听得到几句，一张脸憋得通红，但是顶着齐夫人的眼神依旧劝道：“老夫人，碧云的意思是这陈家茶庄不是咱们齐家的对头吗？您为何要去碰这个陈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 齐夫人和陈夫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总归不是坏事。”齐夫人锁着眉头，暗自盘算着心里的事，却想着若是真的开口，那陈夫人和陈世德会否帮自己搭上这根弦。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便站在胭脂铺子的门口，只是齐夫人一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于是，碧云只能陪着她在铺子门口来回的走着。 “哎哟” 一阵轻呼声在齐夫人撞到人之后响了起来，齐夫人忍着刺痛的耳朵定神一看，却真的是那陈家夫人姜欣兰，立时便说道出来：“陈夫人？” “哎哟哟，真的是撞疼了，谁呀？真没电眼力劲，走路都没眼睛吗？”陈夫人拍了拍刚才撞着的肩膀的位置，佯装着疼痛的揉着肩膀说道：“这不是齐夫人吗？这头发都要花白了，还和这年轻姑娘一般来这胭脂铺子逛着？” 听得这损人的话，齐夫人眼睛里满是怒气，可是想着自己想要从她身上获得的那些，硬生生将这些压回了肚子里，半是讽刺半是赔笑的说道：“真对不起，方才没看见，却不知道陈夫人为何也来这铺子逛逛？许是年纪轻些？” “懒得理你，走。”陈夫人冷哼了一声，一大早好好的心情却是半点都好不起来，想着铺子伙计说的那新鲜的胭脂，抬起脚便往里面走，不再搭理这齐夫人。 齐夫人见状也不喊她，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她从铺子里出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想找李鹏飞的事情不能让齐向天和齐向秋知道，而自己更是不知道那李鹏飞所住的地方和联系方式，如此一来，放眼望去恐怕也只有找这陈孟二家的人才知道。 不过片刻，便看到陈夫人和丫头从那铺子出来，丫头手里更是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定是这陈夫人预定的那胭脂花色。 “稀奇，却像是你c齐夫人刻意等着我似的。”陈夫人抬眼一望，见齐夫人领着碧云还在之前的位子，看见自己出来，更是上前一步拦在自己的前路上，不由得嬉笑说道，惹得陈夫人身边的丫头也是轻笑了两声。 齐夫人也不理会她言语中的不屑，说道：“陈夫人，我却是有事找你，方便的话，我们就去那前面的茶楼坐坐。” “陈家开的就是茶庄，还去茶楼喝茶，不是让人笑话吗？”陈夫人眼里满是不屑和无所谓，但是脑子里却在想着，若是为了齐家茶庄，齐家茶庄现在生意顺顺利利并未有半分不妥，若是为了齐向天，齐向天此刻也已经出了狱。记得自家老爷这几年一直在想法子一点点的蚕食齐家，可是终究没有成功，而齐夫人此刻找自己到底为的什么，或许自己可以听上几句，要是无用那就算了，要是有用，说不得可以将她利用起来，好好的收拾收拾齐家。 陈夫人眼睛一转，眉目看向齐夫人，便装作无奈的说道：“就那前面的茶楼对吧？那就去坐坐吧，反正也还有时间，不急着回去。” 齐夫人见陈夫人往前面茶楼走，便也跟在后面往那个方向去，碧云轻轻的摇了摇齐夫人的手臂，对着齐夫人示意让她别去和这陈夫人说话，总觉得这陈夫人不是个好人。 可齐夫人心内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拍了拍碧云的手，脚下却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等几人到了前面这简简单单的茶楼，小二也是引着往一个视野好些的地方坐下，又问过两位夫人喝什么茶后，便下去准备沏茶来。 “说吧，什么事？”陈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飘眼看向对面的齐夫人，虽是近五十岁的年纪，可是那眉眼间却是保养的极好，仿佛不过四十而已。 齐夫人也不愿意和这陈夫人多说话，便直挑挑的问道：“事情也不大，只是想和陈夫人打听个人。” 陈夫人一听，却也新鲜，这齐家夫人打听人却不去找自己的儿子，齐家的两个少爷，反倒是来找自己这对头，便是好笑的问她要打听个什么人。 等齐夫人一说完名字，陈夫人心中一琢磨，才发现，或许齐夫人要打听这人的下落确实不太好找齐家兄弟，嘴角轻轻一笑，提着势子做作的说道：“你找这李大人做何事？” 见陈夫人问，齐夫人却也只能遮掩着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含糊说想问问斗茶大会还有其他一点事情，更甚至推脱说，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呀，我却是不知道的，这事要问我们家老爷，你若真的要，我回头便去问问。”陈夫人瞅着齐夫人吞吞吐吐的模样，便是猜想着是不是这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出了什么问题。 别人或许可能不清楚，但是陈夫人自己可是清楚的很，这齐家大少爷并不是眼前这齐夫人亲生，可是这齐家茶庄的大权确实掌握在齐向天的手中，即便是头一年齐向天入狱了，这大权都未曾从大少爷屋子中流落到其他人手中。若自己处在齐夫人的位置，怕是早就坐不住要想法子动动手脚，如今看来，怕这齐夫人却也是这心思，找李鹏飞，怕是想要拉上一个外援，在齐家帮上自己一把。 甩甩帕子，陈夫人便是无奈的装起好人，说道：“罢了，罢了，总是我菩萨心肠，帮你做个好事，我回家问问我家老爷，若是打听到李大人在杭城的府上，便让丫头找机会告诉你。” 看着齐夫人脸上的笑容，陈夫人暗自笑道，笑吧，笑吧，只要你们齐家自己乱了，起内讧了，我们陈家也可以好好的拾到拾到，说不定就能将这江南茶庄的市场多占上两分比例。 等陈夫人一走，齐夫人的眼睛便是不屑，从头到尾的不屑，更是作了一口吐在陈夫人离开的方向，说道：“不过是个狐狸精似的，都半截身子入了土，还在这里扭着腰摆着，不知道给谁看。” 一旁的碧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想着今日这事，自己是否需要去找大少爷和少夫人说说，只是这老夫人却也并未说找那李鹏飞有何事，或许真的如她自己说的一样，不会对不起齐家，自己多嘴说了，会不会惹来三人的不快。 “碧云，回去。”齐夫人便吩咐说道：“不，我们去茶庄，我倒是要看看这齐家茶庄还认不认得我这齐家老夫人。” “哦。”碧云纠结的应了声，便跟在齐夫人身侧往杭城齐家茶庄的方向去。 一进自家茶庄，看着几个客人在品茶勘察，齐夫人便觉得一阵骄傲。几个伙计或是招呼着给客人递上茶水茶盏，或是替客人包裹着已经买下的茶团，总之来回的忙碌着。 “这茶团是客人买的？”齐夫人见其中一个伙计的身边已经打包好了两个茶笼，便上前翻了翻茶笼里的茶团，见都是齐家茶庄数一数二的“芙蓉锦绣”和“龙凤呈祥”，便问道是不是那客人家中要做喜事。 伙计听着声音回头一看，却见是齐夫人，吓得连连弯腰行礼，唤道：“老夫人。” “这客人家是要做喜事吗？”齐夫人追问道。 “这，这不是客人的。”伙计拘谨的说道：“这是大少爷吩咐的，说是中秋要带去云城墨家。” 听得这话，齐夫人立马变了脸，刚才还犹豫和陈齐夫人打听的事情，此刻却听到如此让人不舒服的事情，眼神里断然闪过一丝决断，若是想要自己和齐向秋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怕是只能靠自己了。 “碧云，我们走。”转身，齐夫人便出了茶庄的门。 碧云看向刚才和齐夫人说话的伙计，可是伙计也是云里雾里一般，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见齐夫人已经出了茶庄的们，来不及问伙计，碧云便紧追着齐夫人出去。 内里门帘子一掀，墨心云从内出来，环顾着茶庄门面内的一圈，看到那在替自己包着团茶的伙计在那里发呆，便上前问道：“怎么了？” 伙计见是墨心云，连忙傻傻一笑，解释道：“刚才老夫人来了，和我说了几句话，却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老夫人？”墨心云听到这话，转头望茶庄外看去，确实有那么两个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可是却看不真切到底是谁。 “少夫人，你要的茶团包好了，是等会送到别院去吗？”伙计问道。 墨心云收回自己的心神，对着伙计点头，问清楚刚才齐夫人和他说过什么后，便皱着眉头回去内堂找齐向天，毕竟这几日齐夫人总是挑毛病，刚才若是真的来过，又知道伙计包的是自己带会墨家的，别又惹得她不高兴。 可是齐向天听完，却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回娘家总是要带东西，总不至于从自家拿几份茶团都不行的。 墨心云仔细想想也是，可能自己太小题大做，这一点点的事情便把齐夫人看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 当年的孩子（1） 不过几日，便到了八月十二，齐清偷偷摸摸的到了墨心云跟前，支支吾吾的问，中秋节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云城姥姥家，墨心云想着平日里在私塾先生教的辛苦，齐清也学的勤奋，便做主让周伯在中秋前一日给先生送去一份礼品，齐清则是放上几天假，跟着自己去云城玩玩。 夜里，齐向天回来，墨心云和齐向天一说，齐向天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说送去先生的礼品别太寒酸，墨心云点头。 翌日，墨心云不得不又嘱咐了周伯一声后才开始收拾几人的东西，总之是一大堆，玉琪看着便笑话墨心云说，墨心云这是要将能带的都带回去。这话一出，便被墨心云瞪了一眼，看的玉琪更是掩嘴笑。 等到十四日清晨，齐清便早早的等在爹娘的房门口，像是生怕二人不答应一般，一步都不肯离开，就连用早饭也要和爹娘一起。 墨心云看齐清那赖定自己的模样，宠溺却带点劲力地摁了摁他的头顶，惹得他呲牙咧嘴的嚷嚷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跟在她的身后往偏厅去用饭。 一早一晚，马车奔波。等到晚饭，齐向天和墨心云领着齐清笑坐在云城墨家的饭桌前，陪着墨老爷墨夫人以及墨辰林一起用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好不欢喜。 “爹，你的脚貌似好了许多？”墨心云看着墨老爷的脚下似乎力气更稳了一些，想着是不是之前送过来的千年茶根的缘故。 墨老爷则是笑眯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已经比前几年好很多了，这腿呀，现在就算是去窑上转上几圈都是可以的。” “是呀，最近爹老是跟着我去瓷窑上，好像生怕我做错了什么似的，弄得我在窑工伙计们身上的威信都快没了。”墨辰林见自己爹爹说起去那瓷窑，便半带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却惹来众人的轻笑声，可是墨辰林却格外认真的补上一句说道：“你们别不信，之前爹爹不去窑上的时候，那伙计们对我可信任了，什么都和我说，现在爹一去，他们都不理我了。” “那当然，爹肯定见得比你多，有事当然要找老一辈的。”齐向天笑着说道，心里稳稳的都是一家人的情谊。 “姐，你看看，姐夫都开始笑话我了。”墨辰林见鲜少开口的齐向天也这么说，顿时对着墨心云撒着性子。 齐清溜溜的转着一双眼睛，见墨辰林二十多的人居然在墨心云面前撒娇，立马一把拉住墨心云说道：“舅舅，这我爹的媳妇，只许我撒娇，你，不可以。” 听得这霸道的话，众人又是哈哈一笑，让墨辰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的刮了一眼齐清这臭小子，墨辰林才舒心的露出了笑容，也只有这个时候，在自己家人的跟前，才是让人最安心的。 墨心云见齐清愿意跟在墨辰林身后玩，索性也就由他带着在墨家上下捣腾，只是叮嘱了一句话，戌时之前一定要睡下，便不再管着齐清。齐清见自己爹爹并未反对，欢呼一声拉着墨辰林便出了偏厅寻玩乐去了。 难得回一次娘家，齐向天便一直陪在墨心云身边，听着墨老爷说瓷窑的事，说墨家开片瓷器的事，又听着墨夫人说着好听不好听的家常话，直到快到戌时，齐向天才起身说要去寻齐清准备睡下，墨夫人这才恍然记起前些日子为齐清做好了几身新衣，便笑着催促齐向天去将他寻来。 齐向天应下便出去找那臭小子，找到墨辰林的屋子，却没见着人影，只能溜达了一圈，总算在另一个院子前遇到了墨辰林。 “齐清呢？”齐向天见墨辰林独自一人，心中一紧，虽说知道这是在墨家，可是却依旧有些着急，生怕这小子乱闯做出些坏事来。 墨辰林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姐夫，齐清和我玩了好一阵捉迷藏了，只是这小滑头每次躲着的地方都是稀奇古怪的地方，这不，我找了许久了，都还没有找到。” 像是知道齐清是如此性子，齐向天也未多言，只是说了句一起找便要转身离去。 墨辰林见他往自己找过的地方过去，急忙拦下说道：“姐夫，那边我已经去找过了，只剩下这边的院子还没找了。” 齐向天收住脚步，见墨辰林指着的院子，便是一愣，却是墨老爷和墨夫人住的屋子这一边，心中不由得想，这齐清总不至于这般没有分寸，往长辈的屋子里钻。 可是，真的是越想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似的，齐向天和墨辰林二人分开两头从这院子两头找起，当齐向天敲了敲墨老爷房间门时，便听得屋子里传来了一道轻微的碰撞声，无奈的摇摇头，想着自己一个人进去多有不便，便想要转身喊墨辰林，可是喊了两句却没人应，只得轻轻的推开一道门缝，对着屋子里轻轻的喊了一声齐清的名字。 “爹？”内里传来齐清可以压低的喊声。 “出来。”齐向天皱着眉头，从开着的门缝中望去，黑漆漆一片，根本看清楚齐清藏在哪里。 “哦” 见齐清答应，齐向天心中的一块石头却也落了地，便站在门外等着，可是半天没听到声音，不由得有些恼了，便道：“怎么还不出来？” “不，不是，是我腿麻了，动不了了”诺诺的声音夹杂着一分委屈从屋子里传来，令齐向天满是无奈，只得大门一开，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便一边问齐清在哪儿。 另一边，墨辰林寻了几处，都没有看见齐清的身影，等转到院子中间，却又没看见齐向天的身影，不由得嘀咕了几句，脑子里想着是否自己还有地方漏掉了，片刻后，才猛地一拍脑袋，急急忙忙的往厨房里跑，边跑还便说道，等在厨房那里找到齐清这小子，非要揍得屁股开花不可。 房内，等齐向天找到齐清，看着他窝着身子躲在墨老爷和墨夫人床的幔帐后面，不由的想笑，可是却因为齐清的不对，不得不板起一张脸来。 “爹，我脚麻了”齐清埋着头不敢看齐向天的眼睛。 齐向天只是敲了敲他的头，便轻柔的替他揉起脚来，一时间两人都不在说话，屋子里一片静谧。 片刻后，等齐清说自己脚好了，准备起身时，便听得房外响起了墨心云和墨夫人的声音，齐向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齐清一眼，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出去要如何解释，说齐清躲猫猫躲到了姥姥房间，自己又来找他了，想想，便是狠狠的瞪了齐清一眼，吓得齐清又缩了回去。，想着墨夫人怕是来这里取齐清的衣服的，估摸着一会儿就要离开，索性齐向天也就拉着幔帐，将自己的身影藏了起来。 “娘，不用给齐清做衣服的，他衣服挺多的，上次回去，我就在布庄给他做了。”墨心云推开门，拿着火折子将外屋的烛台点上。 墨夫人则是笑着说道：“孩子长得快，衣服自然要多些，我做的这两三套都是往大了做，指不定齐清还要留着明年穿的，早些拿回去，回头好穿。“ 见推辞不掉，墨心云只得点头谢过娘亲。看着她在衣橱里取出几套衣衫，却连着带出了一件不成样少了半截的衣衫，墨心云便笑着说道：”娘，这怎么是半截衣衫？您还留着？怎的不丢了“ 墨夫人接过一看，眼神里却有些惆怅，看的墨心云一愣，握着手中的衣衫，墨心云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墨夫人想起不愿想的往事。 将齐清的衣服放在桌上，墨夫人空出手来，摸着这件旧时的衣物，脑子里却想着二十多年前的事，便娓娓的说予墨心云听。 这件旧衣确实墨夫人特意留下的，那时墨夫人刚嫁给墨老爷的时候。 墨夫人本名云荷，那一年是两人成亲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墨老爷心疼妻子，便是大年初二一清早便驾着马车往娘家去。 冬天的早晨格外的寒冷，出了云城到郊外，两人便遇上了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揣在怀中却没有哭声。那时候年轻，并不觉得这是条人命，所以当时一犹豫，却看着那妇人断了气。墨夫人吓得要死，而墨老爷抱着那孩子逗弄了半天，却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气息都十分微弱。 可是两人均是刚成亲的人，若是抱着这么一个弱小的孩子回去，养好了还不说，若是养不好，那便有些晦气，于是两人一商量，便将墨老爷穿着的中衣脱下，包着那孩子看能不能抵御一下寒气，将他丢在那妇人的身边。 “那妇人没有留下半句言语吗？”墨心云好奇的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 当年的孩子（2） “没有。”墨夫人摇摇头，说道：“只是那孩子的襁褓内却是有一块玉环，羊脂玉一般的白色，镂空的花纹像是那牡丹繁华，内里还似乎刻着一个王字。那玉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所以我也多看了两眼。” “王字？”墨心云猛然想着收在杭城自己那梳妆盒子里的那一块玉环，和齐夫人描述的似乎一模一样，而那镂空的牡丹花上仿佛也刻着一个字，只是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便急问道：“娘，那孩子如今呢？” “如今？若是如今还活着，怕也有”墨夫人仔细一想，说道：“怕也有齐向天那么大了。” 墨心云愣了，不由的想到齐向天的玉环，想到齐家老爷死之前说的齐向天的身世，突然觉得会不会和墨夫人此刻说的一样，如果是真的，老天爷岂不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也就是当时一狠心，可是等我到了娘家，却觉得后悔了，终究是条生命，若是能救应该救下。”墨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隔了几日再路过那里，往前后村子一打听，才知道那孩子不见了踪影，妇人却是被人埋了，想来那个孩子应该是被人救了，所以我的心也才好过一些。所以，人呀，要一心向善，要守着良心才行，所以我和你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便是这件事情，可是偏偏这事情没有办法再回去。” 这类似忏悔的话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惊起心中的浪。落在那幔帐后齐向天的耳朵里，如同春雷一般，震得人心发聩，那玉环，或许墨心云并不清楚，可是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字是什么。 轰的一声，齐向天脑子里瞬间空白，连墨心云和墨夫人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出了房门都不清楚，直到齐清一张小脸蛋发怵的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扯着他的衣袖，才迫使他从茫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爹？”齐清小心翼翼的喊道，想着刚才墨心云和墨夫人进来之后说了一大摞子话之后，爹爹的脸色便是唰的一下煞白，半天回不过神，心中便有些害怕。 自齐清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齐向天如此模样，即便是当初齐老爷病故，都未曾有过。齐清忐忑的看着齐向天，生怕是因为自己躲进墨夫人房间才惹来爹爹的不快。小小的人儿，却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触摸齐向天的心。 “啊？”齐向天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齐清，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自己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可是此刻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对自己的担心又是多么真切，甚至从那一双眼睛里隐约可以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爹，我们”齐清指了指外面已经黑了的房间，怯怯的问道：“娘和姥姥都出去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出去了？” 此刻，齐向天根本就没意识到齐清已经喊墨心云为娘，只是茫然的点着头，然后茫然的领着齐清出了房门，回到了刚才众人聊天的偏厅。 墨心云和墨夫人早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他们座位中间的小桌子上则是放着几件衣服，想必是墨夫人说的给齐清做的新衣。墨心云见齐向天脸色不对，便连忙上前站在他的跟前，问道：“向天，怎么了？” 齐向天看着眼前的人，勉强的笑了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人不舒服，便被墨心云埋怨几句后又被她催促回房去好好休息，离开前，齐向天对着墨老爷和墨夫人行了个礼，却发现已经有些看不透他们二人的笑容，心乱如麻的胡乱应了墨心云的话便回了房。 此刻墨辰林也是从厨房回来，看到齐清在墨夫人的怀里呆着，便咋呼呼的要抓他过来，吓得他更是紧紧的抓住墨夫人不放，惹得墨夫人唬着一张脸对着自己的儿子。 可是玩笑间，谁都没有发现齐清那张有些勉强的脸。 又过了许久，墨心云才吩咐玉琪领着齐清去洗漱睡觉，自己则是捧着齐清的新衣回到了房间，却见齐向天已经脱了衣衫躺在一侧已经睡下。 “向天？”轻轻的喊了一句，见齐向天并未有反应，墨心云担心的摸了摸额头，见并未发烧才放下心来。转身轻手轻脚的将衣服放好，便去打了水洗漱好才又轻手轻脚的从脚头爬上床，在内侧靠着齐向天睡下。 许是车马劳顿，许是夜已经深沉，墨心云一沾上枕头便泛起困意，不过一会儿，合着眼便睡熟了。被墨心云贴着的一侧身子格外的温热，齐向天察觉到那平稳的呼吸，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一脸愁绪。 若是没有听到墨夫人说的那件往事，若是没有进到墨夫人的房间，若是齐清没有和墨辰林躲猫猫，或许自己现在根本就不会这样，这么二十几年来，自己是第一次听到可能和自己有关系的线索。 不，不是可能，墨夫人口中说的妇人和孩子定然就是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亲生母亲，这么说来，自己并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不知不觉地，齐向天的眼中满是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落下，落在了枕头上。 第二日便是中秋，晚上用过饭食后，不知怎的墨老爷和墨夫人便问起墨心云关于齐向天禁足令的事。 墨心云这才解释的说道：“自齐向天不顾禁足令到了溪山后，两人一商量便想法子又一次联系上马如常，想法子递出去一叠子交子，这才让马如常松了口，解了齐向天的禁足令，否则即便要到云城来，怕也是要去官府做一个备案才行。” 听墨心云解释清楚，两老才放下心来，墨心云知道墨老爷和墨夫人是关心齐向天，于是安慰了几句，又说自己和齐向天知道分寸，保证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之前那般境地。 等到了夜里，墨夫人一说云城也有灯会，齐清便嚷嚷着让墨辰林这个舅舅带着去逛灯会，墨辰林知道这等会一年也就一次，便让齐清骑坐在肩膀上，举着小家伙便出了门。 齐向天因为昨日的关系，推脱身子依旧不爽，待在屋子里休息。 墨心云见状也只是嘱咐了几句，便陪着墨夫人娘儿两人在玉琪和平儿的陪伴下出去走走。 过完中秋到了十七，齐向天便和墨老爷墨夫人告辞，说是想起来十九日和孙掌柜要去一个主顾家中，这个主顾前两个月都在北方，此刻回来不敢耽误时辰。墨老爷连连点头，说做生意应当如是，便同意齐向天先行回去。 看着齐向天骑马离开，墨心云心中却像是被隔着一个东西似的，总觉得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不太对劲，想着那一日齐向天是和齐清一起回来的，转身便回到屋子里去找齐清，想要问个明白。 等找到齐清，齐清却说自己是在花园中被爹爹找到的，然后带到了偏厅，丝毫不提墨夫人房间的事情。 墨心云狐疑的看向齐清，齐清则是闪着一双眼睛再三保证，却不知道齐向天早就在第二日找过齐清，和齐清说好了不要将两人那日的事情说出去，只是明面上对着齐清说的理由是他私下进了墨夫人的房间，这个于理于情都是不合适的，反正威逼利诱的逼的齐清保证下来。 在这一点上，齐向天知道，虽然齐清调皮捣蛋，但是齐清却有个比较好的品质，就是从齐老爷开始就交给自己和孙子以及齐家人的品质，诚实守信。 齐向天一骑红尘回到杭城，便进了齐家别院，背着齐夫人将周伯c周舟喊道自己屋中，将那玉环从墨心云的梳妆盒里拿出来给到二人看，问起心中怀疑的事情。 “那日，廉王爷来的时候，似乎少夫人曾经把那玉佩拿出来过，带到了正堂，至于为什么，奴婢却不是很清楚。”周舟仔细的回想着齐向天问的关于玉佩的记忆，可是想来想去却只有那么一次，而且还是一年多前的事情。 “廉王爷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少夫人就把玉佩拿出来过吗？”齐向天追问道。 周伯也是附和说道：“很长时间了，那时候少夫人刚来杭城不久，后来还去了廉家别院，对，就是去了廉家别院回来之后不久的事情。” “嗯，那玉佩本来少夫人还带着，可是去了廉家别院回来就不戴了，直到后来廉王爷来，才又拿出来，我还特意问过少夫人，说着玉佩挺漂亮的，为啥不带了。少夫人说太贵重了，怕丢了。”周舟补充着说道：“大少爷，这块玉佩怎么了？不是少夫人喜爱的玉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 起了心思 齐向天见周舟问这个，便含糊的说道：“没事，只是中秋陪少夫人去云城看到了一块类似的，才想起来。” “哦。”周舟心思简单，并未深想。 “大少爷，若是没事，我们就下去了。”周伯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脑子里却依旧猜测，怕这玉佩却有些其他的缘故齐向天并不方便说出来，便主动的拉着周舟离去。 “嗯。”齐向天握着玉佩点头应道，临着又补了一句道：“周伯，周舟，我问过你们的这事别和别人说，即便是少夫人或者老夫人都不可以。” “好，大少爷。” “知道了，大少爷。” 二人均是应下，等走到门外，周伯又仔细的叮嘱了周舟，说这事除了自己二人，别人都不可以提。周舟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主人家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对人说的，想想也能理解。 等到了茶庄，齐向天又将那日陪着墨心云去往廉家别院的茶博士和茶女找来，细细的问了问，竟惹得孙锦湘有所察觉，不满的对着齐向天说齐向天不相信墨心云。 “若你真的相信心云姐姐，为何又要问廉家别院的事。”孙锦湘满脸替墨心云不值得说道：“难道你还担心心云姐姐移情别恋喜欢上廉家小王爷吗？就算是廉家小王爷喜欢心云姐姐，心云姐姐也一定不会喜欢他的，要知道心云姐姐的心思可全在你的身上。” 孙锦湘的几句话弄得齐向天哭笑不得，不过是知道这玉佩和廉家别院有些关系，想要探究清楚自己的身世，却被无缘无故的责备自己怀疑墨心云对自己的情感。 “没有的事。”齐向天否认道。 孙锦湘傲着头，说道：“没有就好，要是有，我立马告诉心云姐姐，让她好好修理你。” 齐向天敷衍了几句，等孙锦湘离开，便陷入了沉思，将几人说的词串联起来，便觉得这廉王爷越来越可疑，想着那个妇人和玉佩，想着齐老爷临死前讲的自己的身世，齐向天顿时觉得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线索也要去试试去问问，最起码自己应该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哪怕自己不愿意去认他们。 等过了申时，齐向秋从外面回来，走到那茶庄账房内，便看见齐向天那低头沉思的模样，平日里的账目摊开放在桌上，可似乎没有半点吸引力，不等齐向天开口，便笑着问道：”哥，都过申时了，不准备回家吗？“ “嗯，要回家的。”齐向天听得齐向秋的话，顿了顿便点点头说道，可是一抬头，便看见齐向秋的身子似乎清瘦许多，原本就有些书卷气息的脸，此刻望去更像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了？却是没吃饭似的。” 齐向秋诧异的望向齐向天，似乎敏感的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心中苦笑。自那日被齐夫人训斥后，整个人都不是很好胃口也差，许是不太想让别人看见，便天天约着一帮子人往那书坊里去，等到申时过了，才不得不拖着时间的往家里去。 “若是真的喜欢她，就算不成，至少也要想个男人一样好好的想清楚，然后当断则断，不管以后怎样，至少别让自己留下遗憾。”齐向天合上桌上的账目，眼皮一抬，便是望向齐向秋，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齐向秋心中又怎会不明白，只是这个道理易懂，若是要付诸行动确实难上加难的。 看见齐向秋犹豫的模样，齐向天也就甩甩手，示意齐向秋出账房门，自己要锁门然后回去。 “哥，嫂子和清儿没回来？”齐向秋见这都好几日了，却依旧不见墨心云和齐清的身影，便直接问道，是否他们二人还在云城玩耍。 齐向天一边锁门一边敷衍的回答着，脑子里却在想着隔日要去那廉家别院送上拜帖，可是送去拜帖的这个理由却不尽如人意。若是以齐向秋的名义去问那郡主的亲事，先不说廉王爷那边，怕是齐向秋自己就不会同意。若是以墨心云的身份去廉家别院，怕最多也只能见到赵清妍。 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齐向天又吩咐了伙计茶庄关门前记得要巡视一遍库房之后，才和齐向秋二人往回走。许是因为二人心中都有着心事，所以两人的步子也格外的慢。 临到齐家别院，却发现有那么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在门口。 马车上的人一见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一个小厮便是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对着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便是一拜。 虽然不知道小厮是何人，但是看那马车模样，却也是富贵人家，齐向天客气的道了一句便问那小厮何事。 “我家主人想要和当家的一叙，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厮说道。 “哥，你认识？”齐向秋挑眉瞅了瞅马车，却看不到马车帘子里面，只得转过头轻声问道。 齐向天摇了摇头。 小厮见状又是一礼，说道：“当家的，我家主人让我和您说，若是小少爷在，可以将小少爷一并带上，毕竟小少爷和我家主人却是情如父子。” “情如父子？”听得这话，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脑子里都是一愣。 转而一想，齐向天的脑海里便想起一个人，能和小少爷认识，又能这么笃定两人的关系，怕是除了那一年多消失时间内相处的，没有其他，转身和齐向秋嘱咐了几句，便示意小厮前面带路，径直往马车方向走。 直到齐向秋进了家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或许这马车的主人便是那金人。 进到马车，一股子肃杀般的气息便是扑面而来，无声的压迫感落在齐向天的肩上，让他心中一紧，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是他’后，便看着眼前这个微微精壮的金人，虽说不似金人那种膀臂腰圆，可是也不是自己这种江南人能够去相比的，一双闭着的眼睛在自己撩起帘子来的时候便是已然睁开，确实如同墨心云说的一般，格外的深邃和冷厉。 小厮半撩起车帘子，询问的看向完颜宗干，完颜宗干只是略一点头，小厮便是回到马车外，轻扯缰绳，马儿便是拉开马蹄走了起来。 像是都有着默契一般，齐向天只是略微一礼后再也不曾说话，仿佛完颜宗干此刻根本在车内一般，淡定的坐在马车内，闭上眼睛，任由马车带着自己走着。 完颜宗干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沉稳着如同一座钟一般，挺起的鼻梁骨衬得那整个脸更加立体，略微偏古铜的肤色仿佛也经常在风里雨里行走，可是却一点都不显老，反倒是有着一股子江南独特的柔韧，直挺的背脊骨更是彰显着宁折不弯的骨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车内两人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看向对方，见对方亦是如此，便是爽快的一笑。 “齐兄，请！”完颜宗干眼神里不由得露出几分赞赏，想着那墨心云，便觉得至少如今看来，这齐向天却是配的上的。 齐向天也不扭捏，直接便是起身下了车。 一栋江南院子门前，下人早早的便上到跟前，引着齐向天和完颜宗干往内里去。 “这江南风光确实美，只是偏的柔弱一些。”完颜宗干说道。 齐向天则是否认道：“江南风景秀丽，柔和婉约，和北方却是不同，虽说齐某未曾到过北方，可是却也有所听闻，只能说各方水土养各方人，挪了位置怕就会如同桔一般，江南为桔，江北为枳。” 闻言，完颜宗干便是爽快一笑，其实内里的意思不消说明，便已经明白。 “请！” “请！” “谁？”齐家别院，墨心云听完齐向秋的话，脑子瞬间一紧。 齐向秋亦是二丈摸不找头脑，完全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说到：“嫂子，也不一定的，说不得是我瞎猜。” “他来做什么？”墨心云想了片刻，却怎么也想不通，便也只能点点头，和齐向秋说了一句别让齐清知道后，便开始收拾着屋子。 原本墨心云还未曾打算这么快回到齐家，只是齐向天那里离开以后，墨家便算是迎来了一件好事，惹得齐清高兴不已，叫着跳着要回齐家要告诉爹爹这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 墨家？皇商？ 那一日早晨，墨家上下依旧和往日一样，墨老爷带着墨辰林去那墨家瓷窑，而墨夫人则是在给墨心云和齐清收拾细软。 像是知道有喜事一般，屋檐下莫名的飞过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 墨夫人抬起头来，听着这喜庆的叫声，脸上满是喜悦，不由得转身对着墨心云说道：“这喜鹊叫，却是喜事到，今日怕是个好日子。” 墨心云走了几步到那窗前，挽住墨夫人的手臂，亲昵的靠着同样看着那树枝上的喜鹊，嗔笑着说道：“娘，喜鹊叫着是好听，可是对于女儿来说，您和爹爹身体健康，辰林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喜事。” “嗯。”知道墨心云孝顺贴心，墨夫人拉着墨心云的手便是捏在手心，仔细的捧在身侧，说道：“明日里若是要回去，别掺和齐家那些有的没的，听娘的话，向天现在从牢里出来了，你好好的在家里给他一个家便好。其余的生意呀，让他和他们家二少爷去处理，省的你那婆婆折腾你。” 一听这话，墨心云鼻头一酸，看着已经半白了头发的墨夫人，不由得心生暖意。怕是自己在齐家的事情多少都还是传了回来，这才让墨夫人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此刻找了个机会心贴心的说出来。 “好的，坏的，她总归是长辈，齐向天又不是她所生，自然难免会有所偏向，你只要站在向天身边就好，看得出来，向天他是喜欢你的，只要他能护着你，就不要和齐夫人起了冲突。”墨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但若是他护不了你，又或者其他原因没法子护你，记得，你还有爹娘给你撑腰，还有墨家给你撑腰。” “娘”墨心云搂住墨夫人，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心中感念上苍给了自己一双如此好的父母。 “娘姐快”一道急切的呼声从正堂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连着这呼声竟不分先后的传到还搂在一起的墨夫人和墨心云耳朵里，等走到跟前，母女两人便看到墨辰林兴奋的一张脸，见墨心云脸上有着泪痕，诧异的问道：“姐，你怎么了？” 墨心云抬起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笑着说道：“怎的还是这般莽撞，却是有啥好事笑成这样，说出来，让我和娘听听。” 一听让自己说出来，墨辰林便是买着一个关子抬起偷来，对着墨夫人和墨心云便是神秘的一笑，说道：“你猜？” “我猜？”墨心云见墨辰林如此藏着，脑子却是飞快的转着，问道：“是不是又有生意上门了？” “不是。” “那，是不是孙老爹又研制出新品了？” “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墨心云眼睛一转，便打趣的问道：“那是不是看到喜欢的姑娘了？” “姐”墨辰林佯装着生气的一瞪眼，说道：“都说了是喜事，怎的和我扯上关系。” 墨夫人见两姐弟闹着，便是呵呵一笑，岔开话题说道：“还不好好说，竟学会吊着你娘和你姐姐的胃口了。” 墨辰林则是一笑，背过双手，在墨夫人和墨心云面前踱起了方步，装模作样的说道：“墨老爷，今日到了贵瓷窑，确实如同传言一般，规模之大，在着云城确实首屈一指，这实力嘛，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说这墨家几代的瓷器传承，光是现在的开片渐变釉彩瓷器就格外的耀眼。朝廷之上，因有人将这渐变釉彩的瓷器上呈给了皇上，皇上格外喜爱。因此，本王已经奏请皇上，特别给你们墨家一份荣耀，许你们墨家作为皇商，从此供给朝廷瓷器用度。” “皇商？”墨心云心中一愣，想着那皇家茶贡的位子齐家都未曾拿到，反倒是这墨家却不知为何成了皇商，却有些奇怪。 装完以后，墨辰林卸下了这份一板一眼的模样，顿时点头说道：“意外吧？我和爹爹也很意外的，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喜欢上我们墨家的开片渐变釉彩，居然送给了皇上。” 皇上？听到这两个字，墨心云不禁心中一动，此刻皇上自己都怕是自顾不暇，却还有心思想这些玩乐的玩意吗？赋税一年年加重，南方镇压叛乱，北方接着就是攻打辽国，如今金兵更是压境，虽说未曾开战，怕也是拖不了多长时间，怕就怕现在被冠上皇商这个名字，日后会是个麻烦的事情。 “姐？”墨辰林狐疑的看着出神的墨心云，忍不住又喊了一句。 墨心云回过神来，正对上墨夫人和墨辰林的眼神，便是尴尬的一笑，说自己刚才想着齐家头一年没有成为皇商的事，没想到此刻墨家却先一步齐家了。 “不管怎么说，对于墨家来说都是好事。”墨夫人笑着的眼睛里微微有些湿润，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对得起墨家的列祖列宗了，在凉川的手里，墨家瓷器也能发扬光大，光耀门楣了。你在那齐家也不用担心害怕，总要有着自己的一份尊敬。” “嗯。”墨心云点点头，眼睛也跟着有些湿润。 “那皇商的圣旨说是近日就会下，云城三司度支司说回头过些个日子就会有人到墨家来宣读圣旨。”墨辰林得意洋洋的说着，面上是掩不住的高兴。 “好，好，好。”墨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又问道：“你爹呢？” “爹呀？爹还在瓷窑上和窑工们说道这喜事。”墨辰林说道：“爹说，今年要给窑工们多加一些工钱，算是今年的利钱。” “要的。”墨夫人听辰林这么说，亦是和墨老爷一个反应。 等到午时过后，墨老爷便是回到墨家，虽说也有近五十多，却也是和孩子一般，藏不住事，惹得墨夫人一阵取笑。可是偏偏墨老爷犟着笑容，说这事好事，为何不能笑。 齐清带着玉琪逛完集市回来，听到这消息，立马闹着要往杭城去，说是要去告诉爹爹，墨家先齐家一步成了皇商，还说要好好的奚落一下爹爹，让他日后要加倍的努力才不会被媳妇丢下。 几个大人一听便是哈哈一笑，取笑着齐清人小鬼大，自己不过个奶娃娃，还媳妇长媳妇短的说的有木有样。 最终，墨心云想着还是按照之前的行程，将细软收拾好后，便启程往杭城去。 因为未曾和齐向天说起什么时候回去，所以墨心云还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可是等到了家，收拾好屋子，盼着齐向天回来，不料却听到齐向秋说的有人在齐家别院大门口将人给截了，可偏偏这人却还是自己也无法拒绝的人。 “完颜宗干”心中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墨心云却是心中一凛，可是却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他要找上齐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心云用过晚饭，便让玉琪帮忙准备好热水，一路劳顿过后总想在热水里泡着，洗去一身的纤尘。热气腾腾的，将整个屋子都变得有些朦胧，云里雾里的，竟然有着一分溪山晨雾中的感觉。 墨心云整个人窝进热水中，任由那热度透过肌肤渗入身体内，让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热度，格外舒适，到那最后，确实枕着那浴桶沿上的一方帕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齐向天回到别院已是微醺，见玉琪守在屋子门口并未进去，便问道：“少夫人呢？” 玉琪脸色微红，指了指屋内，便让开路来。 像是知道一般，齐向天便打发玉琪回自己屋子里，玉琪见状也猜到后面的事情，索性点点头，红着脸离开。 推开门，绕过那屏风，齐向天便看到那靠在浴桶一侧睡着的墨心云，闭着眼的脸颊因为热气的熏跑已经是异常的红润，那水波粼粼下的白皙更是泛着绸缎般的光滑，一览无遗的曲线更是勾勒的惟妙惟肖，挂着一层的朦胧纱帐，美不胜收。 齐向天醉眼一笑，伸出手去，不是去摸那睡着的人儿，确实在水面上探了探水温，不由得眉头一皱，虽然还是热着，却还是渐渐的开始变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 见那廉王爷 “谁？” 惊醒中的墨心云慌乱的将整个肩膀都藏入水中，眼神慌乱的顺着那半入水中的手看去，却正对上一双笑看着自己的眸子，原本涣散的眼神此刻聚焦起来，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埋怨的说道：“怎的进来也不吭声，吓我一跳。” “水凉了，还不打算起来吗？”齐向天看着那被荡漾着的水面，心也跟着荡漾起来，看着那渐渐柔美的脸颊，不由得起了一份戏谑之心。 起来？墨心云看着那屏风帐子上的衣服，想着此刻齐向天又横在中间，不由得抬起手来指了指齐向天身后，可是当她看到齐向天那眼中戏谑的眼神，便是一气，将手重新缩回水中，说道：“我便不起来了。” 听着这赌气的话，齐向天轻轻一笑，吊着胃口说道：“今日去那完颜宗干家，确实让我大开眼界，这北方民族和我们宋人却是不一样的。连那舞娘都是有着一番味道，腰细，柔软，” 一边戏说这，齐向天一边看向那水中墨心云的表情，可是墨心云的确实半点都不曾有过动静，索性便说的更加露骨了一些。 水里，墨心云的双手早已经捏的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脸上就泄露出此刻的心思。脑子里更是胡思乱想的想着齐向天说的那些情景，想着那舞娘跳着那媚丽的舞蹈，想着那一身萧肃的完颜宗干却是这般放浪形骸之人。 水渐渐的凉了，墨心云的身子亦是冷了一分，看着那一直说着话的齐向天，便想着偷偷的起身，只要拉住一个衣角，便能将之拉过来穿上，也不会如此窘迫。 墨心云扁了扁嘴，便是暗地里站起身来，一只脚迈出浴桶，刚捏住衣衫的一角，便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落在了某人的怀中。 虽说已是两年多的夫妻，可是两人在烛光下从未如此裸露，半分衣料都为曾有过，墨心云双眸一低，半点都不敢看齐向天的双眼，双手更是横档在胸前，半点都不敢挪开。 “云儿”齐向天浑身一紧，虽说有着几分的酒意，可是此刻柔情，又岂是旁人能够体味。 廊下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伴着那无限的呻咛，辗转在屋子里，风情柔骨，软玉生香。一时间，墨心云也忘记了要将墨家成为皇商的事情告诉齐向天，齐向天却也忘记将完颜却是找自己的事说与墨心云。 翌日清晨起来，墨心云躺在床上，看着屋子里这片片的水渍，确实格外的羞恼，虽说平日夫妻床笫之事也是时常有，可是却如昨夜这般，确实有些羞涩，不愿让其他人看见。 “昨夜风光好” 齐向天那松散的声音自墨心云身后响起，惹得墨心云面色一红，便是嗔怪道：“我还没问你，昨夜和那完颜宗干出去，却是做了什么勾当，那舞娘风光怕是比我这妇人好上许多吧？” “舞娘？”齐向天顿时遮着眼装起糊涂，半天说道：“那完颜宗干却是个人物，只可惜是个金人。” “怎么了？”墨心云听齐向天如此说，心中一紧，生怕这完颜宗干找来齐家要做些什么，转个身正面对上齐向天，察觉到两人并未有寸缕衣物相隔，不由得脸色绯红。 瞅着墨心云眸子里流转的柔情，齐向天也是一笑，眸光收紧，说道：“却是一桩好事，说是想从齐家茶庄买些茶团，只是我却没有答应。” “嗯。”墨心云转念一想，确实不能同意，毕竟关系到金人，此刻朝廷局势不明朗，若是和金人多有联系，万一引来事端，却是不好，便说道：“我们不差这一桩生意。” 齐向天搂住腰间那一抹细腻，摩挲着问道：“齐清说墨家成了皇商？” “我昨日才回来，你并不在家，怎的就知道了？”墨心云从齐向天的怀中挣脱出来，诧异的看着齐向天。 齐向天笑着解释说，那齐清昨夜里等门，自己一出现，便扑了上来，说了此事，后来回房，原本还想问问这事的真假，不料却看到了那香艳的美人沐浴。 听着齐向天打趣的话，墨心云怨嗔的戳了戳他的胸膛，却发现他的身子比头一年刚出狱的时候已经结实很多。 咚！咚！ “小姐，你可起床了？”玉琪在门外轻声喊道。 齐向天见墨心云听到玉琪的声音后又缩回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由得哈哈一笑掀开被子起身，吩咐一句让玉琪在门外等会，自己则自顾自的穿好衣物，片刻后才打开门来。 玉琪一进到屋内，见到屋内那满屋子狼藉，又瞅着墨心云还龟缩在被子里不好意思，嘴角强忍着的笑意放下水盆，又去衣柜里拿了衣衫，墨心云这才悉悉索索的起了床。 等用过饭食，齐向天和墨心云道了别，便径直出了齐家别院，骑着马从齐家茶庄取了几罐花茶便往廉家别院去。 吕言知道齐家和赵清妍的关系，对待齐向天也是格外的客气，收下齐向天的几罐花茶后，又尴尬的说郡主这几日在房中养病，此刻不方便见人。 “即使如此，那烦请吕管家将这花茶拿给郡主，这是拙荆新作的花茶，特意让我送来给郡主的。”齐向天对着吕言便是一礼，丝毫不因为他是个下人而怠慢了他。 说完，齐向天心中有些无奈，原本按照想法，见到赵清妍后，便可以试探的问问她能否见一见廉王爷，如今却有些难办。 吕言在廉王府近二十余年，即便齐向天掩饰的再好，可是那眼中的一丝失落却也被他逮个正着，想着不管是齐向天还是墨心云，二人均未主动到过廉家别院，此刻来或许齐家时有什么为难之处，便问道：“齐少爷是否有事？若是有事，老吕或许可以帮上一二。” 听到此话，齐向天一喜，便开口问道：“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见一见廉王爷，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王爷？”吕言狐疑的看向对方，暗自却想着最近这些日子宗室都开始南迁，有些人甚至将手伸入到江南各类生意上，前一年廉王爷也曾经到过齐家，那时候齐向天还在牢狱，此刻找来，莫是要依靠廉王府。 见吕言不说话，齐向天也觉得可能不妥，便笑笑道：“吕掌柜，若是不妥，就算了。” “没什么不妥，我可以领你去见我父王。” 门外一道和煦的声音传来，二人转身看去，确实廉小王爷赵泫信步入了正堂。 “小王爷。”吕言当即后退几步，将齐向天面前的位置空了出来。 赵泫上下打量着齐向天，看着那一双眸子，如墨一般漆黑，还有那挺拔的背脊，想着他是墨心云的夫君，心中不由得对比起来，除却没有自己一般的身份，此人却也是个良人，若是愿意往朝廷走上一圈，怕也不会被埋没。 “小王爷。”齐向天知道两人身份差距，虽说并不认为自己不如赵泫，可是此刻却也是轻轻一礼，以示恭敬。 “我父王恰巧这些日子在别院，你随我来。”赵泫示意吕言可以下去后，便主动的领着齐向天往后院走，绕过回廊石桥，绕过凉亭假山，足足片刻的功夫才到书房前。 齐向天等下门外，看着赵泫进到内里，脑子里却轰隆隆的响着，那玉环，那妇人和这廉王爷真的有关系吗？若无关，自己或许可以说关心妻子，若是有关，自己该如何面对，和盘托出么？ 忽地一清风，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寒意，不过才九月的天，刚刚入秋而已，便是让人一冷。 “我父王让你进去。”片刻后赵泫出来，便对着齐向天示意，让其独自一人进那半开着的书房的门。 齐向天唇边一笑谢过赵泫，咬咬牙便一步迈进书房。 满目的暗红色雕花上好紫檀木陈设，低沉稳重的彰显着一屋子的贵气，些许的鲜花放在书房内里，让整个屋若有若无的飘逸着一缕自然的花香。转过屏风，便看到廉王爷在桌前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斗大的字。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齐向天一字一字的念着廉王爷写的八个字，猛地一颤，抬头看向廉王爷那双鬓间的白发，不由得心生敬意，若不是已近暮年，怕眼前这位已然是在那战场之上抵御外敌。 廉王爷一搁笔，抬眸，那精锐的目光便是落在齐向天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 想通透 无形的压力夹杂着丝丝的血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齐向天的胸口猛地一沉，那目光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竟然让齐向天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心跟着晃悠起来，遮遮掩掩的想要拂去之前的心思。 “你找我？”廉王爷敛去威严，齐向天这才略微好受一些。 “嗯。”齐向天眸光一定，那心思却也跟着安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此次不问清楚，或许来日就没有机会再说。 廉王爷点头，道：“我曾经和少夫人说过，若是有事，可以来此找我，是她让你来的？” “不是。”齐向天否认道：“齐某只是有一事不明，可是这事却不能问拙荆。” “什么事？”见齐向天如此说话，廉王爷那刀割般凌厉的眸子瞟过一眼齐向天，不由得心中有些赞赏，能完全不受自己的影响，镇定自若完全不乱的按照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确实不易。 齐向天说道：“廉王爷可曾在拙荆身上见过一枚玉佩？镂空牡丹，牡丹上还刻着一个王字。” “墨心云告诉你的？”听齐向天描述的如此准确，廉王爷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眸光中却似多了一份寒气。 “自然不是，曾经我父母和我说过，他曾经救过一位妇人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只可惜当时那妇人并未活下来，孩子不见了踪影，但是孩子身边便有着这么一块玉佩，后来孩子也不知所踪，妇人身上只留下一块玉佩，我父母留下想要日后有机会找到孩子和他亲生爹爹，告诉他妇人和孩子的事，我爹临死前将玉佩给了我，让我保留，我才给了心云。” 廉王爷听到妇人并未活下来，那强硬的心也是一酸，等听到男婴儿子，就连那双手亦是轻轻一颤，强行压下心中的苦楚，又听得齐向天继续说着。 “头一年因晚辈被冤入狱，廉王爷来到齐家打听此玉，晚辈并未能知道只言片语，时候心云也并未详细提及，所以晚辈斗胆来找廉王爷。”齐向天弯腰对着廉王爷行礼后便紧紧的看着廉王爷的脸，生怕漏过些什么。 “那妇人已死？”半响，廉王爷从齐向天所说的话中缓过神来，那一双眼睛已然通红，连喉咙发出的声音都有着轻微的颤动。 “我爹是这么说的。” “那婴儿不见了？” 齐向天双手藏在袖间死死的握着，生怕等会自己会因为某一个地方错误而露出马脚，见廉王爷问起婴儿死活，便是直接狠心一点头，说道：“我爹说当时流民作乱，怕那孩子是凶多吉少。” 廉王爷身子一晃，双手猛地扶住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了了，了了，总算有你们母子的消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廉王爷久久过后才甩了甩手，那脸上竟添了一丝悲伤，说道：“玉佩既然与你有缘，那就留在你那里，留在心云那里吧。” 即便有着千般万般的准备，齐向天依旧在这事实面前被震得脑袋空白，不由自主的问道：“若是，若是那男婴还活着呢？” 听得这问话，廉王爷也是苦笑一声，说道：“那两年流民作乱，死伤无数，他一个不足月的婴儿，若没人照顾，如何能活？” 是呀，若没有齐老爷和齐大夫人，自己如何能活？齐向天回味着这句话，话里的心酸痛苦又岂是能和别人轻易道出的，收敛着心思，齐向天之后和廉王爷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都记不太清，只是隐约记得廉王爷让自己善待墨心云等等之类云云。 合着自己所知道一切信息，齐向天站在廉家别院前，想着之前那廉王爷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想着他即便在墨心云身上看到这玉佩，也并未真正的找过自己，便觉得有些伤感。 记得赵清妍曾经说过，自古皇家最无情。如此看来，却是真的有着几分薄凉之意。 一路上，齐向天不再骑着马，只是拉着那缰绳，一步步的走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回忆着，齐老爷临终将玉佩交在自己手中的画面，墨夫人房间听到墨夫人和墨心云说话的画面，还有方才廉王爷说话的画面，一幕幕像是抽丝剥茧一般在心中纠葛。 曾经，墨心云问过自己，若是找到了亲生爹爹，自己该怎么办？当时自己还笑着说，那又如何，自己自小就认为自己生在齐家，长在齐家，如今二十多年的感情，又岂是一个亲生儿子能够代替。 齐向天呼出一口气，这几日压在心上的石头亦是轻了一分。 对于自己来说，齐家便是自己的家，又怎能因为此刻毫无感情基础的关系来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之前没有廉王爷，自己好好的活着，现在没有廉王爷，自己依旧好好的活着，那么将来呢？将来没有，估摸着也是一样可以活的好好的，还可以免去那朝廷纷争，现世战乱。 不知不觉，齐向天便是到了齐家别院大门前，看着那朱砂写着的齐字，顿时觉得亲切万分。 这齐家还有一家老小在，这齐家还有齐清在，这齐家更有着墨心云在，何尝不是自己这一辈子的牵挂，一辈子的归宿。 “爹” 齐清一路跑来，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一张脸蛋更是红扑扑的。 “今日这么早就下学堂了？”齐向天抬起手，亲昵的揉了揉齐清的头，惹得齐清撅着嘴便是埋怨。 跟在齐清身后的齐向秋则是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想着前几日那眼中的阴郁已然不见，心中便是欢喜，见他问齐清的事，便答道：“先生今日下午有事，便留了作业回来做。” 齐向天听后便牵过齐清的手走进了齐家大门，那一双手更是稳稳的握紧齐清的小手，径直往后院自己住的屋子去，那里还有墨心云在等着自己。 十月一过，便是深秋，菊花满地，齐家茶庄又开始大肆收购菊花，一笔笔银子如同流水一般从齐家口袋里出去，茶坯c菊花，就着两样却都是以千斤计算。墨心云见茶庄师傅忙不过来，便又去了茶庄帮忙。 苏城茶庄的工钱制度，经过一年的运转，越来越完善，于是在齐向天和孙掌柜商议以后，便打算这一年年后再杭城茶庄试行，若是杭城茶庄反应不错，便开始在齐家茶庄全部推广。墨心云听及此事，心中亦是高兴，而孙掌柜听到这制度是由墨心云率先提出的，心中更加钦佩这一位齐家少夫人。 许是见齐家茶庄越来越好，杭城和苏城的一些私人茶庄也开始有摸有样的学着，不管是制作花茶也好，还是齐家管理师傅伙计的方法也好，却似乎都成了一种风气。 “越来越好了。”墨心云拍拍手上窨制花茶沾上的花瓣，看着这院子里不停翻炒着花茶的茶庄伙计，淡淡一笑。 玉琪拿起帕子在墨心云额头上一拭，将那密密的细汗擦去，同样笑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说道：“小姐，还好今年早做准备，而且伙计也都熟悉这花茶制法了，比去年好多了。” “嗯。”墨心云点点头。 “这钱师傅算是学的快的，和苏城的何师傅一样，确实能干，能够操持着一大帮子伙计。”玉琪看着在伙计身边来回走动的钱师傅，不由得赞叹道，这钱师傅确实能干，只不过两天的功夫，便将墨心云所教的花茶制法学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也就是因为墨心云如此不费余力去教他，才让他对墨心云乃至齐家更加尊重。 “丫头，这一批伙计手法还能入眼吗？”钱师傅看墨心云站起身来和玉琪说话休息，便主动的凑了过来。 墨心云笑笑，说道：“那第二个确实不错，手法轻柔，用力均衡，不会破坏茶坯和鲜花，却能够将两者搅拌均匀，确实一把好手。” “那是季明，去年刚招来的，很勤奋认真，为人也直爽老实，看着不错才提进来的。”钱师傅顺着墨心云说的瞅了瞅，见是自己去年招进来的伙计，便笑着说道：“丫头，你就不怕你这手艺把我们都教会了，我们跑了，你啥都没了？” 玉琪掩嘴笑着，说道：“小姐，钱师傅说的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俗话，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钱师傅想饿死你呢” 见玉琪没大没小的，墨心云抬起手纸戳了戳玉琪的额头，钱师傅的话明显就是故意打趣自己才说的，怎的这丫头也跟着来凑热闹。 “哈哈，对，对，就是这句话。”钱师傅见玉琪如此说，亦是笑出声来，让一旁的伙计都不由得侧过身子看着他们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 别乱人亲戚 “我才不怕你们跑了，若是在这杭城，你们还能找到比齐家还高工钱的事，那我也无话可说。而且了，我们这新的工钱制度，可是按照你们的资历和本事来的。若是你们炒茶的本事好，自然工钱就能高起来，若是本事不好，就算去了其他茶庄，怕也是要被辞退的。我担心什么呢？”墨心云俏眼一笑，句句道出其中的道理，让钱师傅捋着胡子直点头。 “对，就是这个理，人嘛，一辈子，总要认清楚人，跟对了人就是对的。”钱师傅眼睛里毫不吝啬的透出赞赏的目光。 又过了片刻，伙计们都窨制完花茶，用簸箕将茶叶一一平铺放好后，都收入库房，墨心云和钱师傅又检查了一遍，见都安置妥当后，墨心云这才到了账房和孙掌柜说过一声后，领着玉琪就往齐家别院回去。 虽然一过申时，可是太阳却并未完全落下，金色的余晖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整个杭城，更是洒在一架慢悠悠晃着的马车上。马车掀起帘子，里面的人顺着看去，正巧看到了墨心云和玉琪二人。 “停下，停下。在那两个人前面停下。”熟悉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车夫驭的一声将马车停在墨心云和玉琪的跟前。 墨心云见人不打招呼如此屋里，顿时皱了皱眉头，却完全不认识这车夫。 正在墨心云纳闷的时候，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来，等二人看清楚下来人的模样的时候，玉琪便是一步挡在墨心云的前面，横眉看着对方，说道：“你还好意思到我们家小姐面前来。” “怎的不好意思？我和她的关系可比你和她亲密多了，你知道吗？小丫头。”陈祖英拿着扇子抬了抬玉琪的下巴，惹得玉琪抬手猛地一拍，拍的陈祖英差点将扇子掉在地上。 墨心云知道玉琪守护自己的心意，可是陈祖英这种二世祖无奈，并不是她这种小姑娘能够对付的，于是便微眯着双眼问道陈祖英：“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陈祖英眉眼一挤，嘿嘿笑道：“不过在这街上看到你了，想和你这个妹妹打声招呼罢了。” “别乱认亲戚，你的妹妹早已经死了。”墨心云不愿意搭理这个再次乱说话的陈祖英，于是怒斥道。 见墨心云想撇清与陈家的关系，陈祖英也不生气，照旧是那副自吊儿郎当的模样，扬着手中的折扇笑笑道：“行行行，不过呀，我们回头总是要是一家人的，别那么急着拒绝，等回头齐家没了，墨家没了，你总要有个地方可以去吧。” “你要做什么？”从陈祖英的话中，墨心云总觉得似乎这陈家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来陷害齐家，目光一闪，便厉声问道。 “别紧张，别紧张，我能做什么呀，我是怕万一你是陈家人的事被你家相公知道了，让你齐家待不下去，墨家也待不下去而已。”陈祖英嬉笑的眼光里闪过一丝玩虐，说完后更是看向玉琪，歪着嘴笑问：“你可知道你们家小姐是陈家人？” 玉琪心中虽然诧异，但是却依旧护着墨心云，指着陈祖英的鼻子，说道：“我们家小姐就是我们家小姐，墨家嫡亲的小姐，不像你这个讨人嫌弃的东西，害的我家小姐小产，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活该被我家姑爷揍。” 陈祖英听闻这话，面色顿时一变，整个人都变得阴沉几分，看向玉琪的眼神里也添了几分怒气。 墨心云见陈祖英这模样，生怕他会对玉琪动手，便硬是一把拉住玉琪往自己身后扯，更是不耐烦的对着陈祖英说道：“我不是什么陈家人，你认错人了。” 说完，墨心云护着玉琪扭头便走，丝毫不给陈祖英反应的时间。 陈祖英见二人急匆匆的离开，面色更是添了一份狰狞，看着玉琪那小妮子，想着她刚才咒骂自己的那句讨人嫌的东西，心中便是怒气冲冠，直上头顶，暗自便是想着，若有一日落到自己手里，定要让这两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等墨心云和玉琪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陈祖英才郁闷的上了马车，冷着声音让车夫重新驾着马车离开。 “小姐。”后知后觉的玉琪在墨心云拉着自己离开后才察觉到自己方才话中不妥当的地方，等走得远了，墨心云松开自己的手后，才低着头跟在墨心云身后怯怯的喊了句。 听到这两个字，墨心云顿时停住脚步，转过身去面对着玉琪，板着脸说道：“若是刚才他对你动手，你挡在前面算什么？就算是生气，就算是不屑，也不能写在脸上，说在嘴里，祸从口出，明白吗？” 这劈头盖脸的话，让玉琪更加小心的看着墨心云，知道她把自己真的当作亲人，姐妹，嘴角也是含着一丝笑容。 “还笑？”眼尖的瞅见玉琪的模样，墨心云便觉得有些无奈，玉琪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心直口快。 玉琪见墨心云似乎不那么生气了，便是拉住墨心云的手学着齐清撒娇的模样，说道：“小姐，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点了点头，墨心云这才从胸口呼出一口气来，转而想到陈祖英刚才说的那些话，又不得不开始担心玉琪会问自己和陈家的事情，这件事情虽然自己不想提及，可是终究还是会有一天被所有人都知道，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似乎都是个难题。 “玉琪。”墨心云看着玉琪的双眼，眼里却满是愁绪。 见墨心云这个模样，玉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其实”墨心云脑子里打了结似的，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姐，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你的身世？”玉琪虽然有的时候表现的傻乎乎的，但是此刻想到刚才陈祖英说的那些话，又见墨心云支支吾吾的模样，便猜想着是不是这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墨心云一咬牙，说道：“陈祖英说的是对的，我和他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是陈家庶出的女儿。” “哦，那又怎样？”玉琪听完，却依旧不明白墨心云担心什么，等看到墨心云那一双闪动的眸子，才猛地一拍脑袋说道：“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是齐家的大少夫人，若是被姑爷知道了，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见玉琪终于想到了点子上，墨心云心中顿时窜起一阵无奈和无力感。两人一步步的往齐家走去，墨心云将自己的记忆慢慢的翻开来，一点点的将自己与陈家的所有瓜葛说与玉琪听。 周边街道两侧开始慢慢的有人开始摆起夜市，夕阳此刻已经落下去大半，半黑的天上挂着半个月亮，淡淡的浅白色，和那天都合在一起。即便如此，一眼望去，却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几年前墨老爷和墨夫人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几乎都没气了，就和你说的一样，你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你管她做什么。”心思简单的玉琪根本没有深想，只是将自己脑海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苦笑一下，墨心云说道：“若是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陈家欠我的，何止是我娘和我失去的孩子的债。就连齐家这几年的不如意的事，多多少少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你明白吗？” “可是就算你承认你是陈家的人，你又能改变什么呢？”玉琪不解的问道。 是呀，我又能改变什么呢？自己就算是陈家人，也不可能改变得了陈世德和陈祖英二人，怕他们还会试图让自己去帮助陈家作恶，索性不如和自己之前说的一样，当作之前那个陈云欣死了，不存在了得好。 “所以说呀，管他陈家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待在齐家，记住你是墨家的女儿就好了。”玉琪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其实心里却能感觉的出来，墨心云压在心上的石头不是这么一句两句轻言轻语能够搬开的。 丝丝凉风吹过，吹落了夏日的炎热，等出了集市，不过片刻，便到了齐家别院门前。 “到了。” 墨心云看着齐家别院那已经点着的灯笼，身子瞬间觉得温暖了一些。其实与其说的对，自己管他陈家做什么，自己只要记得自己是墨家的女儿就好，做好自己，不违背本心就行。 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姑娘，墨心云突然觉得有她在自己身边真好。 “少夫人回来了？”周舟等在门内，一看见墨心云和玉琪的身影，便是迎了出来，说道：“大少爷去那扬城，今日也回来了，刚才还在问少夫人怎的现在还未回家，您就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 我喜欢的人 叽叽喳喳的，墨心云听着周舟那糯糯的糯米音，便觉得心中格外的充实。等在偏厅看到齐向天时，眼里更是多了几分柔情，如同江南那垂着的杨柳，风一吹，抹过水面，轻飘飘的泛起阵阵涟漪，散开着那郁结在心中长久的心结。 因为陈祖英的话，连着几日，墨心云心中都有着一份忐忑，直到三四日后，齐向天发觉她的不正常问起来，墨心云才将在路上遇到陈祖英的事说了出来，并且担心的问他，齐家茶庄是否有什么异常，即便是正常的，也要让伙计们小心一些，别出事才好。 齐向天心中虽然知道这是要紧的事，可是嘴上却安慰墨心云说道，只要自己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茶庄上下注意防火防盗，定然不会出事。 说完以后又是数日，都入了冬月，天气开始变的越来越冷，墨心云都换上了棉袄子，这齐家茶庄都未曾出过半点事情，两人才慢慢的放下心来，觉得定是这陈家二世祖胡乱扯的。 冬月十五的时候，赵清妍终于“病”好了，从廉家别院到了齐家别院，也是直到这一天，墨心云才知道，赵清妍并不是生病，而是被廉王爷禁足在别院内，至于原因，则是因为她拒绝了廉王爷给她说的那门亲事。 “心云姐姐。”赵清妍红着眼睛，带着哭腔似的诉说着：“为何我就不能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呢？” 墨心云将赵清妍的脸捧了起来，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想着齐向秋前些日子亦是同一种模样，顿时觉得这两个人怎能都将心事埋在心里。 “不是不能找个喜欢的人，而是要找一个适合自己而且自己喜欢的，才是对的。你明白吗？”叹了口气，墨心云终究还是开口劝道。 “嗯。”许久，赵清妍点头应了一声。 墨心云知道赵清妍并不是那种胡搅蛮缠c蛮不讲理的人，又见她此刻静下心来，才说道：“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有的人则是在错误的时候遇见了对的人，有的人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这些都没有办法，只能让你自己去明白。再说，你是郡主，身份尊贵，比不得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对于你来说，至少你的选择比我们要好很多，达官贵人，名门士族都可以，而且若是对方不好，至少廉王爷应该不会同意。” “我父王？我父王巴不得把我嫁出去。”赵清妍撅着嘴赌气说着。 墨心云见状也只能笑笑劝解几句，等问道为何过了这么多天，赵清妍又被放出来的时候，却听得赵清妍又说到朝廷上的事情。” “我父王和我说，怕是这朝廷上要够呛，十月之前，那金人还在北方边境上呆着，时不时的来抢劫一下，可是到了这冬天，边境下雪了，这金人才没来的。”赵清妍悄声说着：“我父王说，朝廷上下好多人都已经在江南置了宅子，我瞅着这模样，怕翻过年来，我们就都要到这江南来了，到时候我们廉王府都还不知道是不是廉王府。” “廉王爷怎的和你说这样的话？”墨心云皱着眉头，这赵清妍说的这些话要深追起来怕都是一些官员的隐私，为何廉王爷能让一个姑娘听到。 赵清妍轻嗤了嗤鼻子，对墨心云说的这话不置可否，甚至说自己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属于朝廷上的秘密，这些大臣们如今都是半公开做着这些事。虽说自己不是男儿，可也是在廉王府长大的，府里父王和大哥天天接触这些事情，姨娘们也是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自己耳濡目染的也能猜出个几分来。 听着赵清妍说道耳濡目染，墨心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取笑道这也能是耳濡目染。 “别看着我老咋咋呼呼的，其实我都清楚，只是我知道，这种事情当作不知道就好，表现在外，总会惹来事端。而且就连我的亲事，我怕我自己都做不了主，不过我还是会努力一把，不过，若是我和他真的有缘无分，心云姐姐，你记得和他说一声，这辈子遇到了，就够了。”赵清妍骄傲的抬着头说着，可是说到最后却越来越没气力似的。 “好。”墨心云自然知道赵清妍说的他是谁，而且听着这口气赵清妍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便叮嘱几句，就算是要努力一把，也要量力而行，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这是要分清楚的。 等赵清妍离开以后，墨心云便坐在那檐下发呆，看着那空荡荡的天，还有院子里那零星挂着几片叶子的树枝，尽然想不起自己为何要应下刚才赵清妍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了夜里，齐向天因为有应酬，并未回来，墨心云让玉琪打了水，细细的将书桌擦拭干净，又将书房收拾好后，熄了烛火，才合上门，从书房里撤了回来往自己住的屋子走。 回到屋子，墨心云又去隔壁房间看齐清，可是齐清却早已经被周舟哄着睡下。墨心云替他将被子角掖掖好，才轻声的问着玉琪和周舟二人：“今夜里确实谁在清儿外房守夜？” 周舟细声的应着说轮着她了。 墨心云看着齐清那已经快要养白了的模样，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是那个孩子没有小产，如今怕早已经生下来了，是否也和齐清一样像齐向天多些？ “晚上小心一些，这天冷了，别让他掀了被子。”墨心云收起自己的惆怅，吩咐几句周舟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玉琪一边给墨心云收拾发髻，一边说道：“小姐，要不你还是早些睡吧，姑爷看着模样，怕要很晚才回来的。” 墨心云点点头，抬手在耳垂上抹下带在上面的耳坠子，不聊却扑了个空，手微微一愣，又摸了一下，真的是不见了，便扭头说道：“玉琪，找找，这耳坠子是不是不见了。” “耳坠子？”玉琪看着墨心云取下的一只耳坠子，便往首饰盒看去，是不是自己刚才弄发髻的时候将另一只带下来了，可是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想着刚才在书房打扫过，又去过齐清的房间，不禁说道：“小姐，不会落在书房或者小少爷房间了吧？” 墨心云一想，便转身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们先去书房找找吧，若是找到了就好，没找到，明日再去清儿那儿找，现在清儿已经睡下了，不太方便。” 见状，玉琪连忙将那个耳坠子放入首饰盒中，紧跟着墨心云便出了门。 其实，这夜也不过酉时过半，可是到了冬月，即便是再早到了这个点院子里也总觉得阴冷阴冷的，月亮偶尔被乌云遮住，连带着院子里也是亮一阵子，暗一阵子，斑驳的树枝透着月光落在地面上，被风吹过，摇曳出诡异的声音，吓得玉琪紧紧的跟在墨心云的身后。 “小姐，要不我们明天找吧？”玉琪看着这乌黑一片，心里总觉得怕怕的。 墨心云回身看玉琪这个模样，便取笑的说道：“这又不是外面，在齐家，又周伯守着大门，那贼人还能进来不成？” 还未说完，玉琪便看着书房外一个影子飘过，站在门外回身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后，便蹑手蹑脚的将那书房门推开，又飞快的将门掩上，偷偷摸摸的，分明就是个贼人。 见玉琪没动，墨心云便说道：“若是你真的怕，那就回去吧，反正那书房就在前面，我自己一人过去就好。” “小姐。”玉琪一跺脚，拉住墨心云说道：“怎的没有贼人，我刚才就看见个影子往书房里钻过去了。” 墨心云听得玉琪这么说，狐疑的看向前方依旧安静着的院子，就连那书房门依旧和自己刚才离开时一样紧紧的关着，完全不像是有贼人的模样，便好笑的说道：“玉琪，你是眼花了吧，那书房和院子没有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光，就算是有贼人来，来书房偷什么？难道来偷账本” 说道这，墨心云一顿，是呀，来偷账本，齐家的账本虽说大部分在齐家茶庄内被锁着，可是齐家别院的书房内，偶尔也会放上几本，若是玉琪刚才真的看到那人影进了书房，怕十有八九是冲着账本来的吧。 “小姐”就在墨心云和玉琪争执说话间，玉琪突然伸出手将墨心云往一旁柱子边一拉，低声喊了一句。 墨心云顺着玉琪的目光看去，那书房的门已然轻轻的被打开，探出一个头来，偷偷摸摸的往门外张望，见没人在外面，便蹑手蹑脚的溜了出来，只是那手里却捏着一本册子。 一阵月光亮起，正巧落在那人的眉目上，让墨心云和玉琪看了个正着。 “是他？”玉琪暗自腹语，等那人轻步离开，墨心云和玉琪二人才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 做贼的和抓贼的 “怎么会是他？” 墨心云狐疑的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等反应过来，便连忙疾步进了书房，点着烛火后，却发现书房依旧是整整齐齐的模样，未曾有半点翻过的痕迹。但想着刚才那人手中拿着的册子，墨心云便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有发现，于是又将书房内的册子翻了一遍，看是否少了，可是看了半天却总觉得没少什么似的。 墨心云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看着被自己翻乱的东西，墨心云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和玉琪亲眼所见，怕怎么都不知道进了贼。 “怎么还没睡？”书房外响起齐向天的声音。 墨心云看向门外，果真是齐向天走了进来，便低声说道：“刚才，书房进贼了。” “什么？”齐向天一听进了贼，瞬间快步走到墨心云跟前，拉起墨心云就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不放心的又问道：“你没事吧？你怎么知道进了贼？” 见墨心云摇头，齐向天才整个人才松了下来，等看到书桌上乱七八糟的册子的时候，齐向天又问道：“丢了东西吗？” “没，这是我刚才弄得，不是贼人弄得。可是我明明看见他拿了本册子走，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书房少了什么。”墨心云看着这一堆的册子，无奈的一一又将它们收拾起来。 齐向天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看着这些册子也陷入沉思，总觉得不对，片刻之后，便往那书架上的一堆册子翻去，果然看到有几本册子像是被人翻过一样。取下这几本册子，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桌面上，一一翻开，翻着翻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墨心云看着齐向天如此模样，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何丢了册子还笑的如此开心。 就连一旁的玉琪都凑过来，和墨心云一起翻看齐向天铺在桌上的册子。 墨心云翻看着上面的数字，越看心里越奇怪，自己平日里看的齐家的账本可不是这些数字，怎的这些册子又有些像呢？ 齐向天眼神一眯，笑着说道：“我们齐家的账本最近我都没有拿回来，锁在茶庄账房里，这些个账本呀，是以前做这齐家别院的时候，爹记得开支，包括工钱，材料等等。后来爹没管，就扔在这里了，当初我和向秋跟着爹学的时候，爹就拿着这个给我们做了样本，让我们计算里面的开支出入，你没发现，这几本册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吗？” 这么一说，墨心云仔细的翻开两本来，对比着上面的数据，除了笔迹不一样之外，其余的数字，名目确实一模一样。 “那那个人偷的只是你们写的这个没用的仿本吗？”墨心云下意识的问道。 齐向天淡然一笑，说道：“也不能说没用，至少是齐家的记录吧。可能那贼人并不太清楚，既然如此，我们这样” 墨心云和玉琪听着齐向天接下来说的话，越听越觉得不错，当即点头同意。 第二日清晨，墨心云便端坐在齐家别院正堂上，堂下虽没有和其他大户人家一般下人丫头满满一屋子，算下来却也是足足有十几个。 “怎的一清早就有事？”齐夫人刚收拾好自己，就听得碧云说这齐家当家的大少夫人将齐家别院的下人丫头齐刷刷的叫到了正堂，说是有话要说。于是，在碧云的搀扶下，齐夫人一进正堂，便看到墨心云那板着的一张俏脸，当即挺了挺腰板，直接在正堂的另一侧主坐上坐下，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墨心云见齐夫人落座，那一双秀美一扬，眼睛扫了一遍堂下，冷声说道：“二娘，你可知道，我们这齐家昨晚遭了贼？” “遭了贼？”原本还对墨心云有些不满，可是一听这话，齐夫人差点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瞅着墨心云急问道：“咱们齐家可丢了什么？地契房契还在吗？银两还在吗？” 听得齐夫人如此说，墨心云心里不禁浮上一丝笑容，这齐夫人其他都比较好说，唯独在齐家家产这事情上却是格外计较，但是面对着满堂的下人，墨心云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对着齐夫人说道：“二娘，地契房契向天已经收着了，没丢，银子在库房，也没丢。” 齐夫人听这些都没丢，却是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却有些奇怪，这贼人到底在齐家偷了啥，让墨心云一早就坐在这里和要审犯人似的。 “除去周伯，其他人都在这里了。”墨心云站起身来，看着这满屋的人，说道：“昨夜里，却有人在齐府做了贼人。” 墨心云故意停下，冷眼扫过众人的脸，有好奇的，有那愤怒的，也有那交头接耳碎碎念的，而昨夜里看到的那个人则是拼命的佯装着镇定，只是那一双眼睛偶尔会张望周边一下，或者是抬起头来偷瞄一下，见墨心云的视线从自己这个方向扫过，又低下头去。 贼人就是贼人，心里再怎么装，都会有着蛛丝马迹露出来，墨心云冷笑的看着，慢悠悠的说道：“可是这贼人偷其他东西可能我都不一定知道，却独独偷了我娘，也就是墨夫人送给我的一对玉镯子。不说价值连城吧，却也是我的嫁妆，而且是我首饰中最贵重的一个。” 说完，墨心云便看着那贼人呼出一口气来，整个身子松懈下来，想必他一定认为墨心云此刻找的小偷并不是自己，而是昨夜恰巧做贼的另外一人。 “二娘，这您是家里长辈，您要替儿媳妇说说话，如今敢偷我们小辈的，说不定那一日就偷到您身上。”墨心云转身对着齐夫人便是一拜，说道：“若是我们不好好将他抓出来，怕日后助长了这邪气，齐家就麻烦了。” 原本齐夫人还不想太干涉，毕竟丢的是墨心云的东西，可是见墨心云如此给自己面子，又说道某一日会偷到自己跟前，想想确实不能坐视不理，尤其自己是齐家现在唯一的长辈，想想便说道：“却是这个理的。” “娘，既然如此，那你可要给嫂子做主。”齐向秋早早就到了正堂，听完墨心云和齐夫人的话，也是附和的说道：“嫂子，大哥呢？你东西丢了，怎的大哥不在，他知道吗？” “你大哥说孙掌柜一早有事找他，去茶庄了。”墨心云怕齐向秋再多问，便将话题一转，对着齐夫人说道：“再说这里有二娘在，自然有二娘为我做主，向天在不在没关系。” 一顶高帽子送到齐夫人面前，齐夫人心里听着确实欢喜，便道：“东西丢了自然是要找回来的。这样，碧云你带着两个人去搜一搜。” “让玉琪也去吧，玉琪认得我那一对镯子。”墨心云见齐夫人果然和齐向天说的一样，会出这个主意，便顺着话说道：“当然，若是你们不说，等会从你们屋子里搜出来，可别说我和老夫人不讲情面，若是回头搜不出来，我替老夫人给你们每人这个月多赏一两银子，算是我们齐家给你们的补偿，当然从我墨心云的口袋里出。” 碧云见齐夫人点头，便将玉琪和周舟领了出来，三人一起去往那下人房里。临走时，玉琪看了一眼墨心云，墨心云不动声色的对着她略一点头，玉琪便跟着碧云离开。 看着玉琪离开，墨心云想着昨日齐向天说的，这贼人虽说此次并未偷的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是却难保下次会不会再来一次，而且一个下人想法子偷账本，怎么看背后都像是有人主使的，这背后之人，才是要想法子挖出来的人。 等碧云c玉琪和周舟一行三人搜到那贼人所住的两人一间的屋子时，玉琪果然在那人的床铺下摸到了那仿制的账本，背着碧云和周舟，玉琪飞快的将怀中的一本册子将那账本换了下来，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揣入怀中，就跟从未做过什么似的。 翻了一圈回来，碧云只得和齐夫人说道未曾在下人房间找到那玉镯，齐夫人见如此大动干戈却没抓到那贼人，不由得横了一眼墨心云，似是埋怨她并未弄清楚就张罗着抓贼一般。 墨心云也不辩解，只是装着模样，便是让玉琪从钱袋里取出银两，以齐夫人的名义给每个下人打赏了一两银子算是压惊用，齐夫人这才又说道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后起身离开，离开时还依旧说着别让人找到那贼人，找到了定要赶出齐家去，齐家容不得做贼的人。 看着一众下人半惊慌的散开，墨心云却不多说半句话， 齐家容不得做贼的人，这句话齐夫人确实没有说错，对于墨心云和齐向天来说，同样也是容不得这种贼人出现。 “玉琪。”墨心云见这些人都离开了，便将玉琪喊到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 陈云欣 玉琪也是机灵，一道跟前便点了点头，两人会心一望，便知道玉琪已经将齐向天准备好的册子与那贼人昨夜偷去的账本掉了个包，怕是那贼人此刻心中慌乱，早已经无心去查看那册子是不是昨日的那个账本了。 “你悄悄让周伯带上两个伙计，我们等着他出门。”墨心云转身吩咐玉琪，这下子，只等那贼人将那东西送出去，自己才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主使之人，只盼那主使之人不是心中所想之人。 “嗯。”玉琪点头应下后，便去找那周伯，悄悄的便开始注意起齐家别院的人的动静来。 这一日，齐家别院的事情依旧和平时一样，齐夫人闲坐着嗑瓜子，喝茶，而墨心云则是去往书房看书写字，未曾有过半点变化。 直到这日过了酉时，才看见那贼人笑呵呵的和同住的人打了个招呼，说要去一趟茅房后，一溜烟的便出了那后门。 墨心云和齐向天静悄悄的跟了过去，丝毫没有惊动那贼人。 周伯早带着两个下人拿着棍子和绳子等在后门内侧，只等墨心云和齐向天跟去查处那主使之人后，那贼人回来便一举把他抓获。 贴着墙根，那贼人几步一个回头，几步一次张望的往前走着，像是今日正堂的事情在心中留下了阴影一般，格外的害怕此刻被人撞见，等走出齐家别院的范围，那贼人的步子才加快了几分，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要不你回去吧？”齐向天见这天色如墨，深沉沉一片，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墨心云，担心的劝道，生怕她跟着自己过去会遇到威胁，但看到墨心云那明亮的眸子，顿时笑笑不再言语。 两人再不说话，齐向天紧紧的握着墨心云的手跟在那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偶尔那人回头的时候，两人就飞快的闪到一边，直到那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之后闪躲着进了一个小院子。 小院子不大，两间茅草屋子里只有一间亮着微弱的烛光，另外一头却是放着些柴火，就仿佛如那寻常人家一般。 那人钻进去后，齐向天便和墨心云守在那院子门口，安静的等着那人出来，却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里面。 不多时，便听得那屋子里传来怒骂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但是二人却能感觉到里面的愤怒，二人想着已经调了包的册子，会心一笑，若是里面的人看到那个画着的大王八还能平静的对待这贼人，确实应该给他竖个大拇指。 “向天，这里离别院不远，那贼人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掉包发现他偷东西的事，不一定会回去，你赶紧回去带着周伯过来，抓个正着。”墨心云听着那院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便小声的和齐向天说道：“我在这守着。” 此刻，齐向天也知道这贼人怕是不会再回去齐家，墨心云说的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看看院子里的烛火，又看看墨心云，总觉得不放心将墨心云留在这里。 墨心云见齐向天迟疑，也是知道他的担心，便说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这里离别院又不远，说不定你脚程快，你来了，他们都未曾出来。” “那你小心，即便是放他们离开，也不能独自一个人。”齐向天见墨心云如此说，眼中一定，转身蹑手蹑脚的便朝外走，等走到相对比较远的地方后，回头还看了看，确定那院子依旧和刚才一样，便快步的往齐家别院跑去，心中只想着赶紧将周伯找来，别让墨心云独自一个人在那里，说不定被人发现就要出事。 躲在那阴影斑驳之处，墨心云屏气敛神的看着不远处那黑漆漆的院子，偶尔在月光的照过下泛起一层白，森森然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因为蹲久了的缘故，墨心云的脚从脚跟开始往上微微有些发麻，不得已，墨心云将脚轻轻的伸了伸，连带着用手小心翼翼的捏着那脚跟，想要缓解那传来的不适。 咯吱 一道开门声在这静谧的夜里突然响起，惊得墨心云捏着脚跟的手一颤，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那开着的门，暗自回头看了看，算算齐向天此刻因该已经见到周伯，正往这里赶，若是此刻这人往齐家走，怕就要被逮个正着，若是此人不再回齐家，怕就要就此错过了。 “滚出去” 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让墨心云神色一怔，这陌生却熟悉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的凉薄之意，像是又一次撕开墨心云心口上那早已经愈合的伤痕，逼的它裸露出来。 “是，是。”那贼人点头哈腰的从门内退到门外，又将门带上，等转过身来，确实一脸不屑的怒色，更是冲着那门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才往院子外走，一边走一边还绞尽脑汁的想着，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我看那账本上画的王八还真对，这父子两一个德行，就他妈的都是一对王八。” 骂完，那人抬起头看看齐家别院的方向，面露犹豫，可是停顿不过片刻，那人便迈着步子往齐家别院的方向过去，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落在墨心云眼里，竟然觉得似乎参杂了一些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哼。”墨心云心中冷哼一声，看着那人走远，想着怕不用走到齐家别院便能和齐向天c周伯等人砰个正面，这贼人是走不掉了。 收起心神，墨心云又看向那关着门却依旧亮着烛火的屋子，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若真的是他，自己的心中是否还存着一丝的奢望。罢了罢了，自己或许也该往回走，不想看到那一对刻薄狠心之人。 墨心云当即做了决定，转身便往刚才那贼人离开的方向走，只是脚下的步子略微小了一些，不想如此之快赶上那贼人。 “陈云欣？”不过刚走几步，便听得那门打开的声音，随后跟着听到的便是那久违的名字。 近四五年了，这个名字都被墨心云深深的藏在心底，未曾和别人讲过半个字，此刻被人喊出来，却恍如隔世一般。 陈祖英见墨心云并未回身，立马又将声音抬高几分，喊道：“墨心云。” 知道自己逃避不了，墨心云站定身子，收起那恍惚的眼神，深吸了口气后干脆利落的转身，面对站在那门口的一对父子。 白色的月光落在那陈世德的双鬓间，原本花白的头发也像是反着光一般，看过去让人觉得雪白一片，皱着的脸皮上更是比四五年前多了几道褶子，仿佛老了一些，唯独那眼神依旧和印象中的一样，都是一样的阴沉。 陈世德见墨心云转身，便直接领着陈祖英走近道墨心云跟前，用那不敢肯定的眼神在墨心云上下来来回回刮了几遍，最后才道：“确实很像，若是云欣长到现在，怕也是这副模样。” “爹，什么很像，明明就是那陈云欣好不好。”陈祖英见爹爹如此说，一下子着急起来，甚至伸出手来想要将墨心云的一侧衣袖拉起，露出以前那未曾消失过的痕迹。 “干什么？”墨心云后退一步，躲开陈祖英的手厉声喝道：“陈祖英，那一日在溪山，你害我小产，我还未曾找你算账，此刻你还要拉拉扯扯，你就不怕那孩子从阎王爷那里回来找你吗？” 陈祖英听到墨心云说的那阎王爷几个字，应着这冬月的冷风，整个人猛地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望了望了周围，禁真有几分阴森的模样。 “咳咳”见陈祖英这一副害怕的模样，陈世德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将这墨心云刚才逼迫的气势压了回去，但此刻看向墨心云的眼光确实露出几分认真的模样，说道：“你可知祖英之前说的陈云欣是何人？” 看着陈世德这一副装着的好人模样，墨心云便觉得虚伪，漠然的说道：“哼，陈云欣是何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总归我和你们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爹，你看，她就是陈云欣。”陈祖英见墨心云如此说话，便在陈世德耳边又一次说道。 在陈世德心中，虽然陈祖英是个二世祖，可是有的时候他并不纨绔，也并不白痴，那时候在溪山回来，便和自己说过一次，此刻真正见到这齐家大少夫人，越看便越觉得是那死去的陈云欣，当即有心试探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娘罗依为何会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 想听个故事吗？ 我娘？ 墨心云神色一顿，那藏在袖间的手更是微微轻颤，想着那姜欣兰在自己弥留之际的时候说的那话，心头上便是一阵恨意。 自己娘亲罗依本事姜欣兰的陪嫁丫头，只不过是因为那一手的点茶手艺被这陈世德看上，在一次酒后被逼着同了房。记忆中，罗依从未和姜欣兰争过宠，甚至处处忍让，可是这种忍让并未为她带来好运气。 姜欣兰更是处处寻事刁难，甚至于让罗伊交出自己做花茶的方子，等到罗伊将那方子交出去后，那姜欣兰看完又取笑说是写不入流的伎俩。 “你是云欣。”陈世德看墨心云那模样，便知道陈祖英说的没错，眼前这一位齐家大少夫人，墨家的千金小姐便是自己那庶出的女儿陈云欣，想着这层关系，想着齐家的茶庄，想着墨家已经成为皇商，陈世德眼睛更是一亮，便是装作苦口婆心的说道：“云欣，我是你爹，你这四五年怎的不回陈家？” “你认错人了。陈老爷。”看到陈世德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墨心云怎会不知他的想法，当即冰冷的否认道：“我是运城瓷器商人墨凉川的女儿墨心云。” 陈世德见墨心云如此拒绝，心中却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就算是要想法子认下这个女儿，此刻这夜里也不是最好的时间，便开口想要说几句拉拉二人的关系，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 陈祖英和墨心云也将这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往那方向看去，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便看的一道人影疾步过来。 “向天。”原本还有不知所措的人立马迎了过去，看着齐向天那气喘吁吁的模样，便关切的问道：“那人？” “没事，周伯带回去了。”齐向天一句话便让墨心云的心落在了实处，此刻转过去面对那陈世德和陈祖英更是冷峻。 说话间，齐向天依旧顺过气来，等看到是那陈世德和陈祖英站在院子门前，眼神也是跟着墨心云一般越来越冰冷，看的陈祖英莫名的有一丝慌乱，反倒是陈世德则是一副老成模样，站在那月光之下，半点都未曾变色。 “如果是想要借着下人的手来算计齐家，陈老爷大可不比，齐家走的是阳关大道，就算是摊在日头下，也不怕官府来查。”齐向天心中有气，不由得强硬的说道：“只是那下人怕是明日留不得齐家，如此不忠之人，不如明日便送到陈家府上，聆听陈老爷教诲的好。” 陈世德也不气，看那齐向天和墨心云挺得笔直的脊梁骨，不由得暗自想着若是自己真的借着墨心云的关系，将齐家收于手中，日后有齐向天帮忙，不愁陈家茶庄在这江南的不会日益壮大。 “齐家当家的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云欣如此看好你。”陈世德毫不吝啬那赞赏的眼光，更是直接说道：“云欣，既然当家的已经到了，那我也就走了，不打扰你们两个回去。” 不等齐向天和墨心云反应过来，陈世德便是一步离开这院子往另一个方向过去，陈祖英跟在身后，又忍不住回到看向墨心云，吱吱唉唉了几声才讪讪的追着陈世德过去。 “云欣？”虽然刚才并未深究那陈世德的话，但是等他一走，齐向天便是狐疑的看向墨心云，听着陈世德的口吻，这云欣定然是陈家之人，却为何这云欣所指的对向却是眼前自己的妻子。 墨心云知道齐向天问的什么意思，脑子里和打了结一般，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更是害怕。 曾几何时自己也想过齐向天总会在某一天某一个时机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当这一天来临，他真的站在自己跟前问‘陈云欣是谁？’，又或者文‘你和陈云欣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自己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慌乱或是忐忑，反而是一片空白。 “心云？”齐向天见墨心云看着陈世德陈祖英离去的方向发呆，便不由得问道，但一将这名字喊出口，猛地发现，自己刚才喊得这两个名字是多么的相似，云欣，心云，加上刚才陈世德的口气，自己怎能不去乱想。 “唉”墨心云苦笑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收回那不对焦的心，墨心云知道眼前齐向天心中的疑问怕是自己想躲也躲不掉的。 “你想听个故事吗？”墨心云幽幽的说道：“那边有台阶，坐下听我讲个故事吧。” 未曾拒绝，齐向天跟着墨心云的身后，坐在那台阶上。 “以前有一个大户人家，陪嫁的丫头被老爷看上，然后被逼的做了姨娘，事后她剩下一个女儿，可是他们母女二人”像是倾诉，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墨心云将脑海里的记忆一点点的翻出来，不管齐向天是否能够接受，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娘亲被姜欣兰欺辱，自己被陈家人欺负，还有娘亲死后自己那无依无靠，彷徨失措，所有儿时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如同那洪水猛兽，扑将出来，而后泪流满面。 “后来，她被一户好心的人家救了，带着她离开了那一个伤痕累累的地方，可是她因为被毒打过，被伤过却成了哑巴”墨心云抬起头，努力的睁着眼睛，不想一眨眼就让那眼泪流下，终究不过坚持了片刻，那泪水承受不住心中的酸楚滚落下来。 齐向天看着身旁哽咽的人儿，万分心疼。墨心云讲话说到此时，自己就算是再愚笨，也知道话里的这丫头说的到底是谁。 想着她自齐老爷死后，被齐夫人四处刁难时隐忍着为了一家安宁；想着她为了解决齐家团茶不足，将祖传花茶制法无私的教授给茶庄师傅；想着她自自己入狱之后，顶着压力勇敢的担起齐家的重担；这些早已经深深的打动着自己的心，即便即便她是那陈家的女儿陈云欣 “向天，你可知道，陈云欣已经死了。”墨心云红着眼睛，定定的看着齐向天的眼，坚定的又一次说道：“陈云欣已经死了，在那一个夜里就已经被陈家扔在郊外死了。” 是呀，即便她真的是陈家的女儿陈云欣，也如同此刻她所说的一样，陈云欣已经死了。此刻在自己身边的只是墨家的女儿墨心云，只是自己的妻子，齐家的当家少奶奶墨心云。 齐向天伸手揽住墨心云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无声的落着泪，打湿自己肩头的衣衫。 靠在齐向天的身上，墨心云浑身上下就如同找到依靠一般，没有了半分支撑自己的力气，这些年藏在心中不能为外人道的心事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夜渐渐深沉，这农家院子也越来越安静。冬月的天并没有因为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而热乎几分，清冷的月光洒在相互依偎的两个人身上，汲取着对方的片刻温暖，将那孤独漂泊的心绑在一起。 许久，墨心云才收敛起自己的伤心，从齐向天的怀中直起身子，勉强一笑，说道：“那袁挺生既然被周伯带走了，想必今夜是逃脱不了，只可惜原本还想着这袁挺生时隔机灵的，说不定日后可以接周伯的班，这下子要被周伯埋怨了。” 见墨心云心情好了许多，还能说起那贼人袁挺生的事，齐向天也是回应的说道：“你若好些，我们就回去，明天一早肯定是要将那袁挺生的事处理清楚的。” “嗯。” 墨心云点头轻声应道，两个人再也不提方才之事，只是牵着彼此的手，沿着回去的路一步步的走着。 翌日。 在那齐家柴房里，齐向天和墨心云看着坐在那地上垂头丧气的袁挺生，却也有些无奈。 周伯没好气的站在一旁，看都不愿意看这袁挺生一眼。这袁挺生原本是他的远房侄子，以前一直在酒楼里做些杂事，后来年纪大些，父母觉得在那酒楼里做事挣不到娶媳妇的钱，两年前便托周伯帮忙，周伯见小伙子人实诚肯跑腿，便应承下来，后来齐家走了个下人，周伯和齐向天打了个招呼后，算是直接就到齐家别院做事，每个月五两银子，算下来，今年翻过年来，便是到了第三年。 “你说说你”周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垂着头不吭声的袁挺生，抬起的手更是点了几下后又落在另一只手里，然后切切的说道：“你让我怎么对得起大少爷，对得起齐家。” “大伯。”袁挺生见周伯如此生气，心中也是万般苦楚，抬起头看向齐向天和墨心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提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 这份情义 “看什么看，难道大少爷和墨还冤枉你不成？”周伯见袁挺生似乎还有话说，便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昨儿个夜里齐向天从那院子跑着回来，喊上周伯带上两个下人便往那儿去，谁知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这袁挺生。 或许是因为天气黑，袁挺生并未看清楚齐向天几人，只觉得或许是路人从这过，可是一走近，齐向天一句“周伯，拿下”惊得袁挺生立马转身就想跑，那两个下人见状立马几步围了上去，将袁挺生摁在一旁，周伯一看是他，当下便气的猛地打了个耳光。 袁挺生也知道自己偷盗齐家账本的事东窗事发，此刻被逮住定然是跑不掉的，索性不再挣扎，跟着周伯他们便往回走。一路上周伯都板着一张脸，半句都不吭声，袁挺生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后，不敢吭半个字眼。 等到了齐家别院，周伯也不愿再惊动齐夫人和其他人，直接将他关进了柴房，将柴门一锁，叮嘱那两个人不要乱说之后便独自一个人搬了个凳子坐在那柴房门前，直到后来齐向天和墨心云回来，看见他坐在门前闷声不吭的，才将他劝了回去。 “大伯”袁挺生知道周伯心中有气，这才红着眼睛说道：“大伯，我也是逼得没办法。” 周伯听得他这么说又看他满脸颓废的模样，想着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得已之处，可是转念一想，他父母身体健康，又没有媳妇孩子，怎的有不得已之处，便骂道：“怎么个逼的没办法？你家里一家上下好好的，怎么个逼的没办法？” “周伯。” 墨心云连忙拦下周伯想要抬起的手，毕竟眼前这袁挺生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里子没了，面子总是要留几分，加上看着袁挺生红着一双眼睛，全身像是泄了气一般，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吧，到底陈世德陈祖英逼着你到齐家做什么？”齐向天冷厉的目光落在袁挺生的身上，虽说齐家此次并未损失什么，但是看到齐家下人如此背叛自己，心中却也有些不快。 听得齐向天问自己，袁挺生才提了提嗓子，将这段日子以来的事情娓娓道来。 半晌后，齐向天c墨心云和周伯才听明白这事情的始末，竟是这袁挺生听信人言去了那赌坊，将自己的积蓄输了个干干净净，还在那赌坊借了高利贷，等最后还不起了，才知道这其实是陈祖英设的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让自己上套，再威逼利诱的让自己到齐家想法子偷齐家的账本，至于陈家要齐家的账本做什么，袁挺生就不得而知了。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周伯听完，气的整个人都颤了起来，更是破口大骂道：“这赌坊是你能沾上的？那是个无底洞你知道吗？积蓄输完了也就罢了，你还去借那高利贷，那是要吃人的，你个吃里扒外不长志气的东西” 袁挺生面对着周伯的指责，半点都不敢回嘴。想想，若是被自己的父母知道此事，怕指不定骂的比周伯还厉害。 “大少爷，少夫人。”周伯骂了几句后，也是气累了，无力的对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便是一拜，说道：“是我周文昌对不起齐家，求你们二位看在我周文昌对齐家忠心的份上，对这袁挺生从轻发落，他爹比我还老，他娘更是长期病痛，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周伯”墨心云犹豫的看着周伯，虽说这袁挺生是他的侄子，可是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半点关系。 “咳，咳。”齐向天看着袁挺生，想着周伯说的这些话，其实他们家情况自己也知道，一直想着是否可以帮上一把，可是出了此事，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了。 墨心云看齐向天一脸为难，犹豫片刻才说道：“向天，要不这样吧，你就赶他出齐家吧。既然有了此事，齐家肯定是容不下的。” “谢谢，谢谢少夫人。”见袁挺生只是被赶出齐家，周伯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便横了一眼袁挺生，示意他赶紧磕头谢过。 “唉。”半晌，齐向天看着伏在地上未曾起身的袁挺生，眼里滑过一丝不忍，终究叹了口气道：“你暂时就去那厨房帮工吧，劈柴倒灰一应杂事全做下，等我考虑怎么处理了再说。” “大少爷”袁挺生震惊的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坐下的齐家大少爷，久久不曾回过神来他说的话里的意思。 墨心云知道齐向天的为难，毕竟周伯自他小的时候便在齐家，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每一年齐老爷带着他到杭城，都会住上近半年之久，周伯便时常抱着他玩。可是出了这事，周伯挨着各种情面依旧替这袁挺生求情，自己又怎能不考虑进去。 “等我想清楚怎么处理再说吧。”又重复的说到一句，齐向天才有些疲惫的看了墨心云一眼，说道自己要去书房，便起身离开将墨心云c周伯还有袁挺生留在这柴房之内。 “少夫人，谢谢”等齐向天一走，周伯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激。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一般，墨心云看着眼前的周伯竟有着一分的老态龙钟的感觉，安慰道：“周伯，齐家此次也没损失什么，袁挺生此刻也和那陈家撇清了关系，想必那陈家也不会再来找他。总归之前也是个老实人，等大少爷想清楚再说。” 周伯听得齐向天和墨心云如此婉转的应下自己的这份情谊，更是摸着泪连连点头。 袁挺生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轰隆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墨心云脚步迈出柴房，才猛地坐起身来，对着门外就是一个叩头，说道：“谢大少爷，谢少夫人。” 墨心云回头，看的袁挺生伏在地上，心中也是一紧，只希望这袁挺生不要辜负了周伯花在他身上的这份的情义。 此事一过，袁挺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之前虽然实诚，可是偶尔也会和周边的人说说闲话，而如今，则是闷头干活，就连周伯偶尔去看他，他也只是笑笑，说要弥补自己之前的错误，以后对齐家要尽心尽力。 周伯看他像是真心悔过，却也欣慰，总算没有辜负齐向天和墨心云的一番心意。 齐向天和墨心云暗地里也注意过袁挺生，连着半个多月都一样，渐渐的也便放下心来。人这一生，总有走错路的时候，只要有人愿意拉上一把，将脚下的路纠正回来，那便是这人一生的气运。 腊月初八这一天，杭城下了第一场雪，这一年的雪和头年比差不了几天，只是下的却没有往年大。那雪子夹着点雪花落在地上，不等人去注意，便化了。厨房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腊八粥，到了用饭的时候给大家发下，算是齐家上下热闹了一番。 因为临近过年了，总要回去苏城老宅，墨心云和齐向天商量好等过了腊月十五，将杭城和周边茶庄的事情办妥当以后，便带这墨心云和齐清回去。齐夫人则是听说还要等到腊月十五，便直接说要提前几天回去，说要好好的将苏城老宅打扫干净。 听罢，齐向天和墨心云只是笑笑，自然也知道这事齐夫人的托词，左右不过是不愿和自己二人一起回去的，于是便和齐向秋商量，让他陪着齐夫人一起回去老宅，顺带让刘掌柜将苏城的账目准备好，将库房清点好，等自己回去就可以直接清算这一年苏城茶庄的开支和出入茶团状况。 腊月十一，齐向秋便跟在齐夫人身后回了苏城。 左右不过三日，齐向天和孙掌柜清点杭城库房，墨心云将杭城账目清算清楚后，齐夫人离开的第四日，两人将过年的红包提前发下便离了杭城。 可是一到苏城，便看见墨辰林满面春风的等在齐家，见齐向天和墨心云二人回来，道了一句姐姐姐夫后，便一把抱住齐清，笑着和几人一起进了齐家宅子。 “姐，你猜有啥好事？”墨辰林对着墨心云故作神秘的笑着，就算齐清怎么问怎么闹都不肯说出来。 墨心云见墨辰林高兴的模样，这一路上的疲惫也是少了几分，更是打趣的说这二十岁的男儿的好事，自己怎能猜出来，总不至于是找了媳妇了吧？ 一句话讲墨辰林说的脸上一红，更是不满的说道这姐姐真是愚笨，怎么都猜不出来，自己都说了是好事。 见墨辰林有些急了，墨心云脑子这才转了起来，想着墨辰林说的好事到底是什么，等脑海中起了个念头后，便惊讶的看向墨辰林，像是亲姐弟一般，墨心云便看到墨辰林一点头。 “真的？”墨心云顿时一个激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 钦点的贡品 “真的？”墨心云顿时一个激灵，猛地抓住墨辰林的手急切的问道：“那皇商的圣旨下来了？” “是呀，是呀。”墨辰林连着点头，说道：“圣旨下了，同时还下了另一道圣旨。” “另一道圣旨？”这下可让墨心云有些糊涂，皇商的圣旨下了，这另一道圣旨却是什么？ 墨辰林这才装模作样的解释道，是因为那金人想要和大宋和好如初，所以便派人过来求和，大宋皇帝为彰显大国风范，便允诺作为回礼，在大宋境内精选一批贡品，算是给金国的礼物，而云城墨家的天青色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作为瓷器的首类入选成为第一批贡品，年后就要送去三司过审。 “那不是来不及吗？”墨心云一听年后就要，立马想到这开窑的时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墨辰林安慰道：“这圣旨早在冬月就下了，爹和孙老爹都已经按照三司的要求烧了两窑开片瓷器了。这第三窑过两日就可以开窑，剩下的翻过年来烧，应该是来得及的。” 一听来得及，墨心云才点了点头，可是过后却猛地一手排在墨辰林的胸口上，数落道：“冬月就收到了圣旨，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 见墨心云埋怨自己，墨辰林则是伸手挠着后脑勺，傻傻一笑，说道：“接到圣旨原本想告诉你的，可是你还在杭城，加上贡品要的急，所以爹说等回头快过年，你回了苏城都不忙了，再来苏城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听是墨老爷说的，墨心云又说讲几句，才笑嘻嘻的询问着墨家的状况，知道墨夫人和墨老爷身体状况都好，才安下心来。 隔日，墨心云去往齐家茶庄，将平日里墨老爷爱喝的两种茶团包了两份，又将秋季做的菊花茶装上两罐后交于墨辰林，让他带回去给到爹爹，说是年后初二再回去墨家。 可是一说这事，墨辰林便说道：“姐，娘说让你别两边跑，等回头家里把贡品的事情弄完了，你再来，要不你来了，肯定又要去那窑上，到时候齐清也要去，一团乱的，反倒是会麻烦。” “混小子，你这话说的你姐尽给你找麻烦是吗？”墨心云听的这话，立马扯住墨辰林的耳朵，装着恶狠狠的凶样说道。 墨辰林哎呀着从墨心云手里挣脱出来，笑闹着说不敢不敢后，便从齐家茶庄直接启程往云城回去。 看着墨辰林骑着马远走的模样，墨心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若是这小子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那该多好。 “想什么？”齐向天从茶庄内出来，便见到墨心云望着那远去的方向出神，便将拿在手里的棉袍子披在她的肩上，问道：“辰林走了？” “嗯。”墨心云点点头，转头对着齐向天便是一笑，刹那间尽让齐向天看的有些失神。 从腊月十六开始，直到腊月二十，齐向天才将苏城齐家茶庄的事情了了清楚，齐向秋为了躲那一直唠叨的娘亲，也跟着齐向天在茶庄待了几日，却被齐向天说道，让他收收心，怎么说也学了这么长时间，总要将齐家茶庄的事情打理清楚，说不得年后就要将茶庄的事情分担一部分出去。 齐向秋见齐向天是认真的，连着推诿说自己不如大哥做得好，躲了过去。 齐向天也是无奈的摇着头，这边齐夫人一直暗地里在捣鼓些东西，想要齐向秋插手齐家，可是这齐向秋确实铁了心一般不愿意做。一来一往的，倒是自己和墨心云夹在中间难做。 等过了小年，整个苏城却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夜之间冰雪遍地，冻的地面上银装一片，就连那檐下，那树枝下都结着一根根长长的冰棱，晶莹剔透，格外的亮。 屋内火盆子烧的通红，只是孩子们笑的格外的灿烂，随手可滚的雪球，随处可抓的冰棱，都映衬着孩子们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 砰！ 猛然间一个雪球砸在墨心云的颈脖间，那破碎的雪溅得脸上，肩膀上遍处都是，墨心云刚把身上拾到干净，便听到齐清在一旁欢闹的笑声，更是得瑟的说着：“我爹的媳妇，你被我砸中了，哈哈” 墨心云看到他那一张已经恢复白皙的脸蛋，看着他那黑溜溜的眼珠子，想要说道几句，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走着几步到了雪地里，猛地从地上抓住一团雪，用力地捏紧后便往齐清在的位置丢去，吓得齐清直往玉琪身边钻。 “小姐，小姐，错了，错了，你砸到我了。”玉琪一边抬着双手挡在自己面前，一边护着身后的齐清闪躲着。 几人嬉闹着，将那雪球丢的满院子飞，时不时的传来清脆而柔亮的笑声，那原本满是白色的树枝偶尔在雪球打过之后抖落的一场雪花，只留下那光秃秃的枝桠轻轻晃动两下，徒惹得躲在树下的人叫着喊着从那里钻出来。 不过一会儿，墨心云便气喘吁吁的站在雪地里，一张脸已经被冻得通红，双手却依旧捏着一个雪球，只等看准齐清和玉琪两人的位置边扔出去。 齐清拉着玉琪从树下钻出以后便躲在那廊下的柱子后面，偷着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墨心云，见墨心云只是站在那里喘着气，便露出半个身子在那里跳来跳去，边跳边嚷嚷。玉琪瞅瞅墨心云，又瞅瞅齐清，红彤彤的脸上荡漾着的全是和和美美的笑容。 “在做什么？”一道声音在齐清的身后突然响起，惊得齐清和玉琪一跳。 玉琪连忙拉着齐清转过身去，一边手忙脚乱的给齐清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一边抽空抬头瞄了一眼，见是齐向天连忙便连着对齐清使眼色。 “是我爹？”齐清抬着一双眸子看到玉琪那颜色，眼神里尽是慌乱，背对着齐向天，一双小手使劲的想要抚平因为玩雪弄皱的衣襟。不可人前失仪，这是墨心云教导自己时说的话，不管如何慌乱，如何急促，都不能用此作为借口，人前失仪。 待得整好衣衫，齐清才拘谨的转过身去，对着齐向天行礼，更是恭敬的道了一句：“爹爹。” 墨心云见齐清如此知礼，心中满是欢喜，便将手中的雪球丢下，走到廊下，拿着帕子擦去手中已经化成水的雪渍，便单手揽过齐清的头和肩膀，让他那绷紧的小身材板靠在自己的腰间。 “怎么出来了？不是在忙吗？”墨心云笑笑的问道。 “你们在外面闹成这样，还能做其他事情吗？”齐向天嘴唇轻启，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见齐清还拘着一张脸，便问道：“玩疯了吧？” 齐清抬起脸，原本还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一看到齐向天眼里的宠溺，便是点头一笑，仿佛那雪地里阳光一般明亮。 “那就玩去吧！”也不责备齐清，也不多说其他的话，齐向天只是冲着那院子外一点头，说到：“等会记得换下打湿的衣衫。” “好嘞！”齐清得令，便是撒开腿要往院子里去，可是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一拜，这才拉着玉琪真真儿玩起雪来。 廊下，墨心云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在那里飞跑，那小的更是欢快的堆起了雪人。 “这小子确实懂礼了。”想着刚才状况下，齐清还先将自己收拾妥当，齐向天便觉得齐清长大了，懂得什么为先什么为后，什么是礼什么是仪。见墨心云浅浅的笑着，也是浮现出温暖的笑容，轻轻的拉住墨心云的手，却是双手冰冷，当即脸色一敛，说到：“怎的跟个孩子一样，鞋袜都湿了。” 墨心云回过神来，看着脚上的鞋袜，却是湿了半截，便只是装作无辜的笑笑，见齐向天拉着自己的手往屋子里走，也知道他是要自己去换下这冰凉，便顺从的跟着他一路离去。 “玉琪丫头，我爹和我娘走了”眼尖的齐清看着齐向天和墨心云走远，浑身也是舒了口气，要知道，齐向天一直在这，虽说自己一直当作没看见，可是心里却紧张的要死，生怕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要求自己。 看到齐清这放松的模样，玉琪也是哈哈大笑起来，齐清知道玉琪是取笑自己也是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不再搭理玉琪。 玉琪见齐清像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走到齐清身边，哄着说到：“怎的不当面叫小姐娘，非要叫那浑话。若是小姐和姑爷知道你认下小姐了，肯定高兴的。” “我才不要他们高兴。”齐清鼓着嘴巴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自己知道就好。” 见齐清蹦蹦跳跳的接着堆雪人，玉琪站起身只是笑笑，想着总有一天小姐会真的听到他喊她娘亲的时候，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急得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 出自墨家的花瓶 大年三十晚上，齐清闹着要放烟花，齐向天不允，结果齐清耍赖一般赖在齐夫人身上，终究齐夫人扛不住齐清的软磨硬泡，做主让李伯取了烟花，在 院子里放了起来。 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从地面飞到空中，然后迸裂开来，姹紫嫣红的照应着齐家半壁的天空，恍如白昼。 墨心云倚在齐向天的身边，任由他的手搂在自己腰间，抬眸看着那天空中朵朵盛开的烟花，那水润的朱唇上扬起一丝的笑容，明艳动人，竟让齐向天生生挪不开双眼。 “你，真好！”亲昵的在墨心云的额头落下浅浅的一吻。望着远处孩子嬉戏，身边娇妻依偎，齐向天觉得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此。 面色微红，墨心云小心翼翼的看向周边，却发现周边的人并未注意到刚才两人的亲密，紧张的心才又渐渐的舒缓过来，抬眸看着齐向天，却看见他那薄唇含着一缕笑意正温柔的看着远处捂着双耳放着烟花的齐清，那原本就温柔的心瞬间变得柔软了几分。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一过完初三初四，苏城集市便渐渐的热闹起来，往来的商贩也乘着过年将那好吃好喝好玩的一一摆了出来，想要借此机会多挣上一些银两，比较如今这世道，还是要让自己手中更加富裕才好。那些还未散去的过年的人们则是成群结队的逛着集市，只是等一过未时，那商贩便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收摊，毕竟还在年节上，家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许的事情。 这个年节，墨心云并未回去云城，所以到了这初五，等齐夫人一早出门去逛街市后，也领着玉琪齐清一起出了门，独独留下齐向天守在家中，不过好在齐向天并不是喜欢出门的人，索性也就在书房练练字看看书，难得一身清闲。 “小姐，今年真不回云城？”玉琪虽然紧紧的牵着齐清的手，但是脑子里却想着往日若是回云城墨家，那墨夫人还会赏个红包，今年若不回去，怕这红包也是拿不到了。 墨心云看着玉琪有些失落的深色，没好气的说道：“你不就惦记着我娘给你的那一个红包吗？回头我赏给你，可以吧？” 见墨心云猜到自己的心思，玉琪也是细眉一低，不好意思的暗自笑笑，多余的话都不再说。 三人一路逛着，齐清看着好玩的地方便往里钻，让紧跟着的墨心云和玉琪二人担心不已，生怕一不小心，人又不见了。 “看看，那人在耍大刀。”齐清钻到一圈人群中，便看的一个大汉将那大刀耍的虎虎生威，那刀刃所过带起一道道的破风声，将那些围着的人惊得一茬一茬。 墨心云挤着进了人群，看到玉琪守在齐清的身边，这才放下心来。 哗！ 唰！ 一道刀锋划过，众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还不等墨心云看仔细，齐清又拉着二人往另一堆人钻了进去，却是有着几个耍猴人，拿着根小鞭子，让那猴子按照耍猴人的意思或站，或翻，或是抬手致意，或是怪模怪样，总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姐，你看你看，那猴子跟人似的，怎的这么逗？”玉琪和齐清两人惊奇的看着那猴子，像是从未见过一般。 墨心云心中好笑，即便心中和他们一样，可是面上却依旧只是恬淡的笑容。 于是，几人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不过一会儿，玉琪和齐清的手中便是满是东西，或是提着的糕点蜜饯，或是糖葫芦面具，总之各种玩意儿看的人直摇头。 “玉琪丫头，快，这里。”齐清拉着玉琪的手往前一边过去，那边围着几个人却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这可是朝廷贡品，知道吗？”一个小贩的声音自里面出来，让众人倒起了一片嘘声。小贩见状反倒一笑，拿起一件瓷器指着说到：“看看，知道那云城新晋的瓷器皇商墨家吗？这可是墨家独有的瓷器，开片渐变釉彩花瓶。这开片渐变釉彩可是当今皇上点名要的御用瓷器，一般人都出不来的。” “那你怎么弄出来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声音猛地打断了小贩的话，让众人哄堂大笑的跟着起哄。 小贩猛地一拍胸脯，字字铿锵的保证道：“那当然是有门路的呀，否则怎能弄到这上好的瓷器呢？” 众人和小贩还在说着，齐清和玉琪更是钻到了那摊位前，齐清看着小贩手里的那一个花瓶，却似和墨家瓷窑出来的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一样，齐清偷偷的将手藏在一侧扯了扯玉琪的手，侧过身子低声在蹲下来的玉琪耳边问道：“玉琪丫头，这是姥姥家做的瓷器吗？” 玉琪看着那花瓶，此刻却不敢否定，因为在墨家成为皇商之前，墨家不少的瓷器在那瓷器商行或者是瓷器店内还是有所售卖的。而如今成了皇商，怕那些瓷器老板们也会想尽办法从墨家换的一些多余的瓷器。所以这小贩手上的开片渐变釉彩花瓶或许真的是墨家所制，也是有可能的。 “可否给我看看？”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落在玉琪和齐清的耳朵里确实格外的熟悉。 “小姐。”看到墨心云沿着人群分开的路走到这小贩前，玉琪连忙喊道。 小贩见到墨心云反倒是一笑，竖着大拇指赞叹说道：“还是小姐又眼光，不过这花瓶可是小的好不容易弄来的，您可要小心些。” 见小贩小心翼翼的模样，众人看着花瓶的神色确实贵重了几分，墨心云则是点头接过这开片渐变釉彩花瓶仔细的看着，更是将那细细的纹路从瓶口看到瓶底，又将花瓶翻将过去，惹得小贩连连说小心。 墨心云将手滑过那瓶身上的釉彩，最后落在那瓶口上，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却十分肯定这并不是出自墨家瓷窑，便试探的问道：“小哥，这开片渐变釉彩花瓶真的出自云城墨家？” “当然。”小贩拍着胸脯保证的说道：“若不是出自云城墨家，我这花瓶白送给你。” “是吗？”墨心云将这花瓶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看去，仰着头说道：“这花瓶釉彩太均匀，完全没有云城墨家的釉彩变化，而且开片的裂纹更像是人为制作的，并不是自然裂缝，这可不像是云城墨家的瓷器呀。” 墨心云话音未落，小贩的脸色却是一变，看墨心云将话说道这个份上，自然知道眼前这女子是瓷器的行家，否则怎能将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说的如此精准，但是小贩知道，面上怎的也不能承认，便急忙伸手想要取回花瓶。 “墨家的瓷器釉彩从上到下由薄到厚，色彩沉淀过度自然，就算是开片裂纹也是格外的精致，像是天然一般，不似你这花瓶上似乎有着规律和人为的痕迹”花瓶落回小贩手中，墨心云看到他眼中那着急的模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这仿品却也是仿的有些模样，不知道为何自己这独门的手艺会被外人仿去了。 “小姐，你要买便买，为何要乱说我的瓷器。”小贩宝贝似的抱着这花瓶，不满的冲着墨心云说道：“我这花瓶可是我的宝贝，自然是真的。” “你这花瓶要卖多少钱？”墨心云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这小贩都不会再承认，索性自己先买回来再说，至于墨家，等回头总是要回去一趟，问问那边的情况。 “十两。”小贩笃定的说道。 “十两？这么贵”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一个假货也要这么贵？” “怕根本就不是贡品，是那个地方出来的假货仿品吧。” 一时间，人群中各种说法都有，有些更是对着小贩墨心云二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惹得小贩急红了眼。 “一两银子。”虽然这年头小贩做生意也难，但墨心云知道这个花瓶并不值这个价，便直接压价道。 众人见墨心云如此，便猜测这花瓶不是真的，相继甩甩手道了几句后散了开来，更是说着小贩忽悠人，拿了个破烂货来充当贡品。 见众人离开，小贩更是没有好脸色对着墨心云，当下便是有气，对着墨心云便说道：“我这花瓶我不买给你了，你赶紧走，大过年的，别挡着我做生意。” 墨心云顿时笑道：“这不是挡着你做生意，是来给你做生意。” “一两银子要着花瓶，你怎的不去抢？”小贩小心翼翼的将那花瓶放好，看刚才围着的人都已经离开，不由得又骂骂咧咧的几句，见墨心云给人还站在自己摊位前，不耐烦的说道：“走，走，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 请少夫人一叙 “你这小贩，怎的这样？你这花瓶到底要几两银子？”玉琪便是指着花瓶问着，虽然不知熬墨心云要这花瓶做什么，但看墨心云的模样，这花瓶定然是有问题的。 “最少五两银子，要就要，不要就赶紧给我走开。”小贩扔下一句话，不再搭理墨心云和玉琪二人，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大过年的在这里堵着晦气之类的话。 “二两。”墨心云一边看着小贩摊上的其他东西，一边淡淡的说道。 小贩见墨心云站在自己跟前也不走，过来过往的人被这三个人堵着却也是没法子过来，摇摇头，装作痛心疾首的说道：“四两，四两可不能再少了，再少我都要亏本了。” 再次拿起那花瓶，墨心云仔细的看着花瓶下面的那个墨字印章，惟妙惟肖，竟让人分不出真假来，看来这作假的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三两，就这么定了。”玉琪连忙从钱袋里取出三两银子给到小贩，立马压低声音堵住小贩的嘴说道：“这花瓶一看也就是个仿品，你把这花瓶放这里也是放，三两，说好了哈，反正你也不亏的。” 说完，玉琪便笑着对墨心云说：“小姐，拿回去你再慢慢研究吧。” 莫名其妙的接过三两银子，见这两大一小准备将这花瓶拿走，小贩立马一步迈到几人跟前，瞪着眼睛说道：“这花瓶谁说是仿品，而且我还没同意，你们怎能拿走？” 墨心云叹了口气，敲了敲花瓶底，说道：“你这明显就是仿品，釉质过于均衡，开片过于粗糙，唯独底下的这个墨家的印记仿的很像。拿着这个充当墨家贡品，若是被那三司大人看见，认出来，怕你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而且，我姓墨，云城墨家的墨，你知道吗？” 听罢，小贩瞪大的眼睛慢慢的缩了回去，看看眼前的盯着自己的墨心云，又看看她手里的花瓶，半晌后才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罢了，罢了，我这花瓶就卖给你吧。” 墨心云和玉琪相视一笑，这花瓶怕就是三两买回来，小贩都是有赚头的。 “我爹的媳妇，我们什么时候去舅舅家？”齐清完全不知道墨心云和小贩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听得墨心云说道云城墨家，便想起那墨辰林，便开口问道。 墨心云看着嘴里鼓着冰糖葫芦的齐清，笑道：“等回头元宵以后，舅舅现在很忙，没时间管你的。” “可是，可是出了元宵，我就要去学堂了。”齐清撇了撇嘴，满脸的不高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逛着集市，终究等到六只手上都拿满了东西，再也拿不到的时候，三人才往回走着。等回到家，齐向天便看到墨心云拿着的花瓶问她，怎的将自己家的瓷器买了回来。墨心云解释后，齐向天才恍然大悟，和刚开始墨心云一样左看右看，将这花瓶看了个仔细。 “不知道云城那边的状况怎样了。”看到这仿品，不知道为何，墨心云心里总是有这一丝的不安宁，毕竟现在墨家成了皇商，很多东西不能和以前一样随随便便的处理，而坊间所流传的这些个仿品，怕也要好好监督监督，至少要上报到那三司去，否则一旦出现了问题，牵连到墨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齐向天像是知道墨心云所想，安慰的说道：“不急，年前辰林不是说了，怕是这过年瓷窑上也不能停，否则要赶不上这回礼的贡品的。所以呀，即便你现在回去，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等出元宵，茶庄事情不多，我们便带着齐清去一趟云城。” “嗯。”墨心云知道此事也只能如此，便轻轻的点点头。 正月十五这一日，齐夫人应个景，让齐家上下的女眷亲自做了糯米汤圆，其中有一个汤圆却是放下了一枚铜钱。大家嬉闹着说若是谁吃下这枚汤圆，整一年都要好运，齐清一听便立马来劲了，说着铜钱汤圆今年一定要吃到。 等李婶煮好了，齐清便是直接开吃，一个接一个的，知道最后都未曾吃到这一个铜钱汤圆，惹得众人直笑话他。 墨心云见他那一张哭的跟花猫似的脸，便笑着将自己碗里的一个汤圆哄着他吃下，说这个一定是铜钱汤圆。结果齐清一咬，差点崩了一颗牙，可是这小子却高兴坏了，果真是那一枚铜钱。 翌日，墨心云便和齐向天一起出门前往那齐家茶庄，两人说好，若是茶庄事情不错，那回头十八便回一趟云城。 可是等二人到了茶庄，那曾经出现在齐家别院门前的马车和小厮又出现在这苏城齐家。 小厮一见到二人，便是上前笑着行礼，更是道了一声新年好。 墨心云不解的看向这小厮，脑子里的记忆中丝毫没有这小厮的印象，反倒是齐向天只是轻轻点头，并未有很高的热情。 小厮笑笑，也不在意。 “上次我已经和你们家主子说清楚了，并没有想法和他做这笔买卖，还请回去转告你们家主子，齐某确实没有这个福分。”齐向天想着那日见完颜宗干时，他提出的想要齐家茶庄的茶叶的神情，心中便觉得不妥。 “无妨，无妨，此事我家主人自有定夺。”小厮连忙摆手说道。 听见小厮如此说，齐向天反倒一愣，若不是为了这事，这完颜宗干怎的又找到齐家茶庄来做什么。 “我家主人这次是来请少夫人的，想和少夫人一叙。”小厮点着头，身子向前倾了倾，对着墨心云便是一礼。 墨心云听了半天都未曾听明白，怎的这之前找齐向天谈买卖，此刻又找自己，难道他们家主人觉得自己可以劝得动齐向天么？转头看向齐向天，可谁又见齐向天并未有丝毫让自己拒绝的意思，一时间，墨心云尽然有些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感觉。 小厮侧身，将身后的马车让出来，对着墨心云便是一礼。 “他们家主人是谁？”墨心云见状，虽然知道这意思是让自己上车去一趟，可是依旧偷问道齐向天。 “完颜宗干。”齐向天低声说道。 这名字一出口，让墨心云顿时纠结，更是不知道这金人为何还没回他的北方去，在这江南瞎转悠。 “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齐向天看墨心云犹豫的模样，也知道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大宋子民，都不宜和金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免惹来是非。 小厮听得这话，便是一笑，又对着墨心云做了个请的手势，更是说道一句让墨心云和齐向天震惊不已的话。 “什么？”墨心云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看着同样在场的齐向天，以期望他听进去的话并不一样。 小厮重复说道：“我家主人说，墨家的皇商圣旨怕年前就到了，墨家可高兴？” “心云，去一趟，至少完颜宗干还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齐向天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墨家皇商的事情怕和这完颜宗干脱不了干系，可是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何这完颜宗干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和自己还有墨心云扯上关系。 墨心云知道此事避无可避，索性紧了紧握着的齐向天的手，便上了那马车。 “齐少爷放心，等回头我家主子和少夫人聊完，小的自然会将少夫人安安稳稳的送回来。”等墨心云坐进马车，小厮对着齐向天说道，生怕他因此误会什么。 齐向天点头，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这才转身进了屋子。只是这进了屋子，脸色却一直都未曾露出过笑容。 一路上，墨心云想从小厮的口中问的一两句有用的话，可是都被小厮顾左右而言他，到最后索性墨心云也不再开口，只是闭目养神的坐在马车内，只等着马车停稳。 “到了，少夫人。”小厮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后，便跳下了马车。 墨心云掀开车帘子，看到的依旧是那么一座院子，丝毫看不出内里的模样，扶着小厮的手从那马车上下来，墨心云便站定在院子门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 可愿和我回金国？ 隆隆！ 门一开，那里面便出来一个丫头，看去却丝毫都不像是江南之人。墨心云浅浅一笑，跟着那金人姑娘便进了门。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进两出的院落，绕了两绕便看到了最里面的院子。 院子里，完颜宗干和几个金人正比试着手里的刀剑，铿锵的金属碰撞声锵锵作响，凌冽的刀风划过完颜宗干的面门，直取下腹丹田，破风声传来寒意逼人。 完颜宗干半步退后，小腹随之一缩，任那刀尖贴着衣衫而过，双手顺势而出，手上的短刃由刃尖转而刃柄，对着那胸膛便是砰的一声，愣是让对面那虎背熊腰的金人吃痛一声后退几步。 待得那金人稳住身形，收刀回鞘，便是喘着粗气咧开嘴笑道：“世子，你这身手在金国可是数一数二的，你让我扎木尔怎么和你比。” 闻言，完颜宗干赞道：“你这刀法却也不错，只是你有所顾及放不开手脚而已。” 扎木尔手臂一甩，爽朗一笑，但看到场外的墨心云，眼前则是一亮。此刻，墨心云安静的站在一旁，犹如一朵幽兰花一般。 见扎木尔那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身后，完颜宗干立马转身看去，待看到那如画般的妙人，眼底深处滑过一丝喜悦，一件白色绣花的长袍将墨心云整个包起来，只余下那一双绣花鞋露在外面，而发髻上，简简单单的一个梅花簪子插在其中，那一绾青丝则是被一条长长的发带束着，一双眸子并未有太多的神情露出来，透着江南独有的柔美和清雅。 扎木尔和场上其他几位金人看此状况，立马行礼离开，将这块场地让与二人。 “少夫人，请！”小厮见那兵刃已经收起，便将手一伸，引着墨心云便往中间区。 因为比武的关系，完颜宗干并未和平日里一样穿着厚厚的棉袍子，反倒是一件单衣衬得他那身形格外的结实，这种结实不同于南方人的清秀与精干，反倒是多了一丝豪迈与狂野，是独属于北方人的。 “请。” 完颜宗干拉过一旁的黑色长衫，套在自己身上，双手便将那腰带一紧，刚才因为比武而散发出来的锐利此刻已经全部收敛，只是那举手投足之间依旧让墨心云觉得有些心悸。 完颜宗干因为要去换下比武的衣服，所以便让下人将墨心云引到正堂坐下，墨心云也不吭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后，便坐在客座上安静的吹拂着茶盏里的茶水。 马车行了一路，自己也猜测了一路，却怎的也分辨不出这墨家皇商和完颜宗干有和关系，可是想到皇上下旨要墨家的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作为贡品给金国回礼，想到完颜宗干是这金国贵族，想到曾经的那一套亲手做的开片茶盏，就又觉得是那么的巧合，这一切是否和刚才那干脆利落出手让人心生忌惮的金人完颜宗干有关系？ 一切都未知。 “在想为何我找你？”完颜宗干换好衣衫回来，便看见墨心云捧着一盏茶在手心，朱唇轻轻的吹皱着盏面的茶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听到声音，墨心云脑子里一个激灵，便是回过神来，投眼看去，完颜宗干穿着一身玄衣干劲利落的进了正堂。 “我在想，墨家的皇商和你有何关系？”墨心云盯着完颜宗干那锋利的眸子，丝毫不曾想过要婉转的问出自己的疑惑，也不管他会如何回答，只是接着说道：“墨家被定为皇商，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作为金国与大宋两国友善邻邦回礼，以及你从我这里要去的开片渐变釉彩茶盏，你在金国的身份” 墨心云脑子飞快的转着，将刚才所说的联系在一起，说道：“或许有这种可能性是你以金国的名义，要求大宋将开片渐变釉彩瓷器纳入两国友好礼物之中，而大宋的贡品中并没有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所以当三司知道后，便奏请皇上将制此瓷器的墨家定为皇商，所以才能名正言顺的下旨，让墨家制作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作为两国相交的回礼。你说对吗？” 完颜宗干一边听着墨心云从简单的线索里面去分析，一边默默的在心中赞叹，不过是小厮一句话而已，却能让眼前这个玲珑剔透的人从中想到各种穿插在里面的联系，甚至去推测这种联系的可能性，却是一位难能可贵的女子。 “我为何要这么做？”挑了挑眉，完颜宗干饶有兴趣的看向墨心云。 “我不知道。”墨心云摇摇头，这其中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完颜宗干为何要以金国的名义要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 直接而明确的回答让完颜宗干有些诧异，但眼中的理性将自己想要点头承认的冲动掩盖下去，嘴角轻挑一下，将压在自己心头的另一个念头说道出来：“若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 “什么？”还沉浸在自己思索里的墨心云完全没有听到这直白的话。 “我是为了你，你信吗？”看着傻呆着望着自己的人儿，完颜宗干心中竟有一丝的柔情在雀跃，但是想到之前和父王谈论的那些细节，还有和李鹏飞等人相互利用的细节，他生生将这份柔情狠狠的压在心底，男儿者，志在天下，怎能因为片刻柔情，将自己捆绑在某一处。 再一次确认自己听到的话，墨心云顿时一颤，看着眼前这双摄人的眸子，如猎鹰一般盯着自己，心中竟莫名的有些慌乱。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人如此霸道的告诉自己“我，是为了你。”，即便是齐向天，也从未有过如此震撼人心的话， 心思敏锐的察觉到墨心云的慌乱，完颜宗干心中轻笑，从第一眼看到这女子的时候起，她的身影便落在自己的心中，她看到齐清时压抑的情感，她见到自己时镇定的神态，还有刚才看到那刀光剑影时的宁静，似乎都在诠释着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若不是因为她已嫁为人妇，直接掳走带回北方，再慢慢来培养感情也不是不可。 等脑子回过神来，心中已然安定，墨心云的脸上已经恢复如常。 “没错，是我。”完颜宗干冷着脸喝下一口热茶，眼神刮过墨心云一眼，说道。 “完颜公子让我过来，只是听你说这事？”见对方已然承认，墨心云虽有不解，但是却选择站起身来，对着完颜宗干轻轻一福礼，说道：“心云替墨家谢过完颜公子成全。” “可我并不是为了成全你，而是为了成全我自己。”完颜宗干站起身来，往前一步，浑身上下的气势逼的墨心云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完颜宗干身上传来，让墨心云整个人仿佛又一次陷入了刚才那慌乱之中。 完颜宗干紧紧的盯着墨心云，那常年因为握着兵刃长了茧子的手更是直接的抓在墨心云的手腕上，惊得墨心云一跳。 “你要干嘛？” “问你，你可愿和我回金国？”完颜宗干看着那张完全不同于北方女人的脸，便觉得想要把她带回去，好好的宠着。 “完颜公子应该知道，我已为人妇。”墨心云听得如此无礼的话，顿时手腕用劲，将完颜宗干甩开，冷声说道：“看在公子是清儿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此话我当作没有听见，请公子不必再说。若公子没有其他事情，那么容许墨心云离去。” 像是知道这意料中的结局一般，完颜宗干并未阻止墨心云往外走，只是轻轻的对着外面挥了挥手，不知道躲在哪儿的小厮顿时冒了出来，等在墨心云前面又引着墨心云出了院子，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墨心云再也没有来时的疑问，半点都不愿意和小厮说话，等到了齐家茶庄，走回账房，看到齐向天在那，便只是安静的靠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 齐向天心中虽有疑惑，但是见墨心云如此疲惫的模样，也是闭口不问之前的事情，只是搂着那柔软的腰肢，任由她贴在自己身上。 片刻后。 未曾抬头，墨心云窝在齐向天的怀中闷声问道：“我们十八去云城么？” “去。”齐向天答道。 墨心云点点头，依旧搂紧着身边的人，半点都不愿意放开。 “怎的出去一趟，回来像是变了个模样？”齐向天好笑的磨蹭着墨心云的头顶，打趣的说道：“看来，是让你闷在家里时间太长了，出门这才一会儿，整个人都软弱了几分。” 知道齐向天并未真的取笑自己，墨心云也是赖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起身后也只是坐在帐房内，喝喝茶，看看书，再也不愿意想刚才的事情，只等十八往墨家去了以后，再和墨老爷墨夫人商议这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 松溪 恍惚一下，两三天的功夫一溜烟儿就过了。 等墨心云回过神来，自己已然靠着墨夫人坐下，母女俩闲聊着。等墨老爷和墨辰林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窑上回来，墨心云顾不得其他，便让齐向天将从苏城带回来的那个仿制的开片渐变釉彩花瓶取了出来，放在二人面前。 二人将这花瓶仔细一打量，得出的结论都和墨心云一样。 “爹爹，这花瓶可是我们墨家瓷窑生产出来的残次品？”墨心云虽然断定这不是墨家生产的，可是依旧不得不多此一问。 墨老爷揉了揉自己一双眼睛，肯定的说到：“这断然不是墨家所制，哪怕是残次品，这瓶底的墨家印鉴也不是如此。” 说完，墨老爷从旁边的桌上取来一个花瓶，将花撤了，内里的水倒去后，整个翻了过来，将两枚墨家印鉴送到墨心云跟前，指着那仿制的花瓶说到：“此处墨字下面的四点，因为当初做印鉴的老师傅疏忽，第四点中间是断裂开来的，而且这裂痕因为修复过，所以印记很淡，可是这仿制的印鉴中墨字却没有断裂的痕迹，所以你拿回来的这个花瓶断然不是墨家所制。” “如此说来，这花瓶怕只能是仿制品，甚至可以说是假货，对吗？”墨心云仔细的对比墨老爷说的这一处，心中更是肯定，还未说话，便听得齐向天说道。 “嗯。”墨老爷示意墨辰林将自家的花瓶放回原处，这才问道墨心云：“你这花瓶是哪里来的？” 于是，墨心云将那一日在苏城集市上遇到这花瓶的事讲了出来，甚至于小贩说这花瓶是皇宫贡品都一字不漏的说与几人，末了，墨心云才担心的说到：“若是苏城有这仿制品，怕是其他几个城里或多或少也会有这些仿制品，若是三司不当一回事还好，可是如今墨家正值第一批皇家贡品要交货，若没事则好，若三司把这当作一回事了，怕会有不少的麻烦。” 墨心云的话落在几人心中，也是起了一圈的涟漪。 一阵沉默过后，墨老爷说到：“我这些日子怕还走不开，这贡品还有最后两窑，这样，怕是要辛苦向天几天，你和辰林去往周边几个城中的瓷器市场看看，是否能够寻得这样的仿制品。云城这里，心云不常在，瓷器行的人不太认识，心云去看看，等你们回来了，我们再商量是否需要去找三司报个信。” “嗯。”三人尽皆应下，只等第二日天明，便兵分几路去往那瓷器商行。 翌日清晨。 “向天，一路小心。”墨心云将头一日夜里整理好的包袱给到齐向天，毕竟他和墨辰林要去周边好几个城镇，又是冬日，总归是要带上些许的衣物还有银两。 齐向天嘴角一起，便是浅浅笑着点头，更是伸手接过墨心云递来的包袱。 “姐，你这可不对了，都是出门，为什么就没准备我的？”远处走近的墨辰林一早见到齐向天和墨心云如此恩爱，便是挤眉弄眼的打趣着二人。 “咳咳”墨老爷见墨辰林嬉皮笑脸的模样，便是假意咳嗽了两声。 听得声音，墨辰林连忙回头，见墨老爷和墨夫人也到了门口，便是挠了挠头，收敛了刚才的嬉笑的神色，喊了一句：“爹，娘。” “爹，娘。”齐向天和墨心云均是喊道。 墨老爷点点头算是应下，便是问道墨辰林：“东西收好了？” “爹，我又不是孩子了，我的东西昨儿个夜里就已经收好了。”墨辰林话里夹杂着一丝不满，便是嘟囔着对着墨家二老说道。 瞥了一眼墨辰林，墨老爷便不再说话，当即微敛神色，看向齐向天，说道：“向天，你带着辰林去，要小心。其他都可以不重要，你们二人的安危要时刻注意。” 齐向天知道墨老爷是担心自己，便是点头，随后便是骑上了武伯牵过来的马匹，和墨辰林一起双腿一夹领着墨家的一个伙计便是一路往东，出了云城。 不到午时，就到了云城附近不远处的一座稍大一点的城镇，名为松溪。 松溪北接蒲城c南连正和c西边连云城，东边过去便是进了苏杭一带。此地树林茂密，河流众多，延伸的河流若是追溯到最后，亦是要到苏杭运河或者是东海一岸。因为松溪的陶土相当丰富，所以松溪这一个城镇和云城一样，以在瓷窑烧窑制作瓷器为谋生手段的人占了绝大多数，只可惜因为有云城在，所以松溪一直并未显露出特别的地方。 两城相比来说，云城黑釉瓷器一直以来都是相对比较好的，而墨家原本也是以黑釉瓷器为主，直到墨心云利用那瓷土做成了“开片釉彩”，这才让云城的瓷器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色彩。 “姐夫，我们怎么办？”墨辰林站在松溪的城门门口，看着城门门上的两个大字“松溪”，便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墨辰林一直帮着墨家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自家瓷窑，顶多偶尔那些主顾们看货，取货，但是从未涉及过其他复杂的事情，更何况这种寻找假货源头的事情，不过好在齐向天并不是不经事的愣头青，所以墨辰林心中还是有些安心。 “今日我们先在松溪住下，等用过饭食，我们看看。”齐向天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便是慢慢的往城内走。 一边走，墨辰林便是一边吩咐冯才奇先去松溪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定两个房间。 冯才奇的话，便是立马快些往云来客栈去。 等到了城内，齐向天和墨辰林便是下了马，一路过去，许是因为快到午时饭食时间，所以路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松溪城内比云城小一些，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齐向天和墨辰林便是到了云来客栈门口，冯才奇早已经在客栈定下了两个房间，更是点了几个小菜送到房间，齐向天和墨辰林到房间不过歇口气的功夫，那小二哥便是将饭食送到了房间。 吃过饭食，齐向天便是将自己刚才一路来的打算说了出来。 “姐夫，你是说，我们三个人装作要买瓷器的客人吗？”墨辰林听完齐向天的话，便是问道。 “对，我们三人就装作外地来的客商，准备在杭城开一家瓷器行，想挑一些看的中的瓷器做笔买卖。”齐向天一点头，想到最近北方过来的达官贵人比较多，沉思片刻便是说道：“若是问起来，便说我们主子是北方来的人，我们先过来打个前锋。” “哦，那我们还要注意什么？”墨辰林想了想，便知道齐向天的这个法子是最稳妥的，也是最容易接触到这个瓷器行，并且套出话来的办法，当下便是问道。 齐向天便是让他们二人到时候见机行事，而且并不见得这刚到松溪便能找到那假货，更别说从中得知假货的源头。 等到未时，齐向天便带着二人出门，往刚才在客栈掌柜打听来的方向去，从日中到日落，一圈下来，虽然三人逛了大半个瓷器行，可是却依旧没有看到半个仿制品或者是假货的影子。 客栈大厅内一个角落，墨辰林看着小二哥端着一碟子豆腐放到了自己的跟前，便是郁闷的拿着手上的筷子往那豆腐里狠狠的戳了一下。 齐向天皱皱眉头，却也不曾说话，只是眼神望墨辰林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难怪墨家人不放心，墨辰林有的时候确实还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做出来。 “姑爷，我们接下来”瞅的两位主子都是这副模样，冯才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齐向天微微思索，便是说道：“松溪周边还有哪里？” 见问这周边的地区，冯才奇便是接过话说道：“这边上的有两个城镇，但是都不大，一个是正和县，一个是蒲城县，不过小的也没去过，再远一点便是常州，和苏城了。” “那成，明日我们去蒲城县。”齐向天说完，便是自顾自的开始吃饭，吃了几口，便是看向墨辰林道：“不过一日而已，明日上午我们再到松溪找找，若是依旧和今日一样，我们明日午时过后便是去那蒲城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 客栈和小贩 翌日下午，三人便是往那蒲城县去，蒲城比松溪小了很多，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便是将那瓷器铺子看了个遍，各种各样的茶盏，汤瓶，花瓶还有日常用具，都是应有尽有，可是却独独没有看到和墨家类似的开片釉彩瓷器。 等到又过了一日，一行人等终究还是将行礼收拾了一下，便是往那正和县去，可是正和县也没有松溪大，周周转转的，瓷器铺子倒是看到了几个，可是依旧和在蒲城一样，没有找到半点和墨家那渐变釉彩或者开片瓷器的影子。 “姐夫，你说会不会我们找错方向了？”墨辰林趴在桌子上，无奈的拨弄着那油灯。 此地时正和县唯一的一个客栈，客栈不大，可是却被主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子里虽然都是简单的陈列了一些日常用具，但是却格外的整齐。 方向？齐向天仔细的思索着墨辰林的话，可是脑子里却想不出来是否还有其他的方向，毕竟自己对于瓷器来说却是是个外行，而自从年节的时候墨心云在苏城看到过这仿制的瓷器，便是再也没见过这仿制品。 “掌柜的，帮忙拉上一把。”客栈外，一个小贩的声音便是传来，紧接着便是一架马车的声音跟着咯吱咯吱的想着。 天渐渐变黑，客栈内，原本准备收拾东西的掌柜的见有生意上门，便是连忙走了出去，见是马车，便是连声说道：“小哥，你要是住店，这马车要赶到后院去，这里可停不得。” “后院？” “对，后院。”掌柜的见小贩问，便是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看去，一条小路绕过客栈往后面过去。 小贩便是笑呵呵的一点头，应了一声，便是说道：“好嘞。” 