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风声》 正文 1.第1阵风 《荒野风声》 喻言时/文 2018910 我爱荒野上呼啸的风声,更爱你! 一 第1阵风 司濛刚从公寓狂奔出来,一场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下。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敲击地面,空气里撒满尘土的味道。 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一霎间雨点连成一线,哗啦一声,铺天盖地倾泻下来。骤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迷潆一片,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流。 冷风夹杂着雨珠不断拍打在她脸上,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脸上的妆冲刷得一干二净。 每年夏秋交替的时节,横桑多的是这种雷暴天气,雷声携裹着万千雨雾压迫而来,整个世界都被蓬勃大雨包裹地密不透风。雨水延绵成一道道透明的帘线,在暗淡的天光里反射着路灯的光亮。 她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被雨水浇透了,整个人就跟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路上的积水盖过鞋面,她脚上那双白色的帆布鞋灌满了浑浊的雨水,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因为下雨,晚上六点多钟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色昏沉一片,夜幕包围着这座西南城市。一整条秋涛路霓虹闪烁,两侧商铺灯火通明,一如平日。但马路中央却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一反常态的冷清。 大雨让这条原本繁华喧嚣的街道都变了个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那一幕,司濛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她自诩阅男人无数,妥妥的老司机一枚,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劈腿。 两年感情,谈婚论嫁之际,顷刻之间破灭。带给她的冲击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雨浇在身上,带着秋老虎特有的热度,灼烧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热辣辣的疼痛感,似乎都能烧出窟窿来。 她觉得脑仁生疼,隐隐作痛,就跟要炸开似的。思绪更像滚烫沸腾的热水,翻涌而至,再也无法平息。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穿过几条街道,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在一家名叫“朵爱”的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朵爱是连锁酒吧,整个西南地区数不清有多少家。繁华的地段尤为多,不管走到哪条街上都能见到。 站在酒吧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泻千里。司濛整个人摇摇欲坠,脑袋疼得厉害。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c互掐,停不下来。 一个说:“进去喝一杯吧,你这么痛苦,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另一个说:“千万不能进去,你不要命了吗?你忘记了上次你酒精中毒医生怎么说得吗?你再碰酒,你会死的。” 一个说:“进去吧,别纠结了,你需要酒精来麻痹大脑,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另一个说:“不能进去,你会死的,你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她的理智和身体本能在做斗争,脑袋里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断叫嚣。她头痛欲裂,无法制止。 最终,身体本能战胜理智! 她摇摇晃晃地进了那家朵爱酒吧。 酒吧里震天动地的音乐不断刺激着人的耳膜,舞池里女人扭着她们的水蛇腰猎取猎物。男人则配合着女人的游戏,时不时伸手摸一把丰乳肥臀。 纸醉金迷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尽情沉沦。 “给我一杯威士忌。” 司濛用力捧住自己的脑袋,很重,她几乎抬不起来。 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一大杯烈酒下肚,五脏六腑被焚烧,辛辣难耐。神经被刺激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再来一杯!”她冲着酒保大声喊。 “小姐,您的酒!” “谢谢。”她弯唇一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淡淡的一小撮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司濛深吸几口,吐出一个个细小的烟圈。 那根烟抽到一半,她摁灭在烟灰缸里。 然后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利落干脆,相当的豪爽。 “我还要!” “您的酒!” 很快,她面前就有一堆空酒杯了。 酒吧昏沉沉的光线下,女人的那张小脸精致姣好,明眸皓齿。虽是素颜,却仍然楚楚动人。因为醉酒,她脸上的表情迷离而沉醉,魅惑横生。 司濛无疑是美丽的,她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秦琬歌的美貌,不笑都能惹人目光,笑一笑则能勾人魂。 肆意买醉的年轻女人自然很容易招惹那些不怀好意男人,更何况是司濛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又火辣的女人。 “小姐,一个人?” 司濛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耳畔嗡嗡作响,却是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她只顾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里有光,有梦,有日月星辰,有鲜花大海,还有李燃。 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老天爷和她开了个玩笑,她的梦轰然破灭,世界骤然崩塌。 “小姐,我请你喝一杯?”见司濛杯子里的酒没了,那个油腻的老男人适时递上一杯威士忌。 她抬眸看到杯子里的酒,暗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晶莹剔透。 她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一瞬,继而弯唇一笑,“谢谢!”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真好! 司濛刚要伸出手去接,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那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盖红润,指甲被修剪地干干净净。堪比外科医生的手,好看得没天理。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漂亮的手一把夺过那杯近在咫尺的威士忌,紧接着听到一句很简短有力的话。 “她喝不了。” 很低沉的一个男声,仿佛雨点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悦耳。 见状,那个油腻男讪讪地摸摸鼻子走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群人匆匆而至,神色慌张。 “晏少您来了啊,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酒吧经理满脸堆笑,赶紧迎上前来。 晏竟宁看都不看那经理一眼,他一只手虚扶着司濛,衣服湿答答的,触碰到布料似乎都有水渗出。另一只手端着那杯威士忌,扭头吩咐身旁的周最:“阿最,差人查查这杯酒。” 周最看看醉意明显的司濛,又看看自家大哥略带愠怒的脸庞,忙接过那杯酒,说:“明白,大哥。” 听到这话,酒吧经理脸色瞬间大变,语气生硬了许多,“晏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我一再强调,我的地盘容不得你们乱来,但愿这杯酒没有问题。”男人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听得人心尖发颤。 霓虹闪烁的酒吧,鱼龙混杂,权钱相诱,总有一些害群之马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这些人大概是忘记了半山这片可是晏家的地盘,而如今在晏家他才是掌控话语权的那个人。 “阿最,这里交给你,处理好了给我打电话。”晏竟宁架起半醉不醒的司濛往外走,她身上透湿,指尖触碰到衣服面料,忍不住蹙眉。 “放心吧大哥,保证完成任务!”周少爷勾了勾唇,目光落在司濛脸上,好奇地试探道:“大哥,这妞?” 晏竟宁扣住司濛的腰,防止她滑下去,声线沉稳有力,“阿最,下次见面记得叫大嫂。” 周最:“”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司濛已经醉得不轻了,意识模糊,只知道有人要带她走。 “李燃,是不是你?” “不,你不是李燃那个贱人你到底是谁?” “说,你是什么人?” 女人开始骂骂咧咧,又吵又闹,变得特别不安分。 她窝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刻不停。眼神迷离,完全是失焦的。细看之下,乌眸蒙着水汽,眼睫轻颤,晶莹剔透的东西将落未落。 谁能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鬼才画家”谢明溯的爱徒,时下国内画坛最炙手可热的女画家。 晏竟宁使劲儿扶稳女人,抬手摸了摸她脸,手掌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下来,“乖,别闹,你醉了!” 舒缓清润的男声,犹如春风化雨,好听得让人根本抗拒不了。 他话音一落,怀里的小人竟然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不哭也不闹,温顺地像只小猫。 男人当即露出欣慰的目光,十分满意。 晏竟宁的助理章览及时将车停在酒吧门口。黑色的宾利车型硬朗,车身莹亮光洁,低调中又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奢华。 他架着司濛迅速上了车。 章览看向后座,小心问道:“去哪儿晏总?” 晏竟宁目视前方,抿嘴道:“去南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2阵风 第2阵风 拜自己强有力的生物钟所赐,司濛在上午八点就醒过来了。 咋一醒来那刻,头昏脑胀,脑袋似要炸开。宿醉后的感觉实在太过惨烈。 她用力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揉揉眼睛。再睁开,发现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一应陈设根本就不像她家卧室。 房间很大,也很空旷,大床立在正中央,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屋子里很干净,纤尘不染,入眼皆是刺眼的白。 倒是很像酒店的布局。 她这是在哪儿? 昨晚儿喝断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记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往被子里探一眼,忍不住捂住嘴巴。乖乖,竟然一丝不挂! 卫生间里传出澜澜水声,声声入耳,不断压榨着她的听觉神经。 很显然这房间里还有别人! 眼神四处逡巡,这才发现自己置身酒店。房间物什随处可见南岱酒店的标识。 南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全国连锁,在横桑名气很大。 这多少让司濛有点庆幸,在五星级酒店醒来,总比在几十块一晚的小旅馆醒来要好。 脱光光的自己,酒店,还有一个至今未蒙面的人。 天呐,她竟然也赶了趟时髦跟人一夜情了? 她探出脑袋往卫生间方向看过去,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里面映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分外惹眼。 单看到这个身影,司濛就下意识心尖发颤,后背凉嗖嗖的。 就在她失神间,卫生间的门开了。 然后她听到了紧凑的脚步声,一声盖过一声,像是从她心底踏过。 终于要见面了吗? 尼玛,好紧张啊! 司濛下意识绷紧身体,拽紧被角,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在她看来,一夜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夜过后,两个陌生人在同一个房间醒来,直面对方,大眼瞪小眼。她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司濛想继续躺到床上装睡。可显然时间不允许。 那脚步声很快就停了。下一秒,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撞入耳中,“醒了?” 像是雨滴敲打在芭蕉叶上,清脆响亮。 她猛地抬头,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皮囊生得极好,比娱乐圈一些男明星还要生得有味道。 这多少让司濛有些安慰,最起码一夜情对象颜值还是够的。 他长手长脚,穿戴整齐,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愣是让他穿出了禁欲的味道。 他理了理衬衫袖口,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睡得好吗?” 司濛:“” 好你妹,她都睡死过去了好吗? 两人视线接触,司濛仿佛触了电,只觉得头皮发麻,忙不迭移开,手指绞着被角,“昨晚昨晚我们我们” 一开口话都说不利索,真是丢人!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平静如水,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如雷贯耳,“如你所想,我们睡了。” 司濛:“” 天,好想死! “对不起”司濛拽紧被子,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对不起什么?”男人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说:“对不起把我睡了?” 司濛:“” 如果可以她真想抄起手边的抱枕砸死他。 只见这人摸了摸脖子,细细回忆了一下,颇有一股意犹未尽,“你昨晚很厉害。” 司濛:“” 司濛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两道明显的抓痕,触目惊心。 很显然,那是女人的指甲抓破的。 天,她竟然这么狂野?!这下更想死了! 她羞得赶紧用棉被盖住自己。 好在男人也不再去看她的反应,径直走到沙发旁,利落地将西装穿上,顺了顺衣领,说:“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司濛不敢看他,脑袋埋进棉被,压得死死的,一直很努力地装鸵鸟。 听见他走了,她这才敢把脑袋伸出来。 一抬头却见他正好转身,两人不经意撞上,他身形挺拔,勾唇一笑,表情格外欠扁,“再见!” —— 再见你妹! 司濛非常用力,泄愤一般,把抱枕狠狠砸到地上,她才不要跟他再见。谁会愿意跟自己的一夜情对象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她从包里翻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坐在床上吞云吐雾,好好思考了一下人生。 烟抽完,终于心平气和。这才起身去洗澡。 热水浇在光裸的肌肤上,水气氤氲,蒸腾而上,瞬间就弥漫了整个空间。 她活动身体,透体舒畅。 身上很光滑,不见任何青紫痕迹。倒是下身有点酸涩和肿胀感。毫无意外,她是跟人睡了。 一言不合就跟个陌生人睡了。这让司小姐觉得分外惆怅。司濛不拘小节,玩得开,可并不会乱玩。一夜情从来就没有过。 这一切已然是既定事实,再惆怅也于事无补。不过想起男人那张俊颜,她多少有些安慰。颜值爆表,身材在线的帅哥,总好过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男。 洗漱完,她换衣服。地上刺喇喇躺着她昨天穿的那套衣服,t恤和裙子都皱巴巴的,跟块抹布似的。内衣内裤也散落四处,辣眼睛得很。 她捞起来,手指触碰到衣料,潮潮的,还没干透。而且全是酒气,味道浓烈非常。 她赶紧嫌弃地丢到了一边,实在没勇气再把这衣服套到身上。 正打算让好友时颜给她送套衣服来酒店,眼神忽的瞥到一只白色纸袋立在床头柜处。香奈儿的l一格外显眼。 她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崭新的红色裙子,外加一套内衣内裤。 那裙子是深v领,露背的设计,面料柔软顺滑,手指触碰到一阵清凉。 她翻出标签一看,竟然和她的尺寸一模一样。 想不到那个男人还挺贴心,知道给她备套衣服。一出手就是大牌,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作风。 应急用,她立马拆掉标签把裙子换上。 然后离开酒店。 同一时间,南岱酒店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地停在路边。车身澄亮,线条流畅,日光一照,微微泛着冷光。 车后座,男人无比闲适地坐着,姿态慵懒。他双唇紧抿,下颌线冷硬,那张脸清俊,浑然天成。 他正在翻阅报纸,囫囵扫了扫各大版面的标题。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晏竟宁这个名字。 近期dyes的大动作,无疑又让他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dyes以软件开发起家,主攻游戏。自成立以来便发展迅猛,实力日渐增强。如今其规模越发庞大,资金雄厚,涉及动漫c影视c金融c自媒体运营等多个领域。 而晏竟宁不仅是dyes执行总裁,更是大财团晏家的当家人,是时下最受外界关注的精英。 而且接下去要发生的大事,他有把握,近两个月内他都将是横桑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章览坐在副驾上,时不时往车窗外扒两眼,疑惑道:“晏总,您说司小姐会穿咱们给她准备的衣服吗?” 晏竟宁闻言慢慢合上报纸,悠长的目光射向前方,嗓音徐徐,“会的。” 话音一落,章览透过挡风玻璃,果然看到南岱酒店的旋转玻璃门里走出一个女人,身段娉婷,入目是一抹炙热的红。 离开酒店,司濛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盒事后药。就着矿泉水服下。昨晚醉死过去了,鬼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做措施。安全起见,她必须吃药。 紧接着她打车回到自己的单身小公寓。 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连上充电线,开机以后各种推送消息狂轰滥炸,蹭蹭蹭往外蹦出来。足足响了一两分钟才彻底安静下来。 未接来电十多个,微信里的消息更是多,几十条。有好闺蜜童时颜给她发来的,也有家里人的,更多的是渣男李燃的。 都说人不可貌相,司濛总算是身体力行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她从来没想过李燃那个文质彬彬,杀条鱼都要手抖的程序员竟然有一天也会出轨。如果不是昨天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她给李燃的父母发了两张照片,这是她昨天捉奸在床留下的证据。现如今两人的婚事是糊了。这算是给李燃父母的交代。是他们的乖儿子干的好事,可怪不得她。 