扬起鞭子，小贩便是拉着往那马车旁轻轻一甩，清脆的声音便是响了一下，那马儿轻甩了甩头，鼻头轻嗤一声，便是迈着蹄子往那掌柜所指的后院去。等到了后院，那里便有个小二哥在那里等着。 见那小二哥拽着缰绳往院子里拉，小贩便是连忙喊道：“轻点，轻点。” 一听这话，小二哥连忙松了缰绳让马儿缓了缓，半带着路半好奇问道：“小哥，你这马车拉的什么货呀？怎的还要这么小心？” 小贩见马车已经到了院子里停住，便是一边卸着马儿，一边贼笑着说道：“什么货？你猜猜。” “我可猜不着。”小二哥摸了摸盖着的黑雨布，便是摇了摇脑袋。 “这些可都是我特意进的货，从那松溪来的。”小贩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头，闪着眼睛凑到小二哥的身边说道：“这些可都是宝贝，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宝贝？”小二哥一听这个，便是想要揭那黑雨布。 小贩便是轻轻一拍他的手，吓得他手立马缩了回去，便是道：“都说了是宝贝，还偷看。” 小二哥便是一脸委屈的看着小贩，更是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些货吗？松溪过来，左右不过是瓷器而已” “什么叫瓷器而已？”小贩心里一急，便是说道：“这些可都是御用瓷器。专供皇上用的天青色渐变釉彩开片瓷器。” 小二哥一听，眼睛便是亮了，手更是不着痕迹的往那黑雨布去摸，嘴里更是问道：“就是最近比较火的那个云城天青色开片瓷器？” 见小二哥知道这个，小贩眼睛里便是滑过一丝得意，更是半抬起下巴冲着小二哥点了点说道：“还算是有点见识。” “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皇上用的东西咧。”说罢，小二哥便是讨好似的看向小贩。 “你们两在说什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莫名的响起了一道声音。 小贩和小二哥转头看去，便见的一个人影从那茅房的位置出来。 冯才奇见小贩和小二哥看着自己，便是咧着嘴凑了过去，方才他们二人说的话隐隐约约的听了一些，像是听到了天青色瓷器这几个字眼，当下心中便有所怀疑，见后院加上自己就三个人，便是厚着脸皮凑了过去。 “你是？”小二问道。 “怎么就不记得了？小二哥。”冯才奇一边和小二哥搭讪聊天，一边偷眼看向小贩，见那小贩在整理车上的黑雨布，便是想着，恐怕这小贩今夜也要在这歇息，便随意的说道：“我们住店的时候，我不和我们家管家在掌柜的那里见过吗？” 小二哥一思索，便是恍然大悟的说道：“想起来了，怎的你们出去回来了？” “是呀，是呀。”冯才奇说完，便是故意的看向这马车，问道：“小哥，这真是皇上用的东西？” 小贩一听，心中也是起了一丝的警惕，便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话，便是不在搭理。 冯才奇见小贩只顾自己检查马车，不再说话，便是和小二哥絮叨了几句，便是说了句要回去吃饭食，便从后院进了客栈。 不多久，小贩将马车的瓷器点好，便是仔细的将黑雨布盖好，便是跟着进了客栈。 “真的假的？”墨辰林一双眼睛发亮，身子更是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视线直直的落在冯才奇的身上。 知道墨辰林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所以冯才奇也不敢耽误，只是别说墨辰林不相信，冯才奇自己也是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三人一路走来，从松溪到蒲城，从蒲城再到正和，即使找遍了所有的瓷器行，依旧没有半点线索，而此次却阴差阳错的在这客栈遇到，确实有些凑巧。 “少爷，姑爷，我估摸着怕是真的。”冯才奇回想着刚才后院里的事情，想着自己是去那儿上茅房，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的一笑，道：“之前我是去那上茅房，出来的时候便是听得那小贩和小二哥一边弄那马车，一边闲聊，我听到了几句，确实有皇上用的，还有云城什么开片瓷器。” “云城？开片瓷器？”齐向天低声重复了一边，眉头便是一皱。 “对，一开始听到这个，我也不太敢确认，便跟着小二哥闲扯了几句，想看看那马车里的东西，可是那小贩似乎有点防着，我没敢动作太大，想着反正那小贩今儿个是要住在这客栈，所以赶紧过来了和您二位说这事。” 听到冯才奇说那小贩今夜住在客栈，墨辰林便是看向齐向天，恨不得立马冲出房间找那小贩问个清楚。 齐向天眼神示意墨辰林坐下，这才仔细一思索，看向冯才奇，问道：“才奇，那马车上估计有多少瓷器？” “多少瓷器？”虽然不太明白为何齐向天问这话，但是冯才奇依旧仔细的回忆着那黑雨布下盖着的东西，心下衡量估计道：“那车上的瓷器都不是大件，估摸着就是一些茶盏或是汤瓶，花瓶之类的瓷器，若是茶盏，按照那马车大小，怕是有三十多个，若是汤瓶花瓶一类，怕是也要二十个。” 说罢，冯才奇便是看向齐向天。 瓷器不比其他东西，哪怕是装在盒子里，都要用稻草隔开，以防止运输途中会出现破裂，给商家造成损失。 “如此说来，按照瓷器的价格，一个好的茶盏算是一两银子，三十多个，我们按照四十个算就是四十两。”齐向天脑海中盘算着这几日在松溪蒲城还有正和瓷器商行询问到的价格，便是一边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计算着，一边说道：“若是汤瓶花瓶，怕是至少要三两银子一个，也就是六十两银子，我们保守估计，算是七十两银子，瓷器商从窑上进货，至少要是到六折，也就是这车货，按照最好的瓷器算也就是四十两左右，而若是仿制品，怕是价格还要再打个折，对吧？辰林。” 听得齐向天一笔笔算出来，看着桌上还湿着的字迹，墨辰林心中便是有些震惊，若说是茶庄的茶叶，眼前这个姐夫要是知道的如此清楚，还能理解，可是不过是这短短几日，却能够在每走一个瓷器商行后，观察入微的将这些细节都记在心里，而如今更是根据自己看到的价格，以及和各个掌柜的讨价还价中推测出瓷窑的价格，这确实不易。 “姐夫，那我们怎么办？”墨辰林知道自己性子冲动，做事又不稳妥，便是问道齐向天。 “来，我们这样子做”齐向天略一沉思，便是将墨辰林和冯才奇二人招到了桌前，三人凑在一起，齐向天便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 待得说罢，墨辰林眼睛便是一亮，顿时手一拍那桌子，说道：“姐夫，这法子好，我这就去。” 墨辰林起身便是离开，走到那门口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这才一步迈出房门。 看到房门关上，齐向天脑海中将之前说的重新捋了一遍，这才对着冯才奇点了点头，让他也跟着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 齐向天的计划（1） 此时虽是过了年节，但是依旧还是在正月里，冬日的夜总是黑的特别的快，不过才是一个片刻的感觉，客栈内那灯火便是将整个大厅内点的透亮，许是因为客栈住的人比较多，所以大厅内便都是三三两两的占着位置等那饭食，小二哥在这桌子边端了菜，便是跑着去另一桌子边添饭，总之忙的一塌糊涂。 楼上，墨辰林和冯才奇站在那一个角落里向下看，视线转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在那里独自吃饭食的小贩。 “少爷，那儿。”冯才奇便是指了指小贩。 墨辰林看过，便是点头，嘱咐了冯才奇一句，按照齐向天的计划做，便是独自下了楼。 “小二，小二。”一下到大厅内，墨辰林便是皱着一张脸，不耐烦的喊住那忙着的小二，道：“帮我找个位子，我要吃饭食。” 小二哥见是又是寻位置的，便是一脸为难的看向整个大厅，见到都满了，便是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客官，您看，这里也满了，要不您凑合凑合，我给你送到屋子里去？” “送屋子里？”墨辰林眼睛一瞪，便是有些怒气，道：“我刚和我姐夫吵架了，你让我再回去？” 说罢，墨辰林便是不动声色的往小贩那角落里走了两步，装着无意看到小贩身旁的位置，便是一屁股坐在那板凳上，对着那小二哥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不就有位置吗？” 小二哥为难的看着墨辰林，见他似乎坚持，便只能硬着头皮对着小贩施了个礼，道：“这位客官，你看着” 小贩看着墨辰林那一脸不爽的模样，虽然皱了皱眉头，但是依旧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小二哥的要求。 见小贩答应了，小二哥便是立马给墨辰林张罗起来，没多时，两三个小菜和一壶水酒便是送到了墨辰林的跟前。 墨辰林见小贩并未说什么话，便是又让小二哥取了个酒盅，待得拿来，便是直接给小贩倒了一杯水酒，道：“这位小哥，承蒙你相让，让在下坐一桌，这杯水酒算是林某谢谢你。” 抬眼看了墨辰林一眼，小贩却并未接那酒盅。 墨辰林也不在意，便将那酒盅搁在小贩面前，自顾自的吃着饭食，一边吃还一边说道：“这年头呀，过个年都烦死人了。出个门，和姐夫吵了一架你说说，气人不气人，不就是折腾了好几日，都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吗？有什么关系呀，大不了再找几日便是” 絮絮叨叨的，墨辰林装作毫无心机的模样，将之前齐向天教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反正就是要让小贩将这戒心降低一些。 许是那水酒的香味浓郁，小贩看着嘴馋了，又见墨辰林毫无防备的模样，便是随意的应了几句。 待得墨辰林将自己的酒盅碰了那桌上的酒盅之后，小贩这才不着痕迹的拿起那酒杯一口喝下。 墨辰林见状，心中便是一笑，更是说道：“你说对不对？不就是个破生意，做不做还不都是一样的。” “你们也是来做生意的？”小贩眼睛溜了一圈，便是问道。 “当然。”墨辰林连忙点头，更是拿着那酒壶给小贩满上了一杯，道：“我们这不是从北方来的吗？跟着我们家洛太傅不，跟着我们家主子来杭城定居，主子说反正闲着没事，在杭城周边做点小生意好了。” 听到这话，小贩便道：“小哥，可是听你这口音不想是北方人呀。” “嘿，这你可猜对了，我还真不是北方人。”墨辰林顺着小贩的话便是说道：“我是南方人，说道正格的，我还是这云城一带的人，只不过小时候跟着我姐姐去了北方，我姐姐嫁了我姐夫，我才跟着我姐夫在我们主子面前当差。” 齐向天站在楼上看着墨辰林和小贩一杯一杯下肚，渐渐的开始打的火热，便是问道冯才奇：“辰林的酒量还好？” “墨少爷？”冯才奇笑笑，道：“墨少爷的酒量在我们墨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老爷不让他喝，说喝酒会误事。” 听到这个说法，齐向天便是点点头，墨老爷这叮嘱确实是对的，见楼下小贩已经微醺，便是冲着冯才奇说道：“走，我们下去。” 几步下了楼，齐向天便是黑着一张脸走到墨辰林的背后，便听得墨辰林在和那小贩说道：“我姐夫就是个倔脾气，说着苏杭的东西就数瓷器最好，所以呀，非要到这一带来。” “哼，哼”齐向天听到这话，便是故意的在墨辰林背后冷哼一声。 墨辰林也是格外的配合，惊得一跳，便是站起身来，轻轻的喊了一句：“姐夫。” “这位小哥，不好意思，让舍弟打扰你了。”齐向天瞪了墨辰林一眼，便是和那小贩陪了个笑脸。 小贩便是连忙摆手，更是打量着齐向天上下，刚才墨辰林嘴里的话，小贩便是觉得这人毫无心机，遇到谁都能将底朝天的说出来，可是此刻看到齐向天，便觉得难怪这两人会吵架，不过这刚来南方，对着这里完全不熟悉，又非要坚持做这瓷器生意，小贩便立马想到了马车上的东西，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试试，但是转念一想，又怕齐向天等人看不上那些瓷器。 齐向天见小贩并未反对，便是坐了下去。 冯才奇则是装着才认出小贩的模样，连忙说道：“小哥你是后院遇到的” 小贩见冯才奇认出自己来，便是嘿嘿一笑，点了个头。 “既然已经算是见过，才奇，去让小二加几个菜，算是我们给这小哥交个朋友。”齐向天便是顺着话说着，冯才奇一听便是去找那小二去。 见冯才奇走远，小贩这才偷看了一眼墨辰林和齐向天，想着自己刚才那个念头，若是说的好，说不定就是一笔大买卖。 墨辰林和齐向天见小贩陷入沉思，便猜这小贩定然有了想法，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和自己计划的想法是否一样。 “小哥，方才才奇说，你也是个生意人，敢问小哥是做什么生意的？”齐向天示意墨辰林给小贩满上了一杯，便是问道。 小贩见这位掌柜的都对自己有礼有貌，便顿时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点希望，毕竟马车上装着的瓷器和平常瓷器行的有些不一样，便是猛地一口喝下那水酒，道：“掌柜的？对吧？其实我也是个小本买卖，只是和方才听令弟说你们也是想做这瓷器生意，不巧，我这买卖也是这一个。” “是吗？这倒是感情好。”齐向天还未说话，墨辰林便是一拍桌子，惊得小贩一楞。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同一个想法。”齐向天便是一笑，对着小贩举杯。 而此刻，冯才奇便是已经回来，那小二更是将那水酒和小菜端了上来。 四人又是几轮酒后，那小贩已经完全不在警惕着三人，当下便是自顾自夸的说道：“你们要是要找瓷器，那你还真是遇到了贵人，我了。” 齐向天c墨辰林和冯才奇听得这似醉非醉的话，三人便是相视一笑，齐向天便是顺着话道：“此话怎讲？” 那小贩抬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周边，见其他人都在说自己的话，便是冲着三人勾了勾手，让他们三人凑过来，压低了嗓子说道：“你们可知道我那马车里装的是什么瓷器？” 三人一听，便是都配合的摇头。 小贩见三人都是如此，便是嘴角一扯，嘿嘿一笑，道：“我那马车上的，可是最近云城最新的皇商墨家的渐变釉彩开片瓷器。” “渐变釉彩开片瓷器？”墨辰林便是装着不信的模样道：“那可是皇宫里皇上用的，怎么会到了你手里？” “嘿，你还别不信。”小贩见墨辰林不信，便是声音提高了几分，道：“你不信，我去拿个给你开开眼。” 打了个酒嗝，小贩便是摇晃着站起身来，冲着三人说道：“走，带你们三个去瞅瞅。” 齐向天当下便是示意冯才奇和小二打了个招呼，让这饭食记在自己名下，便是和墨辰林一起跟着小贩去那后院。 后院，早已经漆黑一片，四人从那后门出来，冯才奇将那火折子点了，这才略微有点光亮出来，昏黄的火光在夜里一闪一闪，豆大的火星在一跳一跳，照应着四个人，将那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小贩打着酒嗝，脚步有些轻浮，但是却准确无误的往马车上走，更是时不时的回身说道：“我告诉你们，我这一车拉的那可是皇上御用的东西” 齐向天和墨辰林二人听着便是配合着点头称是，而两双眼睛则是跟着小贩的手，紧紧的盯着那黑雨布下揭开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 齐向天的计划（2） 见三人站的远了些，小贩便是一皱眉头，借着酒劲嘟囔着道：“靠近点靠近点，又不是毒药，离那么远做什么？” 听得这话，齐向天等三人有些无语，原本这小贩还有些警惕，可是水酒下肚，此刻却是毫无防备，当下，齐向天便给冯才奇使了个眼色，将那火折子往马车旁靠了靠。 黑雨布掀开一个角落，小贩将那内里的瓷器取了一个出来，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清脆的声音便是在这幽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果然是这仿制品，齐向天和墨辰林接过一看，确实那仿制的青色釉彩开片花瓶，只是这个青色却夹杂了些许绿色的成分，釉彩不够成熟，连釉质上下都过于均匀，而那开片的裂纹早已经比之前墨心云拿回的那个瓷器好了许多，只不过仿制品终究是仿制品，不够自然，不够纯正，便是最大的缺陷。 “小哥，你这花瓶确实漂亮，你看看这裂纹，多自然，行云流水一般。”墨辰林便是瞅了一眼小贩，便是赞道，转而便是直接将那花瓶放在齐向天的跟前，故意挡着小贩的面，对着齐向天说道：“姐夫，你那么多瓷器都没看上，这个呢？这个不错吧” 齐向天接过花瓶，便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便道：“确实不错，比那些瓷器行的好上许多。” 小贩一听二人的意见，便是说道：“当然，也要看看这是什么货色。” “只是有一个，怕是有些为难。”齐向天皱了皱眉头，看向小贩，想着如何将小贩引向自己设的陷阱。 小贩一听，这到手的生意有些为难，便是脸色一变，脑门子酒气一冲，便是大了几分嗓音道：“怎的为难？” 齐向天看了墨辰林一眼，这才犹豫的说道：“小哥，想必我内弟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只是个管家，我们家主子想再杭州开个瓷器商行，可是你这一点货，我怕是有些不够” “不够？”小贩一听便是乐了，这有好事送上门的，总不能就这么推脱掉吧，便问道：“那你要多少？我想办法。” 见小贩答应的如此爽快，说要想办法，齐向天便是说道：“既然小哥说话这么痛快，我们回房间详细说。” 一阵风吹过，微寒的空气让那火折子一抖，斑驳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动了几下，让人心中有些发寒。那小贩见状便是有些害怕，又见齐向天如此说，便是立马答应下来，随后将那花瓶放回了马车上，又将黑雨布盖好，这才跟在三人的后面进了齐向天的屋子。 进到屋子里，齐向天也不含糊，直接便是说道那主题，问清楚小贩车上瓷器的品种，数量等等，便是装作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这马车的品种却也不齐，我们怕是大大小小都要的，而且数量也不过二十件，按照我家主子打算的规模，怕是至少也要个百件。” 小贩见要这么多，眼睛眉毛便是皱在了一起。 这个数量，怕自己可能真的拿不到，毕竟本钱在那里，而且以惯例，是每一次瓷器商行的进货都只是结清上一次送货的银子，这样子自己怕是掏不出这么多银子。 见小贩面露难色，齐向天c墨辰林和冯才奇三人心中便是一笑，果然按照齐向天的猜测，这小贩怕是吃不下这碗到嘴的饭。 墨辰林暗自对着齐向天比了个大拇指，对于自己这个姐夫，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了。 “咳咳。”齐向天开口说道：“小哥，我知道这怕是很大一笔的买卖，若是你觉得你做不了，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个折中的法子给小哥说说，你听听看，若是愿意，在下就谢过小哥了。” 一听有折中的法子，小贩立马亮了眼睛。 齐向天笑笑，便道：“若是小哥愿意，可否为向某搭上一根线，做个中间人，至于这银子，我们好说。” 对着墨辰林使了个眼色，墨辰林便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银袋子放在了桌上，那重量看去，至少也有二三十两重。 “这袋子里有三十两银子，若是小哥愿意，带着向某走一趟，这银子就归你了。”齐向天说完，也不催，只是安静的和墨辰林坐着，等小贩自己想通答应。 看着露出袋子的银子，小贩那酒也是醒了一半，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句，果然是大户人家，刚才那林姓小哥便是无意中说出，自己是那洛太傅家的人，虽然说的快，可是自己却听得清清楚楚，这一袋银子，便是能抵的自己拉上三车后院马车里的货。 犹豫了片刻，终究抵不住那白花花的银子的诱惑，小贩试探的问道：“真的只要做个中间人，这银子就是我的？” “对，绝不食言。”齐向天点头说道。 小贩想着那地，想着那地也不知自己一辆马车进出，货也不是单给自己一家，咬咬牙，便是一把抓住那银袋子，说道：“好，我应下了。” 当下小贩收下了银子，便是对着齐向天等人说，自己明日把这马车的货先寄存在这客栈里，自己则是带着齐向天等人回去那进货的地方，也就是松溪，齐向天和墨辰林听得松溪二字，心中便是一愣，为何自己二人在松溪那么长时间都未曾找到这个地方，而这小贩则是从那松溪进的货。 一夜安宁，晨曦安静的落在客栈的院子里，也照映在客房的窗户上。 齐向天三人早已经洗漱好，等在那里，小贩和掌柜的打好招呼，付了几钱银子让掌柜的帮忙寄存马车，便和齐向天三人一起上了路。 从正和去那松溪，路程并不是很远，一路急行过去，只不过两三个时辰的时间，不过午时，四人便已经是到了松溪。 齐向天为了表示诚意，又将小贩带去了松溪最好的酒楼吃了一顿，小贩心中更是觉得自己这笔买卖做的值了，酒足饭饱以后，便是领着三人往那目的地领。 “姐夫，这不是去瓷器商行的路，也不是去那瓷窑的路呀。”墨辰林慢慢的靠近齐向天，笑声的在他身边说道。 齐向天转头看了一眼墨辰林，便是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说话，跟着就好。 一路往南郊去，看去都是些百姓居住的屋子，半点都不像是生意往来的地方，走了有大半个时辰，小贩才终于在几间屋子面前停下，一个几进几出的院子在这南郊显得格外的气派。 “就是这。”小贩当下便是带头的敲了敲院子的门，一响，连续二响，连续三响，像是一个暗号一般，小贩在那门上敲着。 不多时，门便是一开，出来一个伙计样的人，看到是小贩，便是惊讶的说道：“章大法，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前两日不刚把货拿走了吗？” 小贩一听，便是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这不，我主顾，想做笔大买卖。” 伙计一听是大买卖，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买卖可以，人可靠吗？” 章大法看向齐向天等人，自己虽然也是萍水相逢，但是想着那进了口袋的三十两银子，怎么得也不愿意吐出来，当下便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可靠。” 见章大法作保，伙计这才开了门，上下打量着齐向天等人。 一路进去，齐向天和墨辰林便是看着院子里的环境，地上两排精巧的盆栽翠绿翠绿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的晶莹剔透，想着此刻是午时，似乎人也不是特别的多，怕是都去吃饭食了，齐向天便是装作随意的问道：“这人似乎不多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 齐向天的计划（3） 一路进去，齐向天和墨辰林便是看着院子里的环境，地上两排精巧的盆栽翠绿翠绿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的晶莹剔透，想着此刻是午时，似乎人也不是特别的多，怕是都去吃饭食了，齐向天便是装作随意的问道：“这人似乎不多呀。 “都去吃饭食了。”伙计随意的应道。 看着周围屋子里都锁着门，墨辰林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依旧装着镇定，便是拉住章大法，偷声问道：“为什么这些屋子都锁着门呀？” 章大法一听，便是嘘了一声，示意墨辰林小声小声再小声，偷偷的说道：“这屋子里都是那瓷器的。” 墨辰林心中一惊，若是这几间屋子都是瓷器，那内里会有多少仿制品在其中。 还在想着，墨辰林便是听得前面带路的伙计在介绍，果然，介绍的东西全是墨家的瓷器，从渐变釉彩，到开片瓷器，甚至到最为出名的天青色渐变釉彩，虽说明知道说的都是这些仿制品，可是还是很震惊，毕竟有些专业词语连自己都有些不太知道。 齐向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墨辰林，墨辰林便是讪讪的做了个笑脸，显得格外的勉强。 “不过若是你们需要的数量品种比较多，怕是要多等一会。”伙计停下脚步，便是扭头看向齐向天。 齐向天应下，便是点了点头道：“品种和数量都不是问题，好东西自然是要等的，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伙计有些不解的问道。 “小哥，只是有一点，至少你要让我看看你们的货，是否能够匹配的上你刚才的说的质量。”齐向天黝黑的眸子看向伙计，那种质疑的眼光让伙计浑身上下有些不舒服，心中那一抹子不服气便是直冲到脑门子。 伙计眼神一眯，便是说道：“你等着，我给你取一个过来。” 说罢，伙计便是将齐向天等人丢在了大厅，自己则是转身出了大厅，往那隔壁的屋子里去。 “姐夫，我觉得这里顶多就是个库房而已。”墨辰林从那大厅探出头去，看那伙计离开，便立马转身回过头来，对着齐向天便是说道。 齐向天自然也是看到了这里的状况，这里的确不像是生产瓷器的地方，如此一来怕是要好好套套这伙计的话。 于是，四人便是安静的在大厅里等着，等那伙计将瓷器拿来，然后再想办法将那瓷窑的位置套出来。 四人等了许久，便听得外面慢慢的传来了脚步声，齐向天便是正了正身子，等着那伙计过来，只是过了片刻，便觉得有些诧异，怎么这脚步却不像是一个人的声音，仿佛有那么两三个人的脚步声组成，更是隐约的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即使如此，那还要烦请掌柜的帮忙多催催，毕竟这件事情李大人交代下来了，总是要做好的。” “放心，李大人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而且良田墩那里不出几日，定然会把所有的瓷器都准备好。” “这样便好，不过还是要小心。” “这是自然，还烦请您在李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毕竟您也看到了，我们做事还是很努力的。” “掌柜的做事，李大人自然放心。” “廖大军，你搬个花瓶来做什么？”被称作掌柜的远远的看到一个伙计手里拿着个花瓶从库房出来，便是问道。 那廖大军便是之前接待齐向天等人的伙计，见掌柜的出来了，便是嘿嘿一笑，弯着腰讨好似的说道：“掌柜的，大厅里来了笔大买卖，我看您和大人在书房，不敢打扰您，所以先拿一个花瓶给他们看看，开开眼。” 掌柜的一听，便是眉头一皱，暗自猜想，却是什么大买卖，转而便是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即使如此，那我送大人离开。” “不妨事。你去吧。”被称作大人的人无所谓甩了甩手，便是让那掌柜的离开。 大厅内，听得这些话的齐向天眉目一紧，心上便是窜起一股不安，而坐在一旁的墨辰林确实听得那良田墩三个字有些耳熟，可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这地方是哪儿。 没过多久，那脚步便朝着大厅方向来，果然不待片刻，便是一行熟人进了大厅。 齐向天便是主动站起身来，毕竟来的是他们所谓的掌柜，总算是个大人物，可是当视线落在来人身上时，齐向天的眼睛便是一愣，这人却是个老熟人。 陈世德挑了挑眉头，便是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那老谋深算的模样让齐向天的心中有些发寒，不着痕迹的靠近墨辰林和冯才奇，低声说了句“走”后，齐向天便是一步当先，说道：“既然掌柜的这里有客人，那在下下次再来。” 说罢，齐向天c墨辰林和冯才奇三人便是脚下一紧，直接往外走，也顾不得那引路过来的章大法和那捧着花瓶的廖大军。 可是齐向天三人一动，还刚迈出大厅，那掌柜的和陈世德相视一眼，掌柜的便是一声历喝：“来人，堵住门。”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乱成一团。 不知道从院子里哪个地方窜出了一些人，甚至有些人手里还拿着个棍子，待得出来看到掌柜的，掌柜的对着往大门方向跑着的齐向天c墨辰林和冯才奇一指，那些人便一窝蜂的追了出去。 齐向天c墨辰林和冯才奇三人见状，便是将摆在花园里的几颗小盆栽往那些人面前一扔。 只听的砰，砰，砰的几声响过，地上便满是那盆栽里的泥土和花盆碎片。 喧闹的声音，嘈杂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大院，章大法和廖大军二人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乱成一团的院子。 一根棍子对着齐向天身上砸去，只见得齐向天眼神一厉，单手便是接住那棍子，顾不得虎口一阵发麻，齐向天便是飞起一脚踹向对方，直踹在那小腹上，力道已是齐向天平生最大的气力。 “辰林，快，去开门。”齐向天顾不得回头，便是对着身边的墨辰林喊去。 冯才奇一听，便是将对这墨辰林扑去的人拦下，墨辰林空出身子，便是一步上了阶梯，往那大门去。 “别让他门跑了。”掌柜的站在大厅门外，便是喝道。 一旁陈世德嘴角一扯，便是一股子狠厉出来，道：“没想到他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看来掌柜的要好好催一催那边，别让他们把这事拖久了，耽误李大人的事。” 掌柜的听得出陈世德话中的意思，便是连忙点头称是，更是保证等这院子里的事解决了，立马派人去。 “姐夫，才奇，快。” 墨辰林将那大门一开，便是对着齐向天和冯才奇喊道。 齐向天从一个人手中抢下一根棍子，便是拼了命的将围着的人挡下，两人边躲边退，慢慢的便是退到了大门口，顾不得面前的人，三人便是立马夺门而出，不再回头。 掌柜的见三人离了大门，便是眉头深锁，想着怕是追不到了，便是让人停住了脚步，收拾着院子里的烂摊子。 等转身看到廖大军和那小贩章大法二人面如土色，便是冷哼一声，直接吩咐让人打一顿，扔出去。 “大人，此事在下定会处理妥当，还烦请大人千万别在李大人面前”掌柜的当下便是对着陈世德弯腰说道。 陈世德自然知道掌柜的意思，便是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此事就算墨家此刻不发现，日后也是要发现，这样，看来是要和李大人商量一下，是否将这些事情加快一些步伐，让这墨家，齐家好好的过上一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 庸医？朱柳？ 云城。 第四日清晨，墨心云依旧和之前一样，早早地带着玉琪往瓷器商行去，一边思索着这可能的来源，一边和玉琪装作想要购买瓷器的样子。可是逛了几家正儿八经的商行之后，墨心云却发现，这些开着门面的瓷器商行里，如果涉及到开片渐变釉彩瓷器都出自墨家瓷窑，并没有那种仿制品存在。如此说来，说明那种仿制品并不作为正规的进货来源供给到正经商行，可是怕的也就是这样，若他们只是零散开来，如何能顺藤摸瓜？如何能从那游走的小贩手中获得自己需要的线索？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小姐，这都是第八家铺子了，我看八成是没有的。”玉琪跟在墨心云身侧，想着刚才那瓷器行掌柜说的话，便觉得这种路子有些行不通。 墨心云轻轻一笑，是呀，连玉琪都有感觉，自己何尝不会知道，只是今日并不是集市热闹的日子，怕就怕那些个小贩如同那流水一般，这边有集市，这边走，那边有热闹，那边去。 玉琪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日头，竟快到午时了，难怪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便扭捏的问道：“小姐，我们是回墨家还是找家酒楼？这都快中午了，而且，我脚都麻了。” “我们去瓷窑吧，我想去窑上看看。”墨心云心中衡量了一下此处离瓷窑的距离，虽说比回去墨家远些，但是自从上次离了墨家，自己便从未再去过瓷窑，也不知道之前新建的龙窑如今是否已经开始使用，也不知道孙老爹已经答应在墨家养老。 玉琪闻言，便要去那马车集中的车市去顾辆马车，可是却被墨心云喊住，说一起过去，免得玉琪又要回来。 车市，是借着瓷器商行起来的。云城算是江南一大瓷器瓷都，靠着瓷器起家，江南各大瓷器商行或者达官贵人慕名而来，若是谈成，要运走的瓷器都不是以件记，而且其中有些瓷器不乏属于大件，若是买下想要搬走却也有些苦难，于是便应运而生出现一群以搬运，以车马为营生的人，这群人聚在一起，虽然不似瓷器商行一般有这门面，可是却也数量庞大，占据着瓷器商行旁边的一块地，于是众人便简称这一块称作车市，这些人更被称为脚夫或者是车夫。 等墨心云和玉琪二人走到那车市不远处，便见得那里围着一群的人，看去都像是车市离的脚夫车夫，内里更是闹哄哄的一片，听得墨心云有些头疼。 “你这个庸医，我们家二牛吃了你的方子，便走了，你要怎么赔？”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出来，更是偶尔能听到夹杂着一两句咒骂的话，妇人更是带着哭腔说到：“众位大哥，我们家二牛在这车市也是做了有些年头，和你们也是关系极好，如今这庸医，害的我家二牛没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今可怎么活？” 围着的人看着这妇人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 她口中的相公姓王名二牛，在这车市上做脚夫已有七八年的时间，每每赚了银两回去交于这妇人，这妇人都好吃懒做的将这银两流水一般花去，还数落王二牛不如其他人，只是个靠蛮力的莽夫。两年前，王二牛终于扛不住这没日没夜的活得了病，可是为了养活一家大小，依旧拖着身子做着脚夫，直到去年九月的时候，这王二牛便是一病不起，再也无法为这妇人带来半点银两，整个家中坐吃山空。 不得已，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大夫，可是这位大夫看过之后，只摇了摇头，妇人不信，大夫说只有一法可试，可惜此法太凶，怕这王二牛承受不住。妇人坚持，只说如果王二牛去了也是天命，大夫无法，只得一试。至于结果，就成了今天这模样，这大夫被这妇人堵在这车市不得离去。 “让开。”清越的声音和这妇人那凉薄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这声音一出，却惊得原本想要离去的墨心云和玉琪立刻收回迈出的脚步。 “是朱柳姑娘？”墨心云疑惑的看向那人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 “让开。”人群中又重复的响起那道清越的声音。 墨心云听得如此，连忙拉着玉琪往那人群里钻，透过那人缝隙，果然隐约的看到一道白衣身影，而对面则是那妇人。只是那妇人张开双手，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其实在朱柳的前面，身后更是畏畏缩缩的躲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朱柳皱着眉头，一双眸子里却是愈发的冰冷，其实不是自己心恶，不愿去搭理眼前这个无理妇人。只是之前自己说过救不了，她不信，偏要将那方子拿去，出事了却在这里来堵自己，着实让人生恨。 “我已与你说清楚，你何须在此堵我。”瞥过一眼那妇人以及躲在她身后的孩子，朱柳心中还是一软，冷然的说道。 “谁说我夫君药石无医？”那妇人听得这话，立马横着眼睛强白道：“若不是你这庸医，将那方子下的药量那么重，我夫君怎的会两天时间立刻毙命？” 朱柳知道就算自己说什么，这妇人也不会听，便不耐烦的问道：“那你要怎样？” 妇人一听朱柳说话软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恨裂，想着自己心中的打算，对着朱柳便是一把扑了上去，嘴里还恶狠狠的说到：“你让我成了寡妇，我让你也过不了这安生日子。” 冷不丁的，朱柳眼睛一花，整个人便被妇人猛地一撞，脚步不稳，连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那后背之处更是刮着地面的石子而过，隐隐的渗出些血来。 围着的人虽说也知道是这妇人无理，可是毕竟人家死了夫君，总是个可怜人，可是要这群人看着朱柳被这妇人折腾，心中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这两难之下，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 众人看着朱柳倍撞倒在地上，看着这妇人猖狂的在那里骂三骂四，全都是纠结的一副表情，想要上前劝解妇人，却又犹豫，想要宽慰朱柳，却又为难。 “如此，我们就去那衙门好了。”忍着痛，朱柳从那地上站起身来，拍过那白衣上沾染的尘土，却是半句都不再愿意多说。 妇人一听去那衙门，心中便是有些忐忑，原本自己就不占理，若真的去了，也是个麻烦，自己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这朱柳给一些银两，还是要在这车市里解决的好。 “我苦命的儿呀”念头不过刚转过，这妇人的脸唰的一下就变了个眼色，抱着那孩子便是跪在地上再也不肯起身。 朱柳见状也是无奈，清丽的脸上更是露着几分茫然，完全不知道这妇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若是去那衙门，那自己就陪她去，若是有其他要求，看在她死去的夫君的份上，只要自己能做的，也会尽量满足，毕竟这还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总不至于真的让孩子无依无靠。 墨心云看场上的状况，拉过一旁的一个脚夫便问道这其中的缘由，脚夫也是当作看笑话一般，将这其中的缘故说了出来，等听完，墨心云心中便是冷笑，这妇人明摆着是讹上了朱柳，只是朱柳从小住在那九曲溪，鲜少接触外界，民风淳朴不谙世事，所以才让朱柳现在陷入了茫然的困局。 摇了摇头，墨心云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 二十两银子 “唉，这二牛媳妇也可怜。” “可是这不能怪人家呀” “这种人好吃懒做，要让人家朱柳姑娘赶紧离开，省的麻烦。” “这样子走的了？” 各种各样的话充斥着人的耳朵，好的，不好的都隐约的在人群中散开，窃窃私语的，让朱柳也有无奈。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妇人听得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多，眼里滑过一丝得意，可是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哭丧脸，站起身来，便是四处哀求，希望引的这群脚夫车夫们的同情，这样回头自己再提出其他的要求，可能更加容易一些。 “你们孤儿寡母该怎样就怎样。”墨心云干脆利落的从人群中站出来，眼神犀利的刮过那妇人，惊得这妇人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听到熟悉的声音，虽然有几分冰冷，但是朱柳心中亦是一暖，原本冷逸的俏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的笑容，眸子里闪过欣喜，说道：“墨心云？你怎么来了？” 墨心云笑笑只是点头，可是转过眼再看那妇人，便满是冰冷。 妇人一双泪眼看向来人，眼中闪烁不定，看这来人的模样，却不像是好惹的，但是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胸脯一挺便叫嚣嚷道：“我和她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害死我家相公，我怎能这么轻易让她走了，我手无缚鸡之力，我孩子更是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怎么不能讨要一个公道？” 听得妇人罗里吧嗦的说着，墨心云不禁觉得有些头疼，不愿再和她牵扯过多，便直接开口说道：“你相公病重而亡，朱大夫早就说过无药可医，你强行灌药，如何能不死？如今更是在这里胡搅蛮缠，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怎样？” 妇人察觉到墨心云玉琪中的不善，转眼看向她身边的朱柳还有玉琪丫头，不觉得软了几分，说道：“如今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我只不过是要朱大夫给我们娘俩留个活路，给个生计” 妇人的声音越哭越大，不知是因为想到自己今后生活艰辛，还是真的觉得走投无路，此刻那眼泪中尽带上了几分酸楚之意。 朱柳听得也是不忍，想着自己多少还能有个技艺谋生，这妇人怕是真的无路可走，便扯了扯墨心云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太咄咄逼这位妇人。 “说吧，到底要怎样？”无奈之下，墨心云只得收起自己的不悦，对着那妇人说道。 那妇人一听，便立马收住自己的眼泪，尖着声音说道：“我也不讹你，你至少给我五百两银子，这事我就算了，要不，哼咱们就衙门走一趟。” “这么多？五百两？” “这二牛媳妇想钱想疯了吧？” “朱柳姑娘，你别理她。这婆娘疯了” 围着的脚夫车夫听到这话，如同炸了锅一般，一时说什么话的都有。 听得人群中碎碎的言语，妇人脸色变了变，可是依旧不肯松口，反倒是大着声音对着墨心云和朱柳说道：“对，对，就是五百两。” 朱柳见这人如此无赖，心下更是厌恶，刚想开口拒绝，抓着自己的手一紧，便听得墨心云说道：“二十两，看在你家二牛死了的份上，若不是你还有个孩子，你一两也别想要。” 妇人一听二十两，急了，这和心中所想的数字可是差的太多太多，张着嘴便想开口，却被墨心云一个眼神刮过，生生将那想说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莫说不要，否则一两也不给你。”墨心云示意玉琪将银两丢下，便看向朱柳，当她的视线落在朱柳背上那隐隐渗出血渍的白色裙衫时，眉头也是皱了起来，便轻声说道：“朱柳，你后背？” 朱柳只是淡淡一笑，摇头表示没事。 妇人见状也不多言，看看墨心云，看看朱柳，心中挣扎许久，终于抵不住人群里对自己的揣测，终究咋咋呼呼的抓住那钱袋子，骂咧了几句后赶紧溜走。 “朱大夫，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朱姑娘，你以后别理她就好了，就是可怜了孩子。” “朱大夫，你要是回头有空，去给我老娘看看，她那眼睛又蒙了。” 待得那妇人领着孩子一走，周边围着的脚夫车夫均是上前来给朱柳打招呼，或是安慰，或是劝解，总之朱柳均是笑着点头一一回应，不管怎样，此事也算是了了，只是欠了墨心云二十两银子，朱柳有些歉意的看向墨心云，只说到日后再还。 “说这些做什么？”墨心云没好气的看着朱柳那模样，却也有些好笑，自从认识其，朱柳对什么事都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如今遇到这麻烦事，反倒是有了一丝的变化。 玉琪见围着的人已经散了，便问道：“小姐，朱姑娘，我们现在” “回墨家吧。”想着朱柳背上渗出的血渍，墨心云便吩咐玉琪去租个马车回墨家。瓷窑离这车市有些距离，而且那地方也没办法给朱柳处理伤口，所以此刻回墨家是最好的选择。 “我”朱柳见墨心云要回去，连忙说道。 墨心云侧过身去看向朱柳，拉过她的手，柔柔一笑，说道：“你背上出血了，此刻也不方便回去，墨家你也去过很多次，我爹我娘都喜欢你，没关系，去吧。” 知道墨心云是真心替自己考虑，朱柳想了想，便是点头应下，而此刻，玉琪早已经价格那车夫喊了过来，那车夫见是朱柳在，愣是说墨家反正不远，此刻午时，也没什么生意，直接将三人送过去就好。 “想不到你在这车市却也有这么多认识的人。”等到了车上，墨心云便是说道。 朱柳笑笑，解释说道：“这车市里的人大都是脚夫车夫都是穷人，有的时候生病了，没钱也就那么拖着，去那医馆也是费银两。以前每次朱大娘带我来这云城换买药草，便会来这看看，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难怪。”墨心云点头。 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到了墨家，车夫愣是不肯收这趟的银两，墨心云和朱柳也就只能谢过，等马车离开后，三人才进了墨家大门。 “小姐怎的就回来了？”武伯扫着院子看着墨心云进门，便问道，待看的朱柳更是一笑，说道：“朱柳姑娘有好些日子没来云城了吧？今日来了，我家夫人肯定高兴。” 朱柳见到武伯也是一个行礼，微微一笑。 “武伯，我娘呢？”墨心云笑着问道。 “夫人出门还没回来，不过这还没到点用饭，估摸着等会夫人也要回来。”武伯看看天，似乎还未到午时，想着那沈姨肯定这个点还没做好饭食，便说道。 “没事。”墨心云一笑，转而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玉琪说道：“玉琪，你去找找沈姨，看看有没有热水和药箱。” 听得这话，朱柳喊住玉琪，又客气的让她帮忙准备两条帕子，这才往墨心云的闺房去。 等几人不见了影子，武伯才想着，这小姐和朱柳姑娘要这热水药箱做什么，可是想想毕竟是姑娘家的事，自己一个老头子也不好问，看两个人的模样又不像是出了事情，也就摇摇头，不再搭理。 等玉琪从沈姨那里取来热水，又要来药箱，墨心云才让玉琪将门关上，帮朱柳小心翼翼的将那衣衫褪尽，看那背上星星点点被石子咯的全是暗红色，墨心云忍不住心中一紧。 “怎么了？” 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后背，朱柳只能扭着头问墨心云，刚才脱下那衣衫时传来的隐隐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虽说背上的伤口不似割伤刀伤等等，怕也要够呛。 “没事，只是比较难清理。”墨心云皱着眉头说道，等看到那腰间一个粉红色的胎记时，便笑道：“你这腰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 粉红色柳叶胎记 朱柳前面裹着厚厚的被子，听的墨心云的话，只是淡淡笑道：“是不是一个粉红色的像一片柳叶一样的胎记？” 听得这形容，墨心云也是点头，转身接过玉琪给的热毛巾，瞅了瞅那离得有些远的火盆，又吩咐玉琪挪近一些，这才对着朱柳说道：“因为被石子咯的，里面多少杂了些灰尘，我用热毛巾帮你擦干净，怕是有些疼，你忍着点。” “嗯。”朱柳连忙点头。 等墨心云将那热毛巾敷上，那热气夹杂着阵阵的刺痛从背部传来，让朱柳忍不住皱了皱着眉头，虽说不是剧痛，但也和蚂蚁咬过一般甚是难受。 院子外，武伯将扫帚放好，正准备往里走，便看到那大门外的平儿陪着墨夫人笑笑嘻嘻的走了进门。 “夫人。”武伯立马迎了过去，将刚才听到说了出来，却惊得墨夫人一愣，飞快的往里走，生怕这两个丫头出事。 “夫人，没事的，小姐和朱姑娘都能自己回来，肯定没什么大事。”平儿见墨夫人急着往里走，也是紧着步子跟在她的身后。 绕过正堂，走过院子，顺着屋檐，墨夫人和平儿到了墨心云住的闺房，见那房门紧闭，心中不由得便是一紧，脑子里滑过各种可能性，生怕是墨心云出了事。 “没事的。”平儿扶着墨夫人迈上阶梯，神色亦是有些担心。 砰！ “心云？”一着急，墨夫人也顾不得敲门，便直接推着门进去，却见玉琪从内屋快步走出来，道了声夫人，墨夫人见墨心云并未跟着出来，便着急的拉着玉琪的手问道：“小姐呢？小姐没什么事吧？朱柳姑娘呢？” 里屋二人听得墨夫人如此急切的声音，相视一笑。墨心云便开口说道：“娘，在这儿。” 墨夫人听得墨心云的声音并未有半分疲惫之色，心下安宁不少，一边回应一边往内走，等到了内里，却见朱柳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后背，墨心云更是双手在那水盆里拧着帕子，那水盆中更是有着细细的碎石或者尘土。 因为不甚方便，朱柳只能微微欠身，算是对着墨夫人见了礼。 墨夫人也不是计较之人，只是靠近一些，看着那墨心云将那帕子擦拭着背上的伤口，墨心云见墨夫人凑脸过来，便是侧过脸一笑，说道：“娘，你看什么？” 墨夫人便是心疼的看着那已经通红的后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琪在一旁便将今日之事说了出来，却惹得墨夫人心中也替朱柳不平，等墨夫人看墨心云额头上已经满是细汗，神情微收，不由说道：“心云，让娘来吧，你歇歇。” 墨心云见状也是一愣，但转而嘴角便是起了一个弧度应了下来，更是将手中的帕子交于墨夫人。 朱柳见状，连忙转身说不行，可是一不小心将覆在身上的被子散落开来，一片春光外露，惹得朱柳整张脸都红润异常。 “没事，你就和我闺女一样，没那么见外。”墨夫人拧了帕子，便坐在墨心云刚才的位置，看着那一片通红，可是当她的眼神落在那腰间的粉红色柳叶胎记处的时候，整个人懵了，像是定住一般，就连那拿着帕子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 久久不见那帕子落在自己的后背上，朱柳也是有些诧异，回过头来想要看看，却发现墨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后背，眼眶里通红，隐忍着的或是激动，更有着心酸的痛楚。 “墨夫人？”朱柳不解，轻轻的开口问道。 一旁的墨心云原本还在喝着玉琪倒的茶水，一听到朱柳这声音觉得不对，便抬起头来，可是看到的和朱柳看到的一模一样。 颤抖着双手，墨夫人心中有些不敢相信。想着那一年自己和墨凉川被劫匪打劫，逃无可逃，终究不舍，将自己两三个月的女儿放在那河边的小船上，将她推了出去，至今已近二十二年。那小小的眼睛水灵灵的看着自己，那双嫩嫩的小手合着嘴里伊呀呀呀的晃动，撕裂了自己的心，二十二年从未间断过，这种煎熬就好比将自己放在火上慢慢的烤着，焚烧着自己每一寸心灵。 可是，当自己看到那一片粉红色的柳叶，仿佛那孩子就在自己跟前一般，墨夫人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娘？”墨心云看着墨夫人盯着那腰间，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有种预感一样望向朱柳。 “墨夫人？”原本朱柳就有些不好意思让墨夫人帮自己擦拭后背，此刻墨夫人莫名的停下来，就连那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迷离。朱柳转头看了看墨心云，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旁，就连平儿和玉琪两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听得两个孩子在旁边喊自己，墨心云眼里的泪水像是决堤一般从眼眶里涌出来，到最后，墨夫人甚至拿着原本要给朱柳用的帕子放在自己的面上，将整个眼睛c鼻子和嘴巴掩盖起来。 一声声一道道的哭泣，像是宣泄着二十二年一直压抑的情感一般，从那帕子中传出来，让屋内的其余四人更加傻眼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裹在被子里的朱柳，此刻也是抱着被子整个转过身来，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墨夫人。 整个屋子异常安静，就连那火盆子里木炭偶尔烧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在哭声中也能轻而易举的听见。 众人无奈，见劝不住墨夫人，也只能等在一旁，直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墨夫人才从那哭泣中缓过神来，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已然通红。 “娘” “夫人” “墨夫人” 四人皆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生怕触动了墨夫人，让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气息又乱了去。 墨夫人此刻看着四人，满是笑意，对着墨心云和朱柳，却更是慈爱，见墨心云眼神似有询问之意，便拿着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心云，你可记得，我曾说过，我那女儿比你小了两个月？” 墨心云虽然诧异墨夫人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可是依旧点点头认下墨夫人这句话，可是转而念头一想，想着墨夫人刚才看着朱柳后背出神，那眸子猛地落在朱柳的身上。 “朱大娘有没有说过捡起你的时候有一把长命锁？”墨夫人双眼含泪看着朱柳。 听得长命锁三个字，朱柳的心猛地一颤，墨夫人看她那模样，便已然猜到八九分，怕是错不了了。 “没错，她就是你妹妹。”虽然墨心云是墨家的养女，可是在墨夫人心中，墨心云就犹如自己的女儿一般，自然这亲生的女儿小一些就是妹妹。 一语说出，众人皆是一惊。 墨夫人拉着朱柳转过身去，指着腰间的那片柳叶胎记，说道：“我那女儿腰间便是这一块胎记，位置，大小，颜色皆是一样。除了长命锁，若我没记错，你的生生辰便是八月初九，而朱大娘是冬月二十五捡起你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朱柳惊得反问道。 墨夫人苦笑一声，说道：“因为我是冬月二十五将你放在那河边的小船上，凉川慌乱间在那帕子上留下了你的生辰，我将那长命锁放在你的褥子中，所以如果朱大娘看见，便能知道你的身世。” “孩子，你可知道，我找了你二十二年了” 未曾说完，墨夫人的胸口便是一阵痛楚，险些昏了过去，好在墨心云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墨夫人，墨心云见房中这个状况，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便连着劝了几句，将墨夫人好生劝道外屋后，才坐回朱柳身边。 朱柳裹在被子里，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些混乱，看到墨心云回来，眼睛里顿时有些不适，自己心中虽然也渴望过父母亲情，但是却知道这人海茫茫亦是难以寻觅，可是当今日就这么戏剧般的成了真，脑子里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朱柳那清澈的眸子里透着茫然，墨心云心中也是有些恍惚，但是依旧劝解说道：“娘她找了你很久，从她认了我做义女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心中从未忘记过你。其实作为女儿，你大概也想过她长什么样。就像我一样，我也时常想起我的亲生母亲，可是我也会想念娘，因为在我心中他们同样重要，他们对我的爱都不会因为血缘关系而减少。” 朱柳听着，眼神里的情绪也是微微闪烁。 “这二十二年来，朱大娘对你的感情也是如此，就像娘一样，并没有因为你不在而减少半分。”墨心云想着什么，嘴里便说着什么，渐渐的自己的心中也开朗起来。 紧了紧被子，朱柳抬眼看着墨心云，像是在求证一般，想要看到墨心云的心底，字字出自真心，句句饱含情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 墨家的嫡亲小姐 朱大娘将自己从河边救起便开始养育自己，直到自己懂事以后，她便和自己说过自己的身世，更是说过一句让自己一直记在心中的话“父母子女的是天定的缘分”，她时常和自己说，她们有缘，所以才会遇见，可是她和自己没有母女的缘分。不过即便这样，在朱柳的心中朱大娘也是有着不可替代的重量。 “娘不需要你立马想清楚，只希望你能试着接受她，可好？”说完，墨心云便看着朱柳，这话虽然墨夫人没有和她只说，但是墨心云就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要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过得好，其余都不重要。 知道墨心云说的并不是忽悠自己的，朱柳探出头看着外屋，想着刚才墨夫人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也是有些悸动。 自从接触墨家以来，朱柳便知道，墨老爷和墨夫人接人待物格外友善，对下人更是体贴和煦，没有半分老爷主子的气势，哪怕是平日里下人做错了事，两人也是细心教授，并没有半分责骂，对待自己，更是格外喜欢，否则也不会出现让墨心云来探口风，想要自己做墨家媳妇的事。 想到这事，再想想现在，朱柳突然觉得好在自己当时并未答应，否则真的要出问题，想到此，更是轻轻抿嘴一笑。 墨心云见朱柳笑了，便是说道：“可好？” 朱柳见墨心云一直望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期盼，心中略微犹豫，想到朱大娘，而后说道：“给我点时间。” “嗯。”墨心云见朱柳算是答应下来，心中满是欢喜，便让朱柳转过身去，将朱柳的药粉取出配上水给她的后背敷上，又让玉琪拿了白布过来，好生裹上，朱柳这才换上墨心云给过来的衣衫。 “这是年前娘给我做的，我一直未曾穿过，只可惜你个子比我高些。”墨心云看朱柳将衣衫穿好，一身鹅黄皮肤白皙，待得她将散开的青丝用玉簪绑好，竟和平日里那淡雅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显得调皮几分。 “墨夫人那里”想到还在外屋坐着的墨夫人，朱柳不由得心中生起了一分的胆怯，这瞬间转变的两人的关系，让她此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虽说已经答应了墨心云试着去接受，但是如何去接受，这仿佛不是此刻能够想清楚的。 像是知道朱柳心中所想，墨心云也是一笑，说道：“没事，平日里你怎么和娘说话，你就怎么说话，别抗拒就成。而且怕此刻已经有下人去瓷窑了，若是爹知道这事，怕是会立刻回来。在爹心中，你的分量不比在娘心中少。” 咬了咬牙关，朱柳知道此事不管自己承认与否，怕都是逃避不了，旋即点点头，跟着墨心云一起出了内屋站定在墨夫人跟前。 “墨夫人”朱柳尴尬的喊了一句，可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妥，索性也就不在说话。 因为之前平儿和玉琪在外已经安慰许久，所以此刻墨夫人也是安静下来，待得墨心云和朱柳出来，一双眼睛便未从朱柳身上移开，心里情感也是被自己压抑着，显露在外的只是那一对眸子。 “好，好”墨夫人知道刚才自己那模样怕是有些吓到这孩子了，所以现下也只是连声说道几个好字，转而又有些担心的问道：“柳儿，不，朱柳，今日可在家里歇下，你你后背的伤口也刚处理好，歇一晚明日会好些，可以吗？” 墨心云知道墨夫人心中的期盼，便说道：“娘，朱柳今日肯定在家里住下，明日才回去的。” 一语说完，墨夫人也是安下心来，看看眼前的两个女儿，顿时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想到此，便拉住平儿的手，颤抖着说道：“我，我要去给菩萨上柱香，我要去给菩萨上柱香。” 说罢，墨夫人便嘱咐了玉琪几句，要她将那帕子和水盆收好，好好照顾两个小姐，便颤颤巍巍的由平儿扶着往那供着菩萨的屋子走。 朱柳看着墨夫人的身影眼眶莫名的有些湿润，转过头看向墨心云，便是欣慰的一笑。 不过一个时辰，便又马车急匆匆的停在墨家门口，未等马车停稳，墨老爷便一步在武伯的搀扶下急着下了马车。 “老爷，不急，朱柳小姐在，没回去。”武伯连忙说道。 墨老爷眼眶通红，听得武伯说的话，也是连连点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那瓷窑上染的一身尘土，忐忑的问道：“我，我这样好吗？” “没事，没事，不碍事的。”知道墨老爷此刻的心情言语难表，武伯也是红着眼睛说道。 没有墨夫人那么激烈，没有墨夫人那种宣泄，等墨老爷看到在墨心云闺房里说着话的朱柳时，反倒是停在了房门口，只是留着眼泪看着。虽说以往朱柳经常来墨家给自己治病，可是却从未想过这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回来的马车上，墨老爷也幻想过无数可能发生的场景，可是等真正见到，确实如梗在喉，半句也说不出来。 “墨老爷。”许是过了一个时辰，朱柳亦是恢复过来，自自然然的对着墨老爷便是屈膝一礼。 “好，好，好。”墨老爷便是抬手擦去眼泪，笑着一张脸连着说道几个好字，便转身又颤颤巍巍的离了这房门口。 朱柳见状，心里却有些不一样，似乎和自己猜想的反应有些不一样，等墨心云站在自己身边轻声说了句话后，却露出了笑容。这墨夫人和墨老爷两人的反应及其相似，就连说的话也都一样。 等到了晚上，玉琪才到闺房里将两个人请了去偏厅用饭，饭桌上，虽说朱柳并未接纳两位老人，但是两位老人却已经心满意足笑的格外灿烂。而墨家的下人们也从墨夫人的口中知道，这朱柳小姐是这墨家的嫡亲小姐，想着朱柳的为人，想着她偶尔还会给下人诊治病痛，众人也是欣喜的接纳了她，如同对待墨心云一般，格外亲切。 过了酉时，朱柳觉得实在有些应付不来，便扯了扯墨心云的衣袖，墨心云也明白，便和她一同辞了两位老人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若你觉得不妥，我明日让玉琪给你收拾一间房间来，留给你偶尔来住住？”墨心云进了屋子，便开始就着玉琪打的水开始洗漱。 朱柳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等我回去和我娘说说吧。” 见状，墨心云也不再说话，生怕自己逼的太急了反倒会出问题。 等两人都脱下外衣，便和以前一样，在这屋子里闲聊着，墨心云说说以前自己和娘亲的事，朱柳则说说在那九曲溪和朱大娘的事，等说道最后，不知不觉地便谈到了墨家如今的状况。 “那你们今日去那瓷器商行便是想要找那纺织品？”朱柳好奇的问着。 墨心云屈膝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看着那火盆子里木炭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想着今日半点收获都没有，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其实”朱柳想着，总觉得在自己的记忆中有看到过墨家的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似乎不是在那富贵人家，而是在一个穷人家，如今听墨心云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诧异，毕竟贫穷人家的银子还是要为了生计，不会随便的去买个瓷器放在家里做花瓶或者是观赏，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这记忆中的是谁家，便试探的说道：“若是穷人家，应该是不会花银子去买这瓷器来做花瓶的吧？” 虽是试探之话，但是墨心云却是一愣，便问道：“你可曾看到有人家买过这个？” 朱柳犹豫了一下，才说自己似乎在一个病人家里看到过这个开片渐变釉彩瓷器，而且似乎还不是一个，可是那家人却是个穷人家，连给自己的诊金都是勉强凑齐的，老人早已经瘫痪在床，只有一个儿子和儿媳妇领着两个孩子在，至于家中为啥会有这花瓶，却不甚知晓。 听罢，墨心云更觉得这其中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若真的是一个穷到需要想法子凑诊金的人家，无缘无故的摆着几个花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蹊跷。 想到这里，墨心云便和朱柳商量隔日去那户人家看看，或许可以找出一点点的线索，朱柳点头同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 裂了缝的花瓶 翌日，朱柳并未拿着药箱直接回去，而是在墨家用过饭食以后，便和墨心云一起出了门。 墨老爷和墨夫人见朱柳并未曾提离开的事，心里也是欢喜，更甚至巴不得她回到墨家，从此不再离开。 依旧是到了那瓷器市场上，依旧是到了那车市，墨心云跟在朱柳身后走着，却想着昨夜朱柳说的那户人家是否就是这车市中的一人。 “朱大夫，今日还没回九曲溪？”一个正在检查马车的车夫看着朱柳来，便是老远的打着招呼。 朱柳并未说话，只是点头算是应下，待得朱柳带着墨心云在这车市走了一圈，却未曾看到自己印象中的那一个中年男子。 “不在吗？”墨心云像是也察觉到，便问道。 朱柳摇摇头，说道：“前几日似乎都还在这里看到过，今日却是不见了。” “会不会是我们来早了？”墨心云看看周围，不过辰时而已，会不会是这时间不对。 “不会。”朱柳否认道：“平日里车市不到辰时便有脚夫和车夫来这里寻活计，所以不会是我们早了。” 一旁闲散着的几个脚夫听得二人说话，便又一个脚夫凑了上来好奇的问道：“朱大夫，你都走了一圈了，是要找人吗？” 朱柳一听，便是一笑，自己找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些常年在这里混的车夫脚夫对这个市场里的人或事格外的熟悉。哪怕是谁家孩子生病了，谁家今日又接了一笔大买卖，这些不消半日，便能够再者车市里传开。 于是，朱柳便将自己要找的那人的模样形容出来，一说完，便听得坐在一旁的一个脚夫说道：“你说的那个个子不高，看起来瘦瘦的，但实际上还算结实有把子力气，右手还有一道疤的那个大齐吧？” “他叫大齐？”朱柳仔细的想着，印象中却未曾听过他家里人喊这个名字。 “恩了，大齐只是他在我们这车市的称呼，其实他姓罗，叫罗道，只是因为他家媳妇姓齐，又有点惧内，所以我们才喊他大齐的。”脚夫一声惧内，旁边几人均是笑出声来。 听见众人的解释，墨心云和朱柳脸上微红，朱柳心中更是确认，这个所谓的大齐便是自己要寻找的人，这罗道确实有些惧内，那日去他家给他娘诊病，他媳妇便对他呼来喝去，他却只是点头做着，并未曾有半句有怨言。 “别笑了，人家朱大夫都不好意思了。”眼尖的脚夫看朱柳这模样连忙虚拍了几下，众人的笑声便摁了下去。 “朱大夫，你找大齐的话，今日他可没来。”第一个脚夫说道：“如果你去他家，从这车市往东边走，出了车市拐个弯看到那茶水馆，你就知道怎么走了，你去过的那给他娘治病的，对吧。” 朱柳点点头，谢过这群脚夫，这才拉着墨心云往他说的方向走。 出了车市，不过一会儿，便看到脚夫说的那个茶水馆，朱柳便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左绕右绕，终于在一炷香之后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陈旧的房子，两间茅草屋子，一个院子，院子里搭着一个草棚，草棚里则是厨房，旁边更是堆放着些柴火，另一侧则是垒着的的鸡窝，几只母鸡咯咯咯的在一旁走着。 “罗道？”朱柳一进院子便是开口唤道，声音不大，但是却格外的清越。 咯吱！ 木门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个微胖的妇人，手里更是捧着一个瓦罐子。 “朱大夫？”妇人惊讶的看着朱柳，想着前些日子的诊金已经付了，怎的这朱柳大夫又来自己家里？不过惊讶归惊讶，妇人对朱柳的到来却格外的欢喜，把那瓦罐子搁在脚边上，双手拍了几下便笑着张罗的和里面说到：“娘，朱大夫来了。” “朱，朱大夫来了？”里面一个压抑着嘶哑的老妪的声音传了出来，墨心云便知道这或许就是朱柳所说的那个病人。 朱柳浅笑了笑，看了一眼墨心云便随着妇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些阴暗，窗户朝西，怕是要到下午才能有些许的太阳，但是整个屋子里却是格外的干净，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杂乱无序灰尘满地。离窗户不愿处估摸着能见到阳光一侧的床榻上半倚着一位老妪，眼眶中已经满是灰白色，看不太清楚东西，薄薄的一层皮耷拉在脸颊上，半点没有肉色，让人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墨心云皱了皱眉头，但是却立马恢复如常，猜想老妪这模样怕也是常年因为病痛折磨才变成这样的，不过好在这媳妇还算是孝顺，将她里里外外收拾的整洁干净，并没有半分邋遢的感觉。 见墨心云并未露出嫌弃之色，那妇人也是一笑，毕竟是朱柳大夫带过来的人，看这穿着打扮也是大户人家，就怕看到自家婆婆瘦骨嶙峋的模样后背吓坏或者是厌恶，反倒让朱柳大夫不好做。 “奶奶，可好些？”朱柳握着那老妪的手，浅笑的喊道。 老妪一听这声音，嘴角便是浮现出笑容，更是紧紧的拉住朱柳，含含糊糊的哑着嗓子说道：“是我那儿子把你请来的吧？又要花不少银子，我挺好的，没事，不用你给我看。” 妇人望着朱柳尴尬的笑笑，只能勉强岔开话题的说道：“我家罗道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了。” “奶奶，我就来看看您。”朱柳安慰的抚过老妪的手，可是却对着妇人说道：“嫂子，问你个事，可以吗？” 妇人听得朱柳有事要问自己，便连忙让朱柳别客气，只要自己知道，怎么都会告诉她。 朱柳四下望了一眼，果然前段时间摆在那桌上的两个开片渐变釉彩的瓷器已然不见，旋即便问道：“嫂子，前一次来的时候，我看你那桌上摆着个瓷器花瓶，被你们家孩子还放了朵花进去，那花瓶呢？我挺喜欢的，想买一个，所以想问问你，那花瓶你在哪儿买的？” “花瓶？”妇人看着朱柳所指的那张桌子，不过一会儿，便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那个裂了缝的花瓶吧？” “我们家还有花瓶吗？”老妪听的妇人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惊讶，这家里什么状况，却还能买上花瓶？ 见婆婆问，妇人连忙解释说道：“娘，您老人家眼睛不好没看见，前些日子罗道从外面拉了一车瓷器回来，说是和别人合伙做的生意，大小和二丫见那花瓶好看，便非要拿着放在家里摆了两天，这不前几日罗道才把那花瓶送出去，今儿个一早说是要去结钱。” 老妪听完，便是拍着朱柳的手，笑着说道：“我家罗道也会做生意了，回头等结了钱，要是你喜欢，就让罗道送你一个，你也放家里放上花，漂亮。” 知道老妪说的是真心话，朱柳也是笑着应下，只是偶尔瞥过一眼墨心云，却像是在说，或许墨家要找的这一批瓷器的线索，可能就是这里，只是如今那罗道不在，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听着这妇人说话的意思，怕也是不知情的，一下子朱柳和墨心云两人都有些无奈。 这妇人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虽然不太知道朱柳为何要问这个，但是当朱柳和墨心云交换眼神时，那眼神里的凝重和猜测，却落在了她的心中，怕朱柳大夫说的这话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看着床上的婆婆，却不好当面问，毕竟可能涉及到罗道的脸面。 “娘”院子外，大小和二丫的声音从外传来，满是欢喜，一进屋，便看到屋子里三四个人，愣了愣后，待看清楚是朱柳，这才咧着一张小嘴，齐声喊道：“朱大夫好。” 墨心云看着穿着兄妹两个那一身洗的发白也打了补丁的棉衣，心中微动，或许回头齐清穿小了不要的那些衣衫可以送来给他们。 “我这还有几颗糖，你拿去吧。”朱柳从自己荷包里摸出几颗糖，笑着递给了大小和二丫，示意他们二人拿去。 大小和二丫看着朱柳手里的糖，眼睛里全是亮光，二丫更是偷偷的咽了咽唾沫，可是二人都不敢上前，只是转头看了看妇人，妇人也知道孩子们的心思，这才尴尬的点点头。 一看娘亲答应下来，大小和二丫立马欢呼着从朱柳手里接过糖便要往外跑。 “朱大夫，让你见笑了。”妇人不好意思的点了个头，转而又对着床上的老妪说道：“娘，我出去看看大小和二丫，别让他们到处乱跑。” 临到门口，妇人转身看了墨心云和朱柳一眼，让墨心云和朱柳二人心里也是一怔，暗道一句，怕这妇人已然猜到自己二人来这里是有其他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 仿制品的瓷窑 “诶。” 老妪那双灰白的眼睛里也微微有些湿润，等听到妇人出门的声音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委屈她了，道子赚的钱不多，又要给我治病，这一大家子，若不是齐红撑着，怕也是过不下去了。” 朱柳和墨心云听完心中也是不好过，劝慰几句后，见老妪有些疲惫，便起身出门说到外面和大小二丫玩，老妪便是点头歇下。 一出屋子，二人便看见妇人在那厨房一侧切着菜叶子，大小二丫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妇人见朱柳和墨心云出来，便立马放下手中的菜刀，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开口问道：“朱大夫，我看你和这位小姐的模样，却不简单是过来看看，我齐红其他的却也是不懂，你人好，对我们一家子也好，你要是有什么事，你直说，只要我们一家子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你。” 听妇人说这话，朱柳和墨心云相互看了一眼后，朱柳这才点点头，示意由墨心云来说。墨心云这才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只是并未往深了说，简简单单的说，这罗道运回来的开片渐变釉彩瓷器怕是仿品，自己也只是来看看，若是等回头这仿品大肆出现在瓷器商行，万一有人深究，到时候会是件麻烦事。 妇人一听便是看了二人一眼，想着罗道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开始做着瓷器生意，自己就觉得有些浮，果不其然，今日朱柳和墨心云便上门来了，想了想便说道：“虽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事怕罗道也不清楚，朱大夫，你知道，我们家罗道实诚，不是个做坏事的人。” 妇人见朱柳点头，便接着说道：“你放心，这害人的事，我们家肯定不做，等罗道回来，我就问他。” “行，嫂子，那我们就回头来？”墨心云见这妇人虽然看着不识字，可却是个通达之人，也是笑着说道，可是一说完，便看见院子外一个汉子喜笑颜开的往这边走，便问道：“嫂子，朱柳，门外那人是？” 不太敢肯定，墨心云还是喊了一句这妇人和朱柳，被喊得二人同时看去，却都是点头，妇人更是对着那汉子喊道：“罗道。” 那罗道原本低着头看着手上什么东西，听得自家媳妇这么一喊，惊得手上的东西哐当一下落在地上，罗道连忙蹲下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却是几粒碎银子，心疼的罗道攥在手心里连吹几口气，像是要把在地上沾到的灰尘吹去似的。 “罗道。”妇人见罗道那副模样，也是有些不爽，旋即又喊道一句，让他到自己跟前来。 见是自家媳妇喊自己，罗道连忙把碎银子拽在手中，等到了妇人跟前便讨好似的笑着递了过去，说道：“红红，这是今日结回来的银子，一共八两，你收着。” 妇人被罗道这么一叫，脸色微红，偷偷看了一眼墨心云和朱柳，见二人并未特别注意，这才从罗道手中接过那散碎的八两银子，然后这才问道：“这就是你那车瓷器结回来的银子？” “对呀！”罗道满脸笑着，想着那车子瓷器，转个手出去自己便有了这八两银子，可比自己在车市上赚的多。在车市上，最好的时候也就二两银子，平日里也就是半两一两的，自己还得累死累活的卖着力气，远不如这车瓷器来的值钱。 妇人听得罗道这么爽快就承认下来，想到刚才墨心云说的，这瓷器时仿制品，而且仿的还是如今皇商墨家要给到金国的贡品回礼，便心里觉得有些慌，若是哪一日有人拿着罗道卖出去的瓷器骗世人，说这是贡品，更或者被那朝廷上管事的看到了，这罗道还不得落个作假的罪名。 “朱大夫，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家，我娘最近挺好的，你那药方子真管用，三贴药下去，立马好多了。”罗道看朱柳也在，更是几句话夸起她来，等看到一旁的墨心云，则问道：“这位是？” 妇人唬着脸，说道：“这位，你那车子开篇渐变釉彩瓷器便是人家家里出来的，你不认识？” 罗道一听，眼神顿时一怔，想着刚才结银子时那管事的身后坐着的那位少爷，便连忙点头哈腰，自认为错不了的喊道：“原来是英家少夫人，少夫人好，少夫人好。” “英家少夫人？”墨心云耳尖的听得这称呼，便是一愣，转而便和朱柳对视了一眼，果然，这罗道知道这瓷器的出处。 “你打哪儿来的英家少夫人？”夫人一听不对劲，就知道这小子怕真的是倒腾了这仿制品，揪着他耳朵便是问道：“你这车瓷器哪来的？” “别，别，别媳妇”罗道咧着嘴身上的气势便是弱了好几分，只是讨饶的求着妇人。 墨心云和朱柳看这眼前的状况，心中不免有些好笑，看来那群车夫确实没有说错，这罗道确实有些惧内，可是这罗道媳妇却也是家中一把好手，哪怕过的是穷日子，也将整个家打理的有声有色。 两人合着劝了几句，妇人这才松开手，但是却是对着罗道言明，墨心云问什么，他便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要不别怪她对他不客气。 罗道这才知道自己认为的这位陈家少夫人却是真正的皇商正主，不是那瓷窑里的仿制货。 于是，墨心云问，罗道答，若是答的含含糊糊的，那妇人便是眼睛一瞪，等到墨心云问完，心中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媳妇，我知道的可都说了，你可别又揪着我耳朵不放。”罗道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半步，生怕妇人因为自己说了什么又生气，但是嘴里却和夫人解释说道：“这个也不是我一个人做这事，还有车市离的老王头，这事还是老王头先做的，我看着他赚了银子，我想着娘这病，我才去的。” “心云姑娘，你看这事我们家罗道也确实不清楚，他知道的怕也是全告诉你了，而且他也就做了这么一次，你，你可千万别抓他去见官”妇人虽然不知道这事到底犯了啥罪，但是想着一进了衙门，穷人家就是有理也是说不清的，便瞅着墨心云哀求道。 罗道听着妇人一说，在一旁也是连着点头，更是说道：“我这还有老娘，孩子的” 看着两人这副表情，墨心云和朱柳两人都有些无奈和好笑，怎的好好的问个事，这两人心中却担心成这副模样，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是找罗道口中说的那个英少爷，而且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人不仅仅是倒腾这些东西。 “嫂子，你放心，没这回事。”墨心云耐着性子说道，更是将这事圆了个谎话解释清楚，只说自己只是想去看看这瓷窑，这瓷窑没有方子都能将这瓷器做到如此程度，说不定可以收到墨家瓷窑去，毕竟墨家现在是皇商，要用的人也多，所以自己才起了这个心思。 罗道和妇人听得是这个原因，这才略微送了一口气，罗道见是好事，更是开口说道：“要是你们想去” 话还未说完，妇人就瞪了罗道一眼，罗道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要是你们想去，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哪儿，那地方比较好找。” 墨心云看这状况，妇人定是起了疑心，才不让罗道带自己二人过去，便是笑笑，问清楚那瓷窑的方向，地点，便看了朱柳一眼后，和罗道夫妻告辞。 等二人走远，妇人才轻声的说道罗道：“你这傻子，明摆着这人去那瓷窑怕是有事，怎的你就看不透，还上赶着往上凑，这八两银子赚了就赚了，没有下一次了，说不得这事就不是好事，比回头摊上事。” “诶，好。”罗道见妇人这么说，虽然还未想明白，但是依旧应承下来。 一路上，墨心云都未曾在说话，想着这事，怕真的是要亲自去一趟那个瓷窑才能知道结果，而朱柳则是跟在墨心云身后，看着她只字未语，心里也有些忐忑。 等回到那车市，租下一个马车，墨心云的神情才略微好些。 “朱大夫，你们去哪儿？”车夫问道。 朱大夫其实心里也不清楚要去哪里，但想着既然此刻已然问道线索，单凭自己两个女子要是单枪匹马杀过去那地方总是不好的，便自作主张的吩咐道：“墨家吧。” “不。”朱柳的话还刚落下，墨心云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而过，立马说道。 一声不字吓了朱柳一跳，朱柳看着墨心云竟然有着几分忐忑，生怕她立马要去瓷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 孙六子的爹 “心云姐姐？”朱柳提着心，问道。 像是安慰朱柳一般，墨心云笑了笑，对着车夫说去墨家瓷窑，朱柳这才松了口气，想着还好墨心云不是莽撞之人。 正月下半个月已经没有了过年时的冰雪，反倒是放晴了多日，路面上早已经没有了冰冻，车轱辘也是转得飞快，虽说墨家瓷窑距离墨家有些距离，但是离这车市却是少了小半的路程。 因为在郊区，所以一路看去，来来往往的人似乎也少了很多，虽然还未春分，但是那枯了的树枝上偶尔也能看到一两片绿叶。 “心云姐，明日我就回去了。”像是压着满腔的心思，朱柳将那车窗帘子撩起一条缝，一阵冷风从那缝里灌进了马车，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墨心云知道若不是今日自己需要朱柳带着自己来找着罗道，怕她今日已经离去，虽说昨日算是逼着她留在墨家，但是她的心中怕也不是一下子能接受的了墨老爷和墨夫人，即便回头真的想清楚要接受，此刻也是要回去和朱大娘说的，毕竟养育之恩大于天，何况朱大娘一直将她视为亲生女儿，不过好在朱大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怕也不会阻拦朱柳，余下需要朱柳化解的便是心中的那一道障碍。 “嗯。”墨心云点点头算是应下。 朱柳转头看了一眼墨心云，却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爹娘那里我去说吧。”心思细腻的墨心云见朱柳这为难，也知道是担心墨家二老那里，不过这其实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墨家二老都是明白人，虽说二十几年失而复得的心情异常激动，但是也明白找到了，就不可能再消失，自然不会去阻拦。 尴尬的笑笑，朱柳又说到：“那瓷窑的事，你别一个人去，怕不安全。” 知道朱柳是关心自己，墨心云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然后说这事如果要去也要等齐向天和墨辰林从其他周边几个城回来了以后再做商量，就怕这一片城镇不止这一个瓷窑在做仿制品，若是真的大面积铺开了，怕墨家也会比较麻烦。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墨家瓷窑，谢过车夫，墨心云和朱柳便往瓷窑去。 “小姐！” “小姐好！” 来往的窑工们虽说各自在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但是看到墨心云进来，也是亲切的喊着，那些未曾见过墨心云新招来的伙计则是跟着老窑工们身后点着头。 墨心云并未一一回答，只是笑着点头一一应下，等后来看到个熟悉的老窑工这才开口问道：“唐师傅，我爹呢？” 唐师傅停下手里制作的瓷坯，抬起头来笑着回复道：“是心云呀，老爷在那龙窑上，正好今日要开窑，孙师傅也在那。” 墨心云谢过唐师傅，又仔细的看唐师傅做着的瓷坯，夸赞了几句，惹得唐师傅笑容格外灿烂，这才带着朱柳绕开这瓷坯的制作工坊，往后面靠山建的龙窑去。 朱柳虽然不懂，但是看着这么多伙计忙来忙去，却也能猜测出几分这群伙计是在赶制那圣旨上说的贡品。 二人绕过那玲琅满目的瓷坯，绕过那还未成型的瓷土，一小段路之后，便看到那龙窑前墨老爷和孙老爹领着好几个人正等在那里算着时间开窑，原本墨心云想着等开完窑再找墨老爷，不料那六子眼尖，看到自己和朱柳二人，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咧着嘴笑道：“心云小姐，齐清今天没来吗？” 墨心云笑着揉了揉六子的头，便说道：“齐清没来，他在墨家陪姥姥。” 六子一听这话，脸上便有些失落，但是转而又笑着说道：“心云小姐，你知道吗？我爹今年回来过年了，就在云城。” “你爹在云城？”六子的笑脸印在墨心云的眼睛里格外灿烂，仿佛一个一直盼着吃糖的孩子突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格外兴奋。可是这么些年，六子他爹都一直没有回家，怎的今年又回来了？墨心云蹲下身子，双手握着六子的双臂，说道：“不管爹爹之前为什么不回家，现如今回来了，总是好的，六子又有爹爹疼了，对不对？” “嗯。”六子笑的眼睛有些微红，但是依旧闪亮着一双眼睛点着头，更是接着叽叽喳喳的说着过年的事。 原来他爹孙元今年并不是直接到的云城，而是去年的时候回了苏城村子里，结果看到孙老爹和六子留下的书信，这才知道这一老一小到了云城墨家瓷窑，索性后来便到了云城和家人团聚，所以这一年过年，却是孙老爹和六子最高兴的日子。 六子七零八落的说着，墨心云和朱柳也听着，这孙元却也是个窑工，因为和其他瓷窑有合约，所以孙老爹也没有强求他留在这墨家瓷窑，只是偶尔的，他来这里接孙老爹和六子的时候会在墨家瓷窑等上一会，所以今日六子说他爹晚些也会过来，到时候定要拉着他爹给墨心云看看。 墨心云欣然应下。 “心云，柳儿。”墨老爷见两个女儿到了，和孙老爹说让他守着开窑，自己则是走到两人跟前。 今日一早见二人离开，墨老爷和墨夫人还一直担心朱柳会不会是不高兴和墨家牵扯上关系，可是现在一看墨心云和朱柳面上谨慎的模样，怕早上二人出去定然有事，想着最近墨家在查询的事，立睛一亮，询问似的目光看向墨心云，墨心云则是点头。 像是父女心思相通，墨老爷立马回那龙窑嘱咐了几句，让孙老爹看着，自己则领着两个女儿往瓷窑上自己休息的屋子里去。 “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一进屋子，墨老爷将门关上，便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的问道。 墨心云和朱柳对视一眼，而后肯定却又犹豫的说道：“怕是找到了线索，可是” “可是什么？”看墨心云如此模样，墨老爷不由得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富商？权贵？又或者是土匪？ “我们从一个脚夫那里得来些线索，怕是和那良田墩有关系，可是我和朱柳两个女儿身，过去怕不妥当，所以只能等过几日向天和辰林回来，到时候让他们去走上一趟。”墨心云顿了顿，将今日自己和朱柳去往罗道家的所见所闻一一的说道出来。 “良田墩？”墨老爷听后，半晌没有再说话，可是一种无端的可能性却徘徊在自己的心口，出现在自己眉心，让墨心云看的竟有一分的心悸。 “爹，是还有其他的担心吗？”墨心云问道。 没有接话，墨老爷心里还在琢磨，过一会儿，才呼了口气说道：“应该没事，就怕这事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仿品还好，就怕这东西是从自家出去的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墨心云一听，直接否定掉，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是自己和孙老爹一起研制出来的，孙老爹现在人都在墨家，六子也在，所以孙老爹肯定不会。其他的窑工师傅更是墨家的老师傅了，陪着墨家度过了这么多年，岂是说背叛就背叛的，其他的一些个伙计基本上都只做其中一部分的事情，就算是想要透露，也不可能做的如此齐全。 “希望是我错了。” 不知道为何，墨老爷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但是墨心云分析的也没有错，墨老爷透过窗户看着那龙窑门口已经忙碌起来，窑工们更是进进出出的捣腾着，便觉得不可能。墨家自从度过前两年的难关以后，便一直厚待瓷窑的伙计，从来未曾苛刻过，就连这一次过年没办法，墨家都给这些窑工们双倍的工钱作为补偿。 说完这些，墨老爷便打开门，想要去那龙窑上帮上一把，可是却被墨心云喊住。 “朱柳明日要回九曲溪那儿。”墨心云说完便看着墨老爷，怕墨老爷心中有些不舍，可是这事朱柳却也是铁定是要回去的。 “明日？” 墨老爷愣了一下，转而看向朱柳，朱柳面上一顿，但是依旧看向墨老爷，墨老爷也知道她怕是要回去和朱大娘商量这事，毕竟这人海茫茫，能够遇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一件幸事，可是能够有朱大娘这样的养母，更是一件幸事，朱柳有这个心思，说明她是一个懂事明理善良的孩子。 墨心云一点头，原本想说什么，便看到墨老爷脸上一笑，老人家更是连连的点头，说道：“是，是要回去。” 听得墨老爷这么说，墨心云整个人也是一松，之前的担心还是有些多余，毕竟爹爹还是个明理的人。而朱柳心中更是有着一分感激，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家。 远远的，墨心云看的孙老爹从那龙窑过来，像是有事一般，便对着墨老爷说：“爹，孙老爹好像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 都过去了 墨老爷一听，便转身过去，却见真是孙老爹过来，只是之前隔得远，看的不太真切，这下到了跟前，却见的孙老爹脸上满是喜气。 “老川呀，这一窑出来，那贡品可就差不多齐了，到时候再清点一下，每个品类不足的，我们再补补，二月之前应该问题不大了。”等孙老爹走到墨老爷跟前，那张老脸上便是挤着一笑，满脸的窑灰，只有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上微微闪烁着光芒，就像是自己此刻说的是顶天的大事一般。 听得这个，墨老爷眼睛也是一亮，整张脸都放松下来，连着说道几个好字后，便是要往那龙窑上去，可是刚不过几步，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墨心云和朱柳二人连忙扶住，墨心云眉头更是皱在一起。 “怕是痹症又犯了。”朱柳轻声说道。 墨心云心里突然有些泛酸，眼里更是有着一丝不忍，墨老爷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从去年入冬接了那圣旨以后，这瓷窑上的事情便没断过，其他窑工师傅伙计还有轮着休息，可是墨老爷生生顶着这风雪在窑上忙了两个多月，冰冻天寒的，怎的会不犯着逼真。 墨老爷堆着笑脸一瘸一拐的被两个女儿扶着坐到屋子里，坐下后捶着双腿手说道：“老毛病，歇歇，回家泡个热水就好。” 朱柳皱皱眉头，将一旁的小凳拿过来在墨老爷跟前坐下，又将另一个小凳放在墨老爷的面前，将他的腿抬起搁在小凳上，双手就着几个腿上的穴位推揉开来，手上的力道散开，让墨老爷的腿整个觉得酸楚起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孙老爹看着朱柳如此娴熟的手法，也是一口赞道，说墨老爷有福气，这么好一个姑娘，不是墨家的亲戚，便是墨辰林的媳妇。 这话一出，让墨老爷和朱柳一愣，墨老爷连连笑着摆手否认，更是说道：“孙老爹，你猜猜。” “这我可猜不出来。”孙老爹见墨老爷笑的这模样，又不是墨家少爷的媳妇，又不是亲戚的，怎的对墨老爷如此上心？就算是大夫，怕也不会这样不嫌弃老人家脚脏了。 “嘿嘿。”墨老爷得意的捋着那许久未减掉的胡子便是眉眼笑开，说道：“记得去年我和你说的，我年轻的时候丢了个女儿吗？” 孙老爹听得这话，眼里满是惊讶的看着朱柳，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姑娘就是那孩子？” 墨老爷眼睛微红，点头认下，说道：“昨日才知道的，老天爷总算是在我入土之前将她送回来了，要不我死都不能瞑目呀。” 脚上力度一轻，朱柳的手生生被这句话弄得停了下来，心里便是泛起一阵酸意。 孙老爹也是连连点头，像是遇到知己一般，揉了揉眼睛说道：“是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若是不回来，我不光是放不下六子，怕也无颜去见孙家的列祖列宗。”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两个老人像是一下子都苍老了许多，灰白色的头发落在后面给那原本就佝偻着的身子添了几分凄凉，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都有着埋藏在心底里不可说的心酸，此刻女儿儿子的归来让二人的眼睛里都有些喜色。 墨心云劝慰这几句，两个老人家才笑着说自己老了，不经事后才恢复如常。 “爷爷”屋子外传来孙六子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串的脚步声。 孙老爹连忙站在门口看去，果真是那孙六子领着自己那儿子孙元过来，看见六子那一点都没礼貌的样子，孙老爹便是唬着一张脸，吓唬说道：“一点都不成样，墨老爷和墨家小姐都在，怎的这么没礼貌？” 屋外，孙六子虽然知道爷爷是唬自己，但是依旧规矩的给墨老爷和墨心云行了个礼，可是一行完礼便是看着墨心云，那孩子气显在脸上一脸兴奋，眼睛闪烁的指着身后的男子。 墨心云顺着孙六子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子过来，一身朴素的长衫，只是那眼睛不大，细眯着，甚至连带着笑容都感觉有着几分异样的味道，总觉得有些虚。 “墨老爷好，墨小姐好。”孙元见墨老爷和墨心云看向自己，也不含糊的连着弯腰，更是解释道：“六子非要拉着我过来，所以” “没事，没事”墨老爷看着孙元如此懂礼，也是摆着手说道，半点都不曾因为他不是自家瓷窑的人而怪罪他。 “今日那边下窑下的早，没事，我就过来了，若是不方便，我还是在那休息的地方等着吧。”孙元斜眼看着如此多人站在这里，心下也是一盘算，似乎自己在这并不妥当，便主动开口说道。 “还不去？”孙老爹皱了皱眉头板着脸说道。 孙元看自己爹爹如此一说，也是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下，转身便领着六子在专供墨家窑工休息的空地长凳上坐着，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可是那细小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怪异的光芒。 “六子，那个是墨家小姐？”孙元下巴对着墨心云的方向点了点，狐疑的问道。 六子一边吃着孙元买来的一点瓜子仁，一边看了一眼含糊的说道：“恩了，就是她到了我们苏城村子里，租了爷爷的瓷窑的。” 听完儿子的话，孙元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隙，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屋子里依旧说着话的四个人。 “孙老爹，怎的看你精神不是很好？”墨心云看着孙老爹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的神色，便想着是不是这两三个月以来折腾的，便关切的问道：“若是累了，可以回去休息几天，没关系，现在这里的活不急的。” 墨老爷也在一旁说着，让孙老爹歇息几日。 孙老爹也不矫情，挺着自己的背脊骨，锤了锤自己的腰子，笑看着墨心云，像是心下有了决定一般，开着玩笑说道：“丫头呀，你看看，我都老了，还被你从苏城折腾到云城，这下子背也没了，腰子也没了，再折腾不了了，你之前说的，墨家这下可是推脱不掉了，这苏城我可是回不去了。” 一听这话，墨老爷和墨心云眼睛便是一亮，原本墨家的打算便是要照顾孙老爹，不说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的事，光是这些日子孙老爹对瓷坯的构造选择，还有对烧窑的火候掌握，完全是一个浸染了一生的老窑工的手艺，却不是这些年轻的窑工可以媲美的，光是孙老爹在墨家教授的几个徒弟，手艺都是越来越好，就连墨家其他的几个老师傅，也都是赞不绝口，更何况孙老爹为人和善，爽快，怎的不讨人喜欢。 “好，好，好，这几天早上出门就喜鹊叫，这却是是喜事临门呀。”墨老爷说着，就连那袖间的双手都轻轻的颤抖。 墨心云听的孙老爹答应留在墨家，便开始盘算的说着，要在云城给孙老爹买下个屋子，给到孙老爹一家祖孙三代人住着，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总之林林总总的有着许多。 孙老爹听得墨心云说，便是摆着手推脱的说道：“别那么麻烦，我现在住在元子那里挺好的。” 墨心云看了一眼远处的孙元，正巧那孙元也是看一眼过来，眼神一碰，那孙元便是挤着一张笑脸点头，这模样落在墨心云的眼里，却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有一丝的不适，再看他陪在孙六子的身边，六子那一脸幸福的模样，确实以前从未见过的，墨心云便也是将这一丝的不适舍去，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念头，不一定就是真的。 “那行，孙老爹，要是有需要，您就和我爹或者辰林说，要是辰林那臭小子敢对您不好，等我来了，您和我说，我来罚他。”墨心云知道孙老爹的心思，也就没有强求，毕竟此时孙元回来了，人家毕竟是一家团聚，不比从前，若是从前，自己怎么都会好好安置孙老爹的，不过怕也幸好是这孙元回来了，否则怕孙老爹也不会同意的，想到此，墨心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在长凳上坐着的孙元。 “老爹，过来一下”远远的，那龙窑的窑门前一个伙计朝着屋子这边喊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 明日去哪儿，自己小心 众人转过头去，果然看到看到那伙计对着孙老爹招手，孙老爹眯了眯眼睛，抬起手算是回应之后，便转身和墨老爷说了句 墨老爷见状也要跟上去，墨心云连忙扶住墨老爷，转身和朱柳说，让她就在这屋子里休息，自己也跟过去看看。 “好。”朱柳应下，便不再言语，只是四下看着这墨家瓷窑，除去窑上那忙乱的六七个伙计，便是在瓷土和瓷胚两处分别有着几个个伙计。 在这运城，一个瓷窑的大小和它拥有的龙窑数量，伙计人数还有师傅都是称正比的，墨家瓷窑算不上大型瓷窑，但是也有着好几个龙窑，师傅伙计粗粗的算下来却也是又二十几人，不算太小，最为重要的，怕就是此刻那忙成一团的东西，那墨家获得者皇商的唯一力作，天青色开片渐变釉彩瓷器。 朱柳环顾着四周，却看见孙六子早已经跑去玩了，孙元则是坐在那里看着孙老爹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朱柳也没事可做，见这屋子里放着几本闲书，便将就着拿起来看看打发时间。 直到天色快要黑了，忙碌的众人才下了那龙窑，朱柳看着墨老爷c墨心云还有孙老爹他们从瓷窑上下来，满脸都是笑容，便知道这窑出来的瓷器确实不错。 “柳儿，委屈你在这里干等着。”墨老爷见朱柳捧着闲书看着，想着毕竟一个女儿家，不过昨日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今日便将她晾在这屋子里大半日，心里便觉得有些抱歉，说到：“这书是辰林在这里闲着看的，若是喜欢，就拿走。” “爹，我们要回去了，要不娘要担心了。”墨心云见墨老爷还磨蹭，便笑着提醒说到。 “好。”墨老爷爽声笑着，看着孙老爹也关切的说道：“老孙头，让孙元和六子早点和你回去，明日好好歇歇，别来了，这事就收个尾，歇俩天再来对数，时间来得及。” 孙老爹盘算着瓷器的种类，数量，和莫老爷说的差不多，也就点头应下。 不消片刻，墨家瓷窑上的师傅伙计们便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 等马车带着墨老爷和两个女儿回到墨家，却看到齐向天和墨辰林已然回来，他们看见朱柳进门，也没有丝毫意外，朱柳是墨家女儿的事情早已经在他们到家的时候，墨夫人便告诉了他们。齐向天倒是还好，毕竟这是墨家的家事，自己这个女婿却也插不上什么事，墨辰林则是震惊的差点嘴巴都掉下来了，这个亲姐姐可是在墨家来来回回多少趟，居然都没有发现。 “娘，你看这下我有两个姐姐疼了。”墨辰林兴奋的看着坐在一起的墨心云和朱柳，心中更是荡漾，小时候娘经常背着自己哭，问她的时候，她便说姐姐不见了，如今好了，这下有两个姐姐在这，是自己的福气，是爹娘的福气，更是墨家的福气。 墨夫人也是点头应着，自己开心的说了些什么，却也没有细想。 用过饭食后，一家人才坐了下来说话。 墨老爷更是问道齐向天和墨辰林二人在那周边城里是否有找到这类似的仿制品。 齐向天将在松溪的事情与墨老爷一说，墨老爷便是陷入沉思，待得墨心云听过，将云城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更是一惊，两处一合，便是知道这良田墩怕就是这瓷窑的出处。 齐向天想着刚回到墨家的时候，齐向秋便是来了信，说是茶庄有事，让他必须回去一趟，可是想到这良田墩，心中便有些发怵。 墨心云见齐向天面上有些难色，便知道怕是齐向秋的信让他有些为难，毕竟已经耽误了几日，若是再拖下去，怕会耽误齐家的事，便是主动的说道：“向天，要不你回去吧。” “那良田墩” “姐夫，你回去吧，怎么说我也是墨家的大少爷，我总要出一份力，而且了，我又不是去动刀子打架的，再说，这良田墩是云城的地盘，我还是有些熟悉的，茶庄里有事，若是向秋能解决，也不会给你送信的。” 齐向天皱着眉头，心里仔细的想着。 墨心云便道：“向天，要不你回去吧，我和辰林去一趟，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见齐向天担心的眼神，墨心云连忙补上一句。 “我去吧。”墨老爷虽说知道自己腿脚不便，但是看着几个小辈在这里抢着去，心中虽然欣慰，可是却也依旧有些担心。 “爹，你就别去了，就你这腿脚。”墨辰林便是嘟囔着说道：“姐，要我说，你也跟着姐夫一道回去。” 朱柳和墨夫人则是坐在一旁拿着绣花讨论着绣花的样式，说是要给朱柳做上两套衣裙，可是一听到墨辰林说的话，便从那样式中抬起头来，数落墨心云道：“你却也是，这么些日子，齐清天天在我这里，这都快要出正月了，总要去上学堂的，难道墨家的事情不了了，你就不回去了？” 见娘亲和弟弟都数落自己，墨心云也是厚着脸皮笑着。 “那就这样，这里就让辰林去，向天，你们就专心回去苏城，等真的再有事，我再让人去苏城找你。”墨老爷拍了拍椅子旁的扶手，说到。 “好。”齐向天见岳父岳母还有辰林都理解自己，也是点头应下。 可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墨心云便犹豫了一下说道：“爹，这去罗道那里是我和朱柳一起去的，朱柳明日就要回朱大娘那里，辰林一个人，我怕他应付不来，要不让向天先回去，我晚会去两日没事。” 墨老爷一想，从一开始就是这女儿在苏城发现的这仿制品，而去罗道那里也是这女儿在场，怕熟悉这其中事的也就女儿最为熟悉，可是想着人家夫妻二人许久未曾回去，家里茶庄也是有事，便不好留下她来，此刻女儿自己说出来，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念头，但是墨老爷却依旧看向齐向天，像是询问这女婿的意思。 齐向天略一沉思，想着墨心云说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便点头算是应下。 几人怕墨心云和墨辰林二人过去那瓷窑会遇到麻烦，便又一次推算着可能出现的状况，一一想着对策，最后还是墨夫人看着朱柳在一旁打着哈欠，才发现已然快到子时，于是，便催促着众人赶快回房休息。 墨心云和齐向天回去自己屋子前，又去看了一下齐清，见玉琪早已经哄的他睡下，这才放下心来。 “明日去那里，自己小心。”齐向天收拾好自己坐在那床榻上，一边理着衣襟，一边轻声说道。 听罢，墨心云轻笑了一声，清脆的笑声落在齐向天的耳朵里，让齐向天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落下脸来，装作生气的说道：“还笑？一点都不知轻重。” “我怎的不知轻重？”墨心云坐在那铜镜前，将那檀木梳放在梳妆台上，捋过胸前散落的青丝，不满的瘪了瘪嘴反问道。 见墨心云这难得一见的撒娇模样，齐向天心中反倒是一笑，从那床榻上起身，便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自己落座在墨心云坐的位子上，继续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女子，用得着去参与这些事吗？去那瓷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 “那你那日让我去溪山的时候，怎的就不担心我去了发生什么？”听得这话，墨心云虽说知道齐向天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可是心里却有些恼意，自己又不是不能主事的人，脑子比那寻常女子好得多，茶庄的事情自己更是理得清清楚楚，怎的去那瓷窑就不行。 齐向天的手指指腹宠溺的从墨心云的鼻梁骨上刮下，惹来一阵娇嗔，这才将她摁在胸口，像是翻开自己尘封的记忆一般，慢慢的说道：“那时候她也和你现在一样，喜欢和我斗嘴，可是她和你不一样，她喜欢躲在我的怀里撒娇，就是个让人疼的小女人。” “你是说？”第一次听到齐向天如此低沉的说话，似乎心中那一份悲情也化在这每一个字里。 “林清，齐清的亲娘。”不管怀中的墨心云能不能感觉到，齐向天闭着眼睛点点头。 一下子，两人反倒是沉默下去，淡淡的悲伤充斥着整个屋子，墨心云抬起头看向齐向天的脸，只是那脸上亦是痛。墨心云知道，自己可能代替不了林清在齐向天心中的位置，但是此刻，林清也不可能活过来从自己身边抢走齐向天，自己是何等幸运，能够遇上这么一个专情的男子。可是他脸上的痛却让自己的心也揪着，跟着他痛，仿佛呼吸都不太通畅。 一把掐住齐向天的手臂，墨心云强起精神恶狠狠的对着那脸说道：“怎的？抱着我想着别的女人，你对得起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 良田墩 听得这怪声怪气的话，齐向天不由‘噗’的一声笑出来，抬起手揉了揉墨心云头顶后，紧紧的环着她，感谢她将自己从那悲伤中带出来，也感受着她对自己的那一份真心。 许久。 齐向天才将林清这两个名字封存在自己心里的某一个地方，而其余的地方则甘之如饴的被眼前这个不一样的女子填满。 低下头，齐向天含住墨心云那一颗柔软细腻的耳垂，更是微微用力磨了磨，而后才说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耳鬓厮磨？” 在他落嘴的一刹那，墨心云浑身一个激灵，此刻更是被这话撩的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自己靠在他的怀中，手抚摸而过，那热度就随着那痕迹升温，整个人醉了似的，没有半点其余的念头。 “啊” 突然，齐向天抱着她猛地站起身来，惊得墨心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更是吓得她用手捂住嘴巴，一双眸子睁得圆圆的，等反应过来后，那双手又攀上齐向天的颈脖，身子更是靠近几分，怕从齐向天的手中滚落在地上，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等回过心神，墨心云看着齐向天，便看到他那饶有兴趣抿着的嘴，不由得一气，挣扎着下了地，更是堵着气自己往床榻走。 还未走两步，齐向天便是从后面抱住她，直接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竟让有些死皮赖脸的吻上墨心云那略微尖尖的下巴，更是呢喃的说道：“我们给清儿生个弟弟吧？” “为什么非要是弟弟？不可以是妹妹吗？” “随便，只要你喜欢就好，妹妹就妹妹。” “什么嘛唔不行” “别说话” “为什么？” “别说话” “唔嗯” 散碎的声音在这旖旎里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化作了一片温情，暖着两个通红的心。 翌日，清晨， 齐向天早早的起来，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往苏城去，临走之前将齐清喊来，嘱咐他好好的跟着姥姥，不要到处乱跑，等过几日跟着墨心云一起再回苏城。 这臭小子一听还能在云城墨家不用去那学堂，也不管齐向天说啥条件，统统一股脑儿答应下来，惹得墨心云和玉琪站在一旁直看笑话。 看着齐向天骑着马离开墨家，墨心云想着今日还有一个人也是要离去的，旋即吩咐身边的玉琪今日带着齐清在墨家玩，自己则回身走回墨家内院，往朱柳住的客房去。 玉琪抓着齐清的手站在门口，耳朵里满是齐清叽里呱啦的声音，却丝毫都没有落进玉琪的耳朵。 今日天微亮的时候，玉琪不过刚起床，便看见朱柳收拾好东西，拎着自己的东西，玉琪知道她是要离开，但是看着家中墨老爷墨夫人等都为起来，便问她是不是等等，朱柳笑笑，只说早些回去免得惦记。等后来墨心云起来，玉琪原本想和她说的结果却要帮忙照顾齐清，一拖到现在，怕小姐此刻回身回去面对的也是一个空空的客房。 “玉琪丫头，玉琪丫头？”齐清摇了摇玉琪的手，不耐烦的喊道。 “啊？”被晃动的玉琪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身边的齐清，却看的他埋怨的脸，这才惊觉齐清刚才说的话，可能一个字都未曾听进去，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齐清见玉琪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小嘴一撅，甩开玉琪的手发脾气似的便往里走。 墨心云等到客房，只看的那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房间，便知道这朱柳觉得自己要离开，不太愿意面对墨老爷和墨夫人的不舍，茶桌上轻飘飘的隔着一张纸，只是寥寥几句，意思是说她回九曲溪了，等回头出来卖药材的时候再来给墨老爷问诊。 “唉”墨心云收起这纸，只得转身出门，不料却看到墨夫人愣愣的站在那门口，眼里竟有着几分的失落。 “娘”墨心云连忙几步走到墨夫人的跟前，紧握着墨夫人的手。 “柳儿，柳儿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所以才不愿意见我，自己走了？”墨夫人回握住墨心云的手，微微颤抖着的声音竟有着轻微的苦涩，红着的眼睛让墨心云忍不住心疼。 “不是的，娘，不是的。”墨心云将那收起的纸拿了出来，递到墨夫人的跟前，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你看，朱柳她说了，她回头还要来给爹问诊，所以她肯定还会来的。” 墨夫人颤抖着拿着那张纸，仔细的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这才舒了口气，想着以前朱柳在墨家留宿的时候，似乎也是起的很早，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娘，朱柳她没有要离开，再说了，若是真的不认您和爹爹，这两日就不会留宿在墨家了，她一贯起得早，兴许是见我们都还未起床，想早些赶路，您知道去九曲溪有些路程的。”墨心云一边扶着娘亲离开，一边劝慰着，慢慢的，也就说的墨夫人不再想着这事，更是说道，朱柳在那九曲溪，若是她不来，我们便去就好了，墨夫人这才破涕为笑拍了拍墨心云的手，彻底放下心来。 等母女二人到了偏厅，那父子二人也是早就在那偏厅等着一起用饭，片刻后，沈姨收拾好碗筷，墨老爷这才将目光落在眼前这一双儿女身上。 “辰林，心云，今日你们过去，只是去看看，若是没事，最好，有事，我们先留着，回头拿到证据了，我们去找云城的三司，先去他们那里透个风，让他们知道这事，到时候真有事，也怪不到我们墨家的头上。”墨老爷仔细的说着，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让这一双儿女到时候遇到问题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知道爹爹是担心自己二人，墨心云便点头应下，可墨辰林则是揉了揉额头说道：“爹，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的这些事情都做不好，又不是去打架的。” “若是去打架，我就不担心了。”墨老爷斜了一眼墨辰林，冷哼着说道，明明这臭小子心中知道自己的意思，却总要故意折腾，看到一旁的墨心云，心里也总算是放得下一点心来，这女儿若是个儿子，自己怕是不会这么操心这些事了。 墨心云亲昵的靠在墨夫人的身边，笑看着他们父子二人说话，见墨老爷看过来，便说道：“爹，你放心，我会守着辰林的。” “姐”墨辰林见墨心云也如此看低自己，那双眼睛里便是冒得出火来。 “好了，好了，多小心些总是好的。”墨夫人拍拍墨心云的手说道。 墨辰林这才作罢下来，等又折腾了一会，才和墨心云二人做上马车往罗道说的那地方去。 良田墩，地处在云城南郊的南边，几乎都快要出了云城的地界，周边虽说都是树木，可是因为冬天还没过完，这树叶也是稀稀落落的并不茂盛。等到了官道上的岔路口，便看的一条路婉转着延伸过去，虽然不如官道笔直宽大，但马车过去亦是一样的平整，格外的好走。 进了良田墩，便看到零散的几座屋子在那，更是有着零散的人在那屋子里捣腾这不同的东西，那些人看的马车经过，更是有胆子大一点的探出头来看，更肥一点的，见的墨辰林撩起车帘子，便是对着墨辰林问道：“小哥，要找什么样的货？” 听着这门道上的话，墨心云和墨辰林便知道怕是这良田墩并不真的全是良田，那罗道果然没有说错，这里看去却是格外的混乱。越往里走，屋子也就越来越多一些，可是等到能看到良田墩的山坡的时候，墨心云和墨辰林则是有些惊讶的看着那隆起的馒头窑，一个连着一个，甚至可能布满了整个良田墩山坡。 “姐”墨辰林有些傻眼了，脑子里像是停顿了一般。 墨心云蹙了蹙眉头，说道：“不管这些，我们先去找罗道说的地方。” 两人下了马车，嘱咐车夫在一旁等着，墨心云和墨辰林二人便又往前走着，不过片刻，便看到了罗道说的，那院子门前种着的一棵老樟树。推开院子们往里去，却是一片空地，还在诧异，便听得有人问：“二位客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 老樟树 一个瘦瘦高高模样的男子从那内里出来，微黄的脸上让人看去总觉得有些萎靡，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又透着不可计算的微光。 “听人说，这里有瓷器，所以我们二人想来看看是否可以拾到拾到。”墨心云按照之前和墨辰林说好的套词说着，眼睛更是看向四周，装作疑惑的模样：“可是这院子却并未看到任何瓷器，怕是这人家并不是卖瓷器的，我们还是去隔壁家看看。” “姐，爹说了，那人说的就是这里，这老樟树都在这咧。”墨辰林装傻充愣的指着院子外的老樟树说着，脚下半点都不跟着墨心云挪动位置。 “夏九哥”从内里几步跟出一个跟班模样的人，原本还要是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墨心云和墨辰林，便是将要出声的话闷了回去，附在那夏九的耳朵边低声说着，那夏九听完却是眼睛一亮，像是问道那跟班一句什么，等那跟班点了头，夏九的脸上便是笑容满面，刚才的那股子颓废劲竟是去了几分。 墨心云眼尖的看着夏九的脸色，心中便是一顿，怕是这瓷窑上又出了什么好事，可是这瓷窑出了好事，怕就是其他人的坏事了。 “行，你去吧。”夏九下巴朝着内里一点，便示意那跟班回去，那跟班也是个伶俐之人，当即点头。 看着夏九和跟班将话说完，墨心云便是上前一步，对着那夏九便是一笑，说到：“夏九哥？我们姐弟二人是隔壁麻城来的，在麻城开了两间瓷器铺子，前些日子我爹在一个摊贩手里看到一个不错的东西，可是你知道，我们小本生意，没那门路” 原本墨心云就算是大半个美人胚子，这一声夏九哥下来，更是眉眼含笑，竟惹得这夏九那脸上有着些许失神，听得这姐弟二人是隔壁麻城那个小地方来的，又想着这些日子确实有些货销到了那边，心里竟是信了几分，只是他根本想不到，墨心云说的小贩完全是胡诌出来的，就算是对的，也是碰了巧。 摸了摸嘴角上留着的两撇小胡须，夏九眉开眼笑的装作沉思了的模样，片刻后，那双三角眼便是一眨，哈哈一笑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算是有缘的人，那就到屋子里谈吧。” 墨心云和墨辰林对视了一眼，眼里便是知道，进了这屋子，怕这事就有机会。 跟着夏九进了内里，墨心云环顾四周，却见里面的东西极为简陋，一张四方桌，几张板凳就那么孤零零的放在一旁，另一边则是一个简单的木头柜子，连门都没有，简单的一个茶壶和几个陈旧的茶杯搁在那木头柜子上，似乎已经许久未曾用过。 “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夏九将二人引到板凳上坐下，更是装模作样的将自己打扮成那斯文人的模样，只是那动作看起来却是有着几分别扭。 “我们姓云。” 墨辰林不着痕迹的落在夏九和墨心云二人的中间，更是用那手在桌子上摸了摸，却发现这桌子板凳似乎都是那农家陈旧的模样，像是经常有人进进出出的坐在这里，不过想想也是对的，这良田墩在云城其实也属于一个灰色地带，或许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里出窑的瓷器几乎都是从各大名窑以及官窑的类似仿制品，并没有自己的独特特色。可是也就是这么个地方，让众瓷窑恨得牙痒痒的地方，却鲜少有官府衙门会去查，至于背后到底是怎样，却从未有人真的知道过。 “云小姐？”夏九见墨辰林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意思，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后，又笑对着墨心云，说到：“云老爷怎的知道我们这地的？” 墨心云见这夏九已然上钩，心中便是冷笑，暗道一句果然这良田墩里各个都是人精，若是不问清楚这来龙去脉，怕就算自己二人今日坐在这屋子里，不需片刻，就会被人‘请’出去。 墨辰林则是虎头虎脑的一个咕噜将之前的词说了出来：“你知道吧，最近那墨家的什么开裂的瓷器不是挺好的，还被封了皇商吗？所以我爹想去看看麻城这边是不是可以做做，可是人家墨老爷根本没时间搭理我们这种小人物，这不吃了个闭门羹，后来到了麻城，一些老主顾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爹去了墨家谈生意，就都嚷嚷着要墨家的那个什么瓷器，一下子吵得我爹直病了，后来也是一个伙计说的这良田墩怕是有，我们才过来的。” 一边听着，夏九那精明的目光却在墨辰林和墨心云身上来回的转着，生意人嘛，生意来者肯定是不拒的，可是这莫名送上门的，又关系着如今最热门的墨家，这心中总要多几分谨慎。 “怎么，你这没有？”墨辰林站起身来，探着脑袋私下望着，就和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似的。 夏九见墨辰林如此模样，脸色一冷，嘴角轻笑，不屑的道：“要说其他的，我这老樟树没有我还信，可是你若说良田墩里的瓷器品类，我这老樟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瞅着夏九被墨辰林用激将法激起了心思，墨心云不由得暗自给了墨辰林一个眼神，示意他加上几句。 墨辰林也是会意，更是接着挑话说道：“那怎的没看见这里有个像样一点的瓷器，比我们家门口的杂货铺的东西都少，看的怪可怜的。” 说完，墨辰林更是撇了撇嘴巴，人更是应着话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愣是这场面上没事都被弄出个有事来。 夏九原本那一双不大的眼睛顿时变得有些阴沉，那眼神更是跟着他在屋子里转动，牙关咬着，面上更是露出一分的狠色，等墨辰林身子转过来，夏九便是立马站起身来，还未有所动作便听得墨心云说道：“夏九哥，我弟弟年少不更事，您经历的风雨多，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待得墨心云对着夏九说完，便又是转生装作呵斥的模样，冷哼道：“阿辰，不得胡说” 瞅见墨心云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夏九又听得这一声夏九哥，刚才那股子怒气也是化在这言语中，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墨辰林，轻嗤一声，以表达自己对他刚才那话中的不满，可是为了证实自己这老樟树并不是空有虚名，夏九也是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说道：“也不怕云小姐看，我夏九这老樟树，可有的是你口中的墨家开片渐变釉彩瓷器，从花瓶到茶盏，从茶碗到汤瓶，只要墨家有的，我们这里就有，就怕你小小的麻城云家付不起这个价。” 墨心云和墨辰林姐弟二人一听夏九这话，眼睛便是一亮，自己二人说这么多等的不就是这一句吗？ 打蛇连棍上的道理墨心云自然是懂得，墨心云便是露出那殷切的眼神，开口问道：“我麻城这云家不还要靠您夏九哥给面子，才能讨得这一口饭吃，阿辰，看来我们来这良田墩，确实没有来错地方，你还不快给夏九哥道歉？” “夏九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阿辰刚才说话不着调。”墨辰林也配合着墨心云演戏一般，将身段放低，给那夏九弯下腰去赔礼道歉。 夏九见两人一唱一和的，不管是出于真心想要道歉，还是出于想从老樟树拿到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反正自己面子里子都有了，便是甩甩手，当自己是个大爷一般，说了句无妨。 墨心云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便是装作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夏九哥，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带着我们姐弟二人去看看那闻名的皇家贡品瓷器？” “在那后院，你们也来的刚好，方才那跟班便是出来说又新出了一窑，你们赶得好时候。”夏九挑了挑眉，便是一脸的得意，仿佛这老樟树出的就如同墨家瓷窑一般，绝对正品无二。 听得这话，想着刚才那跟班在夏九耳朵里说完后，夏九那笑开的脸，墨心云便对上了号，怕此刻夏九说的就是真的，如此一来，自己二人倒是真的赶了个巧。 “夏九哥，如此说来，我们姐弟二人确实来对地方了？”墨心云一双眼眸笑意盈盈的对上墨辰林，内里的深意只有姐弟二人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 英少爷？ 夏九半歪着脖子瞅着墨心云那俏丽的模样，便觉得麻城这单生意若是做了，说不得也是一桩美事。 “这样吧，云小姐和我来。”夏九也是果断之人，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念头，自然也就将这个付诸行动，当即开口要带墨心云往内里去，可是看了一眼墨辰林的时候，却不由得生出一丝的厌恶，脑子里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放弃将他扔在这五资历的想法，毕竟自己带墨心云一个人去，这小子愣头青一般，定不会同意，说不得还要做出直接闯进去的事情，想到此，声音便是低了几分，说到：“你也一起。” 墨辰林装作傻愣愣的样子点着头，可是心中却也是放下心来。 出了屋子，便是另一个狭长的院子，院子里零散的放置着一些陈旧破碎的瓷器，夏九在前面带路，越走越里，不知不觉便是顺着那院子后走出有五六百米远，曲曲折折的，竟让二人有些摸不到方向，正当墨心云准备开口问的时候，便见到路的另一头一个莽汉摇晃着走向自己。 “老九，怎的这么早就带生意回来了？”莽汉睁了睁眼，手里一个酒葫芦更是晃荡着，让人看的皱起眉头。 夏九一见这莽汉，便是一脸嫌弃的模样，连忙侧身站在一旁，连带着手也招呼着墨心云往一旁站，等那莽汉走近，这才说道：“你这大清早的还醉着，也不怕回头一头栽倒那个坑里起不来，哼。” 被唤作老三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夏九，只是一步摇一步晃的走着，直到走了近七八米远，才含糊的说着：“老九，英少爷可在里面，你这会进去哼怕是吃不到好果子呀” “英少爷？”夏九看着老三走远却有留下这么一句话，心中便是一愣，这么一大早，这英少爷来这，难道也是为了这新出的一窑子开片渐变釉彩瓷器？想到这，夏九不由得看了一眼墨心云和墨辰林，若是真的是英少爷在里面，怕这麻城的姐弟两还真不一定好往里面带。 这三个字一出，墨心云看着夏九的脸色一变，暗道一句不妙，若是夏九真的如同刚才那醉汉说的一样，进去自己都吃不到好果子，怕也不会考虑自己二人，看了墨辰林一眼，墨辰林的眉头也是微微皱在一起，怕也是担心这事。 墨心云脑子一转，便是狠下心来，不等夏九说话，便是直接一步靠近夏九，眉眼里尽是疑惑的问道：“夏九哥，这英少爷是谁？怎的这老樟树还要这英少爷做主吗？” 虽然墨心云有心将话说的婉转几分，但是夏九依旧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脸上便是红白一片，若是之前没有答应墨心云姐弟二人，自己现在也没必要被他们拿话呛自己，自己这脸面怕是也要没了。 “姐，我说吧，他肯定刚才就是哄我们的，这里根本就没有瓷器。而且呀，我估计他在这老樟树就是个打杂的，啥都做不了主，要不怎的人家一句话，就怂了。”墨辰林对着墨心云埋怨的说了一句，更是横了夏九一眼，直接说对方就是在欺骗自己姐弟二人，说罢，墨辰林更是冷着脸拉住墨心云要往回走。 “你这小王八羔子，给我回来。”夏九明知道墨辰林是想用激将法激自己，也明知道自己不能去上这个当，可是偏偏自己就是这样子的性子，受不得人家半句。 夏九指着墨辰林，那两撇小胡子气的直翘，三角眼眯着，想着就算是那英少爷在，自己带了生意来，老樟树的老大也不会有啥说头，当即一想，反正都走到家门口了，索性不如直接带过去，也让那英少爷瞅瞅，老樟树家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生意。 墨心云心中暗笑，这夏九还算是个有脾气的人，让人能琢磨出几分，若是是那种半天都看不出来的，就算是到了自己跟前，怕也是件难办的差事。 “回来救回来，若是你不拿出个东西我瞅瞅，你夏九就算是个孬种！”墨辰林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清澈，仿佛自己说的这些和自己丝毫没有关系一般。 “娘的，你他娘的才孬种。”听得这两个字，夏九便想着将这一肚子脾气发出来，可是看见墨心云在一旁，硬生生的管住了自己想要敲墨辰林脑袋的手，反而是一脸怒气的吐了口唾沫星子在一旁，恨的牙痒痒。 见夏九似乎真的有气了，墨心云皱着眉头给墨辰林使了个眼色，千万别装过头，回头惹得这夏九火了，反倒是见坏事。 夏九也不说话，只是迈着步子往往前走，姐弟两则是跟在后面，不断的用手势交流着。 这次却没多久，墨心云和墨辰林便开始看到忙乱的窑工们，虽说和墨家的窑工们差不多，可是墨心云却知道，在这里上工的，怕都是些穷苦人家又或者是有把柄落在瓷窑手上的人，否则谁也不愿为了这几块钱而丢了信用。 “辰林，那个人是？”当墨心云的眼神转过大半圈，经过某处时，便瞅见一个窑工往里走，虽然是个背影，可是墨心云却总觉得是在那里看过，可是却又因为没有看到正面，想不起到底是个什么人。 墨辰林顺着墨心云所指的方向看去，那窑工却已然走远，更加看不真切，旋即低声说：“姐，这里的人，你还认识呀？” 这里的人？墨心云想想也对，怕都是差不多个头的窑工，自己看花了眼。 夏九见墨心云和墨辰林嘀咕说话，便以为他们是到了这里之后，知道老樟树做的事真的瓷器，这才嘀咕着说话，脸上也浮现出得意的神情，便说道：“我们老樟树的当家的现在就在里面和英少爷谈生意，你们先看着，等过一会儿他们谈完了，我就带你们” “怕是不用等一会儿吧？”墨辰林指了指夏九的身后，嘴角亦是翘了翘。 听得这话，夏九则是一愣，连忙转过身去，果然见到原本管着的门已经打开，貌似里面的人要从那屋子里面出来。 “如此说来，这事定然能成，英某在此谢过老章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屋子里穿出来，却惊得墨心云愣是站住了脚步，心里更是无端的对那屋子里出来的人生出一股子厌恶的感觉。 墨辰林因为时刻注意着墨心云的事，所以立马便察觉到她眼神里滑过的一丝厌恶，而这丝厌恶似乎就对着刚才那说话的人，旋即亦是将目光投到了那房门前。 “夏九，怎的又带了客人来？”为首的老章看着站在院中的墨心云和墨辰林二人，便是说道，那话语里更是隐隐的有些不悦的意思。 夏九见老章这么说，立马赔笑的过来解释说是要过来看货的，老章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虽然看着两人尤其是墨辰林有些面熟，但是想着夏九带来的，总归不会出错，便也不再计较。 而老章身边的那个人则是一笑，手上的玉扳指更是被拨弄的转了两圈，说道：“老章，这可是我的老熟人了，怎的也来你这里了？” 老章听得英少爷这么一说，眼睛便是打量上面前的两人，笑着说道：“难怪我说有些眼熟，原来是英少爷的熟人。” 熟人？，墨心云心中冷笑，自己和这英少爷也确实是熟人，从小长到大的熟人，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英少爷好好的茶叶生意不做，跑到这云城良田墩来倒腾这瓷器，却是为何。 若是为了墨家的这点开片渐变釉彩瓷器的利润，还不如他们陈家的本行来的快些，若是为了齐家，可是捣腾这些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总之墨心云此刻的脑中有些打结，完全猜不透这其中的关系。 陈祖英看墨心云的眼神，心里便是一笑，却不想这墨家最先警觉并且能够找到这里的却是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却是有些缘分，想着自己从老樟树家弄得这批子瓷器有着大用处，便觉得此刻这里，这墨心云和墨辰林二人怕是自己还是先要稳住比较好。 “老章，你这房间，可否借给我和我的熟人一叙？”陈祖英想着便做，立马和老章套了个人情，想要个屋子，和墨心云借一步说话。 老章见陈祖英似乎真的有事要和眼前的一男一女说，当即眼一眯，想着陈家刚谈妥的这笔生意，便是一点头同意下来。 见老章同意，陈祖英便是转着扳指到了墨心云跟前，倾着身子在墨心云身前说道：“好妹妹，我们好好聊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 你想做什么？ 墨心云冷眼盯着这陈祖英，原本想着这英少爷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却怎的也猜不到竟是这陈祖英。 自从在那夜里借着袁挺生偷去齐家的东西，自己和齐向天见过陈世德和陈祖英之后，自己便一直留心陈家茶庄，可是始终不见陈家乃至孟家有任何动静，却不料这家人抛下了茶庄的生意，却来掺和着瓷器的赚头，着实在这里狠狠的让自己吃了一惊。 “姐，别理他”墨辰林虽然未听清陈祖英在墨心云跟前说了什么，但是之前和老章说的那句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便往墨心云身边靠了半步，说道：“谁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感情好，都是熟人，这样子也好说话了，对吧？云小姐。”夏九见老章和英少爷都点头应着自己带来的两个人，心中便觉得果然是一门的亲戚，便是打着哈哈说道：“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少爷，既然英少爷要和你姐姐说话，你姐姐又没说不去，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这老樟树，可没人敢乱来，出不了事。” 听得夏九说话，墨辰林便是斜了一眼，暗道，就是在你老樟树我才担心我们姐弟的安慰，若是出了这良田墩，谁还怕你不成。 墨心云像是猜到墨辰林心中所想，藏在衣袖间的手暗暗的给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便望向陈祖英，带着一丝嘲讽之意说道：“英少爷？对吧，不好好的在苏城杭城待着，怎的跑到这云城做着不相干的生意？” 陈祖英知道墨心云的不悦，但却完全不顾在脸上，想着若是之前那笔买卖谈成，怕日后陈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也不会再发愁，此刻墨心云一两句讽刺之话，又怎能惹的自己好心情变坏，索性笑着一张脸凑上去说道：“好妹妹，请把，说不得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怎么样一起来做做这笔买卖。” 侧身让开自己身后的路，小厮朱安早已经将那借的屋子门打开，陈祖英则是将那带着扳指的手摊开引路，可是那脸却对着一旁的老章说道：“老章，我手上这扳指不错吧？可是我花了心思弄来的。” 精明的老章已经从几人的话语中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怕是这所谓的老熟人不一定就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可是能在这良田墩站住脚，能让老樟树从衙门里逃脱出来，不被检查，老章也不是无能之人，自然也不是多事之人，随便附和着陈祖英说了几句，便是甩甩手，让周围的人包括夏九离开，毕竟陈家的这笔生意，也还是有些门路过来，暂时还得罪不得这英少爷。 陈祖英见墨心云未曾移动脚步，便是抬起那双眼睛，冲着墨心云挑了挑眉，眼神里尽是挑衅之意，仿佛在说到对方敢不敢一样。 “哼！” 墨心云冷哼一声，想着自己以前从未怕过这陈祖英，怎的如今会怕？只是自己一时却想不通这陈家到底在做什么，可是见到陈祖英这一副像是看戏一般的表情，墨心云心中反倒是越来越疑惑，若是自己不去，说不得自己又会漏掉一些什么，既然如此，墨心云心中一定，回身嘱咐墨辰林不要乱了之后，自己便是先于陈祖英，一步迈进屋子。 陈祖英见墨心云进去，则是咧着嘴对着墨辰林一笑，便是跟着进了屋子，朱安则是站在屋子门口挡住众人，看见墨辰林往前凑了凑，则是讪讪的对着他一笑，便不再让步。 “切”墨辰林看了看朱安，又看了看一旁看戏似的老章，只能无奈的在心中咒骂几句，然后找了个院子里的石头墩子胡乱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坐了下去，微眯着那双眼睛盯着屋子，心里想着，只要内里发出任何一点动静，便不管这是哪里，都要冲进去护住墨心云的安全。 屋内，墨心云一进去便是四下一望，这屋子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这里陈设的更加完整一些，书桌，书架，椅子等等，总之看起来却也有些账房的模样。 “好妹妹，怎的让你大驾光临找到这老樟树来了？墨家老爷没来吗？难道墨家的瓷器不够了？”陈祖英进门挑了挑眉，冷着眼看着墨心云，话里更是添了一丝的捉弄的意思。 墨心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无波澜的声音里甚至透出这不耐烦的语气，见对方站在那里拨弄着玉扳指，便冷言道：“若你让我进来说的是这般废话，那我们没必要再说了。” 这陈祖英见墨心云说话如此没有味道，便是眉头皱了皱，耍赖似的向前一步，在墨心云跟前闭上眼睛嗅了嗅，嘴角浮现出一丝的笑意说道：“我的好妹妹，怎的这般无情，怎么说你也是我们陈家的女儿” 原本陈祖英向前那无礼的动作，墨心云便是有些反感，此刻听到这陈家的女儿几个字，墨心云更是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陈祖英之间的距离，虽然想说句‘自己不是陈家女儿’类似的话，但是想着不如不和这人说的好，免得又来一堆的废话。 陈祖英见她模样也不气，只是气定神闲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手搁在那扶手上，摇着脑袋问道：“墨家的瓷器怎的不好？让你跑这老樟树来？” 见陈祖英说起正题，墨心云便是脸色一正，问道：“捣鼓这些仿制品的人，可是你？”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陈祖英语气一跳，斜眼看着墨心云，看着这越来越有味道的人儿，总觉得有些痒痒。 “不是最好，是的话，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开片渐变釉彩瓷器毕竟是贡品，回头闹到云城三司，谁也担不起这责任。”墨心云知道他根本未曾把自己把墨家放在眼中，眼下自己也只能将这云城三司抬出来，以期望能够让他顾及几分。 “三司呀？”陈祖英脸上一变，转而却又恢复正常，那脸上更是露着一股子玩味，戏谑道：“三司我可是很怕怕的，只是不知道妹妹要怎么处理你这个哥哥呀？绑了还是捆了？” 听得这无赖的话，墨心云也毫无办法。 “是，是我做的又怎样，这老樟树出来的，老章自然有办法摆平那三司，用不着我去倒腾，你不过也是芝麻绿豆大的人物，配得上三司来替你出面？还有”陈祖英话风一转，眯着的眼睛里竟露出几分恨意，道：“你几次三番捣腾出来的事，我都还没和你算账，从那斗茶大会，到溪山，到那天夜里，若不是爹爹记挂着你还是陈家的骨肉，你觉得眼下我还会和你如此好好说话？” “骨肉？哼！”墨心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浑身上下浸着一层的冷意。 “若你还承认自己是陈家的骨肉，那你也要好好替陈家想想，这墨家怎么也就养了你三年，你再陈家可是待了十几年，如此轻重，怎么也分辨的出来，若是想通了，齐家茶庄作为你的夫家，爹也不会让你们下不了台，这其他的事，你就别瞎掺和，回头吃不了好果子，自己兜着走。”陈祖英像是劝说一般，开始尽有几分好言的意思，可是越说到后面，却越成了一种警告，仿佛有一根刺似的，直刺得墨心云耳朵疼。 墨心云抬起手，毫不在意的揉了揉耳朵，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总觉得似乎藏着什么，可若是陈祖英不把话说明白，自己又着实猜不透。 “其实若你愿意回陈家，我还有我爹都是乐意的。”陈祖英见墨心云的模样，以为她是在想着自己说的话，更是有着回心转意的意思，便装出一副哥哥的模样，说的更是柔和了几分。 “那麻烦你告诉我，你们在这老樟树，做着这仿制品的生意，是想要做什么？”墨心云知道陈祖英已然误会自己，索性微微收敛了几分不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随了他的话，对陈家有着几分善意。 可是陈祖英也不是笨蛋，怎会不留着一份心思，若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与眼前这个妹妹掏了个干净，若是她和自己，和陈家不同心，怕陈家就会彻底玩完。 “不过是赚点银子而已，我能做什么？”陈祖英翘着二郎腿，看着墨心云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 你只是我姐而已 “不过是赚点银子而已，我能做什么？谁让你这个养父母家的瓷器卖的好，我也沾沾光。” 陈祖英虽然没有将内里的情况说出来，但是却也知道，既然墨心云带着墨家少爷找到这老樟树，怕已经知道这些仿制品出自老樟树，索性不再遮掩，爽爽快快的承认下来。 听罢，墨心云也有些无奈，不管是老樟树，还是陈家，似乎自己都无法命令他们，不再做这个生意，于是只能耐下性子说道：“陈祖英，不管怎样，这事我们肯定是要上报到三司，至于三司如何处理，我们墨家虽然不能左右，但是这事我必然会提前准备，实在逼不得已，我也会和廉王爷好好说说，最好我们还是两相权衡取其轻，你钱也赚了，不如你也作罢。” 说完，墨心云便不再说话，毕竟这是外部源头，至于内部，自己已经大致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是谁，只待会去好好查查，若真的是他，怕回头饶不了他。 陈祖英坐在那椅子上，和大爷似的抬着一只手撑在头侧边，另一只手更是摩挲着五个手指，像是在思考墨心云刚才说的话。 廉王爷和齐家的关系，似乎自那斗茶大会开始，便越来越密切，尤其是那赵清妍，没事老往齐家跑，若墨心云真的能请的出廉王爷，怕这老樟树确实会有不小的麻烦。陈祖英想着，眯着眼睛衡量着陈世德c孟哲以及那李鹏飞那日所商量的事情，若是这事能成，怕就不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利润，到时候就是两头都赚的。 想到此，陈祖英瞥了一眼墨心云，心中经过刚才这么一计算，已经拿下了主意，但是当着墨心云的面，定然是不回将真话说出来，便道：“自然，这生意做完了，总是要做罢的。” 虽然不明白为何陈祖英会突然答应，但是墨心云却知道目前来说，只能如此处理，自己回头多个心眼就好，毕竟涉及到墨家，自己可不希望墨家因此扯上些是非。 陈祖英见墨心云不说话，也就笑着说道：“好妹妹，据说这开片渐变釉彩的制法也是你弄出来的，若是你愿意，带着这制法，当然还有齐家那花茶的制法回陈家，想必爹会很高兴的，说不得可以和墨家齐家合作一把，要知道我们陈家在这江南一带，也算是吃得开的。” 墨心云看了一眼陈祖英，暗道，这陈家果然除了惦记自己娘亲的花茶制法，更惦记上墨家瓷器的制法。 “少爷，差不多到时辰了，我们是不是要走了？”门外，朱安的声音传过来，让陈祖英开声不耐烦的回应了一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想回陈家，就自己回来。”陈祖英想着等会还要去见的那个人，便直接抛下一句话给到墨心云，自己则打开门甩了甩手，对着那老章客套几句领着朱安便想往外走。 墨辰林见陈祖英离开，墨心云并未出来，便立马从那石头上站起身来，几步拨开还站在一旁的陈祖英和朱安，要进屋子。 “不错，是个好弟弟。”陈祖英看着擦肩而过的墨辰林，嘴角便是翘起来。 听得这话，墨辰林便是鼻腔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是越过陈祖英进到屋子里，等看到屋子里完好的站着的墨心云，墨辰林才放下心来走到她跟前，问道：“姐？没事吧？” 知道墨辰林是关心自己，墨心云也是深吸一口气让他安下心来，低声说道：“怕是这里的事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还是先出去的好。” 虽然不知道墨心云和陈祖英在屋子里说了什么，但是墨辰林却也知道墨心云说这话定然是有所依据，不会空穴来风，当下便点头同意。 两人出了房门，却见那老章等在门口，不过墨心云心中虽然不喜眼前这种人，但是依旧对着他讲了一番礼数后，盘算着陈祖英并未走远，便和老章说想四下看看。 老章见和陈祖英是熟人，便爽快的答应下来，当即喊来夏九，让他领着在这老樟树转转。 墨心云和墨辰林跟在夏九身后转着，装模作样的问着，可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来往忙碌的窑工，想要从中找到刚才那一个眼熟的背影，能够让自己再一次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可是墨心云拖着拖着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依旧没有看到那个人影，当夏九再次看向墨心云的时候，墨心云也只能无奈的随意问了些价格之后，这才喊住墨辰林，说要准备回去。 一出老樟树，二人便是直接往刚才马车的方向去，直到片刻后，坐上马车，墨心云都再也未曾看到陈祖英的影子。 墨辰林见墨心云一上车便是陷入思索当中，加上此刻马车又还在良田墩，便只是嘱咐了车夫一句回墨家后，不再开口说话。 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瓷器，确实个顶个的仿制品，若说墨心云之前在小贩那里买下的是个明显的仿制品，那到最后看到的那一套茶盏，却已经有了七八分开片渐变釉彩的模样。说不得若是这些人将心思用在研究瓷器制作上，说不得也能弄出个特色来，而且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影子，若是真的是他，怕孙老爹会被气的够呛，不过也说不定只是自己误会了，这孙元本就在这里上工而已。 等马车走上了官道，墨辰林才开口问道：“姐” 可是墨辰林才一开口，墨心云便是一个苦笑，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姐没事吧？”很少看到墨心云苦笑，墨辰林心里便是有些不安。 墨心云摇了摇脑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理清楚，又试探性的和墨辰林说着，一句一句，异常小心，生怕最后触动的不是墨辰林的底线，而是自己那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回去的官路上不如早晨的清净，来来往往的人和马车也是格外的热闹。因为还刚开春的缘故，所以两侧的草地上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点点隐藏的绿色，等快到云城的时候，人群似乎更加密集了一些，偶尔的还能够听到人群中说着闲话的声音。 “辰林，我不想瞒你，可是我却害怕，害怕最后会因为他们影响到墨家c齐家。你明白吗？”墨心云的眼皮跳了跳，等说到最后，竟然不由自主的想着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局。 对于墨心云来说，墨家已然是自己的家，墨老爷墨夫人和墨辰林更是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而齐家就更不用说，是墨心云想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地方，齐向天，齐清更是自己要一辈子呵护的人。若是真的因为陈家的原因，让两家陷入麻烦，怕是这辈子墨心云都不会原谅自己。 墨辰林听完墨心云说的话，却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心中藏着无数的事，若不是今日自己听得陈祖英喊她妹妹，今日里又恰逢她心中凌乱，怕这些东西她也只会藏在心中。 “姐，你只是我姐而已。”墨辰林握住墨心云的手，像是要传递自己的关心和力量一般，捏着那一双揉荑，粉嫩的肤色竟被捏的有些发白。 墨心云看着墨辰林一双真诚的眼睛，便是想着，自己多虑了，真的太多虑了，这墨辰林和齐向天不都是一样的心思，自己只是自己，没必要将自己冠上别人的名号，扯上不该扯的爱恨情仇，恩怨是非。 “嗯。”知道自己似乎又陷入魔障，墨心云嘴角便觉得有一丝的苦涩，从墨辰林的手中脱出一只手来，撩起车帘子，问道：“车夫，是不是快要到云城了？” 车夫也不回头，应了一声后便是略微一拉缰绳，马车的速度跟着也就降了下来。 墨心云顺着车帘子掀开的缝隙看去，果然能够看到云城的城门，只是城门两侧却比早上出城的时候多了一排的守卫兵卒，拿着那长枪齐刷刷的守在那城门边上，看着来往的人，若是遇到马车，则是长枪一横挡了下来，盘查车内的人。 “你，停下！” 一个守卫兵卒看见墨心云姐弟二人所坐的马车，手上长枪便是一挡，将马车拦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 其实是一个人 墨心云和墨辰林听得守卫的声音，也和其他人一样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守卫兵卒见二人下来，也就和其他一样例行盘问，等知道是墨家的小姐和少爷的时候，立马笑脸对着二人，更是亲自将二人送到城门内，说道：“墨小姐c墨少爷别见怪，最近朝廷不知道为何要下这个指令，说是要注意可疑的金人，今日才开始的，耽误墨小姐和墨少爷的事了。” 听得守卫兵卒的解释，墨心云和墨辰林也是一笑而过谢过守卫兵卒，二人便是乘着马车往墨家去。 一进门，墨心云和墨辰林便看见墨老爷和墨夫人坐在正堂，两人相视一眼，想着，莫不是爹爹今日没有出门？ “爹，怎的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墨辰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过平儿递过来的茶水，便是咧嘴一笑，道：“娘，爹今日不会是在家里躲懒，没有出门吧？” 墨夫人见墨辰林这一趟下来，居然还有心思胡诌，也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道：“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没有。” 被墨夫人训斥，墨辰林并未太在意，只当是耳旁风吹过，依旧笑嘻嘻的，半点都未曾进到耳朵里。 “今日去那良田墩，可有收获？”墨老爷看向墨心云，问道。 知道墨老爷等的就是这事，墨心云也不含糊，将自己和墨辰林在良田墩里遇到的看到的一一说出来，只是唯独说道那英少爷时，墨心云竟有几分吞吞吐吐，但转而看向墨夫人和墨老爷那不解的眼神，墨心云心里不由一酸，扑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 砰！ 这一跪，将墨夫人和墨老爷吓了一跳，墨夫人更是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屈着双腿蹲在墨心云跟前，双手更是抚在墨心云的双臂上，眼里满是惊讶的问道：“心云，怎么了？” 听着这关心自己的话，墨心云不由得眼眶一红，这些年失去娘亲之后遇到的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心酸委屈似乎都在墨夫人这一句话里。 “娘，若，若我是陈家的女儿“墨心云还未说完，便伏在墨夫人的身上哭着。 砰！ 又是一道惊响，震得还在哭泣的墨心云一愣，母女二人望向那声音的源头，却是墨老爷猛地一手拍在桌子上，满脸正色。 “爹”原本还想劝几句的墨辰林被这一下震得嘴唇都有些打结，半天才从口里吐出个字来。 “你是我墨凉川的女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我墨凉川的女儿。”墨老爷盯着墨心云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的清清楚楚，却也一字一字的落在墨心云的心上。 半晌，正堂里没有半点声音，就连原本准备带着齐清进来的玉琪都在刚才被碧云硬拉着远离了正堂。 墨心云从墨夫人怀中直起身子，重重的对着墨老爷和墨夫人磕了个头后，才站起身子，抬起手擦去眼睛里的泪水，带着哽咽说道：“爹，那陈祖英虽然依旧答应下来，不会在有下一次，可是我觉得他的话不可信，凭着我在陈家那么多年，还有后来在齐家和他也打过几次交道，我怕他背后使绊子。” “使绊子？使绊子我墨凉川接下就是。”墨老爷仔细的想着这件事情，虽说也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依旧强硬的说道：“回头明日我就去那三司找那云城的度支司吴大人，先给他报个信，回头若是再有事，这事也算是在他那里有个备案，落不到我们墨家头上。” 接下来，墨老爷便一一安排着后续的事情，包括清点贡品c运送贡品以及整顿瓷窑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原本墨心云见事情繁杂也想留下，可是却被墨老爷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回苏城，让她回去好好的守着齐向天，守着齐清。 无奈，墨心云只得在墨夫人的陪伴下回到自己的屋子，齐清因为要回去，便拉着墨夫人撒娇不愿意回去，哄了半晌，齐清才答应回去睡去。 “心云，听娘的话，虽然齐家有齐清在，可是你和向天并没有自己的孩子，总归不小了”墨夫人看着齐清离去，想着墨心云如今也有二十好几，不免有些担忧，好好的姑娘家，怎的就一直怀不上。 墨心云笑笑，点头应下，等墨夫人离开，自己散下一头青丝，将那双手抚在小肚上，这才想起似乎距离上一次的月事已经有一个半月多了，说不得回到苏城便有好消息等着自己。 第二日，墨老爷从三司吴大人处回来，带回吴大人的口信，众人才放下心来，只要三司处有这么个知事的人，日后就算是出了事，墨家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找那老樟树的人。 第三日，墨心云便在墨老爷和墨夫人的催促下回去了苏城。 苏城的守卫兵卒们和云城一样，只要是进出城，便会例行盘问，好在墨心云是回自己家，在塞给守卫兵卒一点碎银子之后，那守卫兵卒也就将马车放行，让墨心云等人一路回去齐家。 进了齐家的门，便听得李易竹说齐向天在苏城齐家茶庄已经两天没有回来，墨心云连忙嘱咐玉琪将马车上的东西收拾收拾，自己便往齐家茶庄赶，想着自己不过比齐向天晚回来几日，怎的就有事发生。 赶到齐家茶庄，墨心云在茶庄柜台前问过伙计，说是大少爷和李掌柜都在账房里，听罢，墨心云便直接往账房去。 “虽说这些买卖都比较零散，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账房内李掌柜的声音充满着疑惑，更是继续道：“这些原本也看不太出来，可是将我们其他分庄的账目拿出来仔细一比对，就可以看到，这几个人留下的名目似乎多了些，而且实在头年九月份就开始了。” 李掌柜从另一堆册子里找出一本翻开，指着其中的几处给到齐向天看着。 “若是这么算，这几人总共买了多少茶叶？”齐向天看着这眼前的数字，又想着年前那完颜宗干找过自己，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妥当。 李掌柜噼里啪啦的在算盘上拨出一个数字，齐向天一看，心中则是一惊，这区区不过三个人，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竟然在齐家茶庄购买了近六千斤的茶叶。如此算来，去年秋茶几乎有一半进了这三个人的库房。 墨心云推开门，便看到齐向天和李掌柜愁眉紧锁的模样，便问道：“向天，出什么事了？” 李掌柜让出空位给墨心云站在账目前，墨心云看着那被墨汁圈出来的名目，越看心里越是有些疑惑。 齐家茶庄的账目中，若是零散的顾客，向来是不会录入姓名的，唯独超过五十斤以上，或者是长年老顾客帐台伙计才会记录时间c姓名c以及所购买的茶叶种类，如果涉及到送货，还会有送货的地址。 可是眼前的这些标记出来的名目，虽说都是维持在一百斤左右，可是次数却是格外的多，只是墨心云不明白，为何三个不同的名字都被圈出来。 “李掌柜？这三个人？”墨心云翻完这几本账目，便抬起头来看向李掌柜。 “这三个人其实是一个人。”李掌柜吐了口气，说道。 “一个人？”听得这么说，墨心云心中一惊，谁家会一口气要这么多的茶叶。 齐向天从墨心云手里接过账目，搁在自己跟前，看着那明晃晃的数字，不禁说道：“刚开始大家都未曾注意，知道前日对那总账，才发现的。我昨日连夜去了扬城，去那里找过掌柜的和柜台伙计，几乎都说这三个人是一个人。其他我不怕，我就是有些担心” 李掌柜见齐向天和墨心云似乎有话单独要说，便主动的找了个借口退出了账房。 齐向天见李掌柜离开，便微皱眉头说道：“你记得曾经完颜宗干找过我，要谈一笔生意” “可是你不是拒绝”还未说完，墨心云的眼睛便落在那账目的人名上，心中便是起了个念头，问道：“难道你是说？” 点点头，齐向天便是肯定了墨心云心中的猜测，更是说道：“这个人名是假的，可是据伙计回忆，说这个人有可能是个金人，年后这个人在常州去过一次，按照这账目的规律，这两日便要来苏城，可是你也看到了，城门守卫守的紧，这人怕是不回来了。” 说着，齐向天便搂着墨心云的腰子将她整个人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更是将这些推测一一说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 马车主人 “不会那么巧的。” 墨心云听完便安慰道，想着那一次去见完颜宗干，他那露骨的话至今仿佛都滚烫的响在耳边，但是这念头只是转眼而过，便被墨心云丢在一旁，手心伏在那账目上，道：“如今朝廷形势不明朗，这些金人定然不敢在宋朝待着，我们也无需在想，日后这个人不再卖给他便是。” “嗯！” 齐向天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借着这一腔的冷空气将自己那混乱的脑子清醒一些，这连日来的繁琐，让原本就因为奔波而有些倦意的齐向天更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疲惫。 墨心云心疼的搂着自己的夫君，顿时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和以前一样替他分担一些，这样他就不会那么辛苦。 想着，墨心云心中便下了个决定，回头定要去那记忆中的完颜宗干的住所看上一眼，看看那人是否还在这苏城。 等茶庄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将这年前年后库房里出去的茶叶以及现有的库存茶叶一一计算清楚后，齐向天终于从书桌前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就连那骨骼连接的地方似乎都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墨心云并未多话，只是习惯性的帮齐向天将书桌收拾好，和李掌柜道别后嘱咐伙计打样的时候将门窗一定锁好，二人便一路散步似的往回走。 天渐渐的阴沉下来，甚至于原本还能看清楚的路此刻也变得黑压压一片。 齐向天捏了捏墨心云的手，紧紧的拽在手心里，见墨心云跟得上自己的脚步，便是加紧了些往齐家走。 轰！ 还不等走上几步，天空上便是一道霹雳，白晃晃的映的天如白昼一般。 “我们躲躲，这雨怕是要下大了。”齐向天看着一旁屋檐下空着，便拉着墨心云往屋檐下去。 公元一一二五年，苏城里的第一道春雷，惊得这些还未到家的人四下散开，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从天而下的春雨便是浇在了地上，打落了一地的尘土，雨水卷在鞋面子上，弄得鞋子也湿漉漉的。 “驾” 一俩马车从这街道上飞跑而过，白马的鬃毛因为被雨水打湿的关系，贴着那马背让人感觉异常的光滑。 呲 车轱辘滚过，地上积攒的一摊子水瞬间分成两半，而后溅起无数的泥水，那还未来得及躲开的路人亦被弄得一身的脏乱。 “赶着去投胎呀”路人看着自己衣裙上的泥点，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烦躁，嘴里更是嘀咕着冲着那远走的马车咒骂了几句。 墨心云和齐向天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不禁有几分感叹，人生在世，或许真的有很多时候，就如同这马车一样，就算是前路风雨，亦是要一路前行。 春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压抑沉闷的乌云便开始散去，露出了傍晚正常的天色，空气中多出一份湿润的气息，卷着泥土的味道，格外沁人心脾。 “回去了，回去了。” “应该不会再下雨了” 和齐向天墨心云一起躲雨的人们见天已开，便是陆陆续续的出屋檐往回家的路走。 墨心云伸手托住屋檐下滴落的水珠，一股子清冷顺着手腕滑落进了衣袖，让齐向天没好气的握住那双柔嫩的手，说道：“这还刚开春，天气还和冬天一样，不要冻着了。” “嗯，这雨估计也没了，我们早些回去。”墨心云拿着帕子将手上的雨水水渍擦净，便是一笑。 可是等他们回到齐家门前，便看到一件让齐向天和墨心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刚才被路人咒骂说赶着去投胎的马车此刻似乎就停在齐家的大门外，二人靠近一看，果然便是刚才的那一匹白马。 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墨心云和齐向天正准备进去，便看的李易竹和一个小厮拿着马鞭子出来。 “易竹？”齐向天看向李易竹，满眼都是询问。 李易竹见是齐向天和墨心云站在马车边，这才将齐向天落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嘀咕着几句，虽然未曾说的大声，但是却似乎也格外的小心，那小厮比较腼腆，见到齐向天被拉走，只留下墨心云一人，便是浅浅一笑，双手无措的站在一旁。 “这马车？”虽然猜到李易竹现在和齐向天说的定然是这马车主人，但是墨心云依旧选择问道那小厮，看能不能从小厮的嘴里得到一些不一样的话。 小厮见墨心云问，便傻傻一笑，说道：“我们家主子不让说，而且回头您就当我没来过这，就路过了一下就好。” 听小厮这么一说，墨心云反倒是愣住了，自己认识的能被称作主子也就那么几个人，清妍？赵泫？还是那金人完颜宗干？可是这三个人怕都不在这苏城吧。 “少夫人。”李易竹和齐向天说完话便是对着墨心云一礼。 墨心云笑笑，便看向齐向天，齐向天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一起进门，墨心云心中虽有所怀疑，可是却依旧信任他的决定跟着一起进了齐家大门。 李易竹见二人进去，便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厮，却被小厮推脱，李易竹见状生气道：“这也不是我给你的，是我们家大少爷和少夫人给的，我们家少爷还说，让你回去回禀小王爷，回头等少夫人和郡主弄清楚怎么回事，定然会好好劝劝郡主，等想通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听得这么说，小厮心里的这块石头也才落了地，收下这银子，对着李易竹便是一谢，而后便驾着马车又踩着那雨水往回走。 李易竹看着小厮走远，心里也是有些无奈，刚才郡主从那马车上下来，眼睛都是红红的，进门也只留下一句找少夫人后便不再吭声，毕竟此事关系到郡主，而且齐向秋和郡主之间微妙的关系，玉琪和李易竹也是隐约的能够猜出几分，如今郡主直接登门，到底是个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这，李易竹也只能叹了口气，这烦心的事还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否则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处理。 客房内。 赵清妍无声的坐在那里发呆，她的对面则是墨心云坐在那里，墨心云也不开口，只是吩咐让人送来炉子还有汤瓶茶盏等，墨心云将那头年秋季自家茶庄做的菊花茶取出来，在那茶盏中泡开，一股幽幽的菊花香味随着那茶水的热气散开，让人的心里都透着一丝淡淡的清明。 “菊花，清心明目，降火解毒。”墨心云一边冲泡着，一边说道。 待得茶盏里茶水七分满的时候，墨心云才端起一个茶盏送到赵清妍面前，一双如星一般的眸子更是看着赵清妍的眼睛，像是关心，又更像是询问，没有半分避讳的意思。 赵清妍深吸了口气，端起那菊花茶，浅浅的尝了一口，放下，这才将墨心云的手拉住，紧紧的握着，说道：“心云姐姐，自从认识你，我就觉得投缘，你知道我，从小养在那廉王府，只要我能做的，父王他从未拒绝过，就连不能做的，赵泫王兄也是尽可能的去帮我，哪怕是我离家出走。” 说到这，赵清妍的目光从墨心云的身上挪到了门外，似乎那已然如墨的天就像是一个囚牢，将她牢牢的困住，压在心头的事却是如石头一般，格外的沉重。 见赵清妍这副模样，墨心云心里也变得几分压抑，想开口问，却又觉得似乎赵清妍还未说完。 “所以我在廉王府，应该算是一直都很顺风顺水吧。”赵清妍苦笑了一下，用手抹去那眼角滑下的泪水，整个人感觉都萎靡了几分，半晌才又说道：“所以我才会变的越来越自私。” “到底怎么了？清妍。”听得赵清妍如此说道自己，墨心云也有些不解，压不住心里的疑惑终究问出一句。 赵清妍听见墨心云喊自己，勉强的收起自己已经越来越乱的思绪，又将那菊花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元宵那天，皇上上朝，说是那金人年后便开始屯兵燕地十六州，所谓何事一猜编制，只是一直到如今，半个月了，却依旧未曾有过半点消息，可是” 说到此，赵清妍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气愤之色，道：“可是那些无用之人，那些宵小之辈，却畏首畏尾，将这都当作儿戏，只想着自己，却忘记了其他，若是国都没了，那里还会有他们的家？” 这义愤填膺的话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却也是激起了她心中的千层浪。 其实自前几年开始，大宋c金国和辽国开始混乱之后，长江以北的地区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糟，那铁蹄所踏之处更是让当地的百姓变得流离失所，四处逃散，人尚且如此，那些牲口c庄稼怎会得好。 若是金国的大军真的屯在宋金边界，金人的铁骑跨国十六州到北方，更或者踏入江南，这江南是否还能和现在一般繁华一片安宁。齐家，墨家是否还能这样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 一百两？ 不知道为何，墨心云心里确实想到那完颜宗干，此刻金国开始屯兵，怕这完颜宗干也是在想法子通过宋朝边界回去吧。 “他们就是些懦夫，尽然想着和金人谈和，让他们能够退居回去。”赵清妍义愤填膺的说道。 墨心云听到这话，想到完颜宗干那犀利的眼神，便觉得有些不大可能，但可能因为性格的关系，墨心云淡淡的说道：“若是真的可以谈和，少了些战火对于百姓来说也是好的。” 听得墨心云这么一说，赵清妍的鼻头一酸，喉咙间更有着一丝的颤抖，哭泣道：“谈和？可是那些主和的人不光是要送金送银，送财富送岁贡，更要在王室之中选取女子送去金国和亲” “那你？”墨心云终于隐约的明白赵清妍担心的事。 “我？还好吧。”赵清妍吸了吸鼻子，说道：“有我爹在，他是主战的，所以也还轮不到我去，只是心云姐姐，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怕，我怕这世道乱了，万一我们走散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明白吗？” 看着赵清妍那通红的眼睛，听着这有些心酸的话，墨心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似乎有所触动，便柔柔的握着赵清妍的手，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没想好，但是我既然瞒着我父王出来了，这事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赵清妍红唇动了动，尽有几分无奈的意思。 “唉” 墨心云叹了口气，看着赵清妍如此，自己也有些无奈，其实齐向秋那里，自己也试探的问过，虽然他也有意，可是他却始终迈不过地位这一道坎，要知道，士农工商，商人是在最底层的，而赵清妍呢？当朝廉王爷女儿，廉王府郡主，这个身份悬殊，确实也是难事。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等玉琪过来问时，墨心云才发现已经快要到戌时，墨心云吩咐下人好好照顾赵清妍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当进到屋子里，看到等着自己的齐向天，墨心云心上一下子也夹杂着一份淡淡的忧伤，仿佛赵清妍那一份悲伤传染似的，出现在墨心云的身上，让齐向天看的竟然有些心疼。 等墨心云将赵清妍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齐向天时，齐向天也是一阵沉默。 这门亲事对于齐家来说，明面上看着当然是利大于弊。攀上这门亲，齐家自此以后就打上了廉王府的烙印，不管到哪里，都不会让人看轻了，可是这门亲事如何攀，这成了齐向天和墨心云心头压着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事。 齐夫人那里自然不用说，估计她巴不得立马下聘，立马成亲，可是齐向秋心中的梗如何解决？而且不光如此，赵清妍作为郡主，廉王爷如何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儿下嫁到自己这一届商贾之家。自古权贵有权贵的圈子，若硬是要迈进这个圈子，齐家怕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些话齐向天和墨心云都明白，可是其他人不一定明白。若是齐夫人听见，怕又是要说自己二人独占齐家，连齐向秋这种两情相悦的婚事都不能替他做主，妄为他的大哥大嫂。 “唉”想到这事，齐向天的头皮不由得有些发麻。 墨心云卸下头上的珠钗，由着那一头青丝散在身后，凌乱的竟有些像此刻二人的心思。 “要不你和向秋说说？问问他，对于清妍，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墨心云起身，坐在齐向天的身侧，从那茶壶里倒出一盏水，递在齐向天的跟前，倒：“不管怎样，若是两人真的有缘，我们也要尽力去成全这事，对吧？” 话到此，墨心云也不在说其他，许是因为心里不静，墨心云便在那书桌上摊开那宣纸，拿起久违的毛笔写着前些日子自己写下那首《菩萨蛮》。 青苔池上清水长，舟上船舷无端凉。遥望捧京都，去去山水忙。青黛掩不住，珠钗醉啷当。晚江愁几丈？郁郁烛火黄。 转眼，二月便过，柳绿花红，春风拂面，天气渐渐的开始变得湿润，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是格外的悠长。三月里燕飞，草长，柳絮纷飞，似乎像是映照着江南的山清水秀一般，日头也是格外的热了一些。 一过清明，原本春意盎然的景色便是一变，往年要到三月中下旬才渐渐出现的梅雨，这不过三月上旬便是已经有了苗头。 那些守卫兵卒过了清明以后便从苏城撤走，具体去了哪里无人可知，只是人们都暗地里传话说是回去军营，这世道不太平要打仗了。 果不其然，守卫兵卒才撤走四五天，杭城c苏城c云城乃至江南各个大大小小的城镇都开始贴出布告，朝廷要开始征兵。年满十八，不过五十的，每家每户有男丁的人家，便要出一个壮丁前去军营参军，当然也有例外，如若不愿去，可以，一个壮丁等于一百两银子，而且必须在四月之前将银两送去，否则就会强制执行，至于各家商贾，更是强行征赋税，每家商贾必须至少缴纳三千两银子，算作军饷。 一时间，这挨家挨户的听到的看到的只有那无端地叹气声，无奈声，还有那依依不舍的人。 齐家茶庄里，在布告贴出来的第二天，便是炸了锅，几乎有二分之一的人家中都要被抓做壮丁，家境好一些的，便商议着能否凑足一百两银子冲抵，家境不好的，便只能抹着眼泪准备行李。 当然，也有一些人想要从账房预支银子，可是齐家就算是有一些积蓄，也终究帮不了所有的人，等到三月底的时候，除去齐家自己冲抵壮丁的一百两以外，竟然也陆陆续续的给伙计们支出了近三千两银子。 这笔银子一出，伙计们倒是还好，对齐向天和墨心云感恩万分，可是齐家的账房里的净收入却是掏了个干净，只余下周转的用度。 三月底，当李掌柜从苏城茶庄取了齐家用度回来交于齐夫人，却被齐夫人直接留在了齐家正堂。 “怎的只有这一百两？”齐夫人看着李伯拿回来的十锭银子，不由得有些狐疑，以往每个月李伯带回来的都是两百两银子，李伯那里放置一百两齐家开支，齐夫人这里放置一百两以备需要，可是这个月却生生的缩水一半，这银子该如何分配？ 李伯望了一眼齐夫人，脑子里却想着刚才取银子是齐向天c墨心云还有刘掌柜说的话，一下子便吞吞吐吐的有些遮掩道：“这宋朝要和金国开战了，兵荒马乱的，所以茶庄的生意也淡了一些，大少爷说，先取这么多用度，回头若是月里不够，到时候再取。” 说完齐向天交代的托词，李伯便是不再开口，想着齐夫人的脾气，想着她时不时的在齐向天和墨心云跟前闹闹，李伯就觉得手心有点发汗。 “哼。”齐夫人嘴角轻笑，抬起那拿着帕子的手包上一锭银子就猛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砰的一声吓得李伯和碧云一跳，想着这些日子齐家下人都传来传去的话，想着前些日子衙门贴出的征兵布告，齐夫人便觉的这齐家越来越没边了，拿着自家的银子去贴给外人，这年头若是北方守不住，怕是不过多长时间，战火就要到这苏杭江南，到时候那外人会否帮着齐家一把？而且据自己所知，齐向天缴纳充当军饷的银子远不止三千两，齐家的账房内怕是一句空了。 想到此，齐夫人便是指着李伯冷声道：“去茶庄把大少爷，大少夫人叫回来，我倒要听听，他们能给我什么解释。” 李伯为难的看向齐夫人，其实齐家这些银子的去向作为齐家的管家怎会不知道，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齐向天和墨心云能够推己及人，替茶庄上下的伙计着想，这样的好东家，又怎是用钱财银两能够衡量。齐夫人的心情，李伯也明白，毕竟为了这事，将齐家的银子掏空了，若是来日真的战乱，怕齐家自身也是难保，不过自己终究是个管家，这主人家的事，就算是自己想帮忙说道一二，怕这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唉”李伯叹了口气，应下这话，便转身往外走。 齐夫人见李伯出门，便是一屁股坐在正堂主座上，冷面等着，碧云在一旁刚伸手想要将那一百两银子收好，便听得齐夫人说道：“碧云，放着，让那两个当家的回来看看，齐家这日子还过不过的下去。” 听得这话，碧云的手在那十锭银子上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收了回去，碧云瞅了一眼齐夫人的脸色，心中便是一叹，怕今日齐向天和墨心云回来又是要一阵风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1） 齐家大门一开，李伯便看到大门外两个人正要从马车上下来，那一张老脸便是如释重负似的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大少爷，少夫人。”李伯赶紧迎了上去。 齐向天自己跳下车后，转身便伸出手扶住墨心云，待得两人都稳稳的下了车，齐向天才对着李伯一笑，说道：“少夫人担心你回来没法子和二娘交代，所以特意拉着我一起回来，我们自己和二娘解释，省的您夹在中间。” 李伯连忙对着墨心云一行礼，感激的谢过墨心云对自己的体谅，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将刚才齐夫人对着自己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二人听，待得最后李伯才又担心的说道：“大少爷，少夫人，虽然你们二人做了主，帮了茶庄的伙计，可是齐夫人这里，你们要是闹翻了，怎么办？” “放心，二娘会明白的。”墨心云宽慰着李伯的担心，更是跟在齐向天的身后往齐家正堂走。 其实预支银两的事，最初点头的便是墨心云。当时刘掌柜将几个伙计带到自己跟前，看着他们几个人吞吞吐吐的将这话说与自己的时候，墨心云便觉得若是自己能帮上一把，对于齐家，损失的可能是银子，可是对于他们，怕就是一条性命，日后若是这江南没事，站在自己跟前的这几个伙计怕更是要死心塌地的待在齐家。 一百两银子，一条性命，怎么算，墨心云都觉得划算。 等墨心云将此事和齐向天一合计，齐向天便也是应承下来，通知整个齐家茶庄的所有分庄，在尽可能的保障茶庄正常运营的状况下，给伙计们一条活路。 此话一出，齐家茶庄所有的伙计顿时感激万分，那些差那么一点就能够凑齐银子的，几乎都找到茶庄的掌柜，预支出了一部分银子，交由军营，换去了自己这一条性命。 “没事的，二娘若是有事，我会担着。”齐向天察觉到墨心云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在想着如何和齐夫人说这事，脚步也是慢下几分，握着她的手给予她一些力量。 墨心云对着齐向天便是一笑，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经不是当初可以媲美的，回握着齐向天的手，墨心云淡淡的说道：“无妨，二娘日后会理解的。” “理解什么？理解你们拿着齐家的钱白给到那些伙计？还是理解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把我这个二娘放在眼里？”墨心云话音刚落，便听得齐夫人满含着怒气的话。 转过头，果然，墨心云便看见正堂齐家牌匾下，齐夫人一脸怒气的站在那里。 “二娘。” 齐向天和墨心云见此刻齐夫人这模样，虽说不喜，但是依旧合着规矩行了礼喊了一声。 齐夫人嘴角轻笑，看着他二人行礼下去，一双眼睛这才上下打量着二人，如刀刮一般刮过上下，道：“我当不起你们二娘，平日里你们也没看见多尊重我，齐家上下的事，老爷说让你大少爷做主，我也忍了，之前斗茶会上，你齐向天不在，为了齐家撑着面子，我也认了你墨心云是当家的。我想着为齐家做点什么，你们说那李鹏飞不是好人，行，这事我也算了，如今翻过来，齐家辛辛苦苦赚了点银子，这世道乱的，你们二人问都不问我一句，就合着白给了人” “二娘，不是外人。”齐向天听着齐夫人越讲越不像话，而这齐家院子里李伯c碧云还有其他下人在。若是这话说的没边没谱的，回头齐家的下人传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是非。 见齐向天反驳自己，齐夫人更是眼睛一怔，怒道：“不是外人？他们姓齐吗？他们签了齐家的卖身契吗？都没吧？你给我说说，怎么算是齐家的人？” 院子里，听得齐夫人这么说的李伯和众人嘴角更是抽了抽，虽说知道齐夫人是在气头上说的话，可是心中却依旧有几分过不去。 墨心云看着周围众人的脸上的尴尬，便是往后退了一步，侧身和站在身后的李伯说了句话，李伯连忙点头转身张罗着让下人们都离了这正院子，毕竟齐夫人平日里对下人还是不错的，只是此刻这些话不太入耳，人多口杂，还是避免一下的好。 齐夫人见墨心云擅自差使李伯，将众人遣走，那透着刻薄的眼神便是落在墨心云的身上，便是指着墨心云说道：“你个没用的妇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却在齐家当家的位子上指手画脚，怕这替别人出钱的事也是你怂恿出来的，你不拿着你们墨家的银子去做善事，捣腾齐家的东西做什么？” 一听这话，墨心云便觉得浑身不爽快，未待自己开口，身旁的齐向天便是脸色一沉，上前半步说道：“二娘，叫你一声二娘是尊重你，支取银子给伙计的事，是我做的主，和心云无关。斗茶大会上若不是心云挺身而出，齐家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这是其一；李鹏飞是何许人，和陈家孟家什么关系，你多少能打听的到，不需我多说，这是其二；茶庄的伙计在齐家茶庄这么多年，没有苦劳也有功劳，不过区区一些银子，若是去了战场，谁知道这条命还在不在？这是其三” “那那也用不着你多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的死活与我们齐家何干？”齐夫人听得这一道一道的理，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颤抖者摊开手，握住身后碧云的手，可是碧云咬了咬嘴唇，亦是有些无奈。 见到齐夫人这副模样，墨心云则是冷眼看着，说道：“二娘，你现在握着的是谁的手？” 听得这么一问，齐夫人侧身看向碧云，脑子里刹那间有些短路。 “你握着碧云的手。”墨心云往前一步，直视着齐夫人的眼睛，一双眸子里竟有几分气势出来，说道：“碧云跟了你这么多年，若是碧云有兄弟姐妹，若是碧云求你借着一百两银子，你如何？” 从未如此想过的齐夫人瞬间被墨心云问的有些懵了，就连握着碧云的手，也是顿时一松，嘴巴哆嗦了两下，竟然不知道如何回话。 “人都是父母养的，这年头大宋不安稳，虽说征兵是必然的，可是金人是何种人，二娘你可知道？大宋的国力如何，能否支撑得了这一场战争，你可知道？没错，没有大家，何以小家，若是大宋没了，我们也就没了，可是二娘，你别忘了，这征来的兵可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不是那征战的兵卒。我和向天留下的这些伙计，要不就是家中独子，要不就是身有残疾。若是他们还上战场，一不小心没了，那可是给人家断了后了。” 看着墨心云那一步一逼的气势，齐夫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墨心云转身看向齐向天，看向李伯，说道：“向天嘴拙，他不会说。可是我们能保的人家一条血脉，怎能不保？若是我们这些送去的银子换来更多的粮草c兵器c盔甲，怎能不换？你顾着齐家的血脉，你顾着齐家的钱财，我们都明白，可是别忘记了，若是他们没了，齐家怎么会有？若是大宋没了，银子再多又有何用？” 一席话，齐夫人被吓得怔住，脑子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半晌未曾开口。 “二娘，你可知道银子并未白白出去的”齐向天见墨心云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看着齐夫人也是被镇住，想着她毕竟是齐家的长辈，终究婉转的开口道。 “说得好！”一道清越却异常有力的声音从后堂传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去，在看到声音的主人的时候不由得脸色均是一怔，却是那住在这已经近一个月的赵清妍。 “清妍？”墨心云诧异的看着赵清妍，完全不预备她会出来。 赵清妍见墨心云喊自己的名字，只是点点头，便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便是抬头迈着步子直接坐在了那正堂主座之上。 齐夫人见状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就连那一双脚都有些发软，还好碧云在一旁机灵的瞅着，稳稳的站在齐夫人身后扶着她。 墨心云也有些无奈，和齐向天对视了一眼，便抬起脚步迈进了正堂。 齐向天则是收敛心神，跟在墨心云身后要进那正堂，可偏巧被李伯拉住，回头看去，却看见李伯指了指另外一旁的人影，确实齐向秋踌躇的站在那边。虽然不知道齐向秋是什么时候在的，但看他那模样，怕应该不晚，索性齐向天朝着齐向秋点了点头，示意他也一起进那正堂。 犹豫了一下，齐向秋望着那端坐在正堂上的赵清妍，望着站在一旁有些发怵的齐夫人，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应下齐向天的眼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2） 见在场的人都到了跟前，赵清妍却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那浑然天成的尊贵更是不自觉的从那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来，虽说她身边并未有其他人，可是却依旧让人不能直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赵清妍微微收敛气息，整个人也端庄了几分，道：“若是北方战败，金人长驱直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征兵自是朝廷需要，自是北方战线需要，若真的是独子，真的身患疾病或残疾，自当可以和军部申请，看能否免去这一军役，就算是真的用这一百两代替冲抵，那这一百两日后也会用在军队士兵的身上。” 听到这话，齐夫人心中竟是腹语道：“一百两，说得轻松，齐家出去的可是好几千两，又不是你家的钱，你当然不心疼。” 像是能够猜到齐夫人的心思一般，赵清妍接着说道：“没错，齐家的钱是齐家的钱，可是不仅仅是齐家，所有的商贾人家都是如此，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有把那金人挡在北方战线之外，这一方土地才能保存，这一个家才能保存。这点道理，难道都不懂？难道还要让人来教吗？” 话虽然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是齐夫人的面上却是有些挂不住，毕竟刚才一直在争执此事的就是自己。 “娘”齐向秋看着自己娘亲尴尬，眸子望向赵清妍喊道，虽然赵清妍所说的，刚才齐向天和墨心云所说的，自己都懂，可是自己的娘亲却也是估计齐家，才会如此。 看着高高坐在上面的赵清妍，齐向秋张了张嘴想要说道几句，可是当他看到赵清妍那一双清澈却凌厉的眸子的时候却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最心底里的那一份情感似乎也在此刻颤了一颤，灰蒙蒙一片，被包裹着。 赵清妍看到心中渴望的那张脸一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自己来这齐家一个月了，一直犹豫一直犹豫，几次三番在齐向秋的跟前，却都因为自己的关系打了退堂鼓。可今日此刻看着齐向秋扶着齐夫人时，看向自己的那一抹眼神，自己的心就像被刺了一下，微微的有些疼。 作为旁人，齐向天和墨心云却早已经发现两人的不对劲，可是如今正堂里这样子，却真的无法再说些什么。 终究众人不再说话，一场闹剧似的也在齐向秋扶着齐夫人的离开而宣告结束。赵清妍看着齐向秋走远，看着临走之前齐向秋那一瞥，只能捏紧手心，任由那细汗密布在其中，不能风干。 “清妍。”墨心云知道赵清妍是在帮自己，用她那郡主的身份，在这齐家帮自己，即便她不是齐家的人。 赵清妍软软的坐在座位上，出神的望着正堂外齐家院子上面的蓝色的天空，想着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见到的父王还有替自己瞒着的王兄，苦笑了一下，这么长时间父王应该知道自己不在廉王府了，可是却依旧未曾来找自己，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来过，怕这朝廷上也是一片狼藉。 想到此，赵清妍心中便是有些担忧，喃喃自语一般的对着墨心云说道：“心云姐姐，你说，这北方现在到底怎样了？” 北方怎样？自己怎么知道，墨心云心疼的看了一眼赵清妍，见齐向天早已察觉到气氛变化而离开后，便是上前站在赵清妍的跟前，搂住那柔柔的身子骨，道：“北方怎样暂时和我们没有关系，清妍，我们尽力了。若是真的有朝一日，金国的军队踏进了苏城，任何一个苏城的人，怕都会拿起长枪长矛，等到了那时，我们再来问怎么了，可好？” 其实墨心云心里知道，虽然赵清妍不说，可是她的心中就如同那日所说的一样，怕这世道太乱，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你可想好了怎么和向秋说吗？”墨心云轻轻的问道。 可是这一问，却像打开了阀门一般，赵清妍紧紧的搂住墨心云的腰，眼睛湿润的反问道：“我在这一个月了，为何他还不明白？” 听得这心酸的话，墨心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能任由她发泄一般的揪着自己的衣裙。 半晌，赵清妍抬起头来，两只手胡乱的摸了摸脸上的眼泪，有些赌气的似的说道：“若是他明日再不理我，我就回去，再也不来这儿了。” “好，我们明日就回去。”知道赵清妍缓过劲来了，墨心云也是拿着自己的帕子替她擦着眼泪，更是应着她的话说着。等将赵清妍脸上的眼泪拭去，墨心云便让玉琪带着赵清妍回客房，打上水，洗把脸，收拾干净，自己这才往自己的住处去。 回到屋子里坐下，墨心云便觉得有些头疼，想着这一连串的事，便觉得有些累了。 这征兵，云城也是有的，前几日托伙计去了一趟云城，墨家也是在征兵之列，窑上的伙计们更是如此，就算是墨家有心帮忙，也只能和齐家一样，挑那些家中独子和身子不便的人帮上一把，但是终究还是有那么三四个人应征成了兵。 墨辰林因为上缴了一百两银子冲抵，墨家又是皇商，贡献了三千两银子之后，征兵的大人才笑着免去了墨家的兵役。 朱柳回去了九曲溪后，过了近半个月，终于在朱大娘的催促下，二人到了墨家，朱大娘和墨夫人一对当年的发生的事，便是更是认定朱柳就是墨家的嫡亲小姐。朱大娘和墨夫人二人均是尊重朱柳的意见，虽然认祖归宗，但是依旧姓朱，依旧回到那九曲溪生活，和朱大娘一起过着那简单的生活，当然即便如此，朱柳还是答应时不时的会到墨家陪伴墨夫人和墨老爷。 “清妍姑娘还好吧？”齐向天一进门就看的墨心云坐在那里发呆，便是开口问道。 墨心云回神看向他，轻轻的点点头说道：“还好，只是她和向秋的事比较麻烦。” “他们两个已经成年，自然要为自己的事情负责的。”齐向天仔细思索了一下，依旧觉得自己不方便去插手。 墨心云虽然也是着急，可是看着今日正堂上两人的模样，却也只能如此打算。两人能不能在一起，就看这缘分够不够，老天爷让不让了。 “你看看，你看看，不过就是个郡主，又不是天王老子，居然要骑在你娘头上吆五喝六的，你说说，向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若是日后，若是日后娶进门了，岂不是更要将你娘踩在脚底下？”齐夫人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是甩开齐向秋的手，在屋子里来回转着，气愤的指着门外说着，也不管自己口里说出的话是否合适，是否会影响到自己身边人的情绪。 齐向秋皱着眉头拉住齐夫人硬是摁在座位上，无奈却焦急的说道：“娘，话别乱说，人家是郡主，我是什么？我只是个商贩子而已。” “什么商贩子？你是我们齐家的二少爷，你知道吗？”齐夫人见齐向秋贬低自己，抬高别人，便是眼睛睁得通圆。 “是，是，是。”知道现在不能和齐夫人对着干，齐向秋连忙应下，想要劝着熄下她心中的火气。 见齐向秋让出一句，齐夫人这才闭着眼睛换着闷在胸口的气息，其实齐向秋和赵清妍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可是齐夫人乐意呀，能攀上皇亲国戚，能娶一个郡主，让齐向秋坐上郡马，怎么都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可是今日那赵清妍的模样，却让齐夫人有些生气，怎么说自己还有可能是她的婆婆，怎的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齐向秋半蹲在齐夫人面前，握住齐夫人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娘，今日的事，其实没那么乱，清妍说的是对的，大哥大嫂做的也是对的” “那和着就是你娘不对吗？”听得自己儿子说话，齐夫人忍不住强白说道。 “不是不是。”齐向秋连忙解释道：“你说的也是对的。只是你们几个人站的角度不对，所以才会有所争吵。” 听得齐向秋后面的话，齐夫人这才点了点头，算是愿意接着听。 “大哥大嫂是希望人和平安，娘您是希望家宅兴旺，这都没有错，可是娘，清妍站着的是国安太平。”齐向秋一双眼睛看着齐夫人，解释道：“若是宋朝亡了，苏城没了，齐家怎么还会有？您，能明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 我喜欢你 齐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眼中期盼的眼神，终究败下阵来，摆摆手闭上眼睛说道：“唉，终究银子是没了，只能盼着回头那些伙计好好的，再替齐家挣回来吧。” 这话一出，齐向秋终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娘亲这里算是翻了篇了，可是她那儿呢？ 对于赵清妍，齐向秋心里一直都有个梗，自从她第一天到了齐家，自己便从开始慢慢的躲着她，到后来远远的看上一眼，总之个中滋味始终无法和别人去说。 作为大哥，齐向天也曾经找过自己，可是最终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想清楚，人就在那儿，别轻易辜负，也别轻易拒绝。” 唉齐向秋在心中谈了口气，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向秋，是不是在想那个郡主？”齐夫人虽说年纪大了些，可是终究是过来人，看着齐向秋这副模样，想着之前拒绝了媒婆送过来的那么多女子的画像，齐夫人便知道，这小子在自己面前没有说实话。 见齐向秋没有说话，齐夫人便是眉眼一笑，说道：“我看那郡主看你的模样，对你也有情，若是你想做这个郡马，那就赶紧的把她拿下，人都在齐家了，说不得你做了郡马，这官运上也会亨通一些，这样为娘也不需要在这齐家看那齐向天和墨心云的脸色，还能把娘接到你的郡马府，到时候享享清福。” 看着齐夫人眉飞色舞的神情，齐向秋竟不忍心打断她，只能心中苦笑，别说是郡马府，怕如今宋朝能撑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未知数，若是真的兵荒马乱起来，还谈什么清福。 齐向秋未曾做声，任由齐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等他完全说完，齐向秋见碧云回来，这才起身和齐夫人告辞。 “记得为娘和你说的话，早些拿下那什么郡主。”齐夫人怕齐向秋并未听进自己说的话，临了又补上一句，弄得齐向秋心里也有些无奈，拿下郡主？岂是自己一句话就可以做到。 摇摇头，齐向秋不再停留，直接离开了这屋子。 人心无序，脚下亦是无序。 不过几步，齐向秋揉了揉额头，皱着眉头走着，等再抬起头，便看到赵清妍的身影坐在那廊前，手上摆弄着衣裙间的流苏，一身淡粉色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的粉嫩，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更是水灵灵的看着她面前的一盆迎春花，风轻轻吹过，便是随之一动，嫩绿的叶子已是春日的碧色，半点未曾有那冰冷的严寒。 察觉到步子的声音，赵清妍抬起头来，却正对上齐向秋那一双黝黑的眸子，一刹那，像是看到了心底里深藏着的东西，竟有几分让自己心中掩盖着的情义翻腾起来。 只不过一眼，二人便是顿住。 风吹过那院中，枝叶沙沙作响，风吹过那迎春花，花骨朵摇曳生姿，风吹过那廊下，衫裙微微荡漾。 静，安静的能听到任何一点的声音，小到两人那扑通扑通的心跳。 “咳咳”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齐向秋喉咙一顿，脸上顿时转向院子里，心却忐忑的如同那七上八下乱飞的小鸟，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着说句话，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赵清妍更是脸上一红，如同她跟前的那一盆迎春花，粉红色的双颊娇艳欲滴的慌乱着自己的那一颗少女心，随着风的方向而动。 “你” “你” 停顿片刻，二人又是同时转过头去，同时开口，却又被彼此惊得转过身去，刚鼓起的勇气也在这吞吞吐吐之中慢慢的缩了回去。。 半晌，才听的赵清妍那细小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涩的说道：“你先说。” 终究，齐向秋转身，一步步的走到赵清妍的跟前，坐下，而后再也移不开眸子，胸口里那一颗心跳着，耳朵里全是那怦怦怦的声音。 “你有话要和我说嘛？”赵清妍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一抹青衫，抿了抿嘴唇，摁下自己的茫然，抬起头，闪烁着眸子看向这一张梦里见过多次的脸，柔柔的问道：“若是若是你没话和我说，那我有话和你说” 不等齐向秋回话，赵清妍那一双柔软的手便是直接握住齐向秋那一双清瘦的手，一个个骨节都格外的明显，让她的心中有着几分心疼。 “你知道的，对不对？我我我喜欢你，可是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未曾和我说过半个字。”赵清妍偷眼看这齐向秋，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并未有所反应，心一下子凉了一分，便道：“虽然我是郡主，虽然父王给了我财富地位，可是你知道，我从未糊弄过谁，尤其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感情。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对不对？” 一边说着，赵清妍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闪着光看着齐向秋，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个表情。 而此时，齐向秋面上虽然平静，可是那一双眼睛确实越来越亮，心中波涛汹涌般的情感像是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出发点，不等赵清妍说完，便是直接一把搂住她，让她整个人被圈在自己的怀里。 鼻尖上透着赵清妍的体香，淡淡的，格外温馨，浑身上下让人整个放松下来。 “对，对，我心中有你。可是”齐向秋往一边侧了侧，紧紧的贴着赵清妍的脸，一左一右，两个人的发丝被风吹着交错在一起，竟有了几分一晃白头的错觉。 “可是什么？”赵清妍心底里被勾起的雀跃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便是一惊，难道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吗？不知道为何，赵清妍便想到刚才正堂上那一抹眼神，是心疼？是无奈？又或者是纠结？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齐向秋松开赵清妍，那一张原本明媚的如同阳光的脸瞬间黯淡了几分。 听得这般气恼的话，赵清妍焦急的反握住齐向秋的手，整个人急切的慌了神一般看着对方，眼里满是慌乱。 齐向秋顿了顿，说道：“一则我们地位悬殊，廉王爷未必答应你我的亲事，否则你也不会瞒着廉王爷到我们齐家，二则你也看到了，我在齐家其实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虽然我想学，我也努力了，可是总觉得自己并不是这块料，这样怎么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如此一个我，怎能得你如此带我？” 声音越说越小，赵清妍眼中亦是越来越着急，摇着手说道：“你怎么游手好闲？你再齐家不也在努力的学吗？你不也是在努力吗？我们，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呀，凭着我父王的地位，怎么不能给齐家带来声誉，怎么不能给你带来地位？” 齐向秋心中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想对着赵清妍说一句，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区别，可是终究没有开口。 看到齐向秋犹豫的模样，赵清妍却是有些火了，两只眸子通红的盯着对方，握着齐向秋的会手臂生生感觉要掐出两个手印，道：“你说呀，到底是为什么？” 平日里虽然齐向秋性子阳光，可是从小都生活在齐老爷和齐向天的羽翼下，从未曾真正的有过自己的主见。此刻，被赵清妍这么一逼，脑子里轰的一下成了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见齐向秋并没有反应，赵清妍的心里像是长了根刺，最后无奈的闭上眼睛，任自己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滴落在自己身上。 “你依旧是没有想清楚，对不对？”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赵清妍无力的放开齐向秋的双手，说道：“若我不是郡主，只是寻常一百姓家的女子，是否你还会考虑这么多？” “你父王知道吗？”齐向秋终究松口，说道。 还是这模凌两可的话，还是这犹豫不决的眼神，赵清妍的心咯噔了一声，父王？父王那里怕王兄也是瞒不住的。想到此，赵清妍心中下了个决定，不管怎样，自己都要回去一趟的，至少父王那里，需要好好的去说。 “我明日便回去。”既然下了决定，赵清妍便不再拖延，当下便说道。 看到赵清妍那一副铁了心的模样，齐向秋也是一点头，既然人家姑娘都能够放下自己的尊卑，自己一个男子又怎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便道：“若是来你父王同意，我我就让我娘，我大哥去下聘，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力给你一个完整的婚事。” 赵清妍眼眶一红，扑倒在齐向秋的怀里，这一个多月以来，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不管多辛苦，不管多长时间，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自己等到了这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 墨心云的生辰 翌日清晨。 像是料事如神一般，墨心云一早起来便到了赵清妍的屋子，帮她把东西收好，将她送出了齐家。 “心云姐姐，若是我父王”赵清妍微微羞涩的看向一直笑着的墨心云，便觉得定是昨日齐向秋和自己说完以后便去找了齐向天和墨心云，否则为何墨心云一早便知道自己要离开的事。 墨心云握住赵清妍的手，说道：“你在齐家，一直就和我妹妹一般，我从未将你看作外人，若是你父王同意，我定会和向天一起，亲自将聘礼送到廉王府。” 听得墨心云的保证，赵清妍的脸上更是羞红的如同昨日的迎春花，满眼全是绽放的红色，但是即便如此，赵清妍揣着满满的幸福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墨心云的话。 踏上马车，赵清妍看着齐家门前那明晃晃的“齐府”二字，仿佛格外的喜庆，虽然知道此去找自己的父王不一定会立马成功，但是只要自己真的坚持，想必父王定会答应。 墨心云看着马车走远，心中满是欣慰，不管怎样，两人终究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不管前路坎坷，都要一起去面对，就像昨日李易竹来告诉自己齐向秋和赵清妍在客房廊下相拥的时候，墨心云就猜到了一般。 只是唯独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此去经年，不管是齐向秋还是墨心云，都再也没有见到这一个叽叽喳喳，活泼靓丽的郡主赵清妍。 “走了？”等到书房，齐向天见墨心云回来，从书桌上的账目里抬了抬眼，便随意的问道。 “嗯。” 墨心云点点头，几步到齐向天的身边，看那砚台上墨汁不多，便随手拿起那石墨在砚台上磨起了墨，待得墨汁浓了，则是将那一旁清水取了一点倒了进去。 片刻后，齐向秋放下小狼毫，转了转已经酸痛的手腕，看向墨心云说道：“过了清明，就到你的生辰了，那时候清明，怕我要上一趟溪山，茶农那里今年也是赋税加了，可是人手却少了。” 二人心中都明白，这征兵的事怕是溪山也未曾落下，怕今年这开春的茶叶采摘起来也是够呛，一旦茶叶的来源出了问题，齐家茶庄也要跟着损失。所以不管怎样，齐家都是派人要去一趟的，只是这一次齐向天在，所以墨心云也能偷着懒，不用辛苦的去劳累。 “在想什么？”齐向天含笑的看着墨心云，见她似乎并不太关心似的，便将她掰过身子，正面面对着自己。 墨心云浅浅一笑，说道：“并未想什么，只是想若是向秋和清妍真的能在一起，我们是不是也能算半个皇亲国戚了？” 齐向天并未回答，只是笑笑，松开墨心云，将桌上的那些个账目收拾在一起。 清明的前五日，齐向天便将齐家茶庄所有的事都交代给刘掌柜，自己则是带李易竹和杜明乐去往溪山。 因为再过几日便是清明节，齐夫人见齐向天去那溪山完全不顾给齐老爷上坟扫墓，也是絮絮叨叨在齐向秋和墨心云面前说他心中不尊敬长辈，不尊敬先人。总之让众人有些无语。 等到清明节，齐夫人便带着齐家众人给齐家的列祖列宗上坟扫墓，而墨心云则按照往年的惯例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从祭祀用的香烛纸钱，到用做贡品的吃食，总之一应俱全，未曾少上半分。 见挑不出半点不对，齐夫人也只是板着脸不搭理墨心云，按照习俗上香烧纸。 等祭祀回来，齐夫人便拉着齐向秋问道他和赵清妍的事情，齐向秋虽然已经和赵清妍说好，但终究要等廉王爷那边首肯，所以齐夫人问来，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糊弄着，并未将真话说出。 问了半天终究没问出个所以然，齐夫人只得抛下两句冷话，不再搭理自己这个儿子。 清明不过几日便是三月初九，这是墨心云的生辰，虽说已经有好些年自己并未曾认真的过过，但是齐向天临走之前却说，今年的生辰要尽可能的从溪山赶回来，于是这一日，墨心云便像是有了盼头一般，坐在自己屋子里等着。 或许是日头落的慢，或许是心中急切，总之，墨心云从早上盼到中午，从中午盼到晚上，终究在晚上吃完饭食的时候心底渐渐的有些失落，不过等洗漱好以后，褪下一日的珠钗和衣裙，终于见到了站在门口一路风尘的齐向天。 傻傻的捧着齐向天那一张疲惫的脸，墨心云心疼的替他将热水准备好，舒舒服服的让他舒缓着这些日子的疲惫。 “今日回来的匆忙，所以你的生辰，我却也没给你带什么回来。”齐向天一边拭去身上的水渍，一边看着墨心云说道。 墨心云红着脸将里衣递给齐向天，便微微侧头淡淡的说道：“你回来就好。” 齐向天见墨心云如此模样，确实一笑，接过里衣却只是披在身上，往前一步便是搂住墨心云那纤细的腰，那湿润的嘴唇便是落在墨心云的后颈上，温热酥痒。 “真的我回来就好吗？” 呢喃一般的触动从颈脖间传来，那处敏感的神经像是有了连锁反应一般，传遍墨心云的整个身子，触电般的让人忍不住微微一缩，从那一个点开始渐渐的愈发滚烫。 脑子里虽说被齐向天搅得有些迟钝，但是墨心云依旧挺清楚了齐向天说的话，自己今日是否真的还藏着些许的期盼么？若不是，怎的从早上能等到夜晚。 可是此刻，身后贴紧的身子却容不得墨心云的脑子里胡思乱想，那略微粗糙的手掌早已经不知道何时钻入到了墨心云的里衣内，所过之处皮肤均是微微有些发红发热。 “嗯” 轻咛声在整个屋子里蔓延，许是小别胜新婚，许是二人的真情实意，不过片刻，室内已是旖旎暖色，窗前则是春光无限。 “向天” “嗯。” “向天” “嗯。” 低沉的回应像是唤不尽的情深，终究淹没在一室的浓情蜜意中，羞怯了一地的月光。 第二日，云城墨家来信。 墨心云看完信，便是望着天边出神。 果然，当初看到的那一道身影就是孙老爹的儿子孙元，想必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孙元进出墨家瓷窑并未惹人怀疑，加上老樟树的老章和夏九想方设法从墨家瓷窑挖出去几个窑工，虽说都未曾完整做过这开片渐变釉彩的瓷器，却终于在七拼八凑下，做出来了仿品。 而这些个仿品早在头一年墨家成为皇商的时候，便已经在老樟树开始运作，虽说真正仿制品实在年前完成的，但是终究抵不过这造假的速度，像是蝗虫一般，在那稻田里一扫而过。 拿着信，墨心云的手心竟有几分汗渍。 如今这年头，若是朝廷上没有人计较，则万事可商量，可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怕墨家也有些麻烦。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等齐向天回来看到墨家的这事，顷刻间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得苦于思索。 “若是真的没有法子，那就算了，终究造假这回事，自古到今，也是杜绝不了的，好在你爹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三司，他们心里有个底，日后也好说。”齐向天将信收起，也只能如此安慰墨心云。 墨心云揉了揉额头，终究自己次可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点点头，不再去想这事。 齐向天见墨心云点头，虽然知道她并不一定能完全放下，但是依旧不再言语，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裹着的东西，递在墨心云面前，笑着道：“昨日你生辰，这是今日我去那首饰店给你挑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诧异的接过齐向天手里的帕子，墨心云打开那帕子，却是一对碧色的翡翠镯子，透绿的颜色如同那雨后的嫩叶，幽幽的绽放着沁人心脾的模样，抚摸着那冰凉的表面，光滑如水，那翡翠里的纹路细腻柔和，格外的漂亮，这成色绝不是随随便便挑出来的，定然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齐向天见墨心云拿起这一对镯子，便含笑的将墨心云手上的银镯子取下，握着那翡翠镯子套在那双白皙的手腕上，映衬的那肌肤更加如水。 墨心云看着手上的翡翠，知道此刻说什么都表达不出自己此刻心中对齐向天的爱意，只能紧紧的搂住对方，即便是这样相拥着一辈子，怕也是不舍得分开。 “不好了，不好了” 玉琪那急切却压低了的声音从外传来，顿时间惊得墨心云连忙松开齐向天，从他的怀里出来，皱着眉头一瞥，便见的那玉琪一脸慌乱的小跑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 找郡主，找金人 齐向天转身将从墨心云手上取下的银镯子随手用方才的帕子包好，放进了墨心云的首饰盒子。这才转身和墨心云一起看向玉琪，不明的问道：“怎么了？却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乱？” 玉琪摆着手，喘了两口气，语速飞快的道：“刚才我出门，便见的那衙门里来人，是那苏城知府熊大人带着捕头还有衙役来了，我看那脸色，绝对不像是好事。李伯现在应着他们去那正堂去了，我这才找了个空子，往这儿来。” “熊大人？”齐向天和墨心云诧异的对视一眼，心中满是惊讶，听玉琪说的这模样，这确实不是好事，只是最近不管是齐家上下，还是齐家茶庄，该交的赋税交了，该征兵的也征了，遵纪守法毫无过错，怎么会莫名其妙惹来衙门的人。 “小姐，姑爷，现在估计齐家门口已经围了人看热闹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琪心里慌了，两只手慌乱的绞着帕子，问道。 “莫慌，待得我们去了正堂再说。”齐向天神色一敛，瞬间冷静下来，更是开口安慰着玉琪，让她不要乱了。 墨心云亦是同样安慰玉琪，只是心里却开始有些打鼓，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看着齐向天先迈出房门，墨心云不放心的跟在他的身后。 几人疾步到正堂，却看到齐夫人早已经站在那正堂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正堂内外的院子里乌压压一片衙役，看的人心里格外的慌乱，而苏城知府熊伯厚以及衙门刘一鸣捕头则是一脸冰冷的坐在那正堂上，让这原本回暖的春日里竟直接生出几分寒意。 还不待齐向天等人开口，那熊伯厚便是抬了抬眸子，看向跟在齐向天身后一起过来的墨心云和齐向秋，点了点头，道：“好了，人齐了，刘捕头，拿下” 一句拿下，正堂内刘捕头便带着几名衙役和院外的衙役一拥而上，将齐家所有正堂内的主子们拿下。吓得碧云和玉琪二人慌乱的窜在一起，握紧着双手紧紧的挨在一起，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生怕这衙役下一个扑上来要拿下的便是自己。 “你们谁敢？我们齐家又没犯法，怎的就这样子乱来？我一个妇道人家”齐夫人撒了泼似的扭着自己被衙役反握着的手，脑子里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势，总之嘴巴咄咄逼人的说着，更是喊着一旁的齐向天和墨心云，嚷嚷着问他们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向秋虽然被衙役抓着，也知道齐夫人是心里急了，便想着出口安抚娘亲几句，不料却被齐夫人呛了几句话回来，无奈只得紧紧的看着齐向天和墨心云二人，若说齐家到底做了什么，怕也只有二人最为清楚。 “熊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向天也不是第一次和熊伯厚打交道，就连熊伯厚家的茶叶，也有近半数是从齐家茶庄出去的，所以当下便是直接问道：“齐家近日来并未曾有半点僭越之事，怎的让熊大人亲自来，甚至还要拿下齐某这一家大小？” “唉”熊伯厚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眼齐向天，便道：“不是熊某不帮你，这回可不比得你在杭城那么简单，怕是此刻不光是齐家，怕是尊夫人云城墨家，此刻也是糟了罪了。” 什么？ 听得熊伯厚这么一说，墨心云整个人惊得呆住，脑子里懵的一下没反应过来。 齐向天望了一眼被衙役押着的墨心云，心里便是一愣，怎的墨家也会遭罪？ “跪下！”刘捕头一道冷喝，众衙役直接将齐家众人压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城茶商齐家，火同云城瓷器皇商墨家，串通金人，利用瓷器贡品，私相授受，制假贩假，走私茶叶。特此着苏城知府熊伯厚缉拿齐家众人，待得刑部收集证据后，再行定罪。”熊伯厚从桌上那放着的一个锦盒中取出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当众念道。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几道声音从跪着的齐家众人嘴里出来，齐向天和墨心云更是直接扛着衙役的力道站起身来。 串通金人？私相授受？制假贩假？走私茶叶？ 不管这四项罪名任何一项成立，那都是要被流放或者砍头的大罪，怎能如此污蔑在齐家和墨家的身上。 砰！ 熊伯厚的手猛地拍在那桌子上，让众人的耳朵一震，更是刹那间闭上了嘴，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里依旧充满着不可置信，不管怎样，在众人的心里，即便齐家再闹，即便齐家再不齐心，也绝对不会相信齐家的任何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齐夫人转头看向墨心云，眼里充满着询问，会不会是墨家捣腾出来。 墨心云此刻却顾不得其他，只是盯着熊伯厚，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证据来。 “怎么不可能？”熊伯厚眉眼一怒，便是喝道：“圣旨在此，难道是我熊某胡编乱造不成？” 不等齐家众人说话，熊伯厚便是接着道：“刘捕头，将这几人压回衙门，等刑部过审。齐家查封，所有下人统统赶出门去。” 强硬的气势让齐向天不得不停下自己想说的话，此刻这事怕真的和杭城被诬陷的事不一样，难道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在里面吗？墨家制假贩假是肯定不存在的，至少墨家早已经和三司报备过。私相授受，齐家更是不可能。串通金人和走私茶叶的话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两项，齐向天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零散着在齐家各个茶庄买下茶叶的那名男子不太稳妥，想到此，齐向天更是看向墨心云，因为此事墨心云也是知道的，若真的是那名男子所为，怕最终还是要找到证人才是，只是如今齐家的人怕是都要在牢里待上一阵子，这事怕是麻烦。 墨心云脑子里也在飞快的想着，当齐向天看向自己的时候，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当下便是转头，在这乱哄哄的人群中找到玉琪的影子，接着混乱，想法子凑了过去。 “带着刘掌柜去找赵清妍找金人。”简单的一句话，墨心云擦着玉琪的耳边而过，却又被衙役押着，挣扎着扭着头看向玉琪，见玉琪冲着自己点头，墨心云这才被推搡着跟着齐向天出了正堂。 一众下人，上到李伯李婶，下到碧云玉琪，在衙役的催促下，都是慌乱的收拾了点东西，便被赶出了齐家。 熊伯厚见人已经出了齐家，便转身一挥手，两个衙役应声而上，将封条贴在了齐家的大门上。 迈出齐家，熊伯厚见齐夫人还在拼命的想要挣脱衙役，便冷声道：“若是刑部查出齐家确实冤枉，齐夫人便可从衙门回来，这封条自然也是无用。” “齐家本来就是冤枉的。”齐夫人听得这话，便是恨不得跳起来，直接撕了那封条，回到自己的家中。 “走”见一切都已经妥当，熊伯厚便是冲着那轿夫点了点头，示意落轿。 齐家门外，从衙门来人开始，便已经陆陆续续的站满了一些围观的人，此刻看知府熊大人和刘捕头将齐家一众人等均是押出了门，更是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人都有，指指点点的让人看着就乱哄哄一团。 听得熊知府临走前的那一句话，更像是炸了锅。 “这齐家做了什么呀？家都被封了” “谁知道呢，肯定做了不少坏事，要不然知府也不会来这。” “这可不一定，齐家当家的人还是蛮好的。” “是呀是呀，前段时间，我隔壁家的娃子，在这齐家做伙计，还是齐家给出的钱，才没去征兵的。” “你别说，说不定就是这事咧，齐家给别人钱，兵就少了，也就得罪人了呗。” 乱七八糟的话隐隐的传进衙役以及齐家众人的耳朵里，让众人的眉头锁的更深。 “让开，让开。”衙役们见这些围观的人说的越来越没谱，便是怒着脸冷喝，吓得众人连忙后退，将路给让了出来，生怕自己让慢了，惹怒那衙役。 “李伯，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碧云看着齐家主子们都被押走，急的是手脚乱了，眼睛红了，哭着拉住李伯的手问道。 李伯也是颤抖着双手，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着刚才似乎墨心云对着玉琪说过什么，便转身看向扶着自己婆娘的玉琪，问道：“玉琪丫头，刚才少夫人和你说啥了？” 玉琪看着闹哄哄的人群渐渐的散去，这才擦掉眼睛的泪，说道：“小姐让我去找刘掌柜，说什么找郡主找金人。” “找郡主？找金人？”李伯c李婶和碧云面面相觑完全听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 玉琪看看四周还有些下人也是站在一旁看着，猜测着这话的意思，便说道：“李伯，我我要去找刘掌柜，或许他能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 牢狱之灾 “唉，好。” 此刻，李伯也明白站在齐家大门口猜这事也是不妥，便是狠狠一点头，怕是如今也只能找刘掌柜能想想法子，于是转身便将身后还围着的一些下人聚在一起，妥善的安排了各自的去处。 李伯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也安心不少，道：“大家也别乱猜了，大少爷什么样的人，少夫人什么样的人我们心中都有数，齐家这时候最要紧的便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等回头衙门把事情弄清楚了，大少爷他们也就回来了，自然我们也还是要回来的。” “李伯说的是。” “那是自然，大少爷，少夫人对我等均是真心实意，我等自然也不是负心之人。” “说得对，我们自然是要等大少爷和少夫人回来。”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落在李伯c李婶c碧云和玉琪的耳朵里，格外的暖心。 “那成，你们住在齐家的人就分分，去往不住在齐家的人待上几天，我们去茶庄找刘掌柜，看刘掌柜那边是什么状况。”李伯挥了挥手，吩咐着众人，众人见状，也是各自离去。 李伯望着离开的人，一身强装着的气力也是瞬间萎靡下来。 “老李头”李婶连忙扶住李伯，玉琪和碧云也是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住李伯。 李伯闭上眼睛缓了口气，半晌才摆摆手说道：“没事，齐清还在学堂，碧云，你去一趟，接了小少爷去茶庄，我c你李婶还有玉琪还是要尽早去茶庄那里，就怕茶庄也要出事了。” 碧云点点头，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此，便立马往学堂去。 李伯转眼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一双眼睛也是黯淡许多。李婶和玉琪二人亦是点头，扶住李伯慢慢的往茶庄的方身后向去，不过半日的功夫，原本还精神的李伯此刻仿佛苍老了许多。 不知道何时，天也渐渐的阴暗下来，风吹过，夹杂着清明刚过的凉意，吹起越走越远四人的衣衫，竟莫名的有着一股子寒冷。 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的从天上落下，稀稀落落的印在齐家门前的阶梯前，有些甚至随风飘到了齐家大门的牌匾上，打湿了那一地的凄凉。 “齐家茶庄吗？真的假的？” “齐家当家的人挺好的呀，怎的会出事？” “谁知道，现在这年头，什么事都有。” 围着的人看着齐家众人被衙役押着往衙门走，沸腾了一路。 齐向天皱着眉头跟在熊伯厚的轿子后面，原本看刘捕头还在一旁，想紧着几步靠近他问上几句，可是却被身后的衙役呵斥住，无奈只能不再言语。看着一旁同样走着的墨心云，齐夫人还有齐向秋，齐向天怎的都想不出来，从头一年到现在，齐家何时走私过茶叶，唯独有可能的就是那个重复多次出现的人。 等众人进了衙门，却也没见熊伯厚开堂过审，直接就被砰的一下关进了大牢。 “没事，等回头衙门弄清楚了，总会放我们出去的。”齐向天看着墨心云被衙役押走，连忙喊道，希望能够让墨心云听见安下心来。 齐向秋更是不顾衙役的推搡，扭动着身子直接冲到齐夫人跟前，急急的说道：“娘，你放心，我们回头明日就出去了，这衙门总是要讲理的。” 齐夫人和墨心云扭着头点着头，心中虽然同样是焦急不安，但是此刻却只盼望着齐向天和齐向秋二人进了那男牢房不要受苦的好，毕竟自己二人是一届女流之辈，牢头衙役总会顾及一下，而齐向天和齐向秋那边却是不一样的，毕竟他们二人是齐家的当家的，又是男的，就怕来个什么严刑逼供之类的，到时候他们二人要吃皮肉之苦。 “快点，磨蹭什么。”牢头送走了衙役，便是横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提着架子呵斥众人，那刁滑的模样落在齐向秋的眼中，气的齐向秋冷怒的对着他，却不能言语半句。 牢头皮笑肉不笑的轻嗤了一声，便是伸出手拍了拍齐向秋那白净的脸蛋，像是看惯了的模样挑了挑眉头，一屁股坐在那长凳上，架起一只脚，斜眼道：“怎的？不服气？” “呸”老头见齐向秋眼睛瞪着自己，便是一口唾沫喷出，落在地上，双手更是捏着齐向秋的脸，强行将他的脸正面对上自己，道：“进了这牢里，别以为你们还能出去，都是些死刑犯了，还作什么？” 听的死刑犯三个字，齐向秋的眼睛更是斜着瞅着一旁着急说话想要安抚牢头的齐向天。 “看在你们还算是大户的份上，让你们家下人送些银子来，你们说不得在这牢里可以好过一些。”牢头将齐向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转而看向一边的齐向天，便是说道：“齐大少爷，这其实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们自己，若不是有人打点，怕此刻你们连站在此地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打点？”齐向天齐向秋二人听得这话也是一惊，连忙问道：“谁？” “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头人家总会过来的。”牢头见二人都是问，便是露出一丝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把他们两个压下去，总归还要过个刑部，等着吧。” 几个牢中的狱卒得了牢头的话，便是扯着齐向天齐向秋二人往那男牢房去。 “头儿，这齐家还算是个好人，咋们”一名狱卒见人已经不见，便赔笑的和老头说话。 牢头瞅见狱卒过来，便是咧嘴问道：“好人？这天地下谁都是好人，可是好人不偿命，懂吗？” 狱卒见牢头如此，只能讪讪的缩了回去，一双眼睛看着那牢房深处露出为难之色。 要说这狱卒为何帮着齐家说话，也是因为他妹妹在齐家茶庄帮工，齐家这些日子既出银子，又出力的帮着众人，大家一直都记在心里。可是此刻，齐家遇难，自己能帮衬的也就是尽力的在牢里给他们要一些安慰罢了。 四人被押着分别送到了两处，墨心云和齐夫人更是被分开在相邻的两个牢房。 “进去。”一个狱卒打开牢门，一把将墨心云推了进去，然后哐当落下锁，便是转到旁边的牢房里，将齐夫人又是一推，塞进了隔壁间的牢房 “二娘，你还好么？”墨心云怕齐夫人害怕受伤，便是扒着那墙壁，伸出手想要试试看隔壁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齐夫人一进到牢房，看着漆黑一片巴掌大的地方，只有那一个人高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进一点点的光，心中便开始厌恶，嘴巴更是带着几分恶毒的说道：“你看看你个扫把星，嫁进门，老爷没了，清儿失踪了，好不容易回来了，现在又带的一家人进了这牢房，你说说你，你带了什么霉运，让齐家跟着你遭罪，跟着你受苦” 墨心云伸出去的手愣在那里，久久的，终究放了下去，原本还有些焦急的脸此刻也是黯淡下去，似乎自己不管做什么，这齐夫人都容不得自己，即便如今自己也身陷牢狱，云城墨家的家人也是生死未卜，却依旧让她停不下这一张嘴。 罢了罢了，墨心云收回自己的手，转过身有些疲惫的靠在牢房的栅栏上，顺着那栅栏滑坐到地上。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的苦笑，环视着这个小小的牢笼，突然想着是否齐向天此刻也坐在这么一个牢笼里，和自己一样，全身无力。 双手抱膝，将自己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墨心云的眼睛也是黯淡了几分。不知道何时，齐夫人那聒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估摸着是累了，便彻底没了声响。 一阵风夹着雨点吹进牢房，墨心云忍不住打了寒颤，虽说开了春，可是这阴暗的牢房却依旧又湿又冷，想着墨家上下，尤其是墨老爷那双腿，墨心云便开始有些发愁，这如今齐墨二家能做主的人都在这牢里，只余下一个齐清，可是齐清毕竟是个孩子，怎能替齐墨两家去寻找证据来翻案呢？ 虽然自己最后也是给玉琪留下了一句话，但是茶庄刘掌柜那里怕也是自身难保，只希望其他地方茶庄因为不再苏城云城范围，可能能够稍微缓上一缓，让这些掌柜们能有一个做主的人站出来，至少让齐家的人不会毫无办法。 至于赵清妍那里，墨心云也完全不知道会怎么办，毕竟赵清妍之前回去是去找廉王爷说着亲事，如今这么久都未曾有过半点音讯，此事怕也是有些难办，如今齐家入狱，廉王爷怕更是不愿意女儿嫁到齐家了。 “唉”墨心云靠在栅栏上，摸着手上白日里才戴上的翡翠镯子，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外的天渐渐的暗淡下去，直到完全变黑，才发现自始至终这件事情，齐家c墨家似乎都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 兵分几路 “开饭了，开饭了。”狱卒的吆喝声远远的传来，不光是女牢这边，另外一边也是一样的有着狱卒提着桶子每个牢房放上一副碗筷，碗里则是随意的给添了一些饭菜。 “给我，给我”不知道饿了多久的人从牢房的深处钻出来，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抢过狱卒手中的饭碗，即便不是同一个牢房，但是依旧惊得齐向秋一跳。 待得狱卒走到齐向秋这里，则是客气的一弯腰，说道：“齐家二少爷？你的饭菜。” 齐向秋看向那狱卒的脸，总觉得有着一分的相似，可是却丝毫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等那狱卒拿着饭菜到隔壁牢房时，亦是弯腰客气的说道：“齐家大少爷？你的饭菜。” 这语气似乎比刚才还要尊敬几分，像是打心里出来的尊敬。 齐向天接过饭菜，亦是客气的一谢，借着这机会，和这狱卒打听起来。 可是狱卒一听齐向天打听着案情，便是露出一副为难之色，其实并他知道的也并不清楚，刚才自己和那牢头说过话之后，便有狱卒从外带来了饭食，众人吃着的时候，那牢头也是含糊的将齐家的事情说了，只是牢头最后那句“保不定齐家也就玩完了。”让这狱卒实在不敢开口和齐向天说。 “这位小哥，却是有话不方便说吗？”察觉到狱卒的为难，齐向天以为是这狱卒想要得到些好处，便是从身上取出一块闲散银子递了过去。 狱卒一看，连忙将银子推回齐向天的手里，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狱卒这才说道：“大少爷莫给我，我家妹子娟儿便是在齐家茶庄帮工，你对娟儿，对伙计的情义我们都看得到，只是你问这个案子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只是牢头粗略的说了几句，若你要听，我先去送牢饭，回头再找机会过来。” “行。”齐向天见狱卒如此说，也就不再说话，让狱卒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果然，等饭食吃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狱卒便是转回来收碗筷，便借着机会和齐向天说话。 齐向天这才知道，牢头所谓的有人打点，怕不是希望齐家人在牢中舒服一些，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只有当那个人来了，才会知道。 牢中如此状况，牢外齐家茶庄却也是一团乱。 李伯c李婶等人刚到茶庄，将齐家的事与刘掌柜一说，还未曾有过半点对策，齐家茶庄便是到了一队的衙役，为首的是衙门的另外一个捕头，不管不顾，直接将客人赶出铺子，将伙计集中在一起，宣布齐家茶庄即日起，即可被封。 待得众人莫名其妙的站在齐家茶庄外，那捕头便是一挥手，将封条贴在了齐家茶庄的大门上。 “少夫人说找赵清妍找金人？”刘掌柜的眉头紧紧的锁着，重复着刚才玉琪和自己说的话，更是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 玉琪双手圈住一旁的齐清，便是连着点头，望着被封了的齐家茶庄，玉琪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去往何处。 刘掌柜看着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则是让伙计们吆喝着他们各自散去，等只余下齐家茶庄的人后，伙计们才七嘴八舌的围着李伯等人问齐家的状况，在得知齐家上下都进了牢房后，均是替齐家上下愤愤不平，不过伙计们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按照刘掌柜的吩咐，各自回去等消息，若是想到这段时间齐家或者在外面听到些对齐家有用的事情，就到刘掌柜家来。 伙计们连声应下，一边气愤的说话，一边三三两两的分开。 至于李伯李婶碧云玉琪和齐清五人，刘掌柜则是带回自己家，暂且安顿下来。 刘婶子下午时分听说了齐家这事，便急匆匆的赶回家忙起来，知夫莫若妻，等刘掌柜带着众人到家，刘婶子早已经将一桌子好菜放在了桌子上，算是给众人压压惊。 众人谢过刘婶子，坐在饭桌上看着满桌子的饭食，想要吃上几口，却都因为藏着齐家的事让这一桌子美味佳肴都变的索然无味。 刘掌柜见状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自己此刻也是毫无胃口，可是人是铁饭是钢，总要吃饱饭食有了气力，才能想法子的，于是便看了刘婶子一眼，刘婶子立刻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 “来，吃饭。”刘掌柜率先拿起筷子，对着众人说道。 刘婶子也是顺着话张罗起来，更是将坐在椅子上的齐清抱在了自己的身上，笑着问道：“清儿，你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夹过来。” 原本齐清肚子也就有些饿了，只是之前看众人不吭声，想着自己父亲母亲都进了大牢，也有些难受，所以没有说话。此刻刘婶子一说，那肚子也是‘咕噜’一声响，惹得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红着脸看了众人一眼，齐清才冲着刘婶子点了点头。 李婶见状也是勉强笑道：“来来来，吃饭吃饭，这么好吃的饭食都凉了。” 在这催促声中，众人也都是陆续的拿起筷子，闭着自己开始吃下这点饭食，刘掌柜和李伯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均是透出一份的担忧。 等李婶帮着刘婶一起将饭桌收拾干净，刘掌柜和李伯才一起商量起所有的事情，两个人自齐老爷那一辈便是在齐家，这四十多年虽说没有明着姓齐，可是骨子里均是把齐家当作自己的家，如今齐家有难，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力的。 “少夫人最后是说让你找赵清妍郡主，找金人，对吗？”刘掌柜看着玉琪问道。 玉琪虽然不明白为何墨心云会如此叮嘱，但是依旧如实答道。 问完，刘掌柜便陷入了沉思，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便是开始将自己的猜测说与李伯和玉琪。 找赵清妍，很有可能是希望郡主看在齐向秋和墨心云的面上，尽可能的通过廉王府的关系来帮助齐家，找到证据证明齐家的清白，而找那金人，怕很有可能就是那一个经常来齐家茶庄购买茶叶的人。 想到此，刘掌柜便是说道：“玉琪，这样吧，清儿你先给碧云守着，明日你便和易竹去杭城，看能不能找到郡主，并把齐家的事情告诉她，看她能不能想想办法。我给你带一封信，你送去给杭城的孙掌柜，请他也查一查。我和李伯在苏城这边，一则苏城知府和牢狱那边要想办法打点，二则要想办法让伙计们找找那人，看能否找到。” 李伯听得刘掌柜的安排，甚是合理，便当即点头，让李易竹和玉琪去准备。 待得他们小一辈都走了，李伯才对着刘掌柜说道：“官府守卫都未曾找到那人，光靠我们伙计，能有办法吗？” 听得李伯的话，刘掌柜也只能说道：“如今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先尽能力做吧。明日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去那牢房一趟，至少让大少爷他们不会受那皮肉之苦。” “嗯。”李伯点点头，又和刘掌柜说了一小会儿后，便起身去到刘婶子收拾好的屋子，带着齐清一起挤着睡一个晚上，其他的东西都要等到明日见到齐家当家的再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第二日，在刘掌柜和李伯将银子和吃食送到牢头面前，好吃好喝好拿的伺候之后，终于让那牢头松口。 “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死刑犯，去看看就去看看，不过不能待太久。”牢头呲牙咧嘴的喝着送来的上好清风酒，便是嘬了一口微微点头，随手指了个狱卒便道：“你，去给他们开个门。” 狱卒听得牢头这么说，夹了块鸡肉扔进嘴里，吧唧着嘴起身拿着牢门钥匙便往里走。 刘掌柜见状，便是看了一眼李伯，便和之前商量好的一样，二人则是分开，李伯留在牢头这，而刘掌柜跟在与狱卒的身后，往牢房里去。 哐啷！ “这里，快点说。”狱卒打开牢门，砰的一脚踢开，对着刘掌柜侧了侧头，说道。 “谢谢，谢谢。”刘掌柜点头哈腰的侧过身子让出路来，让那狱卒过去。 原本还靠着墙壁闭目休息的齐向天听得声响，立马睁开眼睛，看是刘掌柜，立马站起身来，待得狱卒离开，便几步到了刘掌柜跟前，刚想说话，便听得隔壁齐向秋的声音。 “刘伯，刘伯”齐向秋几步到了牢门栅栏前，更是将自己的手从栅栏里伸了出来，紧紧的握住刘掌柜递过来的手。 “二少爷。”刘掌柜安慰着齐向秋，更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外面齐家茶庄的状况。 齐向秋也明白，刘掌柜来是要和齐向天商量对策，几句话之后便不再打岔，只是精着耳朵听着隔壁牢房齐向天和刘掌柜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 郡主在吗？ “刘伯，清儿还好吗？李伯李婶呢？齐家的下人和伙计呢？”不等刘掌柜说话，齐向天便是拉住他问道。 刘掌柜看着齐向天关切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即便如今身陷牢狱，齐向天惦记着的依旧是齐家的所有人，根本没有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即便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此刻听得这关切的话，心中不免也有些发酸。 “都好，都好。”刘掌柜连着说道：“老李头一家，还有清儿少爷c碧云和玉琪两个丫头都在我家，我家那位照顾着，没事。” 听得刘掌柜如此说，齐向天便是安下心来，松了口气，这才皱起眉头想着这次齐家的事，问道：“齐家现在怎样？” 见齐向天问，刘掌柜也是皱起眉头，将齐家茶庄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把墨心云告诉玉琪的话，还有昨夜里的安排说道出来，等说完，便是问道：“大少爷，我是否还漏了什么？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齐向天思索着刚才刘掌柜说的话，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突然想起熊伯厚宣读那圣旨的时候，这事和墨家也有关系，便说道：“齐家这边暂时这样，让伙计们找找，能不能找到那金人。不过还有个地方你要让人去看看。” “哪里？”刘掌柜问道。 “云城墨家。”齐向天将当日齐家发生的事简洁明了的又说了一遍，刘掌柜听完便是连连点头，齐向天便是说道：“少夫人那里若是你能去一趟，你就和她说，我这边没事，等回头刑部过审以后，弄明白就好。” “行。”刘掌柜点头应下。 “说完没有？说完没有？”外面传来狱卒的喝声，更是有着一丝不耐烦的味道。 “去吧。”齐向天见刘掌柜依旧看着自己，眼中更是有些不忍，便说道：“刘伯，我没事。” “大少爷唉”刘掌柜见那狱卒站在牢房门口看着自己，想多说几句，却只能无端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牢房。 狱卒见刘掌柜识相，也就没有再多说话，毕竟之前银子也拿了，饭食也吃了，这点方便总是还要行的，等落下牢房的锁，狱卒这才领着刘掌柜往外走。 “小哥，能否再行个方便？”刘掌柜半步紧跟在狱卒身后，从后头将手里的一锭银子塞在狱卒的手上。 狱卒也不见外，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刘掌柜，握着银子的手紧了紧，便是冷淡的说道：“说。” “我能否再去见见我们老夫人和少夫人。”刘掌柜见狱卒收下了银子，便是大着胆子说道，可是一说完，便看到那狱卒斜着眼睛瞅了自己一眼，刘掌柜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没什么话说，就是看看他们好不好，您行个方便。” 见刘掌柜一直哈着腰，狱卒也是停了一下，这才说道：“就一会儿。” “谢谢，谢谢。”刘掌柜见狱卒答应，便是连着说道，脚下更是紧跟着狱卒的脚步往那女牢过去。 等刘掌柜跟着狱卒到了女牢，齐夫人见终于有人来了，便又是催促又是埋怨，总之意思就是让刘掌柜赶紧想法子将齐家的人给弄出去，惹得刘掌柜只能一边应下，一边想法子和墨心云多说几句。 最后还是狱卒嫌弃齐夫人话多，呵斥了一声之后，刘掌柜才得空和墨心云说道几句，好在墨心云心态不错，并没有因为突然进了牢房而颓废或者胡思乱想。而墨心云在得知齐向天要刘掌柜找人去云城的时候，心中亦是一暖，感念他在此刻还记得自己，记得墨家。 终究不过片刻，狱卒便开始催促刘掌柜离开。 “没事，我这挺好的，清妍回头知道了，定是要想办法的。”墨心云安慰刘掌柜道，更是示意他跟着狱卒出去，免得这次惹得狱卒不快，下次再来时会更加麻烦。 刘掌柜点头，便出了牢门，不再回头。 等和李伯回合后，又在牢头面前说了些许的好话，给他戴了几顶高帽子，哄的开开心心的，二人这才往回走，出了牢房的大门。 等二人到家，便没看到玉琪和李易竹的影子，刘掌柜在后院找到刘婶子，便是问道：“玉琪和易竹走了吗？” “走了，你和老李头出门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租了个马车走了。”刘婶子抬起头看向刘掌柜，便是回道：“大少爷他们都还好吧？” 知道刘婶子也是关心，刘掌柜便粗略的说了几句，算是安安心，可是想到今日还要将齐家伙计找来，安排这些杂事，想到玉琪和李易竹两人去往那杭城，终究那心又提了起来。 苏城通往杭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抢着时间跑着，一路颠簸，车内的一男一女更是愁着一张脸，脸上完全没有笑容。 “玉琪，你别担心，等回头找到郡主，郡主定会想办法帮帮齐家的。”李易竹看玉琪从上马车开始便不再说话，心里也是有些无措，更是有些埋怨起自己嘴拙来。 玉琪眨了眨眼睛，挑起那车帘子看着外面官道上景色飞快的往后跑，脑子里也是有些茫然。 想着自那一年墨心云到了墨家，三年来待自己亲如姊妹，嫁到齐家，又一直护着自己，怎的如今她进了牢房，自己却丝毫都帮不上一点点忙，哪怕是要自己替她去，自己也不会有二话的，若是就此，墨心云出不来了，日后自己如何对墨家交代？就算是不用对墨家交代，那如何对自己的心交代？ 甩了甩头，玉琪不愿去想这些乱七八糟。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傍晚时分，马车进了杭城大门。 一路小跑，车夫将玉琪和李易竹送到了廉家别院的门前。 看着廉家别院的两个灯笼高高的挂在门前，玉琪想着那一个夜里自己和墨心云就是远远的看着这扇门，看着赵清妍因为逃婚离开了家，可是此刻自己又要在这里找人。 定了定神，玉琪便是将手拍在那铁环上。 砰，砰，砰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门内似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待得大门打开，边看的一人从里面出来，更是皱着眉头问道：“找谁？” 玉琪见有人，便是连着上前说道：“郡主在吗？我们是齐家的” 还未说完，便听得那人甩着身后说道：“走，走，走这儿没什么郡主” 听得这话，玉琪一下急了，连忙挡住要关上的门，哭着说道：“别关，别关是我们家少夫人让我过来，我们家少夫人叫墨心云” 那人一听，便是一愣，似乎墨心云这三个字在自己主子的嘴里说过，当下停住要关门的动作，狐疑的看向玉琪和李易竹，问道：“谁？” “墨心云，我家少夫人墨心云。”玉琪急忙说道：“是她让我们来找郡主的，大哥，帮帮忙问问，是真的出了急事呀。” 那人再三确认之后，留下一句等着后，便是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玉琪和李易竹被门震得眼皮一跳，无奈，只能在大门外来来回回的走着，等着，心中对着观音菩萨祈祷了千万次，终于在片刻之后又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二人赶紧站在大门口，看着那门打开，已然是换了一个年纪大些的人。 “你们是墨心云让过来找郡主的？”吕言看着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便是问道。 玉琪见是吕言，便是急匆匆一拜，连着点头说是。 吕言看二人脸上均是焦急，便点了点头，示意下人将门打开，让二人进门。 二人跟在吕言身后，却不敢多说话，不料那吕言走在前面，却是直接问道：“齐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急忙忙跑来。” 玉琪和李易竹对视了一眼，却都不知道是否要将齐家发生的事情告诉眼前似乎还是下人的吕言，毕竟涉及到官司，便畏畏的反问道：“郡主，郡主在家吗？” 吕言看着二人的模样，便是一笑，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索性便说道：“在下吕言，是廉家别院的管家，也是看着清妍郡主和小王爷长大的。” 二人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玉琪这才粗略的将齐家的事情说了出来，更是在说完之后又问到郡主。 “此事怕是难办，”吕言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玉琪和李易竹，说道：“郡主此刻却不在别院。” “什么？”玉琪听罢，急的眼睛通红，道：“那，那我要去那里找郡主？” “郡主怕是一时半会不能回来，不过，我可以替你找另外一个人。”吕言顿了顿，想着此刻廉家别院似乎还有一个人可以做主，而那个人的心里怕是一直都装着墨心云，若是他愿意，怕是比赵清妍更加的能够有些手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 赵泫插手 吕言将二人安排在偏厅休息后，便依着刚才说的话离开，转身去找那廉家别院可以做主的人。 不过一会儿，玉琪和李易竹便是看到来人，心中更是感谢起吕言来，毕竟来人相对于赵清妍来说，更加的能够帮得上齐家和墨家。 “说吧，怎么回事？”赵泫原本含笑贵气的脸上此刻却是冷冽的犹如冬日的寒风，如同猎犬盯着猎物一般，森森然似乎能穿透表面直接看到人的心底，让玉琪竟有几分不敢看他的眼睛。 鼓起勇气，想着还在牢狱里的墨心云，玉琪终究抬起头看向赵泫，将昨日齐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赵泫，虽说偶尔说到气愤的时候有些添油加醋，可是却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泫听后，却是阴沉着一张脸。 前几日，金人便开始大举进攻大宋，从燕州开始，不过几日的功夫，之前大宋花银子买回去的十六州便是丢了六州。而金人此次攻宋的理由便是大宋没有诚意，在送给金人的礼品中掺假，并且有宋人利用礼品走私贩卖物品，利用两国交易，赚取差价，牟取暴利，完全不把金国放在眼里。这等行为属于藐视金国，毫无信用可言。 至此，赵泫将两处合在一起，便知道，齐家和墨家怕是摊上事了，而且怕这事还不是小事。 想着一开始齐家和陈孟二家就开始不对盘，想着自己帮墨心云找到的那些证据，想着刚才玉琪说的事情的经过，恐怕怎么都像是有人做了个局，让齐家和墨家不知不觉地便跳入局中，而最有可能的便是这陈孟二家，只是陈孟二家怕是并没有这个胆子，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是那所谓的金人，还是现在朝廷中人，似乎都有些怪异。 仔细算算，从去年离了苏城到如今，却也是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却偏偏是这几个月的时间，让墨齐二家似乎一下子从云天之巅摔到了污泥之中。 “唉！”赵泫在心中叹了口气，仔细思考着如今的处境。 只是如今廉王府自身也是异常麻烦，身为将领，廉王爷必然想要身先士卒，只可惜如今他年岁已高，根本无法带兵打仗，自己虽是将府出生，可是在马背上的时间还不如吃饭的多，顶多去了，也就做一个偏将军。加上朝廷上，对于三军统帅一事起了争执，于是这事也就一直悬而未决，新征的兵虽然依旧陆陆续续的开始训练，却始终都未曾成营成军建制，所以根本就未曾往那战场上去。 “小王爷，你你可有办法？”见赵泫听完却未曾开口说道半句话，玉琪便是急了，生怕赵泫不愿意帮齐家帮墨心云，若是真的这样怕齐墨二家都只能听天由命。 抬起手，赵泫止住了玉琪后面要说得话。 对于墨心云，赵泫自从在苏城中秋灯会上第一眼看到起，便是藏在心中，始终不能忘记。即便到后来她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也只能压抑着情感，更后来，知道她不是，可是她却已为人妇，心中亦是郁闷。 不过即便如此，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依旧深深的将她藏在心底。如今得知她深陷牢狱，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想着墨心云那一张清丽的脸颊，漆黑的眸子，仿佛此刻就在赵泫的跟前，触手可及。 “我会想办法，郡主那里，你们不用去找了，有我在，比她强。”赵泫利落的看了一眼玉琪和李易竹，便是微微赞叹，一个家最怕的就是树倒猢狲散，这齐家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人。 玉琪和李易竹得到赵泫的话，便是激动的差点跪下。 他们亦是明白，相对于赵清妍，怕是赵泫的能力对于齐家来说更是救命的稻草。 “齐家做主的人现在是谁？”赵泫问道。 “是刘掌柜和李伯。”玉琪答道。 赵泫点点头，曾经去苏城齐家茶庄的时，自己也见过刘掌柜，确实是一个心思细密的好掌柜，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齐家能有个做主的人出来，仔细想想，是否有其他办法，可以通融通融。 仔细沉思了片刻，赵泫的视线落在了玉琪的身上，便道：“你，转两圈。” 虽然不明白赵泫为何让自己转两圈，但是玉琪依旧紧紧捧着怀里的小包袱小心翼翼转了两圈。一旁李易竹则是不解的问道：“小王爷” 赵泫看了一眼玉琪，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便是浮现出来，但是这个想法确实要玉琪心甘情愿才行，随即赵泫便让吕言将李易竹带出去，只留下玉琪一人在自己的跟前。 等自己将心中的想法说完，赵泫便是直接看着玉琪的眼睛，问道：“如此一来，你可愿意？” 玉琪抿了抿嘴，想着赵泫刚说的话，若是真的能够帮到小姐，也不辜负墨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真心，想到此，玉琪便是点头应下。 “好！”赵泫不由开口赞道，果然有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但是”玉琪捏了捏怀中的小包袱，吞吞吐吐的说道：“但是我还要给杭城孙掌柜送封信过去，是刘掌柜给孙掌柜的，是让他在这杭城找找那金人的地方” “没事，我让吕言现在送你们过去，后日，你便过来，和我一同去苏城。”赵泫想着自己也要安排些事情，便将去苏城的日子定在后日，不管怎样，自己都要见墨心云一面，要看看她好还是不好。 玉琪见还有一日的时间给自己，便是答应后日一早定会到廉家别院大门外等着。 事情说好后，赵泫如约让吕言将玉琪和李易竹送往杭城齐家茶庄，可是齐家茶庄亦是同样贴着封条，好在李易竹知道孙掌柜家在哪里，车夫又赶着马车照着李易竹说的地方过去，果然是那孙掌柜的家。 孙掌柜看完刘掌柜的信，便是打算第二日将伙计们召集起来，看着杭城是否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第二日夜里，玉琪吃完饭食，便是回了孙夫人给自己安排的住处。 李易竹看着玉琪离去，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自己的右眼皮总是扑通扑通的跳着，让人有些不太安宁。 “玉琪？”李易竹终究还是走到那房门口，咚咚咚的敲了几下门，不知道为何，李易竹觉得，自己若是不好好再看一眼玉琪，怕是回头便难了。 玉琪听得李易竹喊自己的声音，便是咯吱一下开了门。 李易竹见玉琪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跟前，心中便埋怨自己可能是因为齐家的事情弄得有些胡思乱想。 “做什么？”玉琪见他不说话，只是傻站着，便是不解的问道。 李易竹挠了挠后脑勺，傻傻笑道：“没事，没事。” “没事，那就回去睡吧。”玉琪听得这话，便是双手一合，要将房门合上。 “玉琪。”李易竹看着门要关上，双手便是一栏，借着胆子说道：“若是，若是少夫人出来了，我就让我爹给少夫人提亲，可以吗？” 一句话，将二人的手愣在那半开着的房门上，周围格外安静，就连春夜里出来的蟋蟀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提亲？玉琪看着李易竹的脸，想着平日里他总是对自己格外照顾，心中便是一暖，但是若说嫁于他，似乎也不是个坏主意。 “你说句话呀？”李易竹看着玉琪完全没有反应呆呆的模样，便是一嗓子开口问道。 “咳，咳，咳”玉琪回过神来，顿时被李易竹的话呛着，猛拍了胸口几下，这才缓过神来，一张脸上被憋得通红，说道：“李易竹，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李易竹心里便是凉了一截，更是懊恼，若是自己没说出刚才的话，以后见面还能做朋友，如今说出来，怕以后两人见面都会有个疙瘩。 砰！ 不等李易竹开口在说话，玉琪便是将那两扇门合上，震得李易竹眼皮一跳。 “唉”知道自己吃了个闭门羹，李易竹无奈的垂下头，眼睛里满是悔意。 “我的事情，是要少夫人同意的。”玉琪靠在门后，一张脸上满是绯红，听着外面李易竹要离开的脚步声，便是急急的回到。 门外，李易竹听着玉琪的话，竟然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呆子。”玉琪在门后见没了声响，便是嘴角一翘，轻声骂道。 虽说声音小，但是李易竹却是听得格外清楚，当下便是咧嘴笑着，想着有小王爷帮忙，齐家当家的还有少夫人怕是不用多久就会出来，到那个时候，自己定然要爹爹去给少夫人说这门亲事，一下子，李易竹脚下原本沉重的步子也是轻快许多。 玉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中便是祈祷，希望墨心云能够平安无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 要救，你自己救 翌日清晨，一过辰时，玉琪便沿着那已然熟悉的路一路小跑，就连头上的发丝都因此而散落了一些，等玉琪跑到了廉家别院的门口，比那看见吕言守在一辆马车前，像是在等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让吕伯伯久等了。”玉琪顾不上休息，喘着气便是对着吕言一行礼。 吕言见玉琪丫头也是懂礼数之人，便是笑着说道：“没关系。 其实吕言也只不过是在前一会儿才将这马车收拾好，并未曾特意等玉琪，只是玉琪一来便是自责，倒是让吕言觉得齐家的家风甚好。 “小王爷？”玉琪见并没有看到赵泫的人影，便是开口问道，莫不是小王爷过了这一天便是反悔了不成。 ”小王爷吩咐，让玉琪姑娘先跟着马车回苏城。“吕言说完，便对着还在检查马车轱辘的车夫问道：”可还要些时候？“ ”马上就好了，吕管家。“车夫从那马车的缝隙中抬起头递了一句话道。 玉琪见吕言并没有回到自己，面上便是有些着急。 看着眼前这小姑娘细眉都要皱在一起了，吕言便是说道：”玉琪姑娘莫急，今日一早，这别院就来了位客人，小王爷这才脱不开身，不过小王爷吩咐过了，让你先跟着马车回去，最多午时，小王爷便会骑马过去，回头你们在苏城客栈里见面，到时候昨日说的那个计划依旧还要玉琪姑娘帮忙的。“ 听得吕言这么说，玉琪才放下心来，想来小王爷一言九鼎，定不会欺骗自己一个弱女子的。 待得车夫将马车都检查妥当，这才到吕言跟前，吕言将话与车夫一说，车夫便是点头，毕竟是小王爷亲自交代的事情，自然做的也是格外的细心。玉琪谢过吕言后，便是上了马车，待得车夫勒紧缰绳，马儿便是渐渐的撒开了马蹄子，看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吕言看着马车走远，便是揉了揉眼皮，总觉得小王爷将这事揽在身上不妥当，可是想着郡主和墨心云的关系，想着赵泫和墨心云的关系，更想着墨心云手中的那一枚王爷的玉佩，可是又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就是那么理所当然。 转身回到廉家别院，吕言路过那书房，原本是想要去和小王爷回禀一声，不料走到跟前却听得内里的说话声。 “小王爷，您说的这事，怕真的和那金人最近的动作有关系。此事既然拿来做金人攻宋的借口，那么即便是被我们查到其中有诈，怕那齐家和墨家也是难保的。”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 赵泫听完，便是眉头皱着，半晌，才问道：“如今朝廷和金国的形势怎样？” “形势？若不是还有那十几万兵将誓死守在那燕云十州，怕是早就被攻破了。”赵泫跟前一个气息内敛，眉如刀刻一般的中年男子说道：“不过，即便如此，怕这十几万兵将也守不住多久，先不说双方数量的差距，就算没有差距，我们大宋的兵力怕也比不过人家金人。” 听罢，赵泫便是说道：“苏城我还是要去的，毕竟关系到清妍的义姐，清妍不在江南，我总要去看看。若他们真的是被人栽赃陷害，总是要帮上一把，找出凶手，这样也不枉费这些人命。” “清妍义姐？”中年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问道。 赵泫也不愿多说，只是甩甩手示意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可是清妍她”中年人眼睛里露出难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赵泫知道中年人是心疼她，便只能开口安慰道：“钟叔，若是平日里，父王还会由着她，可是此刻，怕是没那么容易。而且最近朝廷不是又起了声音，说要在王室族人当中选取合适的女子去那金国和亲，恐怕清妍也会在备选之列” 被唤作钟叔的中年人面色亦是一变，说道：“我也听说了，只是这金人怎会答应？” “先不管了吧，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清妍真的被选上，怕也是命中注定。”赵泫想着自家妹妹那脾气，便觉得是见麻烦事，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这些不必要的事，刚想开口，便听得门外隐约的有着下人的脚步声。 吕言连忙将那下人支开，便是毕恭毕敬的敲了敲门，待得进门和赵泫说完后，赵泫便是应下让他替自己准备马匹，自己午时出发。 果然，时间计算的刚刚好，到了午时，赵泫和钟叔的事情便是结了尾，赵泫也如约的骑着马一路飞奔去往苏城。 等到酉时，在苏城客栈里，赵泫便看到了一直等着自己的玉琪。 玉琪忐忑的坐在客栈里，直到看到赵泫，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想着回头要按照赵泫说的那个办法去做，玉琪便是开口对着赵泫讨了一天的时间，自己要去看看李伯李婶，毕竟他们如同自己的长辈一般，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回了苏城而后又不见了踪影，怕是会要着急的。 赵泫允了玉琪后，便是叮嘱她，此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免让人捉了把柄，害的齐家多一项罪名。 于是第二日，二人便是各自怀着心思分开，等到了晚上，便又回到了客栈。 “或许你会有危险。”赵泫再一次问道玉琪，毕竟明日就在跟前，若是去了那牢狱，将墨心云替换出来，万一被人发现，怕玉琪也会跟着受苦。 玉琪点点头，说道：“小姐待我真心实意，和您说的一样，姑爷作为齐家的当家，自然不能轻易替换，而小姐也是个有主心骨的人，她出来，齐家墨家有个主事的人，自然也能够明白事情的始末，替齐家和墨家找到证据，替两家翻案。” 听得玉琪这话，赵泫便是说道：“既然如此，你已经决定，那么明日辰时过后，便将这衣服换上，我带你去。” 玉琪看向一旁桌上的小厮的衣衫，便是坚定的捧在怀中，只等翌日辰时。 天一亮，赵泫便是早早的起身，用完下人从客栈端来的饭食后，便是又将今日要做的事情一一理了一遍。等到辰时，这才带着几个小厮直接去往那苏城牢房。 “公子请，公子请。”牢头在一早便接到知府的消息，说今日会有贵人到牢房中，想要看一看那齐家之人，等赵泫一到，牢头便是点头哈腰的给赵泫鞠躬行礼，更是用自己的衣袖在长凳上擦了几下，让赵泫坐下。 赵泫看了一眼这苏城牢房，眉头便是微微一皱，嘴角一冷问道：“刑部可曾提审过齐家的人？” 牢头站在一旁咧着一张嘴回道：“还没呢，说是要等上几天，这事是件大事，刑部的人估计要取证之类的，怕是要点时间。” “嗯。”赵泫点点头，便是直接说道：“带我去见齐家的人。” 牢头一听，便是招呼狱卒拿来牢房钥匙，而后便是问道：“公子，您是要见齐家的少爷，还是夫人？” “齐家少夫人墨心云。”一旁小厮便是直接替赵泫回道。 “好，好，这边请，这边请。”牢头心中虽然奇怪，不太明白赵泫和墨心云的关心，但是也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是知府熊伯厚关照的，自然有他担着，犯不着自己多管闲事。 待得牢头将墨心云的牢房门打开，赵泫领着两个小厮出现在牢门外，墨心云便是心中一愣，虽说想过清妍可能会去求赵泫或者廉王爷，可是不过短短几日，赵泫便是出现在自己跟前。 “小王爷？”墨心云诧异的喊道。 赵泫心中一疼，看着她一身囚衣站在自己的跟前，青丝垂背，双目疲惫，脸上更是不施脂粉，袖间的双手便是紧紧的握着，怎的好好的一个人，会落到如此模样。 “小王爷可是见到了玉琪？”墨心云丝毫没有注意到赵泫身后的两个小厮，便是问道。 点了点头，赵泫亦是同样的表情，眼中只是盯着墨心云，不想漏了一眼。 扑通一声，墨心云直接跪在了赵泫的跟前。 “为何跪我？”赵泫问道。 墨心云抬起头，看向赵泫：“请小王爷救一救齐家和墨家。” 简单的一句话，墨心云确实将赵泫的心放在了最深处，对于赵泫的情谊，自己怎能不知，可是也就是这一份情，似乎自己却是这辈子都还不起的。 “救齐家，救墨家？”赵泫轻轻的重复墨心云的话，嘴角莫名的起了一个弧度，自己心爱的女人跪在自己跟前，求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平安，而自己还有些无可奈何，只因为那个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和她三跪九叩拜了天地的夫君。 半晌，赵泫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要救，你自己救。” 自己救？墨心云不解的看向赵泫，可是那赵泫转身往身后的一个小厮递了个眼神，那小厮则是一步迈进了牢门之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 狸猫换太子 自己救？墨心云不解的看向进门的小厮，虽然低着头，可是却依旧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 “小姐。”小厮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的看向墨心云。 一声小姐，墨心云的心被惊得一跳，待得看清楚眼前这小厮打扮的人是玉琪之后，便是直接从地上站起身来，双手握住玉琪的双臂，问道：“玉琪？你可知道我爹他们怎样了？你有去找过刘掌柜吗？” 玉琪知道墨心云必然会问道这些，所以前一日去那刘掌柜处，便是已然问过墨家的情况。 原来在齐家出事的前一天，墨家就已经先行被云城知府押入了牢中，只是因为墨凉川之前早早的便和云城三司做过备案，说那老樟树有造假的嫌疑，所以墨家的人并未再牢中受苦，加上武伯在云城牢房中已经打点过一切，自然牢头也是客客气气的对待墨家之人。 知道了墨家的近况，墨心云心中也是安心不少，但是转而看到赵泫和玉琪，便是问道：“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解释。”赵泫见墨心云问，便是看了玉琪一眼，说完之后，赵泫更是一步出了牢门，背对着二人。 玉琪这才将之前赵泫说的那个法子说了出来。 “不行。”墨心云一听，又见玉琪这模样，便是直接回绝，双手更是拦住玉琪，不让她解下外衣，此事先不说是否可行，就算可行，赵泫c玉琪二人担的风险太大，而且这牢房里又湿又潮，蟑螂老鼠一堆，怎么忍心让玉琪替自己去受这一份苦。 这一下却让玉琪开始有些着急，一张脸蛋更是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通红，更是扭着拉开墨心云的手，说道：“小姐，外面齐家墨家一个主事的都没有，你让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办？若是你出去了，你还可以想办法，再说有小王爷帮忙，我不过是在这里住上几日，回头转个身就出去了。” 一语惊得墨心云愣住。 是呀，齐家齐向天齐向秋齐夫人都在牢中，墨家亦是如此，外面两家人一个主事的都没有，齐墨二家怎的会到如此境地。 隔壁间齐夫人听得玉琪如此说，愣是从那牢门栅栏里伸出手来，说道：“我，玉琪，我，我出去，我来给齐家墨家做主” “哼”原本背对着牢门的赵泫听得齐夫人的话，便是侧身冷眼看去，凌厉的眼神愣是吓得齐夫人将手慢慢的缩了回去，只敢偷眼瞟上几眼另一边的动静。 齐夫人听得隔壁玉琪劝说的声音，不多时又听到细细碎碎的换下衣服的声音，心里暗自咒骂起来，将墨心云以及玉琪能想到的地方都骂了个干净。 待得又过了少许时间，齐夫人这才听得隔壁墨心云低声的对着自己说道：“二娘，你别担心，我出去了立马会和刘掌柜一起，想办法找到证据，救你和向天向秋出去的。” “诶，好，好。”见赵泫冷漠的看着自己，齐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讪讪的将头点了一下，算是回应墨心云的话。 听见齐夫人回应，墨心云这才安下心来，想必有赵泫这层身份给她压力，即便她知道玉琪不是自己，她应该也不会乱说话，更何况她还指望自己能够早日找到证据，救她出去。 “玉琪，你要小心，他们还未提审过我们，所以若是不小心将你提审出去，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墨心云想着这茬子事，便提前和玉琪说道，免得回头玉琪不知道怎么应付。 玉琪知道墨心云是关心自己，更是连着点头说自己知道，让墨心云一切放心。 墨心云不舍得松开玉琪的手，终究在赵泫的目光下转身出了牢门。 “我能去看看齐向天吗？”墨心云沉默地跟在赵泫身后，终究压不住自己心底里对齐向天的关心，试探性的问道一句。 赵泫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墨心云，问道：“若牢房里的是我，你会看吗？” 一言说出，墨心云心中便是后悔不已，可是此刻站在这里，两边都是牢房，显得格外的别扭。 等了半天，赵泫知道自己终究是要不到答案的，便是拂袖往外走去，待得到了外面见到牢头，便是轻飘飘的一句“去见齐家当家的”，让墨心云心中一暖，看着赵泫走在自己的前面，似乎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只能叹一句，这辈子算是还不了了。 当齐向天看见墨心云站在自己跟前，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无力感，只能谢过赵泫，二人将齐家墨家的事简单的合计着。 齐向秋并未说话，清瘦的脸仿佛显得更加的苍白，看的赵泫进了自己这个牢门，心里便觉得是否是赵清妍出事了。 “你就是齐向秋？”赵泫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过齐向秋，更是想要直接穿透到他的心底，想着为何自己那个妹妹为了这么一个人能够和父王绝食抗衡，眼前的人除了一身书卷气之外，并未看得出有其他任何的过人之处，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不明白为何赵泫会如此问，但是齐向秋依旧坦坦荡荡的应下。 “对于清妍，你是如何打算？”也不避嫌，赵泫便是直接问道。 齐向秋一愣，从未想过赵泫会将这事直截了当的问自己，略一沉思，终于正视了赵泫的眼睛，说道：“清妍，是我这一生放在心上的人，更是我一生要守护的人。” 赵泫看着齐向秋，耳朵里回响着齐向秋的这句话，眼中总算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但是即便如此，赵泫依旧反问道：“可是你拿什么来守护？” “我的命。”简单的三个字，齐向秋却是如同压在心口千斤重的石头，即便说出，就是要履行一辈子的。 “你的命？”赵泫低声重复道，但是说完后便是轻笑一声：“你的命值几个两银子？哪怕是如今，你还有没有命从这牢房里出去，都还是一回事。” 听得赵泫有些蔑视自己的话，齐向秋眼中满是怒气，因为赵泫羞辱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自己对赵清妍这一份从心底里真挚付出的情感。 像是故意嘲讽一般，赵泫终究没有再和齐向秋多说一句话，只是转身出了牢门，走向一旁还在说话的墨心云和齐向天，淡淡的问道：“可曾说完？” 墨心云停下说话看向齐向天，像是看不够似的想要把他映在自己的脑子里，但是又能感觉到外面赵泫冷漠的催促声，便是幽幽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抚过墨心云的脸颊，齐向天许久未曾有过笑容的嘴角便是微微一翘，暖心的说道：“我相信你。” 轻轻的点了个头，墨心云这才又跟在赵泫身后出了牢房，而这次却不同于刚才，墨心云的心中此刻是誓死要揪出背后之人的誓言。 出了牢门，墨心云便是直接上了赵泫的马车，厚着颜面直接提出让赵泫陪同自己一起去到刘掌柜家中，而赵泫却像是能够提前知道一般，丝毫不曾拒绝，便直接对着车夫点了个头算是答应下来。 等一行人出现在刘掌柜和李伯的面前，尤其是他们看到墨心云的时候，眼眶中差点流出了泪，而在众人得知玉琪为了墨心云，给那牢头来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时候，心中不免开始有些担心玉琪起来。 墨心云也不等众人唏嘘，便是直接问刘掌柜要了个房间，将赵泫请到落座，又将刘掌柜和李伯二人请来，四人便是就着墨家和齐家能够查到的事情说开。 一两个时辰以后，墨心云终究有些疲累的站起身来，整个人陷入一种沉思的状况，更是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自己脑海中的事情都理清楚，这才停了下来。 “这么说，墨家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对吗？”墨心云对着刘掌柜问道。 刘掌柜点点头，说道：“伙计从云城回来，便是说武伯已经使了银子问了出来，墨家一则是皇商，又有皇上圣旨，毕竟大小算是个依靠，二则那些仿制品出来的时候，墨老爷便依着少夫人和墨少爷给的线索去了三司记录。昨日更是飞信过来说，已经知道是谁将墨家的制瓷器的法子漏出去的，只等衙门找到那个人，便是可以让武伯暂时将墨家老爷夫人和少爷三日保释出来。” “这是自然。”赵泫听罢，便是看了墨心云一眼，像是要证实刘掌柜的话一样，说道：“如今朝廷上不是死罪的，都可以用银子保释出来的。” “对，对。”刘掌柜听得这话，便是点头说道：“武伯说的，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那齐家呢？”墨心云看向赵泫，便是直接问道，眼里甚至生出一种期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 你有喜了 “齐家？”赵泫侧目看向墨心云，那双眼睛里竟有着一丝的希翼，心中便是有些无奈。暗自想着，自己兄妹二人怎的就和这齐家结了缘，先不说自己放心不下眼前这个女子，就连赵清妍心中也放心不下齐家二少爷。 瞅着赵泫眼中那无解的目光，墨心云眼中的光也渐渐的黯淡下去，想着之前圣旨说的，勾结金人，光这一项就属于通敌卖国，而且就算大宋再怎么潦倒，怕是也容不得这一项罪名。 赵泫见墨心云已然懂得自己的心思，便不再继续说话。 “少夫人，我们先尽力去找吧，明日里那些伙计们便会来，我们再仔细问问。”刘掌柜避开刚才的问题说着。 墨心云点点头，不在说话。 赵泫见状也不再逗留，按照刚才和墨心云说好的，自己只能尽可能的利用自己在朝的关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当下，赵泫便是起身回去客栈。 墨心云婉言拒绝了赵泫的邀请，坚持还是留在刘掌柜家，毕竟齐清还在此处，而齐家李伯李婶都在此地，怎能丝毫不考虑他们的感受而独自一个人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墨心云连着在云城c苏城奔波，为了墨家和齐家的事情两处劳累，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整个人倒在了刘掌柜家中，一病不起。 期间，墨心云跟着刘掌柜去了一次牢房，看玉琪还好，那牢头并未多有口舌，心中也是安稳许多。 宣和七年即公元1125年，金人借口辽国降将张觉以平洲之地转投大宋，又借口大宋对宋金世代友好并无诚心，将已经占据的燕京之地再次扩大，分作东西二路，齐齐南下，所过之地，将所有百姓尽数迁移至京师，以充实京师人口，一时间民心不安，人心不稳，大宋不得安宁。 牢狱之地，因各地知府衙门关心国事，一时间多数案件搁置悬而未决，齐家一案亦是在内。唯独高兴的是，墨家的二老和墨辰林在墨心云大量砸了银子之后，算是保释出来，但是也只局限与云城，朱柳知道墨心云还要忙着齐家的事情，在一听说莫家二老出来，便是径直从九曲溪回到墨家，以代替墨心云照顾墨家，一时间墨家从皇商跌落泥潭，旁人再无羡慕之意。 立秋之后，齐家的案件因为涉及到金人，所以苏城知府熊伯厚渐渐的关照牢头，不再让刘掌柜和墨心云探视，但是牢头因为收了齐家不少的好处，对待齐家的人也是略微好些。 因为赵泫的关系，齐家茶庄在关了一个月之后重新开始，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齐家错过了春茶的季节，最终溪山茶园那里的茶叶最终以低价将这一个月的茶叶卖给了别人，算是齐家违背了合约。好在以邹家为代表的七家茶园终究在墨心云的斡旋下，体谅了齐家，将剩余的春茶陆续供给了齐家茶庄，但是为此墨心云也是付出了比合约价格略微高一些的违约金。 至于那个金人却也完全不见了踪影，一时间，墨心云也是陷入了茫然之中。 不过即便这样，齐家依旧是有一件值得让人开心的喜事。 立秋那日，墨心云累的在自己租住的院子晕倒，李婶见不对劲，便是去找了大夫过来，等到大夫看完，确实对着墨心云躬身作揖。 “少夫人，你有喜了。”大夫眼中全是笑意，但是看着墨心云那一副较弱的模样，却皱起眉头道：“少夫人，可是你长期劳累，自己身子又弱，这孩子才三个月，你千万要小心。” 墨心云听着大夫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是没有回过神来。反倒是李婶听得大夫说的话，满脸堆出笑容，更是亲自将大夫送到门外，给了一小块碎银子，又拉着大夫问了许多关于补身子的话，等回到屋子里，却见墨心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睡着了。 直到太阳落山，金黄色的晚霞落在屋子里，墨心云才悠悠转醒，此刻身子依旧有了些许的力气，她便忙着想要坐起身来，惊得刚进屋的李婶一跳。 “少夫人，小心点，小心点，大夫说了，你现在要好好修养的。”李婶将手中的碗放下后，转过去便扶着墨心云靠在床头上。 墨心云看着李婶小心的模样，脑子里便闪过睡之前大夫说的话，顿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手更是颤抖着附在上面，低声问道：“李婶，大夫说” “大夫说你有喜了”李婶见墨心云这模样，知道是一时间没缓过来，便是坐在床沿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少夫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不管怎样，之前我们不知道，也没注意，现在知道了，你自然是不能在和之前一样到处跑，若是有事，你吩咐我和老李头，茶庄的事情让刘掌柜和易竹去，你呀，就好好养着。” 听着这暖心的话，墨心云低着头看着自己小腹的眸子里微微湿润，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着李婶，微微有些褶子的脸上却格外的和蔼可亲，应声点头道：“李婶，我知道了，我不会在和以前一样了，不过该我做的事，我也要去的。” 知道墨心云脾气倔强，李婶虽想在劝说两句，可看着墨心云那柔柔的眸子，便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见李婶不再多说，墨心云便四处看看，视线落在一旁桌上的碗上，转移话题问道：“这是？” “哦”李婶一愣，这才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碗沿，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滚烫，便双手端着轻轻的递到墨心云身边，说道：“这是大夫开的安胎药。” “李婶，等我们将齐家的人救出来，玉琪也出来了，我就做主，将玉琪嫁给易竹吧？你看玉琪怎样？”墨心云将碗中的安胎药慢慢的喝了下去，喝完便是试探性的问着，其实玉琪将自己替出来的那一日，李易竹便是暗地里找了自己，将那日玉琪答应的事说了出来，虽然李易竹说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不好意思，但是墨心云却心知肚明两人的意思。 李婶一听便是笑了，说道：“我们家那臭小子找你了？” 墨心云点点头，拿着帕子拭过嘴角，说道：“却让玉琪在牢中替我收着委屈，若是没这档子事情，这倒是齐家的一件喜事。” 接过碗，李婶回身放在一旁，说道：“易竹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说实话，玉琪这姑娘不错，模样漂亮不说，心眼还好，就是我家易竹怕配不上人家姑娘。” “怎会呢？易竹是个实打实的人，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对玉琪是真心喜欢的。”墨心云见李婶也没意见，便是拉住李婶的手，说道：“李婶，等回头她们都出来了，我们就替他们两个选个良辰吉日，把这喜事给办了。” “诶，好。”李婶也是个爽快人，知道玉琪是墨心云从娘家带来的丫头，便是说道：“到时候我和老李头商量商量，怎么着也给玉琪一点聘礼，人家一个姑娘家，在齐家不容易。” 听得这话，墨心云知道这门亲事算是就这么定下了，只等日子到了，便四下张罗。 墨心云有喜的事情，刘掌柜在隔日又去了一趟牢房，虽说没有见到齐向天，但是也托那娟儿的哥哥给齐向天待了个信，让齐向天心中也是同喜。 偶尔地，娟儿还会借着送饭食的名义到那牢房中，偶尔的看一眼玉琪和齐夫人，给他们送些好吃好喝的，狱卒们因为她哥哥的原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过。 这一日，狱卒们正吃着娟儿送来的饭食，便听得牢房外一阵吵闹声，看去，确实牢头带着几个人进来。 “来，去把那墨心云提出来。”待得牢头和那几个人坐下，便是对这一个狱卒喊道，转眼看着娟儿在一旁，便是咧嘴笑着说道：“娟儿呀，又来看你哥哥了？” “是呀，给您送饭食来了，顺带看看我哥哥呗。”娟儿笑嘻嘻的应道：“这不，您老是不让他回去，爹娘都想他了。” “嘿，小丫头片子，还怨起我来了”牢头指着娟儿笑着骂道，其他狱卒也是复附和着笑着。 “咳咳”那几个人中坐着像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轻声咳嗽提醒着。 牢头转头看了一眼，便是板起脸来，还不待开口便听得娟儿的哥哥低声说道：“娟儿，快回去，这儿有事。” 娟儿看着这几人的模样，知道怕是有事，便是飞快的收着桌上的碗筷，提着饭食笼子便是出了牢房。 “还不快去，把墨心云提到那审讯的地方去？”牢头见娟儿离开，便是便是对着一个狱卒说道，狱卒也不含糊，转身取了钥匙便是往女牢走。 看的狱卒去提人，牢头便是对着坐着的公子哥笑着说道：“陈少爷，这边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 想要做什么？ 陈祖英见牢头请自己，便是一点头，示意他在前面带路，于是，一行人便是先行往那审讯的地方去。 待得众人走到那审讯室，陈祖英这才开口支开牢头，牢头知道陈祖英除了在苏州知府那里花了大笔的银子外，也有那李鹏飞甚至于当朝相爷在背后撑着，想着反正是个犯人，便是爽快的答应。 “等会儿墨心云来了，朱安在这，其他人都出去。”等牢头出去了，陈祖英便是吩咐道。 “是，少爷。”除朱安外其他几个人应道。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得又脚步声传来，几个刚才应了人便是依照陈祖英的吩咐在墨心云道进去这审讯的屋子后便是出了门又关上。 “我的好妹妹，这些日子过的还不错吧？”陈祖英想着自己刚从京都回来，便听得爹爹说她和齐家一起打入了牢房，此次过来，更是因为陈世德想要在李鹏飞和孟哲动手之前将齐家的花茶方子以及墨家制瓷方子拿到手，而这两样东西的突破口都在自己这个妹妹墨心云的身上。 陈祖英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囚衣的女子，却是一愣，模样虽然俏丽，可是却不是墨心云，仔细看了看，却是轻扯着嘴唇笑道：“原来是你这个丫头。” 说罢，陈祖英更是踱着步子在玉琪身边转了一圈，说道：“你们齐家倒是胆子不小，居然敢弄虚作假，不怕我报到知府那里再给你们齐家多添一项罪名？” “呸”玉琪目怒着轻蔑，对着陈祖英便是吐了一口口水，扭着头便是不搭理。 见小妮子硬气，陈祖英便是想到那一日在溪山上，这丫头对着自己牙尖嘴利的模样心中便是一肚子火，看着她的身子骨在宽大的囚衣下晃荡，心中那一股子邪念便是窜到了脑门上，当下便是对着朱安说道：“朱安，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朱安见陈祖英面上的神色，更是听得出那话里的意思，便是点头出门，将其余几个人找了个由头打发的离了此地，自己则在那房门前守着以防万一。 玉琪看着朱安离开，心中一个激灵，看向陈祖英，警惕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陈祖英的眼睛便是隐隐的带起一丝的侵略，嘴角更是轻笑，一边说着，还一边解开自己衣服。 一下子，玉琪有些慌了，便是想着往门外跑， 陈祖英察觉到玉琪的意图，便是快上一步扯住玉琪的囚衣，只听的撕拉一声，那原本就薄的囚衣顿时撕裂出一个口子，连带着玉琪被绊倒在地，内里的里衣更是露了出来。 “你，你别过来”玉琪坐在地上，倒着往后爬着，更是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躲，随手抓起的东西更是胡乱的往陈祖英的方向丢着，也不管砸中没砸中，总之是乱丢一气，以期望能够阻止他的动作。 像猫抓耗子一般，陈祖英也不生气，想着当初自己就想过，若是这丫头有朝一日落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定要好好调教调教，没想到这一刻却是真的来了。 想当年墨心云那时候，自己就晚了一步，没吃着，这一次虽然不是墨心云，但是这丫头姿色也是可以，虽然在这牢房里待了这么久，但是这肌肤却依旧是细腻光滑。 “啊别，别过来”陈祖英的手滑过玉琪的脸颊，吓得她猛地尖叫起来。 没吃着正主，先把这副餐吃了。 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陈祖英双手拖住玉琪的双脚便是一拉，将她整个人拉着硬是压在自己的脚下。 “哼”看着玉琪惊慌失措的模样，陈祖英轻笑，也不等玉琪叫声停下，便是双手对着领口的里衣便是一扯，彻底将胸口那白嫩嫩的一片露了出来。 飞快的褪去衣衫，审讯屋子里满是狼藉。 朱安听着屋内的声音，脸上也是略微有一些犹豫，继而转而便是往外走了几步，当作没有听到一般。 约莫着半个多时辰过后，朱安便见到陈祖英从那屋子里出来，衣服依旧如进去时的模样，只是略微皱了一些。 “少爷”朱安迎了过去，视线落在半开着门的屋内。 “哼，回头让老头来收拾就好。”陈祖英满不在意的说道，更是拍了拍衣衫下沾上的灰尘。 听得这话，朱安点头跟在陈祖英身后离开。自从跟着陈祖英起，一开始心中还有些是非黑白，可是人嘛，心底里总是藏着一份自私一份利己主义的，想着自己在陈家，靠着陈家过日子，反正做这事的又不是自己，报应也不会报应在自己身上，索性也就越来越麻木。 等陈祖英领着人到了狱卒们休息的地方，那牢头便是点头哈腰的将他送了出去，至于他在内做了什么完全不去过问。 待得牢头回来，原本打算去那审讯室的狱卒把玉琪压回牢房的狱卒便是将审讯室里的状况低声的告诉了牢头，牢头一听，想着每次巡视牢房时看到玉琪那脸蛋瓜子，心中便是有些痒痒，当下便吩咐众人不要多管闲事，自己去那看看。 狱卒也聪明，知道牢头的意思，便是阴笑着将牢头送走，转身便是咒骂几句。 娟儿的哥哥对着这牢头却也有些无奈，这牢头除了爱钱，就是爱女人，时不时的便是往那怡红院去，家里那懦懦弱弱的媳妇早已经管不了他，只要他能按时的拿着些银子送回去赡养一下老人孩子，那就要烧高香了。 等牢头从审讯屋子出来，已然是半个时辰以后，那张嘴脸上堆着的便是那一丝满足的笑容，想着审讯屋子里玉琪虽然有些瘦弱，但是那身段确实不错，便吩咐着狱卒将玉琪送回牢房去。 娟儿哥哥怕再生出枝节，便是主动的领了令去那审讯屋子。 一进到内里，果然，玉琪一双眼睛没有半点神采，身上的衣衫已经完全不像样子，白花花的身子骨随意的摊在地上，就像个死人一般。 “姑娘？姑娘？”娟儿哥哥皱着眼睛连忙捡起一旁的囚衣给她套上，等到套上以后这才正过眼睛看着玉琪，想着伸手拍拍她看是不是有反应，可是手刚一碰到她的身上，玉琪便是啊的一叫，整个人慌乱的看着娟儿哥哥，全身颤抖着往后闪躲。 “姑娘？”娟儿哥哥小心翼翼的喊着，可是玉琪已然分不清楚对面的人的神态和表情了。 原本的一头青丝此刻已经凌乱无章的耷拉在玉琪的脸颊，额头还有身上，半点没有了干净的模样，那慌乱的手更是急切的拨开这娟儿哥哥想要安抚的手，大腿上斑驳的痕迹明显的在告诉其他人她刚才遭受过的待遇。 玉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将头深深的埋在双手之中，一双眼睛顺着那散乱的头发偷眼看着娟儿哥哥，嘴里更是小声碎碎的念着什么，让人听不太真切。 娟儿哥哥看这副模样就算是带走也是够呛，便是自作主张的将她锁在了审讯屋子里。自己则回去给那牢头回禀了一声，牢头听罢皱了皱眉头，虽然玉琪这丫头不是正主的事，牢狱中的人都知道，可是若是这丫头在牢中出了点什么事情，怕也是个麻烦，想着自己刚才多少沾了人家姑娘身子，也就甩甩手嘱咐娟儿哥哥，隔日定要将她送回自己的牢房。 娟儿哥哥见牢头答应，心中也是有些惋惜，怕是等这玉琪回到牢房，怕是齐夫人定要知道，更怕齐家人也要知道。毕竟这丫头还挂着齐家少夫人名头在这里的，就怕那墨少夫人知道了，会是个麻烦事。 第二日，清晨，娟儿哥哥一早便是被牢头推醒过来。 “头儿这么早就来了？”娟儿哥哥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向牢头，迷糊的又望了一眼窗户，这才问道：“头儿，还不到辰时呢” 牢头随手将买来的烧饼扔在桌上，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闷着问道：“那人弄回去了吗？” “啥？”一起起来的另外一个狱卒蒙头问了一句，这事娟儿哥哥才浑身打了个激灵，想着那审讯屋子里的玉琪丫头，顾不得其他，便是飞快的穿着衣服，说道：“昨儿个夜里后来太晚了，我给忘记了，我现在去。” 那狱卒听罢也是飞快的和娟儿哥哥一样，穿起衣服，跟在他的身后往审讯的屋子里走。 哐当一声开了锁，娟儿哥哥便是一步进了屋子。 “喂，起来。”另一个狱卒踢了踢玉琪的一只脚，却只见到那脚晃荡了两下。 娟儿哥哥看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是揉了揉眼睛看去，却见的玉琪的身下似乎有着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已经有些粘粘糊糊的，心中便是觉得不妙，连忙蹲下身去，拨开玉琪遮面的头发，却见的她脸色已然白了，脖子上一条明显的划痕，早已经干涸没有鲜血出来。 “小哥儿，这这怕是死了吧？”跟着的那个狱卒试探性的问着娟儿哥哥，更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 玉琪没了 拉过丢落在审讯屋子里不知道哪时候的囚衣，娟儿哥哥苦着一颗心盖在玉琪的身上，这才站起身来，对着那狱卒说道：“找牢头去吧。” 等牢头一听，玉琪自己夜里割脉自杀了，心中便是一跳。想着这事做的，连自己都摊了进去，便是猛地灌了一口酒，冷静的说道：“都听着，这事是这丫头自己染了急症去的，和别人没关系。” “知道了。”狱卒们虽然都知道，但是明面上确实应下了这话。 “这牢房里老鼠蟑螂随便都有，个把人得了鼠疫急症死了，那都是正常的。知道吧？”牢头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遍，若是在场的这些个狱卒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出去，就算自己能够将责任推在陈祖英身上，怕自己也要落个看管不严的罪名。 狱卒们也都知道孰轻孰重，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谁手底下当差，这事也只能是怨老天爷不长眼睛，没给玉琪这丫头一个好日子过。 一连几次刘掌柜虽然来了牢房，但是狱卒们知道出了事，也就只是接下他送的饭食，不曾多说半句，便打发了回去。一下子便让刘掌柜心里多了个事，便多了个心眼，回去便让娟儿找她哥哥问个清楚。 娟儿也是个激灵孩子，从哥哥的只字片语中便是猜了出来，可是猜出来了，却然跟着丫头整个人懵了，就连什么时候回到茶庄，自己怎么回的刘掌柜的话都不曾知道。 租住的屋子里，墨心云一边看着刘掌柜送来的账本，一边随手端着刚才李婶放在一旁的鸡汤，谁知那鸡汤确实格外的滚烫，一不小心，哐当一下，整个落在地上，惊得屋子外面李婶一跳，连忙跑进屋，看到墨心云正傻傻的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鸡汤和碎成三瓣的碗之后，便是没好气的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婶”墨心云赔笑的看着李婶，忙来忙去的帮自己收拾着，便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婶麻利的收拾着，便听得墨心云说道：“不知道为何，这半个月，总觉得眼皮一直跳着，虽然每次刘掌柜去，回来都说向天他们还好，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太放心，不管怎样，回头我还是要去一趟衙门，问问那熊伯厚，有没有其他法子，将他们换出来。” 李婶听着，便是呼了口气说道：“这都过了个夏天了” 抿嘴笑了笑，其实墨心云的心中也是在数着日子过，只是这日子却是过的异常艰辛，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自己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存在，偶尔的还能感觉到他会踢一踢自己的肚皮。 “总要想办法的，总不至于等他出来，还看不到他爹。”墨心云幽幽的说道。 “呸，呸，呸”听得墨心云说着丧气话，李婶连着呸了几下，便是道：“说不得朝廷记着那打仗，过不了几日这案子就不了了结，和上次大少爷那案子一样。” 知道李婶是想要宽慰自己，墨心云也是承了这份心，刚想笑着承下李婶的心，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便道：“怕是李伯回来了，去看看。” 李婶见墨心云起身，便是也上前一步扶着她便往外走。 “这事怕和少夫人不好说。”李伯的声音可以压的很低，就连墨心云都差不多走到门口了才能隐约的听见。 刘掌柜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是说道：“可是这事我们瞒不了多久的，就算是现在瞒住了，怕回头他们从牢房里出来，少夫人看不到玉琪，也会问的。” “就怕易竹还在惦记着。”说完，一时间李伯也是有些无奈，心中即心痛，却也不知道如何说，而且自家那个臭小子还天天等着玉琪出来。 “唉” 墨心云听着二人的话，整个人愣在门内，玉琪？玉琪怎么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落在墨心云的脑海中，飞快的旋转着。 李婶亦是还没太反应过来，便是问道：“玉琪怎么了？” 不过等话一出口，李婶就后悔了，几十年的夫妻，李伯现在话里的意思，还有那副神情，怎么都在告诉李婶，怕玉琪出了大事了。 刘掌柜定了定神，看向墨心云，说道：“少夫人，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墨心云听得这话，便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枯嘶哑的声音，问道：“玉琪，玉琪怎么了？” “玉琪没了。” 一句话出来，墨心云脚下便是一个踉跄，若不是李婶还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扶着，怕是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 “怎么没的？怎么会没了？”待得墨心云反应过来，便是一把抓住刘掌柜的手，扯破着喉咙问着：“玉琪怎么会没了呢？” 看着墨心云这副模样，旁边的李婶李伯均是有些痛心，玉琪这丫头不光在墨心云的心中分量重，在自己二人心中不也是一样，都准备要纳她做自己的儿媳妇，怎的一个晃眼就没了。 “少夫人，你要有心理准备。”感受到墨心云手中的力气，刘掌柜也知道她心中的痛，反手扶住墨心云，劝道。 “玉琪怎么没了？”略微缓和了一下，墨心云借着刘掌柜的手上的劲道稳住双脚，想着这段时间每次自己都问刘掌柜，刘掌柜并未说出只字半语的不对，加上茶庄最近收着夏茶，秋茶也快新出了，总觉得等朝廷将视线转到北方战场上去了以后，总可以找找苏城知府，借着赵泫小王爷的名义，花上银子将齐家的众人保释出来，就算是一辈子被勒令只能待在苏城，也是无所谓的。 刘掌柜知道玉琪对于墨心云的重要，也知道她是墨心云自娘家带来的丫头，不过这事终究会被墨心云知道的，就算现在自己不说，回头齐家人被放出来开，墨心云也会问的，看了一眼李伯，见李伯也是点头，这才痛心的道：“自杀的。说是半个月以前就自杀了。” “为什么自杀？”墨心云听得这三个字，脑子里顿时反应过来，好端端的，到底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自杀。 犹豫了一下，刘掌柜说道：“道听途说的消息，说是被人玷污以后自杀的。” 玷污？墨心云脑子里一下子懵了，双脚更是发软，小腹一阵抽搐，墨心云一只手立刻伏在小腹上，整个脸便是纠结在一起，小腹传来的疼痛让整个人忍不住往下蹲，想要收住腹部。 李婶见墨心云这副模样，眼疾手快的扶住墨心云，喊道：“少夫人？” 见墨心云因为疼痛毫无办法回话，李婶便扶着墨心云往屋子里床上过去，更是小心翼翼的将她靠在床头上，一边拉过旁边的薄被子，一边回身对着李伯说道：“老李头，倒杯水，快。” 李伯见状，连忙从桌子上倒上一杯水，递给了李婶。 轻轻的让墨心云靠在自己的身上，李婶将茶杯靠近墨心云的嘴唇，慢慢的让墨心云喝了口水缓和下来。 一股清水下腹，墨心云那揪痛的心也是渐渐的缓和下去，小腹刚才的那一阵抽搐也是慢慢的消散，想着刚才刘掌柜说的，墨心云便是恨的牙关紧呀，两行清泪从眼角落下，顺着脸颊滑到了自己的身上。 “少夫人，不管怎样，你都要小心，毕竟现在你不是一个人。”虽然自己的心也是痛的，但是李婶看着墨心云这副模样，依旧想要宽慰她几句。 见墨心云并未说话，只是红着眼睛低声的哭着，李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李伯和刘掌柜。 “要不我们出去吧？让她静一静？”李伯轻声说道。 李婶和刘掌柜听着，也只能这样，于是三人便是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外，便听得内里的声音。 “啊” 一道哀吼声从墨心云的嘴里吼了出来，李婶探身看向内里，却见墨心云将自己的头整个弯曲在双膝见，双手更是用力的抓着自己的一头青丝，无与伦比的痛楚自那道哀吼声中传来，惊得李婶心中亦是跟着心痛，想着之前墨心云还在和自己说玉琪和李易竹的事情，怎的一个转身，就像是变了一样。 渐渐的，墨心云的哭声越来越小，墨心云从双膝中抬起头来，想着自从自己到了墨家见到玉琪的第一眼开始，这丫头就跟在自己身边，论两人的感情，完全不能是主子和丫头的关系，犹如亲姐妹一般。想着那一日在牢房里，她拉住自己将衣服换了，替自己待在那牢房中，自己便是有些犹豫担心，怎的不过短短一个夏天，这丫头便出了事。 玷污？凌辱？墨心云丝毫都想象不到玉琪在死之前到底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 墨心云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捏着被子，想着，不管怎样，明日都要去那杭城，拿着那块玉佩去找那廉王爷，她不能够在忍受自己在意的人再一次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 去杭城 翌日，清晨，墨心云早早的便是从梦中醒过来，等李婶将早上的饭食端到桌上，一行人一起吃完，墨心云便是拿着帕子拭过嘴巴，看向李伯李婶。 “李伯，李婶，我要去一趟杭城。”墨心云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抚着肚子，一双眸子里竟是不容置疑的决定，让人看着生不出半点回绝之意。 李伯沉默了半晌，最后问到：“少夫人是想再去一次廉家别院么？” 见李伯已然猜到自己的心思，墨心云也不遮掩，便是道：“现在朝廷的关注点在北方战场上，朝廷也缺钱，缺军饷，再说齐家的案子也拖了这么长时间，我想再试试，如果我愿意以大量银子来换齐家人的性命，或许知府能够同意。就算明面上没有法子，暗地里总会有法子吧。” 未曾多言，李伯便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让你李婶陪你去，我等会去找马车。” 李婶亦是点头，说道：“你现在虽说孩子月份不大，可是还是要注意一些，我陪着你去，多少有个照应。” 知道李伯和李婶是关心自己，害怕自己出事，墨心云便是点头应下，毕竟此刻自己是个有身子的人，不比得从前，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比较好。 不多时，墨心云和李婶还未收拾完东西，李伯便已经将马车和车夫一起请到了院子外面。 “大哥，麻烦你等一下。”墨心云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李伯将车夫一起带到院子里，便主动的说道。 车夫点点头，便算是应下，转身便是在院子里寻了个石凳子坐着，李伯进屋倒了杯茶水，便仔细的嘱咐车夫，路上慢些没关系，千万别惊着人，车夫瞅了一眼墨心云的肚子，知道是个有喜的妇人，便是应道：“一路上官道，还好，我慢些赶车便是。”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婶子才把东西搬到了马车上，这才小心的扶着墨心云上了马车。 进到马车内，李婶早已经铺下了一床软垫子，墨心云坐在上面，心里满是温暖，转而听得刘掌柜和李伯打招呼的声音，更是问道：“这马车” “是少夫人，少夫人想去一趟杭城。”李伯应道。 墨心云原本和李伯说了，等自己走后再让李伯和刘掌柜说，这下子出门便被刘掌柜撞见，避无可避，索性伸手撩起车帘子，看向刘掌柜说道：“刘伯，苏城茶庄这边只能麻烦你守着，有些事我必须要去一趟杭城。你放心，李婶和我一起去，她会照顾我的。” 许是刘掌柜也知道墨心云的性子，探头看向马车内，见李婶确实在马车里，这才放下心去，但是依旧嘱咐道：“不管怎样，你自己都要小心些。” 等话都说完，车夫这才慢悠悠的驾着马车往苏城城门去。 刘掌柜和李伯二人目送马车远去后，便是转身一边说话一边往屋子里走。 “少夫人说，让你这几日算算，苏城茶庄能挤出来多少银子，此去杭城廉家别院，对于齐家或许会是个转机。”李伯想着墨心云临走时的吩咐，便是将话带给刘掌柜听。 刘掌柜望向李伯，心里确实狐疑，为何这么多时间，此刻墨心云却说这样子的话。 李伯拍了拍手，同样有些不解，但是依旧说道：“少夫人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且说话从来都不会是虚话，所以我们好好算算银子吧。” “嗯。”刘掌柜应下，原本还想问上几句，一想，怕是李伯也只知道墨心云去的是廉家别院而已，其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一路上，墨心云小心翼翼的攥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这两个不管是哪一个，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自己现在还坚持着的根本，希望这块玉佩交到廉王爷手中，能够救起齐家一家人。 “少夫人，这玉佩？”李婶是个明白人，见墨心云手一直在玉佩上，便是开口问道。 其实墨心云除了简单的珠钗之外，就只喜欢手上的桌子，其他东西从来未曾戴长时间过，此次却如此宝贝这块玉佩，怕怎么也和这次行程有关。 “这玉佩是我一个故人的。”墨心云想着齐向天的事，虽然知道李婶是自己人，但是依旧不能直接明言，只能随意找了各借口说道。 李婶见墨心云这么说，也是不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曾经的故人会有许许多多，但是这些故人或许其中就是有不为人知的一个或者是几个。 从苏城到杭城的距离并不短，墨心云算着时间，不过才过一小半而已，整个人却是已经乏了。 知道墨心云累，李婶便是腾出了大半的位置劝着她躺在软垫子上休息，墨心云对着李婶一笑，知道自己现在身子不一样，便顺着李婶的意思躺在软垫子上，随着这马车略微的颠簸，墨心云依旧渐渐的合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李婶心疼的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衫，给盖在了墨心云的身上。 官道上，墨心云c李婶和车夫三人中午时分更是将就着在马车上吃了些东西，又慢悠悠的往杭城走。期间，墨心云睡了几次，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官道两旁的蛙声更是格外的清晰。 马车上一个防风的灯笼挂在一侧，映衬着车夫的脸。 墨心云靠近车外，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前黑黑的，便是担心的问道：“大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杭城。” 车夫也未转头，便是回道：“快了，估摸着半柱香就要到了。” 算算时辰，此刻因为墨心云的关系，这两城之间的距离便是生生多花了两个时辰。果然，半柱香过后，便依稀可以看到杭城城门的灯火。好在这是在江南，此刻也是酉时，城门还未曾关闭。若是再拿北方，只要一入夜，城门便是立马关上，一概人等均不得入内。 一进城，车夫便载着墨心云和李婶二人往孙掌柜家去，二人一到，便是惊得快要入睡的孙掌柜一家起身相迎，孙夫人让厨娘给二人准备了简单的饭食后，便是安排她们在客房住下。 一觉醒来，墨心云便是将自己收拾妥当，和孙掌柜孙夫人打了个招呼，便是在李婶的陪伴下，出了孙家的大门。 路上，墨心云许是心中想着今日的事情，便是一路都未曾说话。 看着廉家别院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墨心云便是有些无奈，若是自己能早日做这个决定，或许玉琪变不会枉死，齐家的众人也不会在牢狱吃这么多苦，定了定神，墨心云便是一步迈上了门前的阶梯，径直走到那门环前。 当，当，当！ 不多时便是听得内里有脚步声，已开门，墨心云便是认出了来人，是廉家别院的管家吕言。 “吕管家。”虽然身子有些不方便，但是墨心云依旧对着吕言便是一礼。 吕言诧异的看向墨心云，脸上有着几分惊讶，便是道：“墨少夫人？” 听得这一句少夫人，墨心云竟然有些动容，若不是吕言，玉琪也是进不了廉家别院，也是见不到赵泫，自己也就不能出来的。 “你是要找小王爷？”吕言像是知道齐家的事，心思玲珑的便是猜到其中的可能性。 墨心云点头，吕言便是开了大门，将墨心云和李婶领进了廉家别院，一边领着去偏厅，一边还说道：“少夫人真是会算，若是你晚来一天，或许小王爷就回京都了。” “小王爷要回京都？”墨心云问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昨日里接了一个飞鸽传书，今日便说明日要过去。”走到偏厅，吕言便是招来丫头，给墨心云端了杯水来，道：“少夫人稍等，我去通禀一声。” 不过一会儿，赵泫便是踩着快步往偏厅来，待得到了偏厅，看见墨心云小腹微隆的模样，便是愣得站在那里。 “心云？”赵泫惊讶的看着墨心云道：“你” 墨心云见赵泫的模样，便是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赵泫便是一礼，那小腹则是更加的明显。 “你有喜了？”赵泫再一次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墨心云微笑着点头，便是承认下来，转而想着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直视赵泫的眼睛，说道：“小王爷可否屏退下人，让心云和小王爷好好说话？” 赵泫一听，便是一抬手，原本守在外面的丫头便在吕言的招呼下离了这偏厅。 “李婶，你也跟着吕管家出去吧。”墨心云转头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李婶，李婶便跟在吕言的身后一同离去。 见人都走了，赵泫便是往内里走了几步，坐在靠近墨心云的位置，说道：“说吧，什么事？” 墨心云从衣服里取出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玉佩，宝贝似的取了下来，静静的递了过去。 赵泫诧异的看了看墨心云，接过玉佩，顿时心中万般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 这玉佩是齐向天的 “这是上次你和廉王爷要看的那一枚玉佩，你再看看，是不是？”墨心云稳下心，定定的问道。 听得这话，赵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墨心云，心中更是猜测，此刻墨心云将这玉佩拿来到底是什么状况，或者说是什么意思？将玉佩仔细的再看了一便，赵泫便是再次看向墨心云。 “你们不是想要知道这玉佩到底是谁的吗？”墨心云想着齐向天，想着此刻他还在牢中，想到自己没有来得及救了玉琪，心中便是一痛，若是自己能够早日将这事挑明，齐向天能够认祖归宗，或许玉琪就不会死，或许齐家便不会有事。 “谁？”赵泫问道。 “齐向天，这玉佩是齐向天的。”墨心云淡淡的说道，就像是再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什么？”赵泫听到这三个字，整个人从椅子上惊得站了起来，就连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不确信的再次问道：“你确定是齐向天？” 看到赵泫这副模样，墨心云心中反倒一晃，难道他不相信自己说的吗？ 见墨心云再次确认，赵泫愣愣的一屁股做在椅子上，整个人竟然有几分失神。 此刻，墨心云也发现赵泫的不对劲，便是问道：“怎么了？” “晚了”赵泫拿着玉佩的手重重的搁在桌子上，抬眼望向墨心云，说道：“若是你早一些说出来，或许就能够赶得及了。” 赶得及？墨心云竟觉得似乎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待得听完赵泫将事情说清楚，墨心云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 昨日，廉王爷从京都传来消息，说是齐家一案已有定夺，齐家的众人似乎都难以从这个案子中脱离出来，尤其是齐向天，而且似乎最终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只等皇上圣旨下来。自己明日去那京都，一则是要确认这个消息，二则是要照顾好赵清妍，若是这圣旨下来，齐向天齐向秋两兄弟的结果怕是不容乐观，自己这个妹妹一心一意对待齐向秋，若是有事，可就比较麻烦了。 “那，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墨心云颤抖着声音问道，其实赵泫说的，自己隐约心中都能够猜到答案，但是却依旧抱着一份希望问道。 赵泫那满是答案的眼神落在墨心云的身上，就像是在问墨心云，你自己说呢？ “砍头，对吗？”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墨心云的手揪着帕子用力的压在椅子扶手上。看着赵泫点头，墨心云的心一时间跌落到谷底。 砍头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是从未想过的，如果没有了齐向天，自己该何去何从？如果没有了齐家，自己该何去何从？齐清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看着墨心云失魂落魄的模样，赵泫的心微微有些颤动，原本还有些话想要说，可是却硬是被自己摁了回去，想着刚才墨心云说这玉佩是齐向天的，转而说道：“若齐向天真的是父王的孩子，或许父王会愿意去试试，可是涉及到父王当年的隐私，此案涉及到金人，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虽然这话带有着万分的不确定性，可是墨心云的眼睛依旧释放出了一道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抬眼便是望向赵泫，眼神里竟生出一丝的希翼，道：“真的吗？” 赵泫看着这双眼睛，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点点头，即便心中知道若是此案定案，怕是廉王爷也没有办法保全齐向天，要知道现在金人已经一举拿下十六州，若是突破那一道封锁，怕是直接就可以长驱直入来到京都门前，皇上原本就在怒气当中，若是要拿个人出气，这案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 像是看出了赵泫眼中的闪烁，墨心云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还在牢中的众人，脑子也是冷静下来，右手轻轻的抚过肚子，慢慢的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齐向天关于这枚玉佩的事情说了出来，甚至包括墨夫人对于那女子的愧疚。 事实就是如此，有些人如果命中注定了是一家人，就怎么都逃不出这一个命定的牢笼。 听完墨心云的话，赵泫的脑子确实越来越清明，想着难道廉王府在墨心云的眼中，在齐向天的眼中竟是如此不负责任的地方，这么大的事情却是瞒着廉王爷和自己，若是一早就认下这门亲，齐家考上廉王府这座大山，或许就不会那么多人惦记。 墨心云苦笑了一下，像是能猜到他的心思一般，便将这件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从听到廉王爷和李鹏飞的对话说起，再说道廉王爷和李鹏飞先后亲自登门齐家，这中间种种的犹豫，都让她一直将此事瞒下。 “你的意思是齐向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赵泫看了墨心云一眼，想要从墨心云的神情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她说的是真是假。 点点头，墨心云的脸上有些无奈，最后动了动嘴巴，说道：“其实我有想过和他说，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才从我娘那里知道这件事的，那时候我就想和他说，可是正巧遇到了陈家的人，后来家里又遭了贼，一连串的事情，总之又将这个心思淡了下去。” “去年中秋节？”赵泫回想着去年中秋节似乎齐向天就来过廉家别院，可是看墨心云这副模样，怕齐向天并未和她说起，这么说来，或许齐向天那时候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墨心云像是在说自己心底里的话一样，自语道：“若是那时候我心中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那么多考虑，或许我就会早些告诉他，又或者我该早些告诉你和廉王爷，或许这一两年的事情就不会变的这么复杂”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赵泫并没有责怪眼前这个女子，只是心疼的看着墨心云，想要去体验她心中的顾忌和自责。 “知道清妍在做什么吗？“赵泫出言打断了墨心云的话。 清妍？墨心云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是呀，貌似自从那一日送走赵清妍后，她说她要回去找父王，同意和齐向秋的亲事，可是自此以后却一直都未曾有半点消息，哪怕是上次玉琪和李易竹到这廉家别院，见到的也只是小王爷赵泫。如今听到赵泫这么一说，反倒是让墨心云又多了一份担心。 “清妍怎么了？”墨心云的脸上也是紧了几分，不由自主的问道。 赵泫见状也是有些欣慰，毕竟墨心云不是无心之人，可能真的是齐家墨家经历太多事情了，此刻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让她疲惫不堪，好在此刻脸上的担心不像是作假，想到此，便道：“若是齐家还有救，可能就在清妍的身上。” “此话怎讲？”赵泫的话，让墨心云二丈摸不找头脑，这廉王府要说最能做主的，不就是廉王爷吗？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恐怕廉王爷的手都能够比赵清妍的手长，怎的齐家有救，还要靠一个女子？ 叹了口气，赵泫终于将这次原本要回去处理的另一件事情说将出来。 却说因为金人和宋朝的关系，某位相国大人联合后宫某一位妃子撺掇出个求和的事情，其中最主要的一个便是听得那金人皇帝后宫没有汉人女子，便是想着用皇室的女儿送过去填充那人的后宫，而据说那金人皇帝年纪已经到了耋耄之年。 和亲的几个皇室子女的名单里，便是已然有赵清妍的名字，只不过因为廉王爷的关系，皇帝并没有直接勾选，而是给了赵清妍一个拒绝的机会。