发完,她动手删掉了李燃c以及他父母的微信,拉黑了他们的号码。这个男人就像垃圾一样被她剔除在生命之外,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定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回宛丘。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家也不过中午。 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吃饭。司濛拖着行李箱回来,家里人个个都充满了惊讶。 母亲秦琬歌忙起身,迎上前,“濛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也不打给电话。李燃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司濛把行李扔给佣人,直接坐到饭桌上,“妈,我和李燃分手了,以后您别提他了。” 秦琬歌:“” 秦琬歌一听,竟一句话都没多问,赶紧招呼佣人给司濛上碗筷。 倒是司濛的父亲司靖淞,面色一变,沉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都马上办婚礼了,你俩怎么就分手了?” 司濛捏着筷子,无所谓道:“想分就分了,哪里有那么多理由。” 司靖淞:“” “司濛你”司靖淞被女儿噎住,“啪”的一声脆响,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 “靖凇!” 秦琬歌赶紧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司靖淞这才没有追问。提起筷子,继续吃饭,脸色很不好看。 司家上下谁都知道司濛的性子,她不打算说的事情,你就是把刀架到她脖子上,她愣是一个字都不会开口。 “濛濛,分了好,家里人本来就不喜欢李燃,过几天姑姑给你介绍别的青年才俊,多的是比李燃条件好的。”姑姑司靖妤搂了搂司濛的肩膀。 姑父贺景铭也宽慰司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咱们家濛濛肯定能找个更好的。” 司濛面露感激,“谢谢姑姑,姑父。” 二哥司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唯恐天下不乱,有点幸灾乐祸地试探道:“濛濛宝贝,你该不会是被李燃那小子给甩了吧?” 司濛当即赏了他一记白眼,威慑力十足,“你错了二哥,是我甩了他。” 司澄:“” 李燃那个垃圾,就该像垃圾一样被她彻底甩进垃圾桶。 司濛觉得自己可真有良心,要是她现在告诉家里人李燃出轨,而且被她捉奸在床。依到她那女儿控的老爹,和三个妹控的哥哥,她敢断定,不出半天李燃的腿就会给人打折了。 饭吃到最后,司濛推了碗筷,远远看着父亲说:“爸,我这两天心情不好,你给天一大师去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去永安寺住几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3阵风 第3阵风 中元节将至,西南边境的人又非常信佛,最近前来永安寺拜佛的人有很多。司濛是赶在最后一波到的,那时已经临近傍晚。 天光半明半昧,青灰色的屋脊掩映在无数翠绿浓淡间,远远望去,仿佛漂浮在云端,分外不真实。 “袁叔,您先回去吧,我住个几天也就回去了。”司濛伸手接过管家袁叔替她从后备箱里取出的银色行李箱,抬头望了眼有密度的天,轻声说:“天快黑了,您抓紧点时间。” 袁叔是司家的老人,从十八九岁的年纪就开始留在司家做事,跟着司靖淞走南闯北。司家是做木材生意发家致富的,袁叔在其中起了重大作用,功不可没。 如今他年过半百,不仅仅是管家,更是亲人。司濛每每和他说话都规矩地用敬称。 袁叔的儿子袁实也是司濛大哥司演的得力助手。 “那成四小姐,我就先回去给老爷复命,你自己注意安全。”袁叔留着板寸头,前额饱满,古铜色的脸上笑容可掬。 她微微点头,“放心吧。” 目送黑色的雷克萨斯行远,司濛这才拉起拉杆慢慢地往寺里面走去。 远处铜卜山山顶苍翠欲滴,仿佛一块莹亮剔透的宝玉衔在天际,微微倒映在人视线里。 司家人历来信佛,她却是家族中最没有佛性和佛缘之人。一年难得来一趟永安寺。 父亲早就和住持天一大师通过电话,寺里的和尚一早就知道会有一位贵客远道而来。 她堪堪走到正门,便有小和尚匆匆迎了出来,“是司小姐吧?师父命我来接你。” “嗯,我是。”她点头,对着来人颔首,“麻烦小师傅了。” “请跟我来司小姐,师父在后院等你。”小和尚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提在手里,拉杆也不知道收一下,抬步就走。 司濛赶紧从后面跟上,边走边私下打量。 庙还是那几座庙,几经修缮,但还是尽显迟暮之态。树还是那几棵老树,五棵百年的老樟树,外加十多棵青松翠柏。 一年未曾前来,寺中并未见有太大改变,还是她所熟悉的样子。 到了晚间,寺里烧香拜佛的香客也少了许多。偌大的古寺也逐渐清净下来。一股股浓郁的熏香夹杂着清淡的樟木香揉在空气里,挥之不散。 她探出鼻尖嗅了嗅,总觉得有那么点心神晃荡。 天色已暗,古寺里渐次亮起了灯。 暖橘色的灯光落进眼底,百年老寺的祥和宁静扑面而来,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点慰藉。近日以来糟糕的坏情绪也很快得到了缓解。 小和尚带着她穿过两条清幽寂静的长廊,后院便到了。 后院石桌上煮着清茶,水汽缥缈,蒸腾而上。 上好的六安瓜片,茶香四溢,顺着清爽的夜风不断送入鼻尖。 司濛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茶香混着沁凉的空气一道纳入鼻腔,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茶香填充满了。 天一大师出了名的嗜茶。不单饮茶,也搜罗各方好茶。每有贵客到访,大师必以名茶招待。 此刻大师正在侧着身子与人攀谈。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坐于古旧的石桌前,像是两座静默沉寂的佛像。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谈话的内容无从得知。 她微微抬头,视线落在远处,单看到那个侧影,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走近后,小和尚俯身唤一声:“师父,司小姐到了。” 天一大师旋即放下瓷杯起身,与此同时那人也转头朝司濛的方向看过来。 下一秒,他站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接,司濛呼吸猛地一滞,心脏蓬勃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砰砰砰响个不停。额角凸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翻滚沸腾了,不断敲击着她的太阳穴。 靠靠靠,真是冤家路窄啊! 隔了两三步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交接,男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嘴角上扬,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天一大师看着司濛,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祥悲悯,捋着斑白胡须微笑,“令尊早前便来过电话,老衲早已恭候多时。司小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司濛眉目恬静,微微一笑,笑容很浅,但却不敢敷衍,很是庄重。 天一大师于她而言是长者,更是恩人。当年最抑郁的那段时间,父亲将她送到永安寺,幸得大师开解,她才得以走出困境,重获新生。 所以面对天一大师,她必须恭敬谦和。 探灯强烈的光束从左手边射出,晕暖的灯光映照着年轻女子半边精致的侧颜,光影交错,说不出的温婉与恬静。 她轻声说:“大师您客气了,司濛此番前来怕是要叨扰大师一阵了。” 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珠子,动作放得十分缓慢,气息徐徐,“司小姐言重了,盂兰盆节法会将至,寺里人多才热闹。” 和天一大师寒暄间,司濛的视线却一直往四处飘,拼命避开那人。 这年头还没什么能比一夜情对象见面来得尴尬? 这人西装革履,满身的派头,气质清冷而矜贵。 能让天一大师亲自接待的必然是贵客,身份必定显赫。司濛暗中猜测这人的身份。 “这位是?”出人意料的一道男声,恰如雨打芭蕉叶,清透嘹亮。 司濛:“” 司濛心里无比怨念,真想立刻遁地走人,落个清净自在。 亲,咱们装作陌生人不好吗?非得认识一下不可?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天一大师听完,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侧还站了一个人,赶紧介绍:“晏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宛丘司家的四小姐司濛。” 说完又看向司濛,“司小姐,这位是晏先生,今日来寺里有要事。” 倒是没介绍男人的身份。因为完全没必要,偌大的西南边境,一个晏姓就够了。 能让天一大师如此厚待的,司濛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大财团晏家的长子晏竟宁,更是科技界实打实的元老级人物。dyes在业界的实力那可不是盖的。 乖乖,一不小心就睡了大佬! 夜色清幽,灯光一束束射出,凉薄的空气里一线线光柱,有细小的颗粒沉浮。 男人对着司濛颔首,未曾笑,眼神却藏有无限深意,“幸会,司小姐,我是晏竟宁。” 果然,真的是晏竟宁,她一点都没猜错。要怪就怪这人实在是低调,外面看不到一张dyes总裁的照片。而他们司家和晏家又从无瓜葛。不然她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知道这人的身份。 她牵扯两下嘴角,格外敷衍,“你好,晏先生!” 晚膳是和天一大师一同在前院膳堂吃的。 清炒西蓝花,刀拍黄瓜,油麦菜,冻豆腐,地三鲜,笋汤,加起来也不过六个菜。 寺里的菜色历来清淡简单,即便是有贵客到访,招待的膳食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顶多也就多添置几个素菜。这点司濛早年就已熟知。 母亲秦琬歌信佛,隔三差五就会来永安寺住上一段时间。司濛赋闲在家的时候经常会被她拖来寺里,吃斋念佛,沉淀内心。 因而她很熟悉这里的饮食,如今再吃,倒也不会觉得不习惯。何况平素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素淡的菜色也是极好的。 天一大师指着那盘成色极佳的笋汤,招呼司濛:“这笋是今年的新笋刚晒的,新鲜得很,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司濛闻言目光投转到木桌上,伸手夹了一箸入口,微微一笑,“谢谢大师。” 笋干绵软酥烂,滑而不腻,口感极好。 天一大师说:“我记得令堂最是喜欢山里的笋,司小姐不妨带点回去。” “难为大师还记得。”司濛微微一笑,“我妈妈该高兴坏了。” 继承了秦琬歌的口味,司濛其实也喜欢吃笋,不过她更喜欢吃冬笋。笋片焯水沥干过后,再用点辣椒和醋清炒上来,那味道别提有多棒了。 永安寺的后山种着一片茂盛的毛竹林,竹林连着铜卜山,尽收日月精华。每年长出来的笋不仅个头大,口味也很独到。 早年陪着母亲在寺里小住,赶上吃笋的季节,她自己也到后山挖过笋。 自打在后院见过晏竟宁,她回客房放好行李,再过来膳堂吃饭,她便没再看到他。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欣慰,不用和他大眼瞪小眼,徒增尴尬。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人过来,心里无比雀跃,希望一直不要和那人再见面。 她看着天一大师小声试探道:“晏先生不用晚膳么?” 天一大师掀起厚重的眼皮看司濛一眼,眼里有深意,音色苍老浑厚,“晏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她嘴里溢出一声诧异,嗓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一度,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晏先生要事缠身,不便久留。待盂兰盆节法会那日再来寺里。” “那他今日来?” “见相亲对象。”天一大师放下筷子,淡然一笑。 司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4阵风 第4阵风 天欲明未明,钟声自西北角撞响,半晌过后方停,余音缭绕。 木案上一盏酥油灯,灯火微微摇曳。 室内光线不足,窗外偶有几缕微光洒入,大部分空间还隐藏在阴影里。 屋子的正中央架着一副木头画架,上头立着对开的画板。 画上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轮廓,还是半成品,线条混乱。 司濛的视线定在画上,越看越觉得不顺眼,索性伸手扯下,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整整画了一夜,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张废稿了。满满一篓废纸。 永安寺禁明火,不然她真想立马就把这些废稿一把火烧掉。 地上的烟头也不少,散落各处。 不经意间,脑海里又浮现出李燃的那张脸,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事实上人并非垃圾,不能一下子就甩进垃圾桶,眼不见心不烦。有些人他总是会时不时膈应你一下。 遭遇劈腿,司濛的心情受到严重影响,连带着画也画不好。 搁下画笔,洗净手,取来烟盒。 打开,里面空空荡荡,一根烟都没有。 司濛有所有画家的通病,酗烟,抽得很凶,特别是没有灵感,无从下笔的时候。 一夜间她竟然抽了半包多,也是厉害。 烟瘾上来了,嗓子眼发痒,很难受。 永安寺和其他被开发的寺庙不同,寺中虽然游客很多,可却没设商店。烟自然是无处可买的。 无烟可抽,只能用咖啡代替。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小包咖啡,倒入玻璃杯,注入热水泡开,浓郁的香气迅速在空气里散开,直冲鼻尖。 一口气饮下半杯,烟瘾这才暂时压制住,烦躁的心绪也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 画了一夜,太阳穴凸起,脑袋生疼。 李燃这个渣男彻底打破了她的思路。 眼下她毫无头绪,一连三天都画不出一张满意的画。 对于一个画家而言,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没有思路和头绪。 恩师谢明溯曾经就说过这样一句话—— “下不了笔,会逼死画家。” 司濛揉了揉眼睛,起身,推开窗户,柔光射入,室内霎时敞亮起来。 “叮咚”案角上的手机发出一声脆响。 她的额角不禁绷了绷。不用去看手机,她也知道是曲大人发来的催稿信息。 果然,点开微信。 曲珍:「濛濛,画得怎么样了?」 合作多年,曲珍深知她的作息。一大早就来催稿了。这么敬业的编辑也是没谁了! 她动了动手指回复。 司濛:「一筹莫展。」 曲珍:“” 这个系列的画最迟月底就要交稿,用来作为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主打作品推出。编辑曲珍两个月前就已经狂轰滥炸,各种催促了。但没有灵感,一筹莫展,一张都画不出来,她也很绝望呀! 其实她和父亲说自己心情不好,要来永安寺小住缓解一下情绪,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画作没有灵感,她要来佛门圣地沉淀一下自己,找回灵感。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现在遇到了瓶颈期,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画不出来。 曲珍:「一张都没画出来?」 司濛:「嗯。」 曲大人:“” 曲珍:「亲爱的,你抓紧点啊,没时间了。你再不交稿,我们这一大群人都要给陪葬的。问题很严重啊!!!」 司濛:「嗯。」 她和曲珍合作多年。曲大人历来对她宽容。平日里她偷个懒,拖个稿,曲珍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会太为难她。可这次却非同小可,这是她出道五年第一次举办全国性的巡回画展。横桑是第一站,一直到北方云陌,由南到北,一共十座城市,跨越多个省市。上头领导都很重视,一点差错也出不得。曲珍肯定也是被逼急了,这才频频催她。 退出微信,点开新闻界面,各大平台都在推送“三水小姐”下个月巡回画展的消息,一度引发热议。 底下是形形色色的声音,褒贬不一。 「我水水女神的画展,普大喜奔,奔走相告!」 「论油画界杠把子,我只服我水水女神!」 「话说,三水小姐是男是女?(轻拍)」 「不怕被喷,你们难道就没发现三水小姐的画风和百晓生很像?」 「楼上的脸可真大,百晓生和我家水水女神是一个档次的?(嫌弃)」 「我说,百晓生去世快八年了吧?要是她还在,应该就没三水小姐什么事了!」 司濛的视线定在屏幕上方,心想要是那人还在,如今的确不会有三水小姐。因为有那人在,她连画笔都不会去碰。 —— 一夜未眠,精神也有些倦怠。但丝毫没有睡意。司濛推开客房门,拾阶而下,穿过长廊,去了朝阳殿。 早起的僧人三三两两正在有条不紊地清扫小道。小道清幽,两侧都是成排的参天古树,阳光洒落,在石板路上映出点点光斑。 她从旁经过,僧人们纷纷冲她颔首,唤一声:“施主早。” 她回以微笑,“早。” 天一大师正在带领一群僧人做早课。 司濛在大殿外等到他们结束了方入内。 老者似乎料到她会来,面上并未流露出诧异,只问:“司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她眼神清明,笑着摇头,言语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一夜未眠。” 大师好像并不意外,福灵心至地说:“司小姐眉心郁结,心绪不宁,想必是遇到大事了。” 司濛笑着点头,承认:“大师慧眼独具,我的确是遇到事了。” 她眼下这种情况需要大师开解。 天一大师并未细问,捋一捋斑白的胡须,道:“随老衲来抽一签。” “好。”她虽然不信,但不愿拂了老人面子,点头应下。 “请,司小姐。” 司濛从大师手中接过盛满签条的竹筒,然后屈膝跪于蒲团之上,抖动竹筒,一支竹签应声掉落。 她微微俯身捡起,读出上面数字:“第八百八十八签。” 八八八,发发发。呵呵这数字还真是吉利! 她将竹签递给天一大师,大师接过斜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了轻微起伏。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师将对应的签文找出,并逐字念出。 数学吉利,签也是好签。 她驻足凝望签文良久方开口:“大师您怎么看?” 大师沉思一瞬,抬眸问:“司小姐想解什么?” 她浅笑,随意吐出两个字,“姻缘。” 天一大师高深一笑,“司小姐的命定之人已至。” 司濛:“” 司濛:“还请大师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也!” 司濛:“” 大师注目远方,目光炯炯,低声嘱咐:“司小姐,佛家有云,世间万事皆讲究因缘际会,缘分到了,自当顺其自然。” 司濛轻轻点头,“谢大师提点,我记住了。” 她从不信佛,更不信命,很少讲究缘分。 所以天一大师此番忠告于她而言,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形同虚设! 从朝阳殿出来,司濛就接到了姑姑司靖妤的电话。 手机屏幕闪动个不停,她手指划过,顺利接通。 “喂,姑姑?” 电话那头司靖妤异常兴奋,“濛濛赶紧回家,有大事发生了。” 她下意识皱眉,“怎么了?” “你姑父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快点回来见见。” 司濛:“” 天一大师刚还在说她的缘分到了,要不要这么灵啊! 接完司靖妤的电话,司濛立马就给袁叔去了电话,让他来接她回去。 司靖妤比司濛年长五岁,她打小就跟这个姑姑很亲。姑姑说的话她向来最听。既然姑姑喊她回去相亲,她就乖乖回去相亲。 本来说是来永安寺沉淀一下,好画画。如今脑子里一团浆糊,毫无思路,根本无法下笔。留在寺里也是徒增烦恼,还要叨扰天一大师,还不如回家。 最重要一点是她没烟抽了。这次来寺里忘记多准备几盒烟了。如今烟抽完了,寺里又买不到,没有烟她活不下去,必须赶紧回去。 昨日傍晚刚到,不过一夜功夫,第二天就要回去了。电话那头袁叔一脸懵逼,摸不准自家小姐这是闹哪样。心里疑惑,但也未敢多言,只点头说好。 袁叔是在晚饭时分到的。司濛在膳堂用过晚膳,便出了寺。 然后车子驶离永安寺,绝尘而去。 蜿蜒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望不到尽头。 司濛坐在后座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司濛:「颜颜,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了,明天见。」 童时颜:「???你不是昨天才去的永安寺么?现在就要回去了?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司濛:「回家相亲。」 童时颜:“” 童时颜:「司大小姐,您这速度可以啊!刚甩了渣男,就打开第二春了啊?」 第二春? 呵呵,有这样用词的么? 司濛:「滚!」 插科打诨,两姑娘一顿胡闹。 童时颜:「不知是哪家的青年才俊这么三生有幸啊?」 司濛:「不知道。」 童时颜:“” 司濛是真不知道,电话里她家姑姑神秘得很,愣是不告诉她相亲对象是谁。 司靖妤的原话是—— “濛濛,这次真的是大大的惊喜,你一定要拿下人家!” 大大的惊喜? 呵,不要是大大的惊讶就行!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反正就是走个过场,管他张三李四呢。 童时颜:「濛濛,你姑姑连对方是谁都不告诉你,你可得自求多福了。万一长得太寒碜,拿不出手呢?」 司濛:“” 司濛忍不住想笑。 司濛:「满脸麻子,我都受着。」 童时颜:“” —— 和童时颜聊完,司濛手心里捏着手机,瞟一眼车窗外黑黢黢的夜色。 道路曲曲折折,一侧靠山,另一侧围着一米多高的护栏。护栏之外就是万丈高涯。涯壁之下是波平如镜的人工湖,路灯微弱的光撒在湖面上,点点星光。 这个点,来往车辆一辆都看不到。 “袁叔还有多久到宛丘?”司濛一边给曲珍发微信,一边同袁叔讲话。 “四小姐,已经出了铜卜山了,估计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车轮滚滚。 司濛:“” 还要两三个小时,这么久!! 低头继续发微信。 和编辑大人聊了聊这次巡回画展的事情。 谁知大半个小时后,车子突然熄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5阵风 第5阵风 车身猛地向前倾,司濛大半个身子也跟着车子剧烈地晃了晃。 什么鬼? 她皱了皱眉,“袁叔怎么了?” 车子突然熄火,袁叔也是一脸懵逼。他尝试着又发动了几次,可车子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车。 “四小姐,您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袁叔说完话就拧开车门下去了。 司濛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袁叔上来。 她解了车锁,下车。 “还没弄好啊?袁叔。” 袁叔打开了发动机盖,半低着脑袋,嘴里叼着手机,两只手在里头来回倒腾。 手机开了手电筒,惨淡的一捧白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倒腾一通,袁叔举着一双沾满油渍的手,朝司濛无奈地说:“四小姐,看样子是发动机坏了,可车里没有工具,修不了呀!” 司濛:“” 这运气也忒背了点吧! “那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大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经过,车子坏在这里,想想都让人烦躁。 “四小姐您先别急,我打个电话回去让袁实过来。” 袁实是袁叔的儿子,一直跟着司濛的大哥司演做事。为人敦厚老实,但做事能力极强,身手了得,是司演手底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和袁叔一样,深受司家人的信任。 这里距离宛丘最起码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袁实赶过来最快也得十点过后了。但他们也没得选择了。车子困在荒山野岭,周围连人烟都看不到,更别提修车店了。 司濛点点头,“成,您打电话让袁实赶紧来一趟。” 袁叔捏着手机退到边上打电话。一两分钟后回来,说:“四小姐,咱们运气不错,袁实今天就在横桑,他马上就能赶过来。” “袁实在横桑?他来横桑做什么?” “说是陪大少爷过来谈桩生意。”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横桑?” “昨天下午就到了。” 她在寺里没和家里人联系,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袁实就在横桑,可以马上赶过来处理,司濛顿时欣慰了许多。毕竟车子坏在这荒山野岭的,委实让人担忧。 山里的气温比市区低好几度,夜风扑面袭来,阵阵清凉,沁人心脾。头发被吹乱,有几缕贴在脸上,痒痒的。 袁叔忙赶她回车里,“四小姐,你还是坐到车里去吧,袁实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赶到。” 司濛摇了摇头,“车里闷,待不住。” 两人站在路边干等。 她背靠着护栏,玩着手机,屏幕一小捧惨淡的白光映衬着周边的环境。 “四小姐,你站进来一点,那里危险。”袁叔冲她招招手。 司濛微微一笑,“没事。”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袁实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收起手机,往前方看去。似乎想从浓黑的夜色深处看到袁实的车。 这样一看,她便看到一队排列整齐的车阵老远朝她这个方向驶来。远光灯光束强烈,直逼而来,似乎要撕破半边天际。 这么刺眼的车灯照过来,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挡。 最中间的一辆黑色宾利出人意料地在她面前停下。后面的车毫无防备,紧急刹车,轮胎划过粗嘎的路面,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司濛的右手遮住双眼,心里还在想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耳畔突然响起一个低迷深醇的嗓音,“司小姐?” —— 格外低沉的男声,好似雨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脆响。 多么熟悉的声音! 咋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司濛几乎都以为是自己耳鸣了。这鬼地方怎么可能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她移开手,视线开阔了,眼前毫无预兆出现一张她熟悉又陌生的俊颜。 男人探出车窗,那张脸在微弱的光束下忽明忽暗。表情一如既往平静,眼里落满阑珊灯火,渺茫深沉。 “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她张大了嘴巴,震惊不止一点点。 他打开车门,迈出一双大长腿下车。与此同时,车里的其他几个男人也紧跟着下了车。 “怎么了?”他向前走了两步,高大挺括的身形在她面前站定,在地上投射出暗影。 “车坏了,在等人过来接我。”她摊摊手,言语里流露出诸多无奈。 “陆丰,你过来看看!”男人朝着身侧招了招手,嗓音嘹亮。 “是,晏总。” 被唤作陆丰的男人立即举着手电筒绕到车前,直接掀开车盖,察看起来。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便报备给晏竟宁:“晏总,是车子的发动机坏了。” 看来袁叔没有猜错。 “能修吗?” “能。” “那就赶紧修。” “是。”陆丰应下,冲身侧人喊:“章览,赶紧帮我把工具箱拿来。” 章览扬声道:“好咧!” 于是乎,修车进行时。 速度如此之快,司濛完全没跟上节奏。 她隔了好半晌才回神,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承了晏竟宁一个人情。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因为两人有过那混乱的一夜,司濛总是不能坦然地对面眼前这个男人,她总是觉得羞耻,觉得很不自在。她害怕面对他,自然是不想承他人情的。 人情这东西,最是微妙,有些人承他多大的人情都不碍事,可有些人却一点都承不得。不然一来二去,可就说不清了。 可眼下情况特殊,自然是阻止不了的。如果硬是要生生喊停,别人只会说她矫情。 “谢谢。”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晏竟宁靠在车门旁,夜风灌满他裤管,周身清寒。 他嗓音低迷,“举手之劳,司小姐不必客气。” “四小姐,出啥事了呀?”老远就传来袁叔苍老的声音。 他放了个水回来,就看到自家小姐身边围了好几个男人。他眼皮一跳,害怕小姐遇上什么地痞流氓,赶紧跑了过来。 司濛转头冲着袁叔笑,“没事儿,他们帮我们修车呢。” 袁叔将这几个男人一一打量了一遍。站在边上的几个高大威猛,均穿黑衣黑裤,凶神恶煞的,很有黑涩会的派头啊! 为首的男人倒是一派斯文,身穿烟灰色西装,面容清俊,不苟言笑。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将男人的长相看进去了。眼神蓦地深了一深。 司濛自然是没注意到袁叔的眼神变化的,能在这里见到晏竟宁她只觉得惊讶。 “晏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复问。 晏竟宁转了个身,和她并排靠在车边。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摸出一根点燃。猩红的一抹火星子被夜风越吹越旺,烟草味儿也随之在空气里缭绕开来。 她的鼻子在黑暗里嗅了嗅,认出这是大重九。 这烟有一种特别的云烟香味,味道很淡,很温和,不刺激。但是本香浓厚,生津味甜,略带苦味,抽完后回味无穷。 司濛很钟爱这个牌子。 熟悉的味道,她嗓子眼发痒,被勾起欲望。她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他抿着滤嘴深吸了一口,吐出清淡烟圈儿,开口:“我去宛丘。” 从横桑去宛丘,抄近道走铜卜山,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她扭头看他,眼里有些情绪被她刻意压制着,只笑,“你喜欢抽大重九?” 他偏过脑袋,看出她眼里的渴望,将烟盒递到她跟前,“来一根?” “好啊!”司濛压根儿就不推辞,伸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含在嘴里。 晏竟宁嘴里叼住烟,腾出手替她点烟。 荒野之上,风声尤其大。打火机划了几次,火苗一闪而过,扑棱一下就灭了。 他不得不靠近两步,左手护住火苗。 两人离得近,呼吸相贴。 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被放大,妆容精致,看不见一点瑕疵。 口红是炙热的枫叶红,双唇饱满莹润,含着烟,说不出的勾人。 青烟慢腾腾升起,司濛深吸两口,五脏六腑被填充满,无与伦比的舒畅和刺激。 她想抽烟想了很久了,现在得偿所愿,表情无比满足。 女人面露感激,“谢谢。” 抽烟的动作,竟有种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 晏竟宁没管住眼睛,多看了两眼。 他抿着滤嘴又吸了几口,烟草味冲天。 “抽得惯么?”他问。 司濛说:“我常抽这个牌子。” “看不出来司小姐也是个老烟枪啊!” “晏先生知道的,艺术家就靠烟过活。” 他哑然失笑,“我忘记你是个大画家了。” 司濛怔了怔,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有跟你提过我是画家?” “那天晚上司小姐有跟我讲过。”男人眯了眯眼睛,表情玩味儿,“你忘了?” 司濛:“”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跟你说了什么?” 晏竟宁挑了挑眉,欠扁的语气,“说了很多,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司濛:“” 鬼才需要你复述! 话题进行到这里就陷入僵局,没话可说了。 半晌后晏竟宁方打破静默,“司小姐不在永安寺住了?” “家里有点事要我回去。再说寺里太清苦,时间长了,我也待不住。”她面色平静,语气不咸不淡,态度明显没之前好了。 “时间长?”他瞅了她一眼,徐徐吐出话来:“不是昨天傍晚刚到的么?” 揶揄的意味明显。 司濛:“” 他继续说:“司小姐这么赶时间,看来是有大事。” 司濛捏着烟,手指弹弹烟灰,不甚在意,“大事倒没有,不过就是回家相个亲。” “晏总,弄好了!” 就在这个档口,对面适时传来陆丰的话。 那根烟被男人抽地只剩下半截烟蒂,他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直接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巧了司小姐,我也去宛丘相亲。” 司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6阵风 第6阵风 车子修好后,袁叔打电话通知袁实:“不用来了,原路返回。” 袁实:“” 袁实在电话那头嗷嗷咆哮:“我都已经快到了。” 袁叔悠悠道:“谁叫你这么磨蹭的,还有脸说?” 袁实:“” 袁实好想哭,“爸,不带您这么坑人的!” “挂了!”袁叔不愿与这人废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袁实:“” 司濛坐在车后座,开了外音,她默默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她深深觉得袁实可能根本就不是袁叔亲生的。 车子重新启动,在浓沉的夜色里疾驰穿梭。 司濛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轮圆月高挂天边。左侧山峦一闪而过,暗影重重。波平如镜的湖面洒满月光,波光粼粼。 她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色很美。刚才光顾着和晏竟宁说话,她竟然错过了这等美景。 她摇下车窗,押出一道宰缝,外头凉风溢进来。 袁叔一双手打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问:“四小姐认识晏先生?” “见过两次面,不算熟。”司濛靠在后座,不自在地说。 晏竟宁于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晚两人不小心睡了。 “哈哈”袁叔听完忍不住放声一笑。 司濛惊诧抬头,很不解,“袁叔,您笑什么?” 袁叔说:“我笑命运神奇。” 兜兜转转,遇到的都是熟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欲追问,袁叔却闭口不答了。 车子疾驰在无边的夜色里,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了无尽头。 司濛探向窗外,眉眼间神情郁结。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她。 同一时间,司家上下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司靖淞和秦琬歌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司家三兄弟中老大司演性子沉静,心思细腻,对商机格外敏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而大学一毕业就继承家业,将司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两天他和袁实去横桑谈生意去了,没在家。 老二司澄是西南地区有名的摄影师。自由职业者,身上有股艺术家特有的狂妄不羁。他蓄着一头齐耳短发,扎了个有个性的丸子头。白t配皮马甲,满身的铆钉,银光闪闪。 他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姿态无比懒散,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老三司漠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官,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俨然就是羸弱书生的样子。 他坐在秦琬歌身旁,手机搁在一旁,屏幕黑着,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贺景铭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长,司漠的直隶上司。一身休闲的装束,平易近人。 至于司靖妤,典型的阔太太,她身穿一条黑色露肩长裙,风情万种。 主座上的司靖淞面色不满,扯着嗓子说:“阿妤,你让景铭牵线,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啊?咱们司家和晏家从无交集,你就算要给濛濛介绍对象也得找相熟的人家啊?” 司靖妤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指,分外无辜,“哪里是景铭牵的线。那天周家小女儿结婚,我和景铭去参加婚礼,碰上晏夫人。我俩和她聊了两句。景铭不过随口那么一提,提到了濛濛。谁知晏夫人立马就和我商量,要安排濛濛和她儿子见一面。人家都这样开口了,我还能推辞么?” 司靖淞:“” “即便是这样,你不得提前只会我和你大嫂一声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我这不是在只会你和大嫂么!” “明天晚上相亲,现在你才告诉我们,有个屁用!”司靖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司靖妤:“” 司靖妤瘪瘪嘴,一针见血,“您不就是觉得咱们司家高攀了晏家,怕外人会说闲话么?” 司靖淞:“”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相亲是晏夫人亲口提的,在外面咱们司家完全有底气。再说了,濛濛嫁人,干嘛非得找知根知底的?晏家家大业大,晏家长子据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濛濛去见一面,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呀!” 贺景铭说:“大哥,这事儿真的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晏家那个长子我见过一面,谈吐不凡,是个厉害的角色。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司靖淞冷哼一声,“他再好,再厉害,想娶我女儿,那也得先过我这关。我不点头,他门都没有!” 司漠扶了扶镜框,脆声附和:“也得过我这关!” 贺景铭:“” 秦琬歌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濛濛的性子你们了解,她刚跟李燃分手,铁定没那心思去见晏家人。到时候濛濛如果不去,让人干等,岂不是得罪人家。阿妤,你还是提前通知晏夫人,把这事儿给推了吧。” 司靖妤:“大嫂您放心,我刚给濛濛打过电话,她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琬歌:“” 几人争执不休。司澄打完那局游戏,起身,施施然道:“搞不懂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次相亲的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没戏的。濛濛那丫头眼里只有她的画,她能瞧得上谁?何况她又刚和李燃分手,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都洗洗睡吧,别在这儿吵个不停了,听得我脑袋疼。” 司家一干人想了想也是,当即就放心了。 司濛花了一周时间处理掉自己的前任。李燃那个渣男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司濛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力喜欢,不喜欢了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以后,她坐到了相亲桌上。 她和李燃谈了两年恋爱,谈婚论嫁之际,他出轨。怕弄出人命,她一直瞒着家里人。 她爹司靖淞出了名的暴脾气,三个妹控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不说剁了李燃,打断他的一双腿根本不在话下。 司靖妤本来就瞧不上李燃,如今司濛和他分手,她深感欣慰,觉得侄女脱离了苦海。 而晏夫人主动提出的相亲也正中下怀。借用司靖妤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要摆脱一段感情,就必须马上有一段新感情。 她需要让侄女走出失恋的阴影。 司濛遭遇渣男,捉奸在床,虽然备受打击,倒也不至于对人生失去希望。对于姑姑的安排她喜闻乐见。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姓甚名谁。