可是这种拒绝真的是那么容易拒绝的吗？其实不光是赵泫，怕是廉王爷心中都是清楚的很，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赵清妍是不去也得去。 “那向秋呢？”墨心云忍不住问道。 赵泫轻嗤一声，眉毛一挑，便是说道：“你觉得呢？先不说齐向秋在不在牢中，若是皇帝真的下了圣旨，就算他再是一个昏君，可是他也是君。” 一句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墨心云仿佛依旧不能将这件事情和齐家的案子扯在一起。 见墨心云还未开窍，赵泫便是下了个猛剂，道：“若是让廉王爷保下齐家，尤其是齐向天，怕是廉王府也是要失去这个郡主的。” “不，不行”想都未曾想，墨心云便是摇头拒绝，赵泫的这个提议虽然让人心动，可是自己却怎么都不能拿着赵清妍一辈子的幸福去换去齐向天，乃至齐家人的性命。 “唉”其实这个念头刚才赵泫也只是一闪而过，赵清妍去不去和亲，这谁都说不定，可是齐家人的性命，此刻却是被拴在那绳子上，只要紧紧一勒，怕死的就不是一个，而是一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 王兄说的是真的 通往苏城的官道上，墨心云因为疲累整个人躺在马车的软垫子上，李婶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她，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小声的嘱咐着车夫，让他尽可能的平稳一些。 自从墨心云从廉王府出来，原本一直未曾害喜的人突然一下吐个不停，像是要连前几个月攒起来的害喜反应一股脑宣泄出来似的。 那一日，墨心云和赵泫见过以后出来，李婶想问问是什么状况，可是墨心云却只是吩咐她，两人在杭城住上一晚，隔日一清早便回去苏城。 墨心云离开杭城的这一日，赵泫同样骑着马一路往京都去。 长途跋涉之后，赵泫便是直接将马扔给了府里的小厮，自己则是直接问道廉王府的付管家：“付管家，我父王可在？” 付管家见赵泫那模样，心中便知道怕是重要的事情，当下便道：“王爷今早上朝还未回来，若是小王爷有急事，可以去宫门外候着，说不得可以早些见到王爷。” 赵泫猛地停住脚步，不等付管家再说，便是转身往府外去。 可是，脚刚踏上阶梯，便听得府外有着马车的声音，一辆皇室王爷标准的马车稳稳的停在廉王府外。 “父王”赵泫几步并出，对着马车便是一礼。 廉王爷掀起帘子，眉头便是一皱，一边自己下了马车，一边问道：“怎的不在杭城？” 赵泫看着廉王爷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往府里走，便是紧跟在他的身后，思考着怎么把墨心云所说的这些话，还有对于齐家的想法告诉自己的父王，毕竟关在牢中的是父王一直寻找了很多年的儿子，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廉王府里，不和其他皇室子弟一样，廉王爷只有正妃一人，殷侧妃和杜侧妃二人，并未有其他妻妾。而赵泫和赵清妍便是正妃和杜侧妃的儿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格外的亲昵，如同亲生兄妹一般，只可惜杜侧妃死得早，所以赵清妍便养在殷侧妃身边，三人关系也是格外的好，加上廉王爷传授的家风便是亲人和睦，所以整个廉王府并未有其他尔虞我诈的事情。 对于廉王爷在外的这个私生子，原本赵泫也并不知道，只是后来朝廷中人都往江南来，廉王爷便让赵泫也到了江南，除了在杭城置一处宅子外，最要紧的便是这事。 廉王爷此刻已是换下了一身朝服，那刚劲的脸上依旧因为刚刚朝会上的事情而显得格外的紧绷，察觉到赵泫心中似乎有事，便问道：“泫儿，是否是听到齐家的案子，所以回来的？” 赵泫见父王先开口，便是点头，待得要说的时候又听见廉王爷说道：“泫儿，齐家的事情，怕是你不能再插手了。” 虽说廉王爷并未说明白，但是那笃定的口气却让赵泫心中一紧，问道：“父王，为何？” “齐家的事情已经定案，满门抄斩。”四字落下，廉王爷的脑海中不知怎的却是想起了齐向天和墨心云二人。 “不行。”赵泫记得眼睛一睁，便是对着廉王爷说道。 看着赵泫反应如此激烈，廉王爷那刀刻般的脸上更是冷冽几分，语气中更是充满了责备，说道：“泫儿，父王知道你为何一直想留在杭城，可是那墨心云是有夫之妇，何况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她已经死了吗？你怎能这么糊涂？” 见廉王爷误会自己的意思，赵泫便是直接从怀中取出墨心云放在自己身上的玉佩递给了廉王爷，脸上着急的模样让廉王爷都有些诧异。 廉王爷握着玉佩，微微眯起眼睛，脑子里竟是开始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甚至想着这玉佩是否是墨心云用这个来给廉王府提要求了。 “父王，你可知道这玉佩真正的主人？”赵泫见父王似乎还在揣测自己的意思，便是直接开口说道：“这的确是墨心云给我的，墨心云并没有死。” 听到墨心云没死一事，廉王爷的脑子里便是瞬间反应过来，怕是这件事情和自己眼前这个儿子脱不了干系。 “说。”温怒的眼神望着赵泫，若不是因为他还是自己的儿子，是廉王府的小王爷，怕廉王爷此刻便要如同违抗军纪一般直接军棍上身。 赵泫知道父王心中已经发怒，便也不解释墨心云没死的事情，直接将齐向天，齐家，以及从墨心云嘴里说出来的事情一一道给廉王爷听，更是在最后说道：“父王，若此事为真，那齐向天便是我的亲兄长，更是父王您的长子，难道我们要看着他乃至齐家被问斩？” 哐当 门外，一道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还不待廉王爷和赵泫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是推门直接冲了进来。 “父王，王兄说的是真的？”赵清妍整个人站在廉王爷的书桌另一侧，双手用力紧紧的撑在书桌上，眼神里此刻全是慌乱，原本因为这些日子和亲的事情格外疲累的人此刻却是眼眸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廉王爷，脑子里轰隆隆的想着，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或许就不是真的。 “成何体统。”廉王爷虽然心中明白赵清妍为何这样，但是却依旧不得不板起脸来呵斥道。 “父王，王兄说的可是真的？”又一次，赵清妍重复道。 一旁的赵泫见赵清妍这个模样，便是伸手想要拉住她，不料却被赵清妍一手打开。 “唉”此事终究会被赵清妍知道，所以廉王爷也并未到算隐瞒，看了看眼前自己这一双儿女，一个为墨心云所累，一个为齐向秋所累，似乎自己就是上一辈子欠了杜乔的债，没有将她和齐向天寻回，这一下子报应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 见廉王爷叹气，赵清妍的脸色刹那间变成灰色，虽然他未曾开口说道半句话，可是赵清妍已然明白他叹气的意思。 “清妍”察觉到赵清妍整个人都开始有些不对劲，赵泫轻轻的喊了一句。 原本不喊还好，可是这一喊，赵清妍整个人却是一歪往地上倒去，赵泫连忙抓住她的手臂，这才在最后一刻避免她整个人栽在地上。 “赶紧把她送回去。”廉王爷皱着眉头看向赵泫怀中的女儿，便是吩咐道。 赵泫知道此刻也不是说话讨论的时候，便是抱着赵清妍便是出了书房，直奔她的闺房去，一路上见到一旁的付管家，便是让他赶紧安排人去找大夫，付管家见二人这副模样，便是转身便去安排。 等赵泫将赵清妍刚放在床上，殷侧妃便是急匆匆的赶来。 “姨娘。”赵泫点头，便是将赵清妍为何会昏倒的事情简单的对着殷侧妃说了几句。 殷侧妃一听，便是眼眶红了，自己这个女儿也是命中多磨难，亲生母妃守着她只有几年，自己更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关系，两人关系一直处于疏远状况，自己也未曾真正的走进她的心中。 “唉”殷侧妃对这赵泫点头，便是说道：“这么些年，可是苦了清妍，生母不在，养母却不亲。如今这副模样，叫我于心何忍，若是以我这条性命，能换的她这一辈子的幸福，我也是算了了杜姐姐的心愿。” 赵泫站在一旁听着，并未说上半句话，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清妍自从母妃死后，自己那性子便是隐藏在心里，不肯轻易拿出来示人。 如今，好不容已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若是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没了，怕是不好办。 门外，付管家领着大夫急匆匆来，待得大夫看完，便是说道：“郡主怕是急火攻心，才出了这个状况，从脉象和气色看，郡主这些日子身子骨都不是很好，底子比往日差了许多，我怕侧妃娘娘需要给她好好补补。” 殷侧妃听得这话，眼泪亦是掩不住的流下，这大夫一直是帮着廉王府的女眷们照顾身子的，自然对赵清妍的状况一清二楚，所以说的也并不算是虚话。 看着殷侧妃的模样，大夫想着坊间说的，赵清妍有可能要被选上和亲，看着如今她躺在床上的模样，这事十有八九十真的。待得赵泫将大夫送到屋外，大夫这才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说道：“小王爷，郡主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那金人之地据说全是荒芜之地，野蛮之人，若是郡主真的不愿和亲，王爷他” 赵泫自然明白大夫的关心，看着他一头半白的头发，心中也是有着几分谢意，便是说道：“谢谢程大夫费心。” 看着大夫离开，赵泫转身回到屋子里，便看到殷侧妃坐在一旁，手中拿着帕子在抹着眼泪。 “心药还需心药医，这事情要她自己想明白。”赵泫皱了皱眉头，看着依旧昏迷未醒的赵清妍。 殷侧妃转过头，看着赵泫那眼神心中便是有些发愁，难道还是因为齐家那二少爷的事情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 孙老爹要见你 等到天半黑的时候，赵清妍便是幽幽醒来，抬眼看着自己的闺房，脑子里却猛地想着白日里廉王爷说的那件事，心中便是猛地一颤，剜心一般的疼痛传遍整个身躯。 “清妍？”殷侧妃一进门便是看到赵清妍睁开的眼睛，脚下便是快了一分。 “母亲”看到殷侧妃进门，赵清妍眼中的疼痛便是隐藏下去，更是挣扎起来想要行礼，可是还未起身，那脑袋便是一晃，整个人又往床上一倒，磕的后脑勺咚的一声，格外的疼痛，不过好在这一次并没有晕过去。 殷侧妃心疼的看着赵清妍，直接坐在那床边上，想要将她扶好躺回被子里。 可是赵清妍揉了揉头，看着殷侧妃想要扶住自己的双手，整个人便是往后一缩，让殷侧妃的手落了个空。 “唉”殷侧妃亦是有些无奈，只得讪讪的收回悬在被子上的手，心中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失落，但是想着赵清妍生母的遗愿，还有这些年对着清妍的感情，殷侧妃终究抛下这一份不快，心疼的看着床上憔悴许多的女儿，道：“清妍，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可是先不说我们同不同意，光是皇上这里还在等着金国是否和亲，还在等着确定是谁家女儿去和亲，怕你们二人这条路就是艰难无比。”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吗？”赵清妍听得殷侧妃的话，不禁心生埋怨，整个人便是有些不悦的瞟了一眼对方。 殷侧妃见她还是不明白，便是连忙说道：“我怎的会不愿你幸福，可是这条路怎么走，你都成了问题呀。清妍。” 从心底里说出的话，赵清妍看的竟有几分动容，其实自从生母走后，这殷侧妃作为养母对自己一直是百依百顺，只是自己心中一直有个梗，不愿意去接受她的好意。可是如今看着她担心自己的模样，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赵清妍闭上眼睛，想着之前在书房外听到的话，心中便是颤了一颤。 “秋落梧桐风染黄，柔转琴弦唇惹殇” 淡淡的词从赵清妍苦涩的嘴里出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卟哒卟哒落在被子上，渐渐的湿了一片，至于赵清妍后面的话说的是什么，已然是含糊不清。 哽咽的声音落在殷侧妃耳朵里，便是让整个人瞬间觉得荒凉了几分，瞅着埋在被子里一抖一抖的小脑袋，青丝凌乱。 “我的清妍”殷侧妃实在是心疼，也是顾不得赵清妍对自己的态度，便是一把抱住那人儿，让她整个伏在自己的身上，希望自己能够给她多一分的温暖，多一分的力量。 “娘” 像是找到慰藉一般，赵清妍便是呜咽着搂住殷侧妃，将自己这些日子与廉王爷抗衡的委屈彻底宣泄出来。 屋子外，守在外面的两个丫头听得屋子里的哭声，便是从那缝隙看了一眼，看见殷侧妃和赵清妍如此抱在一起，顿时感觉屋里屋外整个空气都变得凄冷几分。 院子里，树叶的青色渐渐的退去，从中间开始蔓延到边缘，原本修长的树木上树冠格外的绿，可是一夜之间，便是成了黄绿色，看着格外的显眼。 南方终究和北方是不一样的，当金人的所在地刮起一阵苍凉的北风之后，那马匹儿便开始渐渐的适应吃着已经准备好的干草。苏城终究和京都是不一样的，即便那北风吹过，带给苏城的也只是天气微凉，薄衫换长衫。 墨心云回到苏城的后几日，便是收到墨老爷的信，说是因为墨家被禁足云城不能出来，所以便让墨心云回去一趟。 李婶看着她的脸微微瘦了，心中便是有些心疼，见她虽然是魂不守舍的待了几天，可是又因为一封信又要启程去云城，便是直接劝道：“少夫人，刚从杭城回来，我们歇两日再去吧，要是这么折腾，你扛得住，肚子里的孩子可扛不住。” 摸了摸小腹，墨心云便是看着肚子回道：“我相信他。” 墨家的人都应该知道此时齐家的境况，也知道自己如今身怀有孕，而墨老爷依旧选择让自己回去云城，想必定是有事，而且是那种非要自己过去一趟不可的事。 挨不住墨心云的倔脾气，李婶终究同意她去，但是却让她必须让大夫看看，至少要保证一下母子二人身体的状况。 墨心云应下，等李伯找来大夫，大夫则是笑着给众人打了保票以后，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齐清一听要去云城，便也吵着要去，墨心云想着，齐清放在这苏城，自己也管不了，如果能放在墨家让墨夫人和墨老爷看着，自己这边也能少些事情，便欣然同意，因为碧云自玉琪去了之后便一直跟在齐清的身边，所以墨心云亦是觉得将碧云也一起带过去，让她专门照顾齐清。 原本一个人的行程，这么一闹，确实硬生生变成了四个人。 许是因为齐家的变故，齐清更是盼着去往墨家，希望从中找回家人的味道。 墨家，依旧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自从墨家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保释出来以后，这被封了的墨家宅邸也是还给了墨家人居住，只是那瓷窑却已然被关着，说是要等定案以后才能决定是否归还。 墨老爷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便带着几个还算认墨家的伙计在墨家瓷窑边租了个瓷窑，靠着一点零散的活来维持墨家的生计，加上自己亲生女儿朱柳的照顾，墨家也总算是扛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等四人到了云城，进了墨家，齐清便是一股脑儿钻在墨夫人的怀中，让墨夫人心疼万分。 墨心云看着瘦了一圈的墨老爷和墨夫人，便是眼睛里噙着泪紧紧的握着他们二老的手，不舍得放开。 “心云姐，我们吃饭吧”朱柳和沈姨将饭菜端上桌后，朱柳便是笑着喊众人去到偏厅。 看看桌上的饭菜，即便现在人多，菜式似乎都简单了许多，墨心云笑笑，便是在沈姨的张罗下坐了下来，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儿。 自从墨家二老出来，朱柳便是直接住到了墨家，更是利用自己是个大夫的关系，时不时的出诊，赚些诊金回来贴补墨家，这才让墨家刚开始的时候并未彻底没落。 墨心云的目光落在主流身上，满是感激，可是朱柳确实微微红着脸，对着她笑了笑。 这一笑，墨心云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待得饭食结束，墨老爷将众人吩咐下去，不让人再打扰后，墨心云便知道这才是墨老爷让自己回来的的正题。 “爹，怎么了？”墨心云见墨老爷如此慎重，便是眼皮一跳。 墨老爷心中一沉，便道：“心云，孙老爹要见你。” “孙老爹要见我？”墨心云听得这话，便觉得有些诧异。 “知道墨家的开片渐变釉彩瓷器是谁传出去的吗”墨老爷反问一句，见墨心云点头，便是接着道：“自从我和你娘，辰林被关进牢里，孙老爹便找过你武伯，说他那个儿子孙元不见了” “这事武伯和我说过，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即便不是他，那老樟树的人也会想办法让其他人钻这个空子，盗取方子，去做那假货的。”墨心云淡淡的说道，并未因为孙元的关系而看低孙老爹半分。 “可是据说孙老爹已经知道孙元在哪里了。”墨老爷想着孙老爹的为人，总是害怕孙老爹会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心中便是有些不安。 沉默了一会儿，墨心云便问道：“爹，你是不是怕孙老爹将那孙元出气，伤了他们父子的感情？所以孙老爹一说要见我，你就想让我过来，劝劝孙老爹？” 墨老爷见墨心云直接说破，便是点头，说道：“孙老爹如今年纪大了，孙元好不容易回来，还一个六子，若是孙老爹一急之下，断了这父子关系，让孙老爹日后怎么办？六子日后怎么办？” 听得墨老爷的话，墨心云心中也有些为难，墨家齐家的事，若说一点都不怪孙元，那是不可能的，可若是全部怪哉孙元头上，就和刚才说的，没有孙元，或许就会有个赵元，有个李元，墨家的境地依旧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 想着孙老爹对自己的付出，墨心云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将儿子的错误怪罪到一个老人身上。 既然想通，墨心云便是点头说道：“爹，没事，明日我去见见孙老爹吧。” 知道墨心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墨老爷的心便是一安，有墨心云去劝解孙老爹，估摸着他们父子两人的事情处理起来也会略微好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翌日未到辰时，墨心云还未出门，墨辰林便是到了墨心云闺房的门口。 “姐，你起来了吗？”墨辰林敲了敲房门，便是轻声喊道。 刚睁开眼睛的墨心云听得声音，便是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身随意的披了件衣服，便是将门拉开，诧异的看着墨辰林，虽然他似乎也是刚起床，但是那脸上却是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纠结。 “怎么了？”墨心云狐疑的问道，更是转身让墨辰林跟着自己进到房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姐”墨辰林犹豫了一下，可是想到偏厅里等着的人，就觉得自己应该早些告诉墨心云，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墨心云回神，嗔笑道：“怎的二十好几的人了，却和小孩子一样，说话都这么扭捏？” “不是，姐。”见墨心云说自己，墨辰林则是急急的替自己辩解道：“是，是孙老爹来了。” 手上微微一顿，那檀木香的梳子留在发间片刻，墨心云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一旁站着有些急切的墨辰林，才后知后觉的傻傻问道：“孙老爹怎么知道的？” 墨辰林摸了摸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昨天你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吧。” “哦。”傻傻的应了一句，墨心云便是对着那铜镜，将头发略微梳了个发髻，随意的从自己的梳妆盒子里挑了个珠钗插上，洗漱了一下，便是跟着墨辰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孙老爹这事自己要怎么说，才不会让老人家上心。 还未到偏厅，墨心云和墨辰林便听得墨老爷劝说孙老爹的声音，虽然句句在理，可是孙老爹却依旧固执。 墨心云和墨辰林相视一眼，心中暗道一句，自己之前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自从和孙老爹接触以来，虽说他人不错，和蔼可亲，可是在某些时候确实格外的认死理，除非你拿出真凭实据，让他亲自验证，否则就是不撞南墙的性子，而如今孙元犯下了错，孙老爹又怎会轻易的让自己释怀。 “孙老爹”墨老爷无奈的喊了一句，整个偏厅瞬间安静下来，半晌，墨老爷才接着说道：“我们都是老哥俩了，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没事的，等回头衙门把瓷窑还来，我还要指望你帮我守着。” “这是自然的。”孙老爹苍老的声音里饱含着许多的愧疚，沙沙的音色更是让人有些不忍。 “至于齐家，你自己问问心云的意思。现在齐家的事，她能做主。”墨老爷甩甩手，越过孙老爹看到门外墨心云和墨辰林的身影，便是直接对着孙老爹身后指了指，示意孙老爹身后有人来了。 孙老爹颤颤巍巍的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墨心云，浑浊的眼睛便是一红，双腿更是扑通一下跪在墨心云的跟前，惊得墨心云一跳。 “心云丫头，老爹我对不起你”孙老爹也不用收抹去眼泪，心中对齐家的愧疚让他整个人都矮了几分。 墨心云着急的拉着墨辰林的手去扶孙老爹，嘴里更是说道：“孙老爹，心云受不起你这一跪，你要折煞我了。” 墨辰林也是伸出手强制的将孙老爹扶了起来。 “再说，齐家这事，也不一定就是孙元的问题，孙元很有可能就是个引子，被人利用了而已。”墨心云回想着墨家和齐家整件事情的经过，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不过很明显，墨心云的话孙老爹是不能够理解的，所以孙老爹只能站着用那枯枝一样的手摸着眼泪却不说话。 “此话怎讲？”墨老爷虽说能够从这蛛丝马迹的牵扯中猜出一二，但是却没有墨心云想的仔细，见墨心云主动说起，便开口问道。 墨心云知道若是此话不讲清楚，孙老爹定然还是会误解，沉凝片刻，这才抬起头看向墨老爷和孙老爹，将年前年后，金人c李鹏飞，还有陈家c孟家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更是将整个案子给孙老爹解释了一遍，待得说完，墨老爷和孙老爹都是闭口不言。 “如此说来，这孙元真的极有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自己却不清楚。”墨老爷定定的看向孙老爹，试图想要孙老爹明白，这不管是墨家，还是齐家，这案子的背后牵扯，都不是孙元的问题。 等到孙老爹脑子里转清楚以后，孙老爹便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更是往腿上一拍，生生从胸口里憋出一口气来，道：“唉” 偏厅外，武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到墨老爷耳边轻声地说了句话。 “谁？”墨老爷不敢置信的看向武伯，怎的他不在杭城，不在苏城，却跑到云城来了。 武伯见墨老爷这副样子，便是又说了三个字，可是嘴型落进墨心云的眼睛里，却愣是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墨老爷看向一旁坐着的墨心云，甚至有着一分猜测，这人会不会是冲着墨心云来的。 “爹，我去看看吧。”墨心云扶着身肚子站起身来，那已经出怀的肚子看着格外的突出，让人渐渐的有了几分笨重的感觉。 武伯见状，便是转身疾步走在墨心云跟前，引着她出偏厅。 “武伯，你去把他带到书房吧。我在书房会会他。”墨心云对着武伯说道，待得武伯应下转身走向墨家大门，墨心云整个人的神色却是一收，显得格外的内敛。 墨老爷害怕墨心云吃亏，便是让墨辰林跟在墨心云身后，可是墨心云看着墨辰林那模样，便是打发了他回去，说是自己一个人完全能够应付，而且来人也不敢把自己怎样。 推开墨家书房的大门，依旧是墨老爷一贯的清朴模样，墨心云深吸了口气，坐在那座位上，打了个哈欠以后便是强撑着精神等着武伯将人带来。 不多时，便听得门外两串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的出现在了书房外。 “李大人，请。”武伯站在开着的书房门口，对着李鹏飞便是一礼，将他请进内。 李鹏飞也不客气，踱着方步便是一步迈进书房，眼神更是四处看看，见并不是如何的繁华，嘴角便是轻挑，竟有一丝的轻嗤之意。 武伯见墨心云点头，在李鹏飞进去之后，便是轻轻的将门带上。 “这就是墨家的待客之道？”李鹏飞扬了扬眉，摸着下巴的胡须，不等墨心云看座，便是直接坐了下去，傲慢的道：“一杯茶水都未曾有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是李大人似乎一直都未曾是我墨家c齐家的朋友，不是吗？”墨心云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鹏飞，见他依旧是那一副高傲的模样，心中便是开始猜测，为何他会跑到了云城墨家来。 李鹏飞转头看了一眼墨心云，视线却猛地落在她微起的小腹上，便是轻轻一笑，道：“李某却要恭喜齐少夫人，身怀子嗣，齐家有后了。” 听得这刺耳的话，墨心云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转念一想，狗嘛，总是乱叫的。心中顿时将这话忽略了过去。 “不知李大人到墨家有何贵干，还请直说。”墨心云不愿和李鹏飞瞎说话，便是直接问道。 李鹏飞也明白墨心云对自己的态度，便是嘴角一扯，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来墨家，找的就是你齐家少夫人。” “找我什么事？”虽然又想过他是来找自己，可是墨心云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心中更是有着几分忐忑，不敢去猜测他下一句话，或者他动的下一个心思是什么。 “现在朝廷对于齐家这个案子，确实是格外的重视。我知道齐少夫人和廉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前些日子廉王爷也亲自上书，想要奏请保释齐家众人，可是”李鹏飞顿了顿，双眼更是讳莫如深的看向墨心云，手指轻点这椅子扶手，说道：“可是如今金人入侵，但凡和金人扯得上关系的，皇上未必都能轻而易举的放过，廉王爷势单力孤，即便是有证据证明齐家的事是他人所为，怕也是很难下这个定论。” 一席话入耳，墨心云便是想着各种可能性，但是嘴上却依旧反问道：”即便如此，那李大人来找心云，难道也是为了这件齐家的案子？“ ”哼“李鹏飞低眉嗤笑一声，挑了挑眉头，说道：”当然，若不然李某为何专门从杭城跑到苏城，知道齐少夫人不在，李某又跟着到了云城呢？“ “这么一说，心云倒是格外的荣幸，不知道李大人有何良策，可以救齐家于水深火热之中？”墨心云装着笑了笑，一张容颜便是看向李鹏飞，像是要准备接受他的一番好意似的。 见墨心云起了心思，李鹏飞心中便是得意，想着自己一直盘算的事情，若是此次借着这机会，将这齐家拿下，那么距离自己掌握江南茶叶的生意将会更近一步，甚至于可以少依靠陈孟二家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 七分利？三分利？ “其实很简单。” 李鹏飞讳莫如深的看向墨心云，想着如何将自己早就盘算好的事情说出来，才能更让墨心云能够接受，不会显得自己在乘火打劫，虽然自己做的就是这乘火打劫的事。 墨心云看着李鹏飞着力的想要遮掩的模样，心中轻笑，目光虽然将算计尽可能的掩藏在里面，可是终究还是有着一丝的痕迹表露出来。 等了片刻，李鹏飞终究没有等到墨心云细问，心中不免有些火气，但是转念一想，齐家占据江南茶叶市场上的比例，还有如今江南市场上花茶的畅销，也就隐忍着说道：“若是齐少夫人愿意，我们可以合作一把，你将齐家的生意让出几分给到李某，李某自当在齐家这件案子上不遗余力。” “敢问李大人，你说的几分到底是几分？而不遗余力的结果又是什么？”墨心云反问道。 “那就要看齐家这大大小小的人在你心中占了几分了，不过至少也要让出七分吧，毕竟齐家大少爷还在其中。”李鹏飞挑了挑眉，冷眼看向墨心云，七分利在他看来，能换取齐家人的性命，余下的三分应该足够齐家开支。 “那不遗余力呢？”墨心云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李鹏飞见墨心云如此，知道她定是不相信自己，毕竟在他的线报里，墨心云确实刚才廉王府出来，齐家这案子相关的事情，想必廉王爷早已经告诉了她些许的风声，当下便是一笑，提了提声音说道：“想必齐少夫人也有所耳闻，宸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若是宸妃在皇上面前吹上几句吴侬软语，齐家的案子怕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 仔细的思考着李鹏飞说出的话，墨心云的眼中却也是闪过一丝的暗光。 宸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在书坊间早有所耳闻，墨心云并不觉得李鹏飞有所夸大，但是要让出七分利，这确实高了一些。但是想着齐向天c齐向秋齐夫人还在牢里，这些利可能就不算什么。 见墨心云沉默，李鹏飞心中便是有些得意，摩挲着手指，想着这次就算是吃不下七分利，这齐家怕也得让出个几分来，到时候自己再慢慢的蚕食，总有几分把握夺了这齐家的市场。对比之下，那孟陈二家确实在萎缩，不说外面江南市场，哪怕是作为皇商来说，似乎都有些吃力，传言之下，确实需要另谋出路，如今齐家就是个撕破口。 墨心云的肚子轻轻的动了一下，连带着墨心云整个人的心都柔软了几分，低下头，墨心云抚摸着小腹，想着，是否你也觉得可以答应着李鹏飞？若是齐向天知道会怎样？齐夫人和齐向秋知道了又会怎样？可是，若是真的齐家人一众被皇上问斩，人都不在了，茶庄又算什么？ 看着墨心云低头沉思，李鹏飞也不催促，毕竟有些事情需要心甘情愿才行。 肚子又轻轻的动了一下，像是回应墨心云心中的问话，也罢，终究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墨心云抬起头来，便道：“三分，最多三分利，要知道你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齐家付出的，可就是长期的粮票。以李大人和陈孟二家的关系，自然知道，如今齐家在江南市场所站的分量比以往要高得多，所以三分利绝对不比你再陈孟二家获得的少。” 李鹏飞冷眼看着墨心云，心里确实有些不愉快，没想到这小娘子确实生生将自己的利益砍去一半，微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眼前毫无异状的人，李鹏飞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添油加醋一把后，待得这案子最后出来，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成交。” 虽然这三分利并没有达到李鹏飞心目中的期望，可是他依旧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答应下来，如此难得的机会才撕开这一个口子，以后自然可以慢慢来，至于答应墨心云的，让宸妃在皇上耳边吹风，那就要看吹的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了。 诧异于李鹏飞的爽快，墨心云的心瞬间漏了一拍，怎的七分变成三分，他居然半点都没有讨价还价。 “那齐家的案子？”墨心云迟疑的问道。 李鹏飞拍了拍衣襟，便是起身笑看着墨心云，道：“齐家的案子，李某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像是猜到墨心云不会送自己出门一样，李鹏飞直接迈着步子往外走。 墨心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他最后露给自己的笑容有一丝的诡异，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揉了揉额头，墨心云想着，若是以李鹏飞和廉王爷二人的手段在朝廷上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么齐家或许真的是要完蛋了。 墨心云整个人呆在书房，若是以三分利换去齐家人的性命，想来齐向天也不会责怪自己，只是自己此刻能做的，似乎也只能是等着，不知道何时才会有结果。 到了半下午，墨心云便开始有些饿了，沈姨又在小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弄了几个点心给墨心云吃下。 “心云，刚才” 墨老爷见墨心云吃饱了拭着嘴角，想着刚才她和李鹏飞二人在书房说了那么长时间，便觉得有些忐忑，虽然自己没有和李鹏飞打过交道，但是从墨心云嘴里还有自己得知的一些信息来看，怕是这李鹏飞也不是个好东西。 “爹，没事。”墨心云略微一想，总觉得不想让墨老爷太过于担心自己，可是抬起头，看着墨老爷那一双关切的眼睛，心中刚才想瞒下不说的念头便是无端地被摧散掉，只得勉强笑笑，说道：“和他谈了一笔买卖。” 一话说出，墨心云便将刚才的事说了出来，一时间，墨老爷也是陷入沉思。 墨心云忐忑的看着墨老爷，甚至怕他会不理解自己心中所想。 “三分利”墨老爷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是转而眉头却又皱的更加的深，那眼神都透着一股子不解，但是想想毕竟不是当事人，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当时的状况，墨老爷便是舍弃这一种不适的感觉，道：“三分利换去齐家人的性命，心云，你做得对。” 见墨老爷如此说，墨心云心中更加坚信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只是你还是要小心，这李鹏飞是只老狐狸，就怕他做什么手脚，到时候齐家会骑虎难下。”墨老爷话里话外都给墨心云心中敲了个警钟，希望她心中有个准备。 “嗯。”墨心云点个头，算是心中明白了爹爹的说法。 在墨家连着住了两日，朱柳又给墨心云把了脉，开了些安胎养生的方子，墨夫人这才安下心来。 齐清跟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将他和碧云放在墨家，此地还有墨老爷墨夫人将他当孙子一般疼爱，还有墨辰林带着他玩耍，免得今后的日子自己身子越来越笨重，照顾不了他。 等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墨心云便是硬撑着要回苏城去，毕竟苏城的牢里还有自己的夫君。 “不管怎样，你都要小心一些。”墨夫人将自己这个闺女的衣裙抚了抚，不舍得道。 墨心云笑笑说道：“娘，你都要送到城门外了，你早些回去吧。” 墨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得城门外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车夫连忙将马车赶在一旁，众人则是探着头往城门外看。 “还不快进去”不知道何时，守着城门的兵卒像是多了一些，远远的，从那城外慢慢的像是走来了一些人，一个个长途跋涉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流民。 “娘”墨心云抓着墨夫人的手，手心不由得有些出汗。 墨夫人安心的拍了拍她的手，毕竟这里在城门，城门的兵卒怎么也不会允许他们闹事的。 待得这些人走进，零零散散的看去竟有十几人之多，守门兵卒看的他们浑身尘土，眼中便是露出一股轻蔑之意，张嘴便是冲着他们嚷嚷，惊得其中的一个妇人赶紧搂住自己那七八岁大的孩子。 “进了这城门，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们这些个人打死了也是活该。”兵卒恶狠狠的对着那流民便是一吼，手中的长枪更是刷的一下在地面带出一道痕迹，震得这些人身子一颤，连连点头。 “娘，包子，那里有包子”那被紧搂在怀中孩子看着城门不远处的包子铺，眼睛放光，手更是摸着那瘪瘪的肚子，轻轻咽了一下口水。 那妇人为难的看了看包子铺的方向，便是蹲下身去，不知道和孩子说了什么，孩子只能委屈的转过头，看着那包子铺，脚步艰难的跟着妇人往其他方向去。 “平儿，去买几个包子。”墨夫人看着那孩子期盼的眼神，心中便是一软，转而便是吩咐平儿，平儿也是懂事，直接去那包子铺，买下了近二十个多个包子，包成了好几份，追着那妇人和孩子去。 “这日子是乱了”墨夫人说完，便催促着墨心云上车，让他早些回苏城。 李婶听得墨夫人这话，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便是顺着墨夫人的话，扶着墨心云上车。 车夫见都好了，一扬鞭子，马儿便是往城外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 明年开春 一路过去，官道上的流民似乎也是比前几日来的时候多了一些，三三两两，看的人直皱眉头。 墨心云放下撩起的车帘子，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无奈，只得靠在李婶的身上，无力的对着外面撸了撸嘴说道：“其实他们也很可怜，若是可以过下去，怕是怎么都不会离开家乡，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 李婶知道墨心云此刻心中也是担心着齐家的事情，借着这流民来说着自己心中的话。可是自己也只是一介草民，没有办法为了齐家分忧解难。 “少夫人，日子终究是要过的，不管怎样，我们尽力了就好。”李婶只能顺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墨心云闭上眼睛祈祷着，只希望廉王爷和李鹏飞二人能救下齐家一家人。 回到苏城，果然和云城一样，似乎从江北过来许多的流民，陆陆续续的，便开始有传闻说，这个山头流民窜乱，那个地方流民抢劫，一时间江南原住民则是人心惶惶，生怕这事会出在自己的身上。 一入夜，原本热闹的夜市也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不等天黑，小贩们便将东西一收，打包回家，尽可能的避免出事。 知府衙门c还有各地的县衙门，流民多的地方，也是开始专门在郊外搭了一些简易的屋子，可以供给流民暂时住下，甚至逼的有些富贵人家开始施粥施馒头，加上城里兵卒们将那些带头捣乱的流民直接抓走关押，那乱七八糟的事情才渐渐的比前些日子少了一些。 墨心云摸着肚子里越来越大孩子，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想着反正李婶还在外面张罗着晚上的饭食，墨心云便站起身来想要出去走走。 “撕” 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从小腿那里传来，整个小腿像是被扭转在一起，像是要蜷缩着整个肉还有骨肉一般。 墨心云闭上眼睛，双手连忙想要扶住旁边的桌子，不料却猛地扶空，整个人栽了下去。 哐当！ 手上带着的翡翠镯子猛地磕在一旁的桌子脚上，乓的一下碎成了几块。 李婶听得墨心云屋子里的动静，一边着急的将锅里的菜往碗里装，一边对着自己的屋子喊：“老李头，快，少夫人” 原本还在歇着的李伯听得自家人喊，便是急急忙忙往墨心云屋子里跑，却看到墨心云整个人侧躺在地上，手腕上更是有着微红的血渗出来，两只手努力的蜷缩着身子，掰着自己的右小腿，一张脸上便是惨白。 “少夫人”李伯见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主仆有别，直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想法子把墨心云扶起来。 李婶抛下饭食，也是跟在李伯后面进了屋，两人一左一右这才扶着墨心云起身，靠在了床上。 “你看看你，有事你喊老李头或者我就好了，哪里伤着了没有？”李婶是个过来人，看着墨心云这模样，便是觉得担心，看着手上被摔碎的翡翠镯子割破的出了血，便是觉得不妥当。 墨心云笑看着李婶小心翼翼的打了水将自己的手腕擦洗干净，又包上了帕子，这才乖乖的坐在床上，等着李婶将饭食端过来。 揉着小腿肚子，墨心云便看到自己手上带着的另一只完好的翡翠镯子，便觉得心里漏掉了一拍，心头上总觉得有些不好。 忽略掉这些，墨心云因为有喜嗜睡，一夜到天亮，直到这暂时住着的院子来了两个客人。 “王兄，我先和心云姐姐说说话。”赵清妍转身看向赵泫，眼睛更是示意赵泫往门外去。 赵泫的视线从墨心云身上扫过，看着她那一双眸子，心中终究软了几分，便点头自行往院子里去，寻了个石凳坐着。 “心云姐姐，我能摸一摸你的肚子吗？”赵清妍看着墨心云的肚子，心中便是没来由的欢喜，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和墨心云一般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是自己与心上人的。 想到此，赵清妍心中便是有着几分苦涩，来之前，自己就已经找过皇上，两人更是就着某一件事达成了某种协议。 “可以呀。”墨心云拉过赵清妍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不知道为何，墨心云总觉得她的眼睛里隐隐的藏着莫名的忧伤。 片刻后，见赵清妍依旧东拉西扯的说着些没边的话，墨心云终究忍不住问道：“心云，到底怎么了？” 赵清妍的身子猛地一震，嘴角竟渐渐的出现了一丝苦笑，眼角的泪忍不住滑落下来，滴在墨心云的手背上，格外的冰冷。 “到底怎么了？”墨心云见她这个模样，立马觉得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便是握紧着她的手，皱着眉头问道：“清妍，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你有事不能瞒着我，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上你，可是我会尽力的。” “尽力？”赵清妍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便是重复的说道：“心云姐姐，怕这次你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倒是说呀”墨心云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性，却怎么都弄不懂赵清妍话里的意思，看着赵清妍那苦涩的模样，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如果是真的，那可能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赵清妍想着自己来的目的，便是吸了吸鼻子，一双通红的眼睛便是看向墨心云，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墨心云的手上，说道：“心云姐姐，回头你把这玉佩帮我给到向秋，这辈子，我们我们我们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一句话说出，倒是急的墨心云双眼通红，手上的那块玉佩更是硬塞回赵清妍的手中，温怒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玉佩要给也是你自己给，有话你自己和他说。” 像是不愿意去接受自己心中所想，墨心云不愿在看赵清妍那张梨花带泪的脸。 “呜呜” 捏着玉佩，赵清妍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呜咽着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 看着赵清妍哭了许久，声音渐渐的变小，墨心云终究不忍心的替她抚着背脊，顺着气息，这才问道：“清妍，你和向秋真的没可能了吗？” 赵清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看着墨心云轻轻的点点头。 因为离得近，此刻又刚哭过，墨心云这才发现，赵清妍这双眼睛已然有些水肿，怕是这一路过来，早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回。 “皇上前几日已经下旨，将我封为宁德帝姬，连同茂德帝姬一起，送往金国与完颜宗干c完颜宗望和亲。”一句说完，赵清妍的泪又无声的滴落下去， 就连呼吸声，仿佛都格外的沉重。 话里话外，墨心云已然明白，此事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先不说齐向秋还在牢里，就光圣旨这一条，赵清妍乃至廉王府就不能有任何意见，光是抗旨这一条罪名，无论是谁，都是撑不住的。 墨心云无奈的闭上眼睛，只能柔声问道：“何时？” “明年开春的样子吧。”赵清妍幽幽的回道。 “挺好，是个好时候。”像是想要安慰她一般，墨心云伸手从赵清妍的手中拿起那枚玉佩，紧紧的捏在手心里，冰凉入骨。 赵清妍微微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你的话我会转告向秋。”墨心云说完，原本低着的头却是抬了起来，双手更是逼着赵清妍正面面对自己，说道：“清妍，不管怎样，不管去哪里，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不为其他，只为自己，还有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嗯。”知道墨心云话里的意思，赵清妍抿着嘴唇点头。 为了爱着自己的人。 “对了，心云姐姐，日后不管你遇到任何事，你也一定要想想今日你对我说的话，你知道吗？”赵清妍想着过了今日，怕是另一道圣旨传来，带给墨心云的痛苦，怕是不比自己和齐向秋一般的痛苦。 “怎么了？”墨心云诧异的反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这世道有点乱，我害怕。”赵清妍敷衍着几句，胡乱的打发着墨心云的问话，想到还在外面等着的赵泫，赵清妍便是转了个借口说道：“心云姐姐，若是有事，你日后可以找我王兄，我已经拜托王兄了，以后王兄怕是会经常往杭城去，你可以去廉家别院找他。” 墨心云看着眼前的人而，心中便是升起一股暖意，如今自己都已经乱成一团，心中却还惦记着自己。 赵清妍站起身，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看着坐在石凳上正襟危坐的赵泫，眼中竟是出现一抹柔和，低声的说道：“心云姐姐，其实我王兄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你知道吗？” 未等墨心云回话，赵清妍便是咯吱一下，将门彻底打开。 赵泫听得开门声，便是抬眼望向屋内，那一双眼睛便是落在还坐在桌上的墨心云身上，深邃的有些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 人死不能复生（！） “王兄，我的话说完了，你的呢？”赵清妍冲着赵泫一笑，便是将他喊了过来。 院子外，赵泫听得赵清妍说话，面上微微一愣，想着已经提前知道的圣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若不是因为那李鹏飞，怕是齐家的人都能够救出来的，而如今，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兄长，可能却要因为他而成为刀下亡魂。 李鹏飞，赵泫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怕是此刻，自己的父王背地里已经开始让王府的人四下在寻找着李鹏飞网罗朝廷官员，私下贩卖走私的证据，若是能赶在处决之前，或许齐向天还能救下来，只是这话却不能说，一旦说与墨心云听，怕她也是不能接受的。 虽然自己对齐向天的感情并不如赵清妍那么深，可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而眼前这个女人更是自己想要捧在手心里的人。 “唉”心中叹了口气，赵泫站起身来，将自己那锦缎蓝的衫底用手一拍，走到墨心云和赵清妍跟前。 “王兄。”赵清妍见到赵泫如此模样，心里也是明了，只能讪讪的看着赵泫笑了笑。 赵泫瞥了一眼赵清妍，便是转眼看向墨心云，道：“这几日怕是会有结果了，父王已经努力了，结果如何，我并不知道” “我明白。”像是害怕从赵泫嘴里听到什么坏消息似的，墨心云顿时开口抢下赵泫的话，愣是让赵泫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赵泫紧了紧牙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异样，眼神凝重的在墨心云脸上落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赵清妍说道：“既然你说的话说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虽然不愿意面对，但是赵清妍听到王兄催促，心中也是生出一丝苦涩，许久，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像是应下这句话，赵泫得到答案，这才转身出了院子门。 看着王兄走远，赵清妍握着墨心云的手，紧紧的，久久的不愿意放开，直到赵泫上了马背看向她，墨心云才紧紧的搂住赵清妍，嘴里有着万千的言语，却终究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久，像是不愿再呆下去，或者是害怕再呆下去，赵清妍松开墨心云，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的脸，仔细的在心中又描了一遍她的模样，便是转身扭头，决然的朝着马车过去，一步迈上不再回头。 墨心云闭上眼睛，嗪在眼眶中的泪便是顺着脸颊流下，这一别，怕是此去经年，再无相见之日。 “清妍，珍重。”无声的祝福，藏在自己与赵清妍未曾说出的言语中，想必赵清妍在刚才那一个紧紧的拥抱中便可以知道。 白露时分，一道晴天霹雳，彻底打在这院子里。 墨心云坐定在屋子里，整个人陷入了迟钝的状况，脑子里轰隆隆的，像是傻了一般，就连肚子的孩子兴许都察觉到娘亲的异样，动都不敢再动，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整个脸格外煞白，就连手脚都是冰冷的，平日里温婉的那一双眼睛都变成了死灰一般，没有了半点情绪波澜。 “老李头，这这可怎么办？”李婶握着那毫无知觉的手，对着旁边的李伯便是轻声问道，声音里满是担心和焦急。 李伯也是皱着一张脸，毫无办法的呆坐在椅子上。 院子外，一串脚步声急匆匆的响起，还未到屋内，便听得刘掌柜喊：“老李头，老李头。” 李伯知道此刻刘掌柜怕是也知道了刚才衙门来报的消息，便是嘱咐李婶一定要看好墨心云后，便是走到门口去接那刘掌柜。 “衙门，衙门的消息是真的。”刘掌柜顾不得甩去伞上的雨水，也顾不得掸去身上的雨水，见着李伯便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少夫人她？” 李伯侧开身子，刘掌柜顺着那半开的们看去，视线便是落在那木然的墨心云身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一下子，只余下雨水打在屋檐上沙沙的声音，那屋檐下，滴落了一地的清冷。整个地面都是水渍，混着院子里那还算平整的地面上的尘土，浑浊这一地的雨水，缓缓的朝着院子的一侧流去。那里地势略低一些，种着一棵杨梅树，许是这屋子主人或者是前任租户种下的，一阵风吹来，原本微黄的叶子也是抖落了一树的雨滴，若是落在人的身上，怕是要冰冷到骨子里。 窗户微开，秋雨微寒，吹进去的风，灌着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旁的桌子上，可是墨心云确实半点反应都没有。 “少夫人？心云。”李婶看着眼前的墨心云，心如死灰，自己怎么喊也喊不醒，只能干着急。 砰砰 撑着窗户的杆子被风吹得打落在桌子上，猛地发出一道声响，又咚的一下落在地上。 李婶将墨心云扶着靠在床头，又将床上的被子拉过给墨心云盖上，这才转身抹着眼泪拾起那杆子，将窗户关好。 待得做完这些，再转身回头看向墨心云，李婶心中便是痛，眼前的墨心云仿佛如提线木偶一般，若不是眼睛睁着，鼻子还有气息出入，可真不能还算是一个活人。 “李婶子。”门外，刘掌柜对着李婶招了招手。 李婶见墨心云依旧没反应，便是应着招呼到了门外。 “老夫人和二少爷怕是再过几日便要放出来了，到时候齐家宅子那里怕还是要你们去张罗一下，这么些日子过去，除了在齐家茶庄帮工的家仆，其他挣月例的下人若是还愿意回来，就要拜托李伯了。”刘掌柜想着这些日子怕要面对的变故，便只能仔细的安排着，当他的视线落在屋内时，也只能咬着牙恨着，一边恨自己帮不上忙，一边说道：“大少爷那里，怕是没有余地，处决的时间已经定了，寒露过后。” “岂不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李伯和李婶震惊的看向刘掌柜，心中盘算一下，此刻刚刚白露。 “廉王爷那里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刘掌柜知道李婶和墨心云去过廉家别院，便是问道。 李婶摇摇头，将那日二人在廉家别院的情景说了出来，但是转而想到前几日小王爷和郡主都曾来过，便说道：“前两日老李头不在的时候，小王爷和郡主来过一次，因为不方便，所以我未曾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那日过后，少夫人偶尔便会发呆，不过比现在这模样好。” 李婶连忙说道，生怕刘掌柜和李伯担心。 略一思索，刘掌柜和李伯便是猜测，这消息怕墨心云心中多少有些猜测，如今圣旨下到苏城知府，算是确凿无误。以墨心云和齐向天二人的感情，如今，墨心云怕是不敢面对，甚至可以说是害怕面对。 “李婶子，怕你这些日子要好好的守着少夫人了。”刘掌柜说道。 李婶抹着泪应下。 三人看向屋内依旧保持着刚才那模样的墨心云，心中都只能强忍着心痛，毕竟这事只能等着她自己缓过神来，也只能她自己接受这消息。 “心云，吃饭了。”李婶端着饭食放在墨心云面前。 墨心云毫无反应。 无奈，李婶只能拿着勺子，将饭食一点点的喂进墨心云的嘴里，墨心云木然的吃着，然后咽下。 等到天黑，李婶打了水，帮着她洗漱，又将她扶着在床上躺下，将油灯熄灭。 墨心云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那黑漆漆一片的屋顶，像是完全不知道疲累，不知道白日黑夜一样。 李婶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轻轻的合上门。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近十个日夜，齐家老夫人和二少爷在白露过后的第七日便是回了齐家宅子，可是墨心云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死活不肯离开这院子回去。 无奈，李伯只得将李婶留在这里，更是让儿子李易竹也留在这里守着，像是疗伤一般，李易竹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许多，偶尔地，墨心云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李易竹也会坐在一旁发呆。 李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在惦念着玉琪丫头，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终究是过去了。 看着两个人都是如此模样，背过身去，李婶只能无声的抹着眼泪。 寒露前三日，齐向秋终究忍不住到了墨心云和李婶几人住的院子，可是当他看到李婶将墨心云扶着坐在院子里的时候，心里便是如同刀割一般。虽然墨心云在李婶的照顾下并没有瘦，肚子还大了许多，可是那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生气，甚至连人似乎都不太认得。 “嫂子”齐向秋坐在墨心云的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喊道，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涟漪。 砰！ 齐向秋一拳砸在桌子上，心里无数道念头闪过，就如同那日自己被释放时听到的消息，五雷轰顶一般。若是可以，若是衙门同意，自己恨不得能够代替齐向天，蹲在那大牢之中，甚至于用自己的命去换回他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 人死不能复生（2） 砰！ 齐向秋的影子在墨心云的眼前晃动了一下。 “嫂子？”齐向秋试探性的又喊道一句，揪着一颗心看着墨心云那木讷的脸。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墨心云那封闭的心像是落下了一颗石子，微微的轻轻颤动一下，淡淡的旁人察觉不到的涟漪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飘荡开来。 谁？ 墨心云的脑子里莫名的蹦出这个字眼，丝毫没有焦点的眼神在齐向秋的身影前慢慢的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 向秋？清妍？像是潜意识里，墨心云机械的起身回到屋子里，又茫然的从枕头下面取出那个一直压在下面的玉佩，转身往外走，回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对面的人，似乎在她的念头里，齐向秋根本就从未跟着自己进屋出屋，一直坐在原地一般。 齐向秋顿时被墨心云吓得不轻。 自从圣旨下来，墨心云知道齐向天要被问斩以后，便从来没有过任何反应，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对外界似乎有了反应。 “李婶，李婶。”齐向秋看着墨心云依旧没有表情的脸，心底里确实惊起了万层的浪，更是毫无形象毫不顾忌的大喊。见李婶没回应，更是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厨房忙碌的李婶，便是直接起身，要将李婶直接拉到了墨心云的跟前。 李婶慌乱的将锅里倒了一瓢子水，便是跟在齐向秋身后看向墨心云，诧异的看着墨心云手中的玉佩，虽然她还是那样子没什么表情，但是手却依旧还保持着递出的动作。 “少夫人？”李婶半弯下身子，紧紧的盯着墨心云，小心翼翼试探的喊道 “清妍”一道细小的声音从墨心云的喉咙里哽咽的发出来，但是却让站在一旁的二人心中一震。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一时间李婶眼眶里满是眼泪，整整近一个月的时间，墨心云总算是回过神来。 像是能够明了这玉佩的意思，齐向秋接过这玉佩，可是却像是千斤重一般，压在心口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握着这玉佩，心口却像是空了一般，眼泪落在玉佩上，折射着玉佩的琉璃，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痕迹。 “她走了，对吗？”齐向秋像是在和墨心云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问道， 走了？对，清妍走了，带走了你的一颗心，可是至少她还活着，还能有欢笑有痛苦的活着，齐向秋的话像是一点星火，猛地落在墨心云的心里，顿时燃起了层层的火浪，重重叠叠。 那日，圣旨即下，齐向天的去处已经无可挽回。 那日，整个天雾蒙蒙一片，墨心云就这样一步一步毫无知觉的走回了院子，身后，李婶c李伯，更是跟了一路。像是刻意去封闭自己的五官一样，墨心云不言不语，沉默了整整二十七日，即便齐夫人和齐向天被释放，即便知府允许墨心云再去一次牢房，似乎都未曾唤起她的任何反应。 可是，堆积在心里的万千泪水，此刻却被齐向秋的一句话给释放出来，一点一点，一点一点顺着墨心云的眼睛流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于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 但是齐向秋和李婶却莫名的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苦，积郁了这二十多日的苦，伴随着一种无名的压抑感瞬间充斥着墨心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像是会传染一样，整个氛围都有些不对。 “她，和亲了” 像是要完成赵清妍的嘱咐一样，墨心云脑海中依稀想着的是那一日赵清妍说的事，依稀看见的是那一日赵清妍离开时眼神中死寂一般的落寞。 “谁？谁和亲了？”一时间，齐向秋眯起眼睛，脑子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墨心云抬眼，朦胧的看向齐向秋，道：“清妍，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再看齐向秋的反应，墨心云说完便是缓缓的闭上双眼。 这些日子，墨心云怎会一点都没有反应？肚子里孩子时不时的踢着自己，李婶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喂自己吃东西，李伯和自己说要自己回齐家，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这解开封条的齐家，没有了齐向天，还是自己的齐家吗？ 干涸的喉咙无声的发出嘶吼的叫声，在墨心云自己的世界里咆哮，整个人瞬间便被压垮，若不是自己的脑袋里还留着一丝清明，怕是直接一口气闭过去，要彻底走在齐向天的前面。 “向天再也不会回来了。”像是在重复着之前的话，只是名字换了一个。 齐向秋听得却不敢再吭声。 “虽然是续弦，可是从第一眼见到他起，我就认定了他是我的夫君，即便是二娘不认可我，即便是齐清不喜欢我，甚至于他一开始，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心里没有我，可是我就是慢慢的喜欢上了他，错，是爱上了他。”墨心云脑子里像是在回放着自己过去几年的经历一般，低声的说道：“我看他天天忙碌，我便想着，我或许可以帮上什么，于是，我开始看《茶经》《茶录》，于是我借着练字，替他抄写账目，到最后，我开始试着走入他的世界。” 墨心云哽咽着声音，丝毫没有注意到齐向秋和李婶眼中的疼惜，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一年，他入狱，我便觉得我要疯掉了，但是我不能丢了他的茶庄，我不能让他含冤入狱，所以我撑着斗茶大会。后来他回家了，我便希望这一切都是个噩梦，从经以后不会再出现。后来我去溪山，你们知道吗？我丢了我第一个孩子” 说到这墨心云整个人哭着颤动起来，任由自己伏在桌上，曾经以为这伤痛就像是愈合的伤口，即便再翻出，怕也只是微微发疼，不料此刻想起那个腹中的骨肉，却依旧是剜肉一般。 齐向秋和李婶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墨心云溪山小产的事情齐家的所有人都未曾知道。 那时候齐向天急匆匆的赶去溪山，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溪山合约的事情，后来住了许久，墨心云又直接赶去了云城，再回来，他们二人不说，旁人也是不知道的。 “齐清回来了，我以为日子终于要好起来。即便后来他知道我不是墨家的亲生女儿，却依旧对我疼爱有加，即便二娘依旧对我不好，怀疑我撺掇他独占齐家，他依旧站在我身后，从未有过半点脸色。可是，可是就像是一场梦魇，又一次让我回不了头。”说着说着，墨心云的目光穿过眼前的光景，直接落在那远处天边，像是要看到什么似的。 半响，墨心云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轻轻的抚着肚子，而肚子里已经近七个月的孩子却像是完全懂得娘亲的心意，当墨心云的手抚在某处，那肚皮便是轻轻的一颤，就像是回应一般。 “孩子，你可知道，你一生下来，便看不到你的爹爹了。”墨心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让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自己心中的苦楚。 一语说出，李婶便再也听不下去，掩着嘴转身便是回到那厨房，背对着墨心云这个方向，那原本就有些昏花的眼睛被泪水彻底掩盖，没有半分清明。 “嫂子”齐向秋整个人蹲了下去，半跪在墨心云的身边，手伏在那椅子上，整个人也是凌乱不堪。 喃喃自语了片刻，墨心云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吹干，只余下了淡淡的斑驳的痕迹藏在脸上，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到。 “寒露还有几日？”墨心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已经记不得到底过了多少日子，只能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坐起来的齐向秋，轻轻的开口问道。 猛地听到墨心云的文化，齐向秋心中一算日子，这才回道：“还有三日。” “三日？”墨心云诧异于这个日子，原来自己不管不顾的，竟然过了二十七日。 “”看墨心云像是回过神来，齐向秋原本想开口问她，是否还要去一趟牢房，可是仿佛又怕这就像一个禁忌，不能在墨心云面前开口。 墨心云一边低头抚摸着肚子，一边茫然的盘算着日子，只有三日了 像是想清楚一般，墨心云抬手利落的抹去脸颊上不知道何时又流过的泪，那双眼睛也是隐隐的变得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起身，墨心云看向齐向秋，便道：“你去把李伯，刘掌柜找来，我有话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 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墨心云要找李伯和刘掌柜何时，但是齐向秋听得这有了情绪的话，心中便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连忙应下，站起身便往院子外跑，希望尽可能快的将墨心云要找的二人找来。 待得齐向秋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墨心云这才转身看向李婶。 这二十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墨心云心里知道，李婶就像是对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将心中的那伤心，心痛都埋在心底里，每日每夜照顾着自己，就算是苦，就算是累，她也从未说过半个字，都藏在那一双守着自己的眼神里。 “李婶”墨心云的声音都有着几分的颤抖。 猛地听得墨心云喊自己，李婶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看着隔着灶台看着自己的墨心云，顾不得手上的灰尘，李婶几步越过灶台，便是一把搂住墨心云，连连说道：“缓过来了就好，缓过来了就好。” 知道李婶说的什么意思，墨心云任由她紧紧的搂住自己，直到自己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才轻轻的拍了拍李婶的背，跟着咳嗽了一声。 李婶这才放开墨心云，生怕因为自己弄得她身子不适，便是连忙将她扶到院子的椅子上坐下，只让她好生坐着，等着自己将午时的饭食弄好。 看着墨心云有些生气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李婶心中便是欣慰了许多，左手右手的，在厨房灶台上忙来忙去，仿佛这一个月抽去的力气都回来了似的。 许是真的担心墨心云，又或者是听到墨心云突然喊自己，刘掌柜和李伯均是有些惊讶，但是即便惊讶，两人依旧飞快的放下手中给的事情，赶到租的院子，等他们二人赶到，正巧看见墨心云和李婶二人坐在桌子前吃着饭食。 “老李头，刘掌柜。”李婶一见二人，便是笑着张罗道：“你们两个人还没吃饭吧？我去拿碗筷。” 说罢，李婶便是往厨房去，李伯和刘掌柜看着李婶那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意，心中也算是略微安了安心。 见李伯和刘掌柜都未曾说话，墨心云抬起头来，轻轻的说道：“李伯，刘伯，坐。” 听到皱着久违的声音，李伯和刘掌柜的眼睛均是微红，顾不得说其他，便是直接坐在方桌的另外两侧，等李婶拿过碗筷，便是就着饭菜随意的吃了一点。 一时间，饭桌上再无其他声音，只有偶尔碗筷碰撞发出的声音，或者是细细碎碎的吃饭声。 片刻后，终待吃饭，墨心云等的李婶将东西收好，这才正了正腰子，看向刘掌柜，面色微敛的说道：“刘掌柜，这些日子茶庄多亏你了，谢谢！” 刘掌柜刚要抬手推辞却被墨心云的手给阻拦下来，二人且又听见墨心云说道：“李伯，齐家状况现在还好吧？” “还好，就是老夫人因为在牢房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身子骨不行，现在整日都在吃着汤药，下人们也走了一些。”李伯怕墨心云担心，又连忙说道：“到那时留下的也不少，所以暂时齐家没什么状况。” 墨心云点点头，便是说道：“嗯，留下的我们好好善待他们，走了的就算了，毕竟他们也要养家糊口过日子。” 听得这话，李伯也是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想着老夫人在家中还有些闹腾，张了张嘴却终究将这些琐事吞回了肚子里，如今墨心云大着肚子，齐向天三日后又要问斩，这些琐事如何能拿到少夫人面前烦扰她。 “刘掌柜麻烦你，我要去牢房。”像是终于做出这个决定，墨心云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刘掌柜。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刘掌柜依旧点点头，毕竟这事情上，谁都无法阻止。 第二日，墨心云便在刘掌柜的带领下进了牢房。 牢头眯着眼睛围着墨心云转了一圈，心中明显便知道这就是那个狸猫换太子的太子，可是这事却只能撇着眼睛看向刘掌柜。 刘掌柜也是聪明人，便是直接靠近牢头一侧，掩着袖子将手中的银锭子塞在牢头手上，隐晦的说道：“这就是我家的儿媳妇，来帮我提菜篮子的，您给通融通融。” “嗯？”牢头捏了捏手心的银锭子，又冷眼看了一眼墨心云。 刘掌柜便是微微侧步，点头哈腰的说道：“牢头大人，我家大少爷你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总要让他这两日吃个饱饭，要不回头断头路上也是个饿死鬼” 掩着面，刘掌柜眼眶通红，原本是想拉着牢头和自己说话，不再去注意墨心云，可是谁料到说出口，自己的喉咙就和梗到东西一样，无法再多言语半句。 牢头皱了皱眉头，便是对着那狱卒使了个眼色，便是说道：“去吧去吧，我出去走走。” 狱卒见牢头走远，也便领着刘掌柜和墨心云一起往牢房里走，待得狱卒将门打开，刘掌柜便是又塞了一小块碎银子打发了狱卒，只是低着头看了一眼牢内散着头发的齐家大少爷齐向天。 “少夫人”刘掌柜让了让身子，让提着篮子在身后的墨心云站了出来。 “心，心云？”齐向天脚上的镣铐在地上拖出哐啷的声响，震得墨心云的心满是痛楚。 艰难的挪开自己那灌了铅一般的脚，墨心云低着头对刘掌柜点了点，示意让他在一旁守着，自己则是一手扶着那牢房栅栏，一手提着饭食篮子进了牢里。 “心云”干涸的喉咙里发出生硬的声音，齐向天看着墨心云进来，便忙前忙后的，一声不吭，心中便是恨不得她能够怨一声自己，又或者是咒骂一声自己，可是似乎这一切都变得是一种奢望。 许久，直到墨心云撑着自己的腰子，慢慢的想往地上坐下，齐向天这才伸手扶住她，缓缓的坐下去。 “吃吧。” 墨心云平静的声音落在齐向天的耳朵里，像是一个导火索，直接将他心中那濒临结界的泪水打破，扑通扑通的往下掉。 “吃吧，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墨心云轻轻吸了吸鼻子，将碗筷递给坐在自己身边的齐向天，说道。 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碗筷，齐向天已然不知道如何说话，只能麻木的端起来，一口一口的将这些眼前的饭食往嘴里扒，即便是如鲠在喉，依旧是狼吞虎咽的扒着。 “二娘和齐向秋都挺好的，茶庄也挺好的，李伯和刘掌柜都打理的不错，以后估摸着向秋应该会越来越懂事的。”墨心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里的汤盛了出来，更是缓缓的说道：“齐清我放在云城墨家了，至于你的玉佩” 齐向天一顿，停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着墨心云，看她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心便觉得要裂了一样。 “你的玉佩是廉王爷给到你娘杜乔的。我在去年中秋的时候，才听得我娘说的，那时候他们错过了杜乔，希望你不要怪他们。”墨心云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平淡的说着：“我也去找过廉王爷，可是只见到了小王爷，不过这件事廉王爷也是没办法，否则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李鹏飞来找过我，我用了齐家茶庄的三分利换取他在朝廷上保住齐家，保住你们，可是终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墨心云的泪将整个眼睛遮下，已经看不清楚自己前方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东西。 啪！ 像是知道墨心云心中的苦，也想开口告诉墨心云，自己不想去管这些是非了，可是终究开不了口，齐向天的手愣生生将手中的筷子掰成了两段。 墨心云拿着帕子想要将眼泪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到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任由它从脸上留下，胸口的起伏让墨心云隐隐觉得胸口有些闷痛，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这牢里浑浊的空气，鼻头确实更酸。 “孩子，孩子大概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应该会是在过年的时候”墨心云的声音越说越小，说道最后，墨心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后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怕自己说漏了，等到再过两日，就再也没办法说与齐向天听。 “心云” 不知道何时，齐向天已经咽下了嘴里的饭，只能无力的强行撑着自己的身子往墨心云坐的方向挪了挪，伸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齐向天胸口的心跳，就连呼吸里都仿佛夹杂着一丝齐向天的味道，墨心云整个人趴在了齐向天的身上，眼泪一遍遍的浸湿着齐向天胸口的囚衣，墨心云的双手揪着那囚衣，狠狠的拽着齐向天的身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在抖动着，一时间整个牢里再也没有半点其他的声音，只有那略微闷在胸口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齐向天心里对着墨心云说了无数遍，可是都化在这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中。 刘掌柜听得这明显的不对劲，便是探着头看了看，见两人如此模样，转过头靠在那墙边，浑浊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 向天，我来带你回家 许久，墨心云整个人才渐渐的在齐向天的怀里安静下去。 “我爱你。”因为闷在齐向天的怀里，就连墨心云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闷。 “嗯。” 齐向天知道，自己心中所有的话，所有的事，眼前这个女子心中都和明镜似的，即便自己不说，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就算自己去到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墨心云抬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久久不愿意挪开。 刹那永远，齐向天也就这样看着，深邃的眼神就那样迷离在墨心云的眼睛里。 若是有来生，怕是两个人都会许下同样的诺言。 “咳，咳” 远远的，刘掌柜看见那狱卒的身影，连忙装着轻咳了两声，给牢内的两个人提个醒。 “奈何桥上等等我，别让我一个人。”轻轻的说完，墨心云见齐向天嘴张了张要说话，便是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说道：“你放心，我不做傻事，我要守着清儿，守着他好好长大，只是你，要在奈何桥上等我，可能十年，二十年，还可能更长，只是别让我一个人” 齐向天伸出手抚着墨心云的脸，那神色里满是憔悴，轻轻的点了个头，算是应下墨心云的话。 墨心云笑了，就像是一个孩子吃到了自己从未吃到的糖果， 察觉到刘掌柜的身影，齐向天便是看向牢房栅栏外，墨心云扭头看去，却也知道可能是狱卒来催了，便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低头轻声说道：“明日，我还来。” 说完，墨心云便是含笑的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撑着腰子，缓缓的站起身来。 齐向天见状，也是顾不得自己凌乱不堪的脸，快步起身扶着墨心云站起身来。 “刘伯，我们走吧。”任由齐向天扶着自己走到门外，墨心云淡淡的对着刘掌柜说道。 刘掌柜看了一眼齐向天，顿时从那双复杂的眼睛里看到无数的讯息还有各种复杂的情感，但是想到之前狱卒来喊自己，便只能对着齐向天点点头，轻声喊了一句大少爷，便跟在墨心云身后往外走。 “我们明日再来看爹爹。”一边走着，墨心云一边低着头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道。 轰的一下，齐向天的心底里无数个蚂蚁撕咬着，蚀骨一般的疼痛传遍每一个角落，慢慢的啃噬着这些日子强撑着的精神，墨心云的这句话，却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齐向天的心压垮，彻底将他的人压垮。 任由着狱卒将牢房锁铛啷一下锁上，齐向天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栅栏上，双手握着身后的栅栏，恨不得整个手指掐进那木头里。 寒露这一天，天气有些阴，许是前一日下了雨，地面有些潮湿，混杂着尘土，多少有些泥泞。 菜市口门前，乌压压一片的人，商贩走卒c妇人男子，不管是谁，心里仿佛都有些压抑。侩子手将那明晃晃的行刑用的大刀撑在地面上，薄薄的刀刃将那刀光折射到远处的某一个地方，微微有些刺痛人眼，浑身上下精壮的肌肉更是微微的泛着有力的光芒。 台上，苏城知府熊伯厚闭着眼睛在假寐，耳朵里更是充斥着混乱的杂声。 “真的要砍头了？”一个妇人提着心瞅着那跪在地上的人，想着等会可能会出现的鲜血，心中便是一紧。 “这年头，好人都不长命的。”旁边一个男子带着一丝讽刺的说道。 “嘘，小声点。”仿佛害怕被人听到一样，跟男子同行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的提醒道：“也不知道齐家的人来了没有，唉，可怜了齐家的大少夫人。” “不是说大少夫人死了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齐家的人可就这大少爷被判了斩立决。”那人说道。 “哼，北方金人那么多，不好好的使刀子，在这里对着老百姓使刀子”依旧是那男子话里话外都透着些不满。 乱七八糟的话落在混在人群中的齐向秋的耳朵里，那一双眼睛都是通红，袖子下的双手亦是紧紧的握着，像是要捏碎自己的骨头一般。 “二少爷”李伯看齐向秋咬着牙愤恨的模样，整个人也是揪着，生怕他回头走出什么来。 “李伯，放心，我没事。”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齐向秋看着台上面色惨白的大哥，就恨不得自己可能有那权势，有那能力将他救下，只是似乎一切都变得异常艰难，环顾了一下四周，齐向秋并没有看到墨心云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二少爷，少夫人怀着身孕，不合适。”像是猜到齐向秋在找谁，李伯抹着眼泪解释道。 其实墨心云心中的苦，这些日子，李伯都能感受的到，从她被玉琪换出来，到后来求爹爹告奶奶，到后来整个人死了一般，每一次看到，自己的心都是跟着痛苦，如今，已是无力回天，她怀着身孕，怎能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砍头？怎能让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看着爹爹被砍头？即便是齐清，此刻也被墨心云留在云城墨家，丝毫不知道齐向天要离开的事情。避煞这个理，想必她应该知道，自然不会拿着孩子来犯冲的。 这个理，齐向秋自然明白，可是不知道为何，齐向秋却觉得自己这个嫂子并不会去管这些俗理。 阳光渐渐的到了午时，熊伯厚睁了睁眼睛看向台上的齐向天，心中也是有着万般的无奈，若说自己可以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做这个恶人，身旁的捕头轻轻的在他的耳边提醒着，午时已到。 熊伯厚抬起手拿着那令牌，犹豫了一刻，便是眼神一收，心中念道一句“你莫怪我”，便是直接扔在地上。 啪！ 令牌直接落在地上，侩子手的手也是在手中一撮，拿起那大刀，猛地抬起，落下，齐向天的人头直接从颈脖处分开，临死前挣扎着望向人群，最终远远的，他似乎瞅到了深藏在心中那一抹影子，挺着肚子，往自己的方向走。 含笑的闭上眼睛，齐向天只想着，之前在牢中的墨心云的那番话，心中只留下一句，我在奈何桥等你，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下辈子，我还要牵着你的手走过每一个风吹日晒，每一个天寒地冻。 “啊”一些胆小的人见的侩子手一刀挥下，双手顿时掩住脸颊，闭着眼睛不敢看那飞溅出来的鲜血。 一些胆大的，则是皱着眉头当作热闹一样的看着，时不时的抬手指着台上的人说道几句。 熊伯厚看了看，见齐向天已然没了，亦是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看向人群，却见的人群中一个有喜的妇人，顶着肚子往人群里挤，像是明了那个人是谁一样，熊伯厚便是一甩衣袍，直接要往回走，离开这菜市口。 “大人，那尸首？”捕头见熊伯厚挪步，便是望了一眼齐向天的尸首，不解的问道，人群中乱哄哄一片，完全看不到谁在谁不在，若是没人替齐向天收尸，怕回头 “不用管，齐家人在。”熊伯厚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便是抬步离开。 捕头一听这话，便不再言语，只是随手招来衙役，吩咐了几句，便跟在熊伯厚身后离去。 衙役听得吩咐，也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撤，台上，一个衙役跑上台和那侩子手说了几句，侩子手便是点着头，回头望了一眼人群，便下了台，留下那孤零零的尸首无声的躺在那里。 齐向秋和李伯见衙役陆陆续续的离开，便是几步跑上了刑台，想要将齐向天那尸首抱住。 “向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远远的听的不是很真切，可是却格外的具有穿透力，直接落在齐向秋的耳朵里，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嫂子？ 齐向秋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果真，那里的人群渐渐的往两边分开，一个坚定的人影从那人群中显露出来。 墨心云的双眼通红，起伏的胸口更是明显的在压抑着自己心中已经翻起的巨浪，撑着腰子的手指因为揪着自己的衣裙泛着青白色，就像听不到身边散开人群的闲言碎语一般，一步一步的往刑台方向走。 墨心云身后，李婶紧紧的跟着，生怕墨心云看到前面的场景会受不住或者是晕倒。 齐向秋和李伯松开齐向天的尸首，便是将那位置让了出来。 墨心云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算是谢过了齐向秋和李伯，硬弯着身子顾不得齐向天那人头上的鲜血，直接轻轻的抱住，慢慢的梳理着已经因为鲜血而结在一起的头发，轻轻的，像是捧着自己这一生的珍宝。 “向天，我来带你回家。”墨心云轻轻的吻了一下齐向天的额头，像是着了魔一样，幽幽的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 李鹏飞到访 齐家。 白布早已经挂满，就连门口也是挂着两个白灯笼，风吹过院子，凄冷的树叶摩挲出沙沙的声音，许是因为不是满月，月光也是若有若无的，幽暗的月光洒在齐家的正堂上，只有那一条条白布悬挂在那儿。 正堂在墨心云来之前，李伯便已经吩咐人将它改成了灵堂，就连下人们，也早已经换上了白衣。 “少夫人，你去睡会儿吧。”李婶心疼的看着跪在一旁的墨心云，想要劝着几句。 墨心云并未说话，只是点点头说道：“李婶你去吧，回头我累了，我自然会休息的。” 李婶知道墨心云的脾气，也只能叹了口气，起身去那小厨房给她准备些吃的，怕他夜里会饿。 夜渐渐的深了，天也渐渐的冷了，墨心云只是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抬眼看向齐向天的灵牌，越看，心中便越觉得酸楚，像是要将未曾说完的话说完一样，墨心云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说道被欺负，眼里便是泛着柔光看向灵牌问道，若是你在，你会帮我的，对么？说道好笑的地方，便会噙着泪望着灵牌说道，你是否也觉得挺逗的？ 灵堂外，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婶端着做好的汤圆站着，听着里面的声音，整个人便是有些不妥当，将头扭向一边，微微扬起，让眼中的泪不至于完全流下。 等到翌日，原本墨心云等人都以为和齐家有生意往来的主顾们多少会来那么几个，可是却意外的一个人都没有来，反倒是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气的齐夫人牙齿痒痒。 “小王爷，请！”因为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李伯便是直接将赵泫引到了灵堂前上香。 等到赵泫上完香，便直接走到了墨心云的跟前，蹲下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墨心云。 “心云谢过小王爷来看向天。”墨心云低了低头，算是谢过赵泫。 可是这一抹神情落在赵泫的眼里却是格外的不适，想着她此刻需要的支撑，便是说道：“我在杭城，若是需要”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抬起头，墨心云直视着赵泫的眼睛，硬生生将赵泫要讲的话逼回了肚子里。 不愿意欺骗墨心云，赵泫不着痕迹的点了个头。 果然是这个答案，墨心云眼神微微暗淡下去，其实那一日赵清妍问赵泫，说他是否有话要说，自己抢白了赵泫的话，自己就隐约的有这种感觉，只是心中不太愿意接受而已。 “清妍呢？”想到清妍，想到她年后开春便要去和亲，墨心云心中便是一痛，为何爱一个人如此的难？终究两个人相爱不能在一起？ “清妍在京都，准备和亲。”赵泫沉思了片刻，便是说道。 “嗯。”墨心云点点头不再言语。 灵堂外，李伯疾步走了过来，看到赵泫在和墨心云言语，便是又轻轻的退了一步，但是那眼里的神色却是在告诉墨心云，似乎有急事要说。 “不管怎样，若是遇到李鹏飞，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这次的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赵泫想着怎么还是要给墨心云提个醒，毕竟自己留在李鹏飞身边的线人曾经告诉过自己，李鹏飞在云城曾经主动到过墨家。 墨心云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赵泫，见赵泫的模样并不像是虚话，便是点了点头。 赵泫说完便是主动告辞，依旧只留下那一句，若是需要可以到杭城廉家别院找他。 目送赵泫离开，墨心云便是将目光转向李伯，伸了伸微微麻木的腿，墨心云撑着自己坐在了地上，而后问道：“李伯，怎么了？” 李伯便是弯下腰，说道：“三司度支司李鹏飞李大人来了。” “他来了？”墨心云眉头一皱，想着刚才赵泫说的，心下便是生出一股厌烦之意。 “我已经让易竹将他带到书房了，若是少夫人还有其他吩咐，你说，我去办。”李伯知道李鹏飞此刻怕是来者不善，便是仔细的多问一句，万一墨心云觉得不妥，自己也可以来得及办。 墨心云甩甩手，让李伯下去，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揉着双腿，这李鹏飞来这，十有八九是为了齐家三分利的事情，但是刚才赵泫的话，却让自己开始有些怀疑，到底这李鹏飞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人都是懂得趋利避害的，原本听任何一个人的话都应该有两面性的，毕竟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私，只是以赵泫的身份地位，加上他对自己的感情，还有和齐向天的关系，以廉王府的声誉，想必此刻也不会对齐家不利。 墨心云晃了晃脑袋，侧头看了一眼灵堂后面放置的齐向天的棺材，心中便是有着一股子拗劲，你走了，若是守着这个家是你的心愿，那么我来替你守护。 打起精神，墨心云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便是撑起腰子往书房去。 可是不待出到门口，李伯便是一脸尴尬的往灵堂方向来。 “怎么了？”墨心云瞅着李伯那不对劲的样子，便是有些奇怪，刚才李伯过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着急，为何此刻却是变得如此之快，莫不是那李鹏飞又生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成？ 李伯知道怕是瞒不住墨心云，虽然有些为难，但是依旧主动的开口说道：“少夫人，老夫人去见李大人去了” “二娘？”听得这话，墨心云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半个嗓子，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齐夫人要去见那李鹏飞，就算是要谈，齐夫人在这齐家根本做不了主，如何和李鹏飞谈，又拿什么与李鹏飞谈。 略微一想，墨心云便是返回到灵堂前坐着。李鹏飞并未来灵堂祭拜，不管怎么说，等会终究会来的吧。 “少夫人，你还去吗？”李伯见墨心云坐回位子，想着书房此刻两人不知道商量什么，心中便有些忐忑，毕竟此刻齐家风雨飘摇，未来的路如何走，怕是要经历一场风波的。 墨心云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二娘这么愿意去，那就让她去吧。” 说罢，墨心云便出神的望着门外，寒露过了不过两三日，这风竟然有些冷，像是入冬了似的，或许今年的冬天会要比往年来得早一些。 啪！ 书房的门被吹得打在门框上，惊得齐夫人一跳。 齐夫人皱着眉头，埋怨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新丫头阿织，总觉得她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些令人心烦，想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碧云被墨心云差遣着去了云城墨家，心中便是有些不太痛快。 “老夫人。”李鹏飞见齐夫人来也不起身，依旧微微抬高了几分头，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句。 可是齐夫人并未因为李鹏飞的傲慢而变得不悦，反倒是陪笑似的点头了一下，转身向着阿织在这里有些多余，便没好气的对着阿织喝道：“李大人来了，也没一点眼力劲，还不赶紧去端茶水和点心。” 阿织不敢看李鹏飞，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齐夫人，便是被齐夫人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连忙应声往外去。 见阿织离开，齐夫人转身这才笑脸盈盈的对着李鹏飞，甩了甩手上的帕子，佯装着生气的说道：“这阿织是心来的丫头，不像以前齐家的丫头好使唤，倒是让李大人看笑话了。” 李鹏飞瞅着齐夫人这模样，心中便是冷笑，想着自己前几日和孟哲陈世德二人在醉香楼说的那些，便是觉得他们二人不愧是齐家的老对手，对着齐家的人倒是摸得一清二楚，若是真的能够按照他们所说的，乘着现在齐向天没了，蹿跶这齐夫人将这齐家拿下，怕回头自己要将这三分利变成四分，五分乃至六分七分都是有可能的。 “不妨事。”想到这里，李鹏飞便是装作理解的模样说道。 齐夫人见李鹏飞如此通情达理，却也是笑着点头，想着这几日闲言碎语中听到的另外一个消息，眼睛便是转了两圈，想着怎样去和李鹏飞核实清楚这消息的真伪。 “不知道齐夫人有何事要和李某谈？”李鹏飞见齐夫人坐在一旁心中藏事的模样，便是主动的开口，毕竟就眼前来说，怎样将之前和墨心云谈好的三分利兑现，这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就有些窘迫的齐夫人一厅的李鹏飞开了口，那眉眼间便是又爬上了笑意，抬起头便是看着李鹏飞支支吾吾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下人们都在说，说我们齐家的人能够出来，是李大人在背后帮了许多忙，所以所以我想借着这机会谢谢李大人，日后若是李大人想要齐家做什么，齐家自当重谢李大人的救命之恩，当然，心云她不懂事，怕是给不了李大人什么，说不得还会让李大人看笑话。” 李鹏飞嘴角轻笑，想着这齐夫人说话却也是遮遮掩掩，明明就是想知道自己和墨心云到底谈妥了什么交易，却借着这一番冠冕堂皇的道谢来试探的问自己，抿了抿嘴，李鹏飞便是捋过一缕落在侧边的灰白色发丝，便是说道：“不知道少夫人可曾和你说过，我们之间谈好的交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 三分利换来的命 果然，齐夫人心中便是窜起一股子的气，暗暗想到，这墨心云竟然背着自己拿着齐家的东西去和人做交易，先不说她还不是齐家的当家的，就算是当家的，怕也要考虑一下齐家这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生意，是不是可以拿去毁掉。 “看齐夫人这模样，怕是不清楚的。”李鹏飞轻轻的扣了扣手边椅子的一侧，却有些咚咚作响，挑了挑眉头，接着说道：“想来也是，那时候齐夫人和二少爷还在牢里，如何能出来听少夫人说着交易的事情。” 说罢，李鹏飞便是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等着齐夫人慢慢的去消化自己这话里的意思。 齐夫人的脑子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一门心思只是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想着是那墨心云背着自己去折腾齐家，却没有看到李鹏飞眼睛里滑过的一道嘲讽的精光。 “老夫人”阿织看着书房内齐夫人陷入沉思的模样，便端着茶水怯生生的站在门外诺诺的喊了一句，生怕自己的声音又惹来齐夫人心中的不快。 “嗯？”齐夫人毫无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门外，见是阿织，心里便是有着烦躁，随意的说道：“还不快给李大人上茶。” “是。”阿织轻轻的福了福身，便是小心翼翼的迈进了书房，又小心翼翼的将茶水放在李鹏飞旁边的桌子上，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连最后上好茶，也只是飞快的福身，然后退了出去。 李鹏飞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阿织如此胆怯害怕的模样，又看的齐夫人这烦躁的性子，便是想这齐夫人似乎比斗茶大会那时候看的更加急躁了一些。 “不知墨心云和李大人是怎么谈的？”终究恩耐不住心中的念头，齐夫人待得阿织离开便是直接问道。 李鹏飞心中一喜，这齐夫人怕是在墨心云口中得不到任何消息，所以才会来自己这里打探，不过这也正是自己要的局面，便是说道：“李某在朝也算是能够说的上一二，所以当日和少夫人达成协议，将齐家未来茶庄生意的三分利让与李某，算是李某与齐家的合作。而李某自然也便要想法子救下齐家众人，只可惜呀，最终还是没能救下齐家大少爷” 三分利？齐夫人听到李鹏飞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无心听他后面所说的话，虽然齐夫人并不完全知道齐家茶庄的生意到底是多少，但是想想到手的十两银子要分出去三两，齐夫人心中却是十分的不快，毕竟齐家的利润不仅仅是十两。 像是猜到齐夫人的心思，李鹏飞则是顿了顿，敛起神色便是厉色说道：“怎的，难道齐家想反悔吗？又或者齐家觉得我李某人在朝上买的这些面子不值这些银两？” “不是，不是”还没回过神来的齐夫人见李鹏飞似是动怒，便是连着说道，听得他说的这些，即便是万分不愿也只能认下，毕竟李鹏飞还是朝廷命官，又主持这度支司的事情，这兵荒马乱的，虽说江南的影响不如北方大，但是有人护着，总比没人护着好。 “既然如此，那回头等过了齐向天的七七之日，李某再来拜会。”李鹏飞知道齐夫人心中对那墨心云已经有了戒心，自己也就见好就收，起身便是要离去。 待得走出一步，李鹏飞顿住脚步，回身说道：“还请老夫人带着李某去灵堂上柱香，算是李某见过齐家当家的了。” 齐家当家的？齐夫人顿时想到齐向天，心中便是有着一丝的恨意，若不是因为他，齐家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是看着李鹏飞停在前面等着自己，齐夫人只能讪讪的拉过阿织，不紧不慢的往灵堂去。 灵堂里，墨心云听得声音，便是抬起头看去，见是李鹏飞和齐夫人，眼里便是隐下心中的疑惑，直起身子，等李鹏飞上过一炷香之后，这才看向面对自己的李鹏飞。 “少夫人节哀。”李鹏飞并未曾弯腰，只是略微点头说道。 墨心云弯腰回礼后便是在李婶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正色的对着李鹏飞说道：“李大人想必已经和二娘说完话了，既然上过香，心云替夫君谢过李大人，齐家此时乃是不洁之地，怕是污了李大人的气色，还请李大人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来。” 李鹏飞知道墨心云话里的意思，微眯着双眼便是拱手道：“还请少夫人记得当初的约定。” 墨心云抬眼看向李鹏飞，竟是有着几分凌冽，但是转瞬即逝后便是收起了这神色，淡淡的说道：“自然不会忘记。” 李鹏飞见墨心云明白自己来此的目的，便是轻点点头，跟在李伯身后离开。 等到李鹏飞一走，齐夫人便是啪的一声，手掌落在一旁的椅子上，惊得李婶一跳。 “二娘是何意思？”虽然不解齐夫人为何如此，但是墨心云确实冷眼的看向齐夫人，更是冷冷的说道：“此处是向天的灵堂，就连头七都未曾过，不知道二娘为何要在次拍桌惊人？” “为何？”齐夫人提起还伏在桌上的手，眼睛温怒，便是嗤嗤呵斥的说道：“我还要问问你，为何将齐家三分利让与李鹏飞？” 齐夫人话音未落，灵堂外便是急匆匆的进来一个人，愣是拉住齐夫人的手，着急的说道：“娘，这事回头说。” “回头说？”齐夫人啪的一声甩开齐向秋的手，眼里便是有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更是抬起手来想要戳那齐向秋的头，但是想想还是忍了下来，对着自己这个儿子说道：“你知道齐家三分利是多少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我不知道这三分利是多少，但是我知道，这三分利是嫂子用来换我们齐家人性命的。”齐向秋此刻看自己这个娘亲却也是有些不满，听得齐夫人这咄咄逼人的话，便是带着这份不满直接半吼了出来，震得齐夫人眼皮一跳。 “你的命，你儿子的命，都是用这三分利还来的。”齐向秋扭头便是看向墨心云，便是收敛了一些声音。 揉了揉额头，墨心云抿着嘴，不愿在看齐夫人的脸色。 “李婶，扶我坐下。”撑着腰，墨心云转身回到灵堂前的位置上，随意的拿起一旁的纸钱，往那微微点着火星的火盆里扔了一张，淡淡的说道：“向秋，把二娘扶回去吧，向天不喜欢吵。” 听得墨心云的话，齐向秋手紧了紧，转身便是看向齐夫人。 齐夫人瞅了瞅灵堂上齐向天的灵牌，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想着这里毕竟还没发丧，心中暗自咒骂一句后，不等齐向秋来扶自己，转身便出了灵堂门口。 见齐夫人离开，齐向秋便是满脸歉意的想要对着墨心云说上一句抱歉的话。 “和你没有关系。”墨心云又将手上的之前扔在火盆里后，便是抬起头看向齐向秋。 看着齐向秋离开，墨心云脑子里便想着，是否齐家这茶庄的生意真的要交给齐向秋去打理，总觉得齐向秋的性子还是软弱了些，虽然这几年他也有用心去学，可是却总差那么几分火候。 “唉。”自己在心中叹了口气，墨心云抚着肚子，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动作，原本那沉重的情绪也是略微轻松了一些。 “老夫人，你当心。”阿织跟在齐夫人身后，见前面就到了屋子，连忙几步走在齐夫人前面，将门打开。 砰！ 齐夫人一进到屋子里，那肚子里的气便是一股脑撒在一旁的花瓶上，想着刚才李鹏飞说的话，想着刚才墨心云那态度，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闷着气便是坐在椅子上，瞅见地上一地的花瓶碎片，便是指着阿织骂道：“怎的？地上碎成这样，也不赶紧弄干净，难道要我来动手吗？” 阿织连忙弯下身子，便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那些大的碎片捡开，细小的则是喏喏的回禀一声后，便是去外面找扫帚来清理。 待得阿织将碎片清理干净，齐夫人这才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换了个地方坐着，不过经过这么一下，心中的不快却是散去一些，原本有些恼人的情绪，此刻也是平静了一些，齐夫人那混乱的脑子也是变得更加清晰。 齐夫人仔细的思索着，自己在牢里待了这么久，墨心云一个人在外，到底怎么处理齐家的事，怎么折腾齐家茶庄，自己完全不清楚，不管怎样，自己还是要将刘掌柜从茶庄喊来仔细的看看茶庄的账本才是。 不，不行，齐夫人这念头刚起便直接被自己否决掉了，自己明日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若是提前让刘掌柜知道，说不得会和墨心云一起做些什么手脚来忽悠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 亲家？ 翌日，因为齐家的琐碎事，齐夫人终究没有去成齐家茶庄，惹得齐夫人这一日心情格外的不好，更是将阿织呼来喝去，半点都未曾歇息。 晚上，齐夫人想着心里惦记的事，便是一整夜都反反复复都未曾睡着，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合着眼睛，阿织敲了房门，见齐夫人还在睡着，轻轻的喊了一句，不见她醒来，便是苦着一张小脸蛋蹑手蹑脚的退回去。 等过了许久，齐夫人醒来，看着外面已然是过了辰时，便是瞬间有些恼了，昨日就因为一些琐事折腾的没去茶庄，今日若是再不去，自己怕是要被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折磨死。 “阿织”对着外面喊了一句，齐夫人便是含着怒气起身。 等到阿织端着洗漱的水盆进门，齐夫人更是戳着阿织的额头骂了几句，将起床的微微怒气撒在了阿织的身上。 阿织性子弱，加上齐夫人本是齐家长辈，心中即便是万分委屈，却也不敢多说半句。 等整个都收拾好了，齐夫人这才端着长辈的架子又去看了一眼灵堂，见墨心云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心中便是没来由的觉得恶心，看到她那已经隆起的肚子，便是扭头就离开了齐家，眼不见为净。 阿织战战兢兢的跟在齐夫人身后，完全不敢说话。 一路上，齐夫人黑着脸想着齐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中便是不舒坦。 来来往往的人群远远的看见齐夫人这生人勿近的气势，也是能躲开就躲开，不能躲开的也是里的略微远些，只是齐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未发现这些异样。 现在齐向天没了，意思就是指定的当家人没了，齐清是个孩子，齐家能主事的也就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齐向秋，至于墨心云，虽说她帮着做过一段时间主，可是对于齐家来说，没有女子做当家人的先例，对于自己来说，她做主更是将齐家的利润都弄没了，虽然是为了救齐家的人，可是这在自己的眼中，却始终都不是理由，只是借口而已。 想到这，齐夫人便是挺了挺身子，让自己感觉更加笔直了一些，可是这么一挺得笔直，却见的前面一架马车停在了自己要走的路上。 “真晦气。”齐夫人看着这马车横在那里，心中便是一肚子窝火，摔着帕子骂道一句，便是要绕着马车过去。 只见那车帘子一动，里面便是露出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齐夫人原本就黑的脸此刻看到这人确实变得更加的难看。 “哟，我说谁的马车停在这路中间，连好狗不当道这个理都不懂。”齐夫人出口便是一句，吓得跟在身后的阿织脸色都微微显得有些白。 马车内陈家夫人却也不气，端着一张脸便是对着齐夫人掩了掩鼻子，装模作样的看向对方，不着痕迹的说道：“原来齐夫人如今就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真的是找错人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 耳尖的齐夫人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愣，眼睛斜着看了一眼陈夫人，便是狐疑的瞥了一下嘴角，不屑的问道：“找错人？莫不是陈夫人有事要求我，却不好意思开口，若是这样，我倒是不介意听你说上一句两句。” 陈夫人听得这话，心中倒是冷笑一下，果然自己说的话有用，想着来之前陈世德的吩咐，一定要想法子将这齐夫人带到醉香楼。一路上自己便在想着，是否要好言相请，可是仔细一琢磨，却总觉得还不如直接挑了她容易一些。 “找没找错人，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知道，若是你不跟着我去，你怕是会后悔的。”陈夫人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挑眉看向齐夫人。 齐夫人皱皱眉头，陈夫人笃定的口气让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安稳，瞥了一眼不再说话的陈夫人，齐夫人便是陷入了思想斗争中。 陈夫人也不催促，只是平淡的看着齐夫人，嘴角微微翘起，想着自己从陈祖英那里知道的，这齐家大少夫人就是那个蠢得被陷害都不自知，然后被自己扔出去的陈云欣，而眼前这个齐家老夫人更是蠢得被自己的话一激便没了脑袋，心中便是有些得意，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 “怎的马车这么赶？”一个从这路过的人皱着眉头看着二人一个马车上，一个马车下的像是在说这话，便是嘟囔的绕过马车回头说了一句。 这话落在齐夫人的耳朵里，面上微微有些尴尬，想着自己曾经也刻意的等过陈夫人，说不得这一次如她所说，自己若是不去，真的后悔了怎么办，想到这，齐夫人便是清了清嗓子，问道：“去可以去，只是” “还不快扶你们家老夫人上车？”陈夫人便是一笑，冷眼看着阿织毫不客气的便吩咐道。 阿织瞅了一眼自家齐夫人，见她也是伸出手来，阿织便是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车夫便是轻勒缰绳，那马车便在他的转动下慢悠悠的换了个方向往前走。 阿织看了一眼马车一旁的陈家丫头，便紧着步子跟在马车后面生怕慢了。 陈夫人见齐夫人上了马车，便是抬着一张脸不再说话，一时间马车内气氛却是格外的静谧。 车轱辘滚着，穿梭在街市的中间，人来人往的看着马车来，也是微微侧边让了让，阿织看着这路的方向却是往那醉香楼去，心下便是有些忐忑。虽说自己不喜欢齐家这个老夫人，可是怎么说自己也是齐家的人，这和陈家夫人不一样，她那一副模样，怕也不是善人。阿织只能想着，希望齐老夫人不要被这陈家人忽悠了才好。 “吁”等到醉香楼前，车夫便将马车停了下来。 店内的小二见车帘子撩起来下来的是两位妇人，便是赶着上前搭了把手，待得问清楚说是已经定好了雅间，小二便是一脸笑意的引着两人去了那定好的雅间。 “老爷我可是给你把人带来了。”陈夫人一打开雅间的门，瞅着陈世德在那里喝着茶坐着，那小嘴便是一撅，嘟囔着说道。 这陈夫人也不过四十多的年纪，保养的又好，这撒娇似的一挑眼，眉目间尽是半老徐娘的风情，可是这看在齐夫人的眼里却是格外的不屑和轻蔑。 陈世德待得陈夫人走在自己跟前，背着身子后便是捏了捏她的后腰，便道：“欣兰，你去隔壁坐着，我和齐老夫人聊聊。” “为什么要去隔壁，我就在这坐着，不行吗？”陈夫人听得陈世德的吩咐，心中便是有些不快，为什么自己要到隔壁去，却将自家的男人留在这里见另一个妇人，即便是个比自己还寒碜的妇人，那也是不许的。 陈世德见陈夫人娇嗔埋怨的模样，便是随手说道：“行，那就在这吧，坐一旁，不许说话，只能听着。” 陈夫人见状便是点头，转身就坐在一旁。 瞅着这两人的模样，齐夫人眼中便是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转而不等陈世德说落座，便挑了个离陈夫人略微远些的地方坐下，抬起手便是看着自己前些日子才让磨过的指甲，嘴里却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不知道陈老爷陈夫人请我到这是要做什么？吃饭吗？” 看齐夫人这冷眼，陈世德看了一眼跟在齐夫人身边的阿织，故意一咳，说道：“自然不是。” 这眼色齐夫人自然也是懂得，便是甩甩帕子，吩咐阿织道：“阿织，这里离旁边的糕点铺子不远，你去买包糕点，回头带回去。” 阿织听得吩咐，又看着屋内的模样，再怎么木讷的人此刻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慌乱几步出了雅间，不敢在站在内里耽误三人的事。 “这回可以说了吧？”一打发掉阿织，齐夫人便是直接问道：“我可不愿意和你们坐在这里真，我还没这个胃口和我们齐家的对头吃饭。” 陈世德也不恼，便是一笑将齐夫人那言语中的不敬忽视掉，老狐狸一般的神色更是爬上了整张脸，道：“齐夫人，你这话可是说错了，齐家和我们陈家可不是对头的，若真的要说，我们两家可以算是亲家呀。” “亲家？陈老爷怕是弄错了吧？我们两家的关系什么都有可能，唯独这一个怕是不着边了”齐夫人皱着眉头说道，完全不明白陈世德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齐家齐向天之前的媳妇是林清，后来是墨心云，而自己的儿子齐向秋更是尚未娶妻，怎的会是这亲家关系？ “怎的就不是亲家呢？”陈世德想着墨心云，便是反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 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的就不是亲家呢？”陈世德见齐夫人这模样，便知道墨心云定未将自己是陈家女儿的事情说出来，此刻自己若是说出，那么以这齐夫人的算计，将这事情顺水推舟下去，怕墨心云也会被逼的没办法，要不认下陈家这门亲，要不就等着被齐家扫地出门。c 可是不管哪一样，对于陈家来说，都是好事。 若齐家认下这门亲，齐向天已死，以自己陈家的手段，加上李鹏飞已经获得的三分利，只要墨心云还稳稳坐在齐家大少夫人的位置，自己总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毕竟自己和她是父女关系，血浓于水。若是齐家不认墨心云，将之扫地出门，那么自己更是要将墨心云带回陈家，从她的口中得到那花茶制法，所以不管怎样，这都只能成为陈家发展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听得陈世德反问，反倒让齐夫人一愣，不过也就愣了一下，接着整个雅间便是听到了齐夫人那略微刺耳的笑声。 陈夫人见自家老爷并未有任何反应，也就装作没听见一般，坐在一旁只是看着。 “我不明白。”齐夫人收敛起笑容，眼神便是露出一丝疑惑却格外认真的看你想陈世德，既然对方能够如此说，难道是那墨心云有什么状况？如此更好，自己原本就像乘着这一次齐向天去世，将她手中对茶庄的话语权夺回来。 陈世德见齐夫人正色，眼中也是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神情，慢吞吞的说道：“墨心云是我陈家的女儿。” 墨心云，陈家女儿？ 像是一颗炸弹一样，陈世德的话落下，齐夫人心中便是猛地一惊，原本还在摩挲着自己双手硬是停了下来，连那原本保养的很好的手背上也被那手指甲划出了一道微白的痕迹。 “你的女儿？”齐夫人愣愣的说道。 “自然。”陈世德眼光落在齐夫人的脸上，这意料之中的反应自然也是落在陈世德的眼睛里，为了让齐夫人相信自己，陈世德便是说道：“自己的骨肉怎会认错？” 虽说齐夫人心中也是认同骨肉血缘这样的说法，虽然齐夫人此刻心中充满了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依旧不敢轻信陈世德的话。 “哎呀，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陈夫人得到陈世德递给自己的眼神，便是轻轻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踩着步子到了齐夫人的跟前，一双眉眼更是充满着笑话的神情，只是这神情看在齐夫人的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那应该是好几年前，至少有五六年了吧”陈夫人回忆着当初将陈云欣扔出齐家的日子，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像是真心心疼陈云欣一般，说道关键的时候，还硬生生的挤出几颗泪珠子滚在脸上，让人觉得似乎陈云欣的离开成为了她心中的痛。 齐夫人越听心中越惊，那原本平静的胸口也是微微有了些起伏。 “所以说，云欣这丫头命苦，原本我以为她没了，心中还觉得有些对不住罗依。”说道这里，陈夫人竟有几分动情的神情，拿着手中的帕子掩着眼角，吸了吸鼻子，转而笑着哽咽的说道：“好在，那一次陈祖英去那溪山游玩，得知齐家大少夫人也在而且还小产了，便前去探望，无意中发现这大少夫人竟然和我那女儿长的如此相似。事后，老爷才去打探，却真的是我们陈云欣” 说着说着，不知道何时，陈夫人已经背对着齐夫人，走到了陈世德的身边，一双狡黠的眸子挑着眉毛看想陈世德，眼神中满是询问他，自己刚才那一通的倾情叙述是否表达完整，因为陈夫人的身子遮住了齐夫人看向自己的视线，陈世德便是嘴角轻轻一扬，不着声色的点了点，对着自己这个夫人露出一丝赞扬的神情。 见到陈世德的赞扬，陈夫人眼中更是得意，转身便是换了一张脸，带着几分激动或者悲情似的说道：“如今，云欣在你们齐家，向天也已经没了，若是一早能够确认，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一些忙，总归我们两家也算是个亲家。” 不知道为何，齐夫人总觉得这事情来的有些突然，按照这陈夫人的意思，之前溪山就知道墨心云的身份，为何不早早的说出来，反而等到现在，想到此，齐夫人便觉得这夫妻二人说的并不可信，嘴角轻轻一起，抬了抬脸便说道：“先别忙着攀亲家，墨心云是墨家的女儿，还是陈家的女儿，这还需要证据，就算是你陈家的女儿，那又怎样？她现在可是我们齐家的人。” “当然。”陈世德想着此次的目的，自然不能反对齐夫人的话，转而说道：“可是我这个女儿，之前在陈家便是不安心，此刻到了齐家，据我所知，她也是一直在插手齐家茶庄的事吧？” 此话一出，便是说中齐夫人的心事，当下脸便是一敛。 “你可知道陈云欣为何会被我赶出家门？”陈夫人知道光凭陈世德一句话不足以让齐夫人起这个疑心，也不足以牵着她按照自己的步子走，便是火上添油一把，说道：“就是因为她在陈家不老实，被人当场抓住偷家里的账本出去给到相好” 话说道一般，陈夫人便像是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似的，连忙半掩饰半解释的说道：“其实也不是，只是捉了她偷账本而已。” “你们说的我都不信，墨心云到底现如今是齐家的人”齐夫人听得这些话，想着自己多多少少看到的，听到的事情，总觉得墨心云不会是这种性子，想到陈家和齐家的对立，陈家和孟家的联手，齐夫人脑子虽然有些发昏，但是却依旧分的清楚是非，便是冷眼冷言的说道：“我看呀，你们十有八九是想着齐家如今出来了，若是墨心云能成齐家的当家的，怕这江南的茶叶市场你们陈家又要少一些吧？” 陈世德和陈夫人听得一愣，虽然二人说的这些话真真假假，虽然目的并不完全和齐夫人说的一致，但是齐夫人却也是猜测出了几分，他们的目标自然是齐家的茶叶市场，孟家虽说因为联姻的关系，对陈家也是不错，但是却依旧自视清高，认为自己是一届皇商，总是压着陈世德几分面子，陈世德想着，若是能乘着齐家已乱，夺取齐家的市场，那么哪怕是孟家，日后也要和颜悦色几分。 至于之前陈，孟，李三家对于齐家的瓜分，只要墨心云在齐家，或者说墨心云能掌握在陈世德自己的手上，陈家又怎能不占大头。 “现在，齐家茶庄的账目，齐夫人可知道多少？齐家茶山的茶叶，齐夫人可知道进价？齐家库房的库存，齐夫人可知道还有多少？”陈世德面色一挑，便是接二连三的问道：“怕是这些，齐夫人心中毫无概念。可是” “可是什么？”齐夫人被陈世德问的有些心慌，这些问题自己从未考虑过，也从未问过。 “可是，这些齐家少夫人全都知道，据我所知，齐家的掌柜们在心底里也大多数都是认可这位齐家大少夫人吧？”陈世德循循善诱的说道：“若是她此刻反水，多了齐家的当家之位，齐夫人，你有何办法？” “心心云不会这样。”看着陈世德咄咄逼人的其实，齐夫人心中便是有些害怕，虽说眼前这些状况都没有发生，怕是回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先不说她是我的女儿这件事，陈某觉得，齐夫人乃是齐家现如今最大的长辈，而且跟随齐老爷这么多年，对齐家应该是了如指掌，而现如今齐家的成年男丁也只有二少爷一人，怎么说应该也是二少爷当家了。”陈世德摆着一副为齐夫人着想的样子，接着说道：“而如今齐夫人手上的资源可是比我那个女儿少的多呀。” 一语戳中了齐夫人的心，其实这段日子自己想的便是这件事情，而且那日李鹏飞来的时候，自己也就在盘算这件事情，只是苦于自己手上的资源确实比不过墨心云，唯独一个优势便是齐向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夫人心中虽然有所想，但是还是不太敢轻易相信陈世德。 “没什么，只是若是有需要，陈某可以帮上一把。”陈世德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手指曲着磕了磕一旁手边的桌子，轻轻作响。 齐夫人心中一紧，但是依旧有些不解，这陈家夫妻二人说话便是自相矛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确实有些可疑，抿了抿嘴唇，齐夫人反问道：“既然墨心云是你的女儿，齐家在墨心云的手上，你不是更好吗？怎的要来帮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 起了疑心 “帮你？”陈世德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说道：“若是云欣这丫头真的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在她手里或许我会更容易掌握一些，可是她不是呀，她一门心思想的是自己，你想想，自从她跟在当家的身后，哪一次有好事，不都是她在做主？” 说罢，陈世德便不再说话，留着时间给到齐夫人自己去思考，而自己则是看了看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陈夫人，便是使了个眼色，让她在合适的时候火上添油一把。 或许是因为陷在陈世德说的话中，齐夫人并未发现陈夫人不着痕迹的往自己的身边坐了坐。 这墨心云自从嫁进齐家以后，从一开始到书房抄账目，到后来去茶庄账房，最后到插手茶庄的事情，似乎每一件都顺理成章，可是这也确实让她不知不觉中就进了齐家茶庄的核心，此刻陈世德这么一说，齐夫人回想起来，却似乎越来越觉得墨心云这个丫头就像是陈世德口中说的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顾自己，想要稳固自己在齐家的地位。 “齐夫人，说句不好听的。”陈夫人见齐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是知道她心中定然听进了自家老爷的话，怕是此刻只要稍微拨弄一下，定然会跟着自己的思路走，想到此，陈夫人便是接着说道：“以她的手段，只要她愿意，回头大少爷出了头七，这齐家茶庄便是要落在她的手里，到时候以她的性格，既然掌权了，怕你和你那宝贝儿子，在齐家可是半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听得这般推测，齐夫人便是黑着脸看了一眼陈夫人。 陈夫人见状，便是抚着胸口装作被惊吓到一样，连连说道：“老爷，反正我们已经对得起她娘了，我看这丫头我们就不要再管了，就算是你的骨肉又怎样，回来万一再吃里扒外，我们陈家可担待不起。” 这话就像是肥料一样，果然让齐夫人心中那原本就已经生根发芽的杂草开始猛长，半点都没法子阻拦，咬了咬牙，齐夫人便是看向陈世德，问道：“人无利不起早，你如何帮我？而你又想从齐家得到什么好处？” “爽快。”陈世德哈哈一笑，待得笑完，便是神色一紧，缓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道出来：“据我所知，李鹏飞和墨心云交易，几分利我不清楚，可是如果你将墨心云赶出齐家，那么我来帮你稳固你在齐家的位置，并且想法子将你们和李鹏飞达成的协议毁了，如何？” 齐夫人略微一思索，陈世德说的自然是个好办法，自己又能得到齐家，李鹏飞的那三分利又不用给出去，但是陈家能得到什么？ “那你陈家又要什么？”齐夫人虽然未曾真的和生意人打过交道，但是依旧能明白做生意是要利人利己的，这陈世德打的算盘怕不光是这些。 陈世德嘴角一笑，便是说道：“我要什么？我要墨心云花茶的配方，还有齐家与溪山原茶合约的三分之一。” 花茶配方？溪山原茶？齐夫人完全不懂陈世德为何要这两样东西。 “唉。”陈世德低着头装的苦恼的说道：“其实这花茶原本就是我和她娘罗依一起做出来，可惜罗依死的早，配方却被这个女儿带走，我要回来，也只是为了惦念一下她娘而已，至于溪山原茶，那是因为陈家原茶产量下降，所以对于我们陈家来说，即是帮了你齐家，也算是帮了自己。” 齐夫人听得这话，心中也是有所触动，想着齐老爷死了这几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想念他，看着这陈世德痛情的模样，想来也是个深情的人，而且这话也确实是有理有据的，让人觉得有些可信。 “你要容我想想。”齐夫人当下不想答应，总觉得要回去核实清楚，就算是真的要想办法成为齐家的当家的，也要仔细考虑其中的利益关系。 见齐夫人已然有些心动，陈世德也知道此刻并不是索要答复的最佳时机，当下便是看向陈夫人，对着她点头。 陈夫人也明白，便是说道：“要说，其实我该喊你一声姐姐，我家老爷这话也是大实话，这样子即帮了你，也帮了我们陈家，这兵荒马乱的，我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知根知底的人，总要相互帮上一把，不能让那不知好歹的丫头坐了当家的位子，回头让我们两家吃这苦头。” “行了行了，你们夫妻二人也别一唱一和的，墨心云那里我自然会防着，可是你们这里就算是合作，我也要考虑一下。”齐夫人被陈夫人这么一说，反倒是有些混乱，看着眼前这陈家夫妻二人的模样，便是觉得有些烦躁，你一句我一句的，让自己都没有思考的余地。 想到这里，齐夫人便是起身看向门外，想着阿织这丫头怎的去旁边买那糕点还未回来，索性对着陈世德和陈夫人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话便起了身。 “若是姐姐不信，可以看看墨心云的手臂，她手臂上的东西可是半点都做不得假的。”见齐夫人要离开，陈夫人立马补上一句。 齐夫人听得一愣，但是却并未多言，依旧打开门往外去。 陈世德笑笑，却并未因为她的话而不快，嘴角反倒是起了一丝的笑容。 李鹏飞几番私下去找墨心云的事情，自己虽然早已经知道，但是具体谈妥了些什么却是被蒙在谷里，以目前的状况看来，怕是这李鹏飞早已经不满陈孟的合作，想要再开路子出来，既然如此，那就从源头开始，将溪山原茶夺了过来再说。 “老爷，这齐夫人会不会起疑心呀？”瞅着齐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开，陈夫人便是望着门口娇笑着问道。 “不会。”陈世德肯定的说道：“不出几日，齐家怕是又要闹上一闹了。”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是陈夫人却是一笑，若是齐家有的闹，自然自己又可以看一场好戏。 “阿织？阿织”齐夫人一出雅间门，便是四下看着，想看看阿织那死丫头躲到哪里去了，竟是这么许久未曾回来。 楼下，阿织抱着一包糕点安静的坐在从伙计那里要过来的一个板凳上，嘈杂的声音完全让人听不到楼上齐夫人的喊声，其实刚才她早就上去过，可是一到门口准备敲门，便被那陈家丫头给拦了下来，说是陈家老爷夫人和自家夫人有话要说，不得打扰。 阿织本就胆子小，看的陈家丫头那嚣张的模样，更是有着几分害怕，想着内里并未有何大动静，而且这里也是苏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定不会出什么大事，便退回到一楼，问伙计要了张板凳坐下，一边等着，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那楼梯的方向。 “你这死丫头，回来了也不知道敲门。”齐夫人一下楼，便看到低着头傻傻坐着的阿织，当即心中慌乱的念头便是撒在手里，直接揪住了阿织的耳朵。 “哎，哎老夫人”被揪着吓了一跳的阿织连忙顺着齐夫人手的方向站起身来。 “哼。”齐夫人看着阿织这一副求饶的模样，便想着这丫头和之前的碧云确实没法子比，便只能扁了扁嘴瞪了一眼阿织，往醉香楼外走。 想着碧云此刻被墨心云安排在墨家照顾齐清，齐夫人越想就越生气，整个脸也是渐渐的冷了下去，想着刚才雅间的拿些货，便觉得若是这墨心云真的是陈家的女儿，而且在溪山时他们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说不得就是这墨心云合着陈家一起，来算计齐家的这些生意，否则为何齐家其他人都被抓进了牢房，偏偏她就能够有法子出去？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和向秋回到齐家，没看见她来打点齐家，齐向天没了，也没见到她流半点眼泪，只是装模作样的跪在灵堂前，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 不行，齐夫人一边走，一边想着，怎的也要问清楚这些事情，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将齐家的生意给断送了。 抬起头来，齐夫人看着街市两边，见是回齐家的路，双眼便是一紧，转过身去看向跟在身后的阿织，便是不满的呵斥道：“怎的往回走？不是说过要去茶庄的吗？” 阿织瞅着齐夫人一脸恼火的模样，便是唯唯诺诺的点头，不敢说半个字。 齐夫人知道这火气是从哪里来的，眼前这阿织也算是撞在枪口上，便是横了一眼，换了个方向往齐家茶庄的方向去。 一边走，齐夫人一边暗自盘算，刚才陈世德问的那些，自己并不清楚，等会到了齐家茶庄，自己怎的都要好好问问刘掌柜，而且不光是茶庄的这些事情，还有墨心云的那些事情，想来刘掌柜也能知道一二，只要她做了，那么总有蛛丝马迹会露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到访茶庄 或许是受了最近战火的影响，或许是受了齐家案子的影响，齐家茶庄内客人并不是很多，加上快到午时，只有一两个伙计在铺子里忙活，一两个在库房后面忙活，其余的都去到齐家茶庄内的小厨房吃那饭食。 一时间，偌大的齐家茶庄铺子里也是有些冷清，冬日的倦意让人有些昏昏欲睡，铺子里两个伙计整理完柜面，那吃完饭食的伙计便到前面来换班。 “毛子，去吃饭吧。”换班的伙计对着柜台前的伙计喊道。 被唤毛子的伙计则是低着头又看了一遍自己整理好的柜面，这才抬头应道：“成，泽哥，这一上午也没几个人” “哪儿那么多废话。”被叫做泽哥的人听得毛子说的这话，便是忍不住往他头上一敲。 毛子见状，装模作样的矮下身去，绕了一圈便是躲过这一手，还嬉皮笑脸的冲着泽哥喊道：“泽哥，你打不着，嘿嘿” “哎呀” 毛子往后一退，便是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知道自己可能撞着客人了，毛子连忙稳下身子，转身便是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齐夫人见的这个撞了自己的伙计如此毛手毛脚，原本一路走来已经散去的阴郁一下子又爬上了眉头。 泽哥是个老伙计，自然也见过齐夫人，并不和毛子这般还是个新伙计，见这家伙闯了祸，便连忙从柜台上出来，对着齐夫人便是一弯腰，连忙说道：“毛子，还不给老夫人行礼。” 毛子一听，脸上便微微有些发白，跟在泽哥身后便是弯腰，连大气都不敢出。 齐夫人见还有人认得自己，便是将下巴抬高了几分，斜眼看着还弯着腰站在自己跟前的毛子，冷眼问道：“看你这眼生的样子，新来的伙计？” “老夫人，我，我是上个月刚来的。”毛子见齐夫人问自己，便是连忙说道。 “还不给老夫人泡茶去。”泽哥知道齐夫人对下人不似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一般好说话，想着毛子不过才来几日，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冲撞了东家就被辞退，却是有些不划算，便是主动的笑对着齐夫人，开口讲毛子呵斥下去。 毛子也知道泽哥是为了自己好，便是利索的往铺子后面走。 “哼”齐夫人见状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泽哥连忙解释道：“毛子来齐家茶庄还不到一个月，自是没见过老夫人，若是识得，定然不会和刚才一样莽撞，老夫人你菩萨心肠，毛子家里苦，父母年纪大了，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如今就靠着他一人在茶庄做学徒来讨生活” “行了，行了，就那么点大的事”齐夫人越听泽哥说话，越感觉怎么自己在这群伙计眼中就如同豺狼饿虎似的，难道自己做为一个东家还会容不得一个伙计。 话音刚落，通往内里的门帘子便是被掀开，刘掌柜便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若不是刚才毛子慌里慌张的到账房来报信，怕是自己也不知道齐夫人会到这茶庄来。 “老夫人。”刘掌柜毕恭毕敬的给齐夫人行了个礼，随后便是将她让到内里账房去，一边走，刘掌柜心里便一直琢磨，自从齐老爷死后，齐向天当家以来，这几年的光景，齐夫人从未私下里到过齐家茶庄，此刻齐家这状况，齐夫人不打招呼，莫名的到了这里，怕是多少会有些问题。 看着跟在齐夫人身后的阿织，刘掌柜便是想要询问一番，可是阿织丫头胆子小，只顾跟在齐夫人身后，眼神里满是纠结，让刘掌柜着实有些头疼。 一进到账房，齐夫人的眼神便是大量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书桌前的椅子上，想也不想，齐夫人便是挪着步子坐在了上面。 “老夫人来茶庄，是家里茶团没有了么？”刘掌柜小心翼翼的开口，更是猜测试探的问道。 齐夫人知道自己突然到访，定会让刘掌柜起疑心，刘掌柜有此一问，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当下便是不咸不淡的说道：“刘掌柜，莫不是我来一趟自家的茶庄，还非要是有什么事不成？” 听得话里的责怪之意，刘掌柜便是打着哈哈笑着推脱：“自然不是的，这茶庄本就是齐家的，齐夫人又是齐家的长辈，平日里若是没事，可以多来茶庄看看。” 见刘掌柜这话说的还算中听，齐夫人也就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瞟见书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几册账目，便是抬手随意的拿起一本放在自己的跟前，翻了翻，见是常州茶庄送过来的账目，心中一紧，装作随意的翻看几页，可是上面的数字看着却让齐夫人有些头疼。 抬头见刘掌柜依旧低着头站在一旁，齐夫人便是合上账册，想着刚才自己心中的盘算，便是带上一丝笑意，问道：“刘掌柜，你来齐家多少年了？” 刘掌柜一听，心中一紧，莫不是自己此刻已到花甲之年，齐夫人心中有所盘算，即便此刻有所想，刘掌柜面上却依旧如常的回复道：“刘某自十六岁到齐家，跟着齐老爷算是一起长大，到如今已然到了花甲。” 齐夫人挑了挑眉，随意的在那算盘珠子上拨弄出个六十，便道：“这么一算，刘掌柜到齐家也有四十来年了呀” “是呀，是呀，现在都是个老头子了。”刘掌柜点头应道。 “刘掌柜自做了掌柜，便跟着姥爷走南闯北的，吃了苦，也吃的苦，可如今，刘掌柜可知道，如今的齐家却不如以前了。”一转话风，齐夫人的面上竟有些凄凉之色。 猜不透这话中的意思，刘掌柜也不太敢接话，只能胡乱的应着。 “刘掌柜可知道这齐家大少夫人是何许人？”齐夫人看向刘掌柜，却有几分认真之色。 只是这一问，却将刘掌柜有些问住了，这齐家大少夫人难道不是墨心云吗？ 像是察觉到自己问话有些不妥，齐夫人便是拿起帕子掩着嘴装着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刘掌柜和向天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心云在这茶庄也是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说向天不在，二少爷和我都比不过这大少夫人，只是如今我却有一事不明，还望刘掌柜替我说道说道。” “老夫人请讲，刘某定然不会知而不言。”刘掌柜听得出这后面的话是躲避不了，于是便答应下来。 齐夫人见刘掌柜如此态度，心中也是爽快，瞅着阿织还木讷的在一旁杵着，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便是皱了皱眉头，对着阿织说道：“阿织，你先出去等着。” 阿织见齐夫人吩咐，便是一礼出了张房门。 “将门关上。”齐夫人看着阿织离开，却不记得关门，便是恨的痒痒，当下便是一句。 “哎。”阿织连忙应了一声，又将门带着关上。 “老夫人请讲。”刘掌柜见账房内只有自己和齐夫人二人，却也担心有些不妥当。 齐夫人却似乎丝毫都不在意这些，反倒是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段时间，齐家经历的事多，起起伏伏的也多，不比宋朝和金人的事少。可是如今，我却听得一些闲言碎语，说这墨心云却不是云城墨家的女儿，不知道刘掌柜可有听过？” 刘掌柜一愣，其实这些闲言碎语的，在齐家茶庄也有过，但是因为都未曾证实，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也从未因为这些谣言而刻意解释，所以究竟是真是假，却无从知晓。 “刘某并未听说过。”刘掌柜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装着努力的思索一般。 听到这么一个稀里糊涂的回答，齐夫人确实蹙了蹙眉头，想着还要知道的东西，便是问道：“前几日，大夫来给心云安胎，说她是小产过，要特别注意。可是我却有些不明白，她肚子里不是第一个吗？怎的却说小产过？这肚子里怎么说都是齐家的骨肉，刘掌柜可知道这件事？” 刘掌柜微微有些尴尬，这等妇人的事情，若是说了，有些不妥，可若是不说，齐夫人这模样却像是非逼着自己说点什么出来似的，当下便是有些为难的说道：“老夫人，大少夫人头一年在溪山的时候小产过，大少爷那时候还特意去过。” “溪山？”齐夫人喃喃自语的说着，想着之前陈夫人说的陈祖英到过溪山，便是问道：“是不是那时候陈家茶庄的陈少爷也去过溪山？” 陈少爷？刘掌柜心中一惊，这件事情齐夫人是从谁的口中知道的，的确，墨心云小产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陈祖英，可是此时除了当时几个人知道意外，并未曾对任何人讲过，难道是这几个人口多，将这事说道了齐夫人这里，若是真的如此，自己承认还是不承认？ “难道刘掌柜不知道？”齐夫人见状，便是问道。 刘掌柜当下便是一叹，只得应道：“确实有此一事，只是大少爷和少夫人曾经嘱咐过，这件事情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不想劳烦其他人费心。” “自己的事？”齐夫人心中便是一道冷哼，果然这二人乃至眼前的刘掌柜瞒了自己一些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 四本账目 “罢了，罢了。”齐夫人横了刘掌柜一眼，便是有些生气的说道：“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你东家。” 听得这话，刘掌柜心中便是猛地打鼓，完全不知道齐夫人这闹的是哪一出，但是却又不得不站在这里等着她下一句，原本深秋的凉意一下子被背上的汗水浸湿的格外的彻底。 齐夫人站起身来，便是一手拍在桌上侧边的这些账目上，便是不在意的问道：“这是哪里的账目？” “是常州c扬城两个分庄的账目，昨日刚送来。”刘掌柜低着头回着，心里却在想着是否等会儿齐夫人走了，自己是否需要找个空档去见一见大少夫人，毕竟再过一日便是大少爷的头七，回头大少爷下了葬，这齐家到底由谁做主，这是个麻烦事。 齐夫人翻了翻，果然里面备注这常州和扬城两个地方，各自有两本，齐夫人随即便拿了起来，说道：“即是如此，那我拿回去瞅瞅，刘掌柜可有意见？” “呃”刘掌柜心中一咯噔，抬起头愣愣的看向齐夫人，不管是齐老爷在世，还是大少爷在世，这齐夫人可从未碰过账目这样的东西，如今拿去，莫不是心中 “怎的不行吗？”齐夫人见刘掌柜有些呆住的模样，眼睛便是一眯，顿时脸上有些不满。 “不是，不是，老夫人自是可以拿去看看的。”反应过来的刘掌柜连忙低下头说道，语气里更是尽量的让人听取更加的忠心和没有疑议。 齐夫人见状，便是心中笑道，果然还是要有些派头，这些下人才会真的把自己当作东家，想到此，齐夫人便是拿着四本账册，在手里颠了颠，说道：“以前我不曾管过，不代表我不管，如今我想看了，自然也就是想了，你们只要做好份内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怠慢你。” 听罢此言，刘掌柜心中的那一根弦便是开始绷紧，原本以前齐老爷过世的时候，直接将大权交在齐向天手中，齐夫人虽说不乐意，但是却也无法，如今大少爷走了，这齐家的大权确实有些难办，若是依着自己的心思，这二少爷虽说也很努力，可是天生就不是当家作主的料，加上这么一个娘，却是让人头疼。 可若是这齐家交到墨心云手上，在刘掌柜心中却是乐意的。不管是从刚开始的勤奋努力好学，还是后来独自面对茶庄的各种事情，上到茶农，下到主顾，上到账目，下到库房，墨心云的心中似乎都有一把称，仔细的衡量着各种可能性。 只可惜，若是有着齐夫人在这，这件事情却是难办。 刘掌柜将齐夫人送至茶庄门口，看着她的身影远走，便是摇了摇头，这齐家如今的生意想必之前已经一落千丈，未有几个老主顾还在给着齐家这块招牌的面子，底下的伙计自从上次关门，便是走了一大波，如今人手更是少了许多，这些事情，原本自己想等着过了大少爷头七再和大少夫人说，可是如今怕是不得不提前说了。 “毛子，去，把李易竹找来。”刘掌柜转身回到铺子，便吩咐心神刚定下来的毛子。 “诶。”毛子看刘掌柜脸上的神情，确实十分严谨，便是麻溜的往后面去寻那李易竹。 待得李易竹在书房见到刘掌柜，两人在书房里又低声的说道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李易竹便是闪着眼睛点头应下。 “记得，一定要问清楚，别回头弄错了。”刘掌柜又自己的叮嘱一句，见李易竹再次点头，这才让他出了茶庄，往齐家去。 “阿织，给我去取个算盘来。”齐夫人烦躁的在自己屋子里喊着，面前桌子上摊开这昨日里从茶庄取来的四册账目，上面的数字条目就和虫子在爬一般，自己完全不懂怎么算法。 许久，阿织取来了算盘，却犹犹豫豫的站在屋子里半响都没有动静。 齐夫人噼里啪啦的拨弄了一阵，却见那算盘上的珠子有些混乱，当下眉头便是一皱，嘟囔了一句便直接哗啦啦的将原本算盘上自己算的数字打乱，不耐烦的抬头，却见到阿织还杵在屋子里，张口便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做事去？偷懒吗？” “不我我没偷懒”阿织几天齐夫人这样说，一张脸差点都要哭出来了，慌乱的摆着双手说道：“是，是李伯让我问你，明日是大少爷的头七，过了头七，大少爷就要下葬了，老夫人要不要” “知道了，知道了。”齐夫人听得下葬二字，原本就被账目弄的烦躁的心更是郁闷，想着墨心云进门到现在，从齐老爷去世，到现在齐向天离开，总归不过几年时间，这女人还真的晦气，停顿了一下，齐夫人看阿织开门要离去，便是喊道：“阿织，你等会儿。” 阿织便是一愣，连忙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又小心翼翼的站在了齐夫人的跟前，低着头，眼神都不敢乱看一下。 “让李伯去办，不过几年，总不至于比老爷还排场，哼”齐夫人说完，看都不看一眼，便将账目翻过去一页，胡乱的将算盘珠子拨正。 “啊？哦”阿织愣了一下，便是傻傻的应道。 噼里，啪啦！ 啪啪的几下珠子碰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吵闹，齐夫人揉着额头皱着眉头翻看着这账目，心里却不由得开始抱怨，为何这账目如此难懂，从茶叶的来源，到茶叶的库存，到每个茶庄的售出，似乎都像是一本帐，哪些类型的茶团销量大，哪些类型的茶团需要补，似乎都像是一摊子数字，明晃晃的摆在自己的跟前，可是自己怎么算也算不明白。 “唉”无奈的将手放在那算盘上，齐夫人便想着，以前老爷在的时候，为什么这账目看起来如此简单，就连在那墨心云的手中，似乎这些数字也不是难事。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下，齐夫人握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明日便是齐向天头七，后日便要下葬，下葬完了，这齐家当家人的位置怎么都不能落在墨心云的手里。 啪。 齐夫人猛地拍在算盘上，至少齐向秋应该明白怎么看这个账目，想到此，齐夫人心中便是不满，自己这个儿子似乎还是一直站在墨心云的身边，脑子里也似乎从未想过要做上当家人的位置。 “阿织。”齐夫人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怎么都需要对自己这个傻儿子提一提，至少让他明白，现在齐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不管怎样，墨心云都是个外来人口。 阿织连忙推开门来，小心的问道：“老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齐夫人离开桌子，便是指了指那几册账目，对着阿织说道：“带上这些，我们去找二少爷。” “可是，可是二少爷”阿织瞟了一眼账册，支支吾吾的掩着不敢回复。 看阿织这个模样，齐夫人心中便是一愣，难道是齐向秋出什么事了吗？旋即便是有些焦急的问道：“向秋怎么了？” “二少爷吃过饭食以后，便在灵堂那边了。”阿织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道，说完还偷偷的抬了下眼睛看着齐夫人。 前一日去那茶庄，阿织在门外听得心里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此刻，齐夫人又要自己带着账目去找齐向秋，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状况，最重要的是昨天傍晚过后，李易竹便来找过自己，虽说是简单的聊聊天，可是却也打听了齐夫人来茶庄之前的事。 其实，阿织总觉老夫人背地里见那陈家老爷和夫人的事不太妥当，毕竟自己未到老夫人跟前的时候，也是听李婶和下人们闲言碎语过，知道这个陈家人不是个好人，所以当李易竹问起的时候，阿织也是埋怨的说道了几句。 这一系列事下来，阿织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自己毕竟是个丫头，还是个不讨喜的丫头，以后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在灵堂？”齐夫人略微一沉思，便是打算不再管着账目的事情，直接出门往灵堂去。 自灵堂设立起来以后，齐向秋每日到了夜间便会和李伯二人轮着替换一下墨心云，但是此刻都快到午时了，怎的他还未去茶庄，齐夫人一边走一边想着，眼皮也是跟着跳了跳。 “阿织，二少爷去灵堂多长时间了？”齐夫人未曾转身，便问道。 阿织小步的跟在身后，连忙回到：“饭食过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去了，约么都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齐夫人猛地停下转身，把阿织吓了一跳，齐夫人却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这个傻儿子怕是要做傻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 当家之乱（1） 灵堂内，香烛依旧还在烧着，明日便是齐向天的头七，灵堂上的牌位已经不知道被墨心云擦拭过多少次，那原本的字迹仿佛都刻在墨心云的心里。 “先夫齐公讳向天君生西莲位”墨心云站起身来，挺着肚子慢慢的走到那牌位前，嘴里轻轻的将那牌位上的字念了一遍，那略微疲惫的脸上已是没有了半分的血色，摸着肚子，墨心云感受到肚子里孩子在踢着自己，嘴角便是苦笑道：“你也知道爹爹不在了吗？” 像是回应，墨心云的肚子又拱了一下。 “嫂子。”灵堂外，原本齐向秋用完饭食便要去茶庄的，可是心中一直有件事情压在心底，总觉得应该和墨心云当面说比较好。 墨心云回身，便看到齐向秋那清瘦的脸，这些日子以来，似乎人人都清瘦了许多，就只有自己挺着个肚子胖了，撑着腰子，墨心云在丫头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齐向秋尴尬的一笑，便是对着那丫头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丫头一愣，便是看向墨心云，毕竟此刻墨心云挺着个大肚子，这男女有别，总是有些不太方便。 抬眼看着齐向秋的眼睛，墨心云略一思索，便是直接对着丫头点点头，示意让她放心，若是自己有事，定会喊她。 “这丫头挺用心的。”看着丫头离开，齐向秋回过头说道。 “嗯，玉琪走了以后，难得李婶给我找了个贴心的丫头，小姑娘人好，嘴巴也乖巧。”墨心云看着门外，淡淡的说道，不过即便如此夸那丫头，却也抵不过心中内里玉琪的地位。 齐向秋点头，转而从一旁取过香，在一旁点燃，便对着齐向天的灵位是拜了拜，待得将香插在那炉子里，这才正色的转过身来，看向墨心云。 见齐向秋如此正色，墨心云脑子里却也在猜测到底是不是昨日的事情。 昨日傍晚之后，李易竹便偷偷的来了灵堂。 那时候正巧李婶正扶着墨心云在灵堂走着圈圈，一边走着还一边说着：“你呀，现在这个时候了，要多走，不能坐着，坐着的话，回头生孩子要吃苦头的。” 知道李婶是为自己好，这一字一句都是实打实的教诲，墨心云细心的听着，可是嘴里却笑说李婶太罗嗦了，反倒惹来李婶唬着一张脸说道，二人见李易竹突然到了灵堂，还有些诧异。 “易竹，今日没去刘掌柜那里？”李婶诧异的看着李易竹，自从齐家出事以后，茶庄的一些事情，刘掌柜便带着李易竹一起做着，今日却未曾见李易竹去刘掌柜那里，确实有些意外。 李易竹见娘亲问，便是傻傻的一笑，但是转而想起今日刘掌柜的吩咐，便又正经一些和李婶说道：“娘，我和能大少夫人单独说会儿话吗？我这有正事和大少夫人说。” 李婶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他，转而这才扶着墨心云坐下，仔细的叮嘱了几句，这才往灵堂外走。 “娘，你帮我们守一下。”见李婶快要走出灵堂，李易竹想着怕万一有人来不然妥当，便连忙补上一句。 李婶一愣，但是看着李易竹那格外谨慎的样子，便是点点头，站在灵堂外不远处，既能看到灵堂周边的情况，又听不到灵堂内二人的谈话声。 “今日，老夫人到了茶庄，从账房刘掌柜那里拿走了四本账册。”李易竹知道时间长了不好，一则怕惹人注意，二则怕墨心云身子不舒服。 墨心云心中一怔，便是看向李易竹，示意他接着说。 李易竹也不含糊，直接将今日齐夫人到齐家茶庄的事情说道清楚，而后又将刘掌柜吩咐自己去找了阿织的事情，而后自己又去了醉香楼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下子墨心云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齐夫人和陈家老爷c陈夫人碰面的事情，墨心云一听便觉得内里肯定又古怪，结合这后来齐夫人到刘掌柜那里说的话，做的事，墨心云原本遮住的眼睛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直到后来，李易竹走了，李婶重新回来，还依旧看见墨心云坐着想些什么，没来由的便是有些心疼，皱着眉头说道：“心云丫头，不是我说你，这齐家的事，自有齐家的人做主，你挺个这么大肚子，还要掺和茶庄的事，你会累坏的。” 墨心云听罢只是笑笑。 其实自己何尝不清楚这个理，齐清还未长大，齐家还有齐向秋在，自己只要衣食够用就好，求个稳妥，大不了自己去云城墨家，也不差这一口饭吃，齐家的事情，齐家的当家的位置，就算齐夫人不惦记，自己也是要慢慢的交会齐向秋，让他慢慢的做起主来。 “嫂子？”齐向秋说完自己的话，却见墨心云在发着呆，不由得又喊道一句。 “啊？”墨心云恍然回过神来，却见齐向秋的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面上微微一愣，才发现刚才自己想着事情竟然有些出神，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这几日精神不是很好，你刚才说了什么？” 看着墨心云面上的倦色和疲惫，齐向秋也是叹了口气，原本如花一般的女子，却仿佛受尽了秋风的肆虐，整个柔弱了许多。 “明日头七过后，向秋又一事相求。”齐向秋想着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此刻却不再愿意重复，只挑了最重要的说道：“大哥走了，我对茶庄的账目也一窍不通，还烦请嫂子看着齐家茶庄。” “你的意思是？”墨心云心中虽然有答案，可是却依旧反问道。 齐向秋心中一定，便是说道：“向秋想让嫂子做齐家的当家的。” 听得当家的三个字，墨心云便是有些头疼，看着眼前这个小叔子，却也有许多的无奈。 从齐老爷死了，齐夫人便惦记着当家人的位置，只是当时碍着齐老爷临终遗言，不敢做多的手脚，此刻齐向天没了，她怕是会更加肆无忌惮。而她的儿子，眼前的齐向秋，确实丝毫都没有念头。 昨夜里，其实墨心云已然想得很清楚，自己只想好好的守着齐清，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过日子，不想再和从前一样操心着茶庄的事情。如今战争频繁，是非混乱，自己已经失去了齐向天，眼前所求的只是一家大小平平安安而已。 “嫂子是有所顾虑吗？”齐向秋知道自己那个娘亲不省心，更是听到下人说昨日她去了茶庄，便试探性的问道墨心云。 墨心云摇摇头，想要解释，却听得灵堂外急促的脚步声。 “她有何顾虑？”齐夫人怒气冲冲的冲进了灵堂，对着齐向秋就是一个瞪眼，转而面对墨心云，便是讽刺的呵斥道：“我却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人，向天还未过头七，尸首未寒，你就开始惦记着齐家当家的位子，自己不说，居然想方设法让向秋说出来” “娘，不是的”齐向秋见娘亲说的越来越露骨，便是想要解释。 齐夫人转身便是一甩，等着眼睛冷声呵斥道：“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吗？不争气的东西。” 被齐夫人一骂，齐向秋顿时卸了几分气。 “我在外面已经占了有好一会儿，却不知道向秋何时对你如此听话，甚至是低三下四求着你坐这个位置。”齐夫人越说，脸上就越被气的通红。 方才齐夫人带着阿织急匆匆的走到灵堂外，便听得齐向秋叽里呱啦的在墨心云跟前说了许多的话，而墨心云却仿佛端着架子一直未曾开口，直到，后来齐向秋再次说出那句想让墨心云做当家的，齐夫人的心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上。 自己这个蠢儿子，怎的能将自己的东西往外推？若是墨心云做了当家的，那日后自己和他在齐家的位子要怎么算？ 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齐夫人便气冲冲的冲进了灵堂。 墨心云听得齐夫人的话，便是眉头紧锁，原本还未说出口的话也立马被齐夫人堵在了嗓子眼里。 “你看看，你作为齐家的媳妇，你对得起齐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的起死去的齐老爷和齐向天吗？”齐夫人几步站在齐向天的灵堂前，转过身便指着齐向天的灵位说道：“齐家自有齐家的规矩，往日齐向天在，仗着他是当家的，你去往茶庄，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如今齐向天死了，齐向秋还在，齐家还有男丁在，怎的？你还要霸者这当家的位置不放吗？” “娘，嫂子她没有” 齐夫人话音刚落，齐向秋便是解释，可是还未说完，墨心云的手便是一抬，阻止了他要说得话。 墨心云转身看向齐夫人，那眼神竟让齐夫人的心微微有些畏惧。 “难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齐夫人晃了晃，但是依旧定声问道。 “若我说，当家人的位置原本我就不想要，原本就会是向秋的，你信吗？”墨心云一字一句，从口中说出，清清楚楚的落在齐夫人的耳朵里，让在场的二人均是愣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 当家之乱（2） “怎么可能？”齐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着墨心云那格外认真的眼神，胸口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似乎那眼神中传递给她的信息就如同她自己说的一样，原本她就不想要这个当家人的位置。 墨心云知道齐夫人不信，但是却也不需要他相信，只是自顾自的对着齐向秋说道：“向秋，你扶我一把，我脚有些麻了。” 齐向秋连忙上前，扶住墨心云的手，顺着话看去，墨心云的脚似乎已经大了许多，便是奇怪的问道：“嫂子，你的脚？“ “没事，这是正常。”墨心云淡淡的说道。 “向秋”齐夫人看见墨心云不搭理自己，自己的儿子也不搭理自己，心中便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可是这是在灵堂上，怎么着也忍着这一口气，想着墨心云刚才说的，便是顺着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日后可别说我逼着你让出这齐家当家的位子。” 听得这不负责任的话，墨心云突然觉得或许自己昨夜下的决定是个错误，但侧身看着一旁齐向秋那张脸，还是犹豫了一下，便道：“齐家的当家自然有齐家的人当着，向秋，你说呢？” “我？”原本还陷在齐夫人和墨心云的争执中的齐向秋，却被这一句话带入成为了整个争执的中心。 “对，就是你，你是齐家的二少爷，是齐家现在成年的唯一男丁，所以你必须要”墨心云很确定的看向齐向秋，不管怎样，这未来的日子里，齐家都需要一个人来做主，只是这个人不是自己。 “不行，不行，嫂子，我不行的。”齐向秋听不到墨心云说完，便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自己虽然跟着齐向天和墨心云身后学，可是每次弄这茶庄的事情，总是会丢三落四的做错些事情，这要是一点小地方还好，若是是某些关键的地方错了，那毁掉的可是齐家列祖列宗的心血。 齐夫人听得自己儿子的推脱，便是上前一步直接拉住他转向自己身边，急切切的呵斥道：“怎的不成？难不成你连账目都看不懂吗？” 窝着一肚子的火，齐夫人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抬起手来掴他一巴掌，但是转而想着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回头有事关起门来掴巴掌就好，而眼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因为自己得让墨心云明白，即便是她不做这齐家当家的，回头她在齐家也听自己的，而自己的手段比她高明的多，至少墨心云送给李鹏飞的三分利自己有办法收回来。 “既然我们已经将此话说开，那我也把话说清楚。”齐夫人扬了扬眉，稳住心思得意着几分脸色说道：“齐家茶庄，在向秋完全能担起这个责任之前，我暂时会替他看着，而你答应给到李鹏飞的三分利，我已经会有办法要回来，所以你也不用去想我会不会比你差，至少我齐夫人这张老脸，还能卖出去几分。” 听得这喋喋不休的话，墨心云心中却是一惊，李鹏飞的三分利，齐夫人如何要回来？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对于齐家来说，李鹏飞可不仅仅是官大一级的事情，那是官与民的区别，想着李易竹说的昨日她见过那陈世德和姜欣兰，墨心云的心便是提了起来。 “娘。”听得齐夫人这话，齐向秋的心中便觉得有几分不靠谱，整个脸也是阴沉了几分。 “你可是和陈世德做了什么交易？”墨心云当下便是直接问道，毕竟自己齐家内乱是一回事，可是和外人勾结却是另外一回事。 “交易，说那么难听做什么？”齐夫人皱了皱眉头，脑子却还没反应过来墨心云话里的意思。 墨心云上前一步，站在距离齐夫人不远处，冷眼盯着齐夫人，完全没有留给她任何躲闪的余地，那压迫的气势生生的将原本还想说话的齐夫人和一旁想要说几句缓解一下气愤的齐向秋逼了回去。 看着眼前挺着的肚子，齐夫人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可是当脑袋里反应过来，那眼神便是一愣，当下睁得圆圆的，那拿着帕子的手便是一抬，指着墨心云便是骂道：“你怎的知道我见过陈家老爷？” 站起身来，齐夫人便是狐疑的看向墨心云，又看了看灵堂外不远处站着的阿织，眼神便是微眯起来，心里便是打起小鼓来，更是恶狠狠的指着外面的阿织，说道：“是不是阿织？是不是她告诉你的？或者说，她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踱着步子围着墨心云转了一圈，齐夫人便是轻笑道：“怪不得了，怪不得你如此了不得，想来我从刘掌柜手中拿走了常州和扬城的四本账目，你也是知道的吧。” 墨心云见齐夫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便是斜着眼睛问道：“那你可曾在这四册账目中看出什么？” “我我还没看。”齐夫人狡辩道。 “哼。”知道齐夫人说的话肯定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墨心云也就凭着这些日子对茶庄的了解，还有季节的了解，说道：“不管是常州也好，还是扬城也罢，此次齐家出事，造成茶庄最大的问题，便是那资金。别的不说，就今年这光景，这当季的秋茶，溪山茶园数量和往年相比，只多不少，这里就是一大笔，而齐家虽说场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光景，但是主顾却是少了许多，自然我们销售的茶团也是少了许多，一进一出，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听得墨心云分析的在情在理，齐夫人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些数据，还有自己到苏城茶庄时现实的情况，便是有几分相信她口中说出的话，但是挨着面子，齐夫人却是不愿去承认，便是说道：“没有真凭实据，你怎能妄自去推断？而且了，以你之前一直做事的方式，连你亲生爹娘都不相信你，你还有脸在我们齐家指手画脚。” 亲生爹娘？莫不是陈世德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齐夫人不成？墨心云想道。 见墨心云脸色一变，齐夫人便是心中微微有些相信，果然墨心云这丫头的心思不一般，当即便是往前一步，抓住墨心云的手，直接一把将衣袖拉起，仔细的看去，那手臂的一侧果然如同陈夫人所说的一样，有着一个颜色略微不一样的印记，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和手臂的颜色更为的接近。 “向秋，你知道吗？”齐夫人未曾转头，便是对着齐向秋说道：“你眼前这个嫂子，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齐向秋见状，甚至都有些听不太明白自己娘亲话里的意思，而站在娘亲面前的墨心云眼神虽然阴沉，但是却是格外的镇定。 齐夫人冷哼一声，便是放开墨心云的手，说道：“她可不是云城墨家的女儿，而是我们那个死对头陈家茶庄陈世德的嫡亲闺女。” 什么？齐向秋震惊的看着齐夫人，更是云里雾里懵懵懂懂的看向墨心云。 “你继续。”瞅着齐夫人那得瑟的申请，还有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墨心云觉得，或许在齐夫人的心中，她此刻希望看到自己的是一张惊慌失措的容颜，只可惜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去如她的愿。 像是揪着狐狸尾巴一般，齐夫人也根本就没打算将墨心云放过，便是接着道：“因为她偷陈家的账本被陈夫人发现，所以被执行家法以后赶出陈家，结果却成了墨家的女儿，可是却好歹不歹的嫁进了齐家” 说到这，齐夫人眼睛便是一顿，是呀，为何好歹不歹的就嫁进了齐家呢？眼前墨心云的模样似乎都有些变了味道。 “可能这根本就不是碰巧，说不得就是你和陈家算计好的。”齐夫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想到了什么，便是开口说道：“定是你被你亲生爹娘授意，到了墨家，又借机会嫁进齐家，然后想法子躲了齐家的大权。所以自从你来了以后，齐家倒霉的事情才会一出一出的。” 听得这些胡乱猜测的话，墨心云便是觉得有些头疼，当即便是对着齐向秋使眼色，看他能不能把齐夫人带走。 齐向秋此刻也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冲撞的格外混乱，但是看到墨心云那神情，便觉得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嫂子都不可能会害自己，抿了抿嘴唇，齐向秋便是拉住齐夫人，带着几分气力拉着她往外走，说道：“娘，这是大哥的灵堂，就算是有话要说，也至少过完明天。” 也不知是齐向秋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齐夫人见的这灵堂有愧，半推半就的被齐向秋拉着往外走，当走到外面看到阿织时，更是狠狠的一巴掌掴在了她的脸上，更是咒骂着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让阿织鼻头一酸，眼泪刷刷的掉了下去。 墨心云深吸了口气，看着二人走远，待得灵堂安静下来，转身看向齐向天的灵位，原本坚强的心也是瞬间软弱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如何解释？ “大少夫人，有客到访。”灵堂外，一个下人瞅着齐夫人离开，便是迈过那门槛，走到墨心云跟前行了一礼，说道。 有客到访？墨心云诧异的看着说话的下人，这都已经是第六天了，除了头两日，赵泫，李鹏飞，还有自家人过来后，已经有两日没有人来齐家了，按照道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吧？ 墨心云深吸了一口气，便是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下人弯腰退下，不过片刻，便见得下人引着两个人进来。 待得墨心云看清楚来人，心中便是一震，连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来人也不说话，一双冷峻的眸子看向墨心云，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当目光落在那隆起的肚子上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却依旧不曾说话，反倒是旁边的那个大个子，看到墨心云憨憨一笑。 “进门是客，完颜公子请。”墨心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就和平日里的客人进门一般，只是将一旁的位子让出，待得吩咐丫头去泡茶后，这才正面看向完颜宗干，说道：“心云是晦气之人，不知道完颜公子来此时有何事？若是要见齐清，我可以让下人带你去找他。” 不卑不吭的说着，墨心云脑子里却翻江倒海一般，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甚至想要开口问一句，圣旨上的那个和金人勾结，指的是否就是他？圣旨说的走私茶叶，是否就是他派人做的？ 像是能看出墨心云心中的不快，完颜宗干也不回话，只是环顾了一下灵堂四周，心中便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借着这南下的机会，若有机会，一定要将这个女子带回去，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她愿意，就直接带回金国，若是不愿意，留在齐家就好。 微眯着双眼，完颜宗干整个人散发出格外摄人的气息，让周遭的人心中也是一怔，尤其是刚端着茶水过来的丫头，将茶水放在那桌上时，手上一软，差点将茶水倒在完颜宗干的身上，可是这依旧没有让完颜宗干收敛这冷厉的气息。 “咳，咳”墨心云皱着眉头打破假装咳嗽打破了这种气氛。 “少夫人，按照你们宋人的习俗，我来给他上柱香吧。”一旁的阿迭阿里虎瓮声瓮气的说完，便伸手去那放置香烛的地方想要取出一根香来，可是却被墨心云移步拦住，便是转头看向自家的主子，满脸的不解。 “阿里虎，你先下去。”完颜宗干也未动怒，只是冷眼看向墨心云，森然的眼神像是要将墨心云看穿一般。 墨心云也不等阿迭阿里虎出去，那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便是看向完颜宗干，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道：“完颜公子，我们去书房说话吧。” 完颜宗干也推辞，直接跟在墨心云身后往书房去。 “大少夫人？”被丫头喊来的李婶还未到灵堂跟前，便见的墨心云带着两个金人出灵堂要往那书房去，便立马喊住她。 墨心云见到李婶，心中便是一暖，定是那丫头怕自己吃亏又不敢告诉旁人，仓促之下只得叫来李婶，可是李婶一看这客人模样不像是宋人，倒像是金人，那眼神底下便是露出一丝的憎恨。 对此，墨心云也没有办法去掩盖，毕竟在自己的心中对金人也没有好印象，而如今齐家这个状况更是因为金人才弄成这样。若不是自己是个弱女子，若不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完颜宗干所为，若不是他很有可能就是赵清妍和亲的夫君，怕是自己会直接将他轰出门去。 “没事的，李婶。”墨心云出声安抚着李婶，更是吩咐说道：“李婶，你去将茶具c汤瓶和小炉子取来送到书房来。” 李婶见墨心云眼中的坚定，便是看了一眼完颜宗干，这才点头按照墨心云的吩咐去办。 不过一会儿，李婶便按照墨心云的吩咐将东西概数送到书房，更是帮着墨心云将炉子在一旁烧起，将汤瓶水给灌上，置放在炉子上烧着，临走的时候，李婶还小心翼翼的嘱咐着道：“大少夫人，若是有事，你定要喊我，我就在外面不远处。” 墨心云微眯着眼睛笑笑，便是道：“李婶，没关系，你去灵堂照看着吧，完颜公子不会把我怎样的。” 如此自信的语气，如此自信的神色落在完颜宗干的眼中，不由得更加欣赏几分，想着之前自己为了顺应大金国攻宋的步伐，自己多少有些对不住齐家和墨家，可是这其中也不乏自己的私心。 即便这事情到最后，结局虽说时间拖晚了一些，而且中途也出了些状况，可是却是按照自己的当初的想法走的。 墨心云深吸了口气，便是抬起手来，缓缓的说道：“完颜公子，先喝一杯茶吧。” 说罢，墨心云便是低头从那差团中取出茶叶来，放在一旁的捣杵内开始研磨茶叶，细细碎碎的声音落在这书房中，一下子显得格外的安静。 一缕青丝从额间散落，垂在墨心云脸颊一侧，那专注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入在其中，温婉柔和，这一切落在完颜宗干的眼中却是格外的动人，若不是完颜宗干知道她心中怕是藏了千万的话要问自己，此情此景，就像是一副婉转柔美的江南画卷。 当那汤瓶叮咚响起的时候，墨心云才将那茶碗温上，将那茶叶点上，到最后，墨心云端起那一碗茶送至到完颜宗干的面前。 “完颜公子可知，正是这一碗茶，将向天送上了断头台？”墨心云一边将面前茶托上的东西收好，一边装作毫不经意的说道。 听得此话，完颜宗干那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手指更是紧了几分。 “嗯。” 墨心云抚着肚子抬起头来，原本柔和的目光也是跟着紧缩了几分，唇角轻轻上扯，便是说道：“难道完颜公子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如此直接的问话，让完颜宗干心中一晃，只是那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并未有所停顿，待得一口喝下，他才将茶碗放下，眸光深邃的看向眼前的女子，说道：“大少夫人想要我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墨心云冷笑一声，清冷的声音便是问道：“敢问完颜公子，年前年后，在齐家茶庄购买茶叶的金人是谁？如今何在？” “我并不清楚。”完颜宗干回道。 看着他笃定的目光，墨心云甚至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的确不知道那金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如今在何处，可是不知道为何，墨心云的心中就是有种直觉，觉得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不清楚？”听得这话，墨心云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信，不自觉的扬起了几分。 完颜宗干眼眸看去，墨心云的眼角甚至有着一抹泪光出现，当下眉头便是一皱。 可是这转瞬即逝的动作却没有从墨心云的眼睛里跑掉，立马追问道：“你可知道，我们齐家，墨家在你之前，从未和金人打过交道，你说你不清楚，叫我如何能信？” “你们金国想要攻打我大宋江山，而你到了江南，到了苏城杭城云城游玩，偏巧的是，你金国拿了我齐家和墨家来做这幌子，开始发兵燕云十六州。”墨心云想着之前自己得知的所有信息，一点点的推测着，待到最后，那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越来越肯定，闭上眼睛缓了口气，再睁开时，愤怒的气息也略微平息了几分，道：“我猜的没错吧？” 看着墨心云那缓和下来的眼神，听的这推测出来的计谋，完颜宗干心中便是觉得眼前的人虽说是个女子，可是看透这局势的能力却不是一般的强，的确这计策自己曾经也是想过，更是对着自己的父汗说过，可是一说完，便被完颜宗干自己推翻，因为自己舍不得自己心中的女子吃苦，舍不得她落泪。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如何说自己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若错了怎样？若对了，你又会怎样？”完颜宗干并不想向墨心云解释什么，反倒是模凌两可的问道。 “若我说错了，那请你给我解释清楚，我不想冤枉好人，何况你是清儿的救命恩人，日后你还可能会是清妍的夫君。”墨心云字字落地，像是在肯定自己话中的情义一般，说罢这句话风便是一转，带着一丝的硬气说道：“若是我猜对了，那么，此刻齐家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指着书房门外，墨心云的整个脸便是刷的一下变得冰冷，那话语落到完颜宗干的耳朵里，都变得有些六亲不认的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2 我可以娶你做我的世子妃 刺耳的话让完颜宗干心底微微一颤，不管当初父汗为何会用这个计策，也不管当初谁去执行的这个计策，哪怕自己说出之后当即推翻想要否决，最后这即成的事实，都不可能让自己从这个计策中脱离出来。 在战场上，面对那兵戈铁马，刀光剑影，自己都从未害怕，从未出现过慌乱，可是此刻，面对墨心云的质问，完颜宗干的眼神颤了一颤，完颜宗干的心更是起了一丝的害怕，害怕墨心云会对自己有偏见，害怕墨心云会憎恨自己。 一时间，完颜宗干沉默下去。 可是正是这种沉默让墨心云的心渐渐的变冷，眼神也变得有些恍惚，仿佛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面对齐清，他有着一丝宠溺的柔情，面对自己，他是一抹霸道的光刃。 墨心云闭上眼睛，那茶碗里的茶香随着茶水的热气缕缕升起，透过鼻尖沁人心脾，终究有别，墨心云睁开眼睛看向完颜宗干，道：“你走吧，别再来齐家了。” 还未说完，完颜宗干的手便是直接一动，覆在墨心云的手上，柔软的肌肤像是触电一般，怔得墨心云一愣。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是齐清的爹爹，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夫君。”灼灼的眼神从完颜宗干的眼睛里射出，落在墨心云的身上，霸道的目光却透着一股子从心底里泛出的眷恋，这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感情此刻却是随着这话迸发出来，或许是金人和宋人的不同，或许是北方人和南方人的不同，此刻，完颜宗干心中对墨心云的爱慕丝毫不加以掩饰。 “不可能。”反应过来的墨心云厉声说道，被完颜宗干握着的手更是扭着劲想要抽出来，可是一个女子的力气怎能和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相比，一时间，两人的手就僵持在那里。 看到墨心云如此拒绝自己，完颜宗干眼睛里便是透出一股子锐利，那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便是不自觉的弥散开来，当他发现的时候，这气息已经让墨心云有些忌惮，蛮狠的问道：“为何不可？”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墨心云眼神落在对面的男子身上，再一次重复道。 完颜宗干丝毫不见恼意，只是那声音略微低沉了几分，道：“齐向天已死，齐家怕也容不下你，你并不是墨家的亲生女儿，陈家更不可能接受你，为何你不可以和我回金国，若你愿意，我可以娶你做我的世子妃。” 直白露骨的话让墨心云大惊失色，就算是用力去压制心中的起伏的情绪也是毫无用处，睁大这一双眸子，就那么看着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也不催，只是任由她看着，那泰然自若的模样就像刚才的话根本就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一般。 “你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墨心云的嘴不由得有些打结，虽说自己并未刻意去隐瞒这些，但是就自己是陈家女儿这件事来说，除了死去的齐向天和墨家人c陈家人以外难道是陈家的人？如果是，那之前所有的事情，完颜宗干是否都有参与进去？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墨心云的脑海中慢慢的越放越大。 心思缜密的完颜宗干看着墨心云眼中的瞳孔越来越大，当下便直接开口道：“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我。” “所以你让人查了我？”疑问的口气，可是透着的确实墨心云的肯定。 完颜宗干嘴角一笑，便道：“用得着查吗？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知道底细的话，如何能坐上金国的世子？” 说完，完颜宗干便是不置可否的端起那已经凉了的茶碗，又是轻抿了一口，道：“还是不如之前在茶馆里喝的茶水。” 墨心云皱皱眉头，茶馆？但是转而便是不再说话，脑子里已经全是乱七八糟的，不想再动任何念头。 “过些日子，这江南我也来不了了，你考虑清楚，等我下次来，你定要给我一个答案。”完颜宗干丝毫不给墨心云拒绝的机会，紧了紧手心中的那一只揉荑，便是欺身而上，那张冷毅的脸距离墨心云不过一指的距离，就连呼吸都能够让人清晰的感触道。 “不” “别说不可能，下次给我答案。”直接用手轻轻滑过墨心云的嘴，堵住了她要说得话，完颜宗干的眼里划过一抹精芒，待得收回那手时，便是直接放入自己的嘴中，轻舔那手上蹭到的女子之香。 见到这无理之举，墨心云的脸便是微微一红，手上的反抗更是挣扎着远离了这个具有威胁性的男子。 “哼”完颜宗干哼笑一声，便是嘴角含着一抹邪魅的笑容起身，任由墨心云坐在茶桌前，留下一句“我走了”便不紧不慢的离开。 “世子。”一直守在门外的阿迭阿里虎见完颜宗干走出来，便是行礼喊道，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还开着的书房门，并未看到墨心云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毕竟在自己的了解中，多少金人的女子都想进入完颜宗干的眼中，可是却从未有过，直到江南之行，才让世子遇到一个能入眼的女子，原本大家都直接说抢回来拉到，可是却被世子责罚，如今这女子死了夫君，为何不可以从了世子，一起去往金国？ 完颜宗干走出几步察觉到身后的阿迭阿里虎未曾跟上，便是呵斥道：“还不跟上。” “哦。”阿迭阿里虎傻愣愣的应了一声，便紧步跟在完颜宗干身后出了齐家。 李婶见两个金人离开，便是立马往书房去，却见的从正堂过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身影，待得走进几步，李婶再看，心中却是一惊，连忙抢着几步走到书房门口，见墨心云还坐在茶桌前，便是压低了声音道：“大少夫人，老夫人好像来了。” 二娘？听到这个名字，墨心云便有些头疼，揉了揉额头，心中嘀咕了一句，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的又回来了？无力的甩了甩手，墨心云甚至有些不太愿意搭理这个齐家老夫人了。 “李婶，你把这东西收了吧。”墨心云看了一眼茶桌上还摆着的茶具c汤瓶还有炉子，便是嘱咐李婶把它们收走。 李婶知道墨心云疲于应付这些事，心中也是有些心疼，但是自己却也帮不上什么，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等到端着一部分茶具出门，便看到齐夫人站在了书房门口。 “老夫人。”依着齐家的规矩，李婶低声唤道。 “怎的还取了茶具过来？”齐夫人带着一份讽刺的话语问道，更是抬着手将那茶沫拨弄了一下，却是齐家茶庄最好的“繁华锦簇”，更是嗤鼻的心中嘀咕道：“怎的还没头七，就开始替自己找后路了？” 齐夫人正了正神色，便是一步迈进了书房，见墨心云坐在那里并未起身，心中便是有着几分不愉快，若不是刚才阿织那丫头太没有眼力劲，自己也不会特意来跑这一趟。 “咳，咳”想着刚才在灵堂闹的，齐夫人此刻也不愿多呆，便是冷着眼直接说道：“碧云明日和清儿回来了，就给清儿换个丫头。” 没有商量，更没有丝毫婉转的口气，齐夫人明摆着就是要碧云回到自己的身边。 墨心云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虽然自己身在灵堂，可是也知道最近她将心中的火气发在了阿织的身上，更是因为阿织与李易竹说了她的行踪，以齐夫人的性子更是会容不下阿织，所以即便她不开口，等碧云今日带着齐清回来，自然会让碧云回到齐夫人身边，毕竟碧云服侍她已经这么多年，自然会比阿织好上很多。 “难道我要回自己的丫头也要经过你同意吗？”齐夫人听得墨心云叹气，面上便是有些怒气。 “今日清儿便会回来，到时候我会让碧云去见二娘。”墨心云说道，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不爱搭理的意思。 只是齐夫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想着自己所求的事情达成了，嘴角便是带着一丝得意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李婶已经放了东西回来收拾那炉子，见齐夫人离开，便是问道：“大少夫人，老夫人她？” 墨心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便是转而吩咐李婶，让她将客房时候收拾出来，等到了夜间怕齐清会回来，估摸着一起同行的还会有几人，只是墨老爷和墨夫人是肯定不会来的，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些不太妥当。 等到晚上饭时过后，墨心云刚在灵堂前看着齐向天的灵位上了一炷香，便是听得李伯的喊声，却是墨家来人，将齐清送了回来。 墨心云挺着个大肚子往门外走，刚走到院子里，便看一个人影往自己这里跑，墨心云连忙蹲下，伸出手臂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搂在怀里。 “小心点，别乱撞。”身后朱柳追着齐清的身子直奔过来，一不小心便是猛地撞在一个人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3 你会如何选择 未看清来人，朱柳便是收住步伐往后一退，面色微红的低下头连声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清朗的声音里呆着些许的疲惫，齐向秋看着眼前那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垂下，柔顺的落在那已然恢复清冷的面容上，嘴角便是一笑，道：“想必你就是朱柳朱大夫了？” 听得眼前的人喊自己名字，朱柳便是诧异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确实一张清瘦白净的脸，当下便是点头算是认下，暗自里却是在想自己从未到过苏城齐家，如何这人却认得自己。 “姐，怎么还在这里？”跟着进屋的墨辰林也不细看，见着朱柳的身影还在跟前，便是脱口未出，待得发现齐向秋也在，那俊逸的脸上才微微一点，说道：“二哥。” “辰林来了，可要和嫂子多说说话。”齐向秋侧身看了一下还在给齐清抹着眼泪的墨心云，心底里便是有着一丝的惆怅。 墨辰林挠了挠脑袋，便是尴尬的说道：“我来就是陪齐清的，要是和心云姐姐说话，也轮不上我。” 说罢，便是对着朱柳指了指，让齐向秋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一直都少言寡语的朱柳身上。 “这也是我姐，是我二姐。”墨辰林连忙解释道。 二姐？齐向秋诧异的看向朱柳，难道说眼前这位曾经从墨心云口中说过的朱大夫也是墨家的女儿么？ “朱柳？辰林？” 墨心云安慰好齐清，这才艰难的站起身来，看向还在聊天的三人，而墨辰林的反应则是最快的，墨心云的话音刚落，他便一溜烟的跑到了她的跟前，原本想笑一笑，可是看到墨心云身上还穿着丧服，嘴角便是一僵，顿在那里。 像是知道墨辰林的尴尬，墨心云并未介意，反倒是自己淡淡一笑，说道：“一路风尘，怕是你们也没来得及吃些饭食，李婶已经给你们准备妥当了，你们先去填肚子吧。” “舅舅，我想先去看看爹爹。”齐清抬起那一张小脸蛋，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墨辰林。 墨辰林低下头看着齐清，察觉到他脸颊上刚擦过的印记，便是一顿，当下便是应道：“好，我们先去看爹爹。” 说罢，墨辰林便是看向墨心云，见墨心云点头，这才牵起齐清的手，往灵堂内走。 “嫂子，我娘她人不是很舒服，所以让我来看看。”齐向秋走到墨心云身边，便是解释道，作为齐家最大的长辈，墨心云娘家来人，原本理应过来，可是这次是奔丧，来的必定不是老人家，所以齐夫人也并未有着打算，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说。 墨心云点点头，也知道其中的意思，总归是不愿和齐夫人去计较这些小事。 “爹。”灵堂内，齐清跪在齐向天的灵位前，便是崩崩崩的磕了三个响头，原本稚嫩的脸上此刻也是有些悲切，齐清那压抑着的情感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一般，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半晌，齐清才吸着鼻子，双手胡乱的抹去眼泪，看向正前方，保证似的说道：“爹爹，你放心，清儿已经是哥哥了，清儿是个男子汉，清儿会替你照顾娘亲还有娘亲肚子里的妹妹。” 这话让墨心云心头一颤，原本坚强掩饰着的自己内心的脆弱在此刻被齐清打破，墨心云掩住嘴巴无声的哭泣，转头都不敢看向跪在灵位前的齐清， 朱柳上前一步，站在墨心云的身边，任由墨心云的侧身靠在自己的身上。 齐向秋和墨辰林看着这一母一子，虽然他们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这感觉却让人心中有些哽咽，即便亲生母子估计也只能这样吧。 “大少夫人？”李婶一进灵台便看的灵堂内众人眼眶都是红红的，心中也是有些欣慰，至少这一群年轻人并未因为这光怪陆离的世道，这尔虞我诈的世界失去心中最纯真的一份感动。 “李婶。”齐向秋见李婶过来，便是喊道。 墨心云从朱柳身上起身，便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给到李婶。 李婶装作没看见一般，问道：“小少爷赶了一天的车，估摸着肚子饿了，偏厅饭食已经布上了，我来请小少爷吃饭食。” 齐清听得这话，起身对着李婶便是一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李奶奶。” “诶。”李婶看的齐清那忍痛的模样，便是有些心疼，当即几步蹲下，将齐清抱起，便是欣慰的说道：“大少夫人，我抱着清儿少爷去偏厅，若是墨少爷和朱柳姑娘上完香也过去吧。” “嗯。”墨辰林和朱柳也是应承下，谢过李婶。 等在一旁的齐向秋早已经从一旁取过香点燃，见墨辰林和朱柳上前，便是将燃好的香递了过去。 墨辰林和朱柳依着礼祭拜了齐向天，便是起身。 “嫂子，你去陪着辰林和朱柳姑娘吧，灵堂我来守着。”齐向秋知道此刻墨心云一家人怕是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灵堂又不能离人，便是主动说道。 墨心云感激的点头，便是领着墨辰林和朱柳二人往偏厅去。 快要入冬的夜里格外的凉，原本秋日夜里的虫儿在这个时节也散去了影子，原本明亮的北辰星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天上的一片乌云盖住，阴沉沉的压抑着每个人的心，连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沉重，露水不知道何时渐渐的爬上了已经微黄的草叶上，浊湿了一地的泥泞。 第二日，早晨的天边是有着几分阴沉，等到过了午时，竟然下起了小雨。 因为是齐向天的头七，所以李婶还未到晚上，便早早的将齐向天喜欢的吃食摆在了灵堂前。 “辰林，向秋，你们去睡吧，今日我要守着。”墨心云面上毫无表情，竟然众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二人听得墨心云吩咐，看了一眼灵堂，知道墨心云和齐向天二人之间感情深厚，此刻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想着不管怎么劝，怕也是劝不到眼前这一个虽然大着肚子，可是身影却格外单薄的人，只得怅然的点头说道：“嗯，过了子时我们自会去睡。” “我爹的媳妇，我也要留下来陪你，而且我和爹爹保证过了，我要照顾你和妹妹的。”齐清心中虽然难过，可是依旧一本正经的挺着身子站的笔直，完全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就是妹妹，说不定是个弟弟呢？”忍不住敲了一下齐清的头，墨辰林奇怪的问道。 “干嘛？”齐清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的看向墨辰林，更是佯装着生气道：“舅舅，我娘肚子里明明就是个妹妹。” “人小鬼大，就你知道。”朱柳见两人一大一小的再斗嘴，知道他们也有着几分哄墨心云的心思，便是多嘴说道一句，无奈却惹来一大一小的嗔怪和鬼脸。 “嫂子，你就让我们陪着你吧，就到子时，过了子时，我们就带着清儿去睡，想来大哥不会有意见的。”齐向秋看着这几个人说着话，便是自己对着墨心云说道。 墨心云看着一家人说着，知道其实眼前的人都有些担心自己，便是应下。 夜渐渐的深了，直到后来子时的更声响起，众人才拉着一只犯瞌睡的齐清下去，只余下朱柳陪着墨心云。 “心云，娘说要你自己小心身子，只此一夜。”白日里，朱柳给墨心云把了脉，脉象还算有力，如滚珠一般的滑脉未曾衰弱，便也安下心来，此刻众人一走，便想着自己来之前墨夫人的交代，便是言简意赅的劝道。 墨心云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此一夜，明日下了葬自己就不能再让自己不作为，一直不理其他的事情。 “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他。”墨心云幽幽的看着灵堂上的灵位，眼睛里，心里再也装不下旁人。 见着模样，朱柳也只得叹了口气，想着既然如此，自己便回去休息一个时辰再来，到时候怎么说也不能任由她这样子，毕竟怀着六个月的身孕，怎能这样不在意。 站起身来，朱柳也不说话，只是轻步离开，可是即便这样，墨心云依旧却和没看见一般，全部的心思都在那灵位上。 灵堂里一下静的有些吓人，灵堂外的风吹过，让内里的烛火一晃一晃，一下子明亮，一下子暗淡，树枝碰撞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倒是显得有几分吓人，只是这些都未曾落入墨心云的耳朵里。 墨心云随手丢了一张纸钱扔在火盆里，便是静静的回想着这几年来自己和齐向天的点点滴滴，越想，心里便越觉得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一般，怎会慢慢的走到这步田地。 “向天，若是你是我，你会怎样选择？”墨心云想着自己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心里便是有些害怕，害怕齐家茶庄的路会越走越窄，害怕自己再也帮不上什么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4 一家不能有二主（1） 在齐向天的心里，虽然自己只是齐家的养子，但是却一直将齐老爷，将齐家视为自己的亲爹，视为自己唯一的家，对于他来说，如何将齐家茶庄打理好，如何将齐家茶庄发扬光大，让齐家能够世世代代繁荣下去，这才是他压在心底里从未说出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情，墨心云却害怕，害怕齐家会就此衰败，害怕自己所做的决定会让齐家陷入困境。 就着几年看来，齐向秋可能真的不擅长生意这一块，加上齐夫人对权利的欲望，似乎在齐向天死后更是有些膨胀，若是真的由他们二人掌控齐家，结局会是如何？ “向天，你觉得我做的对吗？”墨心云看着那火盆里烧着的火，想着齐向天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便是有些茫然的问道：“若是我不让向秋，硬是要撑着，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纠结着，墨心云整个思维陷入盲局。 “若你还在，是否我就不用这么辛苦？”酸楚的话从墨心云的嘴里流淌出来，一起淌下的还有眼角两行清泪，自从将齐向天带回到现在，整整七天，这是墨心云第一次在齐向天的灵堂前流下眼泪。 灵堂外，一道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心疼的看着灵堂内的可人儿抚着肚子，那脸上的泪痕，不断的在洗刷着内心对情感的痛苦，对境况的纠结，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见的内里的人哭的和泪人似的，朱柳亦是红着眼睛无力的靠在那灵堂外门旁的墙壁上，半抬着头，想着自己认识墨心云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她在齐家的处境，心底里竟是越想越心疼，看着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屋檐外，慢慢的汇聚在那略微低一些的地面上，朱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 等到那远处的人越走越近，见到朱柳在门外，又远远的听到墨心云那哽咽着的哭声，鼻头亦是一酸，身影便是僵在那里。 重重的舒了口气，像是要释放压在自己心口的那一股子气，齐向秋的脸上满是惆怅，原本自己安顿好墨辰林和齐清之后，想着明日大哥出殡，便是回到这灵堂问道一句，所有的事情是否已经妥当，是否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可是没想到来回不过小半个时辰，墨心云便独自一人在灵堂哭得不成样子。 停了片刻，朱柳低下头来，眼角便察觉到齐向秋的身影，立马抬起手来，将眼角还未掉下的泪珠抹去，然后对着齐向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无奈原本就是性子冷漠之人，这一个笑容也是变得格外的牵强。 齐向秋无声的点了点头，想着如今也不是问的时候，便是转身往回走，只等到明日一早再说。 见到齐向秋离开，朱柳便是有些迷茫，从第一眼看到齐向秋时，敏感的她便觉得他的心中亦是压着无数块石头，而那眼神最深处更是藏着一个不能触摸的地方，记得墨心云曾经说过，他的心中也是藏着一个人的，如今看来，怕也是难得其果。 “为何要如此折磨人？”朱柳无奈的在心中说道。 渐渐的，灵堂内的哭声越来越小，朱柳便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转身看了看内里墨心云的身子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心情也是平静了许多，便是安下心来，其实对于她来说，长期的郁闷和压抑，反倒不如眼前痛哭一番来的疏散的快。 第二日，天依旧未晴。 一早，依着规矩，依着时辰，齐家出殡的队伍渐渐的出了苏城，待得到了下午才能依稀的看见人往回来。 许是因为昨日夜里已经哭过，墨心云看着齐向天落了棺，看着棺上盖上土，直到回到了齐家，整个人都未曾有过半丝的变化。等到夜里，更是就着饭食像是发泄一般，狠狠的吃了一大碗饭，看的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朱柳看着墨心云便是不放心，无奈之下更是抛下不和别人合床睡的习惯，紧紧的守着墨心云守了一夜。 可是，墨心云第二日依旧和齐向天没走之前一样吃饭，依旧和齐向天没走之前一样出门，去到那茶庄，看那账目。 “少夫人。” 刘掌柜看着一早便到了茶庄的墨心云，便是有些忐忑，不过看到墨心云井井有条的做着平日里的事情，慢慢的也是放下心来，一边让易竹将朱柳姑娘安顿好，一边将这近半年来自己整理好的茶庄目录送到墨心云跟前。 墨心云翻看着所有账目，从原茶的采销，到茶庄库存的品类，数量的多少，还有这半年来的各种茶团的销售数量，刘掌柜都标识的一清二楚，看完这些，墨心云便是接着看茶庄内的银子的收入支出状况，却发现齐家的账目上早已经入不敷出了。 一下子，墨心云陷入沉思，若是齐家还是往日的模样，怕是齐向秋还能应付，可是眼下这状况，怕是再过几个月，伙计的工钱都要出问题，交给他，他能否应付？ 齐家茶庄因为牵涉到案子关门的那一个月，本就赔了茶农银子，后来又拿了银子来赎人，齐家再怎么富余，也敌不过这花花如流水一般的散去。 直到到了未时，墨心云才开口喊人，而门外刘掌柜安排的伙计一听到喊声便是应下，转身就去将刘掌柜找来。 “大少夫人，这是我让伙计从旁边茶食铺子买来的，你午时只吃了一点东西，别饿着了。”刘掌柜进了账房，便是将包好的那一包点心递在墨心云面前，那熟悉的香味让人鼻头一酸，墨心云险些掉下泪来。 解开糕点，却是墨心云最爱吃的芝麻酥糖，默默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在嘴里，就如同那时候和齐向天一起吃时的味道。 “谢谢刘伯。”不再多有言语，墨心云只能轻声道了一句谢，等到吃了些许垫垫肚子之后，这才收起芝麻酥糖，翻开那账目说道：“刘伯，齐家如今的状况，怕是不需要三四个月，银子就要不够用了吧？” 见墨心云只不过看了一上午的账目，便能够从中反应过来其中的收支差距，刘掌柜便是点头，愧疚的说道：“都是刘某没用，若是有用，还能再多撑些时日” “和您没关系的。”墨心云见不得刘掌柜的愧色，这些年，别说齐向天，就是自己，都受过他许多的教诲，从记账，到查账，从分辨茶叶种类的好坏，到点茶手艺的指导，只要刘掌柜懂得，就从不吝啬教导自己，如今这局面，根本不是刘掌柜一人便是可以挽救的，怎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他一人身上，由他一人承担。 刘掌柜知道墨心云是真心不怪自己，但是依旧觉得自己面上有些愧疚，毕竟在齐家已有近四十年，可是此刻临到甲子，齐家的生意却在自己手中后退。 “我看过这账目，或许我们可以这样办，如今再不过一月便是立冬，一个半月便是冬至，我们若是乘着立冬到冬至的这段时间，将这些现如今销量小，可是库存大的品种做一个系列品种推荐，专门来针对江南各大贵族，尤其是从北方来的各个贵族夫人和小姐”墨心云指着品类账目中的一些附和要求的茶团说道，更是将自己的想法，结合实际情况一一的标注在草纸上，让刘掌柜更能够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刘掌柜听着墨心云的话，仔细的思索着其中的可行性，待到墨心云没想到地方，便是又补充了一些，或者更正了一些，这才慢慢的将这法子初步形成，但是要将它完善的话，怕还需要斟酌斟酌。 “若是冬至这一次的法子可行，我们再年节边上，便可以将齐家特有的花茶作为茶团的赠品，再来一次买茶团送花茶的活动，要知道，每一年齐家的几个主要品种的数量需求，都是销的格外的好。”墨心云在草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便是将那毛笔搁在那砚台边，略微的将自己之后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得前面，刘掌柜心中还是赞许，可是听到后面这样变相打折的法子，却是皱了皱眉头。 细心的墨心云自然察觉到刘掌柜的动作，便是解释道：“齐家茶庄应该自上几辈开始，就从未出现过这种变相打折的法子，如今也是没办法，等年后，还是要想法子恢复的。” 说罢这句，刘掌柜才是点头，毕竟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这样吸引一些主顾，怕是真的只能和之前墨心云说的一样，撑不到三四个月，便要将这老本吃光。 “行吧，那我们先把前面说的这事做了。”刘掌柜应下，但是想到齐夫人手中的那四册账目，张了张嘴便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 见状，墨心云便是问道：“刘伯，还有事么？” “唉，”刘掌柜知道这事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硬着头皮便是问道：“大少夫人，老夫人带走的那四册账目怎么办？如今眼前这样子，怕老夫人她不会放着齐家茶庄搁置在这里，可是这茶庄不能有两个声音，一家不能有二主，你明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5 一家不能有二主（2） 刘掌柜话音刚落，账房外便是听得细微的一道声响。 房内墨心云和刘掌柜心中均是一惊，这声音明显就是齐夫人的声音，墨心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齐夫人何时竟学会了听人墙脚。 “二娘？”墨心云和刘掌柜对视了一眼，便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往门边走。 门外，齐夫人原本打算离开，可是正巧听到刘掌柜的那一句“一家不能有二主”，心中顿时有些恼火，这刘掌柜不过是一个下人，这番样子做下来是否是在告诉墨心云，他拿着齐家茶庄来投诚，想让墨心云来做齐家茶庄的当家？ 想到这里，齐夫人心中尤为不爽，原本就被他们夫妻二人处处压着，此刻齐向天死了，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辈分又不及自己，怎能担得起这一大家子。 “哼。”齐夫人冷哼一声，不等墨心云出去屋子，齐夫人便是迈进屋子，面色格外阴郁，尤其在看向刘掌柜的那一眼里，更是含着些许的恼意，待得她自顾自的坐下，齐夫人这才转过头看向账房内的二人，便是刻意咳嗽了一声，清着嗓子说道：“既然这话已经说出来，那我今日也就把话说清楚。” 墨心云扶着椅子扶手坐下，然后说道：“二娘。” “别。”齐夫人听得墨心云喊自己，便是立马挑眉制止了她在说话，接着说道：“刘掌柜说的没错，一家不能有二主，既然当家的已经走了，这齐家也总要有个做决定的人，只是这个人却不应该是你。” 肯定的语气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让人不自主的皱起眉头，怎的这齐夫人今日说话如此充满敌意，还在想着，就看见齐夫人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从背面看去却像是官府衙门发的布告一般。 “这是我刚才从衙门前经过，看到那衙役在贴这东西，你们自己看看。”齐夫人随手递了过来，刘掌柜连忙接住，拿着到了墨心云跟前，确实如刚才墨心云所想，是一张衙门发的布告。 从头看下来，墨心云越看越觉得有些头痛，这年头征兵，这年尾征粮，而这其中尤其针对商贾人家，更是明文规定按照人头，每人需要缴纳一百石粮食，这可是一百石粮食，若是往年太平盛世，那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如今征战已经数年，断断停停，就连离苏城不远处被称之为鱼米之乡的太湖边上，这粮食怕也是要被抢的打架的。 “只是二娘”墨心云的手捏了捏这张布告，不解的看向齐夫人，问道：“这布告就算征粮，那也是我们大宋对抗金人的需要，怎的有问题吗？” 停顿片刻，墨心云脑子里便是有些打结，问道：“而且，这和齐家谁是当家的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听得这话，齐夫人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想着那一次征兵，齐向天和墨心云自作主张替齐家那些下人缴纳银子，至今都未有归还，而如今，齐家的状况虽然自己不清楚，可是看着外面客人不多，也就能猜到今时不比往日，若是还由墨心云做主，说不得又是这么一出，齐家的日子怕也过不下去了。 想到此，齐夫人便是抬起手来指着墨心云道：“有何关系？难道你还想来一出征兵帮那些人缴纳这百石粮食吗？” “而且，当初媒人说的可是墨家的女儿，并不是你这个陈家女儿，你不过是墨家用来巴结我们齐家的一个不入流的丫头而已。”齐夫人轻扯了扯嘴皮子，那尖酸刻薄的话说出，丝毫未曾给墨心云留下半点面子，让一旁刘掌柜听得都有些汗颜。 墨心云冷眼看着齐夫人，虽然知道她平日里嘴巴没有把门儿的，什么话都说，可是真的轮到自己，听在耳朵里依旧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厌恶，手掌紧紧的握着那扶手，指关节都被自己的气力紧的有些发白。 “再说，齐家还有男子在，也轮不到你一个妇人做主。”齐夫人瞟了一眼墨心云，心下狐疑，怎的这女子就如此性子，真的和陈夫人说的那样，阴谋诡计都藏在心里。 “二娘，这家中的确有男子在，所以你放心，我墨心云绝不是贪恋之人。”墨心云当即说道，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 齐夫人见墨心云说了这话，便是挑了挑眉头说道：“那自然最好，这齐家的东西，自然还是要齐家的人做主，尤其是这齐家的当家人，更是要是齐家一脉相传才行。” 听的这含沙射影的话，墨心云不由抚着肚子皱起眉头，难道齐夫人也知道齐向天不是齐老爷亲生骨肉的事吗？还不待想，便又看到齐夫人佯装着慌乱的摆着手。 “你别在意，我说的可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这孩子嘛虽然是有些蹊跷，但是想来应该是齐家大少爷的骨肉”齐夫人装模作样的掩着嘴含糊不清的说着，但是这字字句句都清楚的落在墨心云和刘掌柜的耳朵里。 “二娘。”墨心云睁大着眼睛看向齐夫人，更是提着声音厉声呵斥道。 此事若齐夫人知道向天不是齐家人，拿着这事说这句话，自己可以不去计较，可是若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齐向天的骨肉，那么这就绝绝容不得她半句闲话。 在一旁的刘掌柜此刻脑子里也是爬满了黑线，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二人，仔细的想来想去，看来自己还是年纪大了，不能够适应这个齐家的变化，若是不行，怕还是辞了工，和自家婆娘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的痛快。 齐夫人见墨心云胸口起伏格外厉害，像是真的动气，便是连忙说道：“心云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便是在那账房书桌上取出了一张空白的纸，蘸了蘸墨，便是写到些许的字，大致的意思就是齐家的当家是齐向秋，墨心云不能惦念之类云云，写完，更是双手捏起那纸，放在嘴边吹着那未干的墨迹。 墨心云看着齐夫人做着这些事，想着以往她对自己的刻意刁难，还有尖酸刻薄，即便她心里只有齐家，即便她是害怕自己做了当家，会亏待她，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将这一切当作没有发生过。 想着昨日齐向天刚下葬，今日就是这番光景，墨心云心中便有些酸痛，挺了挺背脊骨，墨心云接过齐夫人的那张类似合约声明的东西，在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刘掌柜，你也看到了，是心云自己签的，可不是我逼的。”齐夫人将合约声明和毛笔递了过去，明摆着是要刘掌柜做这个证明人。 刘掌柜知道躲不掉，便是无奈的拿起纸笔，在这合约声明的证明人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刘益”二字。 齐夫人见二人终究签下了那个名字，便是喜上眉梢，当下便是将那合约声明当宝似的拿在眼前看了几遍，笑逐颜开的将它收进了口袋里，待得见到墨心云还在，便是点着头说道：“心云呀，你也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该好好歇着，别说我这个做二娘的对你不好，这齐家总有个房间是你的” 罗里吧嗦的齐夫人说了好些话，墨心云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并未认真去听，只待得齐夫人得意洋洋的离去，墨心云才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在账房内坐下，这齐家自己是不愿意待下去了，即便按照齐夫人所说的，齐家总有个房间是自己的，可是这房间在哪儿？ “大少夫人”刘掌柜见墨心云脸色不好，怕是齐夫人这事折腾的让她身子不爽，便是关心的问道。 墨心云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问道：“刘伯，之前那院子还在租着吗？” “院子？”刘掌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得看到墨心云询问的眼神，便是响了起来，说道：“你是说之前齐家还没解封时，我帮着租给你还有老李头李婶住的那院子吗？” “嗯。”墨心云点点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力。 刘掌柜便是点头说道：“还在的，还在的，当时按照那房东要求，我们是交了整一年的租金银子，如今还没到期的，所以还空在那里。大少夫人是想住过去？” 墨心云对着刘掌柜笑笑，当年在陈家，就是因为他们栽赃，自己拒不承认，这才有了后来被打，被扔出去的事，而如今，齐夫人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自己还是要有些骨气的，况且刚才齐夫人说的话，刘掌柜也听到了，说的那么难堪，自己怕也是受不住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离了这齐家，说不定自己还能过得痛快一些。。 “行，那我明日让你刘婶再去打扫一下。”刘掌柜痛快的应下。 见外面有伙计，刘掌柜便是推脱让墨心云坐在账房休息，待得走出门口，再回头，刘掌柜心中便是一叹气，等过些日子茶庄的事情了了，自己就和齐夫人说说，看是不是不再做这这个掌柜的了，继续这样下去，怕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6 搬出齐家 “什么？”墨辰林听到墨心云的决定，顿时人要炸了，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门外，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搬出去？” 听得墨辰林大着嗓门喊着，墨心云的头皮一阵发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般的人，却在自己这个姐姐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管对错，第一个反应便是护着自己，不管怎样，墨心云的心中都是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是呀，心云，齐夫人逼你了吗？”朱柳那原本淡漠的脸上也是有着一丝动容，这齐夫人真的做的如此绝情，齐向天不过是刚下葬，这边就担心墨心云会执掌齐家，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么？ 朱柳的话落在墨辰林的耳朵里，更是像是点了一把火，嘴角刚要张开，便见得墨心云面色有些温怒，无奈，墨辰林便是压下心中的火气，赌气的坐在一旁，不愿搭理墨心云。 墨心云揉了揉额头，见二人都静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怎的都不愿意听我说完，就一直叫嚷，吵得我头疼。” “姐，这明摆就是欺负人，你怎么能答应呢？”墨辰林气鼓着脸不悦的看向墨心云，怎么都觉得刚才朱柳说的话是对的，都觉得应该是那齐夫人逼着墨心云离开齐家，不过奇怪的是，以墨心云对齐家茶庄的掌控，没有八九分，也有六七分，怎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呢？而且这样子一放弃，日后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不是这样子的”墨心云打断墨辰林的话，便是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最后墨心云才摸了摸肚子说道：“不管怎样，对于齐夫人来说，若是我真的占着这位置，怕日后齐家真的就要天翻地覆了，索性不如让出来，再说，向秋他这几年多多少少总学了些东西，应该不会差的。” “除此以外，我腹中的孩子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再有三个月，差不多到年节的时候，就要生了，你总不至于让你姐姐生孩子的时候还要去看那齐家的账目吧？”墨心云打趣的看向墨辰林。 虽说是戏言，可是墨辰林仔细想想却真的是这么个理，便尴尬的看了一眼墨心云和朱柳，面上却是讪讪不知自己后面要接什么话。 朱柳一沉思，倒是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墨心云的做法，便是道：“如此一来也好，不如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姐，你还是回云城吧，爹娘不会说你的。”墨辰林见朱柳也赞同墨心云的搬去那租的院子，便觉得还不如接了姐姐回云城墨家去，这样子还省的爹娘担心。 墨心云尴尬的笑笑，说道：“齐家又没休了我，我总还是齐家的媳妇，若说回去墨家生孩子，确实有些不妥的。” 说完，墨心云怕墨辰林还担心，便是安慰道：“放心，我只是近来不想看到齐夫人折腾而已，等回头孩子生了，到时候还是要回齐家的，怎么说我也是齐家的大少夫人，我不会吃亏的，放心。” 知道自己劝不住墨心云，墨辰林也只能闭嘴，最后更是放下话说，只要墨心云愿意，自己就可以不管那些世俗之事，定要把姐姐接回去，好好安顿。 朱柳虽未说话，但是那眼神中传递给墨心云的念头亦是一样。 不过几日，刘婶便是将那院子去打扫了一边，更是妥善的将屋子里的东西都买齐了，刘掌柜这才和李伯一起将墨心云的东西挪到了那院子里。 看着熟悉的屋子，看着熟悉的环境，墨心云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只是当初搬进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如今便是快要入冬，这时日竟不知过的如此之快，让人有些恍惚。 “大少夫人，你真的考虑好了？”刘掌柜看着墨心云这模样，不死心的问道。 若是真的将齐家交由齐夫人和齐向秋去，刘掌柜心中似乎都有种错觉，尤其是现在大宋对着江南这片地方格外的看重，就连前几日那征粮的布告，仔仔细细算下，齐家都要拿出好几千石粮食。 墨心云笑笑，抚过自己曾经用过的桌子，便道：“刘伯，此事不要再问我了。” 看着墨心云的眸子，刘掌柜只能叹了口气，便是无奈的说道：“刘某也老了，经不得这些折腾了。” 等墨辰林和朱柳将这院子都收拾妥当，朱柳更是亲自下了厨房去做饭食。 李伯见刘掌柜要离开，便是跟着喝墨心云打了个招呼，说回头李婶和这些日子服侍墨心云的丫头娟儿隔日会来这院子常住，便追着刘掌柜的步子往外走。 “老刘，看你这模样不对，怎么了？”李伯一边走，一边问着。 刘掌柜甩甩手，便是说道：“老了，干不动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出了院子大门以后，更是彻底的没了声。 墨心云看着院子大门发呆，其实刘掌柜对着自己未说出的话，自己怎会不明白，怕是刘掌柜在齐家茶庄也呆不了多久了吧。墨心云苦笑一下，最近这身子越来越笨重，而且口味也是越来越好，自己越来越不愿意去想这些繁琐的事情，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将孩子生下，至于其他，怕是都能抛在脑后。 “姐，柳姐姐把饭食做好了，你过来吃吧。” 隔着屋子，墨心云便听得墨辰林的声音，脸上那一抹惆怅也是跟着消失殆尽，才刚起身准备依着墨辰林的话去往那边，便看到朱柳的身影到了跟前。 “我自己过去就好。”墨心云撑着腰子看着朱柳那淡如水的眼睛，便是浅浅一笑。 朱柳只是简单的回了句话，便是跟在墨心云的身边同往那边去。 “你的脚肿了？”朱柳看着墨心云迈出脚去，却见的那绣花鞋已经将那脚掌裹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缝隙，甚至有一种囊肿的感觉，不由得皱皱眉头问道。 听得这话，墨心云这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便是哑然笑道：“却还真的有点肿了，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什么肿了？”墨辰林听话听到一半，不懂的开口问道。 “脚。” “为什么会肿了？姐，要不我们明天找大夫看看？” “现成的大夫不就在这吗？” 清冷的月光散在这院子里，落在地面微微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便是折射出如同绸缎一般的光滑，院内一侧杨梅树的叶子早已经发黄，甚至于一阵风吹过，那凌乱的叶子也是掉落了几片。 今年的杨梅早已经不知去向，或是落了地上成了泥土，或是被那过往的嬉戏孩子摘了去，不过这些并不会影响到屋内笑着吃着饭食的几人。 隔日，李婶带着丫头娟儿到了院子里，又将院子稍微整理一下，看着少了的东西添置了一些。 待得几日，墨辰林便要动身回云城，看的墨心云这些日子因为长期隐忍还有痛苦压抑，身子一直都处于不舒服的状况，而齐夫人那里明摆着是不会细心照顾，墨辰林心中便是不太放心。 朱柳见状，便是让墨辰林带信回去，自己则留下苏城照顾墨心云，总归已经近七个月的身子，不过三个月就要生产。 至此，墨辰林才欣然应允，动身离了苏城往云城去。 转眼便是冬至，未曾下雪天便已寒，院子里的杨梅树叶子虽然半黄，也落了一些，可是却没有成为秃枝，只是树叶稀疏了一些。 朝廷征粮已经一月有余，许是因为到了冬季，北方金人也要安顿歇息，加上年节降至，索性也不再南下，一时间，宋金边疆反倒是安静下来，这倒是给北方的老百姓有了一个缓和的时间，只是也因为这战争，一时间北方粮食的价格开始疯涨，竟比往年翻了三番，让老百姓苦不堪言，不过才冬至，便只能喝着稀水一般的稀饭，实在抗不过的，便去地里挖那野菜草根吃。 江南虽然也有影响，但是比北方好上太多，至少衣食还是能够有的。 位于苏杭一带的商贾人家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内里的区别，除去朝廷征粮之外，更是开始尽自己的能力囤积粮食，即便齐家已经空空如已，齐夫人依旧囤了些许的粮食。 只是齐家茶庄这段时间也是够呛，原本刘掌柜打算墨心云一离开，便和齐夫人说辞了这掌柜的位置。齐夫人倒是早已经看不习惯刘掌柜一直跟在墨心云身后，巴不得他早些离开，只是齐向秋却是明白，这些年茶庄一直都是刘掌柜守着，一旦离去，怕是段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上，于是在齐向秋的挽留下，刘掌柜只得答应过完年节再说。 冬至的时候，齐夫人看着齐家当家人的位置落在齐向秋的身上，看着齐家的下人齐声对着齐向秋喊道，当家的，那眉眼上尽是藏不住的喜悦，那日齐夫人更是给那一众下人打赏了一两银子，一时间齐家面上看着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色。 墨心云听得李伯来说，也是浅浅一笑，若是齐家在齐夫人和齐向秋的手中能够有所好转当然最好，齐向天对齐家的期盼也算是能够完成，就怕齐夫人贪心不足，反倒是个祸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7 李鹏飞的三分利 租住的院子在年节前到了期，墨心云原本是想自己想法子做点手工拿出去换钱，或者将自己墨家的陪嫁典当出去来冲抵这屋子的租金。可是这事刘掌柜早已经提前告诉了齐向秋，齐向秋瞒着齐夫人从账房内支取了半年的租金给到刘掌柜。 “二少爷，这钱”刘掌柜捏着手里的银子，不由得皱着眉头，虽说齐向秋挂着齐家当家的名号，可是背地里齐家的事情大部分都要问过齐夫人，这一次，齐向秋支了这银子，回头要是齐夫人知道，怕要够呛。 齐向秋看到刘掌柜担心，便是一锁眉，问道：“刘伯，嫂子是齐家人吗？” 知道齐向秋的一丝，刘掌柜便是重重的一点头，若不是冲着齐向秋还存着这一份正本之心，自己早已经走了。 “我娘那里，我会交代，大不了被她训一顿，可是嫂子那里不能缺，她一个女子，肚子里还有大哥的骨肉，怎能让她为了这些奔波。”齐向秋勉强笑了笑，催促着刘掌柜拿着银子去。 刘掌柜也不含糊，直接找到院子的主人交了租金，待得墨心云再知道，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只是墨心云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事，齐夫人却还真的找了齐向秋的麻烦。 只是齐向秋一句“人在做，天在看”顶的齐夫人不敢再说半个字眼。 齐家茶庄的伙计看着齐向秋如此，虽然对着齐夫人的所作所为有所反感，甚至于厌恶，但是却也是安了些许的心，除了最多的人会传上几句闲言碎语，其余的也再无他事。 进了腊月之后，苏城迎来了第一场雪，不大，只是浅浅的盖了路边一层，淡淡的白色，着实让贪玩的孩子有些失望。 齐清自从爹爹走了以后，在学堂上便是一改往日的调皮捣蛋，只要教书先生愿意教，他就拼了命的学，像是要把曾经落下的功课一一补上，而且总是在休息的时候望着一旁发呆，小小的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在面对墨心云的时候，才会偶尔的露出那旧时的天真和顽皮，让人心中略感欣慰。 腊月初八，李婶回了一趟齐家，见着厨娘将腊八粥做好，便是提了一份腊八粥放在食盒中，准备带回去给到墨心云。 “李婶。”齐夫人见李婶回来，便是喊道，原本这些日子李婶过去那院子照顾墨心云，这齐家的下人归着李伯一个人打理，就时不时的出些状况，如今李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被自己撞见，总要喊来问上几句。 迟疑了一下，李婶依旧毕恭毕敬的给齐夫人行了礼。 齐夫人看着李婶模样，便是皱了皱眉头，想着这些日子自己虽然打理着齐家茶庄，可是看到那账目便觉得眼花，完全使不上劲的感觉，若不是齐向秋勉强能够看懂，又一点一点的讲给自己，怕是早就已经混乱不堪，而那墨心云，却在那院子里享着清福，便是有些恼火。 “这墨心云的肚子要等何时才会生？”齐夫人算着，却已经将这日子忘记。 “估摸着要过了年节。”虽然不知道齐夫人为何问这个，但是李婶依旧答道。 “哦。” 听罢，齐夫人便是陷入了沉思，想着前几日李鹏飞送来的请帖，确实明日午时要在醉香楼一见，只是这请帖请的人却是墨心云，只是还有一个月墨心云便要生，加上李鹏飞找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和墨心云商量那三分利的事情。 如今，齐家茶庄好不容易在刘掌柜的法子下，以打折的方式将齐家那些库存较多的茶团品类重新包装，将那些主顾们哄的团团转，经济状况也有了一些好转，怎能因为这李鹏飞，就舍去现在好转的局面。 现如今到了腊八，转眼就是年节，这刘掌柜更是提出将花茶还有齐家销的最好的几个茶团捆绑，变相打着，乘着年节回馈老主顾，想尽办法挽回一些这一年来的损失。 若是这个时候李鹏飞横插一手，不就等于是坐着分钱么？ 想到此，齐夫人便是有些烦躁，再抬头，想从李婶的口中问问，对于李鹏飞，墨心云有何说法，便见的李婶早已经取了食盒不见了人影。 “哼。” 齐夫人冷哼一声，便是甩手回了屋子，在那桌子上便是写了封信笺，当下叫来一个腿脚麻利的下人，便要他送往陈家。 等到天黑，下人回来，却是说那陈家老爷陈世德这几日不再苏城，而是去了杭城陈家，齐夫人便是脸色一变，暗自骂道这陈家不讲信用，自己已然将墨心云赶出家门，可是这陈世德却半分都没有解决李鹏飞的事情。 等到齐向秋从茶庄回来，从下人的嘴中得知齐夫人今日派人去了陈家，便是有些反感，而后问过碧云，才知道齐夫人隔日要去醉香楼，便觉得这内里怕是有问题，只是晚上饭食的时候，看着自己娘亲一脸郁闷的样子，齐向秋也只能将这些疑惑藏在肚子里，不敢多说半个字。 翌日午时不到，齐夫人便做了马车往醉香楼去。 小二一见是齐夫人，便是点头哈腰上前，知道齐夫人是来赴约的，便是立马将她引到了李鹏飞定的雅间，临走的时候，更是看了一眼雅间内的李鹏飞，心中嘀咕了几句便是撤了下去。 看着进来的不是墨心云，李鹏飞心中虽然奇怪，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齐夫人一笑，说道：“李某若是没记错，请帖应该是下给大少夫人墨心云的。” 齐夫人听罢，则是自顾自坐下，轻嗤笑道：“没错，你的请帖是下给墨心云的，可是李大人，如今齐家做主的可不是墨心云，你找她若是私事，我自可以让马车再跑一趟，只是我看李大人这事，怕不是私事吧？” 见齐夫人这有些装腔作势的模样，李鹏飞心中倒是冷笑，抬手喝了一口醉香楼的茶，便是说道：“自然，我要找的是齐家能做主的人。” 齐夫人正了正身子，抬高了几分下巴，便是看着李鹏飞说道：“那我就洗耳恭听李大人的话。” “好，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当日救下齐家众人，李某和大少夫人达成协议，李某在朝廷上替齐家斡旋，齐家给予李某未来齐家茶庄的三分利，不知道老夫人可曾听大少夫人说过此事。”李鹏飞眼里滑过一丝隐晦的计算，更是紧紧的盯着齐夫人，看她要如何回答自己。 “是吗？”齐夫人捏着帕子，看着自己保养着的手指，便是挑了挑眉：“我可只知道我们家大少夫人去找了廉小王爷和郡主，却从未曾听她说过，这事居然和李大人有所交集。莫不是大少夫人记错了？又或者是李大人记错了？” 看齐夫人这模样，李鹏飞的脸上便是阴沉许多，心里更是紧紧的绷着，暗自想着，这齐夫人难不成是要耍赖不认账？ “不过，李大人。”齐夫人挑了挑一双柳眉，装作格外认真的看向李鹏飞，道：“我可不是要不认账，只是大少夫人确实没有和我说过此事，若是说了，我自然是要应下的，毕竟要说话算数，对吧？” 说完，齐夫人在心中将那陈世德骂了千百遍，若不是他不早日兑现诺言，自己又怎要坐在这里看着李鹏飞的脸色，尤其是这李鹏飞面上的那神色，让人觉得心里有些瘆得慌。 这话说的，李鹏飞心中虽有恼意，虽然知道齐夫人这话并不是真心话，可是却并不妨碍他对齐家这三分利的索取，毕竟民不与官斗，在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权利相对于银子，总是更有力度的。 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齐夫人，李鹏飞便是嘴角轻扯，带着一丝的冷意，看的让人心中突突直跳。 齐夫人看着这冰冷的眼神刮过自己，身子便是轻轻一颤，心底竟生出些许的畏惧，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抛去脑海中的那一份胆怯，生生的站起身来，对着李鹏飞颤了颤声音说道：“李大人，原本今日茶庄还有些事情，我那儿子也是不争气，事事都要问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至于你说的那事，等我回头问过心云，自然会给李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嗯。”李鹏飞冷着脸再也不愿意多说，任由齐夫人行礼告辞。 待得雅间们合上，李鹏飞的眼睛里便满是隐晦，那嘴唇更是隐隐的掀起，喊着一股子隐忍的怒意，握着的茶杯的手更是贴紧这杯沿，像是要把整个茶杯捏碎一般。 “这妇人，却要如此作弄，哼”李鹏飞心中暗道：“那我就等着你的交代，若是不满意，就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可以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8 拜访陈世德 一出醉香楼，齐夫人便是晦气的扫了扫衣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一旁的碧云说道：“也不想想，这齐家的这三分利有这么好拿，再说了，又不是我答应的，谁答应的你找谁去呀，平白无故的到我这里来要，也不瞅瞅自己的模样，想要就要？哼” 碧云跟在齐夫人身后，一张俏脸也是皱在一起，其实自从跟了齐清之后，鲜少能在听到类似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如今听到齐夫人这些，想着之前墨心云为了齐家的事左右奔波，甚至于顾不上自己有孕的身子，心中便替墨心云委屈。 “怎的？跟了你们齐家大少夫人几天，就被她收买了？就觉得我这个老夫人不好了？”走着走着，齐夫人看了一眼碧云，见她脸上似是有着委屈，便是有些微怒，想着这些日子她人虽然到了自己跟前，可是偶尔的总会跑去看齐清，心中便是不爽快，于是连带着呛话数落碧云。 碧云连忙摇头，虽然心中确实对齐夫人有些不满，但是此刻也极力的掩饰着这些异样的情绪。 “行了，你也别摇头了，只要你知道我一直对你好就好。”齐夫人知道自己对着碧云说这些，就算是她有二心，怕也不会承认，不过无所谓，只要碧云看在这些年自己对她还算过得去的份上一直保持着这样就好。 张了张嘴，碧云想要替墨心云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就对着齐夫人解释说道：“老夫人，少夫人她其实” 只是这句话，齐夫人并未完全听进去，不耐烦的甩着手，摇曳着那半水桶的腰，炫耀着自己自己心中的得意。 走了没多远，齐夫人觉得李鹏飞这件事情还是不妥当，还是要尽快的找到那陈世德，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李鹏飞放弃这三分利，至于齐家溪山上茶园里的原茶，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少个些许给到陈家，也完全不会影响到齐家茶庄的生意。 想到此，齐夫人便是停下脚步，侧身看向碧云，吩咐道：“碧云，那下人去那陈家茶庄怕是弄不清楚，回头你去一趟，找那能做主的说一声，就说我要找他们陈老爷。” “哦。”碧云点头，虽然有心想劝齐夫人，可是却也知道自从齐夫人出狱以后，这性子看着似乎好了很多，但实际上却更加容易钻牛角尖，只等回头找机会去一趟院子，将这件事情告诉墨心云。 “这事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诉墨心云，陈家是她的娘家，我去找那陈世德，只是联络一下感情，毕竟都是做茶叶生意的，两家又是亲家，现在这金国和宋国乱七八糟的，我们相互帮助一下，这感情总是更好地。”齐夫人不咸不淡的补上一句道。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碧云吓了一跳，眼神竟有几分闪烁，不敢直视齐夫人的眼睛。 墨心云是陈家女儿的事对于齐家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为何墨心云又是墨家的养女，又拒不回陈家，大家心里却都是有所疑惑，虽然对于其中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有所好奇，可是真正知道其中缘由的也就是有那么几个，偏偏碧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齐夫人说了话，反倒是让碧云心中有几分害怕和胆怯。 虽然自己不能说服齐夫人不去见那陈世德，可是这事回头定要和大少夫人说这事，碧云敷衍着齐夫人几句，但是心中却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没过一日，齐夫人果然按照之前说的，让碧云将那请帖送到了陈家茶庄。 陈家茶庄的掌柜的见了，便是满口答应下来，说只要陈世德一回苏城便将这请帖送到陈家家主的手中，到时候定会亲自登门和齐夫人一起叙一叙两家的这亲家之情。 碧云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总觉一家掌柜，也算是个大人物，定然不会和自己这种小丫头说假话，当即便是点头谢过。 陈家掌柜看着碧云离开，见并未有主顾在店内，转身便是冲着一旁的伙计呵斥道：“该说的说，该做的做，不该听的，就给我把耳朵堵起来。” 几个伙计连忙点头哈腰，低着眉眼做着自己的事情，只当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笑笑，陈家掌柜便是捏着那一封请帖转身往内堂账房去。 账房内，陈世德正端坐在书桌前，用那小狼毫有模有样的临摹着字帖，却是实行最流向的瘦金体，只是却因为手腕不够有力，提起那毛笔的腕力不够，那瘦金体的横竖都未曾那么有着笔锋。 “老爷，这是齐家老夫人送的第二封请帖了。”陈家掌柜谄媚的将那请帖递了过去，见陈世德并未接，便是改放在那桌子角上，便接着不动声色的说道：“老爷，若是第三回请帖送来，是否还？” “照旧就好。”陈世德头也未抬，便是四个字回复了陈家掌柜。 见状，陈家掌柜便是点头，转而便是出去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陈世德这才将视线落在那请帖上，嘴角更是轻轻的掀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李鹏飞单独找到齐家的事情，也是陈祖英偶然间喝花酒的时候从其他人嘴里知道的，陈世德和孟哲一合计，便知道自己所谓的合作伙伴李鹏飞李大人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己陈孟二家的利益占着，又想要在齐家插一盘手，可是偏偏这事吧，还不带上自己和孟哲，天下怎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别的不说，陈家，孟家还有他李鹏飞自从谈妥了这利益关系，到后来斗茶大会李鹏飞灌水，到通过作假走私设计这齐家，那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出了事，都逃不开谁，怎的此刻齐家这块肥肉，自己和孟哲盯了好久，却被他抢先一步。 现在齐夫人还没有什么大事，等再过些日子，这李鹏飞得不到他要的东西，那三司衙门压力以来，这齐夫人就要成了那无头苍蝇，到时候自己再出现，怕是自己要到的就不仅仅是那原茶叶了。 想到此，陈世德心情格外的好，当下放下手中的小狼毫，便是搓了搓双手，将自己写的那不太利索的瘦金体字帖拿起来对着窗户，哼着那小曲看着，像是欣赏着名人字画一般。 不知道何时，天渐渐的阴沉，越来越冷的北风从苏城城内贯穿而过，空中的那一朵朵的云越压越低，像是要覆盖着整个苏城一般，让整个城陷入了一种连呼吸都异常压抑的气氛之中。 街边上摆着摊子的小贩抬头望着天，便是赶紧的收拾自己的货物，就连来往的行人也是紧步的走着，若是有孩子的，便是直接抱起孩子往家里走。 “估计这天这样，怕是要下雪了，还是早些走。”旁边一个摆着画唐人的老头对着一旁还在忙活的老婆子说道。 老婆子耳背，不明所以的看向那老头，老头便是指了指天，老婆子一看，便是吓了一跳，说道：“这天不对，等会不是大雨，就是要下雪了。” “是呀，是呀，今年下雪下得早呀。” 两个老人家一边忙碌的收拾着，一边说这话，待得都收好了，老头便是将那担子往身上一挑，老婆子跟在他身后，便是离开。 原本还想买个糖画带去给墨心云的碧云一下子愣在那里，那嘴还微微张着，未说出口的话便是能无奈的吞回肚子里，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糕点铺子，便是几步跑了过去，待得再出来，碧云的怀中便是捧着一包苏城里冬日里才有的糖年糕。 一路小跑，终究没有抵得过老天，碧云远远的看着那天上的落下的雨水渐渐的变成了一粒粒的雪子，打在自己的裙袄上，虽说开始不多，等到了墨心云住的院子门口时，碧云的身上也是湿了一大片，唯独没有打湿的便是怀中的糖年糕。 “李婶”碧云跑进院子，便是喊着。 在旁边偏屋子里帮忙做着手工的李婶便是捧着那做了一半的孩子衣裳便是站到门边来，见碧云身上湿了，立马放下那衣裳，将碧云迎进了屋子，狐疑的说道：“怎的都赶这么巧。” 碧云一听，便是有些诧异，但是笑着将怀中的糖年糕递了给李婶，说道：“李婶，我给大少夫人送过去，这是糕点铺子刚出的糖年糕。” 说罢，碧云便是笑着转身就往墨心云的屋子里跑，还没出门，便是一把被李婶拉住。 “大少夫人那屋子里有客人，你跑去做什么。”李婶唬着脸说道。 “可是，可是这糖年糕凉了就不好吃了。”碧云眼神淡了几分，整个小脸也有这一丝的失落。 “李婶，给过来吧，我有些饿了，正好和小王爷一起吃写东西。”隔壁屋里，墨心云在碧云第一声喊李婶的时候，便是早已经听到，察觉到碧云声音里的些许失落，便是对着一旁的赵泫欠了个身，走到门外，对着偏屋里的李婶和碧云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9 赵泫来访 听到墨心云喊自己的声音，碧云原本脸上透出的失落便是立马消失，顾不得李婶拿着毛巾在掸去自己身上的雪子，便是捧着还温热的糖年糕往隔壁屋子去。 “大少夫人。”碧云将糖年糕送到墨心云手里，探头往屋子里一看，却看到廉小王爷赵泫坐在那里，当下脖子便是轻轻一缩，面上有些尴尬，若是知道大少夫人的客人是他，自己怕就不会这样莽撞的抛过来了。 墨心云见碧云如此，便是一笑，抚着肚子便是笑道：“小家伙，碧云姨姨给你买糖年糕了。” 姨姨？碧云姨姨？碧云听得这称呼，看向墨心云的眼睛便是一亮，那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嘴张了张说道：“少，少夫人” 接过糖年糕，墨心云便是浅浅一笑，指着碧云身上湿了许多的袄裙，便是说道：“碧云，你让李婶给你换个衣裳，这样子怕要着凉的。” 顺着这话，一道冷风吹过，让碧云顿时打了个哆嗦。 “嗯。”碧云缩了缩手，便是应下往偏屋去。 墨心云看着她离开，眼里也是含着一丝的感激，若不是还有他们在关心自己，怕自己此时此刻也要过的差强人意。 屋外的雪子夹杂在雨水中，阴沉沉的，虽然动静挺大的，可是一落地便是化了，那秋日里早已经风干的泥土便是顷刻间将那雪水吞了下去，隐隐的折射出一抹水光，落入到人的眼中，竟有几分刺眼。 “若你还不进来，我便出去陪你。” 略微有些霸道却格外贴心的话从屋内传出，墨心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便是捧着糖年糕转身进了屋子。 其实对于赵泫，墨心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要和完颜宗干一般直说，自己便一如既往直接拒绝就好，可是这赵泫就是不说，而自己呢？怎的也是一个女子，虽说接着齐家茶庄的生意，也积攒了一些人脉，可是终究那都是生意场上的事，对于官场上，对于涉及到李鹏飞，涉及到金人，总是会吃上一些亏。 自己此刻心中除去平平安安的生下腹中的骨肉外，最想做的便是找到那些隐藏的，替齐向天报仇，而这一点在和赵泫乃至廉王爷的心中，目标和打算几乎是一致的。 见墨心云落座，赵泫便是伸手接过那糖年糕，铺平在桌上，温热的糖年糕在这冬日里也是散发出一丝的热气。 “谢谢。”墨心云淡淡的道了一句，便是拿起一块糖年糕吃了起来。 自从六个月以后，墨心云便觉得肚子特别容易饿，过不到两个时辰，肚子里便是空空的有些难受，所以李婶偶尔便是会准备一些糕点，或者是做一些吃食给自己温在厨房里。 待得吃过两块之后，墨心云便是自嘲的对着赵泫说道：“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如此会吃，感觉和一只猫一样，除了吃就是懒。” 赵泫听得也不说话，只是笑笑，任由她说着，可是脑子里却是在想着，墨心云现如今的处境，被齐家敢出门，又没有经济来源，回墨家，却是不肯，真不知道这今后的路要如何走，自己有心想要照顾，估摸着她心里惦记着报仇，也不会接受自己。 “等等。”赵泫说道。 墨心云一愣，那刚从嘴角拿开的糖年糕便是停在那里，眼睛有些愣愣的看向赵泫，却想不通，为何一直未曾说话的赵泫突然开口。 说罢，赵泫便是伸出手往墨心云嘴角一抹，却是墨心云嘴角沾了些糖年糕表面粘稠的糖渍，待得收回了自己的手，赵泫及其自然拿出了帕子，将手擦干净。 只不过是一个碰触，却让墨心云整个人如触电一般，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咽下口中的糖年糕，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墨心云便是望向赵泫，想要开口。 像是知道墨心云要说什么，赵泫便是抬起他那深邃的眸子直直的对上墨心云的双眸，那其中隐藏在深处的心疼和怜惜更是被墨心云看在眼底。 “你” “我是恰好路过。”赵泫淡淡的说道，心中根本未把刚才的事情当作一回事放在心上。 赵泫到这院子，其实并未多久，只是比碧云稍微早那么一些，其实墨心云知道，赵泫并不是真的恰好路过，只是此时沉默装作一无所知才是上策。 “我父王已经在让王府的暗卫开始在查齐墨二家的案子了。”赵泫的脸在火炉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柔和，那一头泛着光的长发更是被一块玉石束在头上，虽然简洁，却格外的诱人的气质，那是一种普通人身上不可能存在的贵气。 墨心云点点头，自然，齐向天虽说是廉王爷的私生子，可是私生子也是子呀，就算是廉王爷因为圣旨没有救下齐向天，可是这并不妨碍廉王爷用自己的能力给儿子报仇。 赵泫看向墨心云，看着她因为火光变得微微红润的脸，便是说道：“我前段时间去了太湖。” “因为征粮？”墨心云知道外面下着雪雨，一时半会赵泫也不会轻易离开，于是便是应着他的话聊着。 “嗯，皇上之命不可违。太湖又是江南一带的鱼米之乡，征粮自然少不得去那儿。”赵泫想着这一趟太湖之行，总是觉得有人在背后做着手脚，虽说离最后皇上限定的时间还略有一些，可是却也有些艰难。 “可是太湖一带不顺？”墨心云听的出赵泫话中的倦意，便是猜测着，见赵泫并未说话，便是觉得则里面肯定有文章，便道：“金国如今是和状况？” 诧异于墨心云会如此一问，赵泫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转念一想，墨心云之前和赵清妍言语，便会聊及这些问题，若是她没有此一问，却不太像她，便是说道：“现在入冬了，金国怕是自顾不暇，要开始准备过冬，所以暂时并未有大的动静，那边疆算是安稳下来，只是看着这情形，来年春天，怕不是这么容易应付，不过两国战事瞬息万变，保不定翻开这片天，就没有了这雨雪，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只要愿意，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 墨心云皱了皱眉头，似乎赵泫的话中还有话似的，而且这话还不能随便说出口，便是说道：“看来，我们也要屯点粮食才行。” 一语既出，墨心云脑袋瓜子便是停在那里，屯粮，莫非赵泫在太湖遇到的问题也是这个？ 看墨心云的神色，赵泫的眼睛便是顺着一眨，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的无奈，却又夹杂着一份怒气的说道：“屯粮，就是周边这些城镇的商贾人家，觉得这来年春天怕会出事，便提前将那粮食囤了起来，皇上要征粮，便是要这些人从自己的嘴里再吐出来，这谈何容易。” 商人都是以利益为驱使的，若无更好的利益，又怎会放弃到手的利益。 可是粮食却是个沉重的东西，若是苏城的商贾要屯那粮食，怕也不是这么容易从太湖运到和苏城，车队？商队？可是这些都略微有些打眼的。墨心云凭借着这几年做生意的直觉，便觉得这些似乎都有其不妥的地方。 “大少夫人。”门外，碧云端着茶水站在那风口处，一句话便是打断了墨心云的思绪。 碧云见墨心云和赵泫望着自己，便是轻声说道：“李婶说怕你和小王爷吃糖年糕太黏，让送两杯茶水来。” 墨心云这才发现，自己一边思索着，一边竟将那糖年糕吃了大半，而面前的赵泫却未曾动上半口，便是尴尬的一笑，让碧云进门。 接过碧云递过来的茶水，确实刚刚温热，墨心云一口喝下，嘴里刚才甜甜的黏的感觉却是好上许多，刚想对着碧云道一句谢谢，视线便是落在那茶水上，对呀，水，这太湖一带最有能力出入的并不是车队商队，而是水路，以水路连接周边的城镇，对于这些商贾来说，不是最好的运输方式么？若有船帮的支持，这商贾的胆子怎会不肥。 想到此，墨心云便是和赵泫一说，赵泫的心中便是一惊，若是真如墨心云猜想，怕是这粮食早已经被船帮和商贾们想法子运走囤积，好待来年有机会拿出来恨赚一笔。 墨心云所站的角度和自己不一样，但是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事或许真的有着这种可能性，赵泫并不是傻子，虽然之前并未相同，可是眼下墨心云一点，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出。 “齐墨两家的事情，父王已经在查，定然不会让向天含冤而死。”赵泫起身再次说道，更是披上蓑衣说道：“我刚才和你说的那太湖之事暂且不要说出去，我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事，若真的有着关系，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 齐家的糊涂账 看着赵泫那深邃的眸子，墨心云心中便是一颤，自己日后和他之间的距离还是远一些比较好，当下便是一福礼，说道：“既然如此，请小王爷代心云谢过廉王爷。” 听得这刻意拉开的生疏感，赵泫心中有些泛酸，若是当初齐向天还在，自己确实靠不近她，可是如今齐向天已然不在，她又是孤儿寡母，想到这，赵泫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而便是紧了紧身上的蓑衣，说道：“不管怎样，你算是我廉王府的人，向天也算是廉王府的人，所以不管怎样，父王都不会坐视不管。” 墨心云知道赵泫的意思，便是点头。 “若是有暗卫找到相关的证据，我自然会送来，而且暂时来说，我不会离开江南，至少会在苏杭太湖一带，若你有事，可以找我。”赵泫留下这一句话后便是打了伞往那雪雨里去。 雨夹着雪横吹的打在那一身蓑衣上，越走越远，身影也是越来越模糊，墨心云站在门外，任由着风吹在自己的身上，脑海中却浮现出齐向天的身影，心微微有些痛。 既然廉王爷开始插手这件事情，想必那设计齐墨二家的人多少会露出马脚来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吁 一辆马车便是在院子门口停下，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墨心云狐疑的看向马车，还在想着这又是谁在这下雪子的天跑到自己这里来，便看的齐向秋从那马车上跳下来。 接过车夫撑着的伞，齐向秋便是远远的对着墨心云一笑，转身便对着车内说道：“朱柳姑娘。” 朱柳从马车里伸出手拨开那车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雪水，眉头便是微微一簇，待得看到齐向秋递给自己的那只手，心里便是一跳，看着那积水的地面，犹豫了一下，便是轻轻的将手放在了齐向秋的手掌内，借着力道提着那出诊的药箱便是下了马车。 温热的手从齐向秋的掌心抽出，顿时让那手一冷，齐向秋脑海中便是闪过那一日雪地里扶起赵清妍的情景，只是那日赵清妍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红润，而此刻背对着自己往院子里去的朱柳却是完全不同的清冷，也不同于那手心里的温度。 “二少爷，你的东西。”车夫将放在车上的东西递给了齐向秋，便是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便往回头来接你。” 被车夫一唤，齐向秋回过神来，便是点头，吩咐了一句，便是拿着东西转身往院子里走，还未到屋檐下，便是听得朱柳那原本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责怪的意味。 “怎的站在这风口上？” 朱柳当下药箱和伞，便是抬手掸去落在身上的一些细小水珠，再抬起头来，便是看到墨心云挺着个大肚子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一头青丝更是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当下那原本还有些许笑容的脸上立马变色，语气中更是夹杂着一丝的责怪。 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墨心云反倒是可以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如今我们朱大夫脾气越来越大了，没法子呀，谁让我是一个大肚婆，做不的事，赚不到银子，只能靠着我们朱大夫出诊，赚点诊金过日子了。” 听到这打趣的话，朱柳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墨心云，而跟着她身后到屋檐内的齐向秋则是脑子里爬满了黑线，竟不知自己这个嫂子有如此一面，而眼前的朱柳更是一反常日里的神情，面上生动许多。 “嫂子。”齐向秋江伞搁在一旁，笑着喊道。 墨心云见到他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有些安慰，毕竟从知道赵清妍的事开始，齐向秋便是一直都有些郁闷，如今看来，已经是好上许多许多。 “二少爷，朱姑娘。”李婶和碧云从那屋子出来，看的三人说话便是喊了一句算是见了礼。 齐向秋和朱柳齐齐侧过头去看向二人，便是点头。 墨心云见状，视线便是落在齐向秋和朱柳身上，心中突然有个念头，是否眼前的二人可否凑成一对，但是这年头转瞬即逝的，就立马飞出了墨心云的脑海，眼前这小的阳光的男子和这清冷的女子，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不登对。拍去身上的站着的雨水，朱柳便是视线扫过墨心云，说道：“等会我再给你把脉。” 一句说完，朱柳便是提着那药箱往另一间偏屋去，那里原本是李易竹当初住的，后来朱柳留下照看墨心云，李婶便是让李易竹将物资空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墨心云一低眉便看到齐向秋手里拿着的东西，四四方方，厚厚一叠，心中估摸着怕是齐家的账目，当下便是问道：“今日下雪，怎的有空过来？” 见墨心云回身往屋子里去，便是跟在身后说道：“原本是想明日再来的，可是正巧看到朱柳姑娘在茶庄不远避雨，这才让马车一起将朱柳姑娘带了回来。” “是齐家账目出了问题？”墨心云慢慢的靠着那火炉子坐下，指了指齐向秋放在一旁的包袱。 “啊？”齐向秋一愣，自己还未曾说出口，墨心云便是猜到了包袱内的东西，不由得讪讪的笑道：“嘿嘿，嫂子，怪不得大哥怪不得你会对这账目这么熟悉，就这一个包袱就能看出来。” 知道齐向秋刚才是不小心说错了，而后自己又改口说道其他，墨心云也不计较，只是浅浅一笑，说道：“拿给我看看。” “嗯。” 说罢，齐向秋便是将包袱打开，将其中的账目递给了墨心云，让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说着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看了多久，墨心云便是吩咐齐向秋去一旁取了李易竹还在这里时用的小算盘，对着那账目噼里啪啦的在算盘上拨弄起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一条目录，一条目录的对着，直到到了某一个地方，墨心云的眉头才皱了起来，反反复复的在算盘上倒腾了几次 “这是苏城茶庄内这几个品类的打折的账目吗？”墨心云指着自己刚才计算了好几次的地方给到齐向秋看，自己从原茶价格，到库房成本，到销售的价格算来，加上当初和刘掌柜合计的法子，这几个品类的折扣确实低了许多，一进一出的，竟是反复了好几次，让人看的有些混乱，可是仔细这么一算，却似乎数字有些不对。 齐向秋凑过去看，却有些迷糊的说道：“就是这一块，我算不清楚。” 支支吾吾的掩饰了半天，齐向秋终究叹了口气，对着墨心云说道：“嫂子，其实说句心里话，自从你离开齐家，我娘就时不时的对茶庄指手画脚，原本茶庄生意就不好，而且刘掌柜的那法子可以试试，可是我娘一听，便说那折扣太高了，主顾不会喜欢，便是不顾我和刘掌柜的劝，直接做了主，可是这些品类的盈利原本就不高，这样子下来，虽然账面上看着像是平了，可是我和刘掌柜都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揉了揉额头，墨心云放下那账目，整个人靠在背椅上，腰间更是垫着一个枕头。 墨心云听着齐向秋说的话，便是想着，这其中刘掌柜怕是知道这事情的问题，只是碍于齐夫人不曾说破，所以齐向秋才没法子，只能到了自己跟前。 这货物一进一出，因为原茶的问题，进的原茶银子越来越多，而价格却因为折扣比正常的销货都低了一些，这怎能让齐家茶庄盈利？ 原本自己和刘掌柜想出这一个法子，只是暂缓之际，并不是真心想要一直打折下去，而齐夫人怕是不会计算其中的利害，看到那销出去的茶团越来越多，便觉得手中的银子也是越来越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怎的都会有所不对。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候年节再出现买茶团赠送齐家花茶，那么瞬间便会将齐家整个档次拉低，不光是往日年节里的茶团档次，还包括一直春秋两季畅销的花茶，怕也就瞬间变成普通货，不再是贵族小姐们的座上宾了，也就白费了之前赵清妍刻意推荐的心意。 “其实这里并没有特别，只是这一进一出的价格，你仔细算算”墨心云将那账目给到齐向秋跟前，然后将拿算盘清正好，便是将那数字一个个拨弄过去，将其中的利益关系，还有出货进货拨弄清楚，每拨出一个数字，墨心云便是停下让齐向秋自己思索。 渐渐的，齐向秋的眼睛似乎也是越来越明亮，看向那账目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同。 待得墨心云算完，最后一个数字摆在齐向秋面前，竟是一个负数，墨心云问道：“你可看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 饮鸩止渴的法子 齐向秋苦着脸看着那数字，心中便是有些发愁，按照自己娘亲这样的做法，怕是等到来年春天，那原茶的价格就要上涨许多，而且齐家还不一定能吃的下这整个溪山茶园的原茶，而且最为重要的一个，齐向秋看了看还一直在看着账目的墨心云，可是却怎么都不敢说出来。 墨心云见齐向秋久久未曾说话，心思玲珑的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便是抬起头来，可是这一抬头就发现了齐向秋眼中滑过的无奈和那似乎隐藏着的事。 “怎么了？”墨心云取了一旁的镇尺压在账目上，便是问道。 知道自己的心事被墨心云看穿，便是叹了口气，说道：“嫂子，或许我是真的闲散惯了，管着这摊子事就有些力不从心，若是我娘和你或者大哥一样，对生意了如指掌，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子的事情。” 听得齐向秋的话，墨心云心上咯噔了一下，难道齐家出了什么大事吗？，当即便是问道：“向秋，到底怎么了？” “唉，我娘。”齐向秋支支吾吾的，但是却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怕是解决不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墨心云，见墨心云那犀利的眼神紧紧的看着自己，浑身一麻，便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娘将溪山原茶的茶叶让了三分之一给到，给到陈家茶庄了” “什么？”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墨心云愣是又闻到一句。 “我娘将原茶茶叶让了三分之一给了陈家茶庄。”齐向秋说完，便是头皮一阵发麻，要说别人不知道原茶的重要，还说的过去，可是墨心云，唉齐向秋叹了口气，这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齐夫人不知道和陈世德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墨心云和李鹏飞之前商议的三分利不了了之，取而代之的是将陈世德的三分利让了出去，除此以外，还让陈家茶庄的两个伙计进了齐家茶庄，说是来学习的。只是齐向秋和刘掌柜感觉这两个人不太正常，因为偶尔几次，齐向秋和刘掌柜都发现他们老是去打听那花茶的制法，所以刘掌柜找了个借口让他们的柜台上待着。 齐向秋说完，便是略微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墨心云无奈的叹了口气，齐向秋的这番话明显就是齐夫人用了饮鸩止渴的法子，赶走了李鹏飞，却引来了陈世德，只是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李鹏飞要到三分利，纯粹只是分银子，并未涉及到齐家茶庄的根本，所以自己才勉强同意，而陈世德的这个，则是从源头上插手齐家茶庄，而那两个伙计怕也是陈世德派来寻找那花茶制法的，想到这，墨心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亲生娘亲罗依，若不是因为罗依的花茶制法，怕也不会让她被陈世德看中，也不会生下她之后被陈夫人给害死。 如今，齐家茶庄的当家人虽说名义上是齐向秋，可是实际上齐家茶庄最后的决策人确实那齐夫人。 “也罢，已经这个状况多久了？”墨心云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是问道。 齐向秋撇了撇嘴，心中萌生出一种无用感，轻轻的道了一句：“自你走后一个星期那两个伙计便是来了。嫂子，如若不然，你还是回来吧，我觉得” 止住齐向秋的话，墨心云低眉的摸了摸小腹，便是淡淡的说道：“向秋，回头你和刘掌柜说，二娘给到陈家的，怕是除了三分之一的原茶，更有齐家的花茶制法，你和刘掌柜定要叮嘱几个师傅和伙计，让他们小心一些。” 知道自己说的话墨心云并未听进去，所以齐向秋也不再说话，便是拿过那一旁的账目，仔仔细细的在火炉子一旁算着，将那错误的地方改正过来。 不多时，墨心云的肚子便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原本安静的环境一下子被打破，墨心云更是尴尬的看了一眼还在算账的齐向秋，见他没有什么异状，便是挺着肚子起身，想要出去。 “心云。”还未走到门口，墨心云便听到朱柳的声音，再看，却是朱柳将李婶煮好的面条端了进来。 朱柳进到屋内，便是将托盘放在桌上，墨心云冲着朱柳一笑，便是将其中的一碗面条端出，便是乘着热吃起来，而站在一旁的朱柳则是转身，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旁还在低头看账目的齐向秋，便是皱了皱眉头，将另一碗面条端起放在了齐向秋的旁边。 一股浓郁的面条香味扑鼻而来，齐向秋顿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自己的肚子亦是有些饿了，当下从账目中抬起偷来，对着朱柳浅浅一笑，道：“谢谢。” 疲惫的声音里微微透着些无奈，朱柳心中便是一紧，想着之前墨心云和自己提过他和赵清妍的事情，心中便是觉得惆怅，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怕是最为心酸痛苦的事情，而如今被自己的娘亲逼的接了当家的位置，更是成了半个傀儡，就算是如同现在这样努力，怕心中也是格外的酸楚。 想到此，回到墨心云跟前的朱柳更是回头看了一眼齐向秋，见他已经热热乎乎的吃起了面条，面上的神色才略微收敛了一些。 “你可曾吃了？”墨心云不动声色的看着朱柳，便是问道。 朱柳清冷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笑意，便是点点头，道：“吃了。” 乘着墨心云吃完，朱柳则是又给墨心云检查了一下脉象，见一切脉象均是平稳，心中这才安妥。 等齐向秋吃完，朱柳则是将碗筷收好，临过齐向秋的桌前，不知道为何，朱柳便是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更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嘴角。” 齐向秋看着朱柳清凉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顿时一愣，傻乎乎的接过帕子。 墨心云看着二人的模样，嘴角倒是掀起了一丝的笑意，不过那笑容却是转瞬即逝，因为墨心云知道，怕是齐向秋的心中不一定能够抛得下过去对赵清妍的那一份情感，即便那份情感并未开花结果，可是它却像是一颗种子，已经长出了根。 “嫂子，你看看，是不是这样？”将自己改好的账目递给墨心云，齐向秋却见她还在发呆的看着那虚掩着的门，便是又开口说道一句。 “哦。”被齐向秋一喊，后知后觉的墨心云方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尴尬的笑笑，揉了揉眉心，便道：“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总觉得自己反应迟钝了一些。” 接过账目，墨心云又检查了一遍，这才对着齐向秋点头，又仔细的叮嘱了几个地方，齐向秋这才往离开了院子。 墨心云站在门外，看着齐向秋的背影渐渐的不见，而白日里的雪雨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下，想着齐家，想着齐向天，墨心云不由自主的将手抚在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蠕动，心中那一块已经僵硬的地方也是顷刻间变得柔软了许多，此刻，最重要的应该是要将孩子生下来吧。 “天冷了。” 一道清浅的声音从墨心云身边传来，墨心云未曾侧身，只是点点头，便是挺着肚子回到屋子里，不多时，那烛火灭了，一下子院子里便是安静下来，只有白日那沉积在屋顶上的雪水化开轻轻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第二日，齐向秋回去之后，便是将墨心云叮嘱的话说与刘掌柜听，而后，两人一合计，便是直接将那陈家的两个伙计调到了前面柜台，美其名曰要增加他们和齐家的伙计的感情，可是实际上却是彻底的将他们与后院以及库房里的制茶以及齐家所有的数据隔离开来。 陈家两个伙计下午打烊以后便是回到陈家茶庄，隔不过两日，便是被陈世德喊去了账房，两个伙计将齐家茶庄的事情说完，陈世德的脸便是一黑，再无半分喜色。 “老爷，明日我们还过去吗？”一个伙计瞅的陈世德那隐忍着的申请，颤颤巍巍轻声问了一句。 听的这话，陈世德便是一抬眼，那阴冷的眼神愣是直接落在伙计的身上，逼的那伙计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甚至额头上都微微渗出了一些细汗。 “你说呢？” “我们我们明日一早就过去。”另外一名伙计连忙替身边的人答道。 见他们知道自己的意思了，陈世德这才冷着脸面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两个伙计则像是得到特赦令一样，连忙出了账房门，待得离那账房有些距离之后，两人才将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送了出去。 “哥，我们”最后抢着说话的那个伙计便是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兄长。 “没事，明天我们照着之前做就好，这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被唤作兄长的伙计深吸了口气，便是安慰道：“若是不行，大不了我们离了这陈家茶庄便是。” 待得伙计离开不久，陈世德便是提起毛笔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写下几个字后，便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是揉成一团扔在了一旁，反复几次后，陈世德才勉强将这信写完。捏着那封好的信笺，陈世德眼神便是一紧，将那信笺压在抽屉内侧，暗道一句，明日便让人将这信送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2 快，快找稳婆！ 年关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快，而且不管是大城还是小镇，一时间，满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即便是北方，之前时不时的与金人发生小规模的战役，此刻到了年关，也是安静了许多，还留在北方的人更是尽自己的能力让家中布置出一丝年味，试图冲淡那一份肃杀之气。 临近年关，在齐夫人的坚持下，原本墨心云和刘掌柜针对齐家茶庄想要做的买赠活动终究没有做起来，反倒是齐夫人听了陈世德的话，将齐家茶庄的几个畅销品种略微打了个九五折，可是却限量购买，让伙计们劝说主顾们购买其他盈利品种，虽然主顾们没有因此而发难，可是心中都颇有微词。 相反，陈c孟两家茶庄则是各自推出了策略，陈家则是给每一个购买的主顾送上了一份年节礼物，孟家则是给到购买到多少银子以上的主顾返利多少，总之各不相同。 等到了小年二十四，齐夫人从齐向秋口中得知这些事情后，心中虽然有一丝后悔，但是却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毕竟自己这样子是为了齐家茶庄的利益，而且看上去齐家并未受到半点损失，相反，在她的自我感觉中，甚至伙计们推销其他品种，应该是赚了银子的。 只是这一切，齐向秋看在眼里，却只能急在心里，不管怎样，已经到了年关，即便茶庄的实际数据差强人意，也不能让齐家过不了这个年。 “娘，明日便是小年了，我们把嫂子接回来齐家吧？”待得齐夫人说完一些唠唠叨叨的话，齐向秋终究忍不住问道。 齐夫人一听，心中便是一怔，想着墨心云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出生了，而眼前自己这个儿子依旧守着心中对赵清妍的那一份没有结果的情感，不肯相亲，心底便是莫名的腾起一股烦躁，当即眉头一皱，便是呵斥道：“不好好考虑自己的亲事，怎的如此关心他人？” 齐向秋皱着脸，抢白说道：“娘，嫂子不是别人，是我们齐家的人。” “成了，成了，她肚子也快要生了，怎么能挪的回来，也不好好动动脑子，再说了，等她回来了，你这齐家当家的位子怎么办？还能坐的这么稳吗？”齐夫人不耐烦的打断齐向秋的话，便是说道：“这年节一大堆的事情，好好去理理才是对的。” 见娘亲说的是实情，也并未完全拒绝，齐向秋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中却有些忐忑，总觉得对不住自己大哥齐向天。 年三十那日，齐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将墨心云接回齐家过年守岁，齐向秋则是和自己娘亲置气，竟然也是一日未曾和齐夫人说上半句话，气的齐夫人指着齐向秋大骂不孝子，一时间，齐家这一年的年节反而过的有些冷清和郁闷。 墨心云虽然没有回齐家，可是也因为大着肚子并未回去云城墨家，只在自己租住的院子里由朱柳，李婶二人陪着，烧着火炉子，谈笑的说着话，墨心云更是亲手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缝针小小的衣服，欢笑的守岁，浓浓的年味便是在言语间散发出来，映衬着三人的笑脸。 象征性的包了两个压岁包给到朱柳和李婶，墨心云便是放下手中的针线筐子躺回了床上，如今的身子依旧越来越笨重，说不得哪一日便会发作，而墨心云也变得越来越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要睡上七八个时辰。 大年初二c初三，墨心云为了应个景，便由朱柳搀着往集市的方向走了走，未曾多远便回了头，不过刚到门口，那褥裤上便是有着一点湿湿的印子，让墨心云止住了脚步。 “朱柳。”墨心云不敢再挪步子，虽说肚子未曾和其他人一样疼起来，可是墨心云心中总有个感觉像是要生了似的。 朱柳虽说是个大夫，可是毕竟还是个闺女，并未经人事，自然也不知道这生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听得墨心云喊自己，便是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 “吁” 朱柳刚要问话，便听得不远处一阵马车声，二人双双回头，果真一架马车到了跟前。 这一下，墨心云脸上便是有些变色，自己似乎要生的话还未出口，却又不知道是何人到了自家院前。 “怎的还在外面？“马车帘子掀开，便是听得赵泫从内里钻了出来，语气中更是有着一丝的不解。 墨心云尴尬的瞅了一眼赵泫，便是握紧了朱柳的手，即便朱柳想要扶着自己进屋，墨心云也不敢动弹半分，小腹处一阵阵痛传来，不过短暂的一两个呼吸，但是却足够让墨心云感受到这其中的异样。 “心云？”察觉到墨心云的异样，朱柳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我，我怕是要生了”阵痛过后，墨心云便是缓了口气，瞅了瞅赵泫，便可以的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对着朱柳说道。 “啊？”朱柳一听，便是本能的大了几分声音。 一旁的赵泫虽然未曾将墨心云的话听得真切，可是却看到二人那不对劲的模样，视线更是落在墨心云抚着肚子的手。 不过一会儿，那阵痛传来，墨心云的眉头便是紧紧的皱在一起，而那手更是紧紧的捏着朱柳的手，愣是生生的掐出了个指印子。 此刻，就算是赵泫再傻，也看清楚了状况，当下便是一步到了墨心云的跟前，顾不得墨心云拒绝，便是横空一抱，将墨心云整个抱在自己的怀中，大步的往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便是一边对着紧跟在自己身边的朱柳说道：“还不快去找稳婆？” “对，对，找稳婆。”听得赵泫的话，朱柳便是慌乱的应了一句。 原本在屋内忙着的李婶听得外面的说话声，便是一边走出来，一边笑道：“怎的就回来了？还没一会儿的功夫” 可是等李婶走到屋门口，便见的赵泫抱着眉头都揪在一起的墨心云直接往房间去，而朱柳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则是慌乱的跟在后面，当下李婶心中一转，便是猜到了怎么回事，立马便快步往那屋子里去，一边走还一边对着朱柳说道：“柳姑娘，你快，快去寸头严稳婆家，把严稳婆找来。” 朱柳听得这话，便是转头小跑出了远门。 “我能做什么？”将墨心云放在床上，赵泫便是问道李婶。 李婶一听，便是一愣，但是转而想着刚大清早，李伯和李易竹都还未曾到，眼下确实需要人手，便也不客气的吩咐道：“若是小王爷愿意，让小厮帮忙去烧热水吧” 身后的小厮一听，连忙应下，去了厨房。 “麻烦小王爷出去守着，屋子里不合适”李婶转身将赵泫推出门外，便是回到内里照顾墨心云。 墨心云看李婶有条不紊的安排这，心中也是不再担心，时不时的阵痛从腰上c肚子上传来，让墨心云不由得握紧被子，死死的咬住嘴唇，竟是一声不吭的扛着，等到阵痛过去，便是重重的喘着气。 “没事，没事，不痛的时候，就好好休息”李婶一边拿着帕子给墨心云擦着汗，一边安抚着。 不过小半个时辰，严稳婆便是到了院子，见李婶已经吩咐人在烧水了，便是开始准备其他的东西，而朱柳则是在找完稳婆之后便是跑去了齐家。 咚，咚，咚。 敲着齐家大门的铁环，朱柳心中也是有些忐忑，此刻若是在云城，怕是墨老爷墨夫人还有墨辰林都会守在一旁，可是苏城里，除了齐家，确实不知道要找谁。 “谁？”齐家的下人便是咯吱一声打开门，见是朱柳，便是诧异的问道：“柳姑娘，你是有事吗？老夫人都去逛集市了，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什么？”朱柳一听，便是一愣，转而想到齐向秋，便是问道：“齐向秋可在？” “你说二少爷？在，我去通报。”下人见朱柳问道齐向秋，便是连忙回到。 等齐向秋出来，听得朱柳一说，便是连忙喊来李伯和还在家的两个丫头，又让人准备了马车，当即便是载着几人往院子里赶。 到了院子，众人也不闲着，按照严稳婆和李婶的吩咐有条不紊的做着。 一日过去，等到了傍晚，便是下起了小雪，齐夫人听得墨心云要生了，便是让碧云代替自己来了院子，不过大家都在忙着，也未曾搭理。 一阵阵的疼痛让墨心云终究扛不住喊出声来，道道揪心的声音落在屋外赵泫和齐向秋的耳朵里，便是如同那刀挖一般，慢条斯理的折磨着这两个男人的心，虽说他们二人都不是孩子的亲生爹爹，可是一个是爱着墨心云，一个是敬着墨心云，总之，二人都守在门外。 “让让。”朱柳从厨房端来热水，便是往里走，见齐向秋挡着自己，便是急着说道。 “哦。”慌乱的应了一句，齐向秋便是往旁边一挪，待见到朱柳迈步进去，便是立马又拉住朱柳，问道：“柳儿，心云，心云嫂子怎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3 我愿意照顾你们母女二人 朱柳皱皱眉头，便是说道：“还没生的。” 说罢，朱柳便不再搭理齐向秋，一步进了屋子，等再出来，便是看的那盆子里的水变得通红。 赵泫看着开开合合的房门，两只手便是紧紧的握在一起，原本俊秀的五官此刻也是没有了往日的儒雅和贵气，绷着一张脸，在门外踱来踱去。 “小王爷，要不您先回吧，回头要是大少夫人生了，定然会让人去给您送信的。”李伯见赵泫如此，想着毕竟这是齐家的事情，内里的墨心云也是齐家的大少夫人，齐向秋在这里守着，还能理解，毕竟大少爷已经没了，总要有个做主的人在，可是廉小王爷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话虽然委婉，可是赵泫自然也明白李伯话中的意思，但是听得墨心云那咬着牙倔强痛苦的声音，赵泫的心便是吊着，那一份痛苦仿佛感同身受似的压在他的心口，就算是自己离开，怕也是不能真真正正的休息。 “唉”李伯看看赵泫，又看看屋内，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其实赵泫对于墨心云的情谊，李伯和李婶都看在眼里，可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墨心云终究是齐家的人，就算是齐向天离开了，她始终都挂在齐家的名下，而且赵泫是当朝廉王府的小王爷，位高权重，如何能娶他人之妇为妻？就算是个小妾，怕廉王府的人也不会同意。 进进出出的丫头，脸上都格外的焦急，完全顾不得站在屋外的几个大男人。 “怎么还没生？”李伯瞅着门内，便是嘀咕说道。 “怎样了？怎样了？” 齐向秋更是，见丫头出来，便是扯着紧张的问上一句。 可是屋内的声音一直都未曾停下，严稳婆还有李婶的声音更是夹杂在墨心云的疼痛的挣扎声中传出来，落在人的耳朵里。 “加油，加油。” “快了，快了” 屋内，李婶瞅的墨心云这都快一日一夜的模样，便是忧心忡忡的拉着严稳婆，问道：“严婆子，我家大少夫人不会难产吧？” “不会，放心，夫人她胎位都是对的，我琢磨着，怕是因为先落的红，然后夫人她平日里并未太多的走动，加上这一日都未曾吃半点东西，怕是体力有些不够。”严稳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便是说道：“若是可以，弄些红糖水来，给夫人喝上几口。” “好。”听得严稳婆一说，一旁的朱柳不等李婶吩咐便是往外走，去拿那热水泡红糖。 待得朱柳将红糖水端来，墨心云忍着痛喝上了几口，便是又有了一些气力，而那严稳婆便是急切切的在床尾说道：“加把劲，看到头发了” 墨心云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划来，不知道用了多少次力气，只听的“哇哇”一声，肚子里便顿时瘪了一般，如释重负的昏沉的睡了过去。 不多时，李婶便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出来，一见到屋外的三个男人，便是笑着说道：“二少爷，小王爷，一个女孩，一个女孩。” 几人凑了过去，却是将那怀中的孩子围了起来，皱巴巴的一张脸让齐向秋不由得发愁，问道：“怎的长的这么丑，一点都不像大哥和大嫂。” 李婶一听便是乐呵起来，说道这刚出生的孩子自然都是这样，等回头长开了，便好了。 在几人说话间，内里屋子里的严稳婆便是收拾好东西出来，对着外面几人便是道喜。 赵泫当即便是从身上取了锭银子给到那严稳婆，算是赏钱，那严稳婆见此人这么大方，便是一下子笑开了花，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墨心云的相公，但是依旧是将那好话说了一大摞子，听的人耳朵起茧。 不多时，屋内便是收拾妥当出来，赵泫当下便是一步迈入屋内，愣是让李婶和李伯愣在门外。 “老李头，这”李婶看着半开着的门，便是说道，言语中更是透着几分犹豫。 李伯亦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对于赵泫，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这个，那个，我也要进去。”齐向秋像是不知道李伯和李婶的担心一样，直接便是跟着赵泫进了屋子。 看着已经昏睡着的墨心云，不知道为何，赵泫的视线便是再也挪不开，额间的汗早已经被朱柳擦拭干净，屋内更是用那简单的屏障将外面的风挡在了别处，只余下帐子内的温暖，顾不得所谓的禅产房污秽，也顾不得自己和墨心云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赵泫就是想要坐在她的身边。 轻轻的撩起她挂在脸上的几根青丝，赵泫的眼中满是柔情，可是心中却也隐隐的藏着一丝痛苦，柔情是因为她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痛苦的却是因为她是别人的妻子。 屏障一侧，捏手捏脚进来的齐向秋便是无奈的站在那里，其实刚才李伯和李婶的担忧自己也知道，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此次还是生子这样的大事，可是看到赵泫对墨心云如此深情的模样，齐向秋怎的都不愿意打扰他，当下便是坐在一旁歇息，只要在外人看来，自己也在屋内，这样子也不会让人落了口舌，说墨心云的是非。 渐渐的，天开始亮起来，齐向秋便是将之前给墨心云守门的丫头杜鹃留下后，便是带着其余的人回了齐家。 赵泫见闲杂人等离开，便是独自进了墨心云的屋子。 “怎的还没离开？”原本在看着孩子的墨心云一抬眼，便见到赵泫望着自己的眼神，无奈的躲开以后，便是问道。 赵泫瞅着墨心云的模样，便是自顾自的坐下，伸出手蹭了蹭孩子那小小的脸颊，便是轻声说道：“心云，若是你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们母女二人。” 听着这类似的提亲的话，墨心云身子一顿，脑海中便是卷起一层层的浪，可是堆积到跟前，却又渐渐的平静下去。 “我并未诳语，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将你们母子接回廉王府。”赵泫正视墨心云，便是再一次说道，昨夜看着墨心云倒头疲惫的模样，赵泫便是一遍遍的问自己，眼前的女子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爱，值不值得自己去宠，可是思来想去，赵泫知道，若是错过，怕自己今生今世都再也遇不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刻骨铭心去爱的人。 墨心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先不说我是齐向天的妻子，也不说我算得上你的嫂子，单单说我是一个新寡，又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让我怎么跟你去廉王府？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廉王爷？我和孩子的处境会如何？你可想过？” 知道墨心云说的都是事实，赵泫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说道：“齐向天也是父王的骨肉，这孩子也是廉王府的骨肉，若是我和父王说，我要娶你进门，如果只是侧妃，父王是会同意的。” 说道这里，赵泫便是一顿，怕墨心云误会，便是又说道：“即便只是侧妃，我也只会有你一个侧妃，你可明白？” 墨心云苦笑了一声，便是哑着声音说道：“赵泫，你这又是何必？” 即便墨心云对赵泫没有和对齐向天一样的情感，可是这一分感情却像是一块石头沉沉的压在墨心云的心上，抬，抬不起，受，受不得。 一时间，屋子里便是格外的安静，就连身边孩子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赵泫才开口说道：“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嗯。叫齐思云。”墨心云见问孩子的名字，那目光便是落在了孩子身上，满目的温暖让赵泫看的心中都是一片柔情。 “思云”赵泫重复的念着，微微一丝酸楚在鼻头散开，这名字中的含义光是自己听见便是泛着一丝的醋意。 屋外，朱柳端着送过来的补药，久久不能平静，墨心云执着，赵泫执着，那雪地里扶着自己下了马车的那一只冰凉的手，又何曾不是执着，想来年节已过，那廉王府的郡主赵清妍怕能在大宋的日子也是可以倒着数了，不知道等到赵清妍和亲的那一日，齐向秋那一只冰冷的手又该怎样才能温暖起来，那一双将痛苦藏在深处的眸子又会渗出怎样的痛苦。 “唉。”无端的叹了口气，朱柳的心上也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等到回过神来，手中的补药已经不知道何时变凉，朱柳摸了摸碗沿，便是又折回去厨房，重新换了一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4 齐家的危难 几日之后，齐夫人便是来了一次，算是包了个红包给了个见面礼给到齐思云，又和墨心云说了一些场面话，左右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便是离开了。墨心云也不纠结，总归和齐夫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深，愿意来看，又给了见面礼，面子上总是能够过去。 可是齐夫人回去以后，却也是一头繁琐，齐家家宅，齐家茶庄在这年节也未曾有半点歇息，弄得齐夫人气的在书房直抱怨，说齐家李伯和刘掌柜办事不力，而她自己因为从未和墨心云一样接触过账目上的数据，更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只是委屈了齐向秋，夹杂在齐夫人与茶庄及家宅之间，夹杂在齐夫人与李伯c刘掌柜之间，一下子，这个年节，凑上墨心云生女，总之齐家是一摊子的事情，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着。 因为坐月子，墨心云年节并未回墨家，反倒是墨辰林一听，有了个小侄女，当即便是在正月十五的时候驾着马车带着墨家二老到了苏城墨心云租住的院子，一家人团聚。 墨夫人抱着齐思云，更是怜爱不已，而齐清看见墨夫人如此，则是撅着嘴不说话，惹得墨辰林一直取笑他，不过好在齐清毕竟大了，知道事了，心中虽是不高兴大家都围着齐思云，但当齐思云冲着他笑的那一刹那，他心头的那一处柔软之地也是对着齐思云敞开，笑嘻嘻的和墨夫人一起逗弄着小娃娃。 公元1125年，也就是这一年年节的时候，整个大宋却发生了一件晴天霹雳一般事情。 原本大家都觉得因为还在正月，金人并不会南下，可是金人却偏偏不让大宋安宁，直接挥兵南下，将那大宋皇帝吓得如同惊弓之鸟，未出正月，便是将皇位直接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带着一帮亲信藏在皇宫某处，战战兢兢的过着日子。 新皇帝宋钦宗虽说有心抵抗，可是却苦于将士无奈，苦于粮草短缺，便是下令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扛住金兵。 廉王府更是直接受令，在太湖这一带动作，赵泫更是直接坐镇太湖，除了正月初三初四那两日到过苏州之后，整个正月都未曾出过太湖。 恍惚间，冬末便是快要过去，大运河的里的水也是渐渐的没那么冰冷，原本两岸的船只按照往年的规律应该跟着多了一些，可是这太湖两岸却因为牵扯到了朝廷粮草一事，几个码头直接被衙门驻守，就差查封了。 一时间，这事在苏杭一带便是传的沸沸扬扬，等墨心云出了月子，想到大宋真的开始动荡，想着那一日赵泫来自己这里时的状况，心中便是有了疑惑，莫不是这太湖之事和赵泫有关系，又更或者和廉王府有关系。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担心怕也是多余的，毕竟以廉王府的背景，自然是不怕太湖上的商贾人家，而且更加不怕涉及到船帮，当官的嘛，总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这些粮食关系到北方和金人的抗战军粮，这船帮自然也不敢克扣太多，否则这就牵扯到一国的气运了，只是不知道这太湖粮草就算是收集起来，那又能给到北方抗金多少支持，能给到这新皇帝多少气运。 烟花二月，初四那日，李婶便是给着齐思云做了满月，虽说只是那么简单的两桌，但是墨心云和众人确实格外的欢喜，齐向秋更是拉着李伯李易竹还有茶庄的刘掌柜刘婶子过来凑着热闹，只余下齐夫人留在齐家，齐夫人思来想去却还是没有露面，毕竟墨心云的离开，和她多少还是有几分关系。 与此同时，自正月过后到这二月时节，刘掌柜将年节时分的账目一算，便是发现齐家几个茶庄的库存均是不多，而头一年秋茶因为齐家的这件冤案，茶庄的生意格外的清淡，加上秋茶采摘的时候气候不好，所以数量也是不多，所以齐家茶庄的茶怕是要有所短缺。而离开春新茶的采摘也还差了两个月，此刻这两个月怕是要难熬。除此以外，年节销售出去的茶饼和花茶也是格外的亏损，在陈家茶庄和孟家茶庄的销售方式上，齐家的便是属于那种吊着价高却不肯放下身段的那种，所以银子回来的也是格外的少，连开春付给茶农的新茶银子都不够。 “刘掌柜，你确定账目上的数字真的只有这些？”虽然自己也算了一遍，但是齐向秋心中还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以往齐老爷和齐向天在的时候，都未曾是眼前这个数字。 刘掌柜无奈的看着齐向秋，点了点头，说道：“二少爷，我已经算了好几遍了，确实如此，若是这样，怕是不要等到清明前后，齐家就要关掉几家铺子了。” 听到关停铺子，齐向秋便是紧缩眉头，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别说是主顾了，就是自家的伙计也是要跑掉许多。 “我，我想想办法。”齐向秋知道刘掌柜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自己却怎么也不愿意齐家的产业死在自己的手上。 等到翌日，齐夫人兴致勃勃的跑到齐家茶庄来查看年节时的账目时，齐向秋便是将那账目往她面前一摆，齐夫人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直接对着齐向秋怒喝，可是即便是怒喝，齐向秋却也只能是无力的将自己和刘掌柜分析出来的事情一一摆在齐夫人跟前。 砰！ 齐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突突突的跳着，半晌都不能够恢复平静。 “杭城，杭城呢？”齐夫人不死心的问道。 “孙掌柜的账目虽然未曾拿过来，但是就目前看，除掉杭城以外的茶庄都是如此，所以杭城预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齐向秋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自己都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年节时分齐夫人直接否定了墨心云和刘掌柜的法子，反而听信了陈世德，若是真的要深究，怕这第一个就是要揪着齐夫人。 而齐夫人听完齐向秋的话，便是心神都有些恍惚，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说道：“怎的他的法子没有用呢？” 齐向秋见娘亲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有这一丝的怨气和心疼，从开始斗茶大会到后来大哥入狱，到走私茶叶，哪一个事情不都有着陈世德的影子，怎的自家娘亲还这么糊涂，想到此，齐向秋便是说道：“娘，你仔细想想，陈世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齐夫人脑子里一片空白，齐向秋问的这个问题自己从未考虑过，以往齐家一直由齐向天和墨心云占着，自己只想着从他们手中夺回一部分属于自己和齐向秋的东西，而如今夺回来了，却发现似乎一切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那，那我们怎么办？”慌乱下，齐夫人便是看向齐向秋，整个心都悬在那里，仿佛就等着齐向秋的一句话，自己就一定会按照他的法子去做，而他的法子一定能够拯救齐家似的。 看着自己娘亲如此模样，齐向秋心中也是犹豫，可是想着如今齐家这个模样，若是再触电什么事情，怕是要扛不住，便试探性的问道：“娘，要不，要不我们去找找嫂子” “墨心云？”齐夫人一听这名字，便是心中腾起一股烦躁，脸上原本的慌乱立马变的冷冽，说道：“不行，万一，万一她回来抢走了你的位子，齐家就要落在她的手上了。” “唉”齐向秋看着齐夫人如此不愿，当下也就不再提，只想着回头有机会去找找墨心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支个一招半招的，回头就说自己的先应付应付吧。 轰！轰隆隆！ 三月的某一日，一道晴天霹雳的惊雷在江南响起，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那倾盆大雨，春雷轰响，雨水连绵，运河上封着的码头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查封之后，这才慢慢的开始解封，不知道赵泫用了什么办法，终究从那商贾的口中挖出了些许的粮食，沿着大运河而上，直送到京都，在京都合着所有的军用物资清点完毕以后，这才转送到了前线战场。 朝廷上，以廉王爷和主战派将领为首的官员一时占了上风，李纲李将军更是亲自带兵去往战场，而之前太上皇所用的那一批官员则是被新皇帝直接拔出。 一时间，南北双方都掀起了抗金的势头，不过好在李纲将军威武，终究守住了大宋一线。看着将士残败，看着物资缺乏，宋钦宗终究还是派人去到金国求和，金人提出，除去原本的和亲c赔偿之外，更是索取了以太原为首的三个城镇。 宋钦宗应下，金兵这才退去。 北方一片荒芜，原本应该出现的春日劳作，此刻也是满目荒荑，没有半点生机勃勃的景象，相对比下来，南方虽然未曾受到战乱的影响，可是却是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传的到处都是，大街小巷从未听过。 墨心云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雨水成线的从那檐角滴落，心中却是有些茫然，不管是齐家掖好，还是江南也罢，似乎都被一层雾蒙蒙的尘埃笼罩，再无半分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5 溪山来客 清明节，墨心云给齐向天祭扫过后，便是在院子里看到了自己许久未曾看到的人。 “邹大伯？张伯？怎的您二位来了？”墨心云将思云交给李婶和丫头，便是将二人引到了自己住的屋子，朱柳又送来了茶水，便是一同坐下。 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相视一眼，眼睛里却满是踌躇，不过到墨心云询问的目光，想着那一年在溪山墨心云为了合约奔走的努力，张友谦终究还是开口将自己二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清明节前，那陈世德便是在齐夫人的陪同下带着几个伙计直接到了溪山，找到邹家太爷还有其余六位家主，未曾和众人商议，便是将那合约当众调整，直接将溪山的原茶三分之一供给给到陈家。原本在经历了上次陈祖英在溪山的事，邹家c张家c吕家等几家人对着陈家便是有些厌恶，事后从陈家原茶供给的茶山上也是得知，陈家和孟家早已经将茶叶过度采摘，茶山茶园怕是近十多年都不一定能够复原，这样一来，溪山众人又怎会轻易同意。 陈世德和齐夫人见溪山众人不同意，便是直接翻脸，扬言说只要陈家和齐家不收溪山的茶，溪山的茶叶就没人敢收，甚至于陈家更是撺掇齐夫人将那茶叶的价格压了一半。 邹太爷后来派人下山打听，这才知道齐向天死后，墨心云并未当家。众人一商量，对于墨心云还是相对信任，于是便让邹贵权和张友谦到了苏州，二人几经打听，这才找到了这处院子。 “大少夫人，虽说这事您可以不管，可是溪山的茶叶自从祖辈三代开始，便是供给齐家，虽说后来因为我们的问题也闹过一阵子不愉快，可是那是听了小人之言，我耳根子软，如今这齐家可真的让溪山寒了心，我们也不想麻烦您，可是您知道，我们也是别无他法，您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一番话说完，张友谦便是苦着一张脸，原本有些跋扈的气息也是顷刻间变得不再。 邹贵权虽然未曾和张友谦一样说这些场面上的话，可是也坐在一旁附和着。 毕竟以江南目前几大茶庄来说，熊记茶庄和严记茶庄断然是不可能抛下自己的茶山来接收溪山，而陈孟二家茶庄若是插手溪山，怕是溪山也要断了茶山的根本，而齐家如今齐夫人如此对待溪山众人，众人也再无半点信任，至于其余的闲散茶庄，怕是也吃不下整个茶山的原茶。 墨心云仔细的想着，这番藏在溪山众人深处的担忧自己也是能够体会，只是转念一想，自己此刻就连这院子都是租的，怎的还能有余力去帮他人。 “邹大伯，张伯，我”墨心云为难的看着二人，想要拒绝，可是看着他们二人眼中的一点点期盼，便是想着，若是自己拒绝，那溪山的众人或许再也不会和现在这样坐在自己面前，抛出这一片赤诚之心。 张友谦像是知道墨心云会拒绝一般，便是一句话抢先说道：“大少夫人，张某当年对您有不妥之处，可是此刻我却知道，您和齐老爷，大少爷一般无二，都是守着本心在做生意，比不得他人。您先别拒绝我们，若是真的没法子，我们也不怪您，这样可好？” “对呀，老张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漂亮话，但是我邹贵权就觉得你信得过，若是以后你还回齐家，说不得溪山也还有机会和齐家签这合约，到时候我们还要仰仗你。”邹贵权虽说说的不如张友谦那般漂亮，可是意思确实说的格外的真诚。 看着两个年岁过了半白的人在自己跟前如此，墨心云也是心中一沉，想着自己或许可以找齐向秋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再回复他们，毕竟齐家合约还在，齐家茶庄也还在，若是日后齐家还要继续生存下去，溪山这一处使绝计不能失去的。 “成，那这样，我先想想，尽快的把齐家的状况打听清楚，然后我再回复您二位。”墨心云便是说道。 张友谦和邹贵权见状，便是权当墨心云应下，心中也是安定许多，便是说自己二人这些日子也会在苏城和杭城闲散茶庄跑跑，看能不能给溪山找找出路，若是墨心云有法子也可以找二人商议。 送走张友谦和邹贵权，墨心云便是坐在屋内，直到齐思云饿了，朱柳抱着她到墨心云处喂奶，这才让墨心云从那思索中回过神来。 “怎的会这样？”朱柳向来少话，可是却依旧被齐家齐夫人的所作所为不耻。 “可能是二娘太着急了，想要将齐家的生意打理好，所以才弄巧成拙吧。”墨心云替齐夫人说道，可是这话说出，能否让人信服，怕是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皱皱眉头，朱柳便是一边瞅着齐思云那小模样，一边逗弄着说道：“心云，那你就别管，反正如今你也不在齐家了。” 听罢，墨心云苦笑一下，自己虽然不住在齐家，可是始终都是齐家的媳妇，而且再说齐家是齐向天的心血，自己怎能真的一点都不管，何况邹家和张家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又怎能违背本心，真的抛下他们不管不顾。 察觉到墨心云心中的犹豫，朱柳终究叹了口气说道：“即使如此，那我便去将那齐向秋喊来，你仔细问问。” 见朱柳出门，墨心云心中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连朱柳都不理解自己，怕是自己只能苦着一颗心了。 一路过去，许是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朱柳并未注意到其他，就连到了齐家茶庄，也是掀起帘子一步迈进了后院。 “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这是我们茶庄的后院，你不可以进去，若是你要买茶，可以到前面柜台。”一个伙计见朱柳直接到了后院，便是连忙追到跟前。 朱柳扬了扬手，便是打断伙计的话，清冷的容颜上没有半点解释之意，只是简单的问道：“齐向秋呢？” 伙计刚想问她找二少爷有何事，便是看到朱柳身后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朱柳见伙计有些异样，便是转身过去，便见到从不远处库房出来正和刘掌柜说话的齐向秋，一身青衫便是如同那春日的绿水一般，映衬着那格外认真的神色，朱柳心中便是一怔，却原来这人认真起来是这番模样。 “二少爷，刘掌柜。”伙计见齐向秋和刘掌柜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这一处，便是连忙弯腰施礼喊道。 刘掌柜则是对着伙计点点头，示意他离开，自己则是笑对着朱柳说道：“朱柳姑娘是第一次到茶庄来吧？” 朱柳浅笑一下，便是点头，但是却也不多话，便是看向齐向秋。 刘掌柜见朱柳像是有话要对齐向秋说，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往茶庄铺子前面去。 等到刘掌柜走远，齐向秋的眼神便是闪烁了一下，嘴角微微有些僵硬，说道：“柳姑娘，是嫂子让你来找我的吗？可是院子的租期到了？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头就给送去。” 听得齐向秋的话，朱柳皱了皱眉头，想着之前墨心云心中的担忧，便觉得自己应该开口。 “二少爷”一个伙计从二人身边路过，瞅的齐向秋和朱柳在一起，头立马底下，就连看二人的眼神中也是掺杂着一丝暧昧的笑意。 “咳，咳”齐向秋尴尬的扭过头去，装着咳嗽了两声便是对着那伙计点头。 朱柳那白皙的脸上也是泛着些许的红润，甚至微微有一丝发烫，偷偷的瞥了一眼在和伙计说话的齐向秋，见他面上似是无状，不由得心中有些别扭，更是暗地里责备自己，先不说齐向秋对着郡主一往情深，光是现在面对自己的这番模样，怕也是从未有过其他心思，自己再怎样有那么一丁点好感，却也是枉然的。 “柳姑娘？”齐向秋见伙计离开，回过头来看向朱柳，便见到朱柳那清丽的一双眸子正发呆的落在某处，喊了一句未曾回应，便是又喊道一句。 “啊？”猛地惊醒，朱柳见齐向秋的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悠，顿时头一低，面色更加发烫，脑子里更是有些懊恼。 看着朱柳的模样，齐向秋的心也是跟着一跳，仿佛眼前的人和曾经那藏在心底的俏皮的容颜叠合在一起，分不开似的，待得定睛再看，齐向秋发现刚才只不过是自己脑海中幻想，当下便是清了清嗓子问道：“柳姑娘，可是嫂子让你来茶庄的？” “嗯。”朱柳收起自己有些慌乱的心，便是点头，那略微有些表情的容颜也是顷刻间变得和往日一样有些清冷，道：“溪山的人来找了心云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6 柳姑娘，拜托你一件事 溪山二字落下，齐向秋心中咯噔一声，便是知道为何朱柳会来找自己，怕为的就是二月时节，齐夫人和陈世德去往溪山推翻合约的事。 “唉” 齐向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躲避不了的，就算是墨心云不来找自己，等日后溪山和齐家茶庄再无关系，自己再找她想法子的时候，怕是就晚了，低眉片刻，齐向秋便是抬头看向朱柳说道：“柳姑娘，还烦请等等，我将茶庄的事情交代一下，便是和你去嫂子那里。” 见齐向秋并未找借口躲避，朱柳便是点了点头，看着他去到柜台找刘掌柜，朱柳这才转身看向齐家茶庄的后院，院里的树枝早已长出了新芽，微微的绿色在湿润的空气中格外的娇嫩，伸出手，朱柳想要触摸那一片伸向自己的叶子，却发现差了那么一点。 或许他也很难吧，朱柳想着刚才齐向秋眼中的无奈，便是猜测着，一介闲散人等，从前有爹爹护着，后来有大哥护着，再后来有嫂子照顾，怎的这位子落在他的身上时，却发现步伐一步比一步艰难。除此以外，那一腔付出的真挚情感，终究如同落花流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随波而去，怕是他，也只能将这些苦楚一点点的吞下，再用那肩膀一点点的扛起来。 不知道多久，齐向秋终于将白日里还需要做的事情交于刘掌柜，自己则是喊了朱柳坐上马车，便是往墨心云的院子里去。 可是这一路过去，齐向秋终究脑子里混乱一片，还在纠结如何开口的时候，那车夫便是驭的一声，将马车停在院子跟前。 一下马车，齐向秋便站在墨心云的屋外，甚至连头都略微低着，就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敢言语。 待得墨心云在屋子里将齐思云喂饱了奶，这才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又将自己收拾妥当，这才示意齐向秋进到屋子里。 屋内，原本光秃秃的屋子不知道何时摆上了一个白玉色的花瓶，一支通红的映山红便是插在其中，许是因为到了傍晚的原因，在烛火的映衬下，那红色格外的娇艳，桌上更是有李婶特意端过来的饭食，两菜一汤，还有两副碗筷。 “吃吧。”墨心云知道李婶和朱柳是特意避开，毕竟这设计到齐家内务，又和齐夫人有所关系，所以墨心云也未曾多言，只是坐下后，便是随意的看了一眼齐向秋，让他陪着自己吃上几口饭食。 拿起筷子，齐向秋胡乱的夹了几口，便是在也吃不下去，自己娘亲的事情，自己也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若是溪山茶园的家主们一气之下和齐家闹翻，那齐家要面对的怕不仅仅是年节时的资金紧张，怕还要加一个原茶供应了。 将筷子放下，齐向秋沉默了片刻，便是说道：“嫂子，我娘和陈家茶庄去到溪山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嗯。”墨心云并未抬眼，只是一边吃着饭食一边说道：“等会再说，先吃饭。” 被墨心云挡下自己要说的话，齐向秋的眉头更是皱在一起，只好又拿起筷子对付着吃完了这顿饭食。 “说吧。”拭了拭嘴角，墨心云这才放下碗筷，眼神利索的刮过齐向秋，但是刚才他的那句话却也没有白说，至少在吃饭的这段时间里，墨心云也是仔细的思考着齐家茶庄与溪山c以及齐夫人与陈世德之间相互的关系。。 听得墨心云的话，齐向秋像是得了圣旨一般，便是将年后这些事情说了出来。 “李鹏飞可还曾到过齐家或者齐家茶庄？”虽说未曾和齐夫人确认，可是墨心云的心玲珑剔透似的，就是猜着这陈世德原茶的事情和李鹏飞的这个三分利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不曾。”齐向秋摇了摇头，但是转而一想，便是诧异的问道：“嫂子，难道李鹏飞和这件事情还有牵扯吗？” 墨心云点头，将自己和李鹏飞之间的交集，还有齐夫人见过李鹏飞，并且相关联的事情说了出来，齐向秋一下子便是陷入沉默，甚至到最后都多了一丝焦虑。 “嫂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娘岂不是”许久，齐向秋才勉强自己将脑子里的思路理清，才勉强看向墨心云将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 见齐向秋已经猜测出来这里面的关系，墨心云这才闭了闭眼家，点点头说道：“不管怎样，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要想法子。虽说陈世德是我的生父，可是说心里话，我并不曾有半点认可他，他的心机，他的心思，向来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此刻看来，李鹏飞没得到齐家的三分利，就怕回头他会扯出事端来，不管怎样，还是要小心为好。” “嗯。”见墨心云并未责怪半分，齐向秋心中愧疚感虽然有所减轻，但脑子里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墨心云安慰道：“向秋，二娘心思简单，不似李鹏飞和陈世德那般多计谋，而且二娘也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自然是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过不管怎样，齐家当家的位子是你，不是二娘，在怎样，你都要想法子抚平齐家伙计的心，还有溪山茶农的心。” 知道这话里的轻重，齐向秋便是点头，却又听得墨心云说道：“向秋，不管怎样，二娘那里，你还是要多劝劝她，不要太过于相信陈家了。” “好，我知道了。” “心云姐姐”朱柳估算这差不多的时间，便是径直进了墨心云这里的屋子，见墨心云点头，这才将两人桌上的饭食端走。 “嫂子，那溪山那边？”临走前，齐向秋终究压不住心底里的疑问，开口问道。 溪山？墨心云见天色已然黑透，思索了片刻，便是交代一句，说自己看是不是会想点办法之后，便是不再和齐向秋多说话，催着他让他回齐家去，省的齐夫人回头又要担心。 无奈，齐向秋只能讪讪的离开，临走前瞥到一侧的朱柳，便是微微一欠身算是行了礼。 “啊啊啊” 未到午时，摇篮里传来齐思云的哭声，原本就守在一旁练字的墨心云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站在摇篮一旁，看着已经愈见长大的女儿身上。 “娘，妹妹哭了吗？”齐清听得哭声便是从隔壁屋子里跑到了门口，见墨心云站在摇篮旁，便是笑着凑了过去。 看着齐清守在摇篮旁，听着他叫自己一声娘，而不是以往习惯的那一句我爹的媳妇，墨心云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温暖，对于墨心云来说，在齐向天死后唯一让她赶到欣慰的便是齐清，齐清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虽然依旧和往日一样调皮，可是那骨子里却渐渐的生出一种成熟的气息，就像齐向天一样。 齐清拨弄着齐思云的小脸蛋，站在墨心云的对面，眼底深处滑过一丝羡慕之意。对于齐清来说，一生下来便是从未享受过母爱，哪怕是到了后来，齐向天娶了墨心云，他见墨心云温暖，想要亲近，可是终究抵不过心中那一份拘谨，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亲近。 许久未曾见齐清说话，墨心云便是抬头看了一眼，顿时便察觉到眼前这个小人儿心中的期望，当下便是伸手揽住齐清那清瘦的身子，将他紧紧搂住，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屋外，李婶出神的看着屋内母子三人恬静安宁的模样，眉头微微皱着，想着今日出去集市听到的那一则消息，心中便是有些担心，原本想要和墨心云说说，但是见屋内这个状况，便是犹豫下来，只是站在门外看着。 “李婶，你在这里做什么？”朱柳见李婶回来，放下了东西并未有所动静，便是从屋内走了出来，一出来便见得李婶站在门外满脸都是有事的模样。 听得朱柳说话凑过来，李婶便是立马回身拉住朱柳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轻声说道：“小声些，别说话。” 朱柳狐疑的看了看墨心云屋子的方向，又看了看李婶，完全不知道李婶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墨心云，可是看她的模样，却又像是要找墨心云。 “娘”像是听到李婶和朱柳的动静，齐清便是抬起头来看向门外，见没人便不解的看向墨心云，眼里满是询问。 墨心云笑笑，便是说道无事，但是脑子却陷入思索，想着刚才出现在自己门外的是不是李婶。 “李婶，你是有事要找心云姐姐吗？”一回到屋子，朱柳便看到李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当下便是觉得李婶定然有事。 朱柳那清丽的目光落在李婶的身上，李婶一下子便是回过神来，其实这件事和墨心云没有定然的关系，可是却和齐家的另一个人有直接的关系，当下便是试探性的看向朱柳说道：“柳姑娘，李婶拜托你一件事，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7 我就喜欢她 见李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朱柳便是有些不解，这何事墨心云拜托不了，却要找到自己？ “其实”李婶犹犹豫豫的，想着这些日子朱柳到苏城的这段时间，虽说和齐向秋接触并不是那么频繁，但是每一次齐向秋来过之后，朱柳偶尔便会有些发呆，那一日雪地里，齐向秋扶着朱柳下马车后的夜里，朱柳更是一个人脸色微红的在屋子里发呆，李婶便觉得或许这件事情，朱柳可以帮得上忙。 看着朱柳那清丽的容颜，身材格外的高挑，却也是个良人，李婶当下便是动了心思，看能够借机会帮齐向秋撮合撮合，便道：“柳姑娘，今日在集市上，便听得有传言，说说廉王爷家的赵清妍郡主要和亲了，定了日子，就在端午过后，赶在夏天” 一听这个，朱柳心中便是明白李婶在担心什么，其实朱柳一直就是个聪慧细腻的女子，只是因为处在九曲溪，民风淳朴，加上朱柳也有心不想去猜测人心，所以，一直以来，朱柳便是避开这些问题，但是此刻看到李婶这模样，想着前些日子溪山的人来了，又惹出了齐夫人和陈世德原茶的事情，若是齐向秋这事再落在墨心云的身上，或许墨心云真的会分身乏术。 想着齐向秋那张清瘦的脸，不知道为何，朱柳的心中微微有些刺痛。 “柳姑娘？”李婶见朱柳未曾说话，便是喊道。 “啊？”李婶的声音顿时惊醒了朱柳，朱柳当即浑身一个激灵，便看到了李婶那一双泛着些许光芒的眼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道：“李婶，要不，要不我去找找齐向秋吧？省的给心云姐姐添麻烦了。” 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李婶连忙应下，转身便是往厨房去收拾刚买回来的东西，只是脸上依然没有了之前的愁绪。 看着李婶的身影，朱柳一下子又陷入了沉思，刚才慌乱之下答应了李婶，可是现在仔细想想，自己本就不太喜欢说话，这种劝人看开一点的事情自己要如何开口。 “唉”朱柳无奈取过一本医术，胡乱的翻着，左右不过是去陪他一下，朱柳当即心中便是一定，拣日不如撞日，等回头用过饭食，自己便去茶庄。 饭食的时候，墨心云便问李婶，刚才是否是她到了自己的屋外，李婶瞅了瞅朱柳，见朱柳面色如常，便是点头承认，但是却不曾说郡主定下日子和亲的事，只是说自己随意看看，墨心云见李婶并未有什么异样，也就不再关心这事。 等到饭食过后，朱柳便和往日一样出门，只是这一次去的却是齐家茶庄。 “朱柳姑娘。”茶庄的伙计一看到朱柳，便是弯下腰去行了个礼，上次因为不认识，伙计便是意图拦下，可是再次来，伙计便是以礼相待，直接引到茶庄后院的待客之处，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朱柳姑娘，怕你是要等等了。” 等等？朱柳不解的看向伙计。 伙计看了看四周，连忙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解释道：“朱柳姑娘，我们老夫人来了，在和二少爷说话呢。” 一听这解释，朱柳心中便是已然明了，以齐夫人那看不惯别人的性子，确实自己还是多等一下比较好，省的遇到那齐夫人，又要多费口舌。 与朱柳所在的屋子不远处，齐向秋则是脸色铁青的站在齐夫人的面前。 “怎的？那郡主都要送到金国去了，你还不死心？难道打算守着她一辈子，不娶亲吗？”齐夫人指着地上的一张布告说着，满脸都是不屑不满还有愤愤然的怒意。 齐向秋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布告，心里之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被赤果果的撕开，完全不留任何余地，而撕开这个伤口的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见齐向秋并未回答自己，齐夫人便是踱步走到他的身边，面色格外的焦虑，愁苦着一张脸，便是说道：“向秋，为娘的不是非要逼着你娶妻生子，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又是一家之主，怎能不为齐家的子嗣考虑？再说，郡主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今更是要去那金国，你怎能为了这样一个人耽误了一辈子呢？” 冷眼的听着齐夫人说的这些略微有些凉薄的话，齐向秋的心像是跌落到了山谷，曾几何时，齐夫人觉得或许自己可以依靠赵清妍获得郡马的位置，然后来成全自己的富贵之路，可是转眼却将这些撇得一干二净，甚至说着刺痛人心的话，齐向秋闭上眼睛，任由齐夫人在自己耳边恬躁，心思却跑的老远老远。 她去和亲，也是被逼的吧，“皇家儿女”这四个字，压在她的肩上，即便是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怕也是难逃这四个字的命运，就如同那一道压在齐家的圣旨，便是血淋淋的索取了齐向天的命。 即便这大宋战乱连年，即便这大宋民不聊生，即便这大宋官僚腐败，可是终究自己仍在这一片土地上，励精图治，勤勉克己，怕是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去保护自己爱的人，还又那些爱自己的人。 “你可曾听得我和你说了什么？”齐夫人絮絮叨叨的说完，便见的齐向秋站在那里思索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半点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一刹那，齐夫人的脸色便是一黑，微微有些怒气。 “未曾听到。”想着齐夫人之前做的事情，想着如今又如此罗嗦的逼迫自己，齐向秋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若是墨心云没有想出点法子来，怕溪山茶农那里都要闹翻天，如今离春茶采摘越来越近，可是这合约却被自己娘亲联合陈世德弄得一塌糊涂，齐家茶庄焉有翻身的机会。 听得这怨气的话，齐夫人的手“啪”的一声拍向桌子，顿时砰的一声惊得门外的刚移步过来的朱柳一跳。 原本朱柳并未到此，只是等了许久未曾有人来通报，朱柳心思简单，便想着来此一看，谁知刚到门口还未敲门，便听得内里砰的一声响，像是碰撞的声音。 “那这亲你到底结是不结？”齐夫人被齐向秋气的眼眶通红，眸子更是睁得老圆，指着齐向秋的鼻子便是怒喝，那不断起伏的胸口更是毫无遮掩着自己被气的不轻的心。 齐夫人的话音刚落，齐向秋的脸上便是微微有些温怒，当即便是将那紧闭着的门刷的一下打开，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说道：“娘，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还是请回吧。” 话音刚落，齐向秋便扭头看向门外，却见到被自己突然开门吓得愣住的朱柳，当即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想着齐夫人还在屋子里，便立马闭上嘴眼神示意让朱柳让开一个位置来。 愣愣的对上齐向秋的眼神，朱柳竟然被那双眸子看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不让一下。”见朱柳许久未曾挪步，齐向秋便是轻声的说道，话中竟是有些许命令的语气。 “哦。”后知后觉的朱柳傻傻的便是挪着步子到了一旁，让出一条路来给到齐夫人出了屋子。 “难怪了”齐夫人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脑子里便是自行误解着二人的关系，想着之前自己安排在茶庄的眼线便是说过有一女子到过茶庄找二少爷，此刻看来便是这朱柳。 上下打量着朱柳一番，齐夫人嘴角轻轻一扯，便是转身看向齐向秋，说道：“向秋，就算是你想找个女子来打发自己，却也不用找这样的女子来，一看这冷清清的模样，便知道不会伺候人” 齐夫人的话落在朱柳的耳朵里，顿时便轰隆隆的响，什么叫这样的女子？什么叫冷清清的模样？难道自己还配不上齐向秋么？ 知道齐夫人误会了自己和朱柳，但是齐向秋却不想在听她唠叨，便是不耐烦的说道：“是，是，是，我就是喜欢她，回头我就去她家提亲，至于其他的女子，娘，你就不要再把画像拿到我跟前来了，我看不上。” “啊？”朱柳目瞪口呆的看着齐向秋，自己明明是想要过来劝解齐向秋的，怎的不过半日的功夫，却听得齐向秋说这样子的话。 齐夫人知道齐向秋是故意拿这话来呛自己，气的直接指着他半天，终究半晌放下手去，唰的一下甩了袖子，便是往外走，而等在一旁的碧云则是面色着急的看着齐向秋和朱柳两人，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碧云，走。”齐夫人见碧云还在回头看，便是冷声呵斥到。 许久，直到这后院风吹过，那树叶沙沙作响，齐向秋和朱柳二人才从刚才那紧张激烈的气氛中缓过神来。 “那个刚才”齐向秋心中虽然依旧有些烦乱，但是却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僭越，若是有人听见再传扬出去，怕是会有损朱柳的声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8 情窦初开 此刻，缓过神来的朱柳亦是脸色有些发红，一颗心也是扑通扑通的跳着，刚才那一瞬间，朱柳的脑海里似乎有着一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或许自听得墨心云说道齐向秋和赵清妍两人的感情起，自己心中便是藏下了这一颗种子，待得后来见到齐向秋，这种子在这不知不觉中日积月累的发了芽。 若是，若是自己真的能化解掉他心中的那一份失落和心伤，或许自己才能走进他的心中吧。 “我和你道歉，刚才确实是我失言，让柳姑娘心中不快。”齐向秋察觉到朱柳的恍惚，心思愚钝的还以为朱柳是因为自己刚才言语冲突了她，所以心中才有些不快，不愿意搭理自己。 齐向秋赔罪似的便是对着朱柳一拜，算是自己对她的歉意。 朱柳看着眼前弯下腰去的男子，心中满是柔情，即使明了了自己的情义，朱柳又怎能忽视他心中对于赵清妍的那一份情感，虽然自己有些吃醋，可是更多的却是对齐向秋那一份执着的心疼，可是即便如此，当齐向秋起了身，看到的却依旧是朱柳那清冷的容颜。 “柳姑娘？”齐向秋丝毫没有发现朱柳的变化，便是伸出手晃了晃。 “你要做什么？”原本朱柳就在出神的想着这些事情，却被齐向秋这么一弄，当即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好像他下一步就要图谋不轨似的。 “呃” “二少爷” 齐向秋还想解释，便见得刘掌柜掀开帘子从外面铺子进到后院，脸上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 “刘伯，怎么了？有事吗？”齐向秋问道。 朱柳见有人来了，也是略微松了松拘谨的身子，省的被人看到，还真以为齐向秋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惹来误会。 “没事，刚才你刘婶子拉着我去集市，我路过那茶斋，好像看到了”刘掌柜瞅了瞅朱柳，犹豫了片刻，便是说道：“好像看到了邹贵权和张友谦两个人。” 齐向秋一听便是一愣，这两个人之前找过自己说齐家茶庄和溪山合约，还有陈家茶庄的事，在自己这里得不到解决的方法，便是去找了墨心云，如今怕是两人在想法子自己解决了，这样一来，这溪山原茶的事别闹到最后，弄了个不可开交，到时候麻烦的就不仅仅是溪山，怕是齐家也要够呛。 “唉，二少爷，要不，你去找找他们？”刘掌柜面露难色的看向齐向秋，毕竟自己在这齐家茶庄也是待了一辈子，总不希望到最后齐家茶庄出了事，真要关门。 齐向秋抿了抿嘴唇，那张清瘦的脸也是有些无奈，齐夫人来这一闹，弄得自己满脑子都是赵清妍，现在刘掌柜说这个，仿佛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又落在自己的肩上。 朱柳见二人的模样，心中一顿，便是说道：“刘伯，我和向秋去看看。” 刘掌柜诧异的看向朱柳，以往在院子里看到朱柳，朱柳从未主动的说要帮忙做什么事情，今儿个却像是头一遭这样，看着脸颊微红的清丽佳人，想着刚才掀开门帘子似乎朱柳和齐向秋便是在说些什么，当下便是转眼看向齐向秋。 察觉到刘掌柜的视线，朱柳便是脸色微微一红，对着刘掌柜和齐向秋便是一礼，说道：“刘伯，我先出去了。” “哦。”刘掌柜便是点头，待得朱柳出了帘子，这才转身看向齐向秋，轻声说道：“二少爷，柳姑娘” “柳姑娘在外面等我，我先出去了”未等刘掌柜说完，齐向秋胸口的心便是砰砰跳了两下，丢下一句话，便是追着朱柳出了屋子。 等到了茶庄外，齐向秋见朱柳在外面等着自己，微微一顿，便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朱柳嘴角轻轻翘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便是淡淡的问道：“你可曾问过刘伯，那茶斋在何处？” 这一问，把齐向秋顿时问倒，刚才心中乱七八糟一堆，根本未曾顾及这些，如今被朱柳一问，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看着朱柳。 忍不住白了齐向秋一眼，朱柳便是抬步往前走。 齐向秋见状，追了过去，神情中竟有一丝的急切与期盼，说道：“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即使从集市出来，那集市附近的茶庄我们都去看看。”朱柳看着也不未时，时候尚早，脑子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这么说。 齐向秋只得“哦”了一声跟在朱柳的身后，毕竟未曾问清刘伯这茶斋的位置，确实是自己的不是，此刻自己脑子里被这些事情纠结着，也确实缺乏一些判断力，此刻怕自己的脑子还不如朱柳清醒，当然跟在朱柳身后比较好一些。 一路不曾说话，二人说是有目的，又像是无目的的走着，等到了集市上，虽然未曾看到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却也看到了几家不错的小茶斋，虽然规模不大，可是往来不绝的客人却也是许多，时不时的便是有赶集的，或者是累了乏了的人在茶斋，茶铺子喝上一大碗茶水。 朱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却只能干瞪着眼，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自己说来也只是在院子里匆匆一瞥，怎能在这人群中翻找出来。 “我们一家家问？”齐向秋看朱柳站定在集市的中间，亦是有些傻傻的站在她身边，同样看着集市上的人，傻傻的说道。 朱柳侧身瞥了一眼齐向秋，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此刻这个状况，除非邹贵权和张友谦自己出现在二人面前，怕自己二人怎的都难以找出来，这样的话，不一家家去问，又怎能知道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的打算呢？ 见朱柳不屑的眼光，齐向秋只能讪讪的挠了挠头往最近的一家茶斋过去。 “伙计，来碗茶。”齐向秋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朱柳，脑子一转便是赶紧补了一句：“两碗，两碗茶。” “好嘞”帮工的伙计大声的应着，没过片刻，便是端着两碗茶放在齐向秋和朱柳的跟前，那薄薄一层茶沫子漂浮在水面上，却要人吹开才能看到下面的茶水。 看着如此茶沫，朱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齐向秋端起茶水，吹了两口气，轻抿了一下，一股微涩的苦味从茶水中传到嘴里，刚想说话，便看的对面桌子上有个面粗耳大的人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那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让人心中不免有些生疑。 “柳姑娘，你瞅瞅对面那人。”齐向秋不动声色的往朱柳那边靠了靠，端着茶碗放在嘴边，却压低了声音和朱柳说道。 朱柳闻言，便是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那人，似乎自己未曾见过这人，不过看这人长相，却有点奇怪，似乎那胡子刮的特别的干净，衣服虽然合身，可是看他那动作亦是熟练，但是总会生出一种不太和谐的感觉。 “伙计，收钱了。”那人放下了几个铜钱，便是起身离开。 看着他那比其他人略微高一点的个子，齐向秋便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瞅着齐向秋那傻傻呆呆的样子，朱柳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是微微有些不悦。 齐向秋见那人走了，便是连忙丢下几个铜板，便是起身，追着那人去，可是追了一小段距离，便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踪迹，只得停下脚步站在那路口上，皱着眉头看着。 见坐在对面的人起身，朱柳便是顾不得未喝的茶水，跟着小跑过去，不过毕竟是女子，脚步总是比男子慢了许多，等看到齐向秋的身影的时候，早已经跑的气喘吁吁。 “那人到底是谁？让你这么追着。”朱柳缓了一口气，便是站在齐向秋身边，不解的四下看着，却和齐向秋一般都未看到刚才那人的半个影子。 沉思了片刻，齐向秋终究摇了摇头，转而对着朱柳道：“柳姑娘，我怕还有些事要回去一下茶庄，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朱柳见齐向秋的神色，怕是和刚才那壮汉有关系，也就点点头不再言语。 等朱柳在集市上买了些必需品之后，回到院子里，却猛然看见之前茶斋遇到的那壮汉站在院子里，似乎在和墨心云说着什么。 “还请心云小姐明日记得前往雅茗轩一叙，我家世子怕是不日便要回去，着实想再见齐清少爷一面，毕竟世子对齐清少爷确实惦记，若是此次回去，怕不知道何时才能来这江南了。”那壮汉对着墨心云便是一礼。 墨心云看着眼前这人，脑子里甚至有些反感，但是想到齐清，终究软了几分，便是说道：“这事等齐清回来，我自会问过他，若是他愿意，我自然会带他过去。” 壮汉一听，微微一顿，但是依旧谢了礼，算是拜别，等走到院子门口和朱柳迎面走过，更是侧身站在一旁让出路来。 朱柳心中想着刚才茶斋的事情，便是蹙着眉头走向墨心云，到了身边后便是问道：“心云姐姐，那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9 你扮演的什么角色？ 墨心云此刻面容已然恢复正常，便是轻飘飘的说道一句：“不相干的人罢了。” 回过神来，看见朱柳拎着些东西，笑着问道：“你去集市了？” 朱柳点点头，便是将自己给齐清带的蜜饯果铺取了出来，含笑的扬了扬，说道：“这是给清儿的，等他学堂放课回来，便可以吃了。” 二人闲聊着便是进了屋子，等到饭食的时候，齐清便是由李易竹接了回来，吃着朱柳特意买来的蜜饯，墨心云便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是否要去见个故人，齐清一听是完颜宗干，便是直嚷嚷。 “是宗干叔叔？真的是宗干叔叔吗？去，我要去。”齐清嘴里含着蜜饯眼睛便是笑的眯在了一起，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见齐清笑逐颜开，墨心云也是点点头，毕竟完颜宗干算是齐清的救命恩人，不过是见个面，若是日后真如那壮汉说的，怕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就权当自己成全齐清对完颜宗干的喜爱吧。 翌日天还刚亮，齐清便是揉着眼睛站在墨心云的跟前，看着齐思云吃饱了奶，这才笑着说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去？” 墨心云嗔笑着戳了戳齐清的额头，便是张罗着给齐清漱口洗脸，待得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李婶端来了早上的饭食，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今日你午时就从学堂回来，下午在家读了书，等到了申时的样子我再带你去。” 听得墨心云说还要去学堂，还要等到申时才能去见完颜宗干，齐清那张小脸蛋瓜子顿时耷拉下来，等朱柳催促着他，他才恹恹的起了身拎着东西去那学堂。 “小姨，为什么现在还要去学堂？”齐清不解的问着：“那大宋的皇帝都换了人了，先生说，说不得回头皇上就要定都江南了，是还是不是？” 这么深奥的话落在朱柳的耳朵里，顿时有些惊讶，这学堂的教书先生却也是坐在屋中，心在天下。 仔细想想，朱柳却也只能叹气，随意的糊弄了几句齐清，遮掩着让他别管这些大人的事后，便是将他直接塞进了学堂。 路过齐家茶庄的时候，朱柳便是站在那门口犹豫，想着昨日齐向秋追着的那个壮汉到了自家院子，找了墨心云，便想着这件事情是否需要告诉齐向秋，可是犹豫了许久，朱柳还是选择离开，毕竟这件事情自己还是要先告诉墨心云的比较好。 午时过后，齐清便是回到了家，按照墨心云的吩咐做了功课，等到申时，墨心云将齐思云交给了朱柳和李婶，便领着齐清往品茗斋去。 等走到雅茗轩，已是申时过半。 进到雅茗轩，一股淡淡悠远的茶香便是钻入了墨心云的鼻尖，整个味道安安静静的散在雅茗轩的大堂内，格外的沁人心脾。 四四方方的桌椅像是衬托着那一道道深色的横梁和青石色的地面，整个显得十分沉稳，从内到外的透着一股子的古朴的气息，大堂的正中间却是茶楼的戏班子在唱着江南的曲子，婉转而清凉的曲音绕着偌大的大堂格外的悦耳。大堂内的看客或是三三两两的闲谈，或是独自在休息听曲，总之和外面的喧闹有着不同的安宁。 小二见墨心云带着个孩子进门，便是一愣，毕竟带着孩子来雅茗轩听戏的还是极为少见的。 “这位夫人，您是来喝茶听曲的？”进门是客，小二便是问道。 墨心云点点头，便是将昨日那壮汉说的姓名报了出来，小二一听便是笑道：“原来夫人是来找金大人的，金大人早就到了，在三楼雅间。” “这边请三楼淡月，有客两位。”小二便是立马对着楼上的伙计吆喝道。 “娘，我想看看。”齐清是第一次到这茶楼，更是第一次看到那戏班子，当下便是睁着眼睛瞅着。 墨心云皱着眉头看了看，想着楼上完颜宗干还在等着，便是摇了摇头，好在齐清也知道分寸，压着自己那一颗好奇的心点了点头。 等墨心云带着齐清走到了三楼，便早有三楼的小二守在楼梯处，直接将二人带到了淡月雅间门口。 “二位请。”小二弯腰说道。 冲着小二点点头算是谢过，墨心云便是推开了雅间的门，入目的便是那淡雅的木纹，泛着一股子的清香，绕过屏风，便是内里，果然完颜宗干带着阿迭阿里虎和昨日那个壮汉坐在里面。 “完颜叔叔”齐清一看见三人便是立马跑了过去，一个跨步，绕过阿迭阿里虎便是到了完颜宗干的跟前。 完颜宗干那深邃的眼神里便是露出一丝的笑意，当即揉了揉齐清的头，双手将摁着他转了个圈，而后才点点头说道：“不错，许久不见长高了些。” 齐清笑着回道：“那是自然，要是你再过些时日过来，说不定我都有一匹马那么高了。” 瞅着齐清那得瑟的模样，完颜宗干那唇角便是一起，捏了捏齐清的手臂，道：“可是却不见结实，想来你只长个子，还是要多吃些。” “我吃很多了。”齐清不爽的撅着嘴。 一旁阿迭阿里虎则是翁翁一笑，说道：“世子，若是小石头在我们那里待上个三年五载的，每天大块吃肉，说不得就会结实了。” 听得随从这话，完颜宗干便是看向墨心云，见墨心云似乎没有半点反应，也就不再接话，只是随意的问着齐清一些话，反倒是齐清和阿迭阿里虎还有那壮汉乌林达哈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弄得整个雅间气愤格外的活跃。 墨心云见齐清如此高兴，心中也是欣慰，自从齐向天死后，齐清的心里便是有着一块地方，自己仿佛从未走进去过，如今看着他和几人说的火热，见到他从心底里发出的笑容，也不算白来一趟。 一旁的完颜宗干看着两大一小的说着话，也是闲着端着茶水听着，只是那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一旁安静的墨心云身上，几个月不见，仿佛多了一股女人成熟柔美的韵味，只是那脸上偶尔显露出的疲惫，让完颜宗干的心中一紧。 咚，咚，咚 “客官，是否要茶女添茶？” 雅间外，小二的声音传来，让原本心思还在墨心云身上的完颜宗干一愣，顿时皱了皱眉头，对着乌林达哈使了个眼色，乌林达哈便是去开了门退了小二。 “阿里虎，你有听到外面唱曲的声音么？” 门一开，大堂内那咚隆锵咚的声音还有人叫好的声音传到了屋子里，便又勾起了齐清那想看那戏班子的心思。 完颜宗干一听，便是让阿迭阿里虎和乌林达哈二人带着齐清出了屋子。 等到门一关，雅间内便安静下来，墨心云也不意外，毕竟昨日那乌林达哈话中的意思，便是一定要自己前来，想来就是完颜宗干特意交代的，要不今日他又怎会让二人将齐清带出去，独独和自己留在这屋子里。 “心云，你可想通？”完颜宗干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股子冲动硬是被自己压在心底，那精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墨心云，像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丝神色，哪怕是微微刹那的犹豫，只要墨心云一露出来，那也表示墨心云至少曾经动过这心思，那完颜宗干就算是绑也要将眼前这女子绑去。 墨心云轻笑，淡定的目光回看着这深藏不露的男子，刀削一般的双颊更是有着北方独有的风霜，利落的眸子更是如那飞击的苍鹰，那隐藏在衣服下爆发力十足的身子更是让人不可忽略，只是，只是这些都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想着之前齐家，墨家面临的所有种种，怕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此，让自己如何想通？ 许久，墨心云才淡淡的说道一句：“世子怕是依旧会失望的。” 卡擦。 完颜宗干的手一紧，手上那茶杯便是裂开，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完颜宗干神色微敛，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通，若是之前，还可以说有齐向天在，现如今，墨心云并未有夫君，按照金人的理解，她是允许再爱一个人，允许再和爱的人结为夫妻。 可是看着墨心云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完颜宗干心中便是莫名的有些怒气。 “为何？”简洁的两个字从完颜宗干那轻抿的薄唇吐出来，竟透着一抹隐忍的野性。 “敢问世子在齐墨两家的案子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墨心云却也不愿多说，便是直接将深藏在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而后，便是冷眼盯着完颜宗干，毫不畏惧。 “角色？” 完颜宗干想着自己的父王，想着整个事情前因后果，即便此刻自己想要解释，怕也是说不清楚，如此说来，倒不如认下，想到此，完颜宗干便是顿时站起身来，欺身而上，整个人压在墨心云的跟前，唇角一掀，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即便我在此处掳了你走，怕齐清也不会不乐意，你们齐家也不会不乐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 你扮演的什么角色？（2） 墨心云冷笑一声，便是迎着压在自己肩头的目光和压力站起身来，即便完颜宗干比自己高上一个头，却也半点未曾退却。 “若不是你，那最好，毕竟你是清儿他的救命恩人，若是你，哼”墨心云停顿了一下，眼中划过狠厉，嘴角更是咬着牙说道：“若是你，只要我找得到证据，那我便要还齐墨二家一个公道，还齐向天一个公道。” 铿锵的字眼落在二人中间，虽然墨心云知道这话说的有些大了，真的要还齐墨二家公道，还齐向天一个公道有何等的难，可是自己就是无法给眼前这个有那么一丝可能是陷害自己夫君的人一点点笑容，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个金人。 “你觉得可能吗？”模凌两可的话从完颜宗干的嘴里出来，那迷惑的眼神让墨心云看的有些恍惚。 是呀，这件事情自己时候上根本没有证据，如何证明？那廉王爷就算是派了暗卫在查着，可是自己却因为抗金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怕是要他再分出心神来也是难了，毕竟人已经死了，这件案子也算是结了，就连那皇帝也是换了人了。 “唉”端着那茶杯，墨心云一口将那茶水吞下，半滴都未曾留下。 像是察觉到墨心云心中的无奈，完颜宗干便是移了移身子，空出了一点位置，嘴角轻撇了撇，便道：“心云，我们金国男子向来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我对你如何，你应该清楚，此次下江南来，不日便要回去，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一并带着齐清，还有你的女儿一起回去，我将视他们为己出，只要” “只要我做你的世子妃？”墨心云不想再听完颜宗干说的话，便是直接问道。 听到墨心云说出这句话，完颜宗干的心也是跟着跳了一下，对，只要你做我的世子妃，我可以不管其他。完颜宗干扪心自话的说道。 “那赵清妍何在？”墨心云抬起眸子看向完颜宗干，要知道，赵清妍被封为宁德帝姬，和亲到金国的人选便是眼前这一位完颜宗干大人，原本开春就要定下的日子，此刻已经一拖再拖，都过了清明，就算是在怎样，怕这日子也不远了。 赵清妍？完颜宗干露出狐疑的神色，赵清妍是谁？自己未曾认识这样的女子，但是这名字却听起来格外的熟悉。 见完颜宗干似乎想不起来这名字，墨心云心中便是替赵清妍一阵惋惜，看着眼前这成熟深邃的人，怕是连自己要和亲的对象都已然忘记，如此一来，赵清妍就算是嫁与了他，怕日子也不一定会好过。 “赵清妍是何人？”察觉到墨心云脸上的一丝悲伤，完颜宗干更是觉得似乎这人和自己有所关系。 墨心云冷眼的看着面前的完颜宗干，道：“你们大金与大宋和亲，难道你连和你和亲的宁德帝姬，你都不知道吗？” 宁德帝姬？完颜宗干眼神微眯，难怪自己这么熟悉，只是这宁德帝姬何时何墨心云有所关系？不过即便这样，那和自己对待墨心云的感情有何关联？想到此，完颜宗干便是依旧问道：“她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哼”冷笑一声，墨心云刚想开口直接拒绝，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咯吱 果然只阿迭阿里虎和乌林达哈带着齐清一起回来。 “娘，完颜叔叔。”齐清一进门便是喊道，丝毫没有察觉到二人不对劲的脸色。 反倒是阿迭阿里虎和乌林达哈二人瞅着完颜宗干那张紧绷的脸，又看到墨心云那拒人千里的冷漠，便是猜到了七八分。 阿迭阿里虎心中叹了口气，对于完颜宗干，自己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非要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大金国的女人多的不得了，以他的身份，即便是随意一个妾室，怕都有成队的人在外面守着愿意进门，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不过即便自己心里这么想，阿迭阿里虎面上还是和乌林达哈一起对着雅间内的二人见了个礼。 “我要喝水。”一路跑上楼，齐清一张小脸因为喘气变得通红，端着刚才自己的那被茶水便是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待的喝完将嘴一擦，齐清便是撅着嘴说道：“娘，这茶沫子不好喝，还不如你和玉琪丫头给我泡的小船茶。” 墨心云笑笑，想着刚才的不愉快，觉得自己还是尽早的回去比较好，毕竟离开齐思云也有些时候，怕此刻醒来要找自己，便是说道：“好，若是你玩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齐清看了看墨心云，又看了看完颜宗干，犹豫了片刻，便是一步靠近完颜宗干说道：“完颜叔叔，我知道你是金人，我也知道现在大宋皇帝和你们在起兵，若是可以，你回去告诉金国的皇上，这样子不好，若是这样，怕我也不会去那里找你了，这样子我会想你的。” 还未说完，墨心云便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完颜宗干的反应，见他并未动怒，这才将齐清护在自己身边。 瞅见墨心云这防备的动作，完颜宗干嘴角亦是露出一丝苦涩，齐清说的这些东西有的时候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有的时候也不是一个皇上能够决定的，那是要根据整个族人的发展，还有族人的生存条件来决定的，即便如此，完颜宗干依旧揉了揉齐清的头，简单的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不再言语，墨心云便是领着齐清出了雅间。 “世子，若是你真的喜欢她，不如让我待人去掳了回去就是，何苦这样子。”乌林达哈不解的说道。 “你就是个粗人。”一旁阿迭阿里虎见完颜宗干陷入沉思，连忙拉住乌林达哈，不让他再说下去。 乌林达哈一副不解的样子，嘴里还嚷嚷着道：“我又没说错你干嘛拉我” “世子，我和达哈下去瞅瞅，看那戏班子唱完了没。”顾不得完颜宗干是否同意，阿迭阿里虎拉住武林达哈便往外走。 等二人关上了雅间的门，完颜宗干还能隐约的听见两人细碎的说话声，但是却听不到墨心云和齐清的脚步声。 那一声冷笑，那一声质问，完颜宗干从心底里便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怕都不能够得到墨心云的心，即便齐向天现在不在了，即便她的身边会出现其他的男人，比如那赵泫，可是这个男人终究不会是自己。 砰！ 压抑在心底里的怒气被完颜宗干一拳砸在茶桌上，震得茶桌上那茶杯和汤瓶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涌动的气愤更是沿着血脉上行，从那双眸子里迸发出来，让人看的有些吓人，眼神之下，那砸在茶庄上的拳头被捏的死死的，甚至连那拳头上因为过紧而有些泛白。 若是乌林达哈在这里，怕是会特别庆幸自己被阿迭阿里虎拉走，否则自己再多说一句那类似的话，怕完颜宗干那拳头便是要砸在自己的身上。 “说你是个粗人就是个粗人。”阿迭阿里虎一边拉着乌林达哈下楼，一边说道：“你可知道世子为何老是要到这江南来？” 乌林达哈茫然的摇摇头，半刻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墨心云，便又听得阿迭阿里虎瓮声瓮气的说话声。 “我跟着世子这么多年，见过的女人无数，可从未见世子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思，唯独这一个，你知道吗？”阿迭阿里虎像是自己对自己说话一般，想到那一件事情，便是说道：“你知道前些日子那走私的事吧？其实说来还是世子最先出的策略，后来世子推翻了却被可汗派人去做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乌林达哈顺着话问道，难道这内里还有其他隐情吗？ “若是我猜的没错，世子就是怕这事牵扯到齐家，不想将墨心云连累进去，可是却没想到可汗却赞同了这个计划，所以”阿迭阿里虎叹了口气，或许刚才雅间看到那不对劲的神情，便是和此有关系。 “如此说来，墨心云倒是个聪明人，即便是这样的蛛丝马迹，也能猜到这事是世子做的？”乌林达哈半猜半蒙的说着。 经的阿迭阿里虎一解释，乌林达哈这才明白为何刚才他要阻止自己说那些绑了回去之类的话，想着完颜宗干的反应，乌林达哈便是有点冒着冷汗，抬头看了一下楼上雅间的方向，乌林达哈不自觉的为自家世子担心起来。 如果墨心云真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世子这一腔的情感怕是要付诸流水，毕竟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嫁给自己已故夫君的仇人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1 小船茶？散茶！ 一路行过，墨心云脑子里都还在回想着有关齐家，墨家，还有完颜宗干三者的关系，仿佛脑子里蒙蒙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什么。 “娘。”齐清小跑的跟在墨心云身后，也正因为这样，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终究吃不消，紧跑了几步，扯住墨心云的衣裙，喘着气喊到。 反应过来的墨心云连忙看向努力跟在在身边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想着自从玉琪将自己从牢中换出来以后，便一心扑在齐家墨家的案子上，等后来齐向天走了，自己守着丧，连带后来齐思云生下来，这么近一年的日子，自己都未曾关心过他。如今，他却依旧守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无比依赖信任。 想到此，墨心云不由得心中一暖，伸出双手抱起齐清。 “娘，我不要你抱。”一被抱起，齐清便是挣扎了几下，无奈不能挣脱之后，才奄奄的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你还要抱我？” 听着这孩子气一般的话，墨心云只是笑笑，并未回答他，反倒是迈着步子往前走。 齐清任由墨心云抱着，待的走了片刻后，便是偷眼望着墨心云，见她未曾发觉自己眉眼中的笑意，整个人的身子往墨心云身上靠了靠。 “娘，你回头回去了以后再给我泡小船茶吧？我不喜欢喝茶沫沫，那个茶沫沫每次喝下去总有点苦。”齐清嘟囔着嘴，小心翼翼的和墨心云撒娇。 “小船茶？”墨心云仔细的想着自己知道的所有茶叶，似乎都没有一种茶叫做这个名字。 齐清见墨心云似乎想不起来，连忙解释，道：“娘，就是玉琪丫头在的时候，我们不是一起做了小茶杯，你还泡了茶，那茶叶浮在水面上不就像一个个小船么？” 听完齐清的话，墨心云恍然大悟，齐清口中的小船茶不就是自己那时候泡的散茶么？那时候玉琪也还在，玉琪和齐清两个人斗嘴的厉害，还常常时不时的泡着散茶喝。 相较于茶团，散茶的制作工艺有着明显的区别，团茶需要经过蒸茶c榨茶c研茶c造茶c过黄c烘茶等好些工艺，而散茶则不需要经过蒸软压制的过程。这样子相对来说简单了许多，可是对研茶c造茶c过黄c烘茶等炒制的工艺要求高了许多。 或许，单就溪山茶农们的手艺，还有他们常年喝的自家散茶来说，格外清甜。可是，对于要拿到茶楼去售卖，或许那支撑的手艺和工序就会差了一些。 就连在泡茶方面，茶团需要碾磨，还需要击缶，这些似乎在泡散茶的时候都不需要，那作为散茶，如何泡出它的独特韵味？如何让它拥有自己的特点？这些都盘旋在墨心云的脑海里，不断的思索。 “清儿，那小船茶，你为什么喜欢？”墨心云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齐清不解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娘亲，便是说道：“娘，其实我最不喜欢的是那茶沫沫，喝道嘴里总有一股子渣子的感觉，而且那茶叶是叶子，那我不是吃了叶子吗？” 齐清单纯的话让墨心云反倒是一笑，停下脚步将齐清放在了地上，自己又蹲了下去，格外认真的看着齐清，问道：“那你说说，为何那小船茶你又想喝呢？” “为什么？”齐清歪这头，想着了片刻，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要，那茶水就像河水，那茶叶飘在水面上，不就和一条小船一样，而那水青碧青碧的，不是格外好看吗？喝起来也没有半点茶沫，反倒是多了甜甜的味道娘，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和别人一样吃那茶沫沫，我们不可以自己喝小船茶呢” 墨心云仔细的思索着齐清的话，似乎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就好像大人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是固定的思维在做着，反倒是这些孩童充满了各种想象力，从另一个独特的角度去翻找着各种事物的美丽。 “娘，若是没有那小船茶，就算了”齐清见墨心云久久未曾说话，一颗小心脏便是扑通扑通的跳着，生怕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让墨心云有些为难。 “没有，没有，娘在想怎么给清儿做小船茶。”看着这个心思极为敏感的孩子，回过神来的墨心云连忙解释，生怕孩子因为自己回答慢了，日后做事说话更加小心翼翼。 齐清一听这个，原本很是担心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看的墨心云浅浅的笑容，更是嘴角一样，拉着墨心云的手便说：“娘，我们回去做小船茶吧。” “好。”墨心云跟在齐清的后面走着，脑子里却在想着，或许溪山的原茶可以有法子解决了，就算是不能完全解决，怕这也可以是可以多一条路子，多一种方法去尝试。 当下念头起了，墨心云回到院子里，便是让朱柳去茶庄，找了齐向秋，让他带一些茶庄未曾炒制过的茶叶过来。 “嫂子，你要这茶叶做什么？”齐向秋不解的将包好的原茶放在桌上，问道：“这又不是做好的茶叶，你要来还是做花茶吗？” 墨心云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个茶叶我自然是有用的，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见墨心云不肯说，齐向秋便是看向站在一旁的朱柳，眼神里尽是询问，可是朱柳却依旧拿着自己的拿回来的草药在那里摆弄着，小铡刀一下一下随着朱柳的手动着，而那的草药也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落在簸箕里。 “别看朱柳了，她也不知道的。”齐向秋的反应落在墨心云的眼里，让人亦是觉得有些好笑，当即墨心云便是对着齐向秋说道：“若是你真的想知道，过两日你来便是。” 齐向秋见自己的意图被墨心云发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见她让自己过两日来，便压住自己心头的好奇点了点头。 等齐向秋离开以后，朱柳那一手拿着草药，一手握着小铡刀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心云姐姐，你真的打算做那什么小船茶？”朱柳抬起头问道，显然齐清回来一直叫着的那小船茶的话亦是被她听到，结合墨心云这几日若有所思的模样，朱柳的心中便也是猜测了几分。 “嗯。” 墨心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都未曾转头看那朱柳，朱柳亦是回了一句，便低下头去侍弄自己的草药。 清明过后便是雨水，但是这老天爷也算是真的应了这节气，这些日子偏偏这江南到处都是缠缠绵绵的细雨，合着风，吹着城里城外每一颗树木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嫩绿的颜色映衬着难得的安宁。 因为和亲的日子已定，加上新皇登基均是不久，赔偿给到金人的银两也是陆陆续续的送到北方，所以那金人也是安静了一些。 墨心云出神的看着窗外连着屋檐滴落下的雨水，心中算着自己已经过了的时日，便发现，似乎忙碌起来，生活也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糟糕，尤其是自己的情感世界。 齐思云已经吃饱了被李婶哄着睡下，齐清亦是还在学堂，齐家茶庄因为齐夫人的缘故，此刻外地的茶庄已经关了三家，只有苏城茶庄c杭城茶庄和扬城茶庄在挺立着，至于剩余的几乎都是半死不活的赖着。 溪山那边已经和齐家算是闹僵了，那些采下的春茶也是暂时由众茶园想法子保存下来撞在陶罐里，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在墨心云制作小船茶的时候来过一回，墨心云将自己的想法和二人一说，二人的眉头便是皱了起来，未曾说上半句话，墨心云知道二人心中还是有所担心，所以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和他们二人约好，等这小船茶彻底做好了，再邀请他们到院子里，来试试。 除去茶碾等没必要的工具，墨心云便是将那小炉子放在屋子一旁烧着，上面的汤瓶亦是刚放上去的，看着这几日自己炒制出来的茶叶，便是捏上了一片放在手心上，茶叶整个叶片大部分向茶苗背卷曲着，枝头上更是格外的平整，颜色看上去也是乌黑油润，放在手心上竟比那未曾炒制过的时候沉重了几分。 “少夫人，溪山的两位师傅到了。”李易竹将那雨伞收下放在一旁滴水，对着那开着的房门说道。 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则是去掉了身上的一身蓑衣，拍掉残留的水珠，这才进到屋内。 “少夫人。”二人抱拳行礼，待得直起身来，便是看到那已经快要烧热的汤瓶，还有在未打开的一个开片茶罐。 二人眼前一亮，便是同时看向墨心云，见到墨心云点头，二人眼睛里泛着一丝的怀疑，只不过短短几日，就算是要那茶庄师傅帮忙，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制成能够喝的散茶吧。 张友谦指着那茶罐问道：“少夫人，这可是你说的散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 铁观音 墨心云笑笑并未回答，只是示意张友谦自己查看。 张友谦见墨心云如此，亦是捧起那茶罐子揭开，一股浓郁醇厚的香味从中散发出来，让人心中突然生出厚重之味，沁人心脾的味道夹杂着那茶树上独特的阳光晒过的感觉充斥着整个鼻尖。 “这”张友谦的视线从茶罐移到墨心云的身上，眼里满是惊讶。 墨心云只是浅浅一笑，这小小的一罐子散茶，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以后勉强才成功的，尤其是最后一次炒青的过程中，为了试验水分的含量，墨心云更是将花茶制茶的手法揉，搓，压等手法融合在一起，连续炒制三次才勉强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从茶罐中取出几粒茶叶，墨心云便是托在自己的手心中，一小团一小团看去，颜色格外的深绿，许是因为炒制过三次，所以整个茶叶也显得极为的干燥。 仔细的看着那散在墨心云手心的茶叶，邹贵权便是拿起一粒茶叶放在鼻尖嗅了嗅，最后说道：“少夫人，似乎比我们再溪山的茶叶干燥了许多。” “嗯，我们来试试？”墨心云看着二人，便是问道。 “请！” 二人坐下，说话间那汤瓶中的水便已经沸开，撞击在那汤瓶之上叮叮作响。 墨心云也不言语，只是将那茶盘之中的茶杯取了出来，放在邹贵权和张友谦的跟前，又将那茶壶取出，取出一些茶叶放在其中，简单的用那汤瓶的沸水倒入茶壶之中，那茶壶中的茶叶因为沸水的注入，上下起伏，翻滚间便是有着一股醇厚的香味慢悠悠的从那茶壶中散发出来。 原本张友谦还想多问，便见的墨心云直接将那茶壶中的水倒了出来，放在另一个茶壶之中，紧接着便是又往那茶壶中倒入了沸水，张友谦见状便是问道：“怎的不是泡茶吗？这茶水不喝了？” “当然不是，张伯等等。”墨心云宁心静气的说道。 第二次沸水冲入的时候，那茶叶已然渐渐的开始舒展开来，许是因为原茶就略微大了一些，所以这舒展开的茶叶渐渐的就和齐清口中的小船一样，慢悠悠的飘在了茶水上，而那浓郁的茶香更是弥散在整个屋子里，待得墨心云将汤瓶放下，给邹贵权和张友谦倒上一杯茶水，这才抬眼示意二人喝下。 看着二人抱着怀疑的态度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抿着嘴唇喝下这茶水，墨心云便是不再说话，毕竟品茶这事，不管是点茶掖好，还是茶艺表演也罢，光靠自己说是没有用的，最终都需要那懂茶之人才能够发现其中的滋味。 许久，墨心云轻启朱唇，淡淡的问道：“可曾和其他不一样？” 邹贵权皱了皱眉头，更是回味着刚才那醇香入口时舌尖留下的感觉，便道：“这茶水香气扑鼻，格外馥郁持久，比起那团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茶碗中金色的茶水，清澈无比，张友谦也不觉赞道：“这清茶水确实和平日里茶楼那些茶是两种风味，只是这清汤寡水的，能进的了那茶楼吗？” “世间百种事务，总有百种看法，有人喜欢桃，有人喜欢李，自然各有所爱。”墨心云一边垂眸再泡上一壶茶水，一边说道：“新的东西自然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可是这新的东西其实也并不能算新。” “这如何说？”张友谦不解的问道。 墨心云抬头，给张友谦的茶杯中再次添上一杯茶水，说道：“其实这茶，在你们溪山，不也是这么冲泡的吗？” 听此一问，张友谦和邹贵权的脑子里猛然一惊，在溪山，茶农们自己喝的那些茶叶，不就是采摘之后，略微炒制便储存在罐子里，待得喝的时候，泡开待凉，然后一口喝下，即有那山中的清新，又清凉解渴。 再次捏起茶罐中的茶叶，茶叶整条卷曲成条状，色泽鲜润，砂绿显，红点明，叶表带白霜，而在看那茶壶中泡开的茶叶，叶片肥而软亮，茶叶叶面在水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竟有几分那绸缎的模样。 “这散茶，我近日却也思索了很久，若要进那茶楼，自然需要这独特之处，可是”墨心云顿了顿，眸子里竟有几分明了之色，道：“就如同刚才二位所说，这茶从外形形状色泽，还有茶香茶汤，似乎都有其独特之处，所以，这散茶自然也有其可取之处。” “只是，散茶二字并不好听。”邹贵权点头说道。 “这原茶出自齐家茶庄，而齐家茶庄亦是出自你们溪山，二位可有想法？”墨心云放下端起的茶杯，轻抿一口，唇齿间竟回味无穷，竟有着一丝格外的甘甜。 张友谦捋了捋胡须，说道：“若是以溪山原茶匹配，自然以溪山为主，可是大少夫人，这茶叶炒制出来，却是您做的，若是您觉得这散茶可行，不如您替这散茶取个名字吧。” 墨心云也不是矫情之人，听得这话，便是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何看着这卷曲的茶叶，怎的就想到从那山巅之上换取下来的千年茶根，看着那水光粼粼，竟如同那溪山的阳光一般，片刻后，墨心云才缓缓的道：“不如，暂时就叫它铁观音吧。” “铁观音？”重复了这三个字，张友谦和邹贵权都不解其中的意思。 “溪山清水高峰，山顶间出云吐雾，溪山上茶树饱山岚之气，沐日月之精。”墨心云想着那山顶寺庙之外，茶树枝繁叶茂的模样，便是说道：“佛说，普度众生，山巅寺庙之人才能以茶入药，观音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得人心善。如今，金宋两国征战连连，想来，以观音娘娘的法眼，怕也是不忍这生灵涂炭。” 二人听完，便是心中一紧，当即从那茶桌旁起身，对着墨心云便是一礼，道：“少夫人心界确实与我等不同。” “如何不同？” 院外，齐向秋的声音便是传来，竟让原本还面色和缓的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神色一紧，当即偏过头去，不搭理来人。 “邹伯，张伯。”齐向秋一进来便对着二人行礼，若不是自己一进到院子，朱柳便提醒自己，怕也不知道溪山的两位家主在这屋内。 “老夫受不起齐家当家的一礼，还请当家的不要见怪。”张友谦半步侧身让开齐向秋的一礼，却让齐向秋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墨心云见状，也知道二者之间的矛盾，便是深吸了口气，说道：“向秋，怎的今日来了？” “嫂子，你不是说让我过几日来吗？”齐向秋不解为何墨心云竟有此一问，便是扯了扯嘴皮子说道。 墨心云这才记起自己前些日子说的话，便是笑了一笑。 齐向秋见邹贵权和张友谦都在一旁只喝茶不说话，便也不多言，只是看都那茶杯时，便是一喜，问道：“嫂子，这是？” “凡夫俗子，如何懂得？”张友谦显然是不乐意和齐向秋同座，见他坐在茶桌的另一侧，便是挑了挑眉头，语气里竟有一丝的轻视之意。 不管那张友谦的话，齐向秋便是端起一旁未曾用过的茶杯，独自从那茶壶中倒上一杯茶水，幽然喝下，那抹子幽兰之味从喉间回头，让齐向秋不得不闭上眼睛仔细的感触那一丝丝的香甜。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齐向秋喃喃自语的说道：“若是得一知己，亲朋数人，能悠闲自得，便是这百茶之好。” 待得回过神来，齐向秋的眼睛里便是放出光来，问道：“嫂子，这茶可曾取名？” 墨心云一笑，便是点头，道：“铁观音。” “铁观音？”齐向秋重复说道。 “哼。”张友谦和邹贵权二人看着齐向秋陷入沉思，便笃定的认为，齐向秋定是不解这茶名之意，当下心中便是有些鄙夷。 “观音南海，与世无争，这茶香幽然，悠远足长，好名字。”齐向秋想着自己那些年在京都的日子，便是闲散自得，当即说道：“嫂子，若世人皆如此，何愁还有那征兵，何愁还有那征战？” 墨心云浅浅一笑，是呀，若是没有这纷争，怕是齐向天也不会离开。 “嫂子，只是这铁观音，你打算如何做？”齐向秋偷眼看了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知道对于他们来说，齐家茶庄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信誉，若是自己此刻开口，怕是二人要不顾颜面，将自己赶了出去。 见问道这个，墨心云也是有些头疼。 “如若不然，我们二人再去跑跑那茶楼？”邹贵权皱着眉头说道。要知道，在这世道上，东西再好，东西再新颖有特色，若是没有那走出去的路子怕也是难办。 墨心云摇摇头，说道：“茶楼如今都有些萧条，如何还会有人愿意打破常规去尝试。” 打破常规？齐向秋听得这四个字，便是想到了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3 上中下三等茶楼 “嫂子，或许我有一个地方可以试试。”齐向秋说道。 墨心云看了一眼齐向秋，便是有些诧异，转眼看那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虽是不搭理之色，但是似乎也精着耳朵，便道：“何处？” “记得我在京都的时候，茶楼亦是有分为三六九等。次等茶楼以茶为售，只是茶水，解渴之用。中等茶楼以茶为乐，以乐曲戏班为乐，为生意之道，可是”齐向秋一顿，脑子里便想着剩下的那上等茶楼，说道：“可是这上等茶楼，以谈经论道为乐，以茶水侍弄，是为文人所集散之地。嫂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文人之地？”邹贵权听得这四个字，便是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在他的想法里，这种地方都是些无用之地，成天的天南地北，却无半点实际之用。 反倒是同一屋子的张友谦还有墨心云陷入了沉思。 许久，墨心云才慢慢的点点头，看向齐向秋的眼神都露出赞许之意。 “嫂子，这文人最讲究的便是思想交流，还有品茶时的韵味神情。”齐向秋半扬起头来，从骨子里透出的那一股子闲散文人之气也是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眉眼间原本因为齐家茶庄琐事而透出的疲惫仿佛也一下子没有了。 “嫂子，若说这品茶之事，怕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配合谈天说地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最为合适的地方。”齐向秋看着墨心云，又看了看邹贵权和张友谦说道，言语中让人听得竟有几分真意。 邹贵权原本就是个憨厚之人，虽说对于齐家茶庄和溪山的事情来说，心中格外气愤，可是却也是明事理之人。自齐家变故之后，这二少爷虽然有心，却也是无力，这些日子接触下来，邹贵权也知道，齐向秋并不是歹人，所以此刻听得他这么说，却也有几分道理。 当即四个人合计了一下，齐向秋又将苏城杭城内几个上等茶楼之地告诉了墨心云，这才离开，只是离开时，墨心云将齐向秋留了下来。 “嫂子，有事吗？”齐向秋看着邹贵权和张友谦离开，便是回过身坐了下去。 墨心云迟疑了一下，眸子里竟有些犹豫，齐向秋见墨心云不说话，便是再次问道：“嫂子，若是有话，你可以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我定然不会二话。” 见齐向秋这么说，墨心云这才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却是因为墨心云自己又要守着齐思云和齐清，又要炒制茶叶，怕时间上来不及，想要从齐家茶庄叫来一个师傅帮忙，只是这纯粹属于帮忙，不比得齐家茶庄自己的生意。毕竟就目前来说，就算是自己帮溪山找到了销路，溪山那些原本就会炒制散茶的茶农此刻也下不来苏城，所以此刻就近的话，也只有齐家茶庄的师傅能够让自己信任，可是毕竟挨着齐夫人在哪里，若是回头她问起来，齐向秋和自己都会有麻烦。 “这有何难？明日我便叫何师傅过来。”齐向秋一听如此简单，当即便是同意。 “只是二娘那里？”墨心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需要提醒一下齐向秋。 “无妨，娘那里若是问起来，我便说何师傅休息了便是，娘平日里都待在家中，尤其是这些日子齐夫人更是去了杭城，没几日应该不得回来。”齐向秋不在意的晃了晃手，想着齐夫人此刻并不在苏城，想来也并无大碍，何况平日里就算在苏城，她也并不曾天天来茶庄，只是几日的功夫，若是来了敷衍一下便好，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墨心云听得齐向秋解释，这才点头。 待得到了第二日，果然何师傅便从齐家茶庄带了一些原茶过来。待得何师傅品完墨心云所做的铁观音，便匪夷所思的看着墨心云，心底里的那一份触动仿佛陪着她第一次教授自己制作花茶一般。 “如此说来，此刻还要劳烦大少夫人了。”知道墨心云的一丝，何师傅也不含糊，直接便是对着墨心云一拜，惊得墨心云连连摆手。 接下来的几日里，何师傅便是在墨心云专门空出来的院子后面的一处屋子相互交流，甚至偶尔朱柳和李婶还能见到二人因为某一处不妥的地方而不停的反复的在商讨。 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二人将一锅炒制好的散茶装罐收好。 墨心云封存好那铁观音，转而便是对着何师傅一拜，何师傅亦是明白此中的谢意，承了这个礼。 “大少夫人，何某这些日子一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受了礼，何师傅终究还是将这几日压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何师傅，若是说茶庄，还请别说了。”墨心云淡淡一笑，便是婉言拒绝，其实这些日子里，偶尔何师傅试探的言语，还有那神色，自己都看在眼里，只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怎还有能力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唉”何师傅无奈的摇摇头，只得作罢，想来墨心云讲话说出，就算自己想要劝解几句，让她回去齐家茶庄，怕也不得有一丁点的用处，只得说道：“如此，那何某也就不说了，不过，大少夫人的为人，何某钦佩，大少夫人炒茶制茶的手艺，何某亦是钦佩万分，日后，要是大少夫人用得上何某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何某绝不推辞。” “推辞什么？” 何师傅话音刚落，便听得屋外齐夫人那刻薄尖锐了几分的生意传到了墨心云和何师傅的耳朵里，果不其然，音落，那齐夫人便是一脸不悦迈进了屋子，等见到屋内只有墨心云和何师傅二人，当即嘴角便是微翘。 “何师傅，若不是我提前回了苏城，竟不知你何师傅何时又有了第二个主顾。”齐夫人斜了一眼何师傅，言语间竟没有半点宽和。 何师傅听得这话，便是手心微微有些发汗，虽说齐向秋之前也曾交代过，能够避免是最好的，可是如今这最后一天了，不料却遇上这等事情，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想要回话，可却看的身边的墨心云抢在自己前面往前走了小半步。 “二娘，何师傅是我请他过来帮忙的，并未是他的主顾。”墨心云知道齐夫人的性子，说话也是刻意低眉委婉了几分，毕竟何师傅日后还是要待在齐家茶庄。 何师傅亦是跟在墨心云身后说到：“老夫人。” 齐夫人见墨心云如此模样，见何师傅也小心翼翼，原本心中的不悦也是好了许多，毕竟何师傅不比得齐家的下人，自己过来也主要是提醒一下二人，不要忘记了齐家茶庄，不要忘了齐家还有个长辈在，不过齐夫人来此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为难何师傅和墨心云，讽刺挖苦的带过几句以后，齐夫人便是问道：“朱柳不在？” 听见问朱柳的去向，墨心云便是看向齐夫人，这齐夫人和朱柳素未来往，怎的如今突然要找她？ 齐夫人哼笑一生，见墨心云似有防备的模样，便是有些不屑，抬起手来摸了摸两鬓间微微露出的白发，说道：“我不过是年纪大了，这些日子不舒服，这兵荒马乱的，大夫忙不过来，我过来让朱柳瞅瞅，看怎么调理调理。” 如此一说，墨心云虽然心中忐忑，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朱柳在前面屋子，便正巧齐思云哭了起来。 孩童哇哇直哭的声音顿时让墨心云心下一晃，暗道一句莫不是她饿了，在寻自己，想到此，墨心云便是顾不得齐夫人和何师傅，便匆匆点了个头往前屋去。 齐夫人见墨心云离开，便是不再搭理，转而看着何师傅，原本略微好些的面容也是收敛起来，问道：“何师傅，这几日你到这儿来，可是做了什么？” 一边说着，齐夫人便是打量着整个地方，各种炒制茶叶的东西整齐的排列着，而那摆在桌上的簸箕似乎是刚拨弄过茶叶，齐夫人的视线便是落在那一旁的桌上，旁边的开片茶罐则是晃晃的放在那里。 心中冷笑一下，齐夫人便是揭开了那茶罐，见里面一粒粒卷曲着的茶叶，不自觉的轻蔑出声，不在意的问道：“何师傅，这就是你们做的茶叶？” 何师傅见齐夫人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付，带看的齐夫人放下茶罐，随意走了几步之后，便出了门，何师傅也就不停留，同样到了前屋和墨心云告辞。 “二娘已经知道了，怕回头你来帮忙就难了，何师傅，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墨心云见齐夫人往朱柳的屋子里去，便是将何师傅送出门，更怕何师傅心中有所芥蒂，所以连忙说道：“二娘她人不坏，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4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少夫人，何某知道，心中也并未曾有半点介意。”何师傅无奈，只得说道。 墨心云看着何师傅离开的背影，心中也有些许无奈，他人对齐夫人，乃至齐家有何想法，自己怕也是无法左右，只能用那轻微的语言想法子去缓解。唉，墨心云叹了口气，便转身回去。 齐思云已经不哭了，李婶知道齐夫人还在，便早早的把齐思云抱去哄着。 墨心云站在屋檐下，看着朱柳的屋子里似乎齐夫还在说话，便不再搭理，转身往后面去，刚才那一罐子铁观音还在那里，因为刚才急并未收起，此刻自己反正无事，还是要去收拾一下。 等走到后面，将那茶罐子一捧，墨心云顿时有些奇怪，似乎这茶罐子轻了许多，打开一看，果真少了一些，想着之前自己离开时齐夫人和何师傅都在，便是深吸了一口气，何师傅若是要这茶叶必定会和自己说，不需要这样，怕就怕是齐夫人动了这茶罐子。 摇了摇头，墨心云便觉得有些心累，自己这里一堆的琐事，实在是不愿意再动脑筋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就是一些散茶而已，和现在市面上的茶叶完全不同，自己都未曾有半点把握，想来那齐夫人拿去也没什么作用，思及此处，墨心云也就一把将茶罐盖上，不再想这事，只盼那齐夫人找朱柳真的是为了看病。 “朱柳？” 齐夫人进到屋子，便看到朱柳闲散着坐在那里裁着包药材用的黄草纸，一张一张，裁的四四方方叠在一起。 朱柳并未起身，只是瞥了一眼来人，手上的剪子却没有半点停顿，依旧裁剪着那黄草纸，只是红唇轻起，问道：“不知齐夫人来此有何事？” 皱着眉头，齐夫人便是直接站在朱柳的跟前，想着齐家茶庄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心中便有一丝恼意，见朱柳连站都未曾站起身来，脸色更是温怒，直接从那叠着黄草纸上捏起几张，慢慢的握在手中，嘴角一掀，道：“长话短说，你若是想攀上齐家，怕还是些不切实际，齐家已经吃了你们墨家女儿的亏，自然也不会再娶一个墨家女儿进门。所以，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是绝计不会让齐向秋娶你进门。” 越听，朱柳的脑袋越是发麻，难怪自己总觉得这齐夫人和自己不对头，这没头没脑的，怎的她就能够站在自己跟前说这番话，想来怕还是那日自己遇到她和齐向秋的事情有关系。 “我不明白齐夫人什么意思？”朱柳将剪子放下，抬起头不解的看向齐夫人。 “若你不明白，那齐向秋为何这段时间常常跑着院子，那茶庄上下又为何有你们二人的谣言？”齐夫人见朱柳不承认，便是直接问道。 齐向秋常常跑这边院子找的也不是自己呀，至于二人的谣言，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既知道那是谣言，又怎能相信？朱柳腹语一阵，便是看向为此事还特意来找自己，一脸清傲的站在自己跟前的齐夫人，心中不免觉得她有些可悲。 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似乎这三种状况再眼前齐夫人的身上都能找到影子，可是这样子的人生，对于自己来说，又有何意义。 齐夫人见朱柳未曾说话，便自定的认为朱柳便是默认了自己的话，想着墨家和齐家总有些关系牵扯着，也是略微收敛了一些，说道：“那些流言蜚语做不得数，你可明白？而且那日向秋说的话，也是因为和我赌气才说出来的，自然也做不得数的。” 原本齐夫人不说，朱柳也不愿意搭理，只是此刻说了起来，朱柳心中原本就有的那一股子傲气，也是顿时被激发出来，言语间亦是透着冰冷，道：“齐夫人？对吧？先不说我的亲事和你无关，就齐向秋而言，他娶妻也是他娶妻，又不是你娶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夫人原本未曾想过朱柳会搭理自己，所以朱柳此话一出，就仿佛一颗枣子塞进了喉咙里，让她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别和我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两人被硬生生撮合在一起，日后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朱柳眼睛紧紧的盯着齐夫人，半步都不愿意退让，道：“这些终究都做不得数，想你这样没有经历过情感的人，又怎会知道两个人之间感情的重要。” “没有感情？”回过神来，齐夫人便是听到这一句话，顿时又是一阵气愤，便道：“自己和齐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会没有感情？” 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朱柳眼中便是有些轻笑，便道：“你和齐老爷那是有感情吗？若是有感情，为何现在还会为了齐家的家产，而不顾齐向秋的利益？你又会逼的齐向秋接下这齐家的重担而不顾他的感受？更甚至于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想要去利用他的婚姻，他的情感？” 想着齐向秋今日来院子里时，那眉目之间的忧虑，朱柳心中便是有些心疼，虽然他每次都是笑嘻嘻的，可是自己就能从那双忧郁的眼睛里看到许多的无奈，自己暗地里只言片语的从李婶还有墨心云的嘴里知道了这些，此刻怕自己说的这些话，就是齐向秋心中掩埋了许久的话。 “这这和你有何关系？”齐夫人被朱柳逼的后退了一步，当下便是唬着脸掩饰着心中的微颤，道：“你，你，你又不是向秋，你怎么能说我对他不好？” 齐夫人的这些话顿时听得让人有些烦躁，朱柳眉头一皱，不愿再搭理齐夫人，道：“恕不远送！” 逐客的话一出，齐夫人也不愿再搭理朱柳，只是尽可能的平复这情绪，走到门口，便是看到碧云在等着自己。 碧云颤颤巍巍的从袖口取出一个布袋递给齐夫人，齐夫人拨弄开来看了一眼，见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散茶，便是点头，当即回身冷哧了一声，便带着碧云往院子外去。 “老夫人，二少爷和柳姑娘的事，那些都是传言，不可信。”碧云紧步跟在齐夫人身后，便是小心翼翼的劝解着。流言蜚语这个东西，说轻了没事，说重了，那可是要误了人一生的。 齐夫人甩着帕子，挑着眉头，不耐烦的往前走，道：“可信不可信，我自然知道，不用你多嘴。” 被齐夫人训斥，碧云只能紧紧的闭着嘴，不再说话，想着刚才齐夫人进朱柳那屋子之前，吩咐自己转去后面制茶的地方，稍微取了一些散茶，自己心中便是有些愧疚，碧云偷偷的瞄了一眼身后院子，便是想着或许过几日，自己最好还是偷偷的来此一趟，把这件事和墨心云说说，说不得齐夫人取了这茶叶要做什么，也让墨心云有个准备。 齐夫人的到来就像是一个小插曲一般，从出现到后来并未曾在齐家茶庄和墨心云这个院子激起半点浪花。哪怕是墨心云后来去问朱柳，那一日齐夫人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朱柳也只是含糊的带过，墨心云知道怕是朱柳不愿意说，所以也就不问。 接下来的几日，墨心云便是按照齐向秋说的办法，将苏城内的茶楼加以区分，分为上中下三等，然后尽可能的一一去查看，将其中有可能的筛选出来。等到最后，苏城那大大小小七十多家茶楼茶馆，也就仅仅余下了十余家，而这十余家却也并不是所有的茶楼都给予墨心云展示的机会。 有那么几个茶楼看到墨心云捧着的散茶茶罐，直接皱起眉头拒绝，而有些茶楼看到墨心云一个妇人，便是满不在乎的敷衍几句，更甚者有那么两个茶楼还一度认为墨心云是来捣乱的，将她赶了出去。 “大少夫人，这都快十多日了，要不我们”邹贵权看着墨心云捧着茶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不禁有些无奈，这种散茶和目前大宋的主流茶叶完全是两种概念，现在又兵荒马乱的，又怎会有人有那闲情逸致的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品茶。 张友谦此刻也是叹了口气，除去自己和邹贵权这两日往一些小茶庄定了一些原茶，其余皆是无出，就连出的原茶价格也是格外的低。 “若不是齐家反悔，若不是他们非要逼着溪山和那陈家签约，溪山如今也不至于此。”邹贵权隐隐气愤的说道。 张友谦看了一眼邹贵权，又看了看墨心云，见墨心云并未有所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依旧无声的张嘴提醒着邹贵权，让他小心说话，毕竟眼前坐着的人和齐家多少都有些关系的。 邹贵权苦笑了一下，不再吭声。 “不对，这条路是可以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苏城还是太小了，我要去杭城。”墨心云仔细的思索着这些日子自己走遍茶楼时，那茶楼里的客人还有掌柜的反应，似乎确实自己有哪些地方忽视了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5 到杭城 杭城齐家别院，周舟正无聊的打扫着正堂，自从齐家大少爷离开以后，齐夫人来过几次，便再无人到这齐家别院，若不是还有几个下人在，偶尔有着些许的声音发出来，旁人都以为这里已经无人居住。 “吁” 一辆马车的车夫在这百无聊赖的初夏停在了别院的跟前。 “大少夫人，到了。”车夫撩起那薄帘子，看这内里的几人，便伸手接住递过来的包袱，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墨心云的手下了车。 “不哭，不哭，我们到了。”许是因为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的，齐思云睡的格外的香甜，反倒是此刻停下，李婶怀中的小人儿像是不舒服似的哇哇直哭，李婶连忙笑着轻轻的哄到，小家伙扭了几下又一头钻到李婶的怀中睡了过去。 墨心云瞅着这一老一小，心底里便是觉得亲切，便是说道：“李婶，委屈你和我来这里了。” “大少夫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你在这么说，我可生气了。”李婶唬着一张脸对着墨心云，可是转身低下头看着齐思云的眼睛里却满是慈爱。 墨心云知道李婶是把自己当女儿疼，把齐思云当亲生孙女儿疼，索性也就不再客气，还未吩咐车夫将行礼送进去，便看到别院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大少夫人？”周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喊了出来。 自从齐家在苏城出了事，齐向天没了，齐家别院的一些下人便是走的走，散的散，唯独又那么四五个人留下，这其中便是包括周伯和周舟，原本热闹的别院一下子也变得有些冷清，就连院子里的树木仿佛也顷刻间有些凋零，只是那偶尔的树叶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一些沙沙的声响，让人觉得还有些生气。 “真的是你？大少夫人。”等到周舟确定是墨心云到了，方才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了笑容，小跑下了阶梯，周舟便是到了墨心云跟前，等看到李婶怀里那肉嘟嘟的齐思云，看到那粉白嫩嫩的小脸蛋，周舟的眼睛里全是欢喜，转头问道：“大少夫人，这是？” “这是大少夫人的女儿思云。”李婶笑看着周舟，原本一身的疲累在她的笑容映衬喜爱也是舒缓了一些。 “那就是小小姐了？”周舟兴奋的说道。 “还不让大少夫人进去，竟缠着在门口吹风。” 一道呵斥的声音便是响起来，周舟听得转身对着自己的爹爹便做了个鬼脸，一边扶着墨心云进院子，一边嘟囔嘟囔的告状道：“大少夫人，你不知道，自从你们不来这别院，我爹对我可凶了，时不时的就训我，说我和孩子一样，可是我去年就及笄了，怎么能是孩子呢？” 听得周舟如此的话，周伯便是无奈的笑着自己这丫头，一边摇头，一边帮着车夫拿那些行礼。 “大少夫人，这回你来了，可要住一阵子，反正老夫人也不在，我还可以好好的和小小姐玩”周舟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墨心云和李婶是否接话，一股脑儿将自己想的话说了出来。 墨心云一边听着，便是一边想着那日来之前，齐向秋说的话。 “嫂子，你也是齐家的人，怎的在苏城不能住齐家，到了杭城，偌大的别院不能住，还非要住到客栈去？不行，我不同意，若是你到了杭城不去别院住，那我以后再也不来你这里了。” 是呀，自己毕竟是齐家的媳妇，就算是齐向天没了，可是自己是入了齐家的门。 “至于我娘，我不管，她又不住在杭城，哪有那么多顾忌。”齐向秋眉眼一瞥，怎的心中都不太痛快。 墨心云知道，其实只是自己固执，就算是当初，也是自己心情不好，不愿意待在苏城齐家，想着齐夫人不高兴，索性自己搬了出去，如今到了杭城别院，齐夫人又不在，若是真的出去住哪客栈，怕齐向秋日后真的要生气的，也怕九泉之下的齐向天亦会有些微词，思来想去，墨心云还是到了杭城齐家别院跟前。 等周伯将行礼安顿好，便已经是日落西山。 原本还亮眼的夕阳撒在那天边层层叠叠的云层上，透出微黄的光，许是因为云层太厚，所以那原本还未落山的阳光却已经暗了许多，连原本应该会出现的晚霞，似乎也是不见了踪影。 齐家别院因为人少的缘故，所以墨心云一行人的到来反倒让这个晚上热闹了一些，加上齐思云的哭声，也让这个院子更加活跃了许多。 周舟雀跃的和个孩子似的，非要抱着齐思云逗弄，惹得一旁周伯拿她没法子，好在周舟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况，抱了小会儿便是交给了李婶，一张小脸蛋也是兴奋的不得了。 墨心云并未不许，只是一旁和周伯闲话家常，一边笑看着齐思云被周舟逗弄的呵呵之笑。 等到了戌时过半，周伯见墨心云似有疲惫之色，便是强行拉着周舟离开，不在让她折腾齐思云，走之前还不好意思的对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周舟这丫头” 像是知道周伯要说得话，墨心云也并未责备，只是笑着点点头，道：“怕周舟在这也是闷坏了，没关系的。” 周伯见墨心云如此说，便也是暗道一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眼前这位大少夫人可不比得齐家的老夫人那么小心眼，当即便是拉着周舟离开，余下墨心云c李婶带着孩子在屋子里。 “大少夫人，明日一早，你就”李婶抱着齐思云，一边哄着她睡，一边问道。 想着这次来杭城的目的，墨心云的心中确不怎么有底气，毕竟苏城的那些茶楼自己已经都走了个遍，若是此次杭城再无办法，怕溪山的夏茶就要毁于一旦，等到那个时候，别说溪山的茶农，就怕连带着齐家茶庄也是够呛。 溪山的春茶的时候，溪山茶农们还念在自己劝解的份上分了一半留给齐家，如今，唉，墨心云不得不叹了口气，瞅着齐思云快睡的迷迷糊糊的样子，便是有些心疼，似乎自从齐思云生下来以后，到如今也是有近五个月了，就连那小嘴巴，牙齿都萌了两个牙印子出来，可是却要她跟着自己到处跑。 “明日等思云吃了奶，我就要出去看看。”墨心云若有所思的看着齐思云，心神却有些恍惚。 “好。”李婶见齐思云已经睡着，便是说道：“大少夫人，那我带小小姐去睡了？” 墨心云点点头，看着李婶抱着孩子回房，自己则是坐在一旁，那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一丝热气，扑面而来，让人的脸生生有些疼。不记得是哪一日，齐向天还在的时候，似乎也还是这么一个初夏。 靠在躺椅上，墨心云只是盖上了一个薄薄的被子，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竟带着一丝笑，就仿佛昨日一般。 翌日清晨。 齐思云吃了奶后，墨心云便是交代了李婶一声，当下便是带着周舟一起，出了门。 出门前，墨心云便是仔细的问过周伯，杭城的茶楼分布，更是将其中最重要的几个列了出来，而此刻，墨心云便是带着周舟往那嘴热闹的地方去。 “大少夫人，你找茶楼做什么？”周舟跟在墨心云的身后，想着这些日子自己七听八听的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东西，便是微微苦着一张脸，问道：“是不是和齐家茶庄有关系呀？这些日子，老是有人七嘴八舌的，说齐家的生意做不长久了，是真的吗？” 听着周舟小心翼翼的语气，墨心云便是抬起手来戳了戳周舟的额头，更是佯装生气的说道：“你从哪里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的我不敢说，可是这齐家茶庄呀，倒不了，你呀，竟道听途说。” 周舟不好意思的缩了缩头，傻傻一笑。 “我找那茶楼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墨心云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座茶楼，上下两层的错层楼房，格外的别致，脚上的飞檐更是透着琉璃一般的色彩，明晃晃的“铭香楼”三个大字在上面格外显眼，在这杭城，这个模样的茶楼算的上时中上水平。 “走吧。”既然目的地就在眼前，自己怎么也要进去看看，墨心云便是对着周舟说道。 一步迈进这茗香楼，内里富丽堂皇的装饰便是夺人眼球，各种名贵的雕刻便是端端正正的摆在那桌子之上，那楠木的桌椅更是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独特的香味，柔和光滑的纱帐从二楼蔓延而下，被人为的绑了几个弧度，最后像流苏一般垂在一旁，不过因为整个茶楼中间并未有盖瓦，所以光线可以从中间倾泻而下，照的整个茗香楼格外的亮堂。 “客官，里面请。”小二哥见有客到，便是立马吆喝着。 许是因为上午，此处的人并不是很多，墨心云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那掌柜的在，便是对着迎面而来的小二哥问道：“小二，掌柜的在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6 我找掌柜的 见是找掌柜的，小二哥眼睛里便露出奇怪的神色，环顾了一下四周，周遭的客人虽说有些少，但是零零星星的也有那么几个，都不如眼前这女子一般，进门就找掌柜的，便道：“这位夫人，要是喝茶的话，可不需要找掌柜的。” 墨心云浅浅一笑，便是说道：“我不是喝茶的，我有事需要找你们茗香楼的掌柜的。” 小二哥见墨心云这么说，便也是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墨心云并不想撒谎的模样，便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等会，我们家掌柜的估摸着要到巳时才会过来。” 说罢，小二哥便是引着墨心云和周舟坐在了一旁。 等到巳时，果然那小二哥便是领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到了墨心云跟前。 掌柜的打量了一眼墨心云，见她穿着并未显得富贵，便是眯着眼睛问道：“不知找蔽某有何事？” 像是察觉到掌柜眼神中的不愿，墨心云便是长话短说的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可是掌柜的一听，那眉头便是皱了起来，当下便是有些狐疑，但是依旧说想要看看墨心云做的散茶是何等模样。 墨心云一听，便是让周舟将那包着的小茶馆打开，那一粒粒铁青色模样卷曲在一起的“铁观音”粒子便是呈现在掌柜的跟前。 掌柜的取出几粒捏了捏，那干燥的程度并不比那茶团差，可是这样的茶叶如何泡，却成了他心头的一个问题，放在鼻尖嗅了嗅，虽然有一股子茶叶的味道，可是却总觉得别扭，随即将那茶粒子丢进了茶罐中，吹了吹手上沾染的茶碎末，说道：“这也能叫茶？” 听得这话，墨心云便知道这茗香楼自己怕是没希望了，示意周舟将那茶罐子收好，便对着掌柜的盈盈一拜，说道：“天下万物生的各种形态，自然这茶也会有各种形态，若是掌柜的愿意一试，心云感激不尽。” “客官里面请。”小二哥见又有人进了门，便是喊道。 掌柜的瞥了一眼进门的人，顿时心下一惊，对着墨心云抛下一句“用不上”之后，对着那客人迎面过去，更是点头哈腰的笑脸说道：“小王爷，今儿个刮的是什么风，竟让您到了这茗香楼了？” 一进茗香楼，赵泫便看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个影子，见掌柜的凑过来，赵泫也只是随意的点点头，便是抬步到了墨心云的跟前。 “小王爷。”墨心云知道避不开，索性对着赵泫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 赵泫并未在意这些，只是一双黑眸子落在对面人的身上，嘴角似乎都掀起了一个角度，说道：“何时来的杭城？却不来找我。” 掌柜的一听小王爷和眼前这个想要售卖茶叶的女子认识，当心心中便是有些心慌，可惜一个攀上廉王府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墨心云见掌柜的在一旁，也不愿意多说，便只是随意几句，便是要走。 赵泫见墨心云如此，也不留，毕竟此次自己来这茗香楼也不完全是闲着，毕竟楼上还有王府的暗卫在等着自己，而那暗卫手上的东西对于墨心云来说却是格外的重要，至少自己要先确认一遍，以免出错。 “你可住在齐家别院？”赵泫问道。 “嗯，暂时住在那里。”墨心云点头道。 “那我过几日去寻你。”赵泫只是交代一句，便是不再和墨心云说话，直接上了二楼，等到上了楼梯，更是心疼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快要出了茶楼大门的身影，想着若是当那些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她会如何？ 掌柜的见赵泫离开，便是追着墨心云出了门，喊道：“夫人，等等。” 虽然不解掌柜的为何追了出来，可是墨心云和周舟依旧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掌柜的。 “若是夫人愿意，可以将那茶叶再给蔽某看看。”掌柜的想着刚才赵泫小王爷和她说话的神情，若不是极为熟悉，不会如此随意，一点架子都未曾有上半分。 心中轻嗤一声，墨心云便是觉得有些好笑，若不是那廉小王爷赵泫和自己多说了几句话，这掌柜的也不会来理自己，如此趋炎附势，明显的想攀上一点点的权贵关系的心理，自己再怎么蠢，也不会看不出来。 “掌柜的，我考虑一下吧，若是真的有需要，我会再来茗香楼找您的。”墨心云终究过不去心中这一道念头，不愿意和赵泫搭上关系，听得掌柜的意思，也就婉转的拒绝了去。 掌柜的一听便是愣住，嘴角轻笑也不吭声，刚才看那茶叶时就觉得不好，只不过刚好廉小王爷进门，见二者关系似乎不错，所以想要看看，或许自己给那么一个机会，能够攀上这层关系，毕竟此刻杭城里，从北方而来的各种达官贵人越来越多，若是自己能够得到廉王府的一点青睐，或许对于自己的生意也会好很多，只可惜眼前这女子并不上道。 “如此，那你就考虑吧！”抛下一句话，掌柜的脸色便是不悦的回过身去，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嘀咕道：“怕你这茶叶在这杭城是没人要了。” “你”周舟生气的瞅着回身的茗香楼掌柜，更是抬着一只手指着他，对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你看，你看，这什么话？” 掌柜的话说的虽然声音小，可是扛不住离墨心云和周舟近，这话也就清清楚楚的落在了二人的耳朵里。 墨心云拉住周舟抬起的手，便是佯装不悦的撅了撅嘴，说道：“周舟，你怎的也和他这般见识？他是生意人，自然要考虑很多，只是他这个在我这里，我不想而已，可是他也没错，每个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他只是按照他的法则在努力的活着。” 听得墨心云的话，周舟眨了眨眼睛，只得嘟囔着嘴抱着那包袱跟在墨心云的身后，满脸的气愤让人看的都有些想笑。 半晌，周舟才闷闷的开口说道：“大少夫人，现在我们去哪里？” 墨心云吸了口气，站定在这大街上，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总有太快的感觉。 从离开陈家到了墨家，再从墨家嫁进齐家，冥冥之中像是有那么一根线，牵着自己前行，晃眼间便是一年又一年，人生的经历就像是眼前这车水马龙，走的走，留的留，可是自己最想的那一个人，却是硬生生没有留住。 “大少夫人？”见墨心云未曾吭声，周舟抬头看了看愈见变黑的天，刚才还是愈见滚烫的日头，此刻不过片刻，便是乌云一片，黑压压的压在人的头顶上，整个四周都变得阴沉起来。 “怕是要大雨了，我们赶紧走。”墨心云亦是出声说道。 说罢，二人便是脚下快了几分，往家里去。 夏日的雨来的特别的快，还在转眼之间，那晴天霹雳一声落下，明晃晃的雷芒便是如那银色的尾蛇从天而降，扭曲着那半壁的天空。 轰！ 轰隆隆的声响紧紧的随着那闪电蜿蜒曲折的落了下来，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不过几道雷声，那噼里啪啦的雨点便是从天而降，直接打在那屋檐上，那树叶上，那花草上，那急匆匆的人的身上。 “大少夫人，来不及了，我们躲躲？”周舟小跑的跟在墨心云的身后，身上的衣裙此刻也是已经开始湿了，随便一个雨滴下来，便是湿了一块衣裙，竟让人完全躲避不及。 天上的闪电不断的闪着，轰隆隆个不听，每一道声响都惊得人不自主的心中一颤，地上的灰尘和泥土在雨水的混合下往那低处流去，一时间大街上那满是石头的地面仿佛也泛起了一层的水光，格外的晃眼，呲呲呲的热气随着雨水的落下不断的蒸发出来，灼热的扑向行走躲避的人。 墨心云顾不得其他，抬起手放在额头遮挡着雨水，看见远处一个挺大的地方挤满了避雨的人，虽然不知道是客栈还是酒楼，但是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便是一股脑儿拉住周舟便往那儿跑去。 等站在避雨的人群中，墨心云这才用双手拍掉自己衣裙上能够打落的雨水。 “周舟，你没事吧？”一边收拾自己，墨心云一边转头看向一旁的周舟。 周舟则是一边嘟囔着说没事，一边埋怨着这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去了，反倒是墨心云淡淡一笑，让周舟也是没好脾气的看了墨心云一眼，说道：“大少夫人，你也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雨总是会停的，不是吗？”墨心云说罢便是抬眼看了看四周，当视线落在那牌匾上的时候，心中便道了一句真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7 一抹茶香 品茗斋三个大字格外显眼的挂在众人的头顶上，而品茗斋外的这一片屋檐却是成了众人避雨的地方，雨水沿着屋顶的背脊流下，滴落在几处不太碍事的地方，哗哗的声音格外有些大。 “周舟，走，我们进去。”墨心云见周舟也收拾好了东西，那一双眸子也是露出镇定的神情，当即礼貌性的请周围的人让路，直接领着周舟进了品茗斋。 周舟一看内里摆设，便知道这处地方能够进来不是权贵便是富人，当即小声的拉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我们，我们来这不太妥当吧？” “没什么不妥当。”想着此处也是自己原本就要打算试试的茶楼，墨心云自然觉得没事，只是周舟毕竟是小姑娘，多少见到这种阔绰之地，会有些没底气。 小二哥见进来了人，便是立马上前，递上了帕子给到墨心云擦拭，更是笑着问道：“夫人可是来喝茶的？” 墨心云接过帕子，便是擦了擦，便是抬眼看向周围，见大厅的几处都整整齐齐的叠放这帕子，而进门处更是有着两个大木桶子可以搁放那用过的雨具，心中便道，这里掌柜的想法果然绝妙，就算是这细节，却也是做的如此细微。 品茗斋是头一次举办斗茶大会的地方，而也正是在这里，墨心云第一次站在齐家茶庄的跟前，站在所有人的跟前顶着所有的压力做了齐家的当家人，可是也正是那时候，齐向天第一次入狱，而陷害他入狱的人却站在这里和自己成为对手。一句句挑衅的话，一道道犀利的声音仿佛都还在耳边，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掌柜的。”原本还等在一旁的小二哥见到掌柜的过来，立马弯腰行礼说道。 “你下去吧。”掌柜对着小二说道，待得小二离去，嘴角更是含笑的翘起，如沐春风一般的看向墨心云，道：“齐家大少夫人？” 听得如此称呼，墨心云也是上下打量着来人，却发现此掌柜的便是那斗茶大会上的主持人，曾经自己还因为李鹏飞和廉王爷对他的客气而误会他就是品茗斋隐藏的主人，看来自己错了，虽是几年不见，可是那容颜却是丝毫未变，哪怕是一根白发都未曾出现在他的双鬓之间。 “见过掌柜的。”墨心云知道此人即便不是真的主人，怕地位也是不低。斗茶大会后，自己也打听过，这品茗斋的主人怕也是权贵非凡，而这掌柜的怕也是格外的有着自己的地位，否则为何李鹏飞和廉王爷会如此礼遇他。 掌柜的笑笑，便是说道：“夫人那一手茶艺在蔽某看来确实格外的有韵味，这么几年了，品茗斋也未曾找到过夫人这般的人。” “难为掌柜的记得心云。”墨心云谢过掌柜的夸奖，说道。 轰 品茗斋外，又是一道霹雳落下，惊得众人心中一跳。 “这雨怕还是要下，夫人若是愿意，可以在楼上雅间一坐，等雨停了再走。”掌柜的单手一拂，便作势要请墨心云上楼。 墨心云心中一惊，却不解为何掌柜的会如此对待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斗茶大会上对自己茶艺的认可吗？不过当墨心云视线落在周舟怀中的茶叶时，墨心云心中便是一横，对着掌柜的便是说道：“若是如此，心云谢过掌柜的。” 掌柜的见墨心云并不推脱，心中也是暗赞。其实若不是因为自家主人和廉小王爷是好友，而自己则是主人的心腹，自己也不会知道廉小王爷赵泫抛去那诸多的名门贵媛，独独喜欢眼前这个女子，而眼前这个女子的胆识c聪颖却早已经在斗茶大会那时候便已经显露出来，确实是一个不可以一般世俗的目光来看待的女子。 “心云冒昧，请掌柜一同品茶，不知可否？”顾不得其他，墨心云知道此次若是自己不能够把握机会，怕自己再进这品茗斋就再也无用，当下便是开口问道。 掌柜的一愣，想到墨心云那一手茶艺，便是点头应下，并且转身就让小二准备点茶的茶具，只是不等掌柜的吩咐完，却被墨心云拦下。 “这位小哥，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下几样东西”墨心云将自己泡散茶所需要的茶具一一点来，从汤瓶到茶杯，可是却独独没有那茶叶和碾茶用的捣杵。 这样一下，让掌柜的不由得有些奇异，完全不知道墨心云要做什么，可是见墨心云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是好奇的问道：“夫人，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样的茶叶，我可以让人去取。” 墨心云环顾了一下四周，即便是一楼大厅，能够坐下来让这品茗斋待之以礼的人似乎也是一些书卷气息格外浓郁，或者是贵气逼人的人，而这些人正如齐向秋所说，不是在谈天论地，便是在怡然自乐，而那正中间的位置则是一名伶人在弹着古琴，悠扬的琴声在这品茗斋流转，格外的幽远。 富人幽幽，贫苦哀愁，想到此墨心云心中苦笑一下，或许，个人有个人的命吧，墨心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问道：“不知道心云可否就在这大堂里休息，给掌柜的添上一抹茶香？” 虽然不解墨心云为何要在大堂中点茶，但是掌柜的依旧吩咐小二将大堂的一处空了出来。 不多时，墨心云要的东西便是一一送到了跟前，话不多说，墨心云便是示意周舟将那茶罐捧了出来。 墨心云小心翼翼的将那泉水倒在汤瓶之中，满后便是放在了那小火炉子之上，等待那泉水沸腾而出的叮咚声响。当然，墨心云也并未闲着，抬手从那茶罐之中用那茶匙拨弄出一些散茶，放在茶壶之中，并未碾碎。 “夫人这是？”掌柜的好奇的看着那一粒粒卷曲的铁青色茶叶放入茶壶之中，便是有些不解。 抬头看向掌柜的，墨心云的眸子便是笑笑却不说话，只是丝毫未有那碾茶的念头，待得汤瓶发出了那叮咚之响，墨心云这才将那汤瓶拿起，却不曾按照点茶一般直接将泉水倒入茶壶之中，反倒是放在一旁略微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等墨心云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便是轻柔的撩起衣袖，这才将那泉水倒入了茶壶之中，放下汤瓶，不待那茶叶泡起，墨心云便是拿着那茶壶，将那茶水一一倒去，仿佛就是将那壶中的茶叶过水一边似的。 可是偏偏就是这一串动作出来，完全不同于茶楼传统的点茶手法，却让周围的坐着的人起了好奇之心，目光便是时不时的落在墨心云的手上，仿佛在等着她下一步是否又是什么不同的动作。 察觉到这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墨心云嘴角便是轻轻的掀起，未曾分身，便是将那滚烫的泉水稳稳的倒入那茶壶之中。 一时间，雪白色的茶壶内里铁观音上下翻滚，原本干瘪的茶叶再泉水的滋润下亦是慢慢的舒展开来，待得茶卷愈见展开，仿佛如同那少女舒展着一身的慵懒，格外的赏心悦目。一股天然的茶叶的香味渐渐的从那茶壶之中冒了出来，就连那茶汤亦是渐渐的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 墨心云见掌柜的目光已经落在这茶壶之中，便是立马将那茶盏一一排列好，柔柔的将那茶壶端起，将那金黄色色的茶汤慢慢的倒入那茶碗之中，待得茶碗满了，茶壶的茶汤亦是倒完，取了茶匙将那茶碗中的茶水放进特意让小二准备的小茶盏之后，墨心云便是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掌柜的跟前。 “请！”墨心云含笑说道。 这独特的泡茶方法，这独特的清香，这独特的茶叶，让周围的人耳目一新，目光均是齐刷刷的落在掌柜的身上。 掌柜的一笑，便是大大方方的端起了那小茶盏，将它放在自己的鼻尖，方才那股茶香便是立马充斥着整个脑海，浓郁而馥郁，气远而悠长，小口抿下，那纯正的茶香便是充斥着整个嘴间，厚重的感觉实实在在的流淌在心上，待得饮下之后，那喉咙间更是渐渐的散出一丝的甜味。 掌柜的双眼一亮，便是看向还在分茶的墨心云，如此恬静淡雅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竟和这与众不同的茶叶一般，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周边有那么一个和掌柜的熟悉的人看见掌柜的这模样，便是站起身来，走到掌柜的身边，眼神中尽是询问，掌柜的也不说话，只是示意那人自己去取那桌上的小茶盏。 那人见状，虽然不太知道掌柜的想法，但是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当即看向墨心云，问道：“这位夫人，可否让在下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8 铁观音的由来 “请！” 又是一个字，那人便同掌柜的一样端起了茶盏，待得喝完，那眉头却是微皱，似是在思考什么。 看着这眉头，墨心云心中亦是有些忐忑，但是此刻自己却全然没有后路可退，当下便是将那茶水倒去，重复的将那茶壶注满泉水，第二次泡出了那淡淡的金黄色茶汤，直到重复道第七次之后，那茶汤的颜色才渐渐的淡去，那香味也没有之前的浓郁，墨心云才渐渐的收住了自己的手。 只是此刻，这桌边却已经围住了好些人，或是淡然，或是皱眉，或是思索，或是浅笑。 墨心云一颗心上下窜着，完全猜不透这些人的心思。 “天青抹云惊色彩，无色灼香晃斑斓。”其中一个人闭着眼睛喝下手中茶盏的最后一口清茶，那喉咙里泛起的甘甜顿时充斥着舌头上整个味觉，不自觉的脑子里便是冒出了这两句。 “顾兄，绝妙”旁边一人便是竖起大拇指赞道，更是重复的念道：“天青抹云惊色彩，无色灼香晃斑斓。” 片刻思索后，那人便是接下了一句，道：“半城烟雨锦绣错，一念孤山望长安。” 啪，啪，怕 话音落毕，稀稀落落的掌声便是由那所谓的顾兄带了起来，更是有人小声的重复着这四句，而那所谓的顾兄更是对着墨心云一拜，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可否再让顾某喝一杯这茶？” “这茶色香味具是和传统不太一样，只是不知这茶产自哪里？”和诗的那位客人也是问道。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东西，虽说模样不错，可是却不如那点茶茶女的手艺精湛。”说罢，亦是有人甩甩袖子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也不能这么说，这天下无奇不有，指不定这也是另外一种风味。” “愚兄说的也是。”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评价，墨心云并未搭理，只是刚才那两位作诗之人，自己便是点头算是见过，而后，墨心云的视线便是落在掌柜的身上，看着他是否有所想法。 “大少夫人，不知道这茶是何茶？”许久，周围的人均是七七八八的离开以后，掌柜的才开口问道，就连那眼睛里也是别人看不懂的神情。 墨心云淡淡的一笑，便是将那汤瓶重新装好泉水放入那小火炉子上，一边请那和诗的公子坐下，一边说道：“此茶名为铁观音，取自溪山，传言溪山山巅之处有一寺庙，名为善惠，善惠寺旁千年茶树，滋养万分，寺内以茶树树根入水，保僧人健康平安，如同那观世音菩萨，保人一时安宁。由此溪山茶叶名为观音。” “那为何不叫观音茶，偏要加一个铁字？”顾公子不解的问道。 “只是为了表达溪山茶农对那观音的敬重，所以取为铁字。”墨心云将茶罐中的茶叶又取了一些出来，一边温烫着茶叶过水，一边说道：“若是用金字，未免撞了菩萨的无漏金身，自然也就只能用铁字了。” 说罢，墨心云便是抬着眸子看了顾公子一眼，心里却有些忐忑，虽然自己也有曾想过会有人问自己，可是这一说法，只是自己为了迎合这散茶才想出的法子，若是别人奚落或者取笑，怕也不会认同。 “妙，妙，妙。”连赞了三个妙字，顾公子便是抬手对着墨心云抱拳一拜，说道：“姑娘好心思，却也说得好，如今这世道，朝廷奸佞当道，尔等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苦了这一方百姓，若人人都有姑娘之心思，心存善念，自然是少了许多争执。” 墨心云心上一惊，却不料自己的说辞，却被眼前这位顾公子说的如此深邃。只是这大不敬之话在此处说出来，不知道会否让其他人传到衙门之内，若是这样，岂不是这药害死多少人。 正在此时，掌柜的反倒一笑，说道：“顾兄说话还是如此真白，只可惜这话出了这品茗斋却不可再说。” 顾公子无奈一笑，对着掌柜的便是一摆手，说道：“也罢，此话也只能在此说说。” 听着眼前人的闲聊，墨心云心中却是真的有些诧异，这品茗斋到底是何等地方，那斗茶大会选了这里不说，那李鹏飞和廉王爷对着眼前的掌柜的亦是尊敬，若是这样，那这品茗斋背后的主人岂不是地位一场尊贵。 “大少夫人莫要见怪，此地便是杭城内唯一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所以他们在此也是格外的放肆。”掌柜隐隐的看见墨心云眼中滑过的光芒，连忙解释道。 墨心云点点头，便是称是。 掌柜的怕再多扯那话题不好，便是指了指茶盏中的铁观音，问道：“此茶若是大少夫人愿意，可以送来此处，价格我们自然好商量，只是有一点却要大少夫人帮忙。” “何事？”见掌柜的主动说及此事，墨心云虽然欢喜，可是还是想要仔细的问及其中所牵扯的其他细节，毕竟这关系着整个溪山茶农的生活来源。 掌柜见问，便是解释道：“这茶和目前所喝的茶团，从外形，色彩，味道，以及泡茶的方法完全不一样，甚至于茶具的使用，似乎也有些讲究，若是大少夫人就此抛给我们的茶女，让茶女如何着手？若是让这里的客人自酌自饮，至少也有个样子可循，所以” “所以掌柜的想要心云在此教授茶女泡茶之法？”墨心云听完掌柜的话，便是知道他的心思，当即问道。 掌柜的看着墨心云如此聪颖剔透，对她的好感便又是增进几分。 仔细一沉思，想着齐思云此时已有五月有余，早已经开始吃那米糊，若是离开一两个时辰，似乎也是可以的，而那溪山上数百人的生活来源却要以此处为基点，才能慢慢的回转余地，思及此处，墨心云便是说道：“可以，只是心云却也有不便之处，每日在此的时辰不能超过两个时辰，若是掌柜的同意，我们便再来商量其他细节。” 掌柜的见墨心云如此爽快，便是当下抬手请墨心云进到内里账房内，商谈细节，待等到墨心云再次出来，已是到了未时。 “掌柜的一番好意，心云再次谢过，饭食就不必了，我还要赶回去看齐思云。”墨心云双膝微微弯曲，便是一礼，礼罢，便是带着周舟离开了这品茗斋。 再次出来，那雷雨已经没有了，地面上的热气亦是散透，那清新的泥土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沁人心脾，格外舒适。 “大少夫人，这，这生意就谈成了？”周舟傻傻的跟在身后，脑子里竟还停留在刚才账房内墨心云和掌柜商量细节时的场景。以前听人说谈生意谈生意，似乎都是格外的难，怎的到了这位大少夫人这里，似乎一切都变得更加简单。 松了口气，墨心云便是解释道：“有的时候谈生意，需要缘分，你懂吗？周舟。” 望着自己前面的路，想着自己和齐向天，想着赵清妍和齐向秋，想着朱柳，想着墨辰林，更想着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陈家，孟家以及那李鹏飞，墨心云在心中便是道了一句“缘分二字谈何容易”。 品茗斋愿意接受散茶的事情，被墨心云用那快马加鞭的驿站送了信回去。 邹贵权和张友谦一听这个消息，在苏城便再也待不住，直接骑马奔到了杭城，在杭城齐家别院落了脚。 “我们两代表溪山茶农谢过大少夫人。”邹贵权和张友谦相互看了一眼，对着墨心云便是弯腰一礼，惹得墨心云连忙挪去一旁，不敢接受。 “邹伯，张伯，千万不要这么多礼节，若不是齐家茶庄失信在前，我也不会如此。”墨心云想着当年自己去那溪山，想着这合约是齐向天和自己一起签下来的，便觉得那齐夫人私下里和陈家达成的协议不对，心中亦是有着几分的愧疚。 张友谦听得墨心云如此说，便是连忙摆手，说道：“大少夫人，齐家毁约的事情和您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反倒是我们二人因为此事还埋怨过您，这让张某愧疚。” 看着张友谦真诚的眼神，墨心云便是一笑，说道：“即使如此，我们也就不再说着过去了的事情，凡事我们要向前看。” 说罢，墨心云便是将自己与品茗斋掌柜的详谈的细节一一说了出来，从茶叶的供应时间，供应数量，以及运输过程中可能遇到的事情均是丝毫不落，只是说道最后，邹贵权和张友谦听说墨心云要为了这事去那品茗斋做茶女，便是立马站起身来。 “此事万万使不得，若是真的需要茶女，我们可以让溪山上的女子过来。”邹贵权说道。 听得此话，墨心云反倒是一板脸，说道：“溪山的茶女过来，我也是一样要教授他们方法，和我教品茗斋的有何不同？何况，此时我们最为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情。” “何事？”邹贵权和张友谦二人均是一愣，此散茶已经出去，却还有什么事最为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9 墨心云的法子 看着邹贵权和张友谦不解的模样，墨心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我们没有炒茶师傅可以炒制这散茶。” 屋子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脑子里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最为重要的此刻不再是有没有地方试，而真的如同墨心云所说，没有这散茶，没有这师傅了。 “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制茶师傅？”邹贵权双手握着拳头，一时间开始发愁。 墨心云看着两人，也是微微蹙了蹙眉头，想着自己之前的那个念头，便是试着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 “大少夫人，什么法子？”张友谦见墨心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是问道。 “只是这法子却需要动用溪山上的人，这样一来怕你们夏茶的采收就会拖后，而且夏茶的产量亦会减少。”迟疑了片刻，墨心云终究将这个念头说了出来。 虽说齐家茶庄的何师傅已经率先接触过这个散茶的制作，可是只有他一人确实远远不够的，更何况他还是齐家茶庄的人，当初只是让他帮了那么十几日，齐夫人都颇有微词，更何况这炒制散茶并不是十几日的事情，除去教授伙计，还要想法子自己炒制，满足茶楼的供应。 其实，溪山上原本的炒茶人主要就是以散茶炒制为主，只是因为是自己喝，所以并未做的如此精细，如今要送出去，这溪山炒茶人的手法肯定是要从新去教的，只是他们原本就是闲时炒制，忙时还要帮茶园采摘茶叶，若是专门拨出这么一批人，定会影响到他们采摘原茶。 此话一出，张友谦便是立马知道了墨心云的意思，望了一眼邹贵权，见他似乎慢了半拍，便是略微提点了一句，邹贵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是点头完毕之后便和张友谦一样陷入了困局。 终究墨心云定了心的抬头，说道：“齐家茶庄那边，我也和向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几个人过来，只是这个借出的人怕时间不能够长，溪山这边，我们也先选出些许人，一批批的来教，这样子速度也快些，尽量的不耽误采茶。二位家主，你们看是否可以？” 见墨心云如此替溪山着想，张友谦和邹贵权小声的商议了一番，便是觉得墨心云说的这个方法，仿佛在此时状况下，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便是点头同意下来。 “这散茶的炒制不比团茶，团茶可以制成半干之后送到山下，这散茶怕是要尽量的在溪山上才行。”墨心云想着，这散茶的炒制若是以采摘的新茶当场制作，怕更能够保持茶叶的原汁原味，仔细思索再三，便道：“若是二位不嫌弃，我可以带着齐思云一起上溪山，在溪山山上亲自教。” 张友谦和邹贵权一听墨心云要上溪山，两双眼睛便是发亮，连忙说道：“大少夫人，这事我们自然是不嫌弃的，你还和以前一样，住在我们邹家，还是之前的屋子，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又要叨唠婶子了。”墨心云浅浅一笑。 张友谦看着墨心云这模样，想着自己二人找到她之后，先不说推辞的话，就连其中的利益分成，自始至终墨心云都未曾说过半分，想来想去，自己的心里怎么都有些过意不起。 墨心云和邹贵权说着话，眸子划过张友谦，便是看到他眼神中的踌躇，便是不解的问道：“张伯，你可还有什么想法？或者是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想法确实没有，只是”张友谦顿了顿，便是转向邹贵权，问道：“贵权，你不觉得，大少夫人这样子帮我们，我们却未曾付出丝毫，若是贵权你也同意，不管多少，我们可以将其中利润的三成给到大少夫人，其余七成分给茶园的众人。” “这”张友谦的话让墨心云脑子像是短路了一般，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邹贵权一听张友谦的话，顿时赞许点头，对着墨心云便是说道：“大少夫人，他说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们是农家人，不懂这些，但是我们也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所以呀，友谦说的这个，你必须要收下。” 看着两个人认真的模样，墨心云一下子哭笑不得，这散茶送到茶楼还没有开始，眼前的这两个人却不愿意自己吃亏，当即便是点头说道：“张伯，邹伯，此时等我们的茶叶进了茶庄再看，若是真的是一条销路了，到时候我们再来算这个，可以吗？” 张友谦知道墨心云并不是拒绝，说的也都是实话，便是点头同意。 别院书房里，墨心云c张友谦和邹贵权便是将这其中的琐碎事情商量了一番，由墨心云出面和品茗斋的掌柜的商谈好，一个月为期，墨心云便带着第一批所制的散茶“铁观音”送至品茗斋，并且由墨心云主持教授品茗斋的第一批茶女，而这一批茶女，墨心云的意思便是只在雅间内品茶，而她自己则是在大厅内为这些文人墨客演示泡茶，借此推广。 不过这只是墨心云暂时的想法，要等到和品茗斋掌柜的具体商议，而这商议之人，便是相对圆滑世故一些的张友谦做。邹贵权则是先行回去溪山，将这件事情告知茶园众人，顺带挑选出些许人来，到时候准备和墨心云一起学习如何炒制散茶。 “我还必须要回一趟苏城，我要想法子问齐家茶庄要一个人。”墨心云想着自己是和何师傅一起做的这散茶，若是能够从齐家茶庄要到这么一个人，怕教授制茶这件事情相对会容易很多。 听得墨心云说要去齐家茶庄要一个人，张友谦眼睛便是一亮，当即问道：“大少夫人说的可是齐家茶庄的何师傅？” “嗯。” 虽说张友谦并未和何师傅接触过，可是何师傅在齐家茶庄的为人，张友谦这些日子在与齐家茶庄接触的过程中也听到那那闲言碎语，却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炒茶师傅。 张友谦点头说道：“若是能够让何师傅帮忙，再好不过。” 第二日，墨心云带着张友谦去到品茗斋，将事情说与掌柜的，掌柜的当家便是允诺一个月的时间，并说将会想法子在品茗斋推广这个铁观音。 等到墨心云张友谦二人离去，掌柜的便是站在品茗斋的门前，看着远去的人影，脑子里却不停的在翻着自家主子说的话，虽然这其中看的是廉小王爷的面子，但是更多是掌柜心中对着铁观音散茶的认可。 相对于团茶来说，这散茶的泡制方法简单许多，并且可操作性更强，另外，从色香味来说，都更具有可看性，韵味亦是十足，所以相对来说，自己对于这铁观音散茶还是抱有相当的肯定和期望的。 墨心云从品茗斋回来以后，便是让李婶收拾好东西，周舟在一旁逗弄着摇篮里的齐思云，却埋怨的问道：“大少夫人，怎的这么快就要离开，好不容易小小姐和我熟了。” 墨心云看了一眼周舟刚想说话，便见到齐思云被周舟逗弄的笑出了声。 “你看，你看，小小姐笑了”周舟连忙对墨心云和李婶招手，更是得意的说道：“大少夫人，我说了吧。” 瞅的周舟如此模样，墨心云和李婶亦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放心，过不了几日，我还是要回来的。”墨心云走过去看着摇篮的齐思云，对着周舟说道。 “那我们可说好了。”周舟抿着嘴笑着说道。 周舟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墨心云便已然带着李婶和齐思云启程回了苏城，可是刚进到苏城的院子里，便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哗！ 齐向秋苦着一张脸站在朱柳的屋子跟前，跟着那一盆泼出的水往后倒退着几步，双手攥的紧紧的，想要开口，可是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朱柳根本就未曾抬眼，当即放下那门帘子，便是回到了屋内。 齐向秋听得那马蹄停下的声音，便是立马转身，见是墨心云下了马车，脸上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嫂，嫂子”齐向秋微微一顿，便是喊道。 越是走近院子，墨心云心中越是觉得有些蹊跷，当看到那泼在齐向秋脚下的水时，便是想到了方才自己撩开车帘子看到的那个身影，虽说早在之前自己便是察觉到朱柳对齐向秋的不对劲，自己也借着自己去那杭城，让朱柳留在苏城，尽可能的给他们二人制造在一起的机会，可是怎的却会出现这个状况，为何朱柳要如此泼水泼到齐向秋的脚下，而方才齐向秋脸上更是闪过一丝的尴尬。 想到此，墨心云试探性的问道：“这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 齐向秋和朱柳的事 “没，没什么？嫂子，你怎么回来了？”齐向秋支支吾吾的说道，看向墨心云的眼神亦是微微闪烁，仿佛被人抓包了一般似的。 抓包？墨心云的脑海里闪过着两个字，又抬起眼来看向那闭着的门帘子，心中便是想到，或许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二人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当下怕齐向秋觉得尴尬，墨心云也不追文，只是点头应下，说道：“正巧，你也在这，我这回在杭城却也有些收获，此次回来原本也就要去茶庄找你，如今你在这里，我也不用去跑一趟。” 齐向秋一听，却似乎是正事，当即便是点头，跟在墨心云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就连那桌子仿佛都是刚刚擦过，墨心云笑笑，原本朱柳在九曲溪的时候便是时常打扫见不得半点脏乱，若是日后她能和眼前这个二少爷凑合看上眼，也许是美事一桩。 不等收拾东西，墨心云便是将自己想要将何师傅带上溪山的事说了出来，至于杭城那边自己与品茗斋谈妥的事情确实半点都未曾说起，毕竟齐夫人对着溪山的事还是看的挺紧的，若是齐向秋知道，不小心说漏了，怕那齐夫人心眼小，又生出事端来。 “嫂子为何要带何师傅去那溪山？而且还要十余日。”齐向秋不解的问道。 “之前不是找了何师傅来帮忙炒制散茶吗？这一次去杭城，虽说有那么一个茶楼想要看看，可是我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怕这散茶的产量不能够大众化，何师傅知道的比我多些，从原茶，到炒茶，何师傅都是齐家茶庄的老师傅，他的眼光自然比我厉害，所以我想让何师傅和我一起上山看看，那山上的原茶是否合适。”墨心云将自己心中准备的说辞说了出来，这半真半假的掺合着，却也让人有些相信。 齐向秋听得这说法，也是点头，说道：“杭城有茶楼愿意试试，这自然时间好事，若是之前，你想要要何师傅一起去看看，却也不难，只是如今怕有点麻烦？” “怎么说？”墨心云听到齐向秋这话，顿时有些不解，难道何师傅出事了吗？ “没，何师傅没事。”齐向秋见墨心云误会，连忙解释道：“自从上次何师傅回去以后，我娘便是给齐家茶庄立了个规矩，说，若是茶庄有人要请假，都必须要和她亲自说。” 齐向秋无奈的看了一眼墨心云，硬着头皮说着，原本齐家茶庄上到师傅，下到伙计，若是家中有事，或者生病之类的，只需要两日之内的，只要和掌柜的打个招呼，若是超过两日的，便要和当家的说。只是如今齐夫人这规矩一下，哪怕是半日，都必须要找她，一下子让茶庄的师傅伙计都是觉得烦躁和无奈。 听得这样子的话，墨心云也是皱了皱眉头，这不妥当的规矩，怕就是何师傅从这里走后，齐夫人立下的规矩，只是如此依赖，怕齐家茶庄的人心都要散去。 “要不我明日和我娘说说，就说何师傅上溪山谈这合约的事情？”齐向秋脑子里一团纠结，想着这个理由是否可以。 知道这件事齐向秋已经尽力，也确实是做不了主，墨心云也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而后勉强的点点头，叮嘱的说道：“向秋，不管怎样，她是你娘，也是齐家的长辈，我们还是尽可能的不要惹她不高兴。” “知道了，嫂子，我会找个好时候说的。”齐向秋自然知道墨心云是为了自己好，当即应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齐向秋一走，墨心云心里就和搁了个事情一样，心中总觉得有几分担心，就连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许是因为到了初伏，所以那天气比夏初时节略微闷热一些，就连夜里也是一样，等到用过饭食，李婶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墨心云则将齐清的功课检查了一边，又哄的齐思云睡下，墨心云这才空出时间来看向朱柳。 似乎自自己回来以后，朱柳便是很少说话，尤其是齐向秋在的时候，她根本未曾露面，怎么看都觉得其中似乎有些猫腻。 “柳儿？”墨心云一边摇着摇篮，一边轻轻的喊了一句。 原本陷入自己沉思当中的朱柳连忙抬起头来，见墨心云看着自己，一双眸子里尽是询问之色，像是知道墨心云问的什么似的，面色便是一愣，在金黄色的烛火下看去，显得异样的红晕，一双眸子闪烁了几下，朱柳便是虚着声音问道：“心云姐姐，怎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向秋站在你的门口，像是做错事一般。”墨心云小心翼翼的说着，眼眸更是时不时的观察着朱柳的神色，道：“是不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没有好好照顾你？” 想着自己离开时对齐向秋的嘱托，墨心云便觉得或许这齐向秋真的对朱柳不好，才会让云淡风轻的可人儿都能够冷着脸泼出一盆凉水，甚至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没心云姐姐，没事。”朱柳闪烁其词的说道：“天色有些晚了，我先回屋去了。” 说罢，朱柳便是将手里的东西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也不等墨心云开口，便是直接起身往屋子外走，就连那满是灵气的容颜仿佛都变得有些异样，而那双清澈的眸子更是垂着，甚至露出一丝的尴尬和闪烁。 墨心云看着朱柳离开，心中对她和齐向秋之间发生的事情却越是有兴趣，嘴角更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等会齐清洗漱完过来道晚安时，自己却要好好的问问。 果然，片刻之后齐清便是到了墨心云的屋子。 墨心云笑着问过齐清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之后，墨心云的嘴角便更是笑意浓烈。 那一日，齐向秋从学堂接了齐清回来，便直接进了院子，因为下雨，二人也都未曾带上雨具，所以一身上下全部淋湿，齐清便嚷嚷着换衣服，可是齐向秋哪里知道齐清的衣衫放在哪里，所以便是往朱柳房间去。 一进到朱柳屋子里，屋子里并未有人，齐向秋还在想着这朱柳姑娘去了哪里，便听得后面的屋子里有琐碎的声音。齐向秋想着自己和齐清刚才那么大的声响朱柳都未曾应声，便觉得后面有些可疑，莫不是进了贼人，当即便将齐清拉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拿了根木棍往那后院去。 等到后院齐向秋隐约看到了个人影，将手中的木棍举起的时候，入眼的却是那光滑细腻的肌肤，还有那垂在肩上滴着水滴的青丝。 “后来，二叔便手中的木棍一丢，将我的眼睛蒙起来了。”齐清一双黑眸子闪烁的笑着，更是偷偷的说道：“娘，你不觉得二叔若是真的能娶了小姨做媳妇，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瞅着齐清那扑闪扑闪的眼眸子，墨心云便是抬手猛地敲在了他的头上，更是佯装生气的呵斥道：“人小鬼大，这事不是你操心的事。好好读你的书便是。” “嗯了。”齐清摸了摸头，便是嘿嘿一笑，道：“你知道吗？娘，当时小姨可是一句话都没吭声。” 齐清的这话倒是让墨心云一笑，便是问道：“你小姨没生气吗？” 齐清眼睛一眨便是说道：“怎的没生气，只是二叔拉着我跑的快，等小姨再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青色的。” “行了，快去睡吧。娘问你的这事，别和你小姨还有二叔说，知道吗？”墨心云揉着他的头便是催促着他回自己地方睡。 等齐清离开，墨心云想着这事，不知不觉的脸上便满是笑容，自己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当时朱柳和齐向秋的状况，只觉得那时候定然又是好笑，又是尴尬，也难怪朱柳到现在还会生气，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一个男子撞见洗澡，如何使得？ 墨心云细细的想着，想着齐向秋为难的模样，想着朱柳脸颊旁的那一抹红晕，便觉得自己在适当的时候要帮上一把。 一夜安好，等到半夜，天却渐渐的阴沉起来，天明时分，墨心云因为心里挂着何师傅的事情，便醒的格外的早。 昨日齐向秋走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担心还是萦绕在心头，墨心云的眼皮子便跟着又跳了几下，齐向秋的性子比较闲散，虽然这一年也是帮着茶庄打理，但是在处事上并未那么老练圆滑，若是说话不到，怕又要和齐夫人吵起来。 想到此，墨心云还是和李婶说道一句，往那茶庄去，一则找一下何师傅，二则看看齐向秋是否和齐夫人说了此事，若是没说，这件事情还是自己说来的比较妥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1 容我考虑一下 等墨心云将齐思云和齐清两个人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便看的那天色似乎越来越暗沉，乌压压的大片云朵布满了苏城的半壁天空。 “你还要出门？”朱柳瞅了瞅天，便觉得这周遭的环境异常的闷热，那空气更是有着几分湿热，看着那院子角落里的那一一棵杨梅树，竟也被那风吹得哗啦啦作响，朱柳便是皱着眉头劝道：“今日怕是要有风雨的，若不急，明日去？又或者，等这雨下过之后” 未曾说完，墨心云便是笑笑打断了朱柳后面要说的话，不管怎样，溪山的这件事情拖不得，毕竟自己答应了邹贵权，从苏城过了之后，便是尽快的赶到溪山去，从屋子里拿了一把伞，墨心云便是说道：“柳儿，若是等会思云醒了，你便让李婶给她吃点米糕，我一会儿就回来。应该用不着到午时的。” 朱柳见劝不住墨心云，无奈的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齐思云，只能暗道一句，还好现如今齐思云已经有了近半岁的模样，那嘴里的小牙齿也长出了两个，也好在她能吃两口米糕和蛋羹，否则以墨心云这样子的带法，怕回头孩子都要瘦掉一圈。 “快去快回，若是真的不行，我们再想办法。”朱柳说道。 墨心云笑笑，便是捏紧了手中的雨伞出了门。 一路醒来，满目看到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若不是真的有事需要出门，怕此刻都情愿待在家中。风从那集市上穿堂而过，带过一阵沉闷的热气，湿，漉，漉的扑在人的身上，透着一股子雨水的味道。路过那小桥，桥上的青石板亦是有着些许的潮湿，就连桥边开着的些许小花就算是靠近墙壁也被那风吹打的有些凌乱。 “一大早刮着这风，还让不让人出门？”小跑而过的路人嘟囔着拿着刚买的东西往家里去。 “还不赶紧回家去？这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了。” “我估摸着怕是那海上又来了龙吸水了，要不这夏天怎的会有这样的大风。” “那可要小心了。” 闲言碎语的声音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让墨心云也是有些恍惚。 每一年到了这三伏天的时候，那沿海一带便时不时的会有一些龙吸水，或是持续几日，或许一日而过，但是不管怎样，都会给整个江南带来大量的降雨，来缓解这三伏天的热气，只是这样子对于老百姓来说，却是有利有弊。 以往若是官员还有所作为的时候，还会征调一些劳力，去加固那堤坝，可是如今半数的劳力都送到了北疆，怕是今年这堤坝的修整也是够呛，只愿不要出事才好。 轰！ 墨心云眼看着齐家茶庄就在自己跟前，可是那一道霹雳便是落下，银色的闪电便是如同那巨蟒一般蜿蜒辗转在天空，晃着人的眼睛，豆大的雨滴便是直接从那天空中倒了下来，就如同泼下了一盆水，浇在地上呲啦呲啦作响。 加紧跑了几步，终究在淋湿之前，墨心云站在了齐家茶庄的屋檐下面。 “大，大少夫人？”那伙计看到门前人影一落，便在想着或许是那避雨之人，可是定睛一看，确实许久未曾到过的大少夫人墨心云，立马迎了出去。 拍去身上散落的一些雨珠，墨心云便是冲着那伙计一笑，问道：“二少爷可来了？” “二少爷还未曾到茶庄，估摸着这雨这么一下，怕今儿个上午是不会来了。”伙计看着那成线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便是说道。 “那刘掌柜和何师傅可来了？”墨心云听得齐向秋没来，便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若是何师傅也没来，自己过来这里岂不是白跑一趟？ 伙计咧嘴一笑，说道：“大少夫人，他们二位来了，刘掌柜在账房，何师傅在库房。” 伙计还想说话，便是听得墨心云说道：“那好，我去账房找刘掌柜。” 将伞递给伙计放好，墨心云便是往里走，等走到账房门外，墨心云刚想敲门，便看到那虚掩着的门内刘掌柜一张老脸皱在一起，像是桌上噼里啪啦在那算盘上拨弄着珠子，可是每算出一个数字，他拿起毛笔腾在那账目上，那一双眼眸子里便是紧紧的满是愁绪，如同现在外面的那片天。 或许真的遇到难题了吧，墨心云顿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若不是因为他顾念这齐家的情分，怕此刻也是坐在家中享受着这儿女之乐了。 咚，咚，咚。 片刻，墨心云便是收起自己的神色，抬起手来便是敲了敲那账房的门。 刘掌柜从那账目中抬起头来，便看到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的墨心云，那一双昏花的眸子顿时一亮，刘掌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那毛笔一放，便是几步走到门口，说道：“大少夫人，你怎么来了？请，请里面走。” 墨心云对着刘掌柜一礼，便习惯性的走进了账房。 “大少夫人，外面这么大雨，怎的来这茶庄了？”刘掌柜一边给墨心云沏上一杯茶水，一边问道。 对于墨心云来说，刘掌柜是个可信任之人，所以墨心云对着他并未隐瞒溪山这一件事，虽说没有将那细节说的很清楚，可是却将自己的来意表达了清楚。到最后更是问道：“刘掌柜，你觉得，这件事情是否有可能成行？” 墨心云的话让刘掌柜觉得有些无言，因为就此刻齐家茶庄的状况来说，或许真的是有些举步维艰，就光那伙计和师傅，也是找了个好听的由头，散去了许多，可是唯独这何师傅因为炒茶制茶手艺精湛，又因为熟悉花茶制法，而被齐夫人挽留下来。 “这样吧，大少夫人，我们找何师傅问问，看他怎么说。”毕竟自己不是何师傅，也不能替何师傅做这个决定，刘掌柜便在那账房门口招来一个伙计去那仓库喊何师傅过来。 坐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闲聊着的墨心云和刘掌柜便是听到账房外的脚步声混在雨水滴落的声音里一起，越来越近。 “老何，进来，坐。”刘掌柜见的何师傅来了，便是一笑，招呼着进屋子坐下。 何师傅抖落了一伞的雨水，将那伞靠在门外，便进了屋子，抬头看墨心云也在，便是埋怨的对着刘掌柜说道：“怎的？我还以为是你寻我有事，却是大少夫人。” 刘掌柜呵呵一笑，也不解释。 等到何师傅坐下，墨心云便是将自己所想的事情说与了何师傅，更是说道：“何师傅，此事若是您去，定会惹来老夫人的不悦，若是您不去，心云也绝不勉强，毕竟那日的状况，心云也是记得清清楚楚，您还有一家老小，自然比不得其他人。” 何师傅心中犹豫，脑子里更是仔细的斟酌着这件事情的影响和后果，墨心云说的这也只是他考虑的一个方面。 自墨心云进了齐家开始，从制作花茶，墨心云对茶叶的天分，还有她的为人处事，都让人觉得值得信任，而这些年跟随在齐向天的身边，虽然名义上不是当家的，可是有的时候就连当家的都会认同他的方法，若说着散茶虽然是个新事物，可是看着却似乎有那么一点发展前景。 可是若说齐夫人那里，何师傅心中却也是有所迟疑，如若自己不去，那么齐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自己依旧是齐家茶庄的大师傅，更不会轻易被齐夫人辞去，若是自己去了，那么冒得风险却是极大的。 何师傅望着墨心云闪亮的眸子，眉头便是皱起来，这确实是个难以选择的选择题。 “刘掌柜，你怎么看？”何师傅看一旁刘掌柜并未搭话，便是问道。 刘掌柜一听，倒是眉毛一挑，说道：“这事我可替你做不了主，我身子骨一大半都进了土了，自己都管不过来，如何能管的了你的。” 听到这话，却也是意料之中，何师傅并未觉得有半点不妥，齐夫人对刘掌柜如何，其实茶庄的师傅和伙计都看的到，就算嘴里不说，心里却都格外的清楚，若不是齐夫人真的对着账目一窍不通，加上齐向秋的挽留，怕刘掌柜也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墨心云知道这样的决定定然是要仔细斟酌，所以也并未强迫何师傅此刻就做出决定，便道：“何师傅，要不您想想，然后在告诉我？” 何师傅见墨心云如此说，当即便点头应道：“大少夫人，这事的确是个难事，你容我考虑考虑，最晚，最晚我后天给您答复？” 墨心云刚想点头，便听得外面那一道犀利的声音夹杂在雨水声中响起。 “什么事需要容易考虑？而且还要考虑到后天？难不成我齐家茶庄留不住你？何师傅？”齐夫人抬高几分下巴眼神斜着撇过屋内的三人，便是毫不犹豫一步迈入账房之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 怒气交锋 “二娘。”墨心云看了一眼何师傅，示意他没事，便是站起身来。 “老夫人。” 刘掌柜和何师傅立马站起身来，更是对着齐夫人一拜，低着头两人相互瞅了一眼，暗自想着，莫不是刚才那些话都被齐夫人听了去？ 齐夫人拿着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脸上淋着的雨水，便是理所当然的一屁股坐在那主位上。 还不待她坐稳，那账房外便又是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墨心云当即眉头一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齐向秋一进到账房内，道过一声娘亲之后，便是对着墨心云使了个眼色。墨心云当下了然，怕是这齐向秋昨日回去，想了又想，今早便和齐夫人说了何师傅上溪山的事情，可是齐向秋毕竟不擅于言辞，也不擅于掩藏自己的神情，说罢几句，就被齐夫人给看出了端倪。 “何师傅，你在齐家茶庄也有好些年头了，有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今日大少夫人让你考虑何事呀？如此为难，还需要后日回复。”齐夫人装作不知淡淡的看了一眼何师傅，便是看着墨心云说道：“或许你说出来，我们也给你做个参考。” 听得齐夫人的话，众人心中均是一惊，完全不明白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反倒是墨心云上前一步说道：“二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溪山那边出了点小状况，何师傅相比我们，对茶叶更加懂得分辨，所以想麻烦何师傅能去一趟溪山。” “去溪山呀？”齐夫人惊讶的看向何师傅，佯装不解的说道：“溪山那儿的事还没了吗？向秋。” 齐向秋头皮一阵发麻，溪山的事齐夫人比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清楚，就连最后翻了那合约，都是齐夫人最后做的主，说是要晾溪山一季春茶，再晾一季夏茶，等到了秋日再说。 “夏茶已经在采摘了吧？”齐夫人心中算算，便是问道：“心云，若不是你想让何师傅去守着那夏茶采摘？” 何师傅一见齐夫人这阴阳怪气的模样，便觉得不爽快，想着上次在院子后的制茶屋子里齐夫人那说辞，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心下立刻便是推翻着之前自己想的那些，说道：“老夫人，大少夫人是想要在下去一趟溪山，看看溪山的茶农如何制茶，想来或许对我们齐家制茶有所启发。”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若是你想去，那就去吧。”齐夫人冷眼看着何师傅，嘴角便是轻笑，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何师傅的身上，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若是他真的要去，怕这齐家茶庄就要容不下他。 何师傅咬了咬牙看向墨心云，见墨心云冲着自己使眼色出去，当下便是说道：“老夫人，大少夫人此刻也是和何某在商量，并未真的做出决定，仓库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我先去做事了。” 说罢，何师傅便是弯腰一礼出了账房，而那刘掌柜见状更是跟在何师傅的身后离开，临走前更是看了一眼齐向秋和墨心云，心中也满是无奈。 齐夫人知道何师傅和刘掌柜是刻意避开自己，避开这个话题，但人都已经走了，却也不好再发作。 碧云站在门外看着刘掌柜和何师傅离开，心中便有些着急，原本一大早齐夫人便在齐家发了一通火，一路上马车过来，好不容易散去一些，却又听得何师傅那样子的话，想着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那散茶，碧云便是有些不解，不过是一个从未出现的散茶，这齐夫人却要如此执拗。 看着墨心云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碧云便是小心的躲开齐夫人的目光，冲着墨心云动了动嘴皮子，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散茶”。 墨心云心中一顿，果然，齐夫人便是因为这个东西和自己较劲。 “若你要何师傅去，也不是不行。”齐夫人看了一眼墨心云，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这丫头就如此多的手段，从茶叶到为人，从溪山茶农到当朝王爷，都能够因为她而改变，可是偏偏这一副脸面让自己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喜，尤其是她和齐向天当家的那会儿，对所有的事情都挥来喝去，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反观自己呢？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齐家的一个好，却生生被那齐老爷给剥夺了，现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做得了主了，没想到手下的人却瞒着自己跟着她来往，而她更甚，将这脑子动到了齐家茶庄的人身上。 “若是何师傅去，那么便留在那溪山，不要再回这齐家茶庄了。”齐夫人眼神微眯，嘴里便是吐出一句狠话道：“这齐家茶庄容不下三心二意之人。” “娘”齐向秋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喊出声来，却被齐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墨心云刚想拉住他，便见的他一咬嘴唇，直面看向齐夫人说道：“娘，溪山的事我们原本就有错，您就不该和那陈家有所关联，不说丢了齐家的利润，现如今连溪山原茶都要丢了，这可是齐家几代留下来的东西。” 砰！ 齐夫人手往桌上一拍，就连屋外的碧云也是惊得一震，偷眼看向屋内。 “怎的？你还抬出齐家祖宗来教训我吗？”齐夫人横眉看向齐向秋，手更是抬起怒气冲冲的指向他。 齐向秋无奈的闭上眼睛摇头，心中想着自己这娘亲真的如同墨心云当初和自己说的一样，怕是着了魔了。 “二娘，你别生气，犯不着为了这件小事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墨心云见齐向秋如此模样，却也有些替他可怜，怎的摊上这么一个娘亲，只是现在屋内就自己三人，若自己不劝着一点，说不得这母子两个又会翻脸。 “别在这里做好人，说不得你心里偷着乐呢”齐夫人听不得墨心云半句好话，便是将这怒气又冲向墨心云，说道：“若是你没事，还请你少来这齐家茶庄，我们这齐家就是被你这个扫把星给带没了。” 如此绝情的话落在墨心云心中，要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墨心云眼睛里甚至都窜起了一丝的火苗，可是几次呼吸之后，便又渐渐的忍了下来，毕竟是齐家的长辈，齐向天的二娘，墨心云屈膝一礼后便是径直离开，不再多言，只是临走前递给齐向秋一个安心勿怒的眼神，毕竟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 只是等墨心云还未走到前后的隔帘处，便听到账房内齐向秋和齐夫人争吵开来的声音。 墨心云停下脚步，听着那字字玑珠一般的声音，回头看向那账房，便觉得有些头疼，若是真的按照齐向秋所说的怕这齐家茶庄要面临巨大的问题，说不得要濒临关门的禁地。 仔细想想却也应该，毕竟春茶，齐家茶庄寸茶未得，如今夏茶，怕溪山的茶农们也不会让出半分给到齐家茶庄，看来自己还是要想想办法，如今这世道越来越难，若是想要站稳脚跟，最起码这内斗还是不行的。 想到此，墨心云转身往仓库过去，碧云看墨心云不是出去，便想要拉住她说话，却被墨心云的眼神制止。 碧云看着她进了仓库，便想着刚才刘掌柜和何师傅都去了那边，或许大少夫人亦是去找他们去了。 “碧云”账房内，喘着怒气的齐夫人便是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喊道。 碧云一听立马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什么事？” “那女人可走了？”齐夫人瞥了一眼齐向秋，心中的气便是不打一处来，自己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自己省的儿子却要去帮其他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此刻最厌恶的人。 脑子里犹豫片刻，碧云便道：“老夫人，您说得可是大少夫人？” “不是她还有谁？”齐夫人瞪了一眼低着头的碧云，便觉得今日这愚蠢是会传染的吗？就连一向知道自己心思的碧云也是懵懂起来。 “大少夫人出去了。”碧云连忙说道，脑子里却想着等会是否要去给墨心云报个信，让她避着点老夫人。 齐夫人一听墨心云离开了，便是舒了口气，对着齐向秋便是说道：“滚出去。” 齐向秋知道留在这账房内也没有好事，这气氛，这氛围完全没有和谐的余地，便是出了房门。 “碧云，你将门关上，我休息一下。”齐夫人揉了揉额头，便是整个人坐在了椅子上。 “哦。”碧云应了一声，刚把们带上，便看的墨心云从那库房出来往外面去，似乎是要离开的腰子，想着刚才自己撒了慌，如今墨心云离开了，心中便是安心不少，免得回头齐夫人看到又要大发雷霆。 可是不过片刻，库房里又匆匆出来个人影，往那外面铺子柜台去，恍惚间，那人撩起那帘子，便有一个伙计弯下腰去。 “大少夫人呢？”那人止住伙计行礼，便是急切的问道。 “大少夫人刚走了。” 剩下的话，碧云并未挺听清楚，只是愣愣的站在账房门外，看着院子里雨打在树枝上，斑驳了一地的落叶和泥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3 醉酒 许是因为夏日的雨水来得快，也去的快，外面的雨已经越来越小，完全没有了刚才雷雨大作的模样，地上的热气亦是被那磅礴的大雨淋了出来，从人的脚下开始往上冒着，冲的人有些烦躁。 墨心云撑着伞走着，眉头皱着。 就凭刚才那模样，要齐夫人放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何师傅不再待在齐家。可是何师傅也不是孤家寡人，如何能够抛下一切跟着自己上那溪山。溪山这事，成还是不成都还是个未知数，若是成了，依照张友谦和邹贵权的说法，分上三分利给自己，那何师傅的工钱还算有着落，可若是不成，让人家身后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吗？ “大少夫人！” 墨心云愁着脸走着，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起那水花，便听得身后似乎是何师傅在喊自己，转头一看，当真是何师傅脚下小跑的到了自己跟前。 “何师傅？”墨心云疑惑的看着已经年过半百的何师傅，怎的刚才在内里才说清楚，让何师傅不要去溪山了，省的齐夫人那里不好交代，又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何师傅缓下气来，便是说道：“大少夫人，我回去和我媳妇商量一下，明日，明日我就去找你。” 看着何师傅眼中隐藏着的坚定的目光，墨心云压抑着心中的那一份期望，担忧的对着何师傅说道：“何师傅，若是真的不行，也没有关系的，您毕竟还有一家老小，要靠着您的手艺过日子，不比的我，我还可以缝缝补补，还可以做些杂事，再不济，向秋叶不可能会放着我们不管的。” 这些日子生活的艰难，日子的心酸夹在墨心云的话里让何师傅听得有些心疼，说什么齐家不可能放着不管，其实墨心云带着这两个孩子租着那院子在外，除去那房租齐向秋强制性付了之外，其余的一切开支都是墨心云做些杂事，或者朱柳出诊等攒来的银子，眼前这个坚定着自己本心，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姑娘就像那路边的野草，坚韧却默默的生长着。 “放心，我知道的。”刚才恍惚间想通的事情一下子更加肯定，何师傅口里虽然还在说着要回去和媳妇商量一下，可是心中却已是打定注意，要放下齐家这里半死不活的事，跟着墨心云去试试。 之前墨心云所制的花茶，在那权贵妇人和商贾妇人身上便是有着不小的市场，而如今自己隐约觉得，或许这散茶也会一样，渐渐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除此之外，光是这制茶手艺，便让何师傅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更是开拓了自己视野，扩展了自己的想法。 人嘛，总要有自己的追求，搏一搏，或许自己就有不一样的生活。 二人说完，何师傅便又急匆匆的回了齐家茶庄。 何师傅转身的那一刻，墨心云眼眶便是红了。 到了晚上，齐向秋便是到了院子，憋着一肚子气让李易竹陪着喝了几口酒，便是对着墨心云打着保票，说道：“嫂子，做事做人不能这样，溪山的事我们齐家已经对不住人家了，现在你去弥补，我娘却一点都不顾及。” 很少听到齐向秋发牢骚，墨心云也只能耐着性子听着，偶尔的也是劝道几句，可是脑子里的念头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嫂子，你放心，若是何师傅真愿意跟着你去溪山，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齐家茶庄定然会给他留上一个位置。”齐向秋红着眼睛憋的脸煞白的拍着胸脯对着墨心云保证道：“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比不得君子，但是我也能够知晓道理，明辨是非呀。” 微醺的醉话让墨心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一旁嘴角偷笑的李易竹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说道：“易竹，把二少爷扶过去休息吧。” 李易竹连忙应下，藏不住笑意的拖住齐向秋的腋下往自己那屋子里走，刚出房门，便见到朱柳端着一盆水径直往自己的屋子里去，李易竹愣了一下，望了望靠在自己身上的齐向秋，嘴角的笑意更是炸了开来。 就在齐向秋醉倒在这租住的院子里的时候，谁都未曾想过，齐家齐夫人因为齐向秋彻夜没有回家，彻底燃起了怒火。 以往，除去齐向秋去了京都求学，只要在苏城，到了夜里不管多晚都是要回家的，可如今这却是头一遭彻夜未归，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白日里母子二人吵了一架，等到下人来说，齐夫人又打听了齐向秋的去处，怎能不怒火朝天。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更或者是因为齐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竟然心生外向，忤逆自己，总之各种怒气接踵而来，充斥着整个齐家，让李伯c碧云还有其余一众人等连大气都不敢喘。 也就是这样一个早晨，何师傅便是早早的到了院子，将自己的意思和墨心云一说，便匆匆回家去收拾东西，以便早起去往溪山。 “若是就这么去了，你能扛得住二娘的怒气吗？”墨心云未曾回头，听得那开门的声响，便是知晓是那齐向秋醒了。 齐向秋讪讪的一笑，便是说道：“嫂子，昨日让你看笑话了。” 墨心云回过头，看着齐向秋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说道：“向秋，昨日的事出了这院子门，就从未发生过，毕竟她是你娘，是齐家的老夫人。” 见墨心云如此郑重，齐向秋便是收敛了脸上的尴尬，闭了闭眼点头记下。 “何师傅刚才来过，说的话你可听到了？”墨心云知道何师傅跟着去溪山这件事情定然会让齐向秋在齐夫人跟前讨不了好，所以也就直接说道。 齐向秋看了一眼何师傅离去的方向，便是点头应道：“嗯，其实若我是他，我也这么选择，人都有所追求，或是家宅平安，或是前程似锦，何师傅现在求的便是那制茶技术的突破和新意。以期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做出一点自己的东西来。” 这话，其实齐向秋不用说出口，墨心云也明白，除此以外，这其中包含着何师傅对自己多大的信任，也怕是常人不能够体会的。 齐向秋揉了揉头，目光不小心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然被人换下，便开口问道：“嫂子，这衣服” “是朱柳替你换下的。”墨心云瞅的昨夜朱柳照顾的模样，却也见自己这个小叔子半点都不知道，便是有心捉弄打趣。 可是话一出口，齐向秋的脸便是微微一红，脑子里想着昨夜醉酒之后朱柳那云淡风轻一般的容颜，还有自己不小心看到的浑身上下白皙柔嫩的肌肤，心中便是有些别扭，暗自在心中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 “怎的？觉得不妥当吗？”墨心云瞅的他浑身不自在，心中便是偷笑，看着从院子另一处过来的身影，便是对着那方向撸了撸嘴，说道：“若是你不信，可以问问，朱柳刚去把你的衣服洗了。” 齐向秋顺着墨心云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的朱柳真的端着一个空盆过来，而那个方向就是院子里平日晒衣服的地方，当下脸色一紧，若是昨日朱柳真的如此对待自己，而自己又将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个精光，这下子事情似乎也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墨心云见朱柳越走越近，便是嘴角一笑，直接回了自己屋子，留下外面两个人人碰在了一起。 “柳姑娘。” 齐向秋见朱柳擦着自己身边而过，连眼睛都未曾看向自己，心中便是觉得不妥，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至少要对着眼前这个姑娘说一句谢谢。 朱柳蹙了蹙眉头，便是回过身去，看向齐向秋，同在一个屋檐下，若是不理确实有些不妥。 “谢谢你。”齐向秋尴尬的说道。 “谢我什么？”朱柳不解的看向齐向秋。 齐向秋看着朱柳的眸子，仿佛能把自己看穿一般，自己何尝不知道朱柳对自己的心思，只是自己心中还存着一个人，而要淡忘她的话，也是需要时间的，齐向秋一笑，只是重复说道：“就是谢谢你。” 说罢，齐向秋便是直接出了门，对着墨心云的屋子里喊道一句：“嫂子，我走了。” 未等回话，齐向秋便是脚步一迈，不再停留。 朱柳端着那盆子，发呆的瞅着眼前越走越远的人，想着刚才墨心云也站在这里，想着刚才齐向秋的那一句谢谢，朱柳便知道定是墨心云将昨夜自己照顾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如若不然，齐向秋也不会对着自己说谢谢。 “向秋其实挺好的，就是齐夫人管的太多，让他束手束脚，若是真的喜欢他，未曾不见得是一桩好事。”墨心云的声音幽幽的在朱柳身边响起。 朱柳从鼻尖呼出一口气来，眼神有些倔强，说道：“若是他心中放不下那个人，就算是我应下，怕在他身上我也得不到半点的疼爱，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不要，免得自己将一颗心丢在这个登徒子身上。” 捧着盆子，朱柳便是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4 有些眉目了 墨心云心中一笑，却也知道，朱柳说的话是真的，若是齐向秋自己放不下赵清妍，心中如何还有位子给到别人。 不过两三日，墨心云便是和李婶嘱托好了，这一次因为要上溪山，怕李婶双腿不便，便是让朱柳带着丫头杜鹃一起跟着自己和齐思云上那溪山，李婶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虽然心中担心齐思云，可是依旧同意下来，毕竟齐思云还吃奶，若是早些断了，日后墨心云便可以将齐思云交由李婶照顾了。 “李婶，别担心，到了溪山，还有邹二婶他们，就一个思云，不会有啥事哈。”墨心云笑笑的安慰李婶。 即便如此，自己一直带在跟前，李婶还是叮嘱叮嘱再叮嘱，生怕漏了什么。 可是就在墨心云离开的这一日，相差不过两三个时辰，李婶从集市回来，便是见的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再等自己走进一看，确实廉小王爷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名下人打着伞站在他的身边。 李婶神色一紧，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以廉小王爷的尊贵，又怎会非要顶着这么一个大日头坐在这院子里等着。 “民妇见过小王爷。”李婶连忙上前对着廉小王爷行了个礼。 赵泫见是李婶，便是问道：“李婶，心云可在？” 这一问却让李婶有些为难，但是看着赵泫那一双如墨一般的眼睛，自然而然散发出那天然的严厉，李婶便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小王爷，大大少夫人她去去溪山了。” “去溪山了？”赵泫诧异的看向李婶，难怪这院子里竟没有半个人影，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找到的那些证据，赵泫心中便是有些忐忑，若是将那些证据铺开在墨心云的面前，她是否可以接受这个现实。 “对，大少夫人去溪山了，今儿个一早辰时就动身了。”李婶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泫的眼睛。 虽说平日里赵泫和墨心云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这终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李婶毕竟是个老百姓，这被小王爷一问，心中便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回复。 “心云去那溪山是什么事？可曾说什么时候回来？”嘴里虽然这么问着，可是赵泫心中却衡量着，是否要派人去一趟溪山，毕竟自己在杭城那边的眼线也和自己说了墨心云和品茗斋之间的事情，此次墨心云上溪山十有八九是为了溪山和品茗斋之间的合作事宜。 李婶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以廉小王爷的手段若是要知道，也是极为简单的，索性便是说了出来，说到最后，更是说道：“小王爷，大少夫人估摸着一时半刻是下不来的，若是有事，您方便就和我说，回头大少夫人一回来，我便告诉她。” 听得这话，赵泫一下子便皱起眉头，仔细斟酌再三，便对着李婶说道：“李婶，若是心云回来，请定要让她到杭城廉家别院找我，她要找的一些东西已经有些眉目了。” 李婶心下一惊，虽说墨心云未曾和旁人说过，她和廉小王爷在做些什么，但是自己这亲近的人却隐约都能猜到，他们在做些什么，如今真的听到这话，虽说廉小王爷并未讲话说死，可是这话里话外却也估摸着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否则怎会在这里忧心忡忡的等着墨心云。 “嗯。等大少夫人回来，民妇定会告诉她，让她尽快去杭城廉价别院找您。”李婶说道。 赵泫见目前状况只能如此，心中只道那陈家c孟家还有李鹏飞运气好，让他们多活些日子。 阿嚏 醉香楼雅间内，陈世德猛地打了个喷嚏，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老爷，你看你，昨儿个说你夜里贪凉，这下好了，若是着了风寒怎么才好？”姜欣兰见陈世德这番模样，便是娇着嗓子埋怨，更是扭着那身子往开着的窗户边去，将那撑杆子落下，想要关那门，便看的底下有个熟悉的人影过来。 合上窗，姜欣兰转身摸了摸鬓角，嘴角轻轻一扬，踩着那莲花步子到那陈世德跟前，便是说道：“老爷，那齐夫人来了。” “嗯。”陈世德拿着刚才姜欣兰递给自己帕子擦了擦鼻子，点头，却总觉得自己这鼻子有些痒痒，看着眼前这半老徐娘一般的人，想着昨夜里那曼妙的腰身，便忍不住心旷神怡，等姜欣兰走到自己身边，便是忍不住她那腰肢上掐上一把，惹得姜欣兰装模作样的矫情了半天，便被陈世德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扯住落在了陈世德的腿上。 “夫人，请。” 门外小二的声音便是响起，姜欣兰连忙从陈世德的腿上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抚了抚鬓间散落的发丝，抬着架子坐在一旁。 咯吱！ 门开，便见的齐夫人带着碧云进了雅间。 “原来陈老爷早就到了？”齐夫人瞅的陈世德作者，便是挑嘴笑道，转而看的姜欣兰的身影，心中却止不住的轻笑，却原来这也是个不放心自家男人的主，但是面上却依旧挂着一张和气的笑容，道：“原来欣兰也在，这次却是我来晚了。” 姜欣兰一看齐夫人如此说，便是装作大度的说道：“无妨，也不过片刻而已，” “不知道此次齐夫人找陈某过来有何事？”陈世德端着那茶盏，轻轻的吹过一旁的泡沫，从那茶盏边缘处抬起眼来，看向安然坐下的齐夫人，便想着这几日一直盯着齐家动静的小厮给自己的回报，说是墨心云去了一趟杭城回来便是带着齐家茶庄的一个师傅上了溪山。 溪山那处地方齐夫人已经听了自己的话晾了许久，若是墨心云过去有了什么变故，这还真不是件好事。原本还想着找个由头约齐夫人，可偏偏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瞌睡有人送了枕头，这齐夫人便是自己找上门来。 陈世德放下茶盏，便是看向对方。 齐夫人从袖口取出了一包东西，扔在了陈世德的跟前。 “这是何物？”陈世德不解的看着面前用那黄皮纸小包，便是问道。 反倒是姜欣兰瞅了一眼那东西，便是给陈世德递了个眼色，直接将那黄皮纸拆了，却是一些零散的茶叶，甚至都其中的一些已经被捏碎了。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些日子墨心云和齐家的一个师傅在倒腾这东西，后来我也没当一回事，可是自打墨心云那贱蹄子去了一趟杭城，回来便把那师傅带去了溪山，我自是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何妙处，所以拿给你看看。”齐夫人毫无保留的说着，貌似替陈家着想一般的说道：“毕竟如今陈家和齐家也算是一家人，溪山的事也是有你们陈家的份，这墨心云去了溪山，怎么着，你这个亲生父亲总要知晓一下。” 