姑姑简直不要太神秘。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闭口不提。她倒是很好奇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七点,木槿花餐厅气氛很好,好几对情侣在约会。 司濛先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台上两盆绿萝抖动着叶子,吊灯的光打在叶面上,颜色翠亮,惹人目光。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灯火绚烂,一整条中山北路霓虹闪烁,人流不断。 这个点,市中心最是热闹。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莫名熟悉的男声,恰似雨滴敲打芭蕉叶。 司濛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故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7阵风 第7阵风 真的是故人,因为昨天晚上他们刚刚见过。 男人西装革履,满身贵气,和昨晚的装束如出一辙。 天呐,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玄幻啊?一夜情对象竟然出现在了相亲桌上! 现在转头离开还来得及吗? 司濛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站得急,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直咧嘴。 “娘的!”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晏晏先生?” 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我。”男人伸出手,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格外撩人,“别来无恙啊,司小姐!” 司濛:“” 一派泰然,脸上没表现出任何意外,像是一早就知道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震惊不已,慢慢把手伸过去。两手交握,男人手掌宽大,手心干燥,纹路清晰。 晏竟宁扬手指了指椅子,“司小姐,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 司濛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问道:“你一早就知道要和我相亲?” 晏竟宁悠闲地坐在她对面,从容不迫。 “不知道。”格外简短的三个字。 “那你怎么都不惊讶啊?”司濛越发不解。 只见他勾唇一笑,“觉得和司小姐有缘,走哪儿都能遇到。” 司濛:“” 晏竟宁叫来服务生要了杯冰水。 玻璃杯握在他手里,杯中的冰块晶莹剔透。修长的五指被灯光拉出一道细长的剪影,好看得不像话。 他看向对面的司濛,女人面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眼神清澈平静,“司小姐喝点什么?” “苏打水。”司濛的口气有几分生硬。 晏竟宁只笑笑,不强求。 司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晏竟宁她就开始不自觉紧张,绷直身体,一双手放在桌下不断揉捏裙摆。 和李燃在一起之前,她也相亲过,李燃就是相亲认识的。当时觉得第一印象不错,也挺聊得来的,后面接触几次,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以往相亲她根本不会紧张,很放得开。可这次不同,相亲对象是自己的一夜情对象,这两种身份重叠,让司濛觉得很不自在。就像是被扒光了置于太阳底下,无处遁形。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晏竟宁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开口:“司小姐不用紧张,相亲而已,放开一点。” 司濛:“” 泥煤啊!看破不点破不知道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司濛顿时觉得越发羞耻。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难以自拔。 司濛情绪很不稳定,依到平时,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但对象是晏竟宁,因为那混乱的一晚,她总是没有底气坦然面对他。她简直唾弃这样的自己。 心里不舒服,面上却要维持风度。司家家教优良,她不能坏了司家的名声。 “对不起。”司濛喝了口饮料压了压情绪,“让晏先生见笑了。” 服务员来上冰水。晏竟宁呡一口,直接砸下一颗惊雷,“结婚吗?” 司濛:“” “什么?”司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含在嘴里的饮料险些喷出来,“你说结婚?” 乖乖,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对,结婚!”晏竟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扣了扣桌面,气质清冷而矜贵,“我对司小姐的印象挺好的,我觉得我们俩很合适,婚后生活一定会很和谐。” 司濛:“” 我去,这人哪来的自信? “你没开玩笑吧?” 男人坐直身体,正色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司濛:“” “司小姐我们之前见过,我对你很满意。” 司濛:“” “我知道。”司濛眼神慌乱,无处安放,心虚地说:“昨晚谢谢晏先生出手相助。” “司小姐!”他静静望着她,眯了眯眼,眼神暧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昨晚。” 司濛:“” 不等她吱声,晏竟宁便徐徐道出话“南岱酒店,那晚司小姐很厉害。” 司濛:“” 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想和你睡觉。” “啪”的一声,司濛端起手边的苏打水,泼了他一脸。 一次匪夷所思的相亲,司濛觉得无比荒唐。可没过两天,她同意了男人这个荒唐的请求。 因为她在他身上找到了灵感。 那天她和二哥司澄去参加了温家人组织的慈善晚宴。 温家是横桑的名门望族,晚宴自然是办得隆重又热闹。温家人舍得砸钱,极尽奢华。宴会上聚集了不少名流豪绅士和业界精英。 说来也是凑巧,这次的晚宴就放在南岱酒店举办。 熟悉的环境,司濛的头脑里又忍不住回想起和晏竟宁的那晚。 虽然那晚她烂醉如泥,完全记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和那人有过混乱的一夜却是既定事实。 这种场合见到晏竟宁她毫不意外。 年轻的男人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熨烫笔挺,内搭白色衬衫,别一条蓝白相间的条纹领带。双手随意得插在西裤裤袋里,整个人的姿态随性又慵懒。白金袖扣在暖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有些人与生俱来就有气场,周身矜贵,英气逼人,眉宇间尽是王者气概。 二哥和他握手之后,轮到她时,她率先伸出手去,扬起一抹恬淡的笑容,“你好,晏先生!” 男人笑得高深莫测,“又见面了,司小姐!” —— 司濛和二哥是替父亲来走个过场的。类似的宴会她过去参加了不少,千篇一律,全然是有钱人互相吹嘘掷千金的把戏,没意思得很。 跟着二哥见了几个人,趁他不备,她就偷偷溜出了主宴会厅。 一路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南岱酒店的后花园。 最近几天台风登陆,横桑的天气大受影响。 今晚风有些大,呼呼啦啦刮过来,带起周围无数枝叶的摩擦声。 夜幕之下,几棵稀薄老树被呼啸的风吹得摇摇欲断,落了一地的枯枝残叶。 司濛穿得很少,无袖晚礼服,面料也很薄。可她并不觉得冷,被风一吹,反而多了几分清醒和舒畅。 最近她都在为了画稿头疼。她灵感缺失,画不出来,曲珍都快急疯了,一天不知道给她打多少个电话。 这不,她又接到了曲大人的催稿电话。 “亲爱的,不是还有点时间嘛,别催这么紧啊!”她放下身段撒娇。 曲大人却不似平日里那般好说话,在电话里咆哮:“没时间了亲,抓紧点啊!我下午刚被b一ss骂了一顿。” 司濛:“” 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曲大人给她下最后的通牒,“我不管,这个月底我一定要见到成品,你自己看着办!” 司濛:“” br/司濛简直欲哭无泪。这个月已经过半了,半个月的时间哪里够。 她低头扯了扯被风打乱的裙摆,再抬头,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触不及防撞入眸中。 年轻的男人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身材挺拔修长,背对着她站立在路灯下。富有暖意的灯光恣意地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浸染在一片暖色的光晕中。 灯光从高处向下,拉长他的影子,将他整个人切割进两面不同的区块。一面暗影重重,一面立体清晰。一明一暗,各自凸显,各自迷离。 微弱的一捧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这一幕毫无预兆,画面感太强,带给她一种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 她看过不少男人抽烟,但是她发誓却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晚车子坏在半道,晏竟宁从天而降,替她解围。他靠在车边,他也抽了烟。可却完全没带给她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大概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眼前这幅画面。 这让她不禁想起恩师笔下的水墨画,淡雅清明,温暖柔和,即使没有任何光彩照人的奢华色调,却同样夺人眼球,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鬼才画家谢明溯以油画闻名于世,可事实上他的山水画同样让人震撼。 “曲大人,我应该马上就能交稿了。”司濛兴奋地掐断电话,径直往晏竟宁的方向走过去。 男人似乎有所感应,骤然转身,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那一双眼睛里似乎有星辰大海。她只要望一眼,就会彻底沦陷。 她到底还是定力不足,几秒钟之后便僵持不住,败下阵来,只能朝他尴尬开口:“好巧,晏先生。” “司小姐找我有事?”他指尖夹着烟,青烟缭绕,烟雾之下,那张脸近乎完美。 “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 “结婚。” 他眯了眯眼,“司小姐改变主意了?” “是的。”司濛坚定不移地望着他,语气肯定,“晏先生,我们结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8阵风 第8阵风 风声渐起,呼啸不断,萦绕在人耳畔。女人坚定不移的嗓音在夜风中变得异常清晰。 晏竟宁摁灭烟头,顺手扔进垃圾桶。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点燃。 动作利索,前后不过一瞬功夫。看来也是个十足的老烟枪。 司濛盯着他抽烟的动作,烟草味纠缠不休,喉咙一时间有些痒。 看到他抽烟,她的烟瘾轻易就被勾起来了。 不说别的,单就是这么一个抽烟的动作,这个男人就胜过人间无数。无比赏心悦目,吸引人眼球。 更何况他出身大财团晏家,又是dyes的ce一,背景强大,年轻多金,完全是无数女人的心头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李燃是时下标准的“好男人”,烟酒不沾。每次看到司濛抽烟,他都忍不住要念叨她两句。可就是这个“好男人”让她大跌眼镜。 和李燃分手以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当初究竟看上了李燃什么? 家境一般,工作普通,又是一张大众脸,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点。她怎么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两年,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显然是一道无解之题。大概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一两个渣男呢!” 男人掀起眼睑慵懒地打量她一眼,提起手臂深吸一口,吐出清淡烟圈儿,“我很好奇,司小姐怎么改变主意了?” 司濛没吱声,转了个身,并肩和他站在一起。后背抵住路灯灯杆,慵懒又闲适。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身上,白色的晚礼服被晕染出暖调的黄,光影朦胧。 “能给我一根吗?”再开口,嗓音压得很低很低。 男人闻言似乎轻微地笑了下,然后从裤袋里掏出烟盒直接递到她面前。 司濛从中抽了一根。她注意到晏竟宁的烟盒里就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了。 见她抽出了烟。他又把打火机给她。 她却说:“你替我点吧。” 然后埋下了脑袋。 语调稀松平常,就像是在和老友说话。 晏竟宁轻轻“嗯”一声,打火机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火苗便扑腾窜了出来。他伸出左手护住,防止它被大风吹灭。 两张脸近在咫尺,他几乎都闻到了司濛身上淡淡的c若有似无的柑橘香。 淡淡的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那根烟被成功点燃了。 她重新靠回在灯杆上,手指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五脏六腑全是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 抽一口,她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 细碎的灯光在她脸上打了层朦胧光影,隐约中仿佛打了层蜡。 女人轻轻夹着烟,手指尖细修长,如葱玉一般。手背上的那点皮肤极其白,珠玉莹润,近乎透明。 她眉眼精致,动作娴熟,举手投足间却有股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 司家走出来的女儿,抽根烟都能让很多男人神魂颠倒。 司濛的那根烟自然没有抽完。她吸了两口就直接碾灭,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晏竟宁这次换了烟,不是之前的大重九。这种苏烟闻着清淡,没想到味道还挺烈,她扛不住这么有烈性的烟。她只抽得惯大重九。 晏竟宁注意到她的表情起伏,福灵心至地问:“怎么,抽不惯?” “嗯。”司濛悄悄点头,“想不到这烟劲儿还挺足。” 晏竟宁:“女人抽是烈了些,我们男人刚刚好。” “怎么换烟了?” 他倒是难得有兴致,笑了笑,向她解释:“下午我们兄弟几个组局,结束的时候拿错了烟。这是延熙的烟。” 原来是这样! “很多女人喜欢抽烈烟,我以为你这种老烟枪也会喜欢的。” 司濛:“” “我抽得少。” 烈烟刺激,能让人暂时放空自己,得到短暂的缓解。 她偶尔烦躁的时候也会抽上一两根,不过总是抽不习惯。 风吹久了,司濛觉得有些冷,不自觉抱了抱手臂。 晏竟宁问:“手机在吗?” 司濛:“在。” “137xxx”他快速报出一串数字。 她从手包里翻出手机,摁了指纹锁, 在屏幕上方敲出这串数字。 “我的号码。”晏竟宁说。 “哦。”司濛存完号码,摁了拨号键。 片刻之后晏竟宁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目的达到,她利落地挂断电话,说:“这是我的号码,你记得存一下。” “嗯。”他吞云吐雾,嗓音低迷。 她摸了摸自己暴露在空气里发凉的手臂,说:“外面冷,我先进去了。” 出来这么久难保二哥会找她。 跨出两步,脚步又顿住,转身,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哦对了,你刚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和你一样。” 他抬眸看她,面露不解,“什么意思?” 她勾唇一笑,“和你一样,我也缺个床伴。” 晏竟宁:“” 一言不合就被这姑娘给调戏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进去。”晏竟宁将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然后大踏步追上她的脚步。 他们原本是并肩行走,但晏竟宁有意落后,自然放慢脚步,两人很快拉开足有一米的距离。他以为这姑娘会直接推门进去,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伸手将玻璃门推开,然后用身子抵住,防止玻璃门重新关上。而后便安静地立在那里等他。 直到看到他走进去,她才挪动身体,厚重的玻璃门又被重新阖上。 司濛没有注意到,晏竟宁的眸色深了几分。 —— 司濛和二哥司澄一起回宛丘。密闭的车厢里欢脱的音乐震耳欲聋。 司澄跟着音乐的节奏摇头晃脑,一脸沉醉。 车子很快出了横桑市区,人流越来越稀疏,徐徐驶上高架。 她坐在副驾上出神。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晏竟宁抽烟的样子。画面感太强烈了,冲击巨大。 她很兴奋,只想立马回家拿起画笔画画。这个男人唤起了她久违的灵感。 “叮”一声响,手机屏幕大亮。 她点开,居然是一条微信好友验证消息。 她轻点屏幕,立马就给通过了。 下一秒,屏幕上方出现一行字。 晏竟宁:「司小姐,下周三是黄道吉日,宜领证。」 司濛:“” 大佬果然都是行动派! 她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和晏竟宁竟然处理得这么随意。说结婚就结婚了。 明明这个决定很荒唐,很匪夷所思,可她此刻的心绪却出奇的平静,头脑也异常清晰。 天一大师上次说她的命定之人已至。晏竟宁究竟是不是她的命定之人,她不知道。但她如今的的确确是要和他结婚了。 说实话对于她而言,婚姻不见得有多神圣。当初打算和李燃结婚,也不见得有多爱他,只是觉得合适。 就合适这点而言,晏竟宁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在她眼里,她只看得到她的画。为了画画,她可以舍弃一切。她如今能够再拿起画笔画画,这一切来之不易,她几乎付出了全部代价。 她低头慢慢打字。 司濛:「下周三,民政局见!」 回复完微信,司濛合上手机,扭头对沉浸在音乐世界的司澄大声说:“二哥,咱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她家二哥满脸陶醉,嘴里在轻快地哼唱:“哦baby这个世界没人比我更爱你 ” 司濛:“” 她抬手关了音乐,歌声儿戛然而止。 “咦,怎么了,怎么了?”司澄瞬间回到现实。 司濛直视他,平静地说:“二哥,咱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司澄浓眉一皱,“什么喜事?” “你妹妹我就要嫁人了。” 司澄:“” 司澄眼皮剧烈一跳,瞪大眼睛,“李燃找你复合了?” “才不是李燃。” “那是谁?”司澄覷她一眼,毫不在意,“你眼里就只有你的画,你还看得上谁?” “晏竟宁啊!”司濛淡定地说出一个名字:“你妹妹我看上晏竟宁了。” 司澄:“” 决定嫁给晏竟宁,几乎是司濛一瞬间的决定。这个决定毫无预兆,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司家上下全部蒙圈。 她宣布完这件事,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半晌过后,直接炸了。 司靖淞扯着大嗓门,威严毕现,“司濛,你又发什么神经呢!” “濛濛宝贝,妈妈我心脏不好,受不了的呀!”秦琬歌女士扶住胸口,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 司澄的反应最是激烈,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根本不敢置信,“妹妹,你是画画画傻了吧?我要赶紧给你编辑打电话,让她别再催稿了,这都画傻了,脑子都坏掉了。” 虽然在回程的路上司濛就跟他提前打过招呼,可很显然并不管用。 三哥司漠扶了扶镜框,“濛濛,今天是愚人节吗?” 司濛:“” “濛濛,你该不会真和你二哥说的那样,画画画傻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快别画了,大哥明天就带你看医生去。”绕是大哥司演久经商场,突发情况见识过不少,此刻也被震惊到了。 