齐夫人的话在陈世德耳边叨唠，可是却只有前半句进了脑袋，后半句却是直接抛到了水中，不见了踪影。 陈世德从黄皮纸上捏起一个卷曲的茶叶，微微用力竟是捏碎了三分之一，看到那碎屑，陈世德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何物？” “哼”齐夫人冷笑一声，便是挑了挑眉头，说道：“这是你们陈家那丫头做的，说是散茶。” “散茶？”一听是墨心云坐的，陈世德和姜欣兰便是对视一眼，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欣懒那一双眉眼轻轻挑起，不自觉的露出了鄙夷之色，以前自己那陪嫁丫头罗依便喜欢捣腾这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如今这有什么样的娘便有什么样的女儿，到处劲折腾这些没用的东西。 ”这也能叫茶？“姜欣兰拍了拍手上沾染的茶碎屑，便是瞥了一眼齐夫人，眼神里满是瞧不起的神态。 齐夫人见姜欣兰亦是这种态度，只得问道：“陈老爷怎么说？” 陈世德见被齐夫人点名，想着齐家那花茶的方子都还没有被自己安排过去的伙计偷到那配方，如今这墨心云又折腾出一个新东西来，万一真的出了岔子，这齐家越来越小的地盘，千万不要来一个死灰复燃，到时候别说毫无进展，怕是之前的努力也要白费掉。 想到此，陈世德抬手止住了姜欣兰后面要说得话，开口道：“若说这是茶，却有些不妥，若说不是，却也不像，只不过是个半制品而已，若是齐夫人觉得有威胁，那就小心些好，至于我们陈家，我觉得这点东西还是不至于的。” 小心翼翼掩过自己心中的警惕，陈世德敷衍着齐夫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就说嘛，这就是个半成品，上不得台面。”齐夫人说罢，神情便是一松，等又和陈世德说过一些溪山和齐陈两家合作的事后，齐夫人便是笑颜如花的出了雅间。 陈世德看着齐夫人离开，嘴角便是露出一丝阴晦的笑容，这妇人，迟早要把齐家送到自己的手中，至于那孟家，光在背后坐着，想让自己出力，他光得利益，却也是痴人做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5 溪山的决定 上溪山，因为带着齐思云的缘故，所以众人在山脚下的驿站凑合着歇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才上了溪山，即便这样，众人到邹家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午时。 一进邹家，邹太爷便领着一群人在院子里等着，等皱大婶和邹二婶看见墨心云到了，脸上便是止不住的笑容，看到朱柳抱着的齐思云，更是轮番要抱，一大群人好不热闹。 “大少夫人，自从上次你下了溪山，这么多变故，却也是难为你。”许是因为上次墨心云和齐向天都住在邹二婶家，所以邹二婶抱过齐思云后便是拉着墨心云的手，心疼的说。 墨心云笑笑，原本以为再次被人提起，自己心中会淡忘许多，可是心底的最深处依旧有着丝丝裂痛。知道邹二婶只是关心自己，所以墨心云也并未多话。 等众人热闹过了，邹大婶和邹二婶便是帮着一起到了原来住的屋子，屋子早已经被两位婶子收拾干净，等到了晚上饭时的时候，那年在齐向天和墨心云主婚的吕力和张婉茹夫妻也是带着他们一岁多大的孩子到了邹家，连着一起聚在墨心云这里的还有邹家的女儿邹翠蓉c牛家的女儿牛雅雅，总之一帮姑娘家嘻嘻闹闹的说这话，反倒是让吕力一个大男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我去找成福去。”看着满屋子的人，吕力终究呆不下去，扯了扯自家张婉茹的衣服说道。 张婉茹见他浑身上下的尴尬，也是抿嘴偷笑，便是点头。 一旁察觉到这状况的墨心云，打心底里为二人和美的姻缘高兴，等到吕力带着孩子离开，心思敏感的几个姑娘则是哄的一下笑出声来。 “我还在想，这吕大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呆不住。”牛雅雅笑着看向张婉茹，惹得张婉茹一张俏脸也是微微发红。 邹翠蓉则是掩嘴笑着，只是那笑容里满是对牛莉说的话的赞同。 “你们还说，等你们嫁人了，看我不好好取笑你们。”张婉茹嗔怪的看向眼前这两位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呼哧着脸颊转向墨心云，说道：“心云姐姐，你最好早些给他们牵个红线，到时候我也要闹一闹她们。” 想到自己和吕力结婚时，众人闹了自己的花烛之夜，张婉茹的联更是一片绯红。 可是不待墨心云接话，那邹翠蓉和牛雅雅便是顾不得矜持哗然笑成一片。 渐渐的，夜开始深了，许是因为在山上的缘故，所以这里比在苏城杭城凉快许多，甚至于溪山背阳的一面到了傍晚时分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过好在茶农住着的这一块并未下雨，只是起了乌云，但是那山间风吹过，带着阵阵清新的味道扑面迎来，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宁静。 院子里的树木依旧如当初的模样，只是那树叶已经不是那时的树叶，物是人非，墨心云的心中总有些惆怅。 哗 邹贵博那屋子门一开，邹二婶端着一盆子水出来，哗的一下泼在了栅栏外，看着墨心云靠着门看着溪山那墨黑的天，星明月静，邹二婶便是摇了摇头，愁着一张脸回到屋子里。 “怎么了？”还未睡下的邹贵博见邹二婶不过就是倒了盆水，脸却仿佛变了一张似的，便是问道。 邹二婶轻轻放下那盆，便是叹息的说道：“其实齐家这事和大少夫人没关系，如今将她扯了来，若没事还好，若有事，日后大少夫人要难办了。” 将那鞋子脱下，邹贵博便是将脚放上了床沿，叹了口气。 “齐家当家的去了，她一个人扛着，听你之前的言语，那齐家老夫人也不待见她，如今她又帮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们也不能亏了人家。”邹二婶想着刚才墨心云那含笑的模样，便觉得牵强许多，怕是心中许多的事都被她习惯性的隐藏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里。 “这个自然知道。”邹贵博晃了晃手便靠着躺下。 邹二婶并未再开口说话，但是邹贵权却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里的意思，若是没有墨心云和齐向天，这溪山怕早就被那陈家霸了去。 屋内荧荧的烛火，一跳一跳的将墨心云的影子倒映在那斑驳的过道上。 邹贵权一早提前到了溪山，和众位家主们说了散茶这事，众位家主们虽说未曾见到那铁观音散茶，也未和品茗斋的掌柜的详谈，但是想着墨心云的为人，拼着对邹贵权和张友谦的信任，所以也是格外的支持，在墨心云到的前一日便是从各家各户选了人出来准备跟着何师傅和墨心云学如何炒制散茶。 一夜安宁，等到日上溪山，整个庄子也是渐渐的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何师傅，早。”一出房门，便见到何师傅站在院子里伸着手臂活动筋骨，墨心云便是笑着问道。 听得有人喊自己，何师傅便是回身，呵呵一笑，便道：“这溪山却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风景刚好。” 墨心云笑着点头，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何师傅聊着，直到邹二婶来喊二人吃那饭食，二人才带着朱柳c思云还有杜鹃一起去到那偏屋子，因为众人来着怕是要一小段时间，所以邹太爷早早的便吩咐将这偏屋子收拾出来做了饭堂。 等到饭食过后，朱柳和杜鹃抱着齐思云便是往外去看风景，只留下邹太爷c邹家兄弟二人，墨心云和何师傅在。 墨心云才收起那闲淡的神色，问道：“邹太爷，邹二叔回来的早，想必已经把散茶这事和您说过了，品茗斋算是杭城里数以数二的茶楼，里面据说只是接待那些士子和权贵，若是能够凭借这铁观音独特的味道，在其中站住脚跟，慢慢的，那些富贵之人，企图攀附权贵之人也定会模仿，所以这件事情长远来说，应该是可行之举。” 邹太爷点头应道：“若真如你所说，确实是可是尝试一下，但是此时宜早不宜迟，所以一早我便吩咐下去，让各家选出来学制茶的人巳时便到这里来。” “大少夫人，按照你的给的单子，我和贵博两个人早早便将那些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了，都在原来存放茶叶的屋子里，回头你和何师傅去看看，还缺什么，你和我说，我尽快给你准备齐全。”一旁的邹贵权和邹贵博确认了一下眼神，便是说道。 那何师傅一听，便是按照墨心云的吩咐，和邹贵博一起去到那屋子查看那些工具，而墨心云则是留在邹太爷的身边。 “太爷，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想着刚才自己原本要一起去，却被邹太爷的眼神留住，便是直接问道。 邹太爷捋了捋胡子，便是说道：“大少夫人，之前我和众家主商量过，知道你一个人孤儿寡母的，在齐家也待不了，所以这散茶从开始的出去的那一刻起，便由你来牵头” “这使不得。”墨心云看着邹太爷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透出一丝的无奈，想着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连着拒绝。 “别”邹太爷抬起那日渐皱起的手掌阻止了墨心云的话，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溪山若不是你和向天，怕早就没了今日的模样，那陈家孟家暗地里也曾找过我两次，瞅着那尖酸刻薄的模样，我就觉得不合我意。可是你不同，我相信你。咳咳”喉咙一上，邹太爷便是连着咳嗽了几声，待得缓过气来，邹太爷便又说道：“你带着这一儿一女的，又被那齐夫人赶出了家门，这铁观音便是你的靠山，是你以后的生活来源，更是孩子们的口粮，你懂吗？” 听得邹太爷如此为自己着想的话，墨心云眼眶一红，便是噙着泪水。 “三七分成，莫要拒绝，这是你应得的。”邹太爷拍了拍墨心云的手，随后又朝着屋外指了指，说道：“至于何师傅，昨日看他模样，便知道亦是一个好人，能够不顾其他来帮溪山，我们的这七成里便算上他两成。” “两成？”震惊的看着邹太爷，墨心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墨心云还在打算，若是溪山的人不打算给何师傅开着工钱的话，那便从自己的三成利益里面分出一成来给到他，可是未曾想，邹太爷如此大气，直接从溪山的利益中给出了两成。 “是的。”邹太爷跟着咳嗽了两声，实在是嗓子不行，便是瞅了一眼邹贵权，邹贵权见状，便是说道：“大少夫人，我回来和我爹一说，我爹就说，若何师傅来，是对溪山的仗义和帮助，能够抛下一切，甚至顾不上自己家里老小，这样子的人，人品定然不会太差，我们愿意深交，愿意合作。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 墨心云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当即便是起身对着邹太爷一拜，一则谢过邹太爷对自己和何师傅的照顾，二则也是谢过邹太爷的厚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6 朱柳的意中人 “咳咳，咳咳” 邹太爷顾不得再和墨心云说话，便是猛地咳嗽起来，一旁邹贵权连忙伸手到邹太爷的背后拍了几下。 看到这个状况，墨心云便是说道：“邹太爷，若是等会朱柳回来了，让她给你看看吧。” “朱柳姑娘？”邹太爷狐疑的问道。 反倒是邹贵权眼睛一亮，当即说道：“对，对，对，朱柳姑娘便是大夫。” 原本溪山还有一个大夫在，可是自从那大夫征兵时期被抓了去做军医以后，这溪山上便只有那往来行走的大夫，这邹太爷自前些日子起风时开始咳嗽，便一直到了如今，未曾见的丝毫好转。 “行，行，行。”连续道了三个行字，邹太爷那双老眼才缓和下来。 墨心云看着邹太爷如此模样，似乎比上一次自己来这更显的老态龙钟了些，想着那到了花甲之年的刘掌柜，李伯，还有快要到花甲的杭城孙掌柜，墨心云不得不感叹一生岁月如梭，真心不饶人。 过不到小半个时辰，那各家各户选出来的人便是到了邹家院子前，何师傅和邹贵博喊了墨心云出去。 墨心云和何师傅就像是开学堂做先生一般，将制作散茶中的所有的点都一一说与了其他所谓的“学徒”，说道仔细的时候，墨心云和何师傅还会手把手的将那些准备好的工具和原茶拿出来做示范，一步一步的教，那学徒们便是一点点的学。 “原茶炒制需要手快，不能让茶叶贴着锅底，时间久了，茶叶会容易卷曲，整个茶叶要受热均匀。”何师傅在一旁演示着，墨心云便是在一边解释，六七个学徒围着架起来的锅子看着，有的甚至还悬空着手臂装模作样的学着。 邹家门外，一块还算大的空地连着一条还算宽敞的路延伸至山间，隐约的能看到两大一小的身影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墨心云记着邹太爷的身体，便时不时的瞅着，瞅的朱柳的身影过来，便和何师傅说道一声，让何师傅继续，自己则往院子外走。 “朱柳。”待得朱柳和杜鹃带着齐思云走进，墨心云便开口说道：“朱柳，若是你方便，可否去看看邹太爷，邹太爷似乎身子不太利索，邹二伯说似乎有好些日子了。” 朱柳听得便是点头，想着此刻自己在溪山也是闲着，若是能够帮着做点什么，让着溪山上的人对自己有好感，或许也是见好事，毕竟自己一行人在这溪山怕是要住上一阵子。 等朱柳进到屋子里，在厨房问邹二婶取了一些食材，做好齐思云的饭食，和杜鹃一起喂饱了齐思云，便嘱咐杜鹃陪着齐思云小睡片刻，自己则是空着手去找那邹太爷。 把完脉，朱柳又自己的看了邹太爷的脸色，舌苔，询问了一些似乎不太相关的问题，半晌才说道：“邹太爷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夜里着了风，加上溪山夏日闷热这才让风邪夹热，属风热实证，原本并不打紧，可是时间长了，才会风热犯肺。虽说未曾有那发热之证，可是溪山满是湿气，所以邹太爷便让这暑热拖的有些疲累。等会我看看，是否有办法就地取材。” 邹二婶见朱柳如此说，便也是放下心来。 “如此，便劳烦朱柳姑娘了。”邹太爷看着朱柳说话间条理清晰，举止斯文，心中便甚是满意，虽说不清楚朱柳和墨心云的关系，但想来能够跟着一起上这溪山，墨心云又能全心全意将齐思云交由她，二者关系定然不差。便是问道：“朱柳姑娘家在何处？” “九曲溪。” “家中可有父母？兄弟姐妹？”邹太爷依旧追问道。 “父母健在，亦有兄弟姐妹。”脑子里闪过墨老爷墨夫人还有墨辰林的身影，朱柳便是说道。 “如此，姑娘可有看得顺眼的说得上话的人？”邹太爷试探性的问着，更是仔细的看着朱柳的反应。 迟疑了片刻，朱柳望了一眼邹太爷，便知道他要问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说有，可是却又觉得怕麻烦，便直接回绝的说道：“没有。” 不等邹太爷再问，朱柳便是直接抢话的吩咐说道：“邹太爷，这些日子饮食要清淡，平日里若是有习惯喝茶，但是此刻却不能再饮茶，茶叶需热水泡开，你原本便是湿热，所以” “嗯，好。”邹太爷说道，完全没听的朱柳后面的话，反倒是邹二婶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将朱柳所说的话一一记下。 朱柳知道邹太爷并未认真听，所以也并未多说，将需要嘱咐的话说完，便是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说道：“等回头我看看，就地取材开了方子，我便给过来。” 说罢，朱柳便是行礼告退，走到门口，便见得一个人影从外而内跑进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朱柳皱着眉头往旁边躲，便是让了过去。那人亦是打住，相互行了个礼，这才错开身子各走各路。 “成福？怎么了？”邹二婶见邹成福脚下急促，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却不料这邹成福便是开口，指了指刚才门口的方向，问道：“二婶，刚才那丫头就是大夫？她能给爷爷治病吗？别是个忽悠人的。” “咳咳”邹太爷一听邹成福这不成体统的话，一张老脸便是往下一拉，眼神不快的看着自家这个大孙子，便是呵斥道：“若是朱柳姑娘不行，难不成你要给爷爷治病吗？” 一听邹太爷起了，邹成福连忙解释道：“爷爷，我没说她不行呀，只是她看着那么年轻，估摸也就是二十上下的样子，我这不是担心您老人家嘛？” “成了，成了，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不好好在茶园待着，跑回来做什么？”邹太爷不解的问道。 “那是我爹让我送一些刚采的新茶回来。”邹成福瞅了瞅刚才自己将采的茶叶交给外面院子里人，总觉得有些不妥，便说道：“可是爷爷，这夏茶本来就不多，若是外面那里做不成，怎么办？” 邹太爷望了望门外，虽然看不到院子里的实际情况，可是心下也是有些忧虑，毕竟邹成福说的也是事实，若是墨心云的这个散茶出不来路子，怕日后溪山的原茶就更要出问题了。 紧了紧手上的拐杖，邹太爷便是说道：“不管怎样，人家都在努力，我们能做的，只有信任。” “是，爷爷。”察觉到邹太爷话里的郑重，邹成福便是弯腰说道：“爷爷，那我先去茶园了。” 见邹太爷点头，邹成福便又是一溜烟的跑了出门，惹得邹太爷无奈的摇摇头，随后，邹太爷便是拄着拐杖往外走，邹二婶更是跟在一旁。 等到了屋外，邹太爷便是看了一圈之后，将视线落在墨心云住的那个方向，巧的事那朱柳姑娘正在那屋檐下写着什么。 “爹，怎么了？”见邹太爷看着朱柳出神，想着刚才他曾问过朱柳的家世，邹二婶心中便是一怔，难道自家爹爹起了心思，想要给邹成福说亲不成？还没等到邹二婶确认，却见的邹太爷在一旁摇头，眼神里甚至多了一丝放弃的感觉。 邹太爷抬起手来拜了拜，便是舒了口气说道：“邹成福怕是没得机会了。” 邹二婶不解的看向朱柳，便见的她坐在那里发着呆，原本平淡娴静的脸上更是隐隐的透出一股子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邹太爷见邹二婶疑惑，便是问道。 邹二婶摇头，方才那朱柳明明说的没有意中人，怎的这会邹太爷会说邹成福没有机会了。 “那丫头这模样分明是心里有了人，所以方才我问的时候才会犹豫，可是又怕我继续问下去，麻烦，所以便又说了没有。”邹太爷想着刚才朱柳的模样，便是对着邹二婶说道：“这丫头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又恬淡安静，是个好姑娘。” “可惜了。”邹二婶仔细一想，确实如邹太爷所说，心中便是有些惋惜。 不过片刻，果然那朱柳便是拿着一张写好方子的纸给了过来，邹二婶一看，上面写的药材，几乎都是溪山能够有办法找到的，便是连连谢过。 等朱柳回到了屋子，换下杜鹃，守在齐思云的身边，脑子里便想着刚才邹太爷的话，更想着自己话中的那个人。 “阿嚏” “二叔，你是不是生病了？”齐清瞅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齐向秋，便是好笑的问着，更是装模作样的拿手去摸齐向秋的额头。 见状，齐向秋一手拍掉齐清的手，便是没好气的说道：“这不叫生病好不好，就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还不好好做功课，回头做不好，先生要打你手掌心的。” 齐清听得说打手掌心，脖子便是一缩，嘴里却嘟囔着说道：“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回头又要麻烦我。” “嘿，你人小鬼大的。”齐向秋猛地敲了一下齐清的头，惹得齐清怪叫了一声，便是抬起眉眼，得意的说道：“你知道什么，我这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想我了，知道吗？” “想你？”齐清便是一笑，说道：“怕是只有小姨会想你吧。” 小姨？齐向秋猛地闪过朱柳的人影，便又是当头一敲，给了齐清一下，呵斥说道：“还不好好做作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7 下山 山间的日子过的总是特别的快，等夏茶采收过半的时候，那被溪山庄子腾出来的两件制茶屋子里已经如火如荼的在炒制着散茶，虽说这些学徒没有和何师傅墨心云一般完整的手艺，可是却也被二人细心的挑出来，每个人负责其中的一个自己更加得心应手的部分。 看着堆放在架子上的茶罐子，墨心云心中便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些茶罐子是墨心云上溪山之前，让人特意从云城墨家要来的，均是墨家的特制开片瓷器，和那时的齐家的花茶一般。 “明日就可以下山了？”何师傅一进这临时充作库房门，便是看到墨心云站在架子旁，小心翼翼的揭开一个茶罐，看着那制成的铁观音，面上便是掩不住的喜悦。 “嗯。”墨心云应到，眸子里也满是欣喜，这批茶叶虽说未曾有何师傅和自己炒制的好，但是也学了有八九成的样子，已然可以，若是送至杭城品茗斋，应该也能有些样子，至少那边的茶女，想到此，墨心云便是从中取了一些铁观音，说道：“何师傅，我们一起去看看邹太爷。” 像是知道墨心云要做什么似的，何师傅便是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在正堂里找到邹太爷，墨心云便是请邹二婶取来山泉水，就着那林间茶盏，给邹太爷泡上了一盏茶。 邹太爷端着那用竹子做成的杯子，混着竹子的清香，将那茶水一饮而下，犹如那清泉一般，流淌过心间。 “不错。”邹太爷品过着铁观音，不由得赞道，看着那飘逸在水面的茶叶，问道：“这真的是我们溪山那些人炒制出来的？” 墨心云和何师傅相视一笑，双双点头。 “这可比往日我们自己胡乱炒制的散茶好多了。”邹太爷指着这茶叶看向同座在一旁的几人，说道：“以后我也有口福了。” 邹贵权和邹贵博憨憨一笑，便听得邹贵权说道：“若是这茶能出去，要是有人喝，我们溪山以后这茶叶也不怕没人要了。” “这是自然，只是这好茶还要有好师傅炒，要有好茶女泡，所以，邹太爷，邹大伯，邹二伯还有和师傅，之后的事可能要麻烦你们了。”墨心云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屈膝一礼，说道：“此处教授的话，何师傅便够了，明日下山，我便跟着那些茶罐一起渠道杭城，杭城那边有张伯在打点，估摸着也已经好了，只是品茗斋的茶女却对此一窍不通，所以我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回到这溪山了。” 众人知道墨心云说的是实情，均是点头，邹太爷更是说道：“无妨，心云姑娘，这事不光是你的事，更是整个溪山的事，有我邹昌保浩在这溪山，定然无事。” 墨心云知道，自陈家和齐夫人上山将合约撕毁，整个溪山的几位家主便是抱成了团，孔家，袁家，牛家的家主则是在茶园主持采茶，而方家家主则是帮着打理整个庄子的事务，至于吕家则是帮着山上山下采买着要用的东西，制茶这便则是由张家以及邹家牵头，邹太爷坐镇，总之一切都安然有序的做着。 “只是还有一事，我”墨心云犹豫了一下，想着齐家目前的状况，自己心中始终都放心不下，眸光闪烁了几下，咬着嘴唇硬着头皮，墨心云开口说道：“邹太爷，我知道齐家在这件事上的确对不住溪山，若是以后，能够请您看在墨心云的份上，帮上一把？” 一语出，整个屋子顿时陷入沉默，齐家和溪山当初什么状况，现如今什么状况，大家心中都有数，究竟谁是谁非，谁错谁对，众人也是都知道的，如今墨心云一提，众人也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墨心云苦笑了一下，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便是讪讪的说道：“无妨，心云能够体谅。” 说吧，墨心云便又和刚才一般如常，仔仔细细的交代回头要注意的事情，等差不多说完以后，便是和邹二婶一起将那茶具之类收拾起来，准备回去收拾明日要带走的行李。 “爹”邹贵权见墨心云c何师傅还有邹二婶离开，正堂内只余下自己c邹贵博与邹太爷父子三人，便是问道。 其实在邹贵权的脑海中，齐家如今的所作所为和墨心云没有半点关系，甚至于和现如今齐家当家的二少爷齐向秋都未曾有很直接的关系，只能是说齐向秋太软弱，齐夫人太强势，让人觉得不行。 “若齐家是大少夫人当家，则一切好说，若依旧是齐家老夫人和二少爷，恐怕我们溪山也是爱莫能助。”知子莫若父，邹贵权一开口，邹太爷便是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只是这涉及到整个溪山人要走的路，怎能因为邹家和齐家的关系，而忽略掉其他的风险。 邹贵权便是叹了口气，想着这些日子在苏城和齐向秋的接触，也确实如同邹太爷所说，只能说到：“其实就我这些日子在苏城和齐家二少爷接触来说，若是能够强势一些，那齐家老夫人若是不参与齐家茶庄，我们和他还是能够有所缓和的。齐家二少爷和大少爷一样，都是个好人吧。” 邹太爷看了一眼邹贵权，见他神情并未有所异常，话里似乎也没有半点虚假，便是将邹贵权的意见保留起来，毕竟自己没有和齐向秋有过太多的接触，自然只能如此。 “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半晌，邹太爷语重心长的留下一句话，便是回屋子里去，这些日子朱柳开的方子因为药材的限制，所以见效比较慢，但是邹太爷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只是长病久了，总是有些乏累的。 邹贵权和邹贵博二人站在原处，看着，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这溪山之上，翠绿的叶子透着光留下了斑驳的枝影落在地上，墨心云便早早的起床连同邹贵权一起，将那茶罐子都收拾妥当，等人到齐了，喊了朱柳杜鹃，带着齐思云便是往山下走，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竹篓子背着那茶罐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 好在众人头一日已经休息好，所以下山并不是很难，等到了午时过后，众人便是到了山下的驿站。 吕力租好马车，将所有的茶罐都安置妥当，吕力留下两个帮手便是打发其他人回去。 因为墨心云的坚持，所以几人便在驿站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便是驾着马车赶路，直接往那苏城去。 “大少夫人，我们去苏城做什么？”杜鹃抱着熟睡的齐思云，不解的问道。 墨心云撩起那车帘子，看着车外一处处景色倒着往马车后面走，回道：“去将李婶和清儿接上，怕后面的日子都要在杭城待着。而且从这溪山去杭城，可不是一日的路程，我们往苏城落落脚。” “哦。”杜鹃这才明白墨心云说去杭城的意思，但是转而一想，若是李婶去了杭城，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苏城院子，说不得回头齐老夫人来了，要说到一通，便是连忙说道：“大少夫人，我可是要和你一起去杭城的，我还要照顾小小姐的。” 好笑的看着杜鹃，墨心云便是点头，这丫头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眉眼之间想的什么，人家一看就知道，如此，墨心云怎么舍得跟着自己的人受委屈呢？ 马车一路颠簸，因为有齐思云的关系，所以中途亦是休息了几次，等天黑了，才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进了苏城，马车的速度也是缓和下来，慢腾腾的往院子里去。 “吁”吕力见到了院外，便是一拉缰绳，马便停在了门前。 “谁？”屋子内一道清脆的声音便是响起。 “不过就是路过的马声，会有谁呀？”李婶听得齐清说话，便是静耳一听，见没啥声响了，便是说道：“小少爷，你可要睡了，否则明日上不了学堂。” “李奶奶，明日先生有事，学堂不上课。” “哦，瞧我这记性。”李婶打着哈哈的抚了抚额头，笑道。 听着这两人在内里闲话，墨心云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笑意，自己一直担心齐清，却没想到李婶将他当作亲孙子一样疼爱。 “清儿，李婶？”朱柳那清越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一般落在屋内一老一小的耳朵里，让齐清跳起身来便往外跑。 “小姨？娘？” 屋外虽然黑漆漆一片，可是齐清看着两人真真的，李婶连忙端着油灯出来，想要照亮整个院子。 “这就回来了？”李婶看着吕力他们将两辆马车拉近后院，便是问道。 墨心云搂过齐清，便是回道李婶的话：“嗯。” 因为夜深了，所以吕力几人也没有劳烦李婶，将马车弄妥当，问清楚自己住的屋子，便是自己忙活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8 难得的生活 李婶就着烛火给众人各自做了点吃的，胡乱填了下肚子，便是抱着齐思云哄着，更是对着墨心云和朱柳说，丁点大的姑娘硬便老师带着这边跑，那边去的，惹得孩子都瘦了。 知道李婶是心疼齐思云，墨心云只是笑笑，其实这段时间齐思云长高了，所以那小脸蛋瓜就显得瘦了一些。 埋怨了几句，李婶也不再揪着这事说了，想着之前廉小王爷来这找过墨心云，似乎是那要紧的事，看了一眼齐思云，似乎快要睡着了，便将那声音压低了几分，对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那日你刚去溪山，我去了集市，廉小王爷便来了，似乎坐在院子里等了你许久，后来我告诉他，你去了溪山，他这才沉了脸，让我告诉你，你回来了定要去一趟杭城廉价别院，说是有事找你。” 墨心云心中一惊，赵泫除去自己生子那几日留在自己身边，便一直都在为征战钱粮奔波，就算偶尔找借口来看自己，也是匆匆而过，若是真的和李婶说的是特意来寻自己的，怕或许是那些事情有些眉目了。 “你今日下山了，想来这几日便要去拿杭城，若是你得空，去一趟吧。”李婶小心翼翼的将齐思云放进了摇篮里，抬头瞅着墨心云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便是担心的嘱咐道：“心云，我这样喊你，你不介意吧？” 差异的看向李婶，墨心云笑笑的摇头问道：“李婶，你可是有事？或者” “我无事，是你有事。”李婶拉过墨心云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心疼的说道：“其实有的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担着的事，比我知道的还多，可是心云，你要知道，人不是神，更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若是真的摆在眼前了，你要怎么办？” 墨心云苦笑一下，茫然的看向李婶，李婶问的这个问题，自己从未想过。 “他毕竟是你的亲爹。”李婶轻轻的拍了拍墨心云的手，也是不知道怎么劝解，这杀夫之仇，这无情之人，若是落在自己的肩上，改怎么办？这条路，该如何走？ 不知道何时，李婶已经退下，墨心云独自坐在齐思云的摇篮面前，安静的守着那一跳一晃的烛火，昏黄的照射在墙壁上，甚至有些丑陋。 翌日，墨心云便去了齐家茶庄一趟，想要找齐向秋问问齐家茶庄如今的状况，可是却听得刘掌柜说齐向秋去了杭城。 在墨心云上溪山的这大半个月里，杭城茶庄一下子出了极大的纰漏，却是有人被人撺掇，将杭城的主顾名单和每年订单的数量偷了出去，不见了踪影，虽说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是难保接下来的日子会给齐家茶庄带来灾难。 也正是这一年，公元1126年，宋朝好不容易休养了半年之久却又迎来了一次灾难，八月下旬，金国大汗诏令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完颜宗望为右副元帅，分兵两路率兵攻打宋国，所过之地，竟然毫无抵抗，一路南下，进展迅猛，一时间，北方又开始陷入战乱之中。 南方此时亦是人心惶惶，甚至乎都有人在担心，那北方金人是否会长驱直下，若是攻下了那京都汴京，是否会借着那势头整个夺了这大宋的江山。 书坊内，文人墨客也是各有说法，只是这些说法均是只存在那品茗斋。 墨心云安宁的坐在品茗斋的大堂内，专心致志的泡着这铁观音，配着品茗斋特意请来的琴艺师，古琴绥绥，茶香渺渺，竟让这烦扰的争论之地有了一处安置之地。 “如今那高俅死了，却也是一大幸事” “幸事是幸事，可是终究抵不过那北方战乱。” “金人无度，宋人软弱，上了那战场的兵卒都是些摆设，有何用处？” 品茗斋掌柜的在那柜台边听着整个大堂内的声音，即便有些嘈杂，但是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心烦，自己那主子此刻偏居此处，虽说落的了那一时清净，却终究逃不开那朝堂之地。 当掌柜的的视线落在墨心云的身上的时候，墨心云亦是抬头，此时茶盏茶艺演绎已经结束，那古琴之声相应而落。 “心云姑娘，这茶香可是极致，淡而悠远，让人心中平静。”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见墨心云起身便是说道。 听罢，墨心云笑笑道：“过奖，心云毕竟是女儿身，只能做这些事，不比男儿，见识也未曾和尔等青年才俊相等。” “呵呵。”另一位长衫说道：“只是这青年，这才俊在现如今却是只能空想了。” 掌柜的见墨心云被人拦住说话，便是走上前，客气的对着墨心云说到：“大少夫人，别听这些人在这里胡说，这些话呀，也就在这品茗斋说说，出了这四方大的屋子却也是憋在肚子里的，屁事都没得有。” “嘿，掌柜的，你这理虽是这样，可是话不能这么不讲文明礼仪。”那书生知道掌柜的是在拿自己打趣，便也是扯着理回话道。 掌柜的也不生气，只是虚点了点那书生，笑着而去。 墨心云跟在掌柜的身后，便是一直在思索，这品茗斋之后的主人到底是是谁，原来自己误会那掌柜的，是因为他主持了那斗茶大会，可是如今看来，这掌柜的定然不是那实际上的主人。 能够包容这些人在品茗斋里胡说八道，能够让这些人在这里畅所欲言而不受衙门等的关照，就算是因为如今朝政紊乱，人心不古，可若是没有相当大的权力，又如何能够包庇的下。 “明日便是这散茶在这的第一个月，到时候我会结算出账目给到大少夫人过目。”掌柜的笑笑便是说道：“另外，大少夫人托我打听的廉小王爷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不出三日，小王爷便会到杭城。” “谢过掌柜的。”三日？墨心云心中一紧，但是面上依旧和平日里一样，出了品茗斋。 从溪山下来，一月有余。 当初一到杭城，墨心云便立马去了廉家别院，可是却被那下人打发了出来，说是小王爷回了京都，指不定要多久才会回来，无奈，墨心云只得隔上几日便去问问，终究是一无所获，后来无意之中和品茗斋掌柜的闲聊，让他得知自己去找那小王爷，这掌柜的才换着法子告诉墨心云，这廉小王爷怕去那京都至少也需要有一个月的时间，墨心云知道这掌柜的有自己的门路，当即便是拜托了他，让他帮自己打听打听。 而这段时间里，墨心云便安心的在这品茗斋教授了近七八个茶女，将这铁观音茶的泡制方法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一一传授给了她们，依着她们的悟性，泡出来的茶却也是有了七八分自己的味道。 于是轮着日子，这茶女便是按照排号，除去那雅间替那些贵人泡茶之外，便会在这大堂泡茶。 结果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那雅间内的贵人们没有太大的变化，反倒是这大堂内的文人墨客却是格外的喜爱这方法，确切的说是喜欢这泡茶的韵味，夹杂着一丝的安宁，让这原本就动荡的灵魂找到了一抹安生之处。 溪山那边，夏茶已经采完，正在夏秋交错之际，所以事情也略微少了一些，所以学习炒茶的人也是多了一些，不过好在这日日夜夜的供应着，这品茗斋也已经有些饱和，明日若是可以，倒是可以和那掌柜的商量商量，这铁观音是否可以放在品茗斋寄卖，说不得那些个客人也有自己试一试的打算。 回到齐家别院，墨心云便是觉得有些乏了。 前些日子，一行人在杭城安定下来之后，便接到墨夫人的来信，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还有自己对两个女儿的担心，墨心云知道自己亏欠了墨老爷和墨夫人的心意，原本心中就有些不适，正巧齐向秋在杭城齐家茶庄处理了那偷盗之事，虽说无果，可是依旧要往苏城去齐夫人那里回复一趟，墨心云想着撮合朱柳和齐向秋二人，便是拜托齐向秋将朱柳顺路送回云城去。 原本朱柳还有些不让，可是墨心云便是忽悠她说道：“娘咳嗽了好些日子，云城其他的大夫怕如今也是不妥当，你回去看看，还是放心一些。” 朱柳这才将性子收了起来，答应和齐向秋一起上路。 第二日，掌柜的将账目给到墨心云，墨心云便是有些欣慰，这铁观音的销量似乎比自己想想的多了一些，等墨心云和掌柜的一说寄卖的事情，掌柜的丝毫都未曾犹豫，便是应下。 随后，墨心云便和掌柜的告了假，说要去一趟廉家别院，掌柜的当即同意，可是不曾等到告假的日子，那廉小王爷便是挂着一路风尘踩着夜色到了墨心云的住处，杭城齐家别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9 赵泫受伤 ”小王爷，请！“守门的周伯睡眼惺忪的开了门，抬眼见到廉小王爷那一张略带憔悴的脸，顿时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失，连忙让开路来，迎了廉小王爷进门，自己则是小跑的下了阶梯，去牵了那马匹进门。 内里，廉小王爷并未等周伯，反倒是径直自己去了正堂。 等周伯将马匹弄好，到了正堂，已经有下人听到声音起了身，吩咐下人去倒水，周伯便是对着小王爷行了礼，说道：“小王爷，您稍等，我去喊大少夫人。” 赵泫见状直接阻止了周伯，说道：“不急，若是可以，先帮我打盆水我清洗一下。” 周伯连忙让那端水的下人引了赵泫去客房，怎么说毕竟是小王爷，梳洗一事，总不至于在这正堂之上。而周伯则是飞快的喊醒了女儿周舟，让周舟帮忙去端水送往客房，自己便往墨心云的住处去。 “大少夫人，小王爷来了。” 敲了两下门，周伯便站在门外小声的说话。 睡眠一直都比较浅的墨心云立马醒过来，还未曾挺清楚周伯的话，墨心云便是一手微微摇了摇那齐思云，见她嘟了嘟嘴又沉沉睡下，这才蹑手蹑脚的起了身，打开房门。 “周伯，怎么了？这么早？”抬头看看微微亮的天，墨心云问道。 周伯小声的将赵泫到了齐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后，墨心云的瞌睡已然全无，原本还在想着今日是第三日，今日小王爷回来，自己明日去拜访，谁料这赵泫天刚亮便直接到了这齐家别院，知道的人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不知道的人呢？若是那齐夫人知道此时，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口舌事端 “没事，我去看看。”既成事实，墨心云也有些无奈，当即喊了那寻声起床的李婶，道：“李婶，你帮我看着思云，我去去。” 李婶亦是知道这事的轻重，点头进了墨心云的屋子守着齐思云。 墨心云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往那客房去，还刚过那转角，便见得周舟端着一盆水出来，那水里似乎有淡淡的血色。 “怎么了？”墨心云连忙开口问道。 原本还在想着屋内廉小王爷那肩膀上的伤口，却被墨心云这一句问话问的站在原地愣住，回过神来见是墨心云，便是小声的指了指屋内，说道：“大少夫人，小王爷好像受伤了。” “受伤？”墨心云狐疑的看着那盆中的水还有周舟那纯净的眸子。 周舟连忙点头，说道：“我刚才进去给他打水洗漱，他却不让我帮忙，只是那衣服因为是玄衣，所以我看不太真切。” 略一沉思，墨心云便是嘱咐周舟几句，让她去去一些伤药，并且再换一盆温水来，自己则是站在那房门前，咚咚敲了敲门。 “谁？”内里赵旭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的冷冽，让墨心云一愣。 “我。”墨心云回声道。 片刻，内里一阵细碎声音过后，那闭着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赵泫那略微苍白的脸上便是出现在墨心云的跟前。 察觉到不对劲的墨心云眉头微微一皱，想着周舟刚才说的，因为衣服是玄色，所以看不清楚那伤口的深浅，便是问道：“你受伤了？” 沉默，赵泫沉默片刻后，这才点头，将房门让了开来。 “朱柳不在，但是伤药却还是有的，若是你不介意，可否给我看看？”墨心云瞅着那行动不便的手，看了半天才隐约的发现，那伤口似乎是在肩部，怪不得他会因为这牵扯的动作而变得脸色苍白。 赵泫仔细的看着墨心云的眼神，可是看到的却只有朋友之间的关切之情，毫无半点爱慕担忧之色，原本因为她的话有些窃喜的心情又淡了下去。 “嗯。”知道自己够不着后肩的伤口，此刻只能让墨心云来最为合适，赵泫也就不再矫情，爽爽快快的应了下来。 不过说话间的功夫，周舟便是将温水和伤药都取了过来。 等墨心云拿那剪子将那肩头的衣衫剪开，这才看到了那裸露出来的伤口，从上至下，竟有一手之长，不过好在伤的不深，索性应该也无大碍。 周舟原本就还是小姑娘，一看到如此鲜血一片，虽说伤的不重，可是看着也是够唬人的。 “周舟，去取一些帕子来，再去打一盆水。”墨心云连忙吩咐道：“再去朱柳那屋子里找找有没有长布条。” 墨心云见周舟脸色白了，便找了个由头打发周舟出去，随后从那水盆里拿起那帕子沾上水清洗着那伤口。 “呲” 就在帕子挨着那肩头的第一下，赵泫竟然倒抽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从肩头传来的疼痛感又刺激着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 “忍着点。”墨心云轻轻的用水擦拭着伤口，将那已经凝结的血块一一拭去，不经意间瞥到赵泫那紧握着的手，便是轻柔的说道。 赵泫的心中流过一丝的暖意，想着这一夜奔波回到这杭城，却遇到了那流寇作乱，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想着不能回那廉家别院。此时金国人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廉王爷主战，可是却苦于无兵可用，无将可派。此时若是自己受伤回去，少不得惹的那是非出来，而且在自己感觉当众，那流寇似乎也并不完全是流寇，怕还有其他的隐情。 “怎的会受伤？”一边擦拭着，墨心云一边问道，想着说说话，或许可以转移一下赵泫的注意力。 “没事，不过是遇到了流寇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让墨心云只能点头，想来赵泫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罢了。 等墨心云给赵泫上好药，便让周舟去取了齐向天的衣衫过来给赵泫换上，毕竟之前赵泫那衣衫已经被自己剪破，墨心云怕赵泫误会，便是说到：“周伯他们下人的衣服粗糙一些，怕你穿不习惯，向秋太瘦了，他的衣服不合适，这衣衫原本是我为向天准备的，可惜他没机会穿，所以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 墨心云看着这熟悉的衣衫，脑海中竟有一些恍惚，甚至有种错觉，将眼前的赵泫看做了齐向天。 听到墨心云的话，赵泫手上一顿，等转过身，看到墨心云略微低着头看着衣衫苦笑，心中便是一阵抽痛，手上猛地用力，将眼前的女子猛地拉住紧紧的搂住贴在自己的身上，惹得墨心云惊呼出声，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又将那声音吞了回去。 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赵泫，瞅着墨心云这模样便是好笑，只是面上却依旧摆着一副不悦的神色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不解的看向赵泫，墨心云便是挣扎着想要挣脱赵泫的手臂，嘴里更是说道：“小王爷，您这样不合礼仪。” 话一说完，墨心云便不再挣扎，毕竟这怎么也能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够大，只能心中期盼赵泫赶紧将手松开，自己一个寡妇，若是被人看见，这门前是非怕是要起波澜了。 半晌，看着墨心云绷紧着身子，尽力的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赵泫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松开。 “你还是想着他？”赵泫紧紧的盯着墨心云那低着的脸，想要从中看到刚才那看向衣衫时的温柔的眼神，可是却发现那似乎只存在那么一刹那，根本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而出现的柔情。 不愿去回答赵泫的话，墨心云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转身离开了这客房，走到门口才停住，说道：“小王爷若是愿意，等会可以到偏厅用饭。” 此刻天已经大亮，齐家别院的下人几乎都已经起来，墨心云估摸着再过一会儿便是开饭的时间，便岔开刚才的话题，尽可能的不去想那些尴尬。 用饭时，偏厅内格外的安静，许是因为察觉到墨心云和赵泫的不对劲，就连齐思云也是乖巧的异常。 “李婶，你回头带着思云出去走走吧，我和小王爷有些事要说。”墨心云那这帕子擦了擦嘴角，便是对着自己的女儿一笑。 “嗯，思云你别管了，我会守着的。”说完，李婶便是带着齐思云离开了偏厅。 原本，墨心云还想带着赵泫去那书房，可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此刻墨心云也不太愿意和赵泫在房间内独处，等周舟一收拾好这偏厅，墨心云便让周舟上了一壶子滚烫的热水，给自己和赵泫泡了两盏茶水。 “小王爷，我上溪山之时，李婶说，您曾到苏城找过我？”墨心云也不愿意拐弯抹角，直接看着赵泫便是问了出口，道：“可是有了新的状况” 赵泫知道齐家和陈孟二家还有李鹏飞之间的恩怨，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墨心云的重要，在墨心云的眼神下点了个头，却激的墨心云心中有着千层的浪涌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 一条船上的人 “可是陈家和孟家？”即便这个答案都在自己的心里藏着，可是墨心云的心依旧不安的跳动。 赵泫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的，当断不断，即受其乱，索性便是摊开了对着墨心云说道：“这几年的纠葛，十之八九都是因为他们三家，陈世德，孟哲还有李鹏飞。李鹏飞是背后主使，陈孟二人各怀心思，总之从斗茶大会将向天陷入牢狱开始，两家便是如此。到后来和金人勾结，做了那走私卖国之事，都是李鹏飞为了能夺了江南茶市而做，不过你们那齐夫人却也是阴差阳错，断了李鹏飞的路，搭上了陈家，还所以还能够残喘一时，只是你也看到了，这背后的代价就是齐向天被诬陷而死，齐家茶庄也只余下杭城和苏城两家茶庄，可是就着两家茶庄也是半死不活。若是你要为齐家报仇，为齐向天报仇，怕要费上一番功夫。” 一番话让墨心云无言以对，仔细想想，齐家茶庄的现状却是如赵泫所说，半死不活，若真的要报仇，似乎这条路还要小心的努力着。 “父王的暗卫从中搜罗了一些证据，可都是和那李鹏飞有关系，若是能够有李鹏飞和陈孟二家相关联的证据在，那么便可以直接将这三人一起绳之以法。”赵泫见墨心云沉默，也能猜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略一思索，便觉得或许从陈家下手，获取相关联的证据，是最直接，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墨心云点头，说道：“小王爷，那些证据你先不用给我，暂时先放在王府，等我想想，再去王府找你。” 对于赵泫来说，墨心云这样子的决定是没有错的，毕竟王府重地，相对于齐家别院来说，李鹏飞还是更会有所顾忌。 “你的散茶在品茗斋如何？”撇开刚才的话题，赵泫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好。” 若说当初刚去品茗斋的时候，墨心云还不了解廉王府和品茗斋的关系，可能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么久了，自己又怎会不知道。看着赵泫那深邃的眼神，还有藏在那心底里的情感，墨心云也是有意躲避。 简单的寒酸了几句，得知赵泫此刻还不便回廉价别院，墨心云只能让赵泫在齐家休养几日。 也就是这几日的时光，品茗斋内，墨心云寄卖的铁观音不着痕迹的一罐一罐的出去，从八月十五中秋到了九九重阳节，竟然将溪山送下来的铁观音卖了个七七八八。到最后，只余下十余罐留在品茗斋内，专用于雅间。 也正是这九九重阳节，金国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围困太原，已有近两百余日，守将王禀坚持到如今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而右副元帅完颜宗望则是率领着右路军一路南下，渡了黄河，竟有几分直取汴京之意。 赵泫在齐家别院留宿了两日后，伤口结疤未曾全好便是直接回了廉家别院，朝廷上的形势格外严峻，那宋朝皇帝在龙椅上如坐针毡，日日惶恐。即便是有那么一两位竭力抵抗的将领，却也扛不住这上下危梁。 李鹏飞在九月头的时候彻底到了杭城，将那宅子置办起来，落宅的那一日更是小小的摆了几桌，那杭城的官员则是赶着场子去送了礼，至于陈家和孟家虽说为了避嫌，没有上门，可是私底下早早的将那礼金送到了李府，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进了李鹏飞的账房。 “这陈世德半点用处都没有，不光是截了我的东西，现在居然连齐家一个被赶出去的女人都解决不了，留着有何用处。”帐房内，李鹏飞面色愤愤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孟哲，眼神竟透出几丝寒意。 转眼看着李府的管家李河，李鹏飞的面色更是隐晦的让人有些打颤。 李河想着之前自己替李鹏飞做的事，膝下微微一软，便是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孟哲原本就是市侩之人，察言观色更是印在骨子里的，此刻见李鹏飞如此不避讳自己的对待李河，想来便是为了前些日子那件事情，当即打着圆场说道：“李大人，齐家那女人的事，确实也有些意外，谁料到那品茗斋居然会插一手。” “也就是品茗斋的人敢，若是其他人，怕这生意也是别想做了。”李鹏飞冷言冷语的说完，便是甩了甩手，那一双三角眼更是眯着透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背脊骨一凉，孟哲衣服下便是冒着冷汗，这李鹏飞自从在杭城落了脚，这心也越来越大。不光是想着把陈孟二家攥在手里，就连一些闲散的茶商，也是陆陆续续的投靠了过来，唯独那熊家和严家两处，却怎么也插不下手，至于齐家，陈世德倒是插了手了，可是却将李鹏飞原本的想法直接掩盖掉，惹得李鹏飞大怒，若不是因为陈家多少还有些用处，怕是李鹏飞做了陈世德的心都有了。 “你和陈世德商量商量，她那花茶，散茶的手艺倒是不错，若是可以，想法子从中套出来。”李鹏飞想着这两种茶叶的制法，说不定日后可以慢慢的火起来，脑子里便是生出一种占为己有的念头。 孟哲连忙点头，等一出门，脑门心便是一头汗，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而眼前这官还是是个贪官。 “唉” “孟老爷，这边请。”李河引着孟哲往那大门去。 蜿蜒的走廊比其他府邸更是精致几分，那初秋时节，便已经有了秋菊，井然有序的摆在院子中，一团团的，格外金碧灿烂。 “谢过李管家。”孟哲轻叹一声，便是对着身边的李河一礼，无奈的摇头，但是转念一想刚才李鹏飞横眉对着李河，心中便是有些担心，问道：“李管家，刚才李大人看你的眼神不对，是不是上次那事？” 李河一听，机警的看向四周，确定无人，这才压着嗓子说道：“上次那人回这杭城，大人的一些东西落在他手上，可惜了，原本以为混在流寇中不会被发现，可是还是被他跑了。” “这么说，这事没成？”孟哲停下脚步，看向李河，心中也是一惊，虽说这内里的东西到底有多少，谁都不知道，可是难免会涉及到自己。 摇了摇头，李河便是说道：“这事你也别担心，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这事关系着李大人，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揭过。” “是，是。”孟哲连声应道：“这是自然，若是需要孟某的地方，还请李管家吩咐。” “反倒是孟老爷和陈老爷的这事，需要你们好好合计合计，如今你们和李大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有福同享，有祸可是同当的。”李河想着这孟哲如此打听这事，便想着替李鹏飞鞭笞几句，总归不要让他们二人生了异心才是。 “这是自然。”孟哲当即一凛，嘴上便是立马回应。 等李河看着孟哲出了李府大门，这才回了书房。 “老爷，奴才刚才借着机会，按照您的吩咐鞭笞了几句，免得他们生了异心。”李河弯腰说道。 李鹏飞便是点头，抬了抬手，让李河下去。 砰！ 李河刚一出书房门，李鹏飞的手便是落在了桌上，牙齿更是咬的痒痒，想来想去，自己好不容易和墨心云谈妥的齐家茶庄的三分利，竟这么平白无故的被陈世德拿走了，怎的心中都不舒服，若是这孟哲没法子将陈世德劝住，想法子将两个制法拿过来，这日后也不必给他们几分薄面，这丢的东西，自然也要从他们两家手中拿回来。 “我李鹏飞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走的。”心中暗道一句，李鹏飞的眼睛便像是能穿越墙壁一般，直瞅的人心中发慌。 品茗斋内雅间。 陈世德皱着眉头看着茶女在自己面前展示着散茶泡茶的方法，茶香四溢，合着一旁的乐师，一曲古琴相伴，高山流水，余音渺渺，竟有着几分平日不曾体会到的宁静高远。想来这群文人墨客，这群贵族子弟，追求的便是如同此刻完全不同的那种仿佛高人一等的境界。 前一个多月，当齐夫人将那一小包散茶交由自己时，陈世德真的并未将这个东西当作一回事，可是等自己回过神来，便已然有人到自己的茶庄打听，是否有这种“铁观音”售卖，渐渐的越来越多，甚至于发现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之后，陈世德才猛地惊觉不是这么回事。 仔细的品尝着这铁观音茶，滚烫的泉水从茶叶上翻飞而过，上下起伏，带出阵阵浓郁的香味，流淌在鼻尖和舌尖，让人回味无穷，难得的是，即便这茶叶经过七泡，可是那茶水仍有余香，过嘴留味。 “祖英，你去问问，这品茗斋的散茶可否买上一罐。”陈世德闭目喝下那茶女递给自己的茶盏，便是吩咐道。 原本还在笑眯眯的看着茶女那姿容的陈祖英当下便是应着，可是那身子却丝毫都未从那椅子上离开。 “还不快去。”半晌，没有听到声响的陈世德睁开眼睛，不耐烦的对着陈祖英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1 陈祖英的话 “哦。”陈祖英见陈世德压着性子，似乎有些动气，便是连忙撇开那茶女，站起身来，往外走。 楼下，掌柜的并不在柜台上，因为过了午时，所以在品茗斋用饭食的也相对少了一些，整个大厅只有寥寥几人在闲坐着。原本的文人墨客们此刻也是散了，要等到申时以后，才会陆陆续续的回来这难得之地谈天说地。 小二哥无聊的用手撑着头在柜台内打着瞌睡，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让人看的都觉得有些慵懒。 陈祖英一下楼，便是端着头瞅了一圈大堂内的人，最后视线才落在小二哥的身上，心中不屑的想着，这品茗斋也不过是个没人气的地方，若是真的如同爹爹说的那么好，怎的不是人气满满。 “小二，给我两罐铁观音。”陈祖英看都不看小二哥一眼，只是抬手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柜台的桌子，惊得小二哥一跳。 见有客人，小二哥连忙回过神来，点头为难的说道：“这位公子，这铁观音已经卖完了，要等下一次货了。” 陈祖英微微一怔，便是看向小二哥，不解的看向柜台后那放着的两个裂片茶罐子，挑了挑眉头，轻佻的问道：“怎的没有？你那儿不是就有两罐子吗？怎的，觉得爷给不起这钱？” “不是，不是。”客人为上，小二哥也不敢硬气，依旧笑颜解释道：“这两罐是店内自己的存货，是专门供给雅间内客人品尝的，不用来售卖。” “我不就是雅间内的客人吗？怎的，不能给我吗？”陈祖英轻笑一声，完全不相信这小二哥说的话，那捏着在手里的折扇更是不轻不重的搁在小二哥的跟前，道：“别说我愿意花钱买，就是我不买，你们做这铁观音的人也要给我一罐两罐的，知道吗？” “不，不知道。”小二哥结结巴巴的回道，完全不知道陈祖英说这话背后的意思，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毕竟能来此雅间的非富即贵，自己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这人说的如此笃定，说不得真有什么关系，让人不得不卖他这个面子。 “哼！”陈祖英冷笑着鼻子轻嗤，完全不把这小二哥放在眼里，蔑视的说道：“做这铁观音的可是我的妹妹陈云欣，怎的，从妹妹这里要一罐茶叶，还要经过你这个下人同意不成？” 陈云欣？小二哥听得这个名字有点二丈摸不找头脑，这铁观音不是齐家大少夫人墨心云做的吗？怎的又会是陈云欣。 还在想着怎么回话，小二哥便是眼尖的瞅着墨心云从外进来，当下头皮一松，便是上前迎道：“大少夫人，您来了” 墨心云瞅了一眼小二，还在诧异为何今日这小二哥如此殷勤，视线便落在柜台旁陈祖英的身上，心中暗道一句不爽，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大少夫人，您可来了，这位公子想要这余下的两罐铁观音，可是您知道，这是您在大厅上用的，我解释了，可实在是”小二哥见陈祖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头缩了缩，说话的声音也是越说越小，到最后甚至都要被自己吞了自己的话。 知道陈祖英骨子里是个泼皮无赖，墨心云抬手打断了小二哥的话，冷着脸站在了陈祖英的跟前，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嘴角掀起，不知道为何，墨心云脑子里就想起赵泫说的那些话，想起放在廉家别院的那些证据。 “许久不见，似乎又长漂亮了一些，怎的也不回陈家看看？”陈祖英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墨心云一番，怎么都觉得自己这妹妹多了一丝女子未有的韵味，仿佛染上了一股子恬淡悠远的气质。 可是陈祖英的夸奖落在墨心云的耳朵里却和没听见似的，墨心云直接忽略掉这些话说道：“这茶叶别说是不卖，就算是卖，也不会卖给你陈家，还请陈公子自便。” 一听这话，陈祖英那阴暗的心里便是布满了一层的灰色，眼底更是透着一股子撕裂的冰冷。 “这是爹要的。”陈祖英说道。 陈世德？墨心云心中更是冷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楼上，不知道在哪个雅间，或许陈世德就坐在那里，杀母之仇，杀夫之仇，顷刻间各种千滋百味的情感崩裂在心头，墨心云将那握紧的拳头藏在衣袖间，看向陈祖英一字一字的问道：“那又怎样？” 陈祖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墨心云，说道：“俗话说，亲生父母大于天，这爹再怎么不好，也是你墨心云的亲生爹爹，不过是两罐茶叶，何必为了这个担了不孝的罪名。” 半是劝解，半是威胁的话，让墨心云嘴角都泛起一丝苦涩，父女亲情，原本是这世上最让人不舍得东西，可是在墨心云这耳朵里听得却是格外的别扭。 见墨心云动容，陈祖英便是想着之前自己偶然听到那孟哲和自己爹爹说过的话，便是自作主张的说道：“心云，其实爹爹一直都很惦记你的，自从知道你成了齐家的儿媳妇，爹爹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如今齐向天也死了，你待在齐家也没什么用处，那齐家老夫人还将你赶出了齐家大门，你留在齐家做什么？” 微眯着眼睛，墨心云不动声色的听着，似乎陈祖英这话里还有其他话的意思。 “你左右都是陈家的女儿，何不回到陈家来？至少以陈家的财力，还有物力，怎么着也不会让你委屈的自己上那溪山去制茶贩卖，来谋取这一丁点的银子讨生活。”陈祖英看着墨心云不啃声低着头，心中暗自窃喜，更为自己说的这些话而洋洋得意。 如此以理循循善诱，怎能不让人心中有所想法，有所念头。 要知道墨心云死了丈夫是事实，被齐夫人赶出齐家也是事实，没有银子讨生活更是事实，说不得自己这么一引诱，加上原本陈家又是墨心云的家，说不得就可以将这墨心云骗了回去，到时候再慢慢的想法子将这花茶，散茶的制法从墨心云脑子里抠出来，这岂不是大功一件。 思及此处，陈祖英眼神里藏都藏不住这喜悦，仿佛胜利就在跟前。 “若是你回到陈家，爹爹定然会支持你制花茶，制散茶，到时候你只需要将手下人培养出来，你就不愁吃不愁穿，那孩子也不用过的如此寒碜了，对不对？”陈祖英乘热打铁的说道。 墨心云瞥了一眼那两罐子铁观音，眼里也是有些闪烁。 原本之前自己和赵泫就在想着，怎样可以从陈孟二人手中套取和李鹏飞之间联系的证据，如今这陈祖英话中有话，左右不过是为了自己手上的两个方子，若是自己可以以这个为诱饵，哄的陈世德那老匹夫相信自己是真心回到陈家，到时候再从陈家想法字去搜那证据，或者可以一试。 “不可能。”墨心云装着犹豫了许久，便是拒绝道。 “哼。”陈祖英见自己废了半天口舌却换来如此回复，当下脸便是一拉，甩袖子便是往楼上走，侧脸看到那小二哥装作没听到似的站在一旁，便是抬手指了指他，愤愤的说道：“好，好，好你个品茗斋。” 小二哥也不好搭腔，只是弯下腰去，赔笑的应和着几声。 看着陈祖英上楼，墨心云嘴角不自觉的掀起了一丝冷笑，若是陈世德真的在楼上，若是陈家真的打着这两个方子的主意，陈祖英这二世祖上去，定然要将在此见到自己的话说与陈世德听，若是自己轻易就这么答应下来，这陈世德也要怀疑自己的真实性。 眯着眼睛想着，墨心云让小二将那两罐铁观音拿了出来，说道：“小二哥，我将这两罐茶叶取走，免得回头又有人来问。” 小二哥一听，便是点头，但是转而又问道：“大少夫人，这新制的铁观音何时会到？已经有好几位贵人都打听这事了。” “还有几日吧，到了一定会及时送过来的。”墨心云浅浅一笑，推测着这制茶的日子，这张友谦前些日子回了溪山，约莫着再过个两三日便要同这一批茶叶一起下山，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数量。 “那就好。”小二哥笑着说道：“您知道，这品茗斋上下都是些贵人，我们只是个小老百姓，得罪不起。若不是那贵人瞅着咱家主人的面子上，和我们客气几分，否则呀，走到路边都不会理的。” 知道小二哥说的事实，可是墨心云却也只能打趣的说道几句闲话，敷衍的安慰着小二哥。 去了茶罐，墨心云便将它放在掌柜的给自己准备的单独的小屋子里，等一切都放好，墨心云便是坐在那椅子上，回想着赵泫的话，回想着陈祖英的话，更是想着此刻品茗斋雅间内陈世德听陈祖英回话后的面容，怕是他也要陷入思索中了。 而更为主要的，墨心云是想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至少可以让自己能够顺理成章的进到陈家，又不让他对自己起疑心。 “唉。”墨心云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 各有各的心思 陈祖英站在雅间门口停顿了片刻，想着若是陈世德知道自己没有拿到那铁观音，是否又会训诫自己一番。 “唉。”叹了口气，陈祖英那拿着折扇的手抬了起来，提了提自己的衣领子，想着若是等会陈世德真的责骂自己，大不了拿刚才引诱墨心云回到陈家的事情说事，比较铁观音是小，墨心云可是大，墨心云要是回到陈家，还愁没有这铁观音吗？ 咯吱！ 推开门，陈祖英那张脸便是变得飞快，一下子从刚才那飞扬跋扈的脸变的有些踌躇忧虑。 陈世德见陈祖英如此模样，便是对着那茶女说道：“你先下去。” “是。”茶女听得吩咐，便是起身行礼出了雅间。 等门关好，陈祖英便是添油加醋的将楼下柜台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爹爹的反应，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陈世德责难。 沉默片刻，陈世德的脑子里却和转了千百遍似的，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当即看向陈祖英，狐疑的问道：“你方才说，你劝过墨心云？她未曾反驳你？” 陈祖英心中一惊，这爹爹果然是小心谨慎，怕是连墨心云的反应多多少少都心中有所猜测。 “爹，我可是说了好多话，好话歹话说了一堆，那墨心云虽说有些心动，可是最终还是不同意。”陈祖英装作愁苦的说道：“我将齐家如今的状况，陈家能够给予她的支持，还有她如今带着两个孩子的辛苦，统统都说了一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这人犹豫了半天，就是不同意。” 不同意？不同意就是对的，陈世德嘴角掀起一个弧度，眼神却像是透过了那雅间看到了外面似的。 想自己第一次在那院子里确认墨心云就是陈云欣时，原本自己是动了要她回家的心思，可是她却不识时务，不仅仅是她，包括她那个不知好歹的夫君，自己的女婿齐向天。如今她最多只是想着那造假的瓷器和陈家有关系，怕是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那走私的茶叶和陈孟二家有所关联，若是哪一日她知道走私的茶叶也是陈孟二家所为，怕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乎巴不得自己早死了。 “爹，我看我说了挺多的，她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若是我们以她的孩子为要挟”陈祖英眼珠子一转，那手上的折扇便是轻轻一打，说道：“人嘛，总是有弱点的，有弱点那就不怕，她现在的弱点无非就是两个孩子，若是我们” 陈祖英凑在陈世德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到重要的地方就连眼角都是多了一丝的狡黠，嘴角洋溢着阴险的笑容，仿佛此刻被他算计的墨心云已然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半点都逃脱不了。 听罢，陈世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以墨心云的性格，若是真的自己让人掳了那两个孩子，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怕是陈家和她也是要决裂的，更何况还有廉王府给她后面撑腰，现如今又和这品茗斋的人搭上了关系，这样子的计策确实有些冒险。 “我们可以派人假装挟持孩子，我们再来个营救，这样子也可以让墨心云对陈家有所改观。”陈祖英知道陈世德担心之后，脑子一转，张口便道。 “不可。”陈世德当即阻止，紧闭的嘴唇更是掀起道：“以她那细腻的心思，这种作假的东西容易被戳破，到时候别说是想要这两个方子，就算是她会不会回到陈家，怕都是一场空。” “爹，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孟伯伯和你说的那件事，你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求那丫头吗？”陈祖英听得陈世德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更是烦躁，亏得自己刚才站在门外想了许久，原本还想拿着这个法子到爹爹面前邀功，可是如今，想动词，陈祖英这话便是冲口而出，半点都未曾想过孟哲和爹爹说的这事是自己偷听到的。 反倒是陈世德从中听出了这话的端倪，当即眉眼一紧，便是看向陈祖英，还未开口，便是看到他浑身上下一凛。 “爹，我我没我是无意听到的。”等陈祖英反应过来，当下身子便是一缩，连忙开口解释，就连那双手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见陈祖英浑身局促，陈世德心中便是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若是眼前这个儿子能有墨心云一半的刚柔果断，断然也不会让陈家后继乏力，只能靠自己硬撑着。 冷哼一声，陈世德也未曾说其他的闲话，只是出神的想着那日孟哲来自己家的情景。 “世德兄，这一回可真不是我不帮你了。”孟哲苦着一张脸看着陈世德，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将那李鹏飞要自己说的话说出来。 陈世德面无表情的坐在孟哲的对面，让人看不出他内心丝毫的情绪。 孟哲知道陈世德对自己有些怨恨，可是终究抵不过那李鹏飞在上头压着，想来想去，孟哲终究说道：“若不是你去齐家找那齐夫人，要了原茶的三分之一，借此说要想办法帮那妇人拒绝了李大人的三分利，李大人也不会如此生气。” 听得孟哲如此说，陈世德倒是轻嗤一声，道：“我要的原茶还不是为了你我二人，你如今倒是说的轻松，让我去找那墨心云要那两个方子，为何你不取去？” “世德兄，这墨心云可是你的女儿。”孟哲不咸不淡的说道，目光里更是透着些不屑与不认可。 陈世德吞着一口气，对于孟哲这种坐上观的心态已经不止这一次，虽然每次计策大部分是他想出来的，可是真正他去下面执行的却很少，大部分都是他去疏通那上面的关系，而自己做着这所谓的执行的事，这么长时间以来，心中多少都存有不满，可是这陈家和孟家如今生意上打断骨头连着筋，怎能如此轻易说散就散。 想到此，陈世德抬头问道：“孟哲兄，如今也过了些时日了，你一直说惜儿年纪小，想多留两年，如今算算，惜儿也有十九了吧？” 孟哲心中一惊，怎的这陈世德说到这件事情上来。 虽说两家早已经口头上说好了要结为亲家，可是对于那陈祖英，孟哲心中却是越来越不满意，先不说经常出入那花街柳巷，人品更是一塌糊涂，纯粹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哥，自己好好的一个宝贝女儿，怎能嫁给这样子的人。 “是呀，是呀，惜儿是十九了，可是她娘总是舍不得。”孟哲装着无奈的叹着气，言语间更是埋怨起自己的妇人叶曲艳，道：“她娘就是个粗人，总说就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她出嫁。” “哼。”陈世德听得这托词，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不着痕迹的说道：“孟哲兄，这女人嘛，不能太顾着。” “是，是，我回头回去就和她说。”孟哲顺着陈世德的话说着，毕竟眼下还要这陈家去弄那两张方子，若是墨心云将方子拿了出来，到时候和溪山再搭上关系，到时候想法子和溪山那些无知茶农们把合约一签，自然而然，孟家的原茶来源也就有保障了，到时候再看你陈家是否听话，听话就留着，若是不听话，就和李鹏飞一起，大不了把你陈家也给吞了。 “孟哲兄，我陈世德也不是糊涂人，你们怎么想的，我知道。”陈世德扬了扬手，像是挥去孟哲刚才说的那敷衍的话，道：“这样，若是那两张方子我弄到手，其中一张，就算做是我陈家给惜儿的聘礼，怎样？” 聘礼？孟哲心中一惊，不管怎么说，方子到手，这对于孟家来说可是长久之事。 瞅见孟哲眼神微变，陈世德心中已是明了，便是将后面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爹，若是这墨心云不肯回到我们陈家，那回头这方子”陈祖英见爹爹许久未曾说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若不是那日听得孟哲答应说以方子为聘礼，自己今日也不会想法子引诱那墨心云，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 被陈祖英这么一喊，陈世德倒是回过神来，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便是冷言道：“好好拾到拾到自己，别给陈家丢了脸就成，其余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一听这话，陈祖英心中就和吃了称砣一般，稳稳的，每一次只要陈世德说出口的事情，那么十之八九都会办到，更何况这是给自己娶亲。 仔细的思索了片刻，陈世德觉得就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自己似乎还不能出面，毕竟此刻墨心云在齐家还有个念想，而要断了这个念想，怕还是要那齐夫人出面，如何不着痕迹的怂恿齐夫人，将墨心云彻底赶出齐家，让她无处可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伸出援手，这才能感动她，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到陈家。 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铁观音茶，陈世德一口猛地喝了下去，和喝酒似的，半滴都未曾落下。 “走！”喝罢，陈世德便是起身，脚下稳稳的往门外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3 平静下的不安 冬至前半个月，品茗斋代售的铁观音也开始日渐红火。 或许是因为品茗斋的名声，或许是因为品茗斋来往的客人，又更或许是因为这散茶铁观音更加方便了那些普通喜欢喝茶之人，所以随着铁观音的名字流传于众人口中之后，墨心云的名字也作为品茗斋第一茶女的名字开始让众人知晓。 毕竟比以前茶团泡茶工艺复杂了些。比不得散茶简单，只需要轻轻抓上一些茶叶，便可注入滚水单独成茶，渐渐的也成了这些人待客时简单的方法。清香浓郁，扑鼻诱人。 “大少夫人，差不多都好了。”吕力看着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的茶罐子，脸上自心底里爬出的笑容，拍了拍双手便是转身对着墨心云说道。 墨心云点头，想着这已经不知道几次从溪山上运下来散茶，原来张友谦或者邹贵权还会带着吕力一起，如今吕力却是越发能干，做事也比以前稳重了许多，而如今已经快要冬至，这溪山上也要快要歇下了，暗自心中计算了一下这茶叶的数量，墨心云便觉得似乎溪山的产量应该不仅仅是眼前这些，思及此，墨心云开口问道：“吕力，这溪山上今年的秋茶可还有？” “秋茶三分之二都做了这散茶了，其余的三分之一”吕力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墨心云，吞吞吐吐的想说但是却又有些犹豫，可是不说吧回头墨心云也是会知道的，叹了口气，吕力终究还是说道：“大少夫人，你在杭城的这几个月，刘掌柜去了一趟溪山，找了邹太爷，后来没几天邹太爷便是吩咐说将三分之一的秋茶给到了齐家茶庄。所以这秋茶” “哦。”墨心云随意的回应了一句，便是有些不解。 “大少夫人，那我就先去找掌柜的对账了。”吕力见墨心云并没有问其他的，便是再一次确认了茶罐之后便要出门。 墨心云连忙喊住吕力，笑笑之后便是见给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荷包取了出来，递在吕力的面前，说道：“上次去溪山，婉茹好像就有了身孕，如今算算怕是都有六七个月了，这样一算，怕婉茹生的话也是正月，到时候溪山我肯定是去不了了，这一对银镯子，是我给孩子的，你替婉茹收着。” “这”吕力一听这个，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想了片刻，便是爽快的接了过去，道：“那我就替孩子谢谢大少夫人了。” 看着吕力离开，墨心云也是松了口气，看着满架子的茶罐子，猜想着这些茶叶应该勉强能撑过年节的样子吧。 这边是好了，只是不知道齐家茶庄那边是否能够操持的过去，原本齐家茶庄也有七八个分铺，可是到如今也是只余下了杭城和苏城两个铺子，那刘掌柜怕是在秋茶刚采摘的时候去的溪山，追根究底，怕是因为齐家茶庄的原茶跟不上了，没法子。 邹太爷能够分出三分之一的秋茶给到齐家，也不知道是因为齐家茶庄多年合作的情分，还是因为自己帮了溪山一把的份上，总之不管怎样，对于这个人情，墨心云还是深深的记在了心上，毕竟齐家时齐向天的家，是齐清和齐思云的家，更是自己情感上的一个家。 正准备合上库房的们，墨心云便见的品茗斋掌柜的往这边来，当即便是又推开了那库房的门，说道：“王掌柜，这边都已经妥当了，你核对一下。” 王掌柜脸上满是笑容，一步迈进库房，站定在那架子前，默默的扫了一遍那架子上的茶罐，心中便是七七八八的有了数量，道：“大少夫人做事向来仔细，这数字定然是准确的。而且这批茶叶下车之时，吕力便和伙计清点过了，自然不会错的。” 知道这是王掌柜对自己的信任，墨心云也是简单的说道：“王掌柜，过几日便是冬至，我要回一趟苏城，所以这大厅内，怕需要你另外安排。” “这个无妨，大少夫人不需要顾虑这些，我自会好好安排。”王掌柜当即应下，道：“冬至日，也是团圆日，大少夫人许久未曾回去苏城，也确实需要回去看看。” 对于王掌柜的理解，墨心云也是十分的感激，当即便是和王掌柜商议好接下去的年节前的事情之后，便是回到了齐家别院。 “准备回去苏城了？”李婶抱着已经快十个月的齐思云一边逗弄着一边问道。 “嗯。”墨心云点点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齐清，不知道他在苏城怎样了。 “回去也好，回去也好。” 第二日，李婶便和周舟二人将回去的行李都准备妥当，而墨心云则是往廉家别院去，看看能否见一见廉王爷或者赵泫，毕竟他们是齐向天的亲人，如今那金人的马蹄已经踏入北方多时，廉王爷和赵泫又是朝廷中人，不比的自己这一方百姓，守在这江南片土，能够躲得了这片刻的安宁。 可是等到到了廉家别院，墨心云敲开了大门，心中却又有些失望。 “王爷还在京都汴京，小王爷也没有回来。”廉家别院的下人见是墨心云来问，便是仔细的回复着。 墨心云谢过以后便是无奈的往家里去，可是等墨心云回到苏城，过了冬至，和齐清一起团聚了之后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便在苏城听到了一则惊天大事。 “听说了吗？这金人都到汴京了。” “那这宋朝的皇帝不是要完蛋了吗？” “谁知道。” “那要是汴京城破了，这金人会不会打到这南边来？” “不知道，反正不管怎样，我们先把东西准备好才行，那些干粮什么的，能多存点就存点。” 集市上，慌乱的人早已经七嘴八舌的将这些消息传播的到处都是，那粮食铺子里的大米早已经被人抬到了三四倍的价格，可是依旧是上一石没一石，完全不给人缓气的时间。 行色匆匆的人整日都是脚步不停，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下一刻那汴京是否会沦陷，也不知道下一刻金兵的铁骑是否会踏入江南这片一直安宁的土地。 不知道为何，墨心云的心就一直提着，脑子里却莫名的想着赵泫后背上那一道刀伤，仿佛那伤口从未曾愈合过，鲜血淋淋，让人不敢去看，更是像极了那一日刑台上齐向天身上的刀口，斑驳血腥。 墨心云心神不宁的回到齐家别院，隔日又心神不宁的去了苏城。 “嫂子？” 齐向秋一进院子，便见的墨心云坐在那檐下发呆，暖暖的阳光安静的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似乎眼前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是冰冷，就如同她现在那煞白的脸。 被齐向秋一语惊醒，墨心云这才回过神来，无端的指了指隔壁屋子，道：“柳儿回来了，但是过半个月就要回去云城。” “哦。” 尴尬的应了一声，齐向秋忍不住瞥了一眼墨心云指的方向，暗自想着，这过年了，朱柳定然是要回去的，毕竟云城墨家才是她的家。 “你不是来找柳儿的？”见齐向秋只是简单的应话，墨心云便是重新抬头看向齐向秋，问道。 齐向秋没回话，便是坐在墨心云的身旁，问道：“嫂子，为什么你从杭城回来这么些日子，你却不问我为何让刘掌柜去溪山，也不问我为何娘明知道你住在杭城别院，却没说什么闲话？” 听得齐向秋的问话，墨心云反倒是一笑，原本以为眼前这个二少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当家，总算是成熟了一些，可是如今听完这话，却又觉得他回到了最初，沉不住起，瞒不住事。 “你让刘掌柜去溪山，无非就是因为齐家茶庄的原茶不够，可是齐家的银子也是捉襟见肘，所以找邹太爷看能不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支援一把齐家。”墨心云望了一眼齐向秋，便是将回到苏城这些日子，自己得来的消息分析出个结果给这个二少爷听，道：“至于二娘，她原本就不太喜欢我，知道我在杭城齐家别院住着，反正杭城茶庄又没什么大事，她能不去，当然就不去，大不了把孙掌柜喊道苏城来就好，不是吗？” 墨心云好笑的看着齐向秋，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也就不再那这些话挤兑他。 “原来你都知道的。”齐向秋讪讪的回了一句，这才发现，即便自己这个嫂子就算不在齐家，似乎也对齐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反倒是自己就算是努力努力加努力，有的时候也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见齐向秋词穷，不知怎的，墨心云便想到了朱柳，张嘴便打趣他一下，问道：“怎的，二娘没再找媒人给你说亲了？这可又是一年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4 齐夫人的打算 原本词穷的齐向秋一听这话，脑子里便是莫名的闪过一个人影，窈窕的身段，俏丽的容颜，还有那雪地里的一双手，可是仔细回味，却似乎又有些不对，仿佛像是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齐向秋心中苦笑一声，道：“嫂子，你怎的也拿这事来说笑。” 墨心云微微笑看着自己这个小叔子，沉了心说道：“向秋，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清妍，可是清妍如今送去金国已是定局，即便你再放心不下，也要放下。” “我知道。”齐向秋低下头应道。 望了望隔壁那虚掩着的门，墨心云顿了片刻，道：“不管怎样，要学会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齐向秋抬起头看向墨心云那一双亮着光的眸子，见她目光所指，心中也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半晌，齐向秋的心上终究是压着一块石头似的，沉重的搬不开，挪不走。 “再给我一点时间。” 听着这压抑着的声音，齐向秋勉强自己露了一个笑容出来，面对墨心云，也面对着自己的心。 冬至这一日，按照以往的惯例，齐家茶庄提早了一个时辰打烊，放这些伙计们回家团聚过日子。 刘掌柜看着伙计们离开，便是回身往茶庄走，一阵风吹过，却是带这一股子冬天的冰冷往脖子里钻，想着账房里齐夫人还在那里，刘掌柜便是叹了口气，然后迈开腿往里面走。 “刘掌柜，请留步！” 身后一道声响生生让刘掌柜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背着那个人，刘掌柜的眉头浓浓的皱在一起，可是等刘掌柜转过身看向来人，却像是变脸一般，没有丝刚才的不悦，道：“陈老爷，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可惜我们茶庄打烊了，陈家的两个伙计也回去了，若是陈老爷想要找他们，明日我定会和他们说，让他们二人明日回陈家茶庄一趟。”不给陈老爷回话的机会，刘掌柜便是将话堵了回去，更是直接示意陈世德，齐家茶庄此刻要关门，他即便站在这里也是毫无用处。 知道齐家的下人都不喜欢自己，陈世德只是挑了挑眉，并未显露出半点不快，嘴里道：“刘掌柜，难不成我陈某人来找齐老夫人，也需要你批准吗？” 说罢，陈世德不再看刘掌柜，一步迈入了齐家茶庄。 早在之前，陈世德便借着齐夫人和自己通信的机会，找了个借口说要见上一面，那齐夫人原本就因为齐家茶庄遇到的困难越来越头疼，陈世德一说，则是更加高兴，当即便是说让他冬至这一日过来，那时候茶庄打样早一个时辰，到时候可以好好的请教。 “齐夫人。”进到账房里，陈世德便是格外的客气的喊道，反倒让齐夫人有些拘谨。 碧云帮着倒了茶水后，齐夫人便是将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陈世德说了。 原本齐夫人对陈家还有些防备，可是自从上一次和齐向秋闹翻之后，齐夫人也是因为心烦意乱找了陈夫人姜欣兰诉苦，什么自己的儿子不亲自己，自己的儿子帮着外人之类的。可是独独没想到的是这姜欣兰回去和陈世德一说，两夫妻便是合计起来，让姜欣兰和齐夫人好好的打打关系，等着那齐夫人越来越相信姜欣兰。 只是这些事情被刘掌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丝毫没有用处。 茶庄柜台上，刘掌柜满脸愁绪的坐在那里，噼里啪啦的算着这一日的账目，可是终究压不住心中的担忧，视线时不时的从那算盘上挪到那后院，猜想着这陈世德又和齐夫人说了些什么，虽说明日后日也能够找机会问问碧云，可是终究是晚了一两日，看来下次还是要劝劝二少爷，尽量的想法子说说齐夫人，别让齐夫人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黑，回头这齐家茶庄到了别人手中，齐夫人还会给他数银子。 半个多时辰过去，刘掌柜终于听得后院账房的开门声，想着看看是什么状况。刘掌柜连忙起身从柜台内出来，刚想撩起那帘子，便听得后面齐夫人的说话声。 “如此说来，李大人愿意给齐家一个机会？”齐夫人思索着刚才陈世德对自己说的话，担忧的问道。 “当然，李大人原本就是宽宏之人，若不是因为这些日子朝廷上琐事颇多，定然会愿意见一见齐夫人，毕竟齐夫人才是齐家真正的当家人。”陈世德看着齐夫人自鸣得意的模样，心中满是蔑视，嘴上却捧着她，把她放在了高处。 齐夫人掩嘴笑道，对于陈世德这样子认同的话，心中满是窃喜，那种翻身做主的优越感更加的明显。 “原本齐家就是茶庄大户，若不是这些年牵扯到是非，也不会如此。”陈世德毫不吝啬自己恭维的话语，说道：“而且齐家在上一年度就是斗茶大会的赢家，李大人怎会不知道，所以李大人自然愿意和齐夫人交好。” “那奴家就多谢陈老爷的美意，若是回头从那丫头那里拿到了那方子，定然会给到李大人发扬光大，也算是我们齐家茶庄对李大人不计前嫌的报答。”齐夫人客气的说着。 刘掌柜听得心中一惊，那丫头？那方子？报答？这陈世德到底给齐夫人想了什么法子？怎的又和墨心云扯上关系。 听得帘子后面的脚步声，刘掌柜连忙轻手轻脚的回到那柜台前，还未坐下，便听得那帘子“唰”的一下掀开。 “老夫人。”刘掌柜压抑着心中的不对劲，装作刚站起身的模样，喊道。 齐夫人瞅了一眼，只是点点头，依旧笑脸对着陈世德。 陈世德则是抬着头顺着路往茶庄外去，是不是的附和着齐夫人的话，根本未曾看向刘掌柜，就仿佛这个人根本未曾在这茶庄一样。 “请。”走到门边，齐夫人更是侧身请了陈世德先出齐家茶庄的大门，待得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碧云，齐夫人便是收敛了神色，示意她不用跟着出去，碧云当即停下脚步，面上却也有些无奈。 看着碧云如此模样，刘掌柜连忙使眼色给到碧云，碧云也知道刘掌柜的意思，可是瞅了瞅站在门外和陈世德说话的齐夫人，为难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的二人，示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不过片刻，齐夫人便是回到了茶庄内，又在账房内折腾了一会，这才出门，看刘掌柜还在，便是说道：“刘掌柜，好了，可以打烊了。” “老夫人，您回去慢些。”听得这吩咐，刘掌柜连忙弯腰将齐夫人和碧云送出了门。 看着二人走远，刘掌柜这才瞅了瞅天色，见天还未黑，便急匆匆的关了茶庄的大门，往墨心云住的院子去，一边走，刘掌柜一边想着，虽然不知道这陈世德和齐夫人做的什么打算，可是这件事情自己必须要给墨心云提个醒，以防万一。 冬至过后，左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天气便渐渐的转冷，就连那树上的叶子也是陆陆续续的落了许多。许是今年雨水多，所以这入冬了，天上也是时不时的飘着些细雨。 完颜宗望在腊月初的时候大军直接压进，不过百余里地的距离，一下子京都汴京人心惶惶，那满城的百姓能逃的几乎都逃了，只余下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是走不了的商贾权贵。没办法，那宋朝的皇帝都未曾撤走，除了那保命的百姓，其他官员一类又怎能轻易离开。 廉王爷带着廉小王爷一起终究是留在了京都汴京，只有廉小王爷远远的寄了一封信给到苏城墨心云处，言语中虽然说的都是一些京都的形势，还有廉王府的状况，可是墨心云却依旧能感受到京都汴京内存在的那一份紧张。 “不得了了。”原本出去集市上买菜的杜鹃慌里慌张的拎着那空篮子跑回了家，急匆匆和李婶解释了几句，又问李婶要了银子，还不待休息，便是拉着在院子里帮忙劈柴的李易竹，说道：“易竹，你赶快和我出去一趟。” 屋内的墨心云原本还想问问杜鹃到底怎么了，可是却只听得李易竹和杜鹃两人的话。 “怎么了？” “快，陪我去那粮食铺子，晚了，就没粮了。” 没粮了？墨心云还在诧异，可转念一想，却又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当即转身取了银子，便找到李婶，说道：“李婶，我守着思云，你拿着这些银子，去集市看看，除了粮食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屯上一些。” “好。”李婶飞快的擦了双手，接过银子便是追着杜鹃和李易竹去。 苏城的集市上都已经如此了吗？墨心云想着赵泫寄来的那封信，莫不是那完颜宗望真的打到了京都汴京不成？那廉王爷此刻在何处？赵泫此刻在何处？还有那金人完颜宗干呢？是否就在那完颜宗望的军队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5 我娘真的同意了 等到快天黑了，墨心云看着院子外依旧空空一片，丝毫没有半点脚步声的时候，那一颗原本安在胸口的心便是不安的跳了起来。 不知道李婶，杜鹃和李易竹三人在集市上是否遇到了什么意外，墨心云抱着齐思云焦急的在外面檐下走来走去，眼看着天真的黑了下来，那一双眉头也是越来越紧。 见天已经全黑，墨心云终究按捺不住抱着齐思云便是往外走。 “嫂子。” 远远的，墨心云看见齐向秋骑着马往院子这边来，当即停下脚步，等他到了跟前，墨心云才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怎的过来了？” 齐向秋下了马，便是一边抓着齐思云咿咿呀呀的小手，抱了过去，等走到院子里看屋子都是黑的，小厨房里也是黑的，便是奇怪的问道：“嫂子，李婶和杜鹃他们呢？” 墨心云将马绑好，这才跟在齐向秋的身后进了屋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齐向秋一说，便看到齐向秋不停的在点头，连忙问道：“向秋，这是真的吗？” 知道墨心云问的是什么，齐向秋也是将自己这几日听来的话说道出来：“今日已经十一了，据说那京都外，金人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进进不得，出出不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破了京都，到时候万一挥兵南下，怕是直接会打到这江南来。” 虽然这些话有些危言耸听，但是墨心云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可是想到赵泫寄来的那封信，却依旧安慰自己也安慰齐向秋到：“放心，若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京都里的皇上也会有法子的。” 不知道为何，墨心云就是觉得莫名的有种念头。 一则金人总归只有那么多，若是真的要打到江南来，这么大一片领土，如何能够吃下，二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宋朝皇帝始终都还是皇帝的，若是真的惹急了，想来也会领着众人反抗的吧。 只是可怜了老百姓，或许如同齐向秋或者是李易竹这样的人都要去到那战场。 “二少爷？” 李婶c杜鹃和李易竹三人扛着几袋子东西到了院子里，最终扛不住那重量“砰”的一下落在了檐下，好在今日并未曾下雨，那几袋子东西也未曾有半点淋湿，三人看到墨心云和齐向秋也是一笑，杜鹃招呼了一声，便是去了小厨房准备晚上的饭食，而李易竹缓了口气后便是将这些东西一件件的拿着放进那放杂物的地方。 许是年纪大了，李婶一放下便是垂着自己的手臂，看的墨心云直心疼。 “李婶”墨心云不舍得喊道。 李婶反倒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问道：“天都黑了，二少爷今日怎的来这院子了？” “嫂子，李婶，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搬回齐家去。”见问，齐向秋这才想着今日来的目的，连忙对着墨心云和李婶说道，见二人不解的看着自己，齐向秋又连忙解释道：“我和我娘已经说过了，我娘同意了，而且这京都这个局面，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总是不安全的，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也在一起。” “大少夫人？”不知道为何，李婶的眼皮也是跳了一下，总觉得齐夫人答应这事有点大爽快了。 其实不用李婶提醒，墨心云也知道这事里面定有猫腻，但是看着齐向秋那担忧的模样，想着齐清和齐思云，墨心云心中还是一软，说道：“其实还好，齐清再过几日学堂便要休学了，他一直吵着要去云城，到时候你帮我送一趟云城吧。至于我们几个，我们看看情况。” “嫂子”齐向秋知道墨心云的顾忌，还想要解释，就听得墨心云的后话。 “我明日去和二娘说说，看她怎么说吧。”墨心云看着齐向秋说道，可是脑子里却想着刘掌柜当初和自己说的话，竟不禁开始想着这齐夫人松口答应自己回去是否和这事有关系。 一旁的李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墨心云一口答应，回头怕这日子就没有再者院子里自在。 墨心云见齐向秋有些着急，便是笑道：“这院子和齐家也不过片刻的距离，若是那金人真的破了京都，一路南下，再到我们这苏城，怕也要些时日，到时候我们再去也不迟，不会耽误的。” “唉。”齐向秋见墨心云坚持，只能叹了口气作罢，明明知道墨心云是对自己那个娘亲有隔阂，但是却依旧问道：“嫂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娘，可是我娘真的同意了。” “嗯。”墨心云笑着点点头，对于自己这个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小叔子，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无奈。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似乎在他这里一直都未曾起过作用，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要他去怀疑他的亲生母亲，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个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他娘亲的真面目，到时候他会怎样？ 看着齐向秋离开，墨心云心里却像是打鼓一般，将这些有的没的统统都想了一遍，直到李婶来喊自己和齐思云吃那饭食，墨心云才回过神来。 “大少夫人，你真的要把清儿少爷送到云城去吗？”李婶一边喂着齐思云吃那蛋羹，一边问道。 墨心云点点头，道：“嗯，先把清儿送过去，若是到时候真的不成，我们也过去。” 李婶拿着勺子的手在齐思云面前一顿，墨心云便是知心的说道：“到时候看，若是李伯愿意，可以带着易竹和我们一起去云城，若是不愿意，你就和李伯一起在苏城，毕竟你们一家人也是要在一起的。” “大少夫人”李婶面上亦是有些动容，这些事虽然自己未曾说出口，可是墨心云却依旧替自己考虑的格外周全。 “大少夫人，到时候杜鹃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的。”杜鹃吧唧着嘴巴，吞下一口饭食便是笑道。 其余人一看杜鹃那模样，均是一笑。 漆黑夜里的烛火应着天上的星斗，猛地跳动了一下，合着众人的笑声，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那温暖柔和的气愤让墨心云暂时将这些好的坏的东西都抛在了脑后，不愿去想。 许是到了腊月，早上的露水也是格外的重，直到阳光落在那树上，草地上好一会儿，温度才渐渐的变得高些，叶尖上晶莹剔透的露水才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才让人有一种清新的味道。 “李婶，今日给思云多穿件衣衫，今早冷了许多。”一踏出门，便是一阵冷风吹过，墨心云裹了裹身上的袍子，便是回身对着李婶说道。 那李婶亦是应着，看着这天，虽然阳光明媚，可是那风却是夹杂着凌冽的冷气，钻到那脖子里，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墨心云独自一个人在路上走着，丝毫未曾在意这路上的行人是多是少，脑子里仔细的盘算着，若是那齐夫人真的是想打这散茶方子的主意，自己该如何办？以齐夫人的脑子，这主意定然也不是她想出来的，怕和刘掌柜说的一样，是那陈世德做的，自己不好开口，便是怂恿那傻乎乎的齐夫人。 “唉”墨心云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真不知道这齐夫人到底为何要如此相信陈世德。 想到这个人，墨心云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怎能对自己如此凉薄？骨肉亲情，血脉关系，似乎在他面前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有利可图的时候，可以拿来更换任何东西，就如同自己那可怜的娘，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便被陈世德抛弃，被那姜欣兰践踏。 想到此，墨心云眼神一紧，半遮掩在袖子里的手也是紧紧的握着。 若是自己以退为进，是否可以？墨心云仔细的想着，以赵泫手中的证据，绊倒那李鹏飞是戳戳有余，可是要将陈家和孟家一起惩处，怕是无可奈何，可是不管这朝廷怎么变，赵泫曾经对自己说过，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只要有充足的证据，廉王爷就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思及此，一个念头渐渐的在墨心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越想，墨心云的眼神就越加坚定，脚下的步子也是更加稳妥，等走到齐家茶庄，墨心云的眼神已不如之前那样迷茫，反倒是冷静凌厉了许多。 “大，大少夫人？”正在开铺的伙计突然见到墨心云到这茶庄来，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行礼喊了一句。 墨心云笑笑，便道：“你做你的，我只是来见见老夫人。” “是，是，老夫人每日要过了辰时才来，大少夫人，您先去里面坐坐，刘掌柜早就来了。”伙计因为手上拿着铺子门板，有所不便，所以便是朝茶庄内里看了看，告诉墨心云内里的状况。 墨心云感激的朝着伙计一点头，算是谢过，便是进到里面，往账房那里去，按照平日里的状况，刘掌柜此刻应该在账房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6 你确定你没有其他想法？ 可是刚走到账房门口，墨心云便看到账房门外已然换了一把锁，当下神色一紧，难道刘掌柜连着账房的使用权都已经被齐夫人给剥夺了吗？ 墨心云转身看着周边，便听到库房旁边有刘掌柜和人的说话。 “刘伯？” 循声过去，果然看到刘掌柜正背对着自己和一个伙计说话，两人中间更是放着一些茶笼，墨心云狐疑的走了过去，看着那些茶笼。 “大少夫人？”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个人影，刘掌柜连忙抬头，却被墨心云吓了一跳，道：“大少夫人怎的来茶庄了？” 墨心云笑笑，摆摆手说道：“刘掌柜，这些茶笼子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这些茶笼子，刘掌柜的脸色也是一苦，原本这些茶笼子是从那溪山弄下来的秋茶，原本那一日运到齐家茶庄的时候要送到师傅那里炒制茶叶做成茶团，可是那一日因为齐夫人不知怎的和齐向秋闹翻了，到了库房看到满处都是未收拾好的东西，便是不耐烦的让人把这些茶笼子丢在一起，搁在了库房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等如今再想起来，这原茶早已经废了，虽说这里只是当时的一小部分，可是如今齐家茶庄却也经不起这个折腾，多少都是银子。 瞅的刘掌柜发苦，墨心云也是有些无奈，毕竟如今这齐家茶庄自己已经没什么话语权了，若是真的插手，怕事情没做好，还要惹得齐夫人讨厌。 “刘伯，这事你要不回头和二娘说说吧，这茶笼子已经这样了，怕也是没有办法的了。”墨心云弯下腰去打开其中的一个茶笼子，见茶笼子里的茶叶大部分已经发霉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是说完，墨心云便是有些后悔了，毕竟以齐夫人如今的念头，怕是刘掌柜说了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叹了口气，墨心云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发霉的污渍，便是站起了身。 “只能这样了。”刘掌柜也是有些没办法。 等伙计将这些茶笼子一一处理完，刘掌柜才领着墨心云到了库房旁边的一个小屋子，屋子有点暗，不是很通风，但是却是打扫的格外赶紧。 “刘伯，这？”墨心云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便知道这屋子是刘掌柜如今做事的地方，可是这屋子原本 刘掌柜指了指椅子，示意墨心云坐下，自己也是坐在了一旁，说道：“这屋子原本是用来放工具的地方，如今整理整理，还算干净，我拿来做我算账的地方了。” 虽说这话顺畅，可是墨心云听着却是心酸，心中怎么都觉得对不住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若是当初自己坚持一下，是否他如今就不是这个地步，齐家是否也不是这个地步。 不愿意再想，墨心云便是随便的找了个话题，和刘掌柜闲聊了几句，待得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墨心云便是起身往那账房去。 “碧云。” 一到账房外，便见的碧云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似的。 碧云一见到时墨心云，略微疲惫的脸上便是浅浅浮现出一个笑容，知道墨心云是要进去见齐夫人，也不说话，当即敲了敲账房的门，听到齐夫人应允之后这才对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请。” 点头谢过碧云，墨心云才进了屋子。 原本刘掌柜用的书桌已经被齐夫人占用，桌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整齐，只是胡乱的堆着一些册子，想来定是苏城齐家茶庄和杭城齐家茶庄的账册，一个算盘稳稳的压在那账册之上，似乎许久未曾使用过，上面似乎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二娘。”对于墨心云来说，齐夫人终究是小辈，所以不管怎样，墨心云还是主动的开口喊道。 齐夫人一听便是惊得睁了眼睛，原本还以为这一早会是刘掌柜来找自己，不料却是墨心云，心中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是齐夫人想到那方子，终究是收起了那不快，强装出一副笑脸，说道：“心云呀，昨日刚和向秋说，这日子不太平，若是你带着清儿和思云在那院子住的不好，就尽早的搬回来，毕竟都是一家人，可不要因为过去的一些琐事生分了。” “自然不会生分，您是齐家的长辈，我们是小辈的。”墨心云看着齐夫人做作的模样，便是应道，脑子里更是在想着，这齐夫人后面会接什么样的话。 “不会生分就好，自从向秋当了家，这齐家可是乱作一团，我也是没办法，都被这些琐事累及的分身乏术。”齐夫人瞅的墨心云没什么变化的脸，心中便想着怎样才能先将这墨心云稳住，毕竟当初害的她离开家，自己也是有意为之，如今要她回来，却要动些心思，让她不会起了疑心才好。 相对于齐夫人这么多心思，墨心云倒是简单很多，只是齐夫人眼中闪烁过的目光，即便是有意掩藏，但终究扛不住墨心云的观察入微，丝毫都未曾落下。 “这些日子，那金人围了那汴京，我可就怕了，总觉得这日子要不安稳，想着你，齐清还有思云在那院子里，我就觉得不妥。”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夫人的身影已经从那书桌前挪到了墨心云两步距离的地方，那提着的腔势却让人看的有些好笑。 明明眼里是有多嫌弃，可是嘴里和笑容却是有多期盼，矛盾的情绪却能够和平的处在一个人的脸上。 “昨夜，向秋来院子找过我们。”墨心云说道。 齐夫人一听，自己那傻儿子果然藏不住事，不过这藏不住事也好，有了他那么一出，今日自己再来挡一次好人，怕这墨心云也不会觉得有意外。 “是呀，我觉得你该带着清儿和思云回来了。”假意的点头，齐夫人出言劝解的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人都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 “早上我看到那库房里茶笼子全霉了，二娘，你知道吗？”墨心云没有回答齐夫人的话，反倒是装作没听见似的，问道。 原本齐夫人心中还在盼着墨心云可以说上那么一句感动的话，可是话锋一转，让齐夫人的思路完全接不上去。 “什么？”齐夫人茫然的问道。 “二娘，其实你的心思我能够猜出几分来，你信吗？”墨心云的眼睛直对上齐夫人那一双已经满是细纹的眼睛，甚至仔细的看，还能看的出其中倦色。 墨心云的话吓了齐夫人一跳，难道自己心中的想法被她知道了，洞悉了？ “若你是真的想让我和两个孩子回去，我自然没话说，毕竟我和向天成亲，就是齐家的人。”墨心云望着这曾经熟悉的账房，总有一种离自己千万里之遥的错觉，见齐夫人未曾回话，墨心云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道：“可是我要你不再插手齐家茶庄，至于齐向秋” “不可能。”还未说完，齐夫人原本装着和颜悦色的脸便是立马一变，想都不想“不可能”三个字便是冲口而出，道：“你要回来便回来，若是想要我不管这茶庄，不可能。” 斩钉截铁的话落在墨心云的跟前，让人都有种错觉，觉得这齐夫人定是一位手段利落c说一不二的人，可是偏偏墨心云知道，她的耳根子格外的软，只要有人把那一箩筐子的好话说道她面前，顺着她的脾气去，那她定然就会心花怒放，不知方向。 “其实如今齐家茶庄就是个烂摊子，就算不看那账目，我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墨心云淡定的坐在齐夫人的跟前，看着她眼睛里压抑着的火气，不过是一张方子而已，其实真的无所谓，可是她要利用这个方子拐着弯来算计自己，墨心云心中就不高兴，如此，还不如将计就计，进了他们的算计，只是这算计后的结果却不一定就能如了齐夫人的愿望。 齐夫人咬着牙瞅着眼前墨心云那云淡风轻的脸，心中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这个计划等了许久，这才等到一个还算不错的机会，甚至还答应让他们娘儿三个人回到齐家，只为了那一张方子，日后给到那李鹏飞，可以攀上李鹏飞这一根高枝，从此齐家茶庄恢复生气，可如今看来，怕自己身边有了内贼，将自己这边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墨心云。 “别去猜是谁告诉你的，没人说。”墨心云淡定的说道：“那日不过是看到陈世德到了茶庄，这不，没多久，昨夜向秋便说你愿意让我们回去，这其中怎的不让人好好思索？” “我没有其他想法。”齐夫人端着架子，此刻怎样都不能承认，省的回头真的让自己的面子里子荡然无存。 “真的吗？”墨心云挑了挑眉头，看向齐夫人，道：“若是我愿意将散茶铁观音的方子拿出来给到齐家，你确定你没有其他的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7 坍塌的齐夫人 “什么？”齐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墨心云，完全不能理解墨心云的想法，这散茶铁观音的方子如今可正是墨心云的命脉，若是这个一出来，难道不怕再也收不回去，赚不到半点银子了吗？ “呵呵。”墨心云装着腔调坐在那里拨弄着自己的手，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左右不过是想让我拿方子回到齐家，至于其他怕你也不敢去想。” “可是，二娘，你要的起吗？”话锋一转，墨心云眼神凌冽的直视着齐夫人的眼睛，即便是坐着，似乎都逼的齐夫人心中有些怯意，站起身，墨心云幽然的一掀唇角，道：“若你念在同是齐家人的份上，让我拿了这方子，或许我会同意，二娘，可是你不是，你心里那些小九九，在我墨心云这里没用。” “”齐夫人欲言又止的看着墨心云，半天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更或者说是能说些什么。说自己是念旧情？还是说墨心云口中的小九九，似乎这些此刻都不合适。 “所以，二娘，好好想想。” 墨心云的话点到而止，却让齐夫人抓了狂，当即眼眉一怒，道：“我想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想，倒是你，一点都没有尊敬长辈的模样。如此，你也不必回齐家。” 墨心云挑了挑眉，便是起身想要出门。 齐夫人一看，心中便是一软，想着齐家如今的状况，想着自己口中的银子，一下子也是急了，道：“心云，我也是担心你们，若不是如此，怎能让向秋连夜去找你们。” “是吗？”墨心云心中轻笑，这齐夫人说谎也不先铺垫一下，齐向秋昨儿个夜里明明说是自己跑到院子的，怎的到了齐夫人这里，却成了她关心众人的话，这不免有些可笑。 “要不然呢？”齐夫人怕墨心云不信，连忙说道，可是看墨心云依旧往外走，便是有些着急的拉住墨心云的手，问道：“你可答应回齐家？” 看了看自己的手，墨心云不由得皱起眉头，齐夫人见状，手立马一缩，生怕因为自己这个无意的举动让墨心云生了厌恶。 半晌，墨心云才抛下了一句“到了时候，自然会回齐家”这样一句话，便是平静的出了账房，看到刘掌柜在库房外忙着，远远的相视一笑，未曾说上半句话。 一边走着，墨心云一边盘算着，若是就此，这番话落在齐夫人这里，按照事情的进展，若是能够传到陈世德的耳朵里，陈世德会高兴，还是不高兴？估摸着，会高兴，自己娘亲在世的时候，为了那一张不曾到市面上的花茶方子，他都能够想法子算计自己的娘亲，如今这铁观音在杭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尤其是在那些贵族宗族商贾的眼中，更是如同一股字清流，这陈世德怎能不想独吞。 思及此，墨心云的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竟开始有些期盼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咚咚！ 过了近大半个时辰，刘掌柜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账房的大门。 “进来！” 齐夫人那依旧有些闷气的声音从内里传出来，让刘掌柜脚下一顿，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逼着自己迈了进去。 “老夫人” 刘掌柜弯腰行礼，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刚才的事情，虽然墨心云离开的时候对着自己无声的说了“没事”二字，但是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即便是陈世德和齐夫人合谋的事情，墨心云并不在意，可是那都是阴谋，可是眼前这个茶笼子，却是实打实的摆在眼前，并不是那种背后的一刀子。 不爽快的看了一眼刘掌柜，齐夫人便是皱着眉头抬起手碰了碰鼻子，烦躁的问道：“什么事？” 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刘掌柜这才看着齐夫人的脸色，谨慎的说道：“溪山上送下来的那些原茶，之前您说先放在库房里，昨日伙计盘点库房的时候看了，已经霉了。” “霉了？”诧异的看着刘掌柜，齐夫人脑子里茫然的想着，自己何时吩咐过将那些原茶放在库房的，而且似乎刚才和墨心云说话的时候，墨心云也提起过这事，当下便是狐疑的看向刘掌柜，难道自己真的吩咐过这件事情，然后自己忘了不成？ 刘掌柜心中也有些无语，早在昨日，伙计将那霉变的茶笼子搜罗出来，自己便想过，怕这齐夫人会忘记此事，果不其然，如今看齐夫人这番模样，怕是真的不记得了，当下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就是那日二少爷和您堵了气，您带着碧云在茶庄看到了那几辆马车，那马还惊着您了” 刘掌柜这么一说，齐夫人倒是心中一顿，似乎那一日和自己儿子因为相亲的事情起了争执之后，确实自己带着碧云准备出茶庄，可是刚出那门口，便听得有伙计说，来货了，自己便鬼使神差的带着碧云跑了去，许是因为气愤，并未曾注意到那马，等走近的时候确实被那马儿嗤嗤一声，惊了一跳。 说真真的话，齐夫人此刻想起来，却也不知道是自己惊了马，还是马惊了她，只是到后来，齐夫人坐在那儿歇息，看着伙计们搬来搬去，最后却跑来说，制茶师傅那屋子满了，却还剩下半车原茶没地儿放。 齐夫人便是诧异了，库房那么大地方不能放吗？问了那搬货的伙计，伙计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句库房那边环境不好，但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齐夫人见伙计如此说，便是直接让伙计将剩下的半车原茶送进了库房，说让伙计回头等自己吩咐。 刘掌柜见齐夫人似乎想起来了，便是不再说话，那一日怕齐夫人记得的，也只是那马了。 “咳，咳，咳”齐夫人想起来后，心中便是有些窘色，似乎自己那一日只记得前面，忘记了后面，若不是此刻刘掌柜来，怕那半车原茶不知道要放到什么时候，尴尬的问道：“那茶笼子霉了？” 再次点头，刘掌柜依旧常色，只是那心胸口的心跳略微快了一些。 “霉了就霉了吧。” 齐夫人此刻也不愿意去想，刚才和墨心云说话就动了气，此刻若还生气，岂不是今日在茶庄只有气受？想到此，齐夫人便随意的说道一句，不愿意再想此事半分，毕竟这茶笼子霉变，和自己有关系，也是自己让那伙计等自己吩咐的。 可是等齐夫人再抬头，却看见刘掌柜依旧站在那里，未曾移动半分，当下便是一恼，道：“怎的，难道还要我罚你们不成？” “不是，不是。”刘掌柜看齐夫人这神色，也知道齐夫人怕是不知道这霉变意味着什么，便是愁着脸说道：“齐夫人，我们总共从溪山得来的也就三辆车的原茶，原本价格就高，如今这大半车的原茶都霉了，加上制作途中损耗的，我们这一次怕是要亏了而且我们只给了溪山定金，若是他们来要银子，我们怕是拿不出来了。” 听到亏了二字，齐夫人也是有些慌了，要知道茶庄的账目虽然自己不完全动，可是刘掌柜也和自己解释的很清楚，而看刘掌柜这意思，怕是实际的状况比他说的还要糟糕一些。 “老夫人？”刘掌柜见齐夫人不说话，试探性的喊道一句。 齐夫人脑子里拼命的在转着，想着之前和陈世德商量的事，想着今日墨心云说过的话，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挣回来的齐家茶庄，看着眼前这账房屋子，齐夫人怎么也舍不得将到手的权利送给墨心云，即便她是齐家茶庄的大少夫人。 一介女流，哼！ 齐夫人心中念叨，还不如自己会想办法。 不耐烦的对着刘掌柜甩了甩帕子，齐夫人哑着嗓子说道：“出去。” 听得这二字，刘掌柜也只是低着头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弯腰行礼退了出去，待到了账房外，刘掌柜才直起身子，看着院子里已经微黄的树叶，心中觉得有些凄凉。 这苏城毕竟属于江南之地，不像北方，只要一入冬，那树叶便是大把大把的变黄，凋落，少了一份江南冬日里的婉约之美，可是即便如此，这婉约中，似乎也透着一股子的冰凉。 就如同此刻的齐家，像是强撑着绿意的大树，只要冬风一吹，那微黄的颜色，便是无声的在告诉众人，此一时，彼一时，冬日毕竟不是夏日，冬风也不会那样繁华。 砰！闷的一声！刘掌柜的眼皮一跳，回头看向依旧合着的门帘子。 屋内，齐夫人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整个人更是靠着那椅子背半点没有了刚才的模样，一阵无力感充斥着齐夫人的全身，不知道为何，齐夫人的脑子里满是齐老爷那一张脸，总觉得他在和自己说些什么，可是自己却一句话也没有听到，只能看到那一双满是深意的眸子，让人心中有些发怵。 “老爷” 齐夫人闭着眼睛，无声的动了动嘴皮子，却依旧摆脱不了那一份心中莫名的感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8 赌一把 日头渐渐的到了正中的位置，不过即便是中午，似乎也开始有些变天，虽然那乌云没有遮了日头，可是却起了一丝丝的冷风，估摸着等到夜里怕是要更冷。 从齐家茶庄出来，墨心云便是陷入沉思，如今自己的这个计划已经走了第一步，若是要第二步，怕还要齐向秋帮忙，想到此，墨心云便有些头疼，毕竟自己并不想欺骗齐向秋。 等墨心云走到住的院子，远远的便看见齐向秋站在那檐下，披着一件不算太厚的袍子挡风。 “嫂子。”一见到墨心云进了院子，齐向秋便是迎了出去，像是猜到了墨心云出去做什么似的，面上满是焦急，眼神闪烁的看着她，道：“嫂子，你去茶庄了？我娘怎么说？你答应了吗？” 墨心云看这齐向秋发自真心的情绪，心中亦是一怔，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叹了口气，道：“向秋，我找过二娘了，只是” 说道这里，墨心云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二娘并不是真心想要我们回齐家，她不过是想要我的两个方子而已。” 一语浇冷了齐向秋的心，其实齐向秋自己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是这个原因，只是不太愿意承认，可是墨心云将这话说破，齐向秋心中便是纠结起来，对于他自己来说，墨心云能够回齐家，仅仅只是自己私心里的第一步，若是墨心云愿意，自己甚至愿意她回来掌管齐家，至少不会让齐家这个模样，也不至于毁了齐家的家业，至于自己，自己可以慢慢学，好好的协助就好，毕竟自己当家这一两年来是什么模样，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再者，墨心云是大哥的媳妇，齐清是齐家的长孙，齐思云亦是齐家的孙女，怎能让三人流落在外？如今京都汴京都要破了，若是真的到了这苏城，到时候齐清和齐思云便是大哥唯一的血脉，是齐家唯一的血脉。 “不行，我要去找我娘。”想到这里，齐向秋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刷刷的变了脸，怎的这今年这年节要保证一家人团聚。 看着齐向秋不管不顾的往外走，牙关咬着，脸上隐忍着怒气，心中便是觉得有些不妙，齐向秋这个人平日里虽然随和，闲散，很少见到他发脾气，可是墨心云知道，并不是齐向秋没脾气，而是很多时候都因为是一家人的矛盾，才装着无所谓，得过且过，可是认真起来却格外认真，就如同他对待齐家茶庄的事，如同他对待齐家遇难，齐向天被冤一事。 “朱柳，拦下他。”瞳孔里猛地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墨心云便是对着那还未进院子大门的人影喊道。 齐向秋亦是抬头看到大门外的那俏丽的人影，心中一顿，昨日夜里回去朱柳都未曾在，怎的今日眼神落在朱柳肩上背着的小包袱一紧，怕是刚从云城回来。 朱柳未曾说话，但是看到墨心云和齐向秋二人的模样，便猜测这齐向秋莫不是要做什么傻事，当即便是安静的站在院子门口，只是淡淡的看着齐向秋，眼里满是询问。 “唉。”齐向秋看这番样子，知道此刻自己是出不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过，原本站在院子门口的朱柳被那冷风窜进了衣领子，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齐向秋瞅着，心中亦是一紧，怎的这么好些日子不见，似乎心中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对于朱柳，齐向秋清楚的能够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只是从那一次无意中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脑子里便再也逃脱不掉，渐渐的藏下了这一颗种子，唯独不同的是，心中还藏着赵清妍，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另一个人。 “看什么看？”朱柳见齐向秋盯着自己发呆，脸上瞬间微红，从齐向秋的眼睛里，明明显显的看得出来刚才他在想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件事，当即双眸一怒，半呵斥道。 四字一惊，让齐向秋立马回了神，那张书生卷气的脸上也是微微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想说上一句，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 “朱柳姑娘回来了？” 李婶一道声音从里屋响起，瞬间将整个气氛打破，齐向秋连忙侧身让朱柳进到院子里，自己也没有再坚持往外走，只是沉默地跟在朱柳的身后，路过墨心云身边时，抬眼看了一下，见墨心云的脸并没有如同刚才那般，心中的忐忑也是安了不少。 当二人过去，墨心云心中偷偷一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齐向秋怕还真的是要朱柳这样的性子才能压得住。 看到李婶手中并没有抱着齐思云，墨心云有些诧异，毕竟才只有十一个月大的孩子，平日里李婶带着，这小家伙怎的都不愿意离开，怎的今日却不见了踪影，而且这院子里似乎都没有她的说话声或是笑声。 “李婶，思云呢？”墨心云问道。 “巳时过半的时候，小小姐一直哭闹，易竹和杜鹃正好没事，我让他们带着在附近玩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看看天，李婶心中仔细的算了算时辰，想着此刻都到午时了，怎么着也要回来了。 “哦。”墨心云点头，心中亦是放心下来。 等李婶去了厨房做中午的饭食，朱柳便也是淡淡的说道一句“去收拾东西”后便离了屋子，一下子屋子又只剩下墨心云和齐向秋二人。 “向秋，我暂时不能回去齐家，有些事情，我要解决了才能回去祭拜齐家的先宗，你明白吗？”沉默半晌，墨心云终究隐晦的将自己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那声音里竟满是沉闷，像一块石头似的重重的压在墨心云的心头。 齐向秋听罢，也是沉默不语，虽然不是完全明白墨心云话里的意思，但是光是“祭拜先祖”这一件事，却也能隐约的猜到墨心云要做什么，当即便道：“嫂子，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好的，我也是齐家人，若是有需要，你尽管吩咐。” 墨心云看着齐向秋那一双格外认真的眼睛，嘴角便是一起，这齐向秋看着虽说有些闲散，可都是这么二十几年自然而然养成的习惯，此刻认真一下，反倒是让人心中觉得有些安定，想着此事怕还要将上齐夫人一军，而眼前这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此，当即便是和齐向秋低声的说了起来。 “如此可行？”待得听完墨心云的话，齐向秋便是狐疑的问道。 “可以，我就是要逼着她再去找他，而且要借她的口让他深信不疑，这样子，这个年节我才能有机会。”墨心云肯定的说道，甚至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犀利，但是转而深吸一口气，一双眸子便是看向齐向秋，道：“只是这样一来，你和你娘怕又要吵上一架，原本你们母子的关系就” “不打紧。”听到此，齐向秋反倒是呵呵一笑，将之带过，道：“只是嫂子，若是我娘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哼。”墨心云反倒是轻声嗤笑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他心中的想法，只是二娘脑子简单，不如他多几道弯弯，如今随了他的意，他怎能不来找我？” 齐向秋听了这话，心中一细想，却也是这个理，但是转而想着这快年节了，墨心云带着两个孩子终究不妥，总归是齐家人，而且自己娘亲也已经松口，想到此，齐向秋说道：“嫂子，若是可以，要不这年节你就带着清儿和思云回去吧。” “他们要回云城。”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听不出半点起伏，等屋内二人均是往门那处看时，便见的朱柳倚在那门边上，像是看热闹一般的看着，可是那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让二人面上一愣。 反倒是墨心云先回过神来，笑看着朱柳，问道：“是爹娘让你来的？” 朱柳轻轻的点了点头，瞟了一眼齐向秋，便是说道：“昨日便到了苏城外，因城门落了锁，所以便借住了一宿。爹娘让我接你们回去。” 听到此，齐向秋眉头微微一皱，眼睛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朱柳，这兵荒马乱的，苏城这些日子都来了好些难民，怎的这朱柳就不知道害怕，若是i在苏城外被人掳了，到时候去哪里找人。 墨心云亦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便是拉着朱柳问着，好在朱柳并没有什么大事，墨心云也放下心来，但是转而便又是提醒：“若是下次，一定记得提早进城，这念头不安稳，知道吗？” 朱柳知道这话里话外的都是关心自己，也没有矫情，只是点点头，可是那眼神却是折过墨心云的身子，看向了齐向秋，见齐向秋也是看向自己，二人眼神一碰便是立马分开，朱柳那一颗藏在胸口的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着，面上竟有一丝发烫。 “即使如此，向秋，那我们便不回齐家了。”转过身，墨心云便是对着齐向秋说道。 不回齐家也好，只要齐向秋能激的齐夫人去找那人，到时候年后回来，自己就能赌一赌这个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9 不安的年节 “成。” 原本齐向秋就不抱很大的希望，如今朱柳说了墨老爷和墨夫人惦记着孩子，让年节去云城，怕墨心云就更不得回去齐家，想着齐家如今这状况，想着自己娘亲的打算，若真的是如墨心云所说，那也确实不如不去，免得年节里生出事端来。 说罢，齐向秋便又开口说道：“嫂子，刚才那事，我还是要回去。” 墨心云一听，便是点头，这模样让朱柳的眼神跟着有些闪烁，刚才那事？齐向秋指的是自己到之前，他有些怒气往外冲走的事么？怎的刚才墨心云不许，此刻却又点头？ 朱柳不解的看向墨心云，墨心云反倒是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朱柳一想，墨心云向来做事情谨慎仔细，此刻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还在想着，院子外便传来琐碎的脚步声，等到了门前，众人便见的杜鹃和李易竹逗弄着齐思云回了院子， 墨心云见是齐思云回来，便是亲昵的抱起她，往那小脸蛋上贴了贴，惹得齐思云嘟囔着不爽，待得笑完，墨心云这才转头对着齐向秋和朱柳说道：“柳儿，你送他出去吧。” 二人一愣，但是依旧点点头，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看着二人的身影，墨心云嘴里呼了一口气出来，自从知道朱柳的心思，墨心云便是有心推上一把，只是成效有多少，却让人有些看不明白，就如同眼前一般，明明朱柳说在外住了一晚，齐向秋担心，可是却没有半句询问的话，莫不是齐向秋心中还惦念着那郡主不成。 “唉”想到此，墨心云不禁叹口气出了声，倒是一旁还未离开的杜鹃听得墨心云叹气，又看着院子里走远的二人，问道：“大少夫人，你是担心二少爷和柳姑娘么？” 墨心云苦笑一声，看了看杜鹃，就连杜鹃这小丫头都能看得到的状况，怎的这二人就是不明白呢？ “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杜鹃见齐思云吧唧着嘴巴吸允着手指，便是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扯开了那手指，嘴里更是没心没肺的回应着墨心云方才的叹气，解释着自己的话。 “是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墨心云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说完便不再看外面，和杜鹃一起逗弄着自家丫头，不让她在啃那手指头，这样一闹，倒是让齐思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院子外，朱柳回身看了一眼齐思云哭的方向，见墨心云专注的逗弄着孩子，自己也就侧头看了一眼齐向秋，问道：“心云姐姐要你做什么？” “啊？”齐向秋一愣，原本还在想着一些琐事，便听得朱柳这么一个问题，当即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让朱柳脸色一顿，没好气的甩手越过齐向秋到了院子外。 “好了，我已经送到了。”朱柳眼神看了一眼外面，便是示意齐向秋可以走了，墨心云的吩咐自己已经做到了。 原本齐向秋就未曾和赵清妍认真相处过，此刻如何和女子打交道，却让齐向秋有些为难。 “看什么看？怎的还没看够吗？”见齐向秋又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朱柳原本那恬淡的性子却怎么也恬淡不下来，当即便是冲着齐向秋生气的说道。 见朱柳似乎真的动了气，齐向秋讪讪的一笑，张了张嘴，道：“你自己小心。” 说罢，齐向秋便是迈步往外走，眼睛里也是藏着一丝丝的心酸，不在愿意多说话。 “你自己小心。”终究走不过几步，朱柳忍不住冲着齐向秋的身影说道，虽说还不知道墨心云和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两个人都是自己在意的人，多叮嘱一句总是好的。 听到朱柳的话，齐向秋转身笑笑，对着朱柳扬了扬手，便是离开。 等朱柳回到家中，便是直接走到了墨心云的屋子中，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墨心云。 “放心，他没事。”墨心云自是知道朱柳想问什么，所以也是笑笑的说道：“只不过是回去和二娘闹一次，我要引来那陈世德。” 看着墨心云眼中闪过的微茫，朱柳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墨心云将这些事压在自己的心里，虽然从未曾说过，但是每一次那赵泫小王爷来过这里以后，墨心云总有那么几次会坐在一旁发呆，像是在想着些什么，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让人心疼的错觉。 “你自己当心。”朱柳淡淡的说道，手却是伸向齐思云，许久未见，便觉得思云大了一些，甚至可以扶着那边沿的位置走上几步。 “娘说，若是你们不回齐家，这年节便和我一起回云城去。”朱柳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们还好吗？” 墨心云自是在一旁坐下，想着远在云城的墨家二老，总觉得心中亏欠了他们，从自己成了他们的养女，似乎他们就一直在为自己担心，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反倒是一天也未曾尽心，想到此，墨心云的心一下子愧疚起来。 像是察觉到墨心云的情绪不对，朱柳的视线从齐思云身上挪了过去，却见墨心云果真红了眼，便是柔柔的说道：“都挺好的，年节的时候回云城吧。” 知道朱柳是在宽慰自己，墨心云也是收起那略微悲伤的心，幽幽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是要回去的。” 许是因为要回去云城，所以齐清格外的兴奋，好在后面接着也只有几日的学堂，所以墨心云也没有再逼着他念书，惹得齐清直嚷嚷说娘亲最好，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和那外面的兵荒马乱倒是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等到过了二十，一道晴天霹雳的消息瞬间沿着江北往外传递开来，如同那连着南北的运河，涟漪不断，一波一波的飞快的到了江南。 “知道吗？汴京破了” “不会吧，那皇帝呢？” “据说，皇帝原本想投降的，可是不知怎的，却跑了。” “跑哪儿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往江南跑了。” 公元一一二六年，丙午马年，靖康元年，金国完颜宗翰率军与完颜宗望汇合，左路军和右路军欲要合围汴京，宋徽宗见大势已去，心生怯意，将皇位传与太子赵恒，赵恒亦是不愿意，无奈之下即位，是为宋钦宗。 正月里，江南人心惶惶，墨心云带着齐清，齐思云回到了云城墨家，终究一家团聚，朱大娘也被朱柳一起接到了墨家，众人关起门来，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节。 三十守岁那一日，墨心云静静的守在墨家的正堂上，看着外面如墨的夜，却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少了那么一个人，可以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不会担心，不会害怕，不会孤独的那么一个人。 可是等到大年初一，这悲伤的心境却被墨心云藏进了心里，再无半点遗漏。 正月，金兵便一路到了汴京城下，宋钦宗迫于无奈，被逼议和，除去之前谈妥的条件外，另外还需五百万两黄金及五千万两银币，并割让中山c河间c太原三镇，宋钦宗只能答应，一时间朝廷上下背地里谩骂非常，尤其是民间，更是掀起了一股抗金风暴，借着这股子抗金风暴，江南直接迈进了一一二七年的日子。 出了元宵，墨心云便是带着孩子回了苏城，毕竟还有事要去处理，而且还要看看齐向秋和齐夫人二人那一架吵得怎样。 一行人到了苏城，墨心云便是让李易竹去寻了齐向秋来。 齐向秋一到院子，便是将那日回去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是回去之后的第四日，齐向秋原本还想着若是齐夫人再不寻自己，便要想法子找个由头接近齐夫人，可是还别说，有的时候想什么便是来什么。 那一日未时刚过，因为年节，所以齐家茶庄的事情并没有许多，齐向秋便是早早的往家里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墨心云交代的事。 “二少爷，老夫人喊您去书房。”碧云见齐向秋一回来，便是连忙迎了过去说道。 “去书房？”齐向秋有些纳闷，便问道：“碧云，老夫人喊我何事，你知道吗？” 碧云支支吾吾的应付了一句，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齐向秋看碧云闪烁的模样，便知道怕自己这个娘亲又在折腾些什么，当下便是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想说不去，可是还未说出口，便想起墨心云交代的事，自己不正在找由头吗？如今找上门来，却也不能就这么不去。 “二少爷，要不您去看看吧，我”碧云见齐向秋不耐烦，心中便是有些着急，要知道每一次找齐向秋，若是齐向秋不去，自己回去回话的时候，齐夫人总是会打发脾气，自己也跟着遭殃。 “成，那我去吧。省的你为难。”听的碧云说话，齐向秋想着自己的事，便是借着这阶梯便是应下，回头若是有人怀疑，自己也能推脱说是碧云求自己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0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一听齐向秋答应，碧云立马像是变了个脸似的，高兴起来，顾不得其他，直接说道：“二少爷，那我给您和老夫人沏茶去。” 看着碧云离开，齐向秋这才转身深吸了口气，眼睛里满是慎重的往齐家书房过去，等走到门口，便见的齐夫人在那书桌上捧着一张画卷仔细的看着，齐向秋心中一燥，便是无奈的叹口气。 齐夫人听得这声音，连忙抬起头来，见是自己儿子，立马脸上堆满了笑容，当下手中的画卷便是绕过那书桌往外走，拉住齐向秋的手便是将他摁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拿起那一副画卷，展开在齐向秋的跟前。 “向秋，你看看，这姑娘你满意吗？”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看着画卷，道：“娘是比较满意的，你看这画，这姑娘，眉清目秀的，身段儿也不错，来你瞅瞅” “娘”齐向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到睁开时，那眼里便满是不爽快。 啪！ 画卷未曾合上，便被齐夫人一下子拍在桌上，就连齐夫人的脸上都满是温怒，道：“怎么？这都多久了，难道你还惦记那个郡主不成？” 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儿子，不知道为什么，齐夫人心中想骂骂不起来，想打打不起来，如今又要大了一岁，这婚事怎的能一直拖下去，若不是齐家还有个门面撑着，怕也不会有这么俊俏的姑娘愿意嫁进来。 “娘，您已经管着茶庄了，我的事情不需要您操心了，成吗？”齐向秋听得郡主二字，心中便是有些无语和无奈，自从知道赵清妍要和亲的消息，总总算起来也已经一两年的时间了，若是这事真的没过去，怕如今自己也已经颓废成一个废人了。 齐夫人一听这忤逆的话，脸上更满是怒气，心口就像是堵着一口气，抬起的手指着齐向秋一直忍不住的颤动，半晌，齐夫人心中念着，这是自己的亲骨肉，这是自己的亲骨肉，许久才绷紧了身子骨从胸口呼出一口气来，道:“若茶庄只靠你，你还能站在这里？若没有我，又怎么会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向秋皱了皱眉头，自己的话每一次听在她耳朵里仿佛都会变一个味道，想着墨心云和自己说的，定了定神，道:“娘，你是不是去找嫂子了？” “找她，我我怎么会找她？”齐夫人矢口否认道，等看到齐向秋那露出怀疑的眼神，齐夫人心猛的一跳，就连说话也变的支支吾吾，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呵斥道:“娘找她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找她吗？” “你找她没事，可是娘，那两个方子是嫂子自己的，你若是以这个为要求，才答应她回来，这算什么？”虽说这话带有引导齐夫人说的意思，可是因为齐向秋自己心中也是不满，所以说出来的时候竟也有几分情绪在里面。 可是原本前几日，墨心云到茶庄便是惹得齐夫人不快，此刻自己儿子又将这事拿出来指责自己，齐夫人就觉得怎么都不舒坦。 “怎的？她不答应也就罢了，还在你这里嚼舌根？”齐夫人满脸怒气，瞪着眼睛看向齐向秋，道:“就算我要求的，那又怎样？她也是齐家的人，她租住的院子花的也是齐家的银子，难道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可是娘，你这不是为了齐家，你是被那陈世德撺掇的，你知不知道？”齐向秋又一次劝解道:“你怎么能听他的话，你想想当初他做的那些事，对得起齐家吗？” 被齐向秋的话堵在心口里，齐夫人半天不再说话。 毕竟当初陈世德做了对不起齐家的事在先，可是齐夫人却也知道，自己若不好好的抓住机会，指不定自己眼前这个傻儿子就直接将齐家的大权交到了墨心云的手里，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那也比别人强。”齐夫人大声的说道。 许久，齐向秋以为听不到齐夫人的回话，正打算再说上一句两句刺激一下她，让她再生出去找陈世德的念头的时候，猛地听得齐夫人嘴里冒出了一句这样的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自己这个娘亲怕是自从掌握了齐家大权之后，那上位的心里越来越在作祟，总觉得旁人都在惦念着这齐家的家产。 “娘，我不管你怎么想，若是你还执意去找他，我也管不着，但是我将话说在这里，若是你去了，日后你也别再寻我，他是齐家的大仇人，你不当回事，我还当回事。”齐向秋撂下一句狠话，便不在这里与齐夫人耗时间，直接出了书房。 这话原本就是墨心云教的，说若是齐向秋顺着说让齐夫人去找陈世德，那便和齐向秋一直以来的态度不对，怕齐夫人会觉得不对劲，会起疑心。反而如此一说，齐夫人觉得齐向秋的态度是正确，这才有可能会藏不住这事，寻不到别人拿主意，去寻那陈世德，这样子才算是应了墨心云的念头。 砰！ 桌上的一个茶杯被齐夫人猛地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好在茶水已经凉了，否则溅到齐夫人脚上，也要红一层皮。 “你，你个不孝子”齐夫人终究忍住不怒吼道，胸口也跟着这话一起起伏个不停，脸色更是被齐向秋气的铁青，可是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今日齐向秋会如此决然，看着桌上那半展开半卷着的画卷，齐夫人不禁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急于想要给他撮合亲事，所以才引起了他的反感，让他一并连茶庄的事情也开始有所厌恶。 门外不远处，原本碧云看着齐向秋离开，还想来门前瞅上一眼，看齐夫人怎样，可是耳朵里听到的不是摔碎茶杯的声音，便是齐夫人那憋不住的怒吼声，一时间，碧云心中也有些忐忑，踌躇着是否要上前看看。 齐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坐了半天以后，便是出了书房带着碧云独自出了门。 齐向秋远远的看着，心中亦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按照墨心云的吩咐将这一架吵了起来，不过虽然有些刻意的成分，但是内里却包含着自己长久以来积攒下的情绪和不快。 “如此说来，事后，二娘便时不时的出去，对么？”墨心云琢磨着，若是这么说，这齐夫人当日吵完便出去了，不知道她是否去找了陈世德。 齐向秋点点头，想着那一日后，虽说是年节，可是齐夫人隔三差五的就出门，便觉得依旧有些不妥，毕竟那一段日子齐夫人一直在给自己相亲说媒，说不得也是为了这事才出门的，也是有可能的。 见齐向秋拘谨，墨心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二娘出去可能是去找陈世德，而是去给你相亲去了？” 听到墨心云的话，齐向秋脸上变得有些尴尬，甚至有一丝的脸红，心中暗自想着，怎的这个嫂子能够如此准确的猜中自己的心思？莫不是脸上写着么？想到此，齐向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是这一个动作却让墨心云看在眼里更加觉得好笑，见齐向秋似乎越来越不适，也就强忍着笑意说道：“没事，若是二娘去找了陈世德，怕不要到这个年节，那陈世德便要寻了机会来找我的。” 知道墨心云是故意不再提及自己的事，齐向秋也是渐渐的缓了下来。 二人正说着，李易竹便领着齐清回了院子，墨心云笑着说教了两句，便不再说话，毕竟还未出正月，学堂也还未曾开始上学，孩子心性，总是喜欢热闹喜欢玩的，只要不出阁便好。 “小叔叔，小叔叔，你陪我一起玩吧？” 也不等齐向秋点头，齐清便是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李易竹的房间离去，墨心云看着这一大一小，心中竟忍不住想起齐向天来，若是齐向天还在，是否齐清也会这样子拉着他的手，让他陪着一起玩耍。 不用操心的日子似乎总是过的特别的慢，晃晃悠悠，这正月的最后几日天气格外的好，甚至有了一丝开春的模样，墨心云捏着溪山寄来的信，里面写着溪山的各种事情，比如吕力和张婉茹肚子里的孩子，比如邹家邹翠蓉的婚事，总之似乎都很热闹。 墨心云恬淡的坐在院子里，想着这溪山难得的美好，嘴角也是浮现一丝笑容。 院子里，李婶轻轻的搭着齐思云的双手在走着，齐清c李易竹和杜鹃在一旁瞧热闹似的看着，一下子似乎也和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隔绝开来。 “请问，这里是陈云欣，陈小姐的住处吗？”一道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墨心云抬起头来看想说话之人，嘴角便是一笑，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1 两张请帖 “你找谁？”李易竹直起身子，不再和杜鹃c齐清二人一起逗弄着齐思云，往外便是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李易竹当然知道墨心云原本的名字便是陈云欣，只是如今突然有人找上门来，却依旧问道：“你找陈云欣？” 小厮见有人搭理自己，便是笑着一张脸讨好似的对着李易竹，说道：“这位哥哥，和你打听一下，院子内可有一位叫陈云欣的小姐？” 李易竹顺着小厮的目光望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墨心云对着自己微微眨了眨眼睛，便是说道：“陈云欣倒是没有，你若是走错了地，就再去别处寻一寻。” 犹豫了片刻，小厮想着临来之前那人和自己说的话，便是眼珠子一转，抬起手猛地拍了一下头，责怪自己似的，道：“这位哥哥，是我记错了，不找陈云欣，不找陈云欣，请问齐家大少夫人是否在此地？” 听得说找齐家大少夫人，李易竹这才点点头道：“若你是来齐家大少夫人的，那就是此处了。” “这又一封请帖，烦请小哥转角给齐家大少夫人。”小厮见李易竹承认，便是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帖子，递在李易竹的跟前。 接下帖子，李易竹便是往院子里走，跟前那门外小厮探着脑袋使劲往院子里瞅，可是终究扛不住李易竹随手将那院子门带上，遮住了这院子里的一片热闹的光景。 小厮见状，也是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便是离开了这院子，自家主人原本就说只要请帖送到便好，虽说李易竹未曾说，但是小厮想当然的认为，李易竹自会将请帖送到齐家大少夫人的手中。 “大少夫人”李易竹将手中的请帖送到墨心云的跟前，刚准备说请她看看请帖，便又听到门外拍门的声音。 李易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便是嘟囔着说道：“怎的还没走么？” 反倒是墨心云和李婶相视一笑，不咸不淡的冲着那院门点了点头，说道：“易竹，去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见墨心云吩咐自己，李易竹也是百般无奈，只能点点头拖拉着两只脚往院子门过去，齐清瞅的李易竹这模样，则是挤眉弄眼的冲着他笑，惹得李易竹不由自主的对着他轻嗤。 “怎么，还有”李易竹不爽快的墨迹了几下，这才打开了门。 这院子们原本也就不完全是那种封闭式的，只是因为有些许的栅栏，所以隔着看只能看到外面有人，却看不太真切是谁，此刻李易竹打开门以后，才发现院子外敲门的并不是刚才那个人。 “你是？”李易竹打量了一下来人，虽说干干净净的穿着打扮也是十分得体，可是这心中总觉得有些异样，而且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来人则是对着李易竹一拜，礼貌的道：“请问这是墨心云，墨小姐的住处吗？” 李易竹想着总不能落了自己家的礼貌，便是还了一礼，说道：“你找我家夫人有何事？” 一听这话，来人便是一笑，更是和刚才那人的动作一模一样，从那怀中掏出一个请帖，十分郑重的交给了李易竹，道：“我家主子想要明日午时宴请墨小姐，还请这位小哥帮忙转交。” 又是一张请帖？李易竹捏了捏手中的帖子，上面的毛笔字就算李易竹也能看得出一些苍劲有力的笔锋，能写出这样的字的人来，怕非富即贵，以此说来，莫不是那廉家小王爷回了这江南，到了这苏城？ 想到此，李易竹更是礼貌的应下，待得来人离开，这才转身关了门往院子里走。 未曾想太多，李易竹便是将帖子递给了墨心云，打趣的说道：“大少夫人，我瞅着吧，刚才那人挺客气的，怕他们家主子吧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是那许久未曾露面的小王爷。” “若真是小王爷，怎的不自己亲自过来，还派个下人过来，傻”一旁的杜鹃一听李易竹的话，便是嗔笑道。 李易竹一愣，随后便也是傻傻的一笑，看向墨心云，道：“也是哦，以小王爷的性格，每一次不都是自己直接来的。大少夫人，你瞅瞅看看是谁？” 原本墨心云拿到这帖子听着李易竹的话心中亦是存有疑虑，此刻杜鹃将这话点破，自己也是有些好奇。 打开那帖子，可是却没有落款，墨心云心中一顿，这到底是谁？再看那字里行间笔锋苍劲，这字完全不似小王爷的字，小王爷的字虽然也是笔锋凌厉，可是那字与字之间更带着一份潇洒和韵味，就如同赵泫本人，贵气中藏着缜密。 “怎么没有落款呢？”李易竹好奇的凑过去，却见的请帖内并无任何名字，当即奇怪的说道，手更是飞快的拿起桌上另一张请帖翻开，等看到内里的字，才递到墨心云跟前，道：“大少夫人，这个有，这个有落款，是陈家茶庄陈老爷陈世德。” 墨心云点点头，看也不看那帖子一眼，这个帖子自那小厮叫自己陈云欣的时候，便知道定是那陈家茶庄的，所以其实根本不用看，反倒是眼前这张没有落款的，倒是让自己陷入了迷茫。 “易竹，刚才那人长什么模样？”墨心云抬起头问道。 听得墨心云问，李易竹便是想着刚才那人的模样，仔细的说了出来，可是到最后，却也想着刚才自己心中的那错觉，道：“反正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怪怪的？” “对，就是怪怪的。”李易竹仔细的回忆着，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明是个粗鲁的汉子，却穿了一套儒雅的衣服，气质上不对。 “这种错觉吗？”不知道为何，听完李易竹的话，墨心云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个人影，可是那人影的主人此刻不应该在江南，更不应该在苏城的，可是李易竹说的这种感觉，很明显应该就是他手下的人。 反倒一旁抱着齐思云的李婶只是笑了笑，随意的看了看那帖子，道：“这可是巧了，这两张帖子都是明日午时的，还在同一个地方。” “真的在同一个地方诶”杜鹃凑了过去，虽说自己认识的字不多，可是在这院子里的日子，墨心云还是教她认识了许多字，所以这帖子上简单的时辰，地点，杜鹃还是能够认清楚的。 说罢，杜鹃巧笑到：“那明日” “那明日你也陪我一起去吧。”墨心云看杜鹃那模样，也是笑笑，毕竟是个小姑娘，对这些事情总是好奇的，反正回头有李婶和李易竹待在这里，齐清和齐思云也不用自己担心。 翌日，午时未到，墨心云便是给齐思云喂饱了蛋羹，交由李婶后，带着杜鹃便是出了门。 一出门，杜鹃便真的和那放出鸟笼子的杜鹃一般，嬉笑的在墨心云身边叽叽喳喳，偶尔地，墨心云附和几句，两人倒也是十分开心，看着杜鹃，墨心云便是想起从墨家一直跟着自己的玉琪，玉琪性子虽然也开朗，可是却不如杜鹃这般喜欢热闹，在某些时候，甚至说玉琪的性子应该比杜鹃更加烈一些，否则发生那牢中之事后，也不会自寻短见。 “大少夫人，你在想什么？”杜鹃叽叽喳喳跑在墨心云的跟前，时不时的从一旁的摊子上飘过，等说了半天没听到墨心云说话，再回头，便是看到她虽然在走着，可是眼神明显在出神，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少夫人？”凑仔墨心云身边，杜鹃小心的喊了一句。 “啊？”墨心云一下子被杜鹃惊了一跳，等看到杜鹃那颗脑袋在自己跟前晃悠的时候，便是尴尬的一笑，若是玉琪在这，会和她一样吗？只是这个问题自己也只能在心底里问问，根本没有办法得到答案。 “还要多久才能到？”墨心云看了看集市两旁，却发现原本有的一些摊贩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因为朝政不稳，金人作祟的缘故。 只是杜鹃看了半天也不太知道，路，当即便是往一个小摊上跑过去。 “小哥，这鹿苑在哪儿？”杜鹃清晰的记得帖子上的地址。 “你往前，走到底，然后过两个路口往右，你就能看到了。”小贩想了片刻，这才恍然醒神的模样，指着前面说道：“但是姑娘，那鹿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杜鹃见小贩这么说，便更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据说那都是黑路子出来的人才能进去的。”小贩压低了声音，凑过去和杜鹃说道，隐晦的模样让杜鹃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谢谢，谢谢小哥。”忐忑的谢过小贩，杜鹃这才回到墨心云跟前，将小贩的话重复一遍告诉墨心云，道：“大少夫人，我们，我们还去吗？” 墨心云瞅着杜鹃那有些害怕的模样，便是噗嗤一笑，当即说道：“去，怎能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2 你做梦！ 绕过几个路口，墨心云和杜鹃二人才站在鹿苑的跟前。 鹿苑门外，两只石狮子镇坐在一扇很普通的门前，一个满身痞气的人靠在那石狮子上，嘴角还吊着一根草，半睁着眼睛打着盹，这人头顶上则是一个小小的门匾，并不大，只是用那不算规矩的字形雕刻上了“鹿苑”两个字。 “看什么看？走走走” 原本还在打盹的人在墨心云和杜鹃走近的时候便是麻溜的睁开了眼睛，更是冷声的呵斥道。 杜鹃被吓得一愣，后退了半步后，连忙挽住墨心云的手，身子更是紧紧的靠在墨心云的身边，双手紧紧的拽着墨心云的衣服，一双眼睛更是忐忑的看向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看着总觉有些吓人。 “我们是来赴宴的。”墨心云拍了拍杜鹃的手，便是直视那络腮胡。 络腮胡一听是来赴宴，倒是对着二人起了点兴趣，更是噗的一声吐掉嘴里吊着的那一根草，歪着头看向墨心云和杜鹃，明显就是两个姑娘家，若说眼前这一位，看着眼神明亮，神情自若，还像是个人物，可是之前那被自己吓唬了一下的杜鹃，纯粹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也是来赴宴的，怕是来羊入虎口的吧。 墨心云见络腮胡这番打量，也知道怕对自己的话不可信，当即便是掏出一张帖子，道：“这位大哥，若是方便可否告诉我们这个雅间怎么走？” 接过这帖子，络腮胡翻开一看，心中顿时一怔，连忙又抬头看了一眼墨心云，这才确认眼前的帖子的真伪，要知道这帖子上的雅间可是鹿苑里最为贵重的一个地方，就连鹿苑的花魁也只有在里面的人需要表演的时候才能去上一去。 “这位夫人，这边请。”待得确认了帖子，这络腮胡点头哈腰的对着墨心云作揖，虽然这帖子上没有落款，可是络腮胡知道，能够用得起这雅间的，虽说不一定是那顶尖的富有，可是却绝对有着足够的权势。 