姑姑司靖妤唯恐天下不乱,揶揄:“濛濛,晏家的长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你惊为天人,对他一见钟情了啊?” 司濛:“” 最淡定的当数姑父贺景铭,他不发表任何意见。手里端着杯六安瓜片,气定神闲品茶,说不出的从容。 袁叔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眼里蕴藏深意。 司濛其实就是通知一下家里人,并不打算解释。因为理由难以启齿。难道告诉家里人她和晏竟宁结婚就是为了从他身上找灵感? 要是真这样说出来,她爹铁定二话不说就开始削她了。 她站起来,声线又平又稳,“我下周三和晏竟宁领证,就这样,我去睡了。” 众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9阵风 第9阵风 扔下惊雷,司濛就回房了。 客厅里众人争执不休,她却不管了。 反正从小到大,她做出的决定家里人哪怕再反对,到最后也只能妥协。因为司家这一辈她是唯一的女孩,谁都宠着她。 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只开一盏led小夜灯。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昏沉,小夜灯发出几缕微弱的白光。勉强能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大部分的空间都还被黑暗所包裹。 司濛整个人陷进阴影,白色晚礼服被光打得暗影重重。 礼服修身,她身段娉婷。可眼下穿在身上却不方便画画。她快速找来睡衣换下。 她再用皮筋把头发绑上。她的头发不长,堪堪到肩膀,平时一般都披着,只有画画的时候才会绑起来。 架上画板,准备好画笔,将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 她画画习惯在暗处,被大片大片黑暗包裹。 很快白色的画纸上便出现许多线条。看似凌乱c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c布局完整。 这幅画画完已经接近凌晨。窗外是大团浓黑夜色,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角的手机,点开相机,对准画板,聚焦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传给曲珍。 做完这些她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靠在桌沿,屈起一条腿,吞云吐雾,姿态无比懒散。 大重九很多人不喜欢,觉得它味道淡。她却爱得深沉,很迷恋,有瘾,戒不掉。 视线不经意又扫到固定在窗户边的画板,上面男人的背影清隽修长,宛如料峭青松。 细看之下这幅画很完美。可司濛知道这不是她的水平。这幅画有形,却没神,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很不满意,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扯下那张画。 捏在手里,“咔嚓”一下,火苗瞬间喷射出来。下一秒,白烟升起,鼻尖闻到了一抹焦味。 火在她手里越烧越旺,火光扑闪,浓烟呛鼻。 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她手一甩,及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眼睁睁看着画纸化为灰烬。 司濛经常烧画。不满意的废稿全部都会被她烧掉。屋子里的物件被她烧了不少。 三哥过去就常说她再这么烧下去,迟早把自己烧死。可她改不掉这个习惯。就像抽烟一样,有瘾。 每次火苗燃起的那刻,她会变得兴奋,才能短暂抑制住自己的绝望。 拿来手机给曲珍发微信。 司濛:「刚那副画已经被我烧了。」 她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没由来觉得烦躁。 可能真的需要晏竟宁本人来给她当模特,她才能画的出。 周三,小雨,凉风习习。 袁叔将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山脉延绵不绝。 立秋早就已经过了,山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一点黄。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水渍。 司濛坐在车后座,心平气和,无比镇定。 领证结婚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可在她眼里却非常稀松平常。她说结婚就结婚了。 她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司濛:「颜颜,份子钱准备好,我要结婚了。」 好闺蜜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没人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时颜也一样。谁能想得到她对待婚姻竟然这么随意任性。 看来只有等她拿了证,拍张照片发给好闺蜜,她才会相信。 司濛其实并不孤独,亲人朋友一大堆。可没人真正了解她,更没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外人都说司家的女儿斯文大气,温婉可人。父母亲戚都认为她是乖乖女,很听话。粉丝们说三水小姐软萌可爱,非常宠粉。 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就是这么狂妄不羁,不受约束。 司濛和晏竟宁约了下午三点领证。眼下才十二点过半,时间还很早。 “袁叔,您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晏竟宁了?”她的声音又平又稳,音量适中。 司家上下全都觉得她在胡闹,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忧心忡忡,三个哥哥一致认为她是画画画傻了。 只有袁叔最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提出过反对。 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音色浑厚,“晏家长子很优秀,你眼光不错。” 司濛:“” 她莞尔,“怎么个优秀法?” 袁叔:“四小姐,看人看眼睛,一双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以后你就懂了。” “不重要了。”她轻声说。 嫁给谁都不重要,晏竟宁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从他身上找回灵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灵感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要。 袁叔语重心长地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司濛:“我记住了。” —— 袁叔走铜卜山,抄了近道,节省了一半的车程。因为路上开得慢,到达横桑半山区民政局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透过车窗,一抹英挺俊秀的身影落入眼中。晏竟宁已经到了,一袭深色西装,骄矜清贵。 助理替他打伞,雨下得淅淅沥沥。 远远看到她的车子,晏竟宁就从章览手里接过伞走到车前。 他的步调不疾不徐,周身清寒。 司濛赶紧拿了包,和袁叔一道从车里下来。 晏竟宁自然地把伞盖到司濛头顶,阴影瞬间被投射下来。 转手又拿给袁叔一把伞,“你好袁叔,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雨不大,没必要。”袁叔没接,笑道:“以后要改口叫姑爷了。” 晏竟宁笑笑,把伞收了回去。 他摸出烟盒,给袁叔分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来很久了?”袁叔来者不拒,把烟别到右耳耳后。 “我也是刚到。” 袁叔:“山路滑,不敢开得太快。” “不急的,安全重要。” 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在伞面上,声响清脆。 司濛赶紧对袁叔说:“我今天住在横桑就不回家了。您开车注意安全。” 袁叔点点头,难得郑重,“四小姐,你要幸福!” 她柔柔一笑,“我会的袁叔。” 袁叔转身转进车里。司濛没看到,老人家偷偷抹了抹眼角。 目送袁叔将车子开远,两人一道走进民政局。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领证的人很少。两人压根儿都不用排队。 一整套流程下来都很顺利。除了拍照的时候耽搁了一些功夫。 司濛有严重的镜头恐惧,害怕拍照。每次面对镜头她都会浑身紧绷,不自在,非常僵硬。 她惧怕任何形式的镜头,镁光灯和闪光灯更是让她恐惧。她甚至从来都不敢自拍。 这也是她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办画展的原因。 “新娘要放松,笑一笑。” 司濛裂开嘴角,笑得跟僵尸一样。 摄影师拍了好几遍都拍不好。拍出的照片根本没法看。 后面还有人在等着拍照,司濛耽误了不少时间。摄影师变得有些不耐烦。他举着相机走到两人跟前,“再照不好,我就只能随便弄一张给你们洗出来了。” 晏竟宁:“让后面的人先拍吧。” 他把司濛拉到角落里,轻声问:“你是紧张吗?” “不是。”司濛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痛苦,“我就是怕照相。” 很多人会有镜头恐惧,这倒也不稀奇。 他一把握住她手,“等下你跟着我的节奏来,放轻松就行。” 男人的手宽大,温热,能让人安心。 很奇怪,这次再对着镜头,司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很好!” 一次就过了。 签字的时候,司濛没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名字。 晏竟宁同样干脆,名字签得格外流畅。 —— 细雨绵绵,天空又灰又矮。 路面上车流稀疏,两侧的梧桐树健硕挺拔,蓊蓊郁郁。 周围的建筑都上了年岁,古朴老旧,久经岁月。很多都已经变得沧桑。 民政局的白墙之上,满墙是翠绿,凌霄花开得肆意而喧闹。 半山是老城区,老城区有老城区的厚重和积淀。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民政局,人手一本红本本。 一进一出,身份就截然不同了。 “我等会儿还有个会,你什么打算?”晏竟宁眉心舒展,心情很好。 司濛说:“我要回趟家,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 “回宛丘?” “不是。”她摇摇头,“我在横桑有套房子。” “在哪儿?” “建安区。” “北锦园?” “没错。”司濛惊诧,“你怎么知道?” “建安那块就数北锦园地段最好。”他抬抬眸,“坐我的车过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男人却很坚持,“不麻烦,顺路的。” “额?” 他笑了下,嗓音清朗,“你可能不知道dyes总部就在建安区。” 司濛:“” “谢谢。”她最终妥协。 —— 建安区那边多的是科技园,很多科技公司在那里安营扎寨。 dyes总部位于建安区最繁华的地段,和北锦园小区只隔了两条街。 司濛的这套房产是去年三个哥哥给她买的,作为她二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她是画家,一年到头都没个停留,满世界跑。只有待在横桑的时候才会过来住几天,大部分时间都闲置着。 她打算过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租出去。反正也不常住。 dyes这两年在横桑名气很大,越来越受到外界瞩目。最近dyes有大动作,打算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这件事的热度在业界一直居高不下。 晏竟宁本人更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各大媒体争相采访。 司濛虽然不怎么关注这些,但李燃就是开发软件的,过去她总是会时不时从他嘴里听到晏竟宁这个名字。 她坐在后座上想,媒体若是知道大佬晏竟宁结婚了,外界指不定会轰动成什么样。 而她一言不合就成了dyes的总裁夫人,不得不说神奇。 他这么成功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娶了她?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证都领了,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晏竟宁赶时间,下午有个高层会议。为了和司濛领证,他特意将会议时间推迟了一小时。 章览的车速很快。两侧树影婆娑,一闪而逝。人的肉眼只捕捉得到一抹稀疏的剪影。 快到公司的时候,男人却蓦地出声:“章览,在路边停一下。” 章览心里诧异,沉声应下:“好的晏总。” 下一秒,章助理就把车平稳地停在了路边。 细雨之下,两侧的商铺略显冷清。最中间的一家店通透明亮,鎏金的招牌刺喇喇横在天际,devil's kiss 字样栩栩如生。 章览瞥了一眼,顿时心下了然。感觉被喂了满嘴狗粮! 晏竟宁撑开伞,看向司濛,目光如炬,“司濛。” 咬字清晰,字正圆腔。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司濛心尖微微一颤,轻抬眼,“怎么了?” “我要去买点东西。” “那你去吧。”司濛抬了抬下巴,不甚在意,“我在车上等你。” 晏竟宁莞尔一笑,颇有一股怡然自得的意味,“要买喜糖,我不知道买哪种的,晏太太你应该给我做个参考。” 司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10阵风 第10阵风 听到晏竟宁要去买喜糖。司濛的心尖止不住颤了颤,他买喜糖做什么?难不成要发给他公司的员工,然后昭告天下他结婚了么? 在她看来,他这种身家的业界精英难道不应该隐婚吗?这样才更利于保持他神秘霸道总裁的形象啊! 晏竟宁的一句“晏太太”让司濛的耳膜骤然一震,心湖泛点涟漪。 虽说两人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是很不适应啊! devil's kiss 是一家大型的连锁零食超市,主营各种国内外高档零食。以多样的品种c新颖独特的经营理念和一流的服务水平而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devil's kiss 旨在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爱。所以其公司有明文规定,合法夫妻在任何一家devil's kiss 分店购买零食可以享受五折优惠;情侣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而单身人士则不享受任何优惠。 以上规定曾经一度引起各界单身人士的控诉。但 devil's kiss 公司对于外界这些争议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坚持自己的原则,并以其优异的销售业绩在业界独占鳌头。 店内的布局很大,装修雅致,货架鳞次栉比,各种零食琳琅满目。 客人三三两两在挑选自己心仪的零食。多是夫妻和小情侣。 两人一踏进店里,就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俊男美女,既登对又养眼。 在导购员的带领下,两人看到了许多品种的喜糖。 晏竟宁看着司濛,轻声询问:“买哪种的?” 司濛抱臂,茫然摇头,“我选择恐惧症,你来挑吧。” 晏竟宁:“” 男人的唇角不禁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恰到好处,“那就每样买点好了。” 司濛:“可以啊!” 在收银台结账,店员礼貌地说:“请出示一下结婚证。” 司濛:“” 这大概是史上最奇葩的一家店了,连买个零食都需要出示结婚证。 司濛当即从包里翻出崭新的红本本,指尖擦过封面,又薄又凉。 店员掀开,看了眼上头登记的时间,笑道:“两位新婚快乐!领证未满一周的顾客可以获得本店免费赠送的新婚大礼包。” 她没太在意,只说:“谢谢。” 所谓的“新婚大礼包”,就是一只精致的礼盒,盒面上印有一对可爱的小人和devil's kiss 标识。包装精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濛完全不感兴趣,一坐进车里,转手就放到了一旁。 晏竟宁注意到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不打开看看?” 他这么一说,司濛又伸手拿来礼包。 二话不说,利索地拆开。 下一秒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什么?”晏竟宁面露疑惑。 司濛将盒子推给他看,勾着唇笑,“还真是大礼包呢。” 他低头一瞅,盒子里装了满满一盒安全套,各种口味的都有。 晏竟宁:“” 男人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把包装盒封上。 很快就到了晏竟宁的公司。 司濛是第一次来dyes总部。高大的建筑巍峨伫立着,高耸入云,“dyes”鎏金的招牌悠悠发光,映衬着灰黑色的一角天空。 雨依旧下不歇,稀疏的雨雾之中,周边的建筑被披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仿佛一卷天然的水墨丹青。 晏竟宁先下车,利落地撑开长柄伞,扔下话:“跟我进去。” “为什么要进去?”司濛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茫然。 他抿嘴一笑,施施然道:“晏太太,难不成你要我一个人发这些喜糖吗?” 司濛:“” —— 这可让司濛犯了难。早知道晏竟宁要带她去见他公司的员工,她就应该穿得正式一点。这一身该怎么见人啊? 她对于这桩婚姻并没有抱多少期待。就连今天领证都很随意。早上起床,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 短t配网纱裙,脚上一双浅口豆豆鞋,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随意。 晏竟宁好似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笑着安慰她:“这样很好看。” 司濛:“” 好看个鬼啊?怎么看怎么像学生,一点也不成熟,根本就没有总裁夫人的风范。 “走吧,晏太太。”男人站在车门外,伸出右手,满脸笑意。 她怔了怔,半晌后才握住他的手。 两手交握,男人掌心的热度熨帖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安心。 公司下午要召开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所有高层和部门领导都要求出席。这个点大伙儿都已经就位了。 晏竟宁牵着司濛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两人。脸上的表情各种丰富多彩。 晏竟宁其人有上层人士特有的清冷矜贵,但也有很多上层人士所没有自制力。他很禁欲,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从未出现过走得近的女人。就连女性朋友也几乎没有。平日里的逢场作戏他都不屑于去应付。 他的手段很强硬,背后有一支精良的律师团队,如果有媒体胆敢炒他的绯闻,不出四十个小时就会收到律师函。所以从来没有一家媒体敢炒他的绯闻。他在圈子里以零绯闻著称。 所以当有一天,公司员工看到自家b一ss带了个漂亮姑娘来公司,可想而知他们的震惊程度。 众人集体起身,整齐划一唤一声:“晏总。” “都坐下。”晏竟宁摆摆手,清了清嗓子开口:“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刚刚去办了件人生大事,耽误了点时间。身边这位是我太太,带她过来给大伙儿认识一下。” 众人:“” 触不及防被塞一嘴口粮。消息来得突然,大伙儿纷纷震惊哭了。 “濛濛,和大家打个招呼。”晏竟宁悄悄凑到司濛耳旁,气息灼热撩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司濛:“” 一声“濛濛”居然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意味。 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司濛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她觉得非常羞耻,更倍感压力。这些人灼灼的目光汇聚在一起俨然就是无数隐形的镜头,将她完完整整地曝光。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画面飘过,思绪翻滚沸腾,耳旁嗡嗡作响,脸白得吓人。 她拼命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袁叔今早对她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她现在面对的都是晏竟宁朝夕相处的员工。她如今是晏竟宁的太太,她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他的形象。她绝对不能给他丢人。 很神奇是不是?她竟然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彻底地捆绑在一起。 “大家好,我是司濛。”清冷的女声配合九十度标准鞠躬礼。 晏竟宁:“” 众人:“” 像是在面见领导一样正式。晏竟宁哑然失笑,心想还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总裁夫人亲自给他们鞠躬。在场众人一阵惶恐,纷纷起身,回以九十度标准的鞠躬礼,异口同声:“晏太太好!” 司濛:“” 这么大的阵仗,天知道司濛都快哭了。 晏竟宁面露微笑,扫了一眼在场员工,说:“好了,等会儿让章览把喜糖发给你们。今天高兴,这个会开完就下班,不用加班。” “好哦!”大伙儿拍手叫好,“谢谢晏总!” 他扭头对司濛说:“我让司机送你去北锦园。” “嗯。”司濛僵硬点头,心神不宁,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11阵风 第11阵风 婚礼定在一周后,比什么都来得迅速。据说是找专人找的日子,是黄道吉日。 婚礼的一应事宜全部都是晏竟宁在打理。司濛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操心。 她只关心她的画。 领证过后的几天,她尝试着画了好几幅画。可没有一幅令她满意,她找不到感觉,她毫不犹豫的就给烧掉了。 曲珍自从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就不再催促她了。颇有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阵仗。 少了曲大人的催稿,司濛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巡回画展日益逼近,而她眼下还没交稿,不得不说迫切。她亟待从晏竟宁身上找回灵感。 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她油盐不进,执拗得过分。司家人如今已经不打算管她了。 司靖淞喟然长叹:“人生是她的,随她怎么折腾吧!” 司濛不听劝,可总归是亲妹妹,从小呵护长大的,三个兄长也唯有祝福她的份。倒是秦琬歌,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她觉得女儿太过任性,生怕她以后会不幸福。 婚讯传出,一众亲朋好友纷纷跌破眼镜,消息真是来得太过突然了。 童时颜是在微信里收到司濛给她发的结婚证照片,她才意识到司濛之前跟她说的要结婚并非玩笑话,这姑娘是真的要结婚了。 所谓的闪婚就是她和晏竟宁这种的。比什么都来得突然和迅速。 童时颜恍惚觉得,她和司濛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情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姑娘。她从来没想过,司濛竟是一个对婚姻如此随意任性之人。 婚礼前两天,童时颜陪司濛去试婚纱。 高档的订制婚纱,出自大师傅凉烟之手,款式新颖而独特,碎钻无数,璀璨夺目。单单一件婚纱就上了七位数。 童时颜替她理顺蓬松的裙摆,忍不住渍渍两声,惊叹:“晏竟宁还真是舍得砸钱!” “晏家可是大财团,一件婚纱而已,算得了什么!”当事人倒是一脸寡淡,脸上不见一丝准新娘该有的喜悦。 童时颜拧眉一笑,“对于你司大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宛丘司家不说只手遮天,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 司濛默默看着大面的落地镜,镜子里的女人一袭白纱,胸是胸,腰是腰,分割匀称,娉婷而立,美得不可方物。 都说婚纱是女人最美的一件衣服。可司濛却明显没有这种觉悟。 和晏竟宁结婚,她不难过,可却实打实高兴不起来。此刻,她心平气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静。 早在七年前,她的人生就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 余下的人生,不过就是在挨日子。 “濛濛。”童时颜轻声唤司濛,“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如今,我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这个人。” 是的,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她。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司濛的眸光瞬间暗淡了几分,可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颜颜,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么浅薄透明的人,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一把挽住好友的胳膊,笑容满面,“走,去看看你的伴娘礼服。” —— 司濛结婚,童时颜是伴娘。 婚礼放在南岱酒店举行,低调而奢华。 这次婚礼只邀请亲朋好友参加,拒绝任何媒体采访报道,谢绝一切形式的曝光。 司濛也是在婚礼上才见到了晏竟宁的父母和他那三个好兄弟。 他的父母面容和善,平易近人,儒雅而富有修养。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大家族长辈的傲慢和古板,看上去非常好相处。 对于司濛这个儿媳妇,两人也是非常的满意。 晏竟宁的三个好兄弟,盛延熙c商离衡c周最,都是圈子里实打实的大佬。三人皆已结婚,各自的太太也都是名副其实的美人。 司濛和这些人打了个照面,问声好,转身就缩到角落里去吃东西了。 一大早就跟着晏竟宁接待宾客,脸都笑僵了。眼下饥肠辘辘,只想赶紧填饱肚子。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注目司濛的白色裙角拐过偏厅,再也不见踪影。晏夫人这才开口:“竟宁呐,这姑娘看着冷冷清清的,也不太爱说话,真有这么好?” 言语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晏竟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她好不好,您和我爸以后就知道了。” 周最听到母子俩的对话,插话进来,“您就甭担心了,上次在朵爱,我第一次见司小姐,大哥就让我下次见面记得管人家叫大嫂,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晏竟宁:“” 晏竟宁冷嗖嗖的目光射过去,“就你话多。” 周少爷咧嘴直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丫肯定是一早就看上大嫂了。” 商离衡:“我一直好奇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原来是这种高冷型的。” 晏竟宁:“” 盛延熙的心思却没在这话题上。他回想了一下司濛的长相,压低嗓音和身侧的商离衡说:“老三,我怎么觉得大嫂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商离衡深表认同,“我也觉得,非常熟悉。” 周少爷跳到两人身边,解惑道:“鬼才画家的爱徒,油画界响当当的女神,吸粉无数。” 盛延熙了然一笑,“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谢明溯的徒弟。” 盛延熙和谢明溯是很好的朋友,只当自己之前在谢明溯那里见过司濛,这才觉得眼熟。 —— 婚礼结束,司濛简直累成狗。为了自己的画,这次付出的代价还真有些大。 好在晏竟宁体谅她,免去了闹洞房的环节。不然再折腾个两三个小时,她非得挂不可。 本来从今晚开始,她就要正式入住晏家的。 不过考虑到她和晏家人还不熟,晏竟宁没让她住进晏家。他叫人将之前闲置在半山的那套小别墅给收拾出来,当做两人的婚房。 不用面对公婆,可老公却是实打实必须面对的。 不过司濛的心思全然没在这上面。她只关心她的画。她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必须争分夺秒赶紧把画画出来。 这次的巡回画展,不仅对于主办方重要,对她本人而言更是意义重大。 七年多了,快八年了,她不想一直活在那个人的光环之下。这一次,她想让外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c真正的“三水小姐”。 晏竟宁席间被灌了不少酒,虽然有伴郎替他挡,可他还是有些喝高了。尤其是盛延熙和周最那几个,铆足劲儿灌他酒,一点都不含糊。 好在他酒量好,不至于烂醉如泥,意识也还清楚。 当初自己折腾他们的手段,如今都尽数回报到他身上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司濛先回的家,晏竟宁留在酒店送宾客。 等章览把晏竟宁送到家,那会儿已经十点过后了。 司濛听到门铃响,赤脚跑去开门。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有点喝高了,您好生照顾着。” 司濛伸手扶起晏竟宁,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辛苦你了!” 章览:“夫人再见,我先走了。” “再见。” 别墅的门被关上,司濛把男人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去了书房。 晏竟宁:“” 说好了好生照顾的呢? 晏竟宁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入目皆是炙热明艳的红。 司濛还在书房里。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濛濛。”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来开门。 司濛的身上还穿着敬酒服,修身的旗袍,将她的身形衬得格外娉婷婀娜。旗袍是耀眼的大红色,对比之下,她的脸色显得憔悴又苍白。 书房里窗帘紧闭,大部分的空间都陷进黑暗里。光线格外昏暗,只有一盏小夜灯微微发出惨淡的一抹微光。 正中央架着一副对开的画板,画纸上线条杂乱,毫无章法可言。 晏竟宁的鼻尖隐约闻到了一股焦味。 “什么味道?”晏竟宁眉头一皱,抬步走进书房。 “没什么。”司濛表情淡漠。 “在画画?”他的目光投射在画板上面。 “嗯。”司濛靠在书桌旁,屈起长腿,脚尖抵在棕色的地板上,脚背上的那点皮肤极其白,近乎透明。 她给自己点了根烟,青烟袅袅。一吸一吐,抽烟的动作风情万种。 烟圈打转,在空气里越来越稀薄。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姿态像只懒散的猫,音色更显倦怠,“脑子清醒吗?” “清醒。”虽然晏竟宁不知她何意,可回答得很是迅速。 司濛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挑挑眉,“来吧晏先生,给我当模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12阵风 第12阵风 书房里的光线严重不足,暗影重重,不堪明亮。外面的世界却是灯火绚烂,不眠不休。 晏竟宁不动声色地往墙壁上瞟了一眼,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半山虽然地处郊区,可中心那块区域却是和市区一样没有白昼之分。各大娱乐场所人声鼎沸,人潮如织。 晏竟宁的别墅就是在最中心那片。 一到夜晚,放眼望去,周边的一切都是热闹欢腾的。 可屋子里却很安静,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司濛说完话,晏竟宁忍俊不禁。 新婚之夜,老婆竟然要他当模特。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他抱臂,好整以暇,“晏太太,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会吗?”司濛挑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新婚之夜让我给你当模特,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司濛转了个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响起冷冷淡淡的声线,“不愿意就算了。” “没说不愿意。”眼前的人音色低沉和缓,“大概需要多久?” “取决于我画画的速度。” “那你画画快吗?” 司濛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看情况。” 晏竟宁:“” 他勾了勾唇,“我给你当模特,能不能向你讨个奖励?你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得让我尝点甜头。” “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你画完再说。” “可以。”司濛很好说话,干脆利落,“等画完你找我兑现。” 男人高深一笑,“那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交易谈妥,司濛心情大好。 “你想让我摆什么姿势?”晏竟宁走近两步,“需要我换件衣服吗?” “不用。”深夜里,女人的声音又平又稳,“把睡袍脱了。” 晏竟宁:“” 他的嘴角溢出笑来,“裸体模特?” 她扬眉一笑,直视他的眼睛,“你怕吗?” “不怕。”他不做任何犹豫,伸手就解了睡袍的带子,语气傲娇,“长这么大,我晏竟宁就没怕过什么。” 司濛面露赞赏,“晏总勇气可嘉。” 正打算一把扯下,却又听到司濛的命令,“别全脱,脱一半。” 晏竟宁:“” 脱一半? “光个膀子就可以了。”她狡黠一笑,“我学艺不精,不敢亵渎真正的艺术。” 晏竟宁照做。 “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裸体艺术。” 晏竟宁:“” 司濛向他解释:“一个画坛的前辈曾经告诉我,一幅裸体画摆在人们面前,看的人如果不会产生任何邪念,那他看到的就是真正的艺术。” 她俗人一个,不论是眼界还是涵养都无法企及真正的艺术。深知自己段位不够,所以她从不涉及这类的画作。 她快速搬来椅子,轻抬了下眼,冷声指挥:“坐上去。” 他中规中矩坐到椅子上。 司濛移动画架,调好角度和位置,铺上新画纸。 “侧下身子,坐直。” “身体坐直,肩膀放松,脸往左边斜一点。” “过了,往右回来一点。” “放轻松,别太僵硬,听我指挥。” 司濛指挥起他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他晏竟宁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受人差遣。而他倒也乐意之至,没一点不耐烦。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理解为何商离衡那么严肃正经的人也会任由他老婆折腾,跟着她一起穿各种卡哇伊的情侣装。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到底不是专业模特,没有专业人士的功底,单单调整晏竟宁的姿势就委实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大佬也自觉,任由她摆布,没见他有不耐烦的。 司濛的目光轻轻落在晏竟宁身上。男人裸着上半身,肩膀硬实,肩线流畅,脊背更显宽厚伟岸。 微弱的光束之下,小麦色的皮肤泛着浅浅的光泽。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这副身材还是很惹人目光的。 她拿起铅笔,在手里掂了掂,下笔打形。 慢条斯理地在纸上勾线,速度放得很慢很慢,力道适中。动作却格外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很快,雪白的画纸上,出现一道道清晰明显的线条。 室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晏竟宁隐约能听到画笔摩擦纸张而发出的细微声响。沙沙沙,像是有人在浅浅清唱,不断的盘桓在耳侧。 “我还没有问你画了几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率先打破这一室静默。 司濛动作一刻不停,一笔连着一笔,“我七岁开始学画画的。” 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二十年。这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谢大师教了你几年?” “八年。” 司濛从十九岁就开始跟着谢明溯画画。恩师教会了她很多。 “谢大师就你一个徒弟?” 司濛闻言,笔尖一顿,空气凝滞数秒。 数秒以后她方抬头,声线凉薄,“你还听过有别人?” “那倒没有。”晏竟宁耸耸肩,“我不混你们这圈子,所以不了解。” 她把目光移回到画板上面,继续打线条,不再言语。 晏竟宁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岂料过了好一会儿司濛突然冒出话来:“还有一个。” “什么?” “除了我,谢老师还有一个徒弟。” “是谁?” “百晓生。” “没听说过。”晏竟宁摸摸鼻子,“他人呢?” “死了。” 晏竟宁:“” 司濛扔出两字,不耐烦地冲他扯嗓子,“坐好,别乱动!” 一动不动的晏先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司濛明显兴致缺缺。看得出她没心思聊天,晏竟宁便不再多说。 人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难免僵硬难受。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谁知清冷无波的女声自头顶响起,威慑力十足,“别动。” 晏竟宁:“” “还要多久?”晏竟宁觉得自己全身泛酸,特别难受。 “快了。” 动弹不得,他觉得很煎熬。 时间一分分过去,晏竟宁全身酸涩。 夜真的已经很深了,整座城市渐渐少了喧嚣,归于沉寂。 这个夜晚漫长而宁静。 “好了。”司濛这简单的两个字,在清冷的夜色里无异于是天籁。 他如蒙大赦,整个人松懈下来,迅速起身,套上睡袍,动了动酸涩的肩膀。 这人体模特还真不是好当的。 他一边系带子,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司濛身侧看成品。 事实上只是半成品,画板上所呈现的只是一副素描。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侧身坐着,光着膀子,极其具有野性。 司濛将光影处理得特别好,绕是晏竟宁这种行外人也看得出这幅画形神兼备,不可多得。 “画完了吗?”晏竟宁轻声询问。 “没有,还需要着色。”司濛将铅笔扔到书桌一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言语中难掩兴奋。 这幅画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最满意的一幅了,虽然目前还是半成品。 “好看吗?”司濛靠在书桌旁,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着滤嘴吸一口,歪过头看他,双眸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印象里只有面对心仪的画作,这个女人才会这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好看。”晏竟宁的由衷之言。 “你懂画?” “不懂。”男人实诚地说:“我是外行,完全不懂艺术。不过我会哄你。” 司濛:“” 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重九的味道很清淡,在密闭的空间里缭绕开,纳入人鼻腔。 司濛自顾吞云吐雾,烟雾之下,女人的表情迷离而深邃,“我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非常煎熬,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就此封笔了。不过今晚这一幅我非常满意。” 她话锋一转,由衷感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男人的唇角出现一抹狡黠的微笑。 “你烟瘾太重了。”