内里并没有和那种青楼一般花枝招展，迎来送往，反倒是格外的幽静，每一个雕栏的门洞过后，便是有着清净优雅的院子，院子里便是那雅间，像极了那江南山水，素净婉约。 不知道绕过了几个雕栏门洞，络腮胡才带着墨心云和杜鹃到了那帖子上说的雅间，雅间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写了一个一字，并未有其他标记，紫红色的柱子立在两旁，虽然墨心云不敢肯定，可是看着似乎是那紫檀木。 “夫人，到了。”络腮胡客客气气的摊开手示意眼前这写了“一”字的雅间便是墨心云要找的地方。 墨心云并未曾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是上了阶梯，敲了敲房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看到来人，墨心云便是心中一定，果然，除了他，不会是别人，回头看了杜鹃一眼，冲着她点点头，墨心云便是一步迈进了雅间内。 络腮胡见墨心云果真进去了，心中便是也暗自后悔，在那鹿苑门口，自己对眼前这两个女子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若是就此得罪了一位权贵，怕自己以后在这鹿苑要混不下去了。 想到此，络腮胡无奈的摇了摇头，此刻只希望墨心云进去之后，不会说自己的不是，否则够呛。 反倒是杜鹃在一旁见络腮胡有些懊恼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姑娘，你笑什么？“络腮胡不解的问。 ”没什么。“杜鹃从身边取出了另一张帖子，递给了络腮胡，问道：”这雅间在何处？“ 看到又一张鹿苑的请帖，络腮胡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怎的那位进去的夫人如此贵重，竟能够让两位贵人在这鹿苑宴请她。 “放心，我家夫人不是口舌之人，你断可不比担心太多。”杜鹃连忙说道：“只是这个雅间还烦请您带我去一下，我好给我家夫人认个门。” “没问题。”络腮胡听得杜鹃这么一说，想着之前墨心云也并不是那种多嘴长舌妇，心中也是安定了许多，当即打着保票带杜鹃离开，去往请帖上的另外一个雅间。 屋内，墨心云绕过屏风，果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影。 “怎的不在京都汴京城外，却来我们这小小的苏城，莫不是你们金人预备往这苏城来吗？”想着京都城外的兵临城下，想着这百姓流离失所，想着齐向天就是因为他才没了性命，即便是没有直接翻脸走人，墨心云也好不起这脸色对着眼前的这人。 “若不是因为齐清，怕你也不会来这吧？”完颜宗干锐利的目光落在墨心云的身上，总有一种想将她看透的冲动。 墨心云嘴角轻轻一扬，便是迎上了完颜宗干的视线，就算是阿迭阿里虎将茶水恭敬的端在自己的跟前，墨心云也未曾看上半分，扯了扯嘴皮，墨心云道：“你救齐清的恩情，在齐家下了大牢，在向天被砍头的那一天，就已经一干二净，若是这些是你像看到的，那么你赢了。” 愤愤的话落在整个雅间内的人耳朵里，顿时有了一种压抑的感觉，就连一旁的阿爹阿里虎和扎木尔心头也像是被锤子猛地敲了一下，双双看向自家的主子。 可是完颜宗干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变化，只是那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锋利的视线变得更加的复杂。 “若我说，齐家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信吗？”完颜宗干紧紧的盯着墨心云，想要从她的一丝一毫的神情中察觉出相信的感觉，只要有这么一丁点，就不枉费自己花了那么多代价，在金宋如此复杂的形势中丢下所有的一切跑到这江南。 看似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可是让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两人心中一阵翻天覆地，完颜宗干在他们的眼中就算不是那搏击长空的雄鹰，也是那潜伏狩猎的豹子，如此屈尊降贵的讨好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怎么也觉得墨心云这个女人完全配不上自家主子。 “哼”冷笑一声，墨心云看了看完颜宗干，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尽然能问出这个问题。 若不是他，怎会有墨家成了皇商？ 若不是他，齐家的茶叶怎会慢慢的被人买走，变成走私的茶叶？ 若不是他，齐家人又怎会坐了大牢，齐向天又怎会被砍头？ 此刻，问自己信与不信，有何意义？ ”我不信。“ 淡淡的一句话，彻底泼凉了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的心，也让完颜宗干的脸上变得阴晴不定。 “出去。”一道压抑的声音从完颜宗干的嗓子里吼了出来，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对视一眼，便是齐刷刷的往外走，这屋内的状况，怕是自己这位主子要动怒了。c 待得二人离开，门又被合上，完颜宗干这才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的朝着墨心云的方向走去。 墨心云瞅的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极力的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缓解这种气氛，待得他走到自己跟前，墨心云心中竟出现一丝的慌乱，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双手往后胡乱的晃着，试图抓住某一个东西让自己可以安定下来。 砰！ 完颜宗干整个人附了上去，将墨心云逼着砰的一下靠在了那柱子上，原本极为桀骜不驯的黑眸此刻却像是那千年不化的冰冻，让人看一眼似乎就会变成冰块。 墨心云原本就不高，此刻有些畏首畏尾的，加上完颜宗干那北方金人的个字，却像是被他整个锁在自己的怀中，就连额头也不过才到完颜宗干的下巴处，完全不知道完颜宗干要做什么，墨心云的心也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此刻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那么自己是不是反抗也是无效？ “你，你想要干嘛？”强壮者镇定，墨心云略微仰起头，看着完颜宗干。 看着墨心云眼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慌乱的害怕，完颜宗干的心像是被刀锋划了一道似的，有些心疼，即便自己没有得到这个女人，可是自己却始终放不下她，若不是如此，自己又怎能拜托自己的父王，丢了那一桌子军务，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到如今，你都不明白我要什么吗？”完颜宗干的声音里充斥着各种情绪，愤怒，怨恨，痴情，无奈，可是听在墨心云的耳朵里，却只能是当作那一阵风吹过，不留半点痕迹。 “我要你，你知道吗？” “你做梦。”不待完颜宗干将话说完，墨心云便是拼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眼前的胸膛，隔着一臂的距离对着他喊道：“你做梦，我不是你金国人的女人，我也不是那朝秦暮楚的女人，我生在大宋，死在大宋，嫁的人也是宋人，骨子里全都是宋人，断然不可能和你有半点联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3 九号雅间 “你做梦。”不待完颜宗干将话说完，墨心云便是拼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眼前的胸膛，隔着一臂的距离对着他喊道：“你做梦，我不是你金国人的女人，我也不是那朝秦暮楚的女人，我生在大宋，死在大宋，嫁的人也是宋人，骨子里全都是宋人，断然不可能和你有半点联系。” 吼完自己心中的话，墨心云无力的靠着背后的柱子，就连头也是略低了一些，眼眶中含着泪，脑子里混乱不堪，这些话背后藏着的，是自己那如刀割一般的痛。 若没有完颜宗干，或许自己不会是这个地步； 若没有完颜宗干，或许自己不会如此孤单； 若没有完颜宗干，或许这大宋就能够太平长久 总之一切的一切，自己所在的世界都被这么一个人打破，安宁，平静，祥和，似乎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奢望。 泣不成声，这是完颜宗干看到的模样。 看着眼前心爱的人哭成了一个泪人，完颜宗干扬起的双手却只能停在半空中，那刀刻一般的脸上变得有几分苦涩，即便在那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面对那血流成河，似乎都没有现在这般茫然无措。 “为什么？”哽咽的压抑着喉咙里被自己无声吞噬下的声音，完颜宗干第一次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心碎。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虽说金人崇尚着武力，可是此刻不知道为何面对墨心云，完颜宗干完全没有了北方男儿的豪情和桀骜。 半晌，久到墨心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抽泣的几下之后，用手中的帕子擦去脸上早已经混在一起的鼻涕眼泪，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正对着完颜宗干，说道：“不为什么，我们宋人有一句话，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是我的花，我不是你的水，仅此而已。” “你不是我的花，我不是你的水？”完颜宗干重复着墨心云的这句话，像是在琢磨着其中的意思。 “对，仅此而已。”墨心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若你真的在意，那么请以后再也不要联系我。即便日后，你们大金若是南下，也请你不再找我。” 未曾发生的事情，可是说在完颜宗干的耳朵里，却是异样的刺耳，刚想再次将墨心云圈住，却见的墨心云主动的福了福身子，道：“完颜公子，若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这鹿苑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再见！” 丝毫不等完颜宗干回话，墨心云便是直接绕过屏风，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原本还在用金国的语言瞎聊着自家主子和墨心云的事，此刻却咯吱一下见到本人，顿时吓了一跳。 “墨，墨小姐”阿爹阿里虎那从未变过的瓮声瓮气顿时说了出来。 墨心云浅浅一笑，便是看见不远处的杜鹃，当即朝着杜鹃过去，耳语了几句之后，杜鹃便是领着墨心云往刚才络腮胡带着自己走过的方向而去。 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回过神来，立马回身进了屋子，见自家主子依旧站在那里，未曾变化半点颜色，顿时有些忐忑。 “世子，我们金人的姑娘很多，回去了，阿里虎立马给你找去。”阿迭阿里虎是个直肠子，完全猜不透完颜宗干此刻的心思，想着墨心云离开，世子不动，想必是墨心云并未答应世子的要求，不过是一个女子，世子何必为了她而弄得自己满身心不快。 扎木尔见阿迭阿里虎如此说，亦是在一旁附和点头 身为完颜宗干的心腹，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自是知道完颜宗干的心思，更是知道这几年完颜宗干怎样不着痕迹的联合大宋朝廷上的官员引导他们将齐家，墨家陷于不义，虽说这些并不是完颜宗干亲手执行，可是终究不能问心无愧的说说一句和自己无关，就如同刚才完颜宗干问墨心云是否相信这些事情不是他所为时，他眼底深处划过的一丝闪烁。 阿迭阿里虎那粗糙的脸上微微显露出一点苦涩，也就是因为是完颜宗干最亲近的人，所以自己更能察觉到他心中的晃动。 “世子，若是您真的想要墨心云小姐，要不我们讲她掳到金国，人心总是肉长的，总一天她会接受你的。”阿爹阿里虎劝道。 不等听完阿迭阿里虎的话，完颜宗干冷冽的眼神便是刮了一眼他，让阿迭阿里虎的脖子不禁轻轻一缩，就连扎木尔顿时也噤若寒蝉，不再吭声。 完颜宗干盯着那半开着的门，眼睛里竟有着几分寒意。 若是真如阿迭阿里虎所说，这么些年，自己多少也遇到过不同的女子，怎能没有半点好感。若是真的如阿迭阿里虎所说，这两年，自己又何必转弯抹角的将自己的心思花在齐家，即便自己借父王的手，陷齐家于不义，可是最终都没有得到眼前这个女子，想必以墨心云这样子的烈性，自己若是真的将她直接掳走，怕不要一日，便会和自己彻底翻脸。 “唉” 半晌，完颜宗干就还是回到原处坐下，闷着一口气，对着自己两个心腹说到：“这件事情回去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若是父王问起来，你们就说来着江南探查。” 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即便有万般不满，但是这头此刻也只能轻轻应下，不想让自家的主子因为这事儿为难。 “大少夫人，您擦擦？”杜鹃小心的陪在墨心云的身边，甚至还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从刚才那“一”字号雅间出来，杜鹃就发现墨心云的眼睛通红，像是哭过的模样，只是墨心云一直抿着嘴，加上那院子里又有阿迭阿里虎和扎木尔，杜鹃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话，只能脚下飞快的带着墨心云离开，直到转了两个弯弯，离那雅间有段距离了，杜鹃这才开了口。 知道杜鹃是心疼自己，墨心云将原本准备拿自己帕子的手收了回去，接过杜鹃的帕子擦拭着那一双眸子，等过了好一会儿，墨心云才看向四周，好在这边每一个院子都是独立的，相互之间除了鹿苑的人，其他闲杂人等也不会乱走动，而自己和杜鹃所站的这一个院子似乎没有人包下，否则自己这模样被人看到了，怕是要惹来误会。 “大少夫人，有些事您别一个人藏在心里，就算是杜鹃不能帮忙，但是听您说说，总是可以的。”杜鹃小声的说道。 “没事。”墨心云看着被自己弄脏了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递到杜鹃跟前，说道：“这帕子脏了，回头我给你洗。” “这可使不得，我自己来就好。”杜鹃见墨心云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这三条路，我们怎么走？”墨心云看着面前的三条路，便是问道。 “我看看。” 说吧，杜鹃便是转头看着三条路的延伸方向，还有自己来时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确定了一条路说道：“大少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络腮胡好像说要往这边，我们走走看。” 墨心云并不是计较之人，也就跟着杜鹃一起往所指的这路过去。 鹿苑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雅间总共九个，排序从一到九，一号为尊，九号最末。每一个雅间都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进去里面除去客人，只有那么几个鹿苑的家丁和丫头，只是这家丁却不是那种斯斯文文的家丁，倒都是和门前那络腮胡一般有些煞气，否则也镇不住这鹿苑的厂子。 墨心云的这两个帖子，一个便是一号雅间，另一个则是最末的九号雅间。 走过曲折的小路，绕过那不高的院子围墙，杜鹃才慢慢的找到了那九号雅间的路。 “怎的找这种地方。”杜鹃不自觉的埋怨，一张小脸更是因为多绕了几圈的路满是不乐意。 看着这院子拱门上的“九”字，墨心云心神便是一敛，定了定眸子，看向那紧闭着的雅间大门，想着内里坐着的自己的亲生父亲，墨心云心中便再也没有半点愧疚，这人惦记的不过是自己手中的方子，自己能够给他，给陈家带来多少利润，至于原本天生应该有的骨肉亲情，在他的严重似乎变得毫无价值。 “大少夫人？”杜鹃见墨心云许久都未曾往这九号雅间迈一步，便是有些不解，这一号雅间不知道是谁，反倒是一步迈了进去，这九号雅间知道是谁，却迟迟不敢。 “嗯。”没有多余的言语，墨心云只是垂下眸子，不敢让杜鹃看到自己微微发红的眼。 咯吱 一道开门声响，跟着这个院子里便是起了一个不耐烦却格外熟悉的声音。 “这都大半个时辰了，怎的还没到？”陈祖英早已经在雅间屋子内做的不耐烦了，终究扛不住无聊和陈世德说道了一声，便是开了门道院子里溜达几步，谁料话音刚落，便是抬眼看到了站在院子拱门外看向自己的墨心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4 慈爱的亲爹 陈祖英看到墨心云，嘴角顿时一咧，右手那装模作样的扇子便是唰唰的一打，打在了自己左手上，摆着一张自以为不错的笑脸迎上了墨心云。 “妹妹呀，这正月可都要过完了，怎的你就想不起来要到陈家看看？”陈祖英腆着脸皮往墨心云身上靠过去，丝毫都未曾察觉到墨心云的眸子深处显露出来的深深的厌恶。 凑到墨心云的跟前，陈祖英那一双眼睛更是装着不经意隐晦的扫过杜鹃的身上，心里却暗自猥琐的想着，自己这妹妹身边这个丫头虽然没有玉琪年纪大，可是这出落的也是有木有样，真不知道这墨心云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有这般福气。 “我妹妹还是我妹妹，就算是生了孩子，也还是这么水灵灵美人一个。”陈祖英猥谢的笑容落在墨心云和杜鹃的眼里，愣是让二人往后退了半步。 墨心云蹙着眉头，嘴角一动，便道：“你离我远一些。” 陈祖英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二人眼中不对的神情，虽然毫不在乎的挑了挑眉，但是脚下依言往后退了半步，装作潇洒的模样晃了晃手上的折扇，道：“怎的还哭了？说，谁惹了我妹妹，我陈祖英给你出头。” 墨心云心中冷笑，若有深思的看着眼前这个说话飘着的陈祖英，何时这陈祖英会如此对待自己，怕还是因为那陈世德最终想要的方子，可是这个东西就怕他们不想要，想要，自己就有机会进陈家。 “别笑呀，我说的可是真的。”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所言非虚，陈祖英竟是拿着自己的扇子指了指天，像是在墨心云面前发誓，若是自己食言，必遭天打雷劈死的。 “祖英？你在和谁说话？” 雅间内，些碎的脚步声的脚步声由内而外的出来，跟着一起出现在墨心云眼中的还有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陈世德。 当陈世德看到陈祖英和墨心云还有一个丫头站在那院子拱门下方说话，心神便是一动，转瞬即逝之后便笑脸迎到墨心云跟前，就像是多年未曾见过的贴心的女儿一样，眼神里尽是关切和心疼。 “祖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是想要和云欣说话，那也应该到里面说，这外面总是有些冷的。”陈世德责怪的看向陈祖英，语气中更是夹杂这一丝的不善，可是等到转过头看向墨心云，则像是换了一张脸一般，和蔼可亲的说道：“云欣，当年的事也是个误会，为父” 鹿苑的一个丫头远远的端着菜盒过来，陈世德连忙顿住要说的话，侧身让开，道：“这外面挺冷的，我们进去说。” 陈祖英自是不愿意站在这当口上，虽说有了些许的春暖，但是毕竟还是冬天，刚才正主没来，自是没什么意思，如今来了，必定是要将爹爹交代的事情做好，做齐全了才行，指不定日后跟在墨心云身边的这个丫头长开了，还能给自己玩玩。 瞅着这父子两个的神色，墨心云不慌不忙的跟在陈世德的身后，而这陈世德为了彰显对墨心云的重视，竟可以的让二人之间只差了半步的距离。 等到了雅间内，墨心云才顺着环境看去，虽说没有一号雅间的宽宏，却也是格外的别致，一束半透明的屏风搁在屋外和屋内之间，这一边的牡丹花开富贵，色彩鲜艳，可是进到内里，却是幽谷空兰，清新雅致，这一个如此大面积的双面苏绣，竟让人不得不赞叹那秀女精湛的手艺技巧，也怪不得这藏在权贵中间黑白通吃的地方总是有着自己的特色，光是这一面绣品，怕就不比那大内皇宫里的差。 “坐。”陈世德毕竟年长一些，又是墨心云的亲生父亲，即便他在如何想要墨心云手中的方子，想要将墨心云拉回陈家，可是这骨子里却还是有些端着，自是在墨心云之前便是坐在了主位上。 墨心云只是笑笑，便在一侧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坐下，杜鹃则是安静的站在墨心云的身后，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四周，等目光无意间和陈祖英对上的时候，杜鹃便是不着痕迹的横了一眼，不再搭理。 “咳咳” 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陈世德的眼中，墨心云并未看见。也幸好墨心云没有看见，否则墨心云怕也是要横陈祖英一眼。 “云欣，当年你兰姨也是误会你拿了自家的账本，而且那时候也的确只有你一人在夜里出来，若不是如此，我怎会相信？”陈世德装作一脸懊恼，悔不当初的模样，让墨心云看着都有些想笑。 像是解释一般，陈世德接着说道：“后来没多久，为父才发现，账本之事竟是那厨房里一个丫头做的，等为父再派人去寻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踪影。” 寻我？墨心云心中苦涩，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慈爱的爹爹，心中腾起的并不是那温暖的亲情，反倒是无比的苦涩和心中的嘲弄。连娘亲罗依在世的时候，除去那一段套取花茶方子的日子，两人还算是美满，这陈世德何时对娘亲说过实话？此刻又将这一套说辞暴露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怎能不感到悲哀？ “后来，听祖英说，你没了，为父还伤心过一阵子，毕竟你是我的骨肉，怎能会没有感情？”陈世德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擦拭的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他生生挤出了一滴泪水，等那眼睛再次看向墨心云的时候，陈世德眼中便是微微闪着光彩，道：“可是后来到了溪山，祖英说齐家的大少夫人是你，我竟是不敢相信。直到后来确认了，这才想要认下，可是又怕你恨我，当日不曾救下你” 一番话说出来，竟然墨心云身后的杜鹃都微微有些动容，而坐在墨心云对面的陈祖英，也是配合着自己的爹爹，演起戏来。 “如此说来，你很后悔？”墨心云不着痕迹的问道，双眸却看都不看向对方，反而低着眼眸看着面前的那一杯茶水。 见墨心云有反应，陈世德眼睛便是一亮，自是应下墨心云这话，道：“怎能不后悔，毕竟是亲骨肉，好端端的没了，心中自是后悔的。” 墨心云喝茶的嘴角轻轻一扬，心中暗道，这陈世德怕是只要能将自己说动，什么都会似那口舌里生出的莲花，一瓣一瓣的开出花来，那双鬓间原本那一年看到的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更是白了许多，怕是这些年陈家也不太好过。 “那为何发现是我以后，你却不认我？”墨心云反问道。 “唉！”陈世德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陈祖英，就连那眼神也是流露出几分愧疚，道：“其实那日我便问过你，为何不回陈家？可是你终究没有回答我，后来这世道你也知道，齐家又出了事，我想给你帮上一把，却担心你会误会，所以也就只好作罢。” 帮上一把？墨心云看了一眼陈世德，又看了一眼陈祖英，陈家这帮上一把是否就是将墨家，齐家推向深渊的一把，别的不说，光是拿玉琪来说，这陈祖英身上怕就逃不开这条人命。 “那你如今却为何要找我？”虽说墨心云也想要一口答应下来，也想要早些进入那陈家，可是终究不能过快，否则让这只老狐狸起了疑心，怕是进了陈家也会有很多麻烦。 步步逼问，让陈世德心中也是起了一丝烦躁，可是想着那方子，想着孟哲说的那话，总不至于在自己这临老的时候让陈家毁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说实话，若是真的和李鹏飞分析所说，大宋皇帝会迁都江南，到时候和金人分疆而治，到时候这江南更是宋朝的天下，那李鹏飞如今占着这茶叶市场，若是李鹏飞不倒，自己若不听他的，回头秋后算账，陈家就要倒大霉了，说不得要和齐家一样，日渐衰落。 “云欣，怎的你能不信我呢？”陈世德劝道，想着陈家原来罗依住的屋子里不知道断了多久香火的牌位，陈世德便觉得当初姜欣兰拿那牌位做了个障眼法，如今却还有了这个用处，便道：“你还记得你娘住的屋子吗？那牌位我还一直供着，从未挪开过。” 牌位？屋子？墨心云脑海里顿时翻开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的确，那牌位是在屋子里，可是那却是自己偷偷放着的，后来被姜欣兰发现以后，还毒打了自己一顿，若不是自己以性命相逼，陈世德怕不会记得自己和罗依也算是同床共枕过。 墨心云面上微微有些动容，竟是半句都不曾跟上陈世德的话。 “对呀，那屋子自从你走了，可没人再进去过，都是原样的。”陈祖英虽说纨绔，可是有的时候也是以陈家为重，此刻见墨心云陷进去，自是要添油加醋一番，道：“若是妹妹回去陈家，依旧还住那里，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5 牌位？ “我为什么要回去？”墨心云扯了扯嘴皮子，冷冷的看向陈祖英，这陈祖英不说还好，说了反倒让墨心云更加觉得世态凉薄，道：“怕不是不让人进去，而是你们觉得觉得晦气吧？” 噗 陈祖英刚入嘴的一口茶水猛地喷出，怎的自己刚才表达的意思不够准确吗？怎能让墨心云有如此说辞？看了一眼陈世德，陈祖英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这可是我娘特意吩咐的，说不能扰了姨娘的灵位，让她好生安歇。” 扰了姨娘的灵位？这姜欣兰怎会说这样子的话，墨心云心中万般疑惑。 站在墨心云身后的杜鹃此刻听着，加上之前多少知道一些墨心云的事，两者合在一起也算是懂了个七七八八，瞅的眼前父子二人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屑。 “咳咳云欣，你不能因为这个和陈家生了误会，确实是这样的。”陈世德解释道，想着说了这么久，若是还说不通，怕也只能将那撒手锏扔出来，道：“你在外也有好些年了，如今孩子也有了，不想去看看你娘吗？至少孩子也要认认这个亲外祖母吧？” 想，怎会不想？ 墨心云心中苦涩的喊道，就连那面上也是泛着几分不对劲。 观察入微的陈世德在捕捉到墨心云这不一样的时候，眼睛里便是有着一丝的得意，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还是说的没错的，就算是墨心云再不待见陈家，只要有那罗依的灵位在，怕这墨心云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话，要点到为止，人，要适可而止。 像是印证这句话一样，陈世德并未再多说其他的话，只是让陈祖英吩咐鹿苑的丫头，将九号雅间的饭食上齐。 为了拉住墨心云和自己关系，陈世德也是格外的热情，饭食的时候更是张罗着要墨心云多吃一些，可是墨心云心中隔阂已久，就算是此刻面上无比慈善的父女亲情，又怎能抹杀掉那多少年的冷漠。 墨心云冷然的点了点头，便是转头看另一处小屏风后的小桌子上，那是专门供给给跟着客人一起来的下人的吃饭食的位置，隐约间，杜鹃已经吃完，用自己的帕子在擦拭着自己的嘴角。 “不管怎么说，回头到了你娘的祭日，回来一趟吧。”陈世德见墨心云起身要走，知道这话要说，否则墨心云下一次还不知道会不会来。 并未给陈世德回话，墨心云便是唤了杜鹃出来，冷漠的道了一声再见，便是出了雅间的门。 饭食桌上，墨心云人一走，陈世德的脸便是瞬间换了模样，整个人阴沉沉的，格外让人觉得晦涩。 “爹，你说她会听你的吗？”陈祖英忍不住问道，毕竟这请吃饭食帖子的事情，就算是做生意，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更何况以墨心云的聪明劲，怕早已经知道陈家为何要这么做。 陈世德冷着声音说道：“不管会不会听，她可以不管其他东西，可是她娘的祭日，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那屋子里可还有她娘的牌位。” “爹，还是您高明。”拍着马屁似的，陈祖英略微靠近了一些陈世德，更是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哼，你小子，别尽想着那些歪心思，人不差，就是那花花肠子多了。若是以后这样，陈家怎么能交到你手里。”陈世德想着刚才自己这儿子不争气的模样，便是忍不住出口说道教训几句。 “嘿嘿，爹，我知道了。”陈祖英嬉皮笑脸的对着陈世德，脑子里却在想着，这陈家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怎么得这陈家也要交到自己的手里，哪有那么多顾虑。 绕过几个弯弯，墨心云和杜鹃又走着原路出了鹿苑。 “夫人，走好！” 依旧是络腮胡守在那鹿苑大门外，见二人出来，络腮胡连忙点头哈腰的对着二人，更是殷勤的将墨心云往外引，一边引，一边还热情的咧着嘴说道：“夫人，要是下次您还来，直接找小的，小的给您带路。” 络腮胡话中的意思，墨心云自是知道，说来说去，这些人虽然都是流氓地痞一身匪气，可是终究是在别人家手底下做事，看的也是别人家脸色，若是客人有不满，怕他们的日子也是难过。 墨心云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是领着杜鹃离开，留下络腮胡一人站在那鹿苑门外不远处张望着。 一路沉默，墨心云的身上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只凭着自己一口气撑着，将自己的身子挺得笔直。 虽说汴京那里乱作一团，虽说这江南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可是毕竟是年节，还未出正月，集市上还是有着些许的摊贩，只是午时刚过，那摊贩都在无聊的打着盹，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在这集市上亦是显得格外的清晰。 “大少夫人”杜鹃抿了抿嘴，跟在墨心云的身后。 墨心云对着杜鹃笑了笑，便是嘱咐道：“回去了以后，别和李婶说，省的她担心，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吃了顿饭。” “可是”杜鹃有些不解，但是仔细一想，似乎墨心云说的也是对的，当下便是应下，可是转而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大少夫人，那你爹不，陈老爷说的你娘的祭日” “祭日”墨心云一下子陷入了思绪中，仿佛一语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娘亲深夜里将藏在怀中捂着的馒头躲在被窝里递给自己，看着自己吃下；那时候娘亲入冬时将一年攒下的棉花布匹做成了自己的棉袍子给自己穿上；仿佛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即便娘亲的脸已经因为年月而变的不再清晰，可是那一弯笑眼却藏在内心深处从未敢忘记。 杜鹃脑子里便是闪过一个念头，便道：“大少夫人，若是可以，我们把你娘的牌位接回来吧，不放在陈家了。” 不放在陈家？墨心云心中苦笑，除去自己娘亲是姜欣兰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更是陈世德和姜欣兰二人点头聘下的妾室，要接她的牌位回来，放哪儿？齐家？还是墨家？更或者说是我墨心云自己的家？ “小丫头一个，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嘴上说着，墨心云心中依旧知道，陈家这一步棋，定然是要走的，娘亲的牌位若是有法子，也是要想办法处理的，只是这事记不得，至少要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可以将李鹏飞，陈世德和孟哲三人串在一起，那么就可以将小王爷放在廉价别院的证据一起上交刑部，将李鹏飞等人绳之以法。 祭日当然是要回去的，只是这如何回去，却不能答应的这么快，墨心云想着，脚下便是一直都未曾停下，在集市上转了转，买了些东西，便是回了院子。 一回到院子，便少不了李婶c李易竹二人的问话，墨心云便是笑着将鹿苑的事情一一带过，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说不得过些日子便要回陈家一趟，可也是这句话，让李婶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的担忧。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杜鹃更是逗弄着齐思云玩去了以后，李婶才拉着墨心云仔细的嘱咐道：“若是要回陈家，自己一定要小心。” 墨心云看着李婶那一双浑浊的眼睛，眸子里亦是有些湿润，李婶虽然不知道自己回陈家具体要做什么，可是也多少猜到了一些，这才有了这叮嘱。 “我知道，你放心。”墨心云紧了紧李婶的手，便不再多说二话。 正月过完，那汴京便是传来了宋朝皇帝的消息，说是到金人的大帐中递了降表，对着那金人求和。可是那金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宋钦宗，甚至要将那太上皇作为人质到金人之地，宋钦宗苦苦哀求，这才让金人罢了这个念头。可是即便如此，金人也是让宋钦宗带着一众宋朝臣子设香案，面北而拜，俯首称臣。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四月一到，清明祭。 左右不过熬了近两个月时间，陈祖英便是就着墨心云回去的事到了苏城墨心云住的院子两回，不过一回被墨心云找了借口挡了回去，另一回却因为在杭城而错过。 朱柳在三月的时候在墨心云这一处小住了些日子，也正是这几日，墨心云拉着朱柳在她的房间倒腾了一些东西，并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这些你确定足够分量吗？”墨心云小心的看着桌上朱柳磨了许久的粉末，总觉得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知道能不能够起效。 捏了捏桌子上黄皮纸上的白色粉末，朱柳平日里清淡的脸上却有着一丝的不屑，仿佛墨心云不该这么质问她似的。 “放心，不要说这么多，只要一半，就足够那七八头牛倒下，以前在九曲溪的时候，我娘就是用这个给牛下药的。” 墨心云听朱柳这么一说，便是安下心来，只要这药粉有用，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事给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6 清明 墨心云娘亲的祭日恰恰在清明节，往年因为离了陈家的缘故，总是偷偷摸摸的在拜祭，如今陈世德和自己已然摊牌，墨心云反倒是想借着这机会回去一趟，替自己娘亲祭扫。 罗依的坟并未葬在陈家的祖坟内，所以娘亲祭日这一日，墨心云也不用去陈家，只是让李婶准备了祭祀的东西，便带着众人一架马车去了离陈家不远的后山之上。 一路上过去，两边的树木已经郁郁葱葱，，就连树下的野花也是开了不少，偶尔林间的小鸟在草地上，树枝上蹦着，让原本就爱看热闹的齐清也是觉得新鲜，一岁多的齐思云在李婶的怀中也是扒在马车里看着，悦耳的笑声随着那小鸟蹦来蹦去，格外清脆。 “看到没，看到没，那儿有小鸟。” 一侧，几只小鸟因为马车从路上滚过，惊得扑腾着翅膀便是窜上了另一棵树的树枝，几片零星的叶子从那半空中掉落下来，瞬间抓住了齐清的眼睛。 “小少爷，你小点声。”杜鹃瞅着坐在一旁一直都未曾吭声的墨心云，便是提醒着，怎么说这也是去祭拜先人，齐清这一副热闹的模样，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齐清听见这话，便是沮丧这一张脸从马车外挪回了车内，李婶见得，也是给齐清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小点声，齐清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墨心云知道李婶和杜鹃是顾及自己，可是此刻自己心中却惦记着娘亲，所以不是很想去计较这些，而且齐清也不知道自己一行是要去做什么，加上许久未曾离开私塾还有住的院子，也难免会有一丝的开心与兴奋。 即便如此，杜鹃依旧小声的和齐清说了几句，齐清听完怔了怔，但是转瞬间便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再如同刚才那般嬉闹。 察觉到这变化的墨心云心中也是有些欣慰，许是杜鹃将这一次出门做什么告诉了他，他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神情，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看着齐清的模样，墨心云便越来越觉得他骨子里的性格和齐向天相似，或许等到他大了，那时候或许会和齐向天一般稳重沉着，聪明机谨。 过了好一会儿，才挺得赶车的李易竹驭的一下勒紧了缰绳，将马车停住。 “大少夫人，怕从这过去要走过去了。”李易竹撩起车帘子，便是说道。 “嗯。” 墨心云应下，便是和众人下了车，李婶抱着齐思云，杜鹃提着那祭祀的东西，一行人带着齐清便是查看好方向之后，便是往里走着，留下了李易竹在林子外守着那马车。 未曾多少路，不过是片刻而已，路过几个他人的先祖坟地之后，众人才在略微里面的地方看到了罗依的坟头，坟头周边早已经是长满了杂草，想必这些年陈世德并没有让人来打理，所以才会是这番景象。 墨心云并未多言，只是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周边的杂草。即便如此，那双眼睛却也依旧是湿润润的，只是被墨心云强行憋着，不让那泪水滴落下来。 待得全部都收拾妥当，杜鹃早已经摆好了祭品，墨心云这才慢慢的走到娘亲的坟前，那从眸子里露出的眼神，就像是在梦中一般，无比的眷恋着自己的娘亲，轻轻的跪下，墨心云却开不出半句口，说不出半句话。 “祖母，孙儿给您磕头了。”齐清见墨心云跪下，也是跟着跪在了墨心云的身边，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 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墨心云鼻头就是酸酸的，怎么也去不掉。 “娘，这是清儿。”墨心云揉了揉齐清的头，浓浓的鼻音让李婶有些心疼。 李婶见墨心云看过来，便连忙将齐思云抱上前去。 “这是思云。”墨心云对着坟头说道：“娘，女儿这些年过的都挺好的，有儿有女，不愁吃穿了。” 像是在倾诉这些年的事情，墨心云将自己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一旁李婶和杜鹃早早的便是将两个孩子带在另外一旁去玩耍，将这一片空间留给了墨心云。 不过一炷香多的功夫，墨心云便已经是泪流满面，整个人跪坐在罗依的坟前，哭的泣不成声，肩膀更是随着哭泣一颤一颤的跟着抖动，凌乱的发丝被偶尔吹过的风扬起，贴上了脸颊的泪水，黏在一起，再也不想之前那么清扬。 “娘，你可知道我想你了。”渐渐的声音哽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鼻音，墨心云怔怔的看着娘亲墓碑上的名字，因为年月久了，那字也有些斑驳。 “你娘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突然，一道略有悲伤的声音从墨心云身后响起，惊的墨心云一跳。 未曾回头，墨心云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待的自己略微收拾好自己以后，这才回了头。 “算你还有心来看我娘一眼。”看着站在罗依坟前，一脸伤感的陈世德，墨心云心中冷笑，若他真的有心，怕不会让娘亲的坟头长满杂草，怕早就将娘亲的坟迁回了陈家的祖坟。 陈世德没有看墨心云这个女儿，反倒是红着眼睛看向那墓碑，像是夹杂着各种柔情和复杂的亲情。 “其实我也想来，只是很多时候你也知道你兰姨脾气不好，我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偶尔来一次今年因为确定你还活着，我怎么也要来和你娘说一声，算是有个交代。”陈世德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看向墨心云。 墨心云并未逃避，直接对上了陈世德的眼眸，墨心云想着，自己这个爹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能将这样口不对心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眼皮都未眨上一眨，又或者他的心中或多或少还能藏有一点点的情意。 只可惜，这一丁点儿的期盼，墨心云始终都未曾在陈世德的眼睛里找到。 心中苦涩，可是想着自己必须要进去陈家，或许此刻是最好的机会。 “怎的还在怨恨为父？”见墨心云许久未曾说话，陈世德终究耐不住这做作的沉默，问道。 墨心云恍惚间说道:“不敢。” 简短的两个字让陈世德也是微微一顿，但是想到李鹏飞那件事情，不得不飞快的将这神色收敛，装着一份好心的模样往罗依的墓碑旁走了半步，小心翼翼的问道：“云欣，不管怎样，曾经的都过去了，现如今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被齐家赶了出来，墨家又远在云城，远水帮不了近火。我毕竟是你爹，你还是回陈家吧” 听着这好言好语，墨心云的心中都有着一丝的恍惚，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丝的恍惚，让陈世德误以为墨心云心中有所触动。 终究是个妇人。陈世德心中冷笑着，耳根子软，只要自己好言好语的供着，就必定没有戒心，想到此，陈世德便是接着说道：“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回了陈家，以后也好让人照顾你们母子。这样岂不是更好？” 墨心云笑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这陈世德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依旧未曾说出心中的话，不由得心生佩服，当即试探性的问道：“如果，如果我带着清儿和思云回陈家，岂不是白吃白喝吗？” “怎会白吃白喝？”陈世德见墨心云松口，心中也是腾起了一丝的希望，只要墨心云不再僵持着，只要能把墨心云引到陈家茶庄，还怕花茶和散茶的两个方子到不了陈家吗？就算是一时她有防备，时间长了，一年，两年，这陈家总要收回一些，到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墨心云装作不解的看向陈世德，眼神中满是询问这句话的意思。 陈世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算计，那视线便是落在罗依的墓碑上，试探性的说道：“你娘罗依茶艺非凡，若不是生病唉，这些都过去了，不说，只要你愿意，可以帮着一起打理陈家茶庄。为父知道，你在齐家的时候，茶庄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诧异的看向陈世德，要知道，在墨心云的记忆力，陈祖英可是陈世德心中唯一的接班人，此刻却为了让自己上钩，连陈家茶庄都能够作为诱饵抛出来，确实让人惊讶。 “那陈祖英呢？”墨心云问道。 “祖英？”陈世德装着生气似的说道：“他这些年一直都是瞎折腾，怎能比得了你，在齐家学着理帐管家。” 见墨心云还有些犹豫，陈世德知道，毕竟这么些年的过往，怎能如此轻易的一句话两句话带过，当即退了一步说道：“云欣，若是你不会去，也是没有关系，至少考虑一下，而且现在是清明，你也可以抽空回陈家看看，给你娘的牌位上柱香，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7 草亭子 看着陈世德目光里的殷切，墨心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陈家，她是真的不想回去，可是因为要想法子去找找证据，加上陈世德说的这个理由却是是自己心中藏着的期望，似乎自己又毫无理由拒绝。 像是能猜到墨心云的心思，陈世德更是补上一句，道：“云欣，回去看看你娘吧。” “我想想。“墨心云低下头，装着思索似的说道。 “娘” 不远处，齐清小跑的过来，手里还拿着杜鹃给他采下的映山红，鲜红的颜色在这绿色之中穿梭，尽让人的心中有着一丝的欣慰和异样，杜鹃亦是欢笑的跟在齐清的身后叫嚷着，让他小心一些，反倒是李婶抱着齐思云含笑的一步步走着，看着前面的二人往墨心云这边跑。 墨心云终究对着陈世德点点头，轻声应道：“过几日吧，过几日回去看看。” 一语既出，陈世德嘴角泛起一阵笑意，这第一步算是达到了，只要她肯进陈家大门，那么回头就不怕了。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齐清，陈世德眼中满是晦涩，想着要面对这么多人，到时候人多嘴杂，说不得墨心云又改变主意，便是对着墨心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让你兰姨有个心理准备。” “好。”墨心云头轻轻一点，算是听到了陈世德的话，便是张开双臂迎向了齐清。 陈世德见状，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过去，那里不远处有着一辆马车，陈家的下人早已经等在那里。 只是陈世德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墨心云那嘴角含笑下，眸子中闪过的一丝算计。 “娘，刚才那个人是谁？”齐清一把被墨心云搂住，拿着映山红的手更是往陈世德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不解的问道：“有人来看外祖母吗？” “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听到赶车的鞭子啪的一下发出声音，墨心云知道定时陈世德已经离开，便是抬起一只手刮了刮齐清的鼻子，云淡风轻的说道：“怎的，你又去皮了？” 齐清看了看，知道墨心云不愿意将那人告诉自己，便也不再纠结，笑着和墨心云扯起皮来。等李婶他们都到了，这才收拾好东西，往李易竹那边去。 “爹，还是你算的准，这丫头果真在这里。”马车内，陈祖英撩起车帘子，看着外面一片绿意盎然，对着自己这个爹爹由衷佩服。 陈世德故作高深的捋了捋胡子，嘴角轻扯说道：“她娘的坟在这里，怎会不来？而且如今我们也算是挑明了，她更没有理由避讳，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这里。” 陈祖英连连点头，凑到陈世德的身边，低声问道：“爹，那她答应回陈家了吗？” “那是自然。”陈世德瞟了一眼陈祖英，便是轻斥一声说道：“若是过几日她回来了，你可小心一点，毕竟她那丫头可是死在你的手里，若是她要计较，好言说着，糊弄一下便好。” “我自是知道。”听的陈世德吩咐，陈祖英当下飞快的应道：“爹，那丫头答应你，把那两个方子拿出来吗？” 陈世德摇摇头，眼睛一眯，陈祖英的这话，才是自己心中所想，也是自己惦记的，只是这个事急不来，仇恨一笔一笔的，算也算不清楚，即便是这墨心云此刻看在罗依的灵位的份上回来看看，怕也不一定就是原谅了自己。 想到罗依的灵位，陈世德心头一紧，那灵位后面藏着的东西，怕还是明日要姜欣兰暂时换一个地方藏着，毕竟都是些机密的东西，这么好几年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将这些过往存私偷偷的留了下来，可不想让别人发现，都是自己给陈家留下的后收。 “爹，今日我们还要去一下孟家。”陈祖英见陈世德许久未曾吭声，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孟伯伯之前” “我知道。” 陈世德横了一眼自己这个酒肉儿子，竟心中有些感叹，若是墨心云和她的夫君齐向天那时候真的和自己可以联手，怕也不用现在受制于那孟家和李鹏飞，现如今虽然自己想办法拿到了齐家溪山上的一些原茶，可是这原本就萎缩了的茶叶市场，又生生的被墨心云弄的那门子散茶抢去了一些主顾。可是自己这个儿子却一门心思惦记着和孟家的联姻。 马车哒哒的跑着，扬起地面的一串尘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天空竟是开始变得阴沉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像是盖顶一般从天空的东南角渐渐的蔓延开来，不过片刻，便是翻滚着云中的水气，让人觉得沉闷闷的，满是压抑。 “老爷，怕是要下大雨了。”车夫瞅着这天不对，连忙啪的一下将鞭子摔在马背上，让马一下子撒开了蹄子跑着，嘴里也是冲着马车内说道。 轰隆隆！ 车夫的话还未曾说完，那天空中便是闪过一串银色的雷光，恍着车夫的眼睛。 许是因为在树林间，许是因为在马车内，所以陈世德c陈祖英二人均未曾看到马车外的景象，直到听到那雷声混着车夫的声音到了耳边，这才撩起车帘看向外面。 风已经起了，呼呼的灌进了马车内，吹乱了陈世德和陈祖英二人的头发和衣衫。 “离城门还有多远？”陈世德皱着眉头问道。 “怕还有十里路。”车夫估摸着算了算，应道。 十里路？怎的还这么远？陈世德看了看天，就算是快，怕也要大半柱香的时间才能到城门，可是眼前这雷雨，可不一定能等到自己到那城门。想到此，陈世德便是对着车夫问道：“这附近可有躲雨的地方？” 车夫见陈世德要寻地方躲雨，便是凭着记忆说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一个草亭子，可以躲一躲。” “那就去那里躲躲。”陈世德丝毫都未曾犹豫，便是直接吩咐那车夫。 “驾！”车夫一听也不含糊，直接扯了马匹的缰绳，便是甩了鞭子往那个方向去。 草亭子内，一行人等亦是停在那处躲雨，轰隆隆的雷声早已经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半空中乌云翻滚着黑色的云浪，让人看着心中都有些渗人，不过一会儿，那豆大的雨点便是落在那草亭子上，顺着那亭子上的稻草一滴滴的滴落在亭子四周，渐渐的将地面的泥土成了泥泞。 哒哒，哒哒 渐渐的，这马蹄的声音传到了草亭子里，亭子内原本寻常的几人一下子目光变得警惕起来，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人更是站起身来，瓮声瓮气的看着那雨中来的马车，问道：“世子？” “无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黑眸都未曾看到半分波澜。 草亭子并不算小，完颜宗干一行也不过三四人，就算是再来几人，也是可以的，原本阿迭阿里虎不太像和人共处，免得被人看破，毕竟现在金人和宋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只是完颜宗干说无妨，阿迭阿里虎也只能双目怔看着往草亭子来的马车，期望下来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老爷，亭子里有人。”车夫回身对着内里的陈世德说道。 陈世德撩起车帘子，果真看到几个人影在哪亭子内，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天，这雷雨怕还是要好一阵子，确实不太适合赶路，当下还是吩咐了车夫往亭子里去。 等马车停住，陈世德带着陈祖英这才下了车，进到草亭内，才发现这三四个人有些异样。 看着几人警惕自己的模样，陈世德自是察觉到众人的不寻常，索性陈世德也不曾搭理，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许是春日的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倾盆大雨便是开始变小，竟有几分退却之意。 “走。” 完颜宗干见雨已经淅淅沥沥，便是看了一眼陈世德，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对于陈世德，完颜宗干知道的不多，可是这不多的几乎都是和墨心云有关系的部分，比如他是墨心云的亲生爹爹，比如他曾经参与过斗茶大会陷害齐家，比如他曾经在李鹏飞的利用下伪造了那走私茶叶的案件，直接让齐向天丢了性命。只是这一切完颜宗干知道，可是这陈世德却不知道，除非李鹏飞有这个胆子将他与金人的勾结弄所有人都知道。 看着完颜宗干一行人离开，陈祖英终究呼了一口气出来，拍了拍胸口说道：“爹，这些什么人呀？和他们在一起就感觉压了快石头似的。” “他们呀”不知道为何，陈世德便是想到自己无意间看到，孟哲和李鹏飞二人往来信件里提到的那一位金人，这几人萧杀之气如此严重，那几个随从更是一个个膀大腰粗的，虽说宋人也有这样子的人，可那都是靠近京都汴京，南方人还是要少一些的。 “为父也不知道，怕不是什么善茬，还是少管为妙。”陈世德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不知道为何，眼皮竟是跳了几下，一股不安愣是从心头蔓延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8 这是你们陈家小姐，陈云欣 出神的看着，陈世德心中便是想到，不管怎样，等回去，定要好好叮嘱姜欣兰将那些东西从那一处地方收回来，否则心中总觉得不安。 “爹，我们回去吧。”陈祖英见自家车夫也是将马车迁到了跟前，便是拍了拍自己身上半湿的衣衫，面上满是不悦，刚才那几人犀利的眼神时不时的落在自己父子二人身上，虽然陈世德并未说什么，但是陈祖英就是觉得心中不爽，此刻雨停了，自然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先回茶庄。” “爹，是还有事吗？” “自然！” “可是爹，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去孟家？” “你提亲的事此刻不急，那孟家也不一定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孟惜她”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泥泞的草亭子外面留下了稀稀拉拉的脚印，或是人的，或是马的，更有着两道车轱辘滚过的痕迹，那鲜嫩的草芽像是刚喝饱了雨水，格外的翠绿，而那草芽旁开的不知名的小花，却在这疾风骤雨中凌乱不堪，鹅黄色的花瓣早已经不知道去向。 在这两拨人离开没多久以后，从那树林的一条路上便是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过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越来越近。 “大少夫人，我们离那城门还有一会儿，要不要歇歇？”赶车的李易竹看的前面一个草亭子，头也不回的问道。 马车内，墨心云看看已经睡熟的两个孩子，便是无奈的笑笑，看了一眼李婶和杜鹃，见她们眼中都表露出不用的意思，便是轻声的说道：“易竹，直接回去吧，不歇了。” 听的墨心云的话，李易竹便是勒了勒马儿的缰绳往苏城的方向过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陈家？”李婶压低了声音看向墨心云，自从隐约猜到了墨心云的打算，李婶的心便是一跳一跳的，只可惜自己已经年过半百，手脚也没有以前利索，如若不然，还可以去帮上一帮。 什么时候去陈家？墨心云心中一愣，若是刚才没看到陈世德，可能自己还要想想法子，可是看见了，就拣日不如撞日，明日便去，免得夜长梦多，万一他回去以后做了手脚，让自己扑了个空，那就麻烦了。 想到此，墨心云便是对着李婶说道：“明日一早，明日一早我就带着齐思云过去。清儿不去。” “大少夫人，带我一起去。”杜鹃在一旁听的，心中也是有些担忧，但是依旧按捺住这种心慌，说道。 隔日清晨，天刚亮。 墨心云便是带着杜鹃和齐思云一起，让李易竹赶了车往陈家去。 “李奶奶，为什么我娘不带我去？”站在院子外，齐清不满的看向远走马车，嘴里嘟囔着说道。 李婶紧了紧握着齐清小手的手，看着同样的马车行走的方向，心中也是格外的忐忑，但是却只能和齐清解释道：“我的小少爷，你还要去学堂的，难道你想让先生再打你手心吗？” “哼”见李婶提起打手心这个事，齐清一张小脸便是气的鼓鼓的，不过是自己熬不住那么长时间的课，所以在课上打了个盹，而且先生教的那些，自己早已经就学会了，这么一件小事而已，最后却弄的连墨心云也知道了，关键是墨心云还说先生说得对，读书读书，不是学会了就可以，还要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见齐清这副生气的模样，李婶也是觉得好笑，当下便是催促着齐清，将他往学堂送。 今日怕墨心云几人是要住在陈家了，如若不然光是一个夜里，怎能找到要的东西，李婶一边想着，一边关好屋子大门，便是带着齐清出了门。 下了车，墨心云看着那门匾上的陈字，眸子竟生生的有些湿润，不记得是多久以前，自己便是被这姜欣兰命人从后门拖了出去，扔在了外面。只是自己命大，被墨家二老捡了回去。 原本墨心云以为，这么六七年过去了，自己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感觉，可是如今光是站在这里，那内心深处的记忆却仿佛和那哗啦啦的小溪一般，一点点，一点点的从那心房之处流出，让自己的身心毫无准备。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深褐色的大门，墨心云脚下和生了根一般，迈不出半步，墨心云苦笑一声，无奈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藏在袖间的手，紧紧的握着帕子，试图想要攥破一般。 “易竹，去敲门。”闭着眼睛，墨心云沙哑着声音吩咐道。 “还不快去。”一旁的杜鹃抱着齐思云，见李易竹还在发愣，便是踢了踢李易竹的脚，李易竹这才反应过来，傻傻一笑，便是到了大门前。 咚！咚！咚！ 那泛着白光的铜环在李易竹的手上敲得咚咚作响，惊得齐思云连忙抱住杜鹃。 ”不怕，不怕。“杜鹃小心的搂住齐思云，可是那眸子却是看着脸色微白的墨心云。 “大少夫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杜鹃心中竟是有些舍不得墨心云如此伪装自己，若是可以，只要她说一句话，杜鹃知道自己回立马带着齐思云离开，回到自己常住的院子里去，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没事，杜鹃，你照顾好思云就好。”墨心云再次睁开那一双紧闭的眸子，原本黯然伤神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那神色里竟有着一股子斗劲，让杜鹃的心猛地一颤。 既然已经选择，那么就必须走下去。 咚！咚！咚！ 李易竹回头看了看墨心云，见墨心云点头，便是又抬起手来猛地敲了三下那大门，没多久这才听到内里有脚步的声音。 “大少夫人，来了。”李易竹连忙退后几步，到了墨心云的跟前，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深褐色的大门便是咯吱一下打开，一个陈家的下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墨心云几人一番，见似乎不是那种穷酸之人，这才嘴皮一搭拉，问道：“这位夫人，您找谁？” “我们找陈老爷。”李易竹瞟了一眼那人，便是应道。 “我们老爷不在家。”那下人见几人竟抱着一个孩子，心中便是嘀咕，莫不是自家少爷在外面惹下了什么烟花风流债，这姑娘孩子生下来了，便来这里寻陈家老爷做主，想要进陈家大门？ 想到这里，下人的眼里便是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蔑视，这年头，若真的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还不如浸了猪笼的好。 “不在家？”墨心云皱了皱眉头，昨日才见了陈世德，怎的今日就不再苏城？难道连夜出城了？ 下人听见墨心云自言自语，嘴角轻哧，挥了挥手便是赶道：“还不快走，自己不检点，生下了孩子，难道还要我们少爷负责不成？” 原本还在思索的墨心云猛然间听到这下人的话，一下子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瞬间便是刮过那下人的脸，微微上前，扬起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 “妈的，你还打人？”那下人眉眼顿时一怒，抬起手便是要往前扇向墨心云。 另一侧，李易竹眼见着他抬手，便是上前一步，挡在墨心云的跟前，呵斥道：“别说一耳光，就是让你跪在这里，怕都是小事。” 下人一听这话，眼神飘忽的往三人身上一扫，难道自己误会了不成？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下人弱弱的放下自己的手，便是问道。 “欺软怕硬的东西，这是你们陈家小姐，陈云欣。”杜鹃抱着齐思云便是轻哧着说道。 陈云欣？下人心中一惊，那陈云欣不是早已经没了吗？怎的这会儿活过来了，还回这陈家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墨心云，下人仿佛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毕竟当初陈云欣那枯瘦的模样在记忆里早已经不成样子，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阿忠，你不记得我了？”墨心云看着这个叫做阿忠的下人，那时候他便时常的跟在一群人后面欺负自己，虽说六七年不见，模样也长开了许多，可是墨心云却依稀记得清楚这眉眼，那时候墨心云心中便是发誓，若有一日，自己定要对着这些欺辱过自己的人加倍的偿还回去。 阿忠一听自己的名字，这才发现或许真的自己没有人出来，当即便是点头弯腰说道：”这位夫人，你请等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即便阿忠心中有些慌乱，也似乎认定了这来人就是陈云欣，可是却依旧不敢认下，踉跄几步往门内跑去，要给那陈世德报信，至于认不认这个陈家小姐，还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能做得了主的。 不一会儿，那半开的门内边传来了陈世德训斥阿忠的声音。 “知道是小姐，还不请进来。” “是，是，是。”阿忠赶在陈世德前面打开了大门，笑脸迎向墨心云等三人。 “云欣，怎的不先让下人来打个招呼。”陈世德一到大门前，见果真是墨心云，那一张褶皱的脸顿时笑开了花，这墨心云肯来陈家，那两张方子进陈家也就不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9 再见面 迈过陈家门槛，再次进入陈家，墨心云的双脚都有些颤抖，看着略微有些变化的陈家院子，还能依稀的找到六七年前的痕迹。 已经开始忙碌的陈家下人见陈世德亲自带着墨心云这三大一小进来，心中均是疑惑，可是面上却只敢偷偷摸摸的看上几眼，便急匆匆的瞥过，装作不再搭理没看见似的。 “老爷” 还没有看到人，墨心云便听到了那个让她怎么也忘不掉的声音。 “欣兰，你快看，这是谁？”陈世德听到姜欣兰的声音也满是喜悦，迎了过去，等到了她的跟前更是回身看向墨心云，示意姜欣兰往这边看。 姜欣兰瞅了一眼墨心云，眼中微微流露出不屑的模样，可是嘴角却是轻轻一扯，两个嘴皮子一搭，笑着说道：“老爷，不用您说我也知道，这是我那丫头罗依的女儿，陈云欣。” 见姜欣兰如此说话，墨心云的眸子一紧，仿佛当年那日姜欣兰冲着自己耳边说的那一句话，依旧还在盘旋。 “这笔债只能算在你头上，陈家容不下你，我，更容不下你” 那盆水尤寒，这句话还在，若不是，若不是要为了找到可能的证据，自己又怎会站在这里看着这姜欣兰在自己面前得意，墨心云衣服下的身子骨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似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装的热情无比，装的满心欢喜的陈世德，墨心云心中更是有着几分凉意。 “快，快，进来”陈世德引了墨心云进门，更是吩咐几个丫头想要将几人安排下去，却听得墨心云冷冷的说道：“我不是来这里住的，也不需要做其他，我只要去看看我娘。” 陈世德一愣，眼里便是闪过一丝的不悦，但是转瞬间便是连着点头，说了句应该的以后，便是眼神看向一旁的姜欣兰，姜欣兰反倒是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向陈世德，陈世德顿时明白了她眼神的意思，估摸着昨日回来以后，虽然自己和姜欣兰说了，让她尽快将那些东西换一个地方，怕是这妇人还未曾来得及办。 “云欣，你也难得回来一趟，为父带你四处走走？”陈世德的心中只能打着小算盘算着，看能不能空出一些时间来给到姜欣兰，将自己放在罗依灵位后的东西挪开。 墨心云也不是傻子，看陈世德和姜欣兰二人交换眼神的模样，便知道二人有事，此刻，陈世德更是要阻止自己去娘亲罗依的房间，莫不是这二人早已经将娘亲的灵位抛弃了不成？ 想到此，墨心云面色一变，当即提高了一分的嗓音问道：“莫不是我娘的灵位早已经没了？要等你们今日去做不成？” 见墨心云误会自己，陈世德连忙摇头说道：“自从你娘离开，你娘的灵位便一直都在，就算以为你没了，也一直都在，只是” “只是什么？”墨心云问道，既然知道自己的目的便是祭拜娘亲，就算他们不乐意，但是也犯不着为了这等事情，一直阻拦自己，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自己怎么都不相信。 “只是里面许久未曾打扫，满是灰尘。”陈世德胡乱的找了个借口，说道，生怕因为这么一点事情让墨心云误会自己，反倒是丢了自己应得的东西，反正那些东西也是藏在那灵位之下，被那木板盖着，隐秘的很，况且毕竟是灵位，总不至于不尊重先人，胡乱的翻动那些东西，眼前只要将几人留下，然后晚上再找机会就好。 姜欣兰也猜到了陈世德的心思，附和说道：“就是就是，你娘那里，我都不许人去动，现在这么多年了，里面也是住不得人了。” “香姨，你让几个丫头下去打扫一下，等打扫干净了再请小云欣过去。”姜欣兰眼神犹豫了一下，终究叫不出小姐二字，只能退而求其次，喊了墨心云原来的闺名。 跟在姜欣兰身后的香姨一听这吩咐，便是立马准备去办，可是却被一到清冷的声音打断。 “不用麻烦，我自己打扫便好，我娘不喜欢外人动她的东西。”墨心云冷冷的抛下一句，便是凭着记忆绕过陈世德和姜欣兰等人，直接往里走。 杜鹃抱着齐思云，还有李易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陈世德和姜欣兰二人，见他们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跟在墨心云的身后，不敢离得太远。 陈世德和姜欣兰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看你，非要她回来，这下子好了，热脸贴冷屁股了吧”等姜欣兰反应过来，墨心云早已经走远，姜欣兰微怒的捏着那半拳锤向陈世德的身上，埋怨的话更是一股脑儿冲向了陈世德，让陈世德不由得皱起眉头。 被众人吵醒的陈祖英则是睡眼惺忪的从另一侧过来，刚进到正堂便是看见自己的娘亲似乎又在埋怨爹爹，当下咧嘴一笑，说道：“娘，这一大清早的，就和爹爹在这里打情骂俏的，这年纪大了，也不嫌害臊。” “咳咳咳”听的这没大没小，每尊没卑的话，陈世德脸面一沉，顿时横眼看向陈祖英，原本还在想着墨心云那事的姜欣兰此刻也只能压住这心思，给自己这个没眼力劲的儿子使眼色。 陈祖英见这气氛不对，那嘴角也是一僵，心中暗道，莫不是刚才自己看花了眼，自己这一位娘亲不是在矫情？ “还没吃饭吧？”见陈世德没有再多说什么，姜欣兰连忙岔开话题，掩过刚才的尴尬，领着香姨替父子二人去厨房张罗饭食去了，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对着香姨轻声说道：“香姨，那丫头那里，你要让人去看着，就算是老爷让她回来，我们也要留个心眼。” 香姨轻轻点头，到：“夫人的话，我自会记得。” 知道香姨做事一想贴合自己的心意，姜欣兰也是不再多说，揣着心思便是离开了正堂。 不过区区两句，那陈祖英便是知道了这话中的意思，当即转身问道：“爹，陈云欣回来来了？” 点点头，陈世德阴沉着眼睛，看了看刚才墨心云离开的方向。 陈祖英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脑子里便是有着一股子兴奋，这陈家似乎又要热闹起来，想到此，陈祖英便是想笑，当即和陈世德说道：“爹，我去看看我那妹妹。” 说罢，陈祖英便是往那方向过去。 “大少夫人，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杜鹃紧紧的跟在墨心云的身后，不知道为何，想到刚才那陈老夫人的眼神，杜鹃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明显就不是很欢迎自己这一行人，怕那陈老爷也是一厢情愿的，根本未曾得到那陈老夫人的同意。 墨心云未曾说话，只是查看着四周的环境，虽说有所变化，好在这变化不足以影响自己对方向的判断。 偶尔打扫的下人见几人往里走，也只是若有兴趣的打量了几眼，其中也不乏有那么一位两位陈家的老下人，只是都未曾认出这个曾经是陈家小姐的陈云欣。 片刻后，墨心云终究停在了一间屋子的跟前。 抬起手来，墨心云的心中竟有几分怯意。 “云欣” 墨心云刚下了决心要推开这尘封已久的房门，便听到另一侧陈祖英那刺耳的声音，墨心云收回手，便是冷着脸看向陈祖英，果真还是阴魂不散，不管是在溪山，还是在杭城，哪怕是在这陈家，这陈祖英都是让自己无比厌恶的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个人，墨心云便是冷言问道。 陈祖英一笑，道：“我来看看我这个妹妹，怎的今日这么早便回来家里，也不提早让人来打个招呼，好让哥哥我去接你” 不知道为何，原本应该是挺温情的一句兄妹之间的话，从陈祖英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让人听得有些别扭。 “易竹，送客！”不想再听这些烦躁的声音，墨心云不再搭理陈祖英，直接对着李易竹吩咐道。 李易竹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墨心云，像是在告诉她，这里毕竟是在陈家，若是自己这一个外人，赶走了陈家大少爷，岂不是不太合适？ 墨心云无奈的瞪了一眼李易竹，这才转身对着陈祖英说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陈祖英瞅了瞅墨心云这架势，想到屋子里爹爹说的摆了罗依的灵位，这才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句回头再见后，便是溜着一样离开。 等到人走远，墨心云这才抬起手来像是责备一般指了指李易竹，李易竹只是傻傻一笑，带了过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墨心云这才又抬起手来，咯吱一声推开了这许久未曾踏入的熟悉的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0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咦”杜鹃皱了皱眉头，将怀中抱着的齐思云往外一躲，正好错过了那门打开时蓬起的一片灰尘。 墨心云抬起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胡乱的在空中晃了几下，像是在驱赶那灰尘一般，待得这灰尘歇了下去，才转头对着杜鹃和李易竹说道：“杜鹃，你抱着思云在外面玩一会，易竹，你去找个下人取了笤帚和水盆，我们打扫一下屋子。” “嗯。” 二人双双应下，退到了屋檐下。 再次踏入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墨心云仿佛看到了自己儿时的身影，这屋子原来并不是她和娘亲住的地方。 在娘亲罗依成了陈世德的侍妾之后，便搬到了侍妾住的一个屋子，虽说不是那种正经的主屋，可是因为陈世德的关系，罗依当时也并没有太收到苛责，只是后来因为生了陈云欣，落下了病根，后来花茶的方子交给了陈世德之后，陈家茶庄的师傅并没有将这个花茶当成一回事，所以才惹来了陈世德对此的嗤之以鼻。 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姜欣兰看罗依也越来越不顺眼，在姜欣兰的思维里，罗依就是因为不甘心做陪嫁丫头，才利用这花茶方子来勾引陈世德，所以对于姜欣兰来说，罗依就是那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当着个花茶方子在陈家起不了作用之后，姜欣兰便把那屋子一锁，将罗依和墨心云母女二人赶到了这个偏僻的屋子里住。 “娘，这馒头真好吃，你也吃一点吧”一个小姑娘喷着一个温热的馒头小心翼翼的咬着，仿佛手中的这个馒头就是她捧着的所有，那瘦小的脸颊因为有了馒头而显得格外的有着一丝的笑容。 “娘不饿，你吃！”蹲在小姑娘跟前的妇人眉眼弯弯，嘴角的一侧因为含笑还有着一个浅浅的酒窝，那闪烁的眸子看着小姑娘喜悦的吃着自己藏了半天的馒头微微的有些湿润，心里也是有些心疼。 小姑娘扬起脸，看着自己的娘亲，笑着点头。 “娘，这衣服真好看。”小姑娘在娘亲面前转了个圈，身上穿着娘亲攒下来的布匹做成的新衣。 依旧是那位妇人，疼惜的目光打量着活奔乱跳的小姑娘，似乎小姑娘比上一年又长高了一些，含笑的说道：“我家云欣真好看。” “娘。”小姑娘听到娘亲的赞美，脸颊微微一红，撒娇似的一把扑在了妇人的怀中，惹来妇人打趣的笑声。 “娘，云欣回来了，你知道吗？” 抹着自己曾经坐过的椅子，抹着自己曾经睡过的床铺，一股股的心酸充斥着墨心云整个人和脑海，不知道何时，脸上已满是泪水，滴滴滚烫的珠子沿着颊边流下，落在墨心云的身上，竟打湿了颈脖间的衣衫。 等墨心云的视线看过一圈，落在那角落里的时候，墨心云脚下便是颤了一下。 “娘”哇的一声，墨心云整个人扑了过去，一块冰冷的牌位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此刻却被墨心云揪着一颗心捧在了自己的怀中，靠在心窝窝上。 屋外，端着水盆的李易竹为难的转头看向在一旁带着齐思云玩耍的杜鹃，见杜鹃对自己摇摇头，李易竹也只能回头望了一眼屋内，轻手轻脚的又端着水盆放回院子里，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屋内的人缓过神来。 哐当！ “没事吧？”杜鹃焦急的看向齐思云，更是将她抱在一旁翻看着齐思云的衣衫，是否因为不小心打翻了水盆而弄湿了自己。 一旁慌乱的李易竹将手中问陈家下人要过来的干净帕子递给了杜鹃，让杜鹃拿着擦去齐思云手上的水渍。 “杜鹃，怎么了？” 屋内墨心云听的外面水盆打翻的声音，又听到齐思云的哭声和杜鹃李易竹的说话声，连忙那随身带着的帕子抹去脸上哭过的痕迹，红着眼睛便是快步走到了屋子门口，便见得院子里两大一小乱成了一团，大的手忙脚乱，小的哭成了花脸，看的墨心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大少夫人”杜鹃一边红着齐思云，一边回头看向幸灾乐祸的墨心云，不禁埋怨的看向她，更是抱着已经略微收拾干净的齐思云塞到了墨心云的手中，佯装生气的说道：“小坏蛋，去你娘那里。” 墨心云知道杜鹃把齐思云给自己，是要去帮着李易竹收拾东西，也是笑盈盈的接过了孩子，其实在墨心云的心中，杜鹃也好，李易竹也罢，此刻根本就没有主子和下人之分。 院子里，二人把一切都收拾好，杜鹃便又气鼓鼓的指挥着李易竹重新去打了水，准备收拾那屋子。 不多一会儿，李易竹便是回来，和墨心云说道了几句，什么陈家下人都在打听自己这一行人之类的话后，便是进了屋子里打扫起来。 墨心云抱着齐思云在外面，许是因为安静，又或许是因为刚才哭闹了一阵子，小家伙在墨心云的怀中居然渐渐的睡着了。 “杜鹃，打扫那灵位的时候小心一些。”见杜鹃出来换水，墨心云忍不住轻声吩咐道。 杜鹃用手背蹭了蹭脸，笑着点了点头，便往外去，刚走到拐弯处，便见得姜欣兰往这边来，回过头对着墨心云撸了撸嘴，便是装模作样的弯了弯腿，冲着姜欣兰道了声陈老夫人便是离开。 姜欣兰摸着耳边的头饰便是扬着眸子往屋子大门走，等见到李易竹还在内里打扫，满是脏乱一片，瞬间皱起了眉头，但想到刚才陈世德交代的事情，那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屋内那放着灵位的角落，见似乎还没有动过，这才按下心来。 “哟，这么勤快。”姜欣兰瞅着墨心云坐在一旁，便是忍不住心中的反感说道。 知道姜欣兰是故意来找茬，墨心云只是冷冷的听着，小心翼翼的搂住怀中的齐思云，并不曾想要搭理姜欣兰的话。 姜欣兰像是猜到这样子的状况，所以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从罗依到陈云欣，从小长到大，眼前这个女子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眼下不过是因为陈世德和她手中的两个方子，自己才略微说上几句。 其实在姜欣兰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结，罗依跟着自己从姜家嫁到陈家，就是自己的丫头，可是陈世德却因为醉酒，在新婚之夜强行要了罗依，虽然是个错误，可是那可是自己的洞房花烛，怎的却变了一个味道。虽说后来罗依在自己这个小姐跟前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可是后来却因为花茶的方子不得不同意陈世德纳妾，可是自己心中就是不快。 现如今，当年那个情形，仿佛现在又在自己跟前重新上演一遍似的，想到这个，姜欣兰便是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哼，你以为我愿意你回来，这是老爷怜惜你们母女。”姜欣兰也知道这件事情对陈家的重要，可是若自己和陈世德一样，好言好色，说不得这墨心云就要起了疑心，姜欣兰幽幽的看了一眼四周，便是压低了声音，缓和的说到：“你既然回来了，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现如今我也是过了半百的人，不想和你再闹下去了，反正齐家也不待见你，你就回陈家算了，总归有口饭吃。” 墨心云心中冷笑，抬起眼看着姜欣兰，这口是心非的话居然说的好像是自己要委屈了她似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墨心云轻飘飘的从嘴里抛出一句话，落在姜欣兰的跟前，嘴角更是扬起一缕似笑非笑的笑意。 姜欣兰爱搭不搭的转了个圈，等到背对着墨心云的时候，那看向香姨的双眼竟让人有种咬牙切齿的错觉，可是再回过身来，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若不是真心，难道你觉得我会和你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不成？” 墨心云只是不言，只是看着姜欣兰，可是这种无言的怀疑却看的让姜欣兰心中有些发怵。 “咳，咳，咳”姜欣兰浑身局促的假装咳嗽了几下，便是抚了抚额头，装模作样的对着香姨说道：“这几日贪凉，香姨，我们走吧。” 等走到半路上，姜欣兰则是转了身子看了一眼睡熟了的齐思云，慢悠悠的说道：“总归是做了娘，也是陈家的血脉，晚上老爷说给你们接风洗尘。” 抛下一句话，姜欣兰直接迈开脚步，离开这个不爽快的地方。 “大少夫人，我们晚上留下来？”杜鹃从屋子里探出身子来，问道。 “看情况。”墨心云不敢肯定的说道。 兴许是因为刚才几人说话声比较吵，所以墨心云怀中的齐思云也是扭捏了几下，惹得墨心云连忙低头轻声的哄着，片刻后，齐思云才在墨心云的柔柔地声音中又睡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杜鹃便是端着水盆走了出来，要去那外头倒掉那一盆子脏水。 听的声音，墨心云便是抬起头来，可是一抬头却看到了杜鹃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1 确凿的证据 “怎么了？杜鹃？”墨心云的手无意识的拍了拍齐思云，问道。 杜鹃听见墨心云喊自己，停下脚步，嘟囔着说：“大少夫人，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这陈老夫人明明很讨厌你，可是为何还要假意让你回来？晚上还要给我们接风洗尘？” 杜鹃的话让墨心云轻声一笑，这丫头的心思还真是单纯了一些，若是她真的猜到陈家两位主子的心思，怕回头是不是要感叹一句人间是非恩怨太黑暗，胡乱的应了一声以后，墨心云便是打发了杜鹃去倒水。 想着晚上的饭食，想着贴在自己荷包里朱柳给的那一包粉末，墨心云整个人便又陷入了沉思，怎样才能将这些做的滴水不漏呢？ 等齐思云醒来，李易竹和杜鹃早已经将屋子收拾妥当，齐思云更是因为来了一个新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好奇，什么都要摸一摸，什么都要玩一玩，有的时候，那一双小手摸着什么便是随意的往地上一扔，咚的一声之后便咧嘴笑的格外开心。 “小小姐，我的小祖宗，你别乱扔了。”杜鹃手忙脚乱的捡着齐思云扔出去的东西，尤其是给她带过来的碎布球，那碎布球滚到了那摆着灵位的桌子下面。 墨心云笑看着齐思云，仿佛就如同那时候娘亲看着自己一样，恍惚间墨心云便是抬眼望向了那灵位，似乎很久了，自己的心都未曾和今日一样安静。 砰！ “哎呀” 杜鹃刚探了手进去摸到那碎布球，想要出来，谁料没注意一旁，便是一头撞在了那桌子的底部，疼的让人直掉眼泪。 墨心云连忙示意一旁的李易竹守着齐思云，自己站起身来到了杜鹃身边，摸了下被撞的地方，似乎鼓起了一个包，当下便好笑的打趣道：“怎的要给我娘磕个响头么？” “大少夫人”杜鹃知道墨心云是取笑自己，便是埋怨的看了一眼墨心云，便是拿着碎布球递给了摇摇晃晃的齐思云。 “娘亲，抱抱”齐思云摇摇晃晃着自己的双手往墨心云身边去。 可是墨心云却仔细的盯着那灵位后的一个地方，总觉得那里的痕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杜鹃，你先抱着思云。”紧紧的盯着那个地方，墨心云喃喃自语的吩咐一句，脚下确实挪上前，抬手去触摸那一个地方。 杜鹃和李易竹瞅的墨心云不对劲，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却看不出什么东西。 呲！ 灵位后面，一个微微细小的木刺在墨心云的手抚摸过去的瞬间扎在了墨心云的手上，刺得墨心云将那手猛地收回，可是却依旧晚了一些，那白皙的指腹上已经渗出了一滴鲜红的血迹。 果然不对，这平滑的板面上怎会有这种木屑毛刺？ “易竹，去守着门口。”墨心云微微眯了眯眸子，那精明的若有所思的微芒从脸上一闪而过，这灵位的位置定然不对。 李易竹见墨心云如此谨慎，当即便是应下转身的往屋外去，刚到屋外，便又见得香姨捧着个东西走过来。 “你来做什么？”李易竹脚一横，挡住了香姨的去路。原本李易竹就不愿意看到陈家的人，更何况此刻墨心云在屋内发现异样，若是这香姨直接闯进了屋子，说不定要坏了墨心云的好事。 香姨一看，那张老脸便是一敛，斜着眼睛看向李易竹，心下想着，在这陈家除了陈老爷和姜欣兰，其余人都是捧着自己，这个外来的愣头青，大小不分，尊卑部分，想到此，香姨便是眼睑一掀，呵斥道：“你不过是跟着陈云欣的一条狗，就算是陈云欣在这里也要喊我一句香姨，难道你要挡道不成？” 听得这骂人的话，李易竹肚子里的气便不打一出来，当下便是一双黑目一怒，半抬着下巴不屑的说道：“对，我是一条狗，那你还来这狗住的地方做什么？不怕脏了你的脚吗？” “让开。” “不让。” 被李易竹呛话，香姨面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易竹？” 屋内一早就听到了二人的争吵，墨心云将自己的眼神从那灵位后的地方收了回来，端着模样到了屋子门口，更是递给了李易竹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易竹见自己传递的信息墨心云已然知道，便借着墨心云喊自己的这个当口侧了侧身子让出位来。 反倒是香姨见李易竹如此，头一杨，便是扯着嘴角一步迈入了屋子。 香姨的眼神四处飘着，看到屋子内打扫的一尘不染，更是蹙了蹙眉头，不在意的四处摸了摸，夸赞了几声后，香姨便一步绕道那供着罗依灵位的桌子旁，香姨那原本毫无目的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那灵位后，见没有丝毫的变化，香姨这才转身将那端着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道：“云欣呀，你这两个下人手脚干净利落，不错。” 听的这话，别说刚和她发生冲突的李易竹，就连杜鹃都差点忍不住对着她翻白眼，怎的能有这样子不会说话的人。 “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墨心云没好脸色的甩下一句话，便是径直回到了刚才之前坐的床边上，那里还放着齐思云玩的碎布球，拿过那碎布球，墨心云递给了一旁扶着床沿笑对着自己的齐思云，道：“思云，球球” 香姨见墨心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是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想着姜欣兰交代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妥了，眼睛一睬，便是扭着身子出了门。 李易竹和杜鹃冷眼看着香姨离开，便是不屑的说道：“大少夫人，怎的陈家的人都是这般模样？” 墨心云笑笑，道：“易竹，此刻香姨来过，怕暂时也不会有人来，你去守着。” “好嘞。”李易竹答道。 等李易竹一出去，墨心云便是到了灵位跟前，刚才香姨那副自以为是的神情，墨心云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她自以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原本墨心云还有些怀疑，此刻却是真的肯定下来，这个地方有古怪。 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敲着那块桌板，咚咚咚的声音自桌板下面传来，正当墨心云疑惑的时候，便是听到了不正常的一道咚声，明显是那桌板的结构会不一样，这个位置在罗依灵位的左后方，像是深深的嵌在那墙壁里，像是空心的。 墨心云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一翘，便是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了一个发钗，用那尖头的一段沿着那边缘轻轻的，一点点的撬动着，不过片刻，果真那地方在咯噔一声之后弹了起来。 此刻，杜鹃也发现了不正常，瞅了一眼后，便看到墨心云给自己递了个眼色，当下便是抱着齐思云到了一旁，好在已经累了一天的齐思云此刻也是有些昏昏欲睡，所以未曾挣扎扭捏。 小心翼翼的从那弹出的地方取了东西出来，墨心云将它放在那张不大的桌子上。 一个小方盒子上面满是雕刻着芙蓉花，小小的暗扣只是轻轻的扣着，并未上锁，想必藏着的人并不担心这一处地方会被人发现，打开以后却是一封封信笺，墨心云小心的打开其中一封，看去，越看心中越惊，越看心中越是明了，连着又打开了另外几封，等到看完墨心云心中竟有些茫然的想笑。 挪开信笺，下面放着的是一些陈家和孟家的利益来往，甚至还有那李鹏飞和马如常二人的往来，甚至有那么两三张还有李鹏飞和马如常的字迹。 看着这满桌子的证据，墨心云苦笑，齐家c墨家这几年遭遇的事情，虽说墨心云一直都知道是他们所为，可是却从未想过，某一天这些证据会如此的摆在自己的跟前，甚至于从未想过，陈世德会将这些东西藏在自己娘亲的灵位之下，他怎的夜里就不会做梦，梦见娘亲罗依来问他，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何要害的她家破人亡？就不怕老天会有报应么？ 杜鹃怀中，齐思云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杜鹃小心的将她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这才腾出空来，到了墨心云身边，一张张的翻着那些纸。 “大少夫人，这这怎么办？”虽然不是完全能看懂上面的东西的意思，但是光看墨心云的反应，想到能被藏得如此隐秘，杜鹃便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听到杜鹃的话，墨心云脑子也是一顿，是呀，这怎么办？放的如此地方，而且姜欣兰，香姨先后两次都到这里，怕就是为了这些东西，若是现如今直接取走，怕指不定他们就回发现。 想着，墨心云直接从中挑出了几份相对比较明显的信笺和往来，仔细的贴身藏好，便是手脚轻柔的将其余的东西都复了原，若是仔细看，怕是看不太出来的，等一切都收拾好，墨心云便将这个小盒子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处。 刚将娘亲罗依的灵位放回原处，墨心云还在心中对着灵位默念着，请娘亲保佑！便听得屋外传来声音。 “陈老爷”李易竹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 鲃肺汤 听到李易竹的声音，墨心云这才转头看了看窗外，却不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和杜鹃对视了一眼，示意她去守着齐思云，墨心云这才转身往外去。 “云欣呀，等会儿去厨房看看，喜欢什么就让厨娘做什么。”陈世德见墨心云出来，想着这就是两张方子，一张老脸也是笑开了花，当下便是说道：“这么些年你在外面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是为父的错。” 陈世德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屋内，见杜鹃在床边守着，便是猜到齐思云那孩子睡了，旋即点点头，道：“这孩子好带，不哭不闹的，否则，你也会要辛苦的。” 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自称为父的男人，墨心云怎的都没法子将刚才那一桌子的信笺从脑海里赶出去。 “咳，咳，咳”见墨心云并不答话，碰了一鼻子灰的陈世德也是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随意的说了句让墨心云定要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以后，这才转身离开。 厨房？ 墨心云心中念道，嘴角便是轻笑。 吩咐了杜鹃一句，墨心云便是带着李易竹往厨房去，如此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到了厨房，厨房的下人门均是点头哈腰的喊了声小姐，想必今日陈世德已经通知了陈家上下所有的下人，所以这下人才会如此客气。 墨心云自是点头而过，就算是往日，陈家的下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恶人，此时泛泛点头即可。 “小姐，若是有什么看上的，您说，我给您做。”一个满面油光的厨子讨好似的对着墨心云说道。 这个厨子墨心云并不认识，怕是自己走后才进的陈家，见他那跟着嘴角说话在颤动着的双下巴，还有那弯笑着的眼角，墨心云总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却想不太起来，便是问道：“之前的柳姨娘去哪儿了？” “柳姨娘？”厨子一愣，回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想到，怕问的是前两任的厨子柳姨娘。 柳姨娘是看着墨心云长大的，也算是对罗依和墨心云母子二人比较好的一个人，此刻道厨房来，没见到她，墨心云心中便是有些怀疑，此刻看了这胖厨子的反应，墨心云便是猜到了几分。 “柳姨娘老早就回了老家了，后来来了个许厨子，可是许厨子做的饭菜不合老夫人口味，这才从老夫人的娘家喊了我来，我炒的菜那可是很好吃的，所以，小姐您别客气，只管开口”厨子叽里呱啦的说着，根本未曾注意到墨心云听到他是从姜欣兰娘家来的之后脸上的一顿。 墨心云转了一圈，便是指着另外一个冒着热气的锅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呀，这是今晚上炖的鲃肺汤，是专门从那太湖弄上来的鲃鱼做的，晚上小姐可要尝尝，这可是太湖一绝。”厨子揭开锅盖，拿起那大的汤匙弄了一瓢子起来递到墨心云的跟前，道：“你闻闻，香不香？” 看着这有些无礼的举动，墨心云不由的皱起眉头拿手遮住鼻子，不让那鱼味钻入鼻子里，但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的光芒。 察觉到墨心云似乎不太喜欢这味道，厨子讪讪的笑了笑，将汤匙收了回去，重新放回了锅里。 “我不喜欢吃鱼。”墨心云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便是看向锅旁刚刚做好还未上锅蒸的黄金糕，指了指道：“这个。” 厨子得了这话，立马咧嘴一笑，道：“小姐，这好办，我再去做几份。” 说吧，厨子便是兴冲冲的往内里放食材的屋子去，而这一汤锅旁只余下了自己和李易竹二人，墨心云对着李易竹使了个眼色，看向那还在厨房的另外两个伙计，李易竹便是轻轻点头。 “你们两个，小姐还要吃其他的，我告诉你门。”李易竹当即往那两个人身边凑着，将那二人拉着背对着墨心云，为了以防万一，李易竹更是用自己的身子将二人可能看到的视线挡住。 墨心云嘴角一翘，便是飞快的将袖间的东西倒入了锅中，用那汤匙搅了搅，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李易竹等人的跟前，随意的指了几样平日里吃的菜式，便是抬脚要走。 “小姐”厨子一出来，便看到墨心云和李易竹二人要离开，便是追着步子出了厨房。 “还有事吗？”墨心云转身冷眼看了一眼厨子，问道。 厨子一看这模样，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忙道了一句没事后，便是讪讪的退回了厨房。 “什么人？哼，还以为自己真是小姐。”厨子将搁在那汤锅旁的黄金糕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咚的一下惊得那两个厨房打杂的人一愣，厨子瞅的，便是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 打杂的人畏首畏尾的看了一眼，便是扭转身子只管做事。 “易竹，收好东西，我们吃完饭食便走。”一从厨房出来，墨心云便是吩咐道。 李易竹则是点头，其实他和杜鹃早已经不愿意留在这陈家，与其呆在这里让人讨厌，不如早些回去自家自在。 等二人回到罗依的屋子，齐思云揉着朦胧的眼睛醒了过来，略微收拾了一下，陈家的下人便是来喊自己一行人去那偏厅。 即便忍字头上一把刀，也只需要忍这几个时辰了，想到此，墨心云咬着牙，带着其余两大一小跟着那下人往偏厅去。 一进到偏厅，墨心云便见到偏厅内特意摆了一大一小两张桌子，两桌菜式虽然差不多，可是明显那小桌子是为了让杜鹃和李易竹带着齐思云单独进食，不影响到大人说话而设置的。 墨心云冲着杜鹃和李易竹点了点头，二人便是带着齐思云坐在了那小桌子上。 “来来来，云欣，坐这。”陈世德见墨心云如此聪明，心中一喜，只要是和聪明人打交道，就不怕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自己这个目的带给她的到底是有多少利益，想到此，陈世德心里更是打着算盘，等会饭食间要如何开口，将李鹏飞对自己的要求恰当的说出来，又能不惹来墨心云的反感，让她觉得这件事情对大家都是好的。 一旁的姜欣兰见都已经坐下，便是随意的寒酸了几句，便道：“老爷，我去厨房看看那鲃肺汤好了没有，这可是大补的东西。” 陈世德看了一眼姜欣兰，知道她是找了借口出去做什么，顺着她的话便是点头道：“欣兰，你去厨房看看，让那厨子好好的弄。” “知道了。”姜欣兰掩了掩嘴，便是出了偏厅。 姜欣兰停住脚步在香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见得香姨往那厨房里去，姜欣兰嘴角一笑，脚下的步子便是加快了几分，这一天下来，好不容易墨心云等人出了罗依那屋子，那灵位后的东西总要借着这个机会取出来，免得被她发现。 急匆匆的到了罗依的屋子，姜欣兰便是闪着身子进了里面，又飞快熟练的从那空格后面取了东西出来，姜欣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未细看，姜欣兰便是一把揣在怀中，又出了门。 不过一会而，姜欣兰便是笑着从外回到了偏厅，身后那厨子更是笑脸端着一大钵鲃肺汤进来。 浓烈的鲃肺汤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偏厅，墨心云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本墨心云便不喜欢吃鱼，这新鲜的鲃肺汤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美味，可是对于墨心云来说，却是碰都不碰的东西。 一旁的陈祖英自是眼尖的看到了墨心云的模样，当下便是挑了挑眉头，等厨子将鲃肺汤放在桌上以后，陈祖英便是直接添了一碗放在自己跟前，一边撅着嘴巴作了一口，一边暗道一句，这么大补的东西都不吃，真是的傻子，难怪只能在那小门小户里待着。 陈世德心里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一钵子的鲃肺汤，而是那更为重要的信笺等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姜欣兰，见姜欣兰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那眼中满是点头的意思，陈世德那心便是落了地，想来墨心云并未发现那些东西，否则怎么也不会和现在一眼能够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吃着黄金糕，吃着叫化鸡。 “来，吃。”陈世德喊道：“云欣呀，吃的可好？可合口？” 其实看着这满桌子的饭食，可是墨心云真正吃进肚子里的却是少之又少，此刻被陈世德一问，却也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至于这饭食是否真的合适不合适，那和自己也没多大的关系。 见墨心云似乎也不怎么愿意吃下去了，陈世德硬着头皮说道：“云欣，其实为父希望你回陈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墨心云看向陈世德，心中便道，怕这才是陈世德的主题。 “你知道，我们陈家和孟家因为祖英和孟惜的关系，牵扯在了一起，如今朝廷这局势，李鹏飞怕是要一直管着这江南的茶贡了，可是那李鹏飞心大，看着你给那品茗斋做的散茶铁观音，便是钻了心思想要”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我的将这散茶铁观音的方子送给李鹏飞？”墨心云漫不经心的拿帕子拭了拭嘴角，一双眸子亮着光看向陈世德，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回答自己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3 碎布球 陈世德一愣，便是一笑，想着墨心云进了陈家的门，心里肯定多少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如今摊开了，索性直接说道：“唉，你也见过李鹏飞那人，他是怎样的，多少也能看出几分，你毕竟也算是陈家的人，这世道，亲人毕竟还是重要的，那方子也是身外之物” 感情牌？墨心云心中冷笑，看着陈世德那煽情的模样，总觉得有几分刺眼。 你也算是陈家的人？怎的现在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当初冷漠的将自己留下给到姜欣兰，他心中可层想过，若是自己活不过来，活不到现在，那是怎样的光景？ “咳，咳，咳”陈世德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眼神瞟向墨心云，一张老脸一拉，道：“也是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如今你看在你娘的份上，也算帮一帮陈家，如何？” 一旁姜欣兰见陈世德如此，心中虽然也是反感，可是依旧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拿着帕子在哪里装模作样的擦着。 陈祖英虽说没有继续吃着喝着，可是却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坐在一旁遮掩着脸上异样的表情。 看着这一家人在自己跟前演戏，墨心云装着沉默片刻，转而抬起头来，说道：“让我想想，不过今日我还是要回去的，改日我再来。” “今日回去？”陈世德一惊，和姜欣兰对视一眼，二人均是猜不透墨心云的意思，怎的好好的，又要回去？难道墨心云发现了什么吗？陈世德询问的望向姜欣兰，仿佛在问着，你之前去罗依的房间，那灵位后藏着的东西是否还在？ 姜欣兰想着被自己带出来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动过的痕迹，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不成？不着痕迹的冲着陈世德点点头，让陈世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那些还在，那墨心云怕还是因为心中对陈家有所膈应吧。 “成吧，成吧，不管怎么说，以后要常回来。”陈世德无奈的点头。 “娘我”陈祖英捂着肚子，一阵绞痛从腹部传遍全身，纠结的他整个人都想要蜷缩在一起，一阵阵，一股股，如同那波浪一般，层层叠叠在一起，让人受不了。 噗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让姜欣兰不由得皱起眉头，拿着帕子掩着鼻子，不满的说道：“还不快去。” 得了令，陈祖英勾着身子一步步挪着出了偏厅的门。 一股子怪味渐渐的散在偏厅里，姜欣兰尴尬的埋怨了几句，便是拿着碗添了一碗鲃肺汤送到了陈世德的跟前，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这才对着墨心云道：“尝尝这个鲃肺汤。” 墨心云皱着眉头，摇摇头，言简意赅的说道：“我不吃鱼。” 姜欣兰脸上更是尴尬，只能讪讪的喝了几口鱼汤。 见她们二人都喝了这个鲃肺汤，墨心云憋在胸口的闷气也是略微舒缓了一些，便起身告辞。 陈世德见状，知道是留不住他们，面上也是有些不快，自己不顾姜欣兰的反感，强制要求她和自己陪笑的陪着这丫头，这丫头竟然如此不识相，等回头那两个方子到了手，看自己会否还像今天这样供祖宗似的供着她。 “好，好，好。早些回去也好，省的天黑了，路不好走。”陈世德深深的看了一眼姜欣兰，将那原本显露出一点的阴芒又藏回了内心的深处。 墨心云知道陈世德终究不放心自己，当即领着他们往罗依的房间去，让杜鹃和李易竹当着姜欣兰的面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妥当，都是一些齐思云的东西。 “来，思云，把你的碎布球拿着。”杜鹃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便将放在床沿的碎布球递给齐思云，齐思云闪着双眸一把抓住，便是咿咿呀呀的在手上晃了几下。 姜欣兰见她们并未带走什么东西，心中也是放下心来，可能他们根本未曾发现异样吧。 等陈家下人将墨心云早上坐马车赶过来后，李易竹便是扶着墨心云和杜鹃上了车，“啪”的一声皮鞭扬起，带着满面冰冷的墨心云缓缓的驶入了夜色中，离开了陈家，这个满是虚伪的陈家。 “那些东西可拿回来了？”陈世德未曾多待片刻，那一道鞭声响起之后，便是扭头望陈家内里走。 姜欣兰原本还想多留片刻，可是看到陈世德转身，立马脚下加快几步跟了过去，扭捏着身子道：“老爷，你放心，我和香姨去看了几次，都没动过，刚才饭食的时候，我就去把那些东西拿回来了，现在正放在我们书房里。” “书房锁门了吗？”陈世德脚下一顿，书房哪里可没什么暗格，千万别有人进去。 “放心，不会的。”姜欣兰想着，道：“你的书房，除了我和祖英敢进去，谁还会不要命的进去？每日打扫都是我亲自做的。” 姜欣兰的话让陈世德心中的紧张缓上了一缓，但是脚下路的方向依旧是往书房去。 这二月末的夜比正月里黑的更加晚一些，可是到了这戌时过半，也是黑的透透的，一点点风吹过，吹过路边交错的陌巷，起了那类似口哨的声响，一点点，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星星点点的星光隐隐的藏在如墨的夜色里，因为刚过二十，那下弦月未曾出来，所以整个路上除去客栈上点着灯的烛火，整个马路上只有那挂在马车前方的一盏摇摇晃晃的车灯。 “易竹，后面可有人跟着？”墨心云那冰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迎着撩起车帘透进的一股子风，直往四周飘。 马车前方，灯下恍惚的人影回首往后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后便是说道：“大少夫人，没有人。” “好，走，回去。”墨心云简单的吩咐道，手里捏着齐思云的碎布球，想着被自己塞在里面的东西，眼中的冷意已经愈加深重。 等马车到了院子，墨心云和李婶交代了一句，隔日清晨便是带着一行人往杭城去，只余下李婶在院子里守着。 就在墨心云离开没多久，陈世德便是道了院子跟前挺得李婶说墨心云一早离开，原本就是褶子的脸上满是蜡黄，浑黄的瞳孔满是疑问。 李婶见陈世德起了疑心，连忙说道：“陈老爷，您别怪大少夫人，昨儿个中午，杭城品茗斋的伙计就来了，一直等到酉时才离开，说是品茗斋有急事，若是大少夫人回来，今日定要去杭城一趟，所以大少夫人今早才赶着去了杭城。” 虽然李婶的解释让陈世德心中略微放心一些，但是依旧试探的问道：“那品茗斋的人可说是什么事？” 李婶摇摇头，道：“未曾具体说，只是说那铁观音出了点问题。” “出了问题？”陈世德略一沉思，若真的是这散茶铁观音出了问题，连那品茗斋的人都来了，怕还真的只有墨心云能够解决，难怪会一早过去。但是转而一想，若不是昨日那些东西姜欣兰十分肯定未曾丢失，怕自己也必定要起疑心。 “嗯。”踱着步子走了几个来回，陈世德知道自己怕是得不到其他消息以后，便是匆匆离开。 一路去往杭城，官道上的流民似乎已经没有年节时多，许是因为那金人受了宋钦宗君臣的投降之礼，所以放了宋钦宗回来以后，消停了许多，割地赔款外加俯首称臣，让宋朝君臣受尽了凌辱，只是这一番凌辱却深深的刻在宋人的骨子里，再也无法抹去。 当然，即便朝廷上如此，但是作为百姓，北方四处流窜着的被衙门称为土匪流寇的散乱抗金势力，渐渐的都汇成了几股，略微成了气候。南方则依旧好许多，除去因为战乱而人心惶惶，外加涌进了许多的流民，还有那从北方迁移过来安家宗室贵族之外，其余的变化倒是不大。 杭城此刻富贵人家也是多了许多，所以那品茗斋里也是渐渐的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品茗斋掌柜的依旧是那副模样，并未因此而整个降低品茗斋的格调，哪怕是这些书生门第在这品茗斋大放厥词，愤世嫉俗，可是也只是维持在品茗斋内。不过好在有这么一个让人发泄的地方，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那满怀着一腔热血的男儿郎。 墨心云到了杭城，便是直接去了品茗斋，掌柜的许久未曾见到墨心云，也是寒暄了不少，那往来的书生更是欣喜的看到这个自称为茶女的大少夫人。 “今儿个再给我门泡上一壶茶，怎样？”相熟的几位书生见墨心云，便是笑着问道。 墨心云淡淡一笑，想着今日要去的地方，便是推脱说道：“今日不行，掌柜的还有事，明日吧，明日我给诸位沏上一壶好茶。” “那成，许久未曾喝上大少夫人这一杯茶，总觉得其他人的少了分茶味。”另一位白面书生夸赞的看向墨心云。 “你们说你们的去，别在这胡搅蛮缠。”掌柜的见这些人没得分寸，便是几句话将之打发了去，而后引着墨心云往品茗斋后院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大少夫人，已经给您备下了马车，是品茗斋的，您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4 墨心云的反击 “在杭城，至少还没有人敢打品茗斋的主意。” 掌柜的将墨心云送至后院门外，果真一辆马车早已经在门外候着，车夫也是墨心云想熟悉的那一位，墨心云冲着他点点头，便是抬脚一步上了马车。 “劳烦掌柜的。”掀开车帘子，墨心云冲着外面掌柜的道了一句谢以后，便是直接放下了车帘子，异常安静的坐在车内，再无半点表情。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或许，自己不是壮士，可是墨心云知道，自己心中藏了许久的事怕是不需要多长时间，便会有一个了断。墨心云想着，若是廉小王爷手上的东西，加上自己手上的证据，李鹏飞c陈世德和孟哲三人还能够轻松而退，那么自己自此以后就可以再也不用为这件事而奔波了。 不过想必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发生，毕竟齐向天虽然只是廉王爷的私生子，可是私生子也是子呀，廉王爷怎能容忍别人无辜坑害自己的骨肉，更何况齐清，齐思云，说到底也是廉王爷的孙子c孙女，以廉王府的势力，怎能让他们的爹爹含冤而亡？ 马蹄哒哒的响着，混合着人群里喧嚣的叫嚷声，一点一滴的钻入了墨心云的耳朵里，等马车到了廉价别院，车内墨心云早早的便是套了一件斗篷，直接进了廉价别院，早已经等在外面的吕管家则是亲自引了墨心云到了内里。 “大少夫人，王爷和小王爷在里面等，请！”吕言将墨心云带到书房，便是不再上前，只是示意墨心云独自进去。 墨心云已经不太记得是第几次见到廉王爷，只是这一次却让墨心云有些意外，那雪白的头发如同那银丝一般，仿佛多日不见，竟然苍老了许多，墨心云屈膝一跪，直接跪在了廉王爷的跟前，道：“王爷，请您替向天做主。” 说罢这句话，墨心云便是从怀中取出从那陈家偷偷夹带出来的两张信笺和一张往来字迹，叩首递在自己的跟前。 赵泫和廉王爷对视了一眼，便是知道，这就是墨心云提前派人来说，自己从陈家找到的证据，赵泫连忙在父王的示意下扶起墨心云，让墨心云在一旁坐下。 “父王”赵泫接过墨心云手中的证据看了一遍，那双眼便顿时闪亮，若说自己搜集起来的东西足以让李鹏飞丢了性命，这墨心云送来的亦是可以让陈世德和孟哲二人坐连带官司。 砰！ 等廉王爷看完，那一张刀刻般满是风霜的脸上愤怒无比，黑眸子里更是冒得出火来。 “这李鹏飞c陈世德c和孟哲三人好大的胆子”廉王爷咬着牙愤怒的说道，那一拳砸在在书桌上的手更是紧紧的握着，握得骨节发白。 墨心云诧异的看向廉王爷，就算是自己这证据可以牵扯到陈世德和孟哲二人，怎的廉王爷如此咬牙切齿？ 赵泫知道墨心云并不知道廉王府的暗卫门后来找到的那些东西，所以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几句后，听完，墨心云便定定的坐在了椅子上。想着那鹿苑，想着那完颜宗干，更想着李鹏飞等人如此黑着心做了那宋人的叛徒，即便他们一半为金人利用，一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可是叛徒终究是叛徒，难怪廉王爷如此震怒，这么一来，就算齐向天不是廉王爷的私生子，怕这些人也逃不掉律法的制裁。 墨心云再次从廉价别院出来，已是快到酉时。 “心云，按照刚才说的，等到最后我们再来收网。”赵泫那专注的眼神中竟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只是这冷意最后落在墨心云的身上时，也是缓和了许多。 “只是你自己要小心”赵泫迟疑了片刻，说道。 墨心云未曾多说，只是点头让赵泫知道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以后，便还是上了品茗斋的马车，一路滚着车轱辘往回走。 赵泫看着远走的马车，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触，甚至有着一丝的期望，期望墨心云了了齐家的这件事，会否会开始尝试接受新的东西，新的事务，更甚至与尝试接受新的人。 清明过后，日子渐渐的滚烫起来，就连那水岸边的杨柳也是生的格外的翠绿，幽长的柳枝早已经没了当时的嫩芽，潺潺的流水绕着苏城，杭城缓缓的流淌着，让人在这夏日里略微多了一丝凉意。 南来北往的人也是多了一些，只是由南往北去的大部分都是商客和衙门兵卒，贩卖的都是些粮食，棉衣等物资，由北往南来的却大部分都是流民或宗室贵亲，寻求的都是在南方安家立命。 总之，各种原由在这岁月的流逝中奔波，让人忙忙碌碌的过完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了夏至的时候，墨心云已经在杭城待了足足有好几个月之久，除去每日在别院里陪着齐思云，便是去那品茗斋点茶。 如今品茗斋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往来的士子早已经将墨心云视为熟人，甚至有几人更是将墨心云当作了知己，即便墨心云未曾多说过什么话，但他们依旧喜欢将话说与她听，尤其是第一次尝试过自己这铁观音的那一位被称作顾长乐顾兄的人，更是喜欢喝墨心云亲自泡的茶。 “墨小姐，你这铁观音倒是现在的一股清流，着实让顾某欢喜的紧。”顾长乐将手中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便是若有回味似的说道。 墨心云嘴角只是笑笑，并未回话，更未抬头。 顾长乐见墨心云如此，也像是习惯了似的，无奈的点头说道：”墨小姐，其实这世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回齐家的比较好，虽说那里如今也不太好过。“ 齐家？ 墨心云心中笑笑，嘴角更是浮现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弧度。 自那日从廉价别院出来，墨心云便是让人去找了齐向秋，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李鹏飞c陈孟二家的关系，以及所作所为说了出来，气的齐向秋当时就要冲出齐家，想要到衙门击鼓鸣冤，可是墨心云却将他拦下。 “嫂子，你说怎么办？”齐向秋被墨心云的视线狠狠的钉在椅子上，竟是闷声气了有大半个时辰，齐向秋才愤愤开口。 墨心云知道他已经冷静下来，这才将自己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说了出来。 齐向秋当时虽然没有反对，可是却依旧皱着眉头和自己再三确认。 “放长线钓大鱼，我们要舍得，才会有收获。”墨心云想着赵泫和自己说的话，便是转而告诉了齐向秋：“此刻，半年的时间，我们要慢慢的借二娘的手将齐家的东西慢慢的放给陈家和孟家，让他们认为我们齐家大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而有了齐家的市场，那么他们便能够占领江南大片地方，而自己手中的散茶方子，自然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危险，对自己的防备也会底上一些。”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让他们在最为高兴的当头，给他们一棒子，让他们在最高处跌落，方能解心头之恨。 齐向秋觉得这事虽然冒险，可是却格外解气，毕竟如今齐家只有苏城和杭城两家铺子还算能够勉强撑下去，只是有一点，齐向秋却必须让墨心云答应，等此事一过，墨心云要回齐家主事。 “这齐家在我手中几年，一年比一年差，虽说自己也努力了，可是却始终欠了一些天分，所以，嫂子，我还是觉得您最合适。”齐向秋看着墨心云的眼睛，直接就是跪在她的跟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墨心云知道，这件事在齐向秋的心中也是藏了许久许久，此刻齐向秋知道自己要他利用齐家，自然对自己也有所要求。墨心云犹豫了片刻，便是轻轻一点头答应下来，齐向秋这才起身和墨心云二人仔细的商量着这每一步要走的棋。 如今，已经过去了许久，这些事已经渐渐的开始成形。 齐家果真在齐向秋和刘掌柜的放手下，齐老夫人被姜欣兰哄的服服帖帖，将齐家为数不多的生意也是交由了陈家，而藏在齐家的制作花茶的老师傅也是不得不到陈家教授徒弟。 渐渐的以李鹏飞为首的这群人在这江南市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占据了大半茶叶市场的江山。 “墨小姐？你怎么想？”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见墨心云陷入沉思，便是问道。 “什么？”墨心云不解的问道。 顾长乐便是打着哈哈说道：“我说了，你想问墨小姐是问不到的，即便她心怀这江南江北，怕说出来的也是甚少的。” 诧异的听到这话，墨心云环视了一周，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围上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三人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只是那为首的人却是眉目星朗，气宇非凡。 “什么江南江北？”因为自己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未听到众人的话，墨心云便觉得有些不太尊重众人，当下不太好意思的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5 宋公子 “如今这局势，朝廷定然是掌握不了北方，可是迁来南方，似乎又不是这么容易，这江南江北的，墨小姐如何看？”顾长乐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语将刚才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说了出来。 墨心云一愣，这局势，不应该是这些书生，这些士子去想的吗？怎的问道自己头上来了。 “长乐兄，您这话问，可就问错人了，墨小姐又不会和你我一样，在这里发牢骚。”另一位士子见墨心云不语，连忙打趣的问道。 看着几位隔着茶几和自己说话的人，墨心云笑笑，这几人均是这里的常客，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也并不是真的讽刺自己，只是性子使然，加上又是在品茗斋，所以他们也并未太约束自己的语言。 柜台旁掌柜的见这些人在这里嬉闹，也是有些无奈，毕竟能来这里的也都是一些常客，加上掌柜的也知道，墨心云并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所以便只是摇摇头，不掺和其中。 墨心云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是笑笑说道：“其实我也不懂这些，只是有一句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是我墨心云没什么本事，只会在这四方大小的品茗斋里泡一壶茶。” “这一壶茶，在这品茗斋里，买的就是品味，在茶摊上，买的就是解渴。用途不一样，所以要的茶叶也就不一样。”墨心云顿了顿，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如何去说。 “可是这和江南江北的局势有何关系？”那打趣的公子问道。 墨心云笑笑，道：“这如今，北方连年战争，老百姓死的死，走的走，到处都是一片慌乱，留下的也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土地也是荒芜了许久，就算是想要繁荣，也要有足够的休养生息，或许就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当然这样来说，对于商客这是机遇，也是难事，机遇自然不用说，要建起这一片繁华，需要的东西自然是有利可图，可是这难事” “怎说？”有人插嘴问道。 “难就难在如今有了这前车之鉴，何人还敢将这些利益收入囊中？光是这战争就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京都都被破了”想到赵泫之前来信时说的，汴京城破，墨心云的心便是一阵心惊胆战。 “如此说来，还是南方的好？”一个陌生面孔的人眼光一闪，便是问道。 “这是自然，别说咱们江南人喜欢这山清水秀，就连北方这几年迁过来的商客都是多了许多，怕是其中还有许多朝廷上的官员和宗亲。”顾长乐打着扇子说道。 那陌生人听罢，便是和身边的人看了一眼，问道：“宗室贵亲？” “其实这可以理解。”墨心云说道：“就打个比方来说，若朝廷真的能够在北方战场上获胜，将那金人赶出大宋的土地，哪一位宗室贵亲愿意离开自己的祖地呢？” 见墨心云反问自己，陌生的公子便是淡然一笑，道：“那姑娘怎想？” “我？”墨心云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位眉目如星的公子哥，却是一脸的俊朗，让人心中顿生好感。 “在下姓宋。”宋公子冲着墨心云点了个头，道。 “其实这个怎讲，就如同我们经商一般，经商注重的是货物的齐全，当然若要齐全，那么投资的银两也就越多，若是平均到每一处货物上面，那么商铺就没有自己的特色，可是若是选中某一种货品，将之做出自己的特色，那么商铺也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带着整个繁华。”墨心云顿顿，说道。 “姑娘是指？”宋公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旁的士子门都是看向二人，就连那顾长乐也是颇有兴趣的看向墨心云，想着这经商之法在墨心云这里如何能够和当今这形势联系起来。一时间，这品茗斋的声音竟是小了几分。 叮！ 汤瓶内的泉水在火炉子的烧烤下变得滚烫。 墨心云将那汤瓶取下，又给壶中的铁观音滚过一轮茶水，这才看向宋公子，道：“其实金宋战争已经有好些时候，若是当初能够找到那金人的弱点，然后作为一个击破点，牵一发而动全身，将金人赶出去，或许还能全了北方之地。可如今怕这当朝的皇帝也要待不久了” 墨心云的话落在众人的耳中，心中都是有些愤然，这话已经算是很委婉了，若是真的硬气一点，怕就要直接说那宋钦宗和他那般朝臣无能，就连自己的脊椎骨都挺不直，让那金人戳了脊梁骨。 “公子”一个下人皱了皱眉头往宋公子身边靠了靠，那手竟然摸向隐藏在衣服里的那把小刀。 宋公子微微压了压手，将下人的行为止住，毕竟此刻在这品茗斋，不能乱了分寸。 “为何这么说，我们大宋立国这么多年，经济繁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算是这么些年，那皇帝并没有和先祖一样励精图治，可是见过的，看过的也比百姓多得多，为何就不能率领这大军将金人赶出去？或许现在只是一时之计？”宋公子辩解道。 “若真是兢兢业业，为何夜夜笙歌？为何是那软骨头？”一位士子不屑的讽刺道。 听到软骨头三个字，宋公子顿时皱了皱眉，这大宋朝赵氏一族在民间却已成了笑话。 “宋公子，其实不然，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墨心云想着齐家的冤案，想着自己为了将李鹏飞等人一并送上断头台，想着预先让齐向秋做的事，便道：“如今北方已经如此，若我是那皇帝，我便要退而求其次，依靠南方这未曾经历过剧烈挫折的地方，休养生息，励精图治，待到自己有了实力，在带着兵卒打回北方去，让那金人知道，有的时候委曲求全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蓄力。” 众人一听这话，便是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有说不放弃北方的，也有赞同墨心云看法的，总之一时间墨心云的话却像是点了炮仗一般，让品茗斋的大厅哄哄一片。 “这大宋的兵卒战线过长，兵力匮乏，如何才能压住那金人？” “军饷不足，粮草不足，连年战线。” “如若可以，收拢那抗金势力，合并到兵卒之中” 众人的说话声嘈杂的让墨心云觉得有些头疼，当下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双鬓间的太阳穴的位置，环视了一圈，当视线落在宋公子身上的时候，墨心云便觉得此人有些奇怪，怎的会如此关心这些。 虽说这品茗斋天天讨论这些局势之类的，可是每一次却都是泛泛而谈，并不会如此具体。 宋公子当然也察觉到墨心云的视线，只是此刻，他的心却一直在周围的士子身上，各种各样的想法，念头不停的在冲击着自己的脑海，就连墨心云那一句休养生息，励精图治，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自己那一颗满是热血的心怎能不会被点燃？只是 宋公子摇摇头，那精锐的眼神顿时落在一直想和自己眼神打招呼的掌柜的身上。 “无妨。”无声的对着掌柜的留下两个字，宋公子便是想着自己心中那一个藏了许久的念头，虽然这年头和某些人也商议过，可是却并不是很成熟。 “姑娘，若是如你所说，那我们岂不是直接迁都江南的好？”思量片刻，宋公子不咸不淡的打量了一下墨心云，说道。 迁都江南？ 四字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上的神奇，或是惊讶，或是疑虑，或是思考，总之各种表情，均是落在宋公子的眼中，原本在朝堂之上，为了这事自己就和众人起过冲突，迁都江南，就意味着放弃北方大片疆土，主和之人则是惺惺作态的表示，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可是主战一派却是坚决反对。 可是有一点他们却已然忘记，北方的疆土如今名上虽是大宋的，可是实际上早已经被金人的铁骑塔的满目荒夷，哪怕是那都城，都已经不知道姓谁名谁，只余下众人在苟延残喘。 沉默片刻，墨心云终究有了自己的思量，从那一盏茶香之中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道：“其实还是和我刚才的话一样，养精蓄锐的好。” “如此说来，姑娘的意思是？”宋公子反问道。 “迁不迁都那是皇上和朝中大臣的事，和我小女子有何干系？”墨心云淡淡垂目，这国家的局势不也和一个家一样吗？如果家破，何以存亡？想到此，墨心云嘴角轻笑，道：“只是有一点，老百姓安居乐业，有衣有食，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国破家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大宋亡了，哪里还会有江南？”说到此，墨心云一顿，看向宋公子那张很少见过的陌生脸孔，心中便是暗自猜测，这人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6 日子不远了 顺着宋公子的目光看去，墨心云却看到那一双黑眸内的深沉和睿智，像是一汪幽潭，让人看不到潭底，如此之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墨心云心中一生出这疑惑，那眉眼间便是开始渐渐的隐藏起自己来，虽说这里是品茗斋，可是却依旧是要谨言慎行的。 宋公子大约也是察觉出墨心云的心思，便只是隔着距离和墨心云轻轻一个点头，算是示意，而后便是静静的听着一旁士子们的闲言碎语，或是心装豪志想要策马北啸，或是痛心疾首鞭笞腐朽朝纲，听的让人不经热血沸腾。 “大江东去，浪淘尽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个士子豪饮下一杯酒水，便是直接闭眼哼唱起来，不知道为何，墨心云竟有些觉得凄凉。 唉。 无端的叹了口气，墨心云便是打算收拾茶具，今日这茶艺的时辰算算也是到了。 “墨小姐？”顾长乐谈笑间便是喊道。 墨心云抬起头来，看向顾长乐，便见得他们那一桌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让掌柜的取了纸笔，铺纸研墨写起字来，微微一笑，墨心云点了个头，眼神里满是询问。 和顾长乐同桌的几人则是一起看向二人，那顾长乐也不腼腆，直接对着其余几人说道：“其实我们这里要说这瘦金体写的最好的，不是你我，而是另有其人。” 那拿着小狼毫的人一听便是来了兴趣，问道：“果真？” 顾长乐翘着嘴角朝着墨心云的方向撸了撸，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看去，却见是那墨心云，当即有人欢闹着让墨心云过去。 墨心云看了一眼顾长乐，不由得有些无奈，若不是上次心情好，在顾长乐面前用那瘦金体临摹过一副作品，怕这家伙也是不知道的。 其实这瘦金体来自于那宋朝皇帝宋徽宗，也正是因为他自己的位置上，无法舒展心中的抱负，而将这一切都隐忍在这显露的笔锋之中，运笔灵动，笔迹瘦劲。 当然这些只是墨心云对这瘦金体的理解，或许这并不是那宋徽宗所想。 接过顾长乐递过来的毛笔，墨心云抚平了铺在桌上的宣纸，想着之前那人唱的词，稳稳的便是在上面落下一笔，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均是弱骨天成，侧锋如兰竹。可能因为是女子，所以在收笔时，更显得玩转一些。 “妙”之前写字的那人看的墨心云落笔，便知道自己已然输了。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刚才唱这词的士子也是在墨心云写完每一个字后，轻声的念着。 众人看着一个个字落在那宣纸之上，在看着墨心云那白皙柔美的脸颊，心中顿生感叹，若这女子是个男儿，自己又该如何比的？ 墨心云在陈家的遭遇，在墨家的温馨，在齐家的经历，其实在众人心中都隐隐听说过，虽说不曾太具体，可是看着她每日笑颜如花，精神奕奕的作者每一件事，有的时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而这些神色一一都落在一旁许久未曾说话的宋公子眼中，宋公子也是诧异，虽说瘦金体在民间也有流传，可是却鲜少有人如此喜欢此种书法，更何况如今在自己跟前写的有七分相似的人还是个女子。 不知道何时，掌柜的也是凑近了人群，在与宋公子眼神碰触的一刹那，掌柜的便是无声的说道一句：“主子，时辰到了。” 宋公子只是眨了眨眼睛，随手一动，身后的两人便是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待得宋公子退去，那两人便是紧跟在身后离开。 “主子，小王爷在楼上雅间。”掌柜的不着痕迹的越过人群到了宋公子的跟前，小声说道。 宋公子脚下一愣，看了一眼掌柜的，便是抬步上了雅间。 “守好。”进到雅间，宋公子刚刚进门，便有人直接吩咐着站在雅间外的两个侍卫。 “是。” 像是知道雅间内的人的身份一般，侍卫也是格外的谨慎。 “赵泫见过康王。”内里，赵泫见宋公子人影，便是直接弯腰一拜，道。 康王赵构只是笑笑，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上，取笑的看向赵泫，淡淡的问道：“泫兄为何如此着急？今日本王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你如此藏在心中，甚至那廉王爷也不惜用上自己那一张老脸来求本王。” 知道赵构是故意取笑自己，赵泫也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但是想到前些日子，自己陪同父王找到赵构，将那些证据交由他，便觉得此事不能拖。 “康王怎说？” 赵构只是笑笑，若有所思像是透过那房门能够看到雅间外的景象，许久才道：“这女子却是不同于那些女人。” 挺得赵构赞赏墨心云，赵泫心中便是一喜，可是转而想到其他，那喜色便是直接收回在心中，半点未曾遗漏。 “再过几日，待得那李鹏飞从外地归来，到时候便是他结束之时。”赵构微眯着双眼，那原本柔和的脸上便是多了一分锋利之色，如此之人，和那金人里应外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一个叛逆之人，即便自己日后不会是那天下之主，但是在这片江南的土地上，也不能让这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乱。 “赵泫代父王谢过康王。”赵泫当即便是一拜。 赵构也是个聪明人，当初接下赵泫这些东西的时候，没几日便是通过内里的证据将这些关系理了个七七八八，就连齐向天的身世也是连蒙带猜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虽说这李鹏飞是朝中大臣，可是这些证据却足以让他没了性命，皇上之前给金人低了头，此刻这些东西递上去，怕皇上会直接将之前在金人那里受得气撒在这李鹏飞身上，可是相比较而言，赵构便觉得眼前拜在自己跟前的赵泫，以及他背后的廉王爷，日后更能够相助自己。 两者比较，当然图的是有利的一方，赵构自然便是扶起赵泫，宽慰的说到几句，让赵泫放心。 赵泫自然知道，由赵构出面去剥了那李鹏飞和陈孟二家，比自己要好。 等到赵构离开，赵泫便是站在那楼上的门外，安静的看着大厅内的喧闹，想着刚才在这里看到墨心云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恬淡和宁静，就像是自己珍藏在心中许久未曾变化过的画面，美好而单纯。 等着吧，这日子不远了。 在心中说罢这一局，赵泫便是踏着那楼梯，拂袖离开这一片喧闹之地。 “爹。”陈祖英扬着手中的折扇，便是一路小跑着跑进了陈家茶庄的账房之内。 原本在和几个掌柜的商议这秋茶之事陈世德，看到陈祖英闯进门来，当下那脸便是一拉，眼神犀利的刮过陈祖英上下，呵斥道：“出去！” 几个掌柜听的陈世德如此呵斥自己的儿子，也是识相的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似的。 陈祖英看了看众人，见陈世德对着自己的脸色铁青，便是尴尬的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退后了几步，退出账房门外，更是胆怯的伸手将自己一把推开的房门，轻轻的带上。 待得门喝上，陈祖英这才抚了抚胸口，吐出一口气来，回神的想着刚才陈世德的模样，像是要直接打罚自己似的，便觉得有些后怕。 近一个时辰以后，那账房门才猛地打开，惊得陈祖英一跳，连忙将那懒散的身子骨从那墙壁上分开，只是面上的笑容相比于之前更加收敛了一些。 “大少爷。” “大少爷！” 几个掌柜的从内里出来，见到陈祖英在跟前，便是行了个礼。 陈祖英挑了挑眉头，故作姿态的咳嗽了一声，点头算是见过，可是眼中未曾有过丝毫的尊敬。 几个掌柜瞅着这大少爷的姿态，心中虽然嘀咕，可面上却依旧陪着笑容点头哈腰，等到几人走到哪看不见的位置，这才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均是无奈摇了摇头，心中都是有些彷徨，如今这江南市场，算是陈家和孟家两家独大，熊严二家虽然未曾败北，可是市场还有店面已经有些萎缩，更别说其他那些小门小户。 至于齐家，掌柜的眼中都是有些可惜，那齐家二少爷和齐老夫人终究不是做生意的人，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所有的产业划了一大半归到了陈孟二家的手中，恐怕刚才陈祖英如此兴奋的跑来，就是因为借着一个小茶庄的名号收了齐家杭城铺子一大半的股份。 “爹，这是齐家杭城铺子的股份契约，您看看。”陈祖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在陈世德跟前。 陈世德接过，便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那一张原本还平静的脸上顿时变得笑颜如花。 “好，好，好！”陈世德一连说道三个好字，更是捏着手中的契约纸在书桌前来回走了两道，抬眼看向陈祖英，瞬间明了刚才为何陈祖英会如此兴奋，想到姜欣兰之前还在和自己发脾气，说自己非要强行让她对着墨心云忍让讨好，如今这好事来了，怎么都要让她知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7 向天，你看到了吗？ 想到此，陈世德当即说道：“祖英，走，回家告诉你娘去。” 说吧，陈世德便是直接率先一步出了账房门，出了陈家茶庄的大门，往家里去。 “这样的话，我们过几日便要去那杭城一趟，至少要好好的接一接这齐家茶庄” 陈世德和陈祖英二人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陈家茶庄门外，只留下听的半懂不懂的伙计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回到陈家，姜欣兰得知此事，直夸陈世德厉害，用那么一顿饭，将齐家剩余的产业收入囊中。 这一日陈家的夜晚也是格外的热闹，更是商量着何时去往杭城，可是这热闹中的几人却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墨心云和齐向秋二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就算是熊家和严家茶叶的紧缩，也是齐向秋通过和熊侯良的关系，用廉王爷的名号换来的暂时性紧缩。而等待陈家的或许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半个月以后，陈家茶庄门前： “封！” 一字落下，衙役直接将那刷白的封条贴在了茶庄门前。 孟家茶庄门前。 “赶快。” 捕头催促着带过来的衙役将那正在刷着米糊的封条往那茶庄铺板上贴。 陈家宅子。 “为什么要封了我们陈家的宅子？”陈世德阴沉着一张脸，虽然两只手被衙役押着，可是却依旧看着往日对自己还算客气的捕头，心中满是困惑自己这段日子并未得罪人，怎的就无声无息的糟了这牢狱之灾？ 姜欣兰一旁煞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只能紧紧的拽着押着自己衙役的手臂，完全没有了半点以往的风韵。 一群老百姓远远的看着，时不时的还嘈杂碎语的交头接耳，如今略微安宁下来的江南，这陈记茶庄，孟记茶庄两大商号被封，确实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怕是过不了一日，这件事就会传遍杭城，苏城的大街小巷，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事。 “这孟家犯了什么事？” “这陈家犯了什么事？” 两道不同的声音均是自陈孟二家门前看热闹的老百姓口中问出，可是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不可知三个字，一时间让人心生疑惑，仿佛这事情不应该是的。 “向天，你看到了吗？” 几道身影远远的在一个小酒楼的阁楼上遥遥地看着陈家的方向，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陈家大门被封的情景，其中一个女子眼眶微红，隐忍着眸中的泪水不让它掉下。 “嫂子，这回我们算是报了仇了。”齐向秋解气的一口喝下桌上的酒水，任由那冲鼻的酒气沿着喉咙而上，充斥着自己的整个脑袋。 墨心云望着陈世德，姜欣兰还有一众人等人被铺头和衙役带走，原本以为的积攒在胸口的泪水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倾泻而出，可是临到终了，自己却只是觉得鼻头微微有点发酸。 前一日，廉价别院的吕管家遣了人来，说让今日墨心云到此来看，墨心云心中便是一膈应，猜测着是廉王爷这边有了结果，此时果然。当然除此以外，吕管家还托人带来了一封信，是给墨心云的，可是墨心云看完确实格外的心塞。 “向秋，你坐下。” 许久，待得陈世德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墨心云这才回过身子，坐在那四方桌边，对着还在窗外看的齐向秋说道。 齐向秋听得叫唤，便是连忙坐下，当看到墨心云如此慎重的模样时，心中便是一跳，难道是因为之前和自己说好的，要回齐家当家的事吗？此事虽然自己和刘掌柜，钱掌柜几人都知道，可是这事齐老夫人却是不知道的。 “嫂子，你是要回来齐家吗？”齐向秋眼睛里闪着光，可是想到自己娘亲，便是一顿，道：“要回来的话，我看怎么好好和我娘亲说说。” 看着一脸兴奋，却又陷入自己的愁绪中的小叔子，墨心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因为自己要说的根本就不是齐家的事，而是和齐向秋有关系的另一件事，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两年之久。 对着杜鹃c李易竹等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几人出去，墨心云这才看向齐向秋，可是齐向秋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墨心云二人。 听着齐向秋兴奋的在讲要如何和齐老夫人说的时候，墨心云轻轻的说道：“向秋，清妍下个月初九就要出发去金国了。” 齐向秋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安静，一时间整个屋子内没有半点声音。 “吕管家前几日派人来的时候，清妍给了封信。”墨心云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那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笺，轻轻的放在桌上，也不打开，只是任由信笺安静的搁在齐向秋的跟前。 看着这信笺，齐向秋心里却是百感交杂，心痛？似乎这一两年的时间早已经变得麻木。心酸？只是那鼻头一酸，却也谈不上特别想流眼泪。微红的瞳孔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赵清妍的远走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两人的有缘无分也是不争的事实，那一份朦胧间的情感似乎还未长成大树便已经被连根拔起，不留半点痕迹。半点念想。 墨心云也未曾吭声，这件事迟早齐向秋都是会知道的，此刻知道，只是提前而已，如此一来，早些彻底的断了这个念头，这样子朱柳或许还能有机会，毕竟这一两年以来，朱柳对齐向秋的心思，虽然未曾说出，可是自己也是看在眼里，而齐向秋的心思似乎也因为朱柳而变得有些生动起来，若是齐向秋能够放下，朱柳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嫂子”齐向秋抬起头来，嘴角僵硬的笑了笑，道：“这样挺好的，就是可怜了她” 这话一说出来，让墨心云的心也是宽慰许多。 “对于朱柳，你是何态度？”看着齐向秋似乎已经放下，墨心云便是直接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过几日，墨家人便要到这杭城，朱柳也会跟这行人一同前来。毕竟连同这次陈孟二家抄家，皇上一同下的还有两道圣旨，一道是对墨家解禁，另一道则是对齐家平冤。所以对于齐墨二家来说，这就是一件大事，说不定墨老爷墨夫人还有墨辰林也会到这杭城来。 齐向秋苦笑一下，自己的心神也变得有些恍惚，要说自己心中一点都没有朱柳，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要自己将她放在心上，却也有些为难。 墨心云看了一眼，便是知晓他的心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终究只能等他们自己来解决。 “回去吧。”安静了片刻，墨心云开口说道，说罢便是直接起身出门，领着齐家这一众人等往楼下走。 “嫂子，我还是去齐家茶庄看看。”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话题让齐向秋觉得有些局促，所以齐向秋一出这个小酒楼，便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墨心云并未阻拦，仔细的叮嘱了几句后，才说道：“吕管家说了，过些日子陈家从齐家夺过去的茶庄便会依次物归原主，此事你放在心上即可，暂时先不要和二娘说，让她着急一会儿。” “知道。”齐向秋应道。 看着齐向秋离开，墨心云这才沿着集市的路往齐家别院去。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便到了齐家别院门口，可是等在齐家别院门口的人，却让墨心云心中一怔，一眼数年，或许就是墨心云心底深处最深的感触。 “爹，娘”墨心云哽咽着开口。 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让墨家之人可以不再拘禁在那小小的云城，这样子墨家的产业才能慢慢的发展起来，那开片渐变釉彩的瓷器才能够在江南传开。 朱柳扶着墨夫人颤颤巍巍的下了阶梯，也是一把抓住了墨心云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儿。 虽说只是这么几年的时间，可是墨夫人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这齐家的担子，墨家的担子，似乎都压在自己这个女儿身上，若不是她四处奔波，自己二人不会轻易的从牢中放出来，若不是她顶着艰辛，齐家的冤案此刻也不会被重新翻案。 “娘” 不过是最平常的一声娘，墨心云喊完，便直接抱住了墨夫人，像是要宣泄自己这些年打碎在心底里的心酸一般。 “这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墨老爷见母女二人在这齐家别院门前哭的稀里哗啦，顿时觉得面上有些讪讪的，当即出口说道。 朱柳一看墨老爷的模样，便是会心一笑，在墨夫人和墨心云的耳边轻声道：“娘，我们先进去？” 听得这话，墨心云破泣一笑，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便是和朱柳一起扶着墨夫人便是进到内里。 齐家别院内，周伯早已经将正堂里的茶水打点好了，见众人进来，便是笑呵呵吩咐周舟张罗着，自己则是凑到一旁，尴尬的对着墨心云说道：“大少夫人，老夫人也来了，在书房。” 二娘？墨心云一愣，这二娘此刻来着杭城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9 我有的，南风归（大结局） 没过多久，北方局势混乱，宋徽宗宋钦宗被掳，金人直接将两位皇帝带回北方，北宋灭亡，朝廷混乱，宗室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能够瞬间飞到江南，躲避那金人的兵戈铁马。 五月上旬，康王赵构在应天府即位，改元建炎，史称南宋，并任用抗战派李纲以及廉王爷等人为朝廷重臣，动员江南江北百姓，联合抗金。 杭城，在这期间，墨心云也是将齐家所有能动用的银两都捐献出来，并且借着齐家成为皇家茶贡的机会，利用齐向秋和熊严二家的关系，联合江南茶商，一起在江南的商贾之间游走，支持抗金。 当然，在这期间，即便抗金，原本要去和亲的赵清妍也一样去了金人那一方天地，初九那一日夜里，齐向秋醉倒在齐家别院门外，坐在那灰瓦红墙旁哭笑不得。 “走了好，走了好呀”齐向秋醉眼朦胧的对着大门外黑黝黝的天，任由那半玄月挂在天上。 一直未曾睡着的朱柳在别院里闲逛，走到那正堂外，便听到大门外细碎的声音，许是因为藏着这件事情，朱柳便是直接迈出大门，当她看到齐向秋瘫坐在地上，那冰冷的酒坛子就那么静静的放在齐向秋的身边，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没爱过，所以不一定知道，可是爱过了，看着自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为了别人心碎，即便是在无动于衷，怕也是无法漠视这心碎的感觉。 朱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只知道自己想安慰他，可是嘴只是微微张着，半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走了，我也可以彻底放下了”齐向秋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站了一个人，更不知道这个人是朱柳，只是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 伸手摸过一旁的酒坛子，齐向秋仰头对着喉咙便是一倒，顺着脖子便是流到了肚子里，那脸颊两侧早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酒水还是泪水，在月光的折射下显得有些反光。 “你做什么？”一旁的朱柳眼里满是焦急和心疼，跨步到齐向秋的跟前，一把抢过被齐向秋举着的酒坛子，吼道：“没了就没了，没了她，你还有我不是吗？” 一语既出，齐家别院外一片安静，静的只能偶尔听到草丛里偶尔发出的蛐蛐的叫声。 朱柳的脸上变得有些绯红，虽然平日里喜欢齐向秋，可是终究不和今日一样，将它宣之于口，柔柔的双手就那么紧紧的敷在那一双冰冷的手上，朱柳逼着那醉眼微醺的人看着自己，一字一字的说道：“没了她，你还有我，没了她，你还有我，你知道吗？” 那种透骨的心疼随着说出的每一个字跌落在二人的中间，可是齐向秋的双眼却像是没有焦点一般，恍惚的晃了几晃，那一双眸子便又垂了下去，藏在身子骨里的忧伤从那眼底一点点的滑落出来，噗嗤噗嗤的落在地面上。 不知道何时，这夜里下起了丝丝细雨，无声无息的打湿了眼前的一片土地，即便是到了初夏，可是那微风一起，却也是有着一丝的凉意，让人忍不住抖落着一身的冰寒。 不知道何时，齐向秋已经不再说话，也不再拿着那酒坛子胡乱喝酒，只是安静的坐着，微眯着双眼靠在朱柳的肩头，朱柳也未曾说话，轻轻的反手摸着那一张没有了生气的脸。 夜已深，就如同这整个江南的喧嚣无声的在掩盖着被江北的残血，遮住双眼，看不到那通红一片。 “明日，明日会好起来的。”轻轻的，柔柔地，朱柳在齐向秋的耳边说道：“你还有我。” 翌日，天还未亮，齐家院子里绿绿的树枝上，因为承载不住夜间的细雨而哗啦啦的抖落了一树的珠子，落在树下的泥土上打湿了一片。 “柳姑娘。”一个齐家的下人惊讶的看着朱柳慌乱的从齐向秋的屋子里出来，便是直接喊道。 朱柳一愣，抬眼看下那下人，眉眼便是一红，慌乱的点点头，便是抬脚飞快的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墨心云也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赵清妍的和亲，墨心云自然知道齐向秋会有反应，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在这一清早能守着朱柳从他的屋子里出来。 许久，像是过了有大半个上午，一直守在门外的墨心云这才听到门“咯吱”一下打开。 “嫂子？”齐向秋揉着太阳穴，头痛的靠在门框边上，皱着眉头看向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墨心云。 墨心云点了点头，看到听到声音早已经端来一盆清水给齐向秋洗脸的下人，便是对着齐向秋说道：“先洗把脸，我有话和你说。” 齐向秋一愣，原本刚才看到自己光着在屋子里醒来，脑子便是一阵茫然，记忆中的自己应该是醉倒在齐家大门外的，怎的被人抬进了屋子，更奇怪的是，自己不光是光着，那床铺上竟然有着猩红的一点，可是仔细想着，却又有那么一道身影，像是某人，又不像是，仔细想的时候，那酒后的头痛，便是直接把自己折腾的头痛欲裂，此刻墨心云一说，齐向秋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二少爷。”下人见墨心云已经发话，可是那齐向秋又许久不曾动作，便是屈膝一句提醒。 齐向秋这才回过身来，转身进了屋子，就着下人那一脸盆水好好的将自己清洗了一下，看着铜镜里自己胡子拉碴的样子，齐向秋直接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胡乱的想着自己的曾经，现在还有将来，似乎渐渐的都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门外，墨心云并未催他，只是安静的看着院子里湿漉漉的泥土地。 半晌，齐向秋才从屋子里出来，一旁的丫头早已经在墨心云的示意下离得远远的，将这一块地方空了出来，留给二人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墨心云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便是轻声问道。 沉默，齐向秋沉默不语，许久才问道：“嫂子可知道是谁？” “朱柳。” 墨心云淡淡的说道，若是别人，或许墨心云心中不会如此淡定，可偏偏是朱柳那么一个什么的都淡漠的人。 “既然昨日已经彻底了断了，那今日，是否可以好好看看，世界上不止有一个赵清妍。”墨心云看着清澈的天空，慢慢的说道：“至少在你身边还有一个朱柳，你可知道？” “嗯。”齐向秋点头应道。 其实仔细想来，墨心云的话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昨天自己已然是彻底了断了，往事不可追，至少自己应该珍惜眼前人。对于自己来说，朱柳就是眼前人，而且这一两年来，她对自己的情义都看在自己的眼中，心里，岂容得自己去忽视，自己之前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嫂子，我有点事，去一下。”既然想通，齐向秋自然不会耽误，转身便是往朱柳住的屋子方向过去。 等到六七月的时候，天气渐渐的炎热下来，齐家院子里原本有些凋零的树木此刻已经是郁郁葱葱，太阳照在齐家院子的上空，格外刺眼，璀璨的阳光落在那斑驳的树枝上，投下一些凌乱的影子。 因为要照顾齐思云的缘故，所以墨心云这些日子并没有去到齐家茶庄，此刻一群人便是在那院子里最大一棵树的树荫下，嬉笑玩闹着。 随手放下手中的一册账目，墨心云恬淡的抬眼看了一下齐思云，却见得她摇摇晃晃的手里抓了个明黄色东西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在回头对着杜鹃笑着。 “怎的把这个翻出来了？”墨心云连忙起身，一把抱住往自己这边来的齐思云，更是佯装生气的将那明黄色的东西拿了过去。 杜鹃无奈的接过齐思云，说道：“之前在书房里打扫，圣旨不小心从书架上掉下来，这思云小姐一瞅，便抢了就跑，我怕吓到她没敢硬抢。” 墨心云听的这话，只能无奈的笑笑，刮了刮齐思云的鼻子，这才将她放了下去，只是刚才那明晃晃的圣旨却被自己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圣旨齐家老爷子盼了多少年，齐向天又因此而身陷囹圄，不管怎样，到最后，这皇商的位置依旧落在了齐家，而那品茗斋的宋公子，更是惊得自己一跳，却就是那闻名的宋朝新帝赵构。 自从陈孟二家被抄家，李鹏飞被流放之后，齐家便从知府手中拿回了齐家所有的茶庄，齐家茶庄便是破旧出新，将墨心云所研制的散茶还有花茶重新包装，联合云城墨家的开片渐变釉彩茶馆一起，送往到江南各个地方。至于原茶，墨心云和溪山一众茶农重新签订了合约，溪山的原茶以后直接百分之百供应给齐家，至此，齐家又开始了江南茶商之路。 “茶香未尽南风归，归来思君不见君。君心勿忘识吾意，待得来生再奉君。” 墨心云用手蘸了些茶水，在那石桌上安静的写下深藏在自己心中的话，转而笑笑，端起面前的茶盏，对着石桌对面的空位敬了敬，这才闻着那一盏茶香，一饮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