晏竟宁忍不住说一句。 司濛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来一根?” “睡前不抽烟。” “要去睡了?” “不然呢!”男人耸耸肩,“模特也需要休息的。” 司濛扬了扬手,自然地说:“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继续把这幅画完成。” 晏竟宁:“” 然而男人却半晌没走。双手抱臂,就那么刺喇喇站在她身边。 她诧异,“你怎么还不去睡?” “等你。”男人施施然说出两个字。 “等我做什么?” “等你兑现奖励。” “奖励是什么?”司濛的心里顿时一慌,眼神躲闪,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晏竟宁笑得分外阴森,眼睛很亮,似乎还在冒光,像是黑夜里看到猎物的豺狼。 她觉得自己脊背凉嗖嗖的,有冷风倒灌进衣衫。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步伐沉稳而矫健。 她心慌意乱,下意识往后退。 可男人的动作明显更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扣住她腰,气息暧昧,“你说呢,晏太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13阵风 第13阵风 司濛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那刻还真有些怔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那天早上在陌生的酒店里醒来的感受如出一辙。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她打小就喜欢素净的颜色,还真不适应。 司濛心想她得赶紧买套新的床单被罩把床上这套给换掉。 摸来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十点过后了。 这个点,晏竟宁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新婚之夜,能做的自然都做了。而且,司濛的意识很清晰,她心甘情愿。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究其原因,大概是男女之事,不谈爱也可以。 她嫁给他,从来就是有所图谋。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做贞洁烈女,事实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排斥性,她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她折服的男人。 司濛没想到晏竟宁竟然还留着devil's kiss 的大礼包。所以当他当着她面拿出来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怎么还留着?” 男人笑得狡黠,“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我这叫物尽其用。” 司濛:“” 男人明明是头豺狼,眼神凶猛,充满了渴望,可偏偏要故作正人君子。在冲破防线之前,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司濛,你有权拒绝我的。” 司濛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晚在南岱,你给我机会拒绝你了吗?” 晏竟宁:“” 三言两语就轻易戳破了他的假正经。 她搂住他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晏竟宁,你不是好人。而我也不是。” 他闷声笑了起来,赞同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对她是蓄谋已久,而她对他同样是别有用心。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亏。 晏竟宁的技术很好,过程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奇妙,被人抽丝剥茧,扒掉了她平日里的伪装。一层一层剥开了她的心,她变得透明而纯粹。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平静。可以短暂地放空自己,不再被心魔折磨。 两人纠缠,男人喘着粗气,小麦色的肌肤隐约泛光。她想到了裸体艺术。 她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深谙其造诣了,她俗人一个,心存邪念。最起码,对于晏竟宁,她就动了邪念。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极致的冲击,司濛身心飞驰,旧话重提。 “想跟你睡觉。”他温柔地吻她眼睛,气息不稳,“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司濛:“” 几下一想,思绪就飘走了。 司濛很快想起了自己的画,还是半成品。不敢耽搁,立马就跳下床,捞起睡衣披上。 地上还躺着那件敬酒服。她看了一眼,转手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去卫生间洗漱好,一头扎进书房。 拉上窗帘,室内光线变暗。 外头天清气明,阳光正好。书房里哪怕不开灯,司濛也能看得清。 艺术家似乎总有自己的偏执,她画画必须在暗处。好像只有阴暗的环境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是个怕光的人。 调好颜料,动笔。 速度很快,一个小时成品就完成了。 司濛拿来手机,聚焦拍了张清晰的照片,传给曲珍。 对面曲大人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司大小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 曲大人可是闻到了满满的奸情味儿。 她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你这段时间怎么画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司濛弯唇一笑,“大人,忘记告诉你了,我刚结婚,画里的男人是我老公。” 曲珍:“” 那边一阵静默。隔了一会儿,对面发出一阵咆哮,“我靠司濛,你竟然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给嫁了?” 司濛语调平常,“家里人介绍的,觉得合适就结婚了。” 曲珍:“” 现在大神都这么随意的吗? “你结婚为什么都不通知我?”曲大人怨念很深,咬牙切齿。 “我有通知你的,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给你发了微信的。” 曲珍:“” 曲珍再度咆哮,“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前几天去山里了,跟进一个项目,那个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收到消息。” 提起这个曲大人真是满腹牢骚。 难怪最近几天曲大人都不催稿了。司濛还以为是她不愿管她了。原来是有心而无力。 她倒是没太在意,只说:“记得把红包给我补上。” 曲珍:“” 司濛跟曲珍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系列就取名为《美人》。” “可以,这个名字很好。”曲珍深表认同,画中,男人单单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撩人,不是美人又是什么呢。 “濛濛,我单看画就知道你男人肯定是妖孽级别的。” 司濛:“” —— 挂完曲珍的电话,司濛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 巡回画展在即,主办方越发热切地向外界推送消息。 这几年她在圈子里也算混得不错,本身就自带热度和流量。如今主办方又大肆宣传,自然备受关注。 热度越高,争议也就越大。 她被热议的同时,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百晓生”也连同三水小姐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羊咩咩有羊角:「我真的不怕被三水的粉丝喷,她的画风和百晓生真的很像啊!」 明天又不想上班:「“百晓生第二”你以为这话是说着玩的?(抠鼻)」 谁还不是小仙女呢:「爱她请别提她,百晓生是一辈子的女神!」 黄大仙儿:「恕我直言,三水那货色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百晓生。」 百晓生,外界传闻她五岁学画,十二岁出道,十五岁就开始举办个人画展。天赋异禀,造诣颇深,手法独到,笔触细腻,笔下世界生动传神,被誉为天才美女画家,当年一度被誉为圈子里的神话。 只可惜天妒英才,她于二十岁那年服食安眠药自杀身亡,留下世人无限嘘唏。 近两年随着三水小姐在国内油画界越来越出名,总有人将她的画和百晓生的放在一起比较。比较来比较去,自然就出现了许多恶意揣测不和谐的声音。 诸如她模仿百晓生的画风,更有甚者直接说她抄袭。类似的言语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她很少理会,因为心里很清楚,她们师出同门,皆由鬼才画家谢明溯所授,画风难免会有一点相似。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摆脱的诟病。 也因为这个她曾一度想封笔,退出画坛。如果不是因为恩师谆谆劝诫,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二十七年来,她和这个人牵扯太多。即便是现在,那人去世已经整整七年,她依然活在那人的阴影下,不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 这次《美人》系列,她摒弃了过往一贯的画风,希望到时候外界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 觉得饿了。正打算点外卖。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在章览。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让我接您去吃饭。” 司濛:“”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只可惜,司濛不太愿意出门。出门还要换衣服,化妆,烦人得很。 “你跟晏总说我不去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章助理碰了一鼻子灰。 章览:“” 多少女人为了能跟晏竟宁吃顿饭,而绞尽脑汁。可司濛说拒绝就拒绝了,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这位晏太太果然与众不同。 他给晏竟宁打电话,告知情况:“晏总,夫人说她不想出门。” 晏竟宁:“” 对面的人静默数秒,继而沉声说:“你给郭副打电话,总下午的会让他来开。” 章览小心翼翼问一句:“那您呢?” “我?”电话那头当即传来男人最为轻快的嗓音,透着愉悦,“当然是回家陪老婆。” 章览:“” —— 这边司濛抱着手机在app上各种刷。吃的东西一堆,琳琅满目,可却挑出一样她想吃的。 刷了大半个小时,也愣是没下单。女人就是这么纠结的生物,不仅换衣服纠结,就连点个外卖都能纠结半天。 就在她纠结之际,门铃又响了。 晏竟宁的这个助理还真是执着,都不说了不去了,又来催了。 她不耐烦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便披头盖脑哄出口:“都说了不去了,烦不烦啊!” “脾气还挺大!”一个熟悉的男声,好似雨打在芭蕉叶上。 司濛定睛一看,男人霍然站在门外,西装笔挺。 不是章助理,而是晏竟宁。 司濛:“” 她抬手挠挠头,讪讪道:“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提了提手中的外卖袋,嘴角噙着笑意,“陪你吃饭。” 司濛:“” 他说的是那么自然和熟稔,好像他们并非新婚,而是已经结婚多年。这是他们最熟悉,也是最稀松平常的相处模式。 恍惚之间,司濛觉得这婚结的有些玄幻。 晏竟宁带回来的是木槿花餐厅的招牌菜,大厨精心烹制而成,色香味俱全。 可司濛却是没什么胃口,味同嚼蜡。 看她吃得那么少,男人仰头问:“这菜不合你口味?” “菜不错,是我没胃口。” “今天就将就一下,过两天是盂兰盆节法会,带你去寺里吃点不一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14阵风 第14阵风 不知道是不是中元节将至,司濛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近几日她又开始频繁地失眠。 她历来就有严重的失眠症,曾经失眠长达一年之久。刚出事那会儿她整夜整夜失眠,意识清晰,别说安睡,她甚至连一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有。 心魔纠缠于她,不止不休,让她近乎奔溃。自杀了三次,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然后被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二哥替她找了好几个权威的心理医生给她做心理治疗,想以此让她走出阴影。可效果却不尽人意。她还是频繁失眠,抑郁到了极致。 家里人无奈之下,把她送到了永安寺。 原本是没抱多少希望,死马当作活马医。可很神奇,在永安寺待了大半年,她竟然奇迹般地走出了阴影,恢复如常了。 从永安寺回来,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整整六年,她一次都没有失眠。一次都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可最近她竟然又开始失眠了,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脸,都是她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在她身边,不愿放过她。 脑海里总有许多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死死纠缠于她。 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萦绕在耳旁,一字一句,歇斯底里,带着无数怨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司濛,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个笑话,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司濛,我恨你,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碰到你” “病人服食过量安眠药,快安排洗胃” “濛濛,潆潆没了” “天才美女画家百晓生服食安眠药自杀,经抢救无效,于昨夜身亡,享年十八岁” 司濛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掐住了脖子,无法喘息,即将就此窒息而亡。 “我错了!!” 又一夜,凌晨三点,司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 身上棉质睡衣湿漉漉的,遍布冷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周围黑黢黢的,暗影重重。很静很静,她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一记一记拳头砸在心头。 “怎么了?”几乎同一时间,熟悉的男声入耳。 下一秒,台灯被人摁亮,辉光倾泻直下。 司濛惊卜未定,呼吸沉重,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脸色惨白一片,跟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她死死咬住下唇,因为用力,嘴唇都有些破皮了。她隐隐闻到了铁屑味儿。 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一只手扶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手背青筋暴起。 “你做噩梦了?”晏竟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别怕,梦都是假的。” 然后将她揽入怀中。 司濛尚未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依旧瑟缩发抖。 冷流透过扇叶源源不断吐纳出来,卧室没冷气包裹,司濛觉得自己冷到了极致。 “我冷冷好冷” 晏竟宁一只手将她揽得更紧,腾出另一只手摸来空调遥控器,直接把空调给关了。 “好了啊,不冷了!”声线放得很低很低。 男人的怀抱无比温热,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他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晏竟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音色无比温柔,就像哄孩子似的,“不怕了,有我在呢!咱不怕了啊!” 怀里的人过了很久才没再抖。细细的嗓音传来,“我们明天就去永安寺吧。” 晏竟宁拥紧她,“好。” 司濛和晏竟宁提前一天就来了寺里。 晏竟宁说:“你去找天一大师聊聊,我在客房等你。” “好的。” 她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去找天一大师。 问了寺里的小和尚才得知天一大师在禅房打坐。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天一大师的禅房。站在门外轻扣。 “进来!”里头传来老者雄浑苍老的嗓音。 得到首肯,她推门而入,双手合成十状,对着老者颔首,“大师。” “司小姐来了啊!”天一大师扭头看司濛一眼,又对跟前的女孩说:“心儿,你且先去吧。有事告诉为师。” 司濛这才注意到禅房里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生得极好,眉眼精致,一张瓜子脸素净温婉。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素净的棉质白裙,穿在她身上却是楚楚动人。 女孩低顺俯身,恭谦地说:“师父,那我先回去了,您注意身体。我得空了就来看你。” “嗯,去吧!”老者摆了摆手,似乎不放心,又补充一句:“好生照顾你母亲。” “您放心,我晓得的。” 女孩走到门口,却又被老者叫住:“今年给你父亲的水灯点了吗?” “点了。”女孩脚步一顿,转身说:“师父,过两天有重要的事情,这次盂兰盆节法会我和离衡就不参加了,” 天一大师摆摆手,“不碍事的,你们去忙好了。” 女孩走后,天一大师方招呼司濛入座,“沈小姐请坐!” 她依言在那张年代久远的檀木桌边坐下。 天一大师随后在她对面落座,拿起瓷质茶壶,缓缓将茶水斟入杯中。 青绿色的茶水,清澈见底,水柱剔透。一时之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这是盛先生早前送给老衲的新茶,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盛先生?”司濛微微抬头。 “盛延熙先生,晏先生没跟你提过?” 司濛笑着说:“婚礼上见过面的。” “尝尝看。” “谢谢大师。”她端起杯盏,仰头饮下半杯。 “味道如何。”老者问。 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婆娑着杯沿,视线落在青绿色的茶水里,几片茶叶浮沉,浅浅一笑,“大师您知道的,司濛我不懂茶。” “哈哈”天一大师闷声笑起来,“司小姐倒是实诚。” 老者押一口茶,姿态从容,徐徐问道:“沈小姐可是遇到事了?” 大师心思澄明,自然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放下瓷杯,实话实说:“大师,我近来又开始失眠了,很严重!” —— 和天一大师聊完出来,司濛去找晏竟宁。 他说他在客房。可却根本没人影。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失望时居然碰到了故人。 “濛濛姐?”耳旁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女孩老远迎了过来。 司濛脚步一顿,诧异,“你是?” 面相看着眼熟,却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濛濛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慕寸心呀!”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格外动听。 “心心?”司濛不可置信地拉住女孩的手,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完全认不出你了。” 女孩不是别人,而是天一大师的徒弟慕寸心,司濛早几年经常陪着母亲来寺里小住,和这个姑娘打过几次交道。 “刚在禅房我就觉得你好熟悉,可是当时师父在场我又不好开口问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司濛失笑,“我压根儿就没认出是你。” 慕寸心浅笑吟吟,“濛濛姐,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你婚礼那天我人在外地,没赶上你的婚礼,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先生去了。” “你先生?” “商离衡,是晏先生的发小,你应该见过的。” 司濛:“” 司濛恍然大悟,没想到盛时的总裁夫人居然是慕寸心。平日里她不太关注影视圈,竟然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想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转来转去,遇见的竟然都是熟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聚。我刚看到晏先生正往这边过来,你在原地等等,应该能碰到他。” 女孩话音未落,司濛不经意扭头,却见视线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 男人身姿挺拔,步调不疾不徐,眼神波澜不惊,唇角微微带笑。一开口,雨滴不偏不倚地落在芭蕉叶上,清透响亮。 “司濛。” 司濛想起,就在刚刚,在禅房里。她向天一大师诉说了她这几日失眠的情况。 睿智的老者静静听完,捋着长须说:“司小姐,心魔纠缠你多年,你其实一直都没走出来。既然佛祖救不了你,就去找那个能救你的人吧!” 所以,晏竟宁会是那个能救她的人吗? 中元节按佛教的说法也称盂兰盆节。每年这一天西南边境的百年古刹永安寺都会举办盂兰盆节法会,以此来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抱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盂兰盆节法会历来是永安寺的大事。寺里僧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精心准备相关事宜。 中元节那天,永安寺空前热闹,香客门将庙堂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四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 当天下午太阳浓烈热辣地悬在头顶,阳光明媚灿烂,明晃晃地刺着人们的眼睛。 虽说立秋已过,但空气里燥热却显露无疑,微风携裹着浓重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本能地感觉到由内而外的热。 横桑这座城市,夏季冗长,人们一般是感受不到的初秋。待惊觉秋意之时,往往便已经是深秋了。 古寺里佛塔林立,钟声缭绕,梵唱不绝,庄严而又肃穆。 朝阳殿外,场地空旷,是举行仪式的好地方。一群大师正在施普,由永安寺住持天一大师亲自主持,场面浩大无比,方圆数十米的地方都被香客们围堵满了。 晏竟宁和周最站在人群里,同样是观看大师施普,可两人的心态却大有不同。 晏竟宁目视前方,说不出的淡定从容。太阳热辣辣炙烤皮肤,他竟然没流一滴汗。 周少爷却觉得自己要被烤焦了。他手里拿着鸭舌帽,不断给自己扇风,嘴里抱怨,“这鬼天气,真是要热死人。” 他边上徐长安踢他一脚,冷冷地说:“周最你给我认真点。” 周最:“” 周少爷好想哭,“老婆,我热啊!你看我这满头大汗的。” 徐长安悠悠道:“你热,大哥怎么就不热?” 晏竟宁适时插话进来,气息平稳,“阿最,心静自然凉。” 周少爷:“” 周最忍不住试探:“大哥,这些仪式年年都一个样,看得我都腻了。长安她信佛,年年都让我陪她来。你又是为什么?” 男人听到这话,轻轻抬头,只见远处藏经阁威武雄壮,岿然不动。一个黑点落入眼中。 他挑了挑眉,轻声说出两个字,“渡劫。” 周少爷:“” —— 司濛站在藏经阁的顶楼,远远往朝阳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有戚戚焉。 如今这些人信佛都有些魔怔了。 晏竟宁一行人都去围观大师们施普了。她不愿去人群里跟人挤,一个人就躲到了藏经阁,图个自在。 整个永安寺最清净的地方当属藏经阁。它是永安寺重地,非寺中人,一律不得入内。但司家人自然是例外的。 宛丘司家,永安寺近十年的修缮款都出自司家人之手。 所以征得天一大师同意,她自然地窝在藏经阁看热闹。 藏经阁方位好,站在高楼之上,视线格外开阔。整个朝阳殿尽收眼底。 仪式冗长而琐碎,一道道程序下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看了大半个小时,司濛没耐心继续看了。正打算走,却听人群中央,有人在朝她挥手。 “下来,司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15阵风 第15阵风 天边浮云游弋,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一晃而过。佛塔林立,梵唱不绝,越飘越远。 男人站在人群中央朝自己招手,司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自己眼花了。可定睛一看发现不是。 朝阳殿外围了那么多的人,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可她却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与周边的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让她下去。可她却不为所动,外头的太阳那么毒辣,她可不愿意跑下去晒太阳。 正僵持间,她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忙掏出来看。 晏竟宁:「拿上你的画板,带你去铜卜山找找灵感。」 去铜卜山找灵感? 永安寺的后山连着铜卜山,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底就能进铜卜山。铜卜山是西南边境的名山,有仙山之称,是西南边境知名的风景名胜区。近两年旅游业开发的力度很大,慕名而来的游客日益增多。 当地人进铜卜山从来不买票,都是往永安寺的后山直接上去的。因为有这条捷径,当地一些居民便生出了挣钱的门路。只收取景区门票的三分之一的“带路费”带游客上山。 司濛一早就知道这条小路,因为寺里的和尚以前带她上去过。 失眠使她焦虑,心情越发烦躁。连带着画也画不好。她近几日依旧为了画稿忧心。 晏竟宁既然提到了画,说带她去找灵感,甭管能不能找到,去了总不会吃亏。 她不敢耽搁,噔噔噔跑下藏经阁,去客房取了自己的画板。 再回到朝阳殿,大师们的仪式正好结束。一大波香客散开,一时间人群闹哄哄的,混乱无比。 司濛在人群里搜罗晏竟宁的身影,人很多,一时间也没找到。 正考虑要不要退到角落里等他,她突然感受到手心一阵温热,有人直接握住了他手。 那是男人的手,手掌宽大,手心纹路清晰,干燥清爽。 很熟悉的触感,她之前就感受过,她认得主人。 “晏竟宁!”一扭头,男人果然就站在她身侧,眉眼平静。 “画板带了吗?”他拉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 参天樟树投下片片浓阴,蝉声聒噪,笼罩在人耳畔。 “带了。”司濛提了提手中的工具包和画板,“现在就去吗?” “嗯。” “大哥,您这速度可真快,一转身就看不见人影了。”一个软糯的女声不经意撞击耳膜。 司濛微微抬头,只见周最夫妻俩正朝两人走来。 周少爷将鸭舌帽戴回去,揶揄道:“咱大哥找大嫂都来不及呢。” 晏竟宁牵着司濛的手,倒是没吱声。 徐长安冲司濛甜甜一笑,“大嫂,刚怎么没见到你?” 司濛指了指远处的藏经阁,“我站那儿看热闹呢。” 徐长安:“” “大嫂不信佛?” 她摇摇头,坦率地说:“我不信佛,我只信我自己。” “我信。”徐长安笑了笑,“很信,佛法能渡人。” “那你信现世报吗?” “我信。”徐长安轻声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所以我们应该做一个好人。” “什么才是好人?”司濛追问。 “生而为人,不愧于心,便是好人。” 她挑挑眉,嘴角浮现出自嘲的笑,“那我绝对是个坏人。” 这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愧疚。她这种人按照徐长安的说法就是要遭现世报的。 徐长安:“” 徐美人明显被她噎住了,她歪头笑着对晏竟宁说:“大哥,大嫂真会开玩笑。” 晏竟宁看了看司濛,眸色当即深了深。他含笑说:“佛门圣地,当着菩萨的面,你们俩讨论这些可是大不敬。” 司濛一听,双手合成十状,轻轻俯身往朝阳殿的正门方向鞠了个躬,“佛祖慈悲,他会宽恕我的。” 三人:“” 徐长安失笑,“我和阿最赶着回市区,就先走了。” 司濛笑着说:“山路不好开,注意安全。” 周少爷凑到晏竟宁身旁,刻意压低嗓音说:“大哥,佛门圣地,不要为所欲为哦!” 晏竟宁:“” 他毫不客气地踢了周最一脚,转头对徐长安说:“长安,阿最公司最近新签了个女艺人” 话还没说完,周少爷立马就跳脚了,赶紧去拦晏竟宁,“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嘛,求放过。” 众所周知,周少爷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徐长安皱下眉头,周最都恨不得跪在地上。晏竟宁和盛延熙他们每次都专挑他这个软肋捏,保管一捏一个准。 徐长安不明所以,“大哥,你刚说什么?” 周少爷分外委屈地看着晏竟宁,眼巴巴的求放过。晏竟宁达到目的,见好就收,“我刚说阿最公司最近新签的一个女艺人是我学妹,让他私下里照顾一下。新人,刚进这个圈子里,难免愣头愣脑,啥都不懂。” 徐长安:“这个是自然的,我会让阿最多上心的。” 周少爷见警报解除,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夫妻俩临走之前,徐长安特意对司濛说了一段话—— “《瓦尔登湖》里有这样一句话我非常喜欢。the ass 一f n lead lives 一f iet desperati一n and g一 t一 the grave ith the ng still the ” “翻译过来就是‘大多数人过着一种平静的绝望生活,他们心中的歌和他们一起埋入坟墓。’佛法或许不能渡所有人,但人可以选择自救。” 这句话让司濛琢磨了很久。 徐长安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一颦一笑都格外勾人,一管青陵人甜糯的声音,估计很多男人都受不了。 司濛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徐长安,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姑娘根本不是空有美貌。她很聪明,不为世俗所累,活得格外理性c通透。 她从不羡慕天一大师活得透彻,超然于物外。毕竟大师远离红尘,不再入世,心如止水。 可她却实打实羡慕徐长安这样的人,因为她身在尘世,心却在尘世之外。 就像是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里,有人圈出了一块地,在上面种花种草,怡然自得,不被外人打扰。 —— 周最和徐长安夫妻俩离开后,晏竟宁便对司濛说:“回去换双鞋子。” 司濛低头瞧了眼自己脚上穿着的那双坡跟凉鞋,这才意识到应该回客房换双鞋,凉鞋不适合爬山。 她回客房换了双白色的帆布鞋,鞋底很软,走路一点都不累。 晏竟宁也回去换了身衣服。p一l一衫搭配运动裤,无比休闲。 平日里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装束,咋一见到他这身打扮,司濛还真有些眼前一亮。 他提了一塑料袋的水和实物。装备倒是准备得很充分。 永安寺的后院是一大片竹林,穿过竹林进入后山。后山的小路连着铜卜山。 竹林茂盛,大片浓阴筛下,阵阵清凉。 “跟着我走,走中间点,别往草丛里踩,怕有蛇。” 十个女人九个怕蛇,一听到蛇,司濛立马虎摸一震,警惕了起来。 穿过这片竹林就进山了。越往山上走就越是感觉到清凉。凉风习习,一直萦绕在人耳畔,像是有人在浅浅清唱。 永安寺的后山风景还不算好,进入铜卜山后,司濛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风景变得漂亮了很多。 奇峰怪石,奇花异草不断。 路上的游客不少,很多都是走捷径上山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话,上山走了一个多小时。 进入主景区以后,游客明显就变多了。有小情侣,有拖家带口的,还有很多旅游团。 高山之上,风声尤为大,带起山林间阵阵的涛声。 蓝天白云,缆车横亘在天堑之间,幻化成一个个模糊的小点。 大晴天,山上没雾气,要是碰到雨天,又该是另一番景色。 爬了一个多小时,司濛有些累了,想休息。 晏竟宁却说:“马上太阳就下山了,主峰是观赏日落最好的地方。咱们得早点去,不然等会儿都占不到位置。加把劲儿,马上就到了。” 听他这么说,司濛只能咬牙坚持。 最高峰,高耸入云,方位好,视线极其开阔。大有一览众山小的视觉效果。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脚下。 有人比他们到的还早,三三两两坐在石块上聊天。也有人在各种摆拍。 一口气爬上主峰,司濛觉得自己都快累断气了。 晏竟宁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她,“怎么样,很爽吧?好好找找灵感!” 她接过水,一口气闷了一大口。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放下肩上的东西,拿出画板打算支起来画画。 山岩表面凹凸不平,风又很大,司濛支了几次都没成功。 晏竟宁看她架个画板都半天架不好,忙探过来帮她。 在他的帮助下,画板总算是架好了。 长风将女人清亮的嗓音送进他耳中,清晰异常,“晏先生,赶紧摆个好看的姿势,模特要有模特的自觉。” 晏竟宁:“” 他转头,只见司濛在冲他笑,露出满口白牙,笑得俏皮而狡黠。这个女人褪去平日里的淡漠,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他微微挑眉,凑近她,声线暧昧,气息徐徐而温热,“晏太太,我可是要讨奖励的。” 司濛:“” 他不说还好,一说奖励,司濛就忍不住想起深夜里的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的,她觉得脸好热。 男人很满意她的反应。抿嘴笑了笑,然后迅速地爬上最高的一块岩石上面,动作麻利。 他迎着日光,傲然屹立立,头发凌乱,衣角被风掀翻,猎猎作响。他的身形挺拔而瘦削,如松如柏。哪怕什么都不做,自顾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司濛静静看着他,目光炯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画笔。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有人及时地摁下了快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16阵风 第16阵风 太阳渐渐滑落,无数群山被金光环绕,霞光四溢。天空也被韶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云海翻腾,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崖壁上面,几棵迎客松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瘦削羸弱,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再大点的风都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顽强不屈,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哪怕艰难险阻,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她打算画五幅,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奇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 女人的话音未落,晏竟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身形单薄。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无根无枝,无所寄托。只能随波逐流,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瑟缩飘摇。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拥有旁人所艳羡的一切,也没能例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交叠—— 漫天大雨中,女孩背着包匆匆闯入他的视线,没有打伞,身形单薄而落寞。 荒野之上,疾风骤雨。她任凭雨水浇在身上,面容枯槁,眼神完全是失焦的,孤魂游鬼一样。 —— 司濛先回客房了,她赶着回去画画。 晏竟宁站在许愿池旁又待了一会儿。 香客们渐渐散去,偌大的后院重归宁静。 “晏先生还不休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蓦地自身后响起,音色浑厚沧桑。 晏竟宁转身,见天一大师站在了他面前。 “忙了一整天,您还不去休息?” 老者和蔼一笑,声音爽朗,“正打算回去,看到晏先生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一起走吧,我也准备回去。” 两人一起离开后院。 “都还来不及恭喜你得偿所愿。”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天一大师倏的开口。 大师的话让晏竟宁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大师慧心慧眼,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他怀了什么心思,老人家铁定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么久一直当做不知道,不过就是不愿点破而已。 他露出笑意,“谢过大师。” “大师,司濛的状态好像很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天一大师脚步一顿,继而说:“司小姐跟我说了,她失眠严重。” “不仅失眠,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儿。”男人清俊的脸庞上难掩担忧,“我遇到她那日,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睿智的老者抚了抚斑白的胡须,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发生了大事。” 她遭遇人生劫难之日,他们相遇了。缘分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没有规律和章法可言的。 “我该怎么做才行?”他追问。 “你帮不了她的。”老者长叹一声,“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17阵风 第17阵风 放完水灯, 司濛就把自己关进客房画画了。 晏竟宁怕打扰到她, 就去了隔壁房间。 夜色清幽, 屋子里寂静非常。长木桌上摆放一盏酥油灯, 火光细碎缥缈,摇曳晃动。 笔记本电脑亮着微光, 一小捧光束投射到四面八方。 屋子里光线昏暗,尤其显得模糊。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 忽明忽暗, 看不真切。 手指触碰到电脑键盘,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晏竟宁在搜索引擎里敲下“百晓生”三个字。 网页里罗列出了长长的十多张页面。 他滚动鼠标, 大致浏览了一下, 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多少。 和百晓生捆绑, 被提及最多的是三水小姐这个名字。关于这两人,网上的争议很大, 褒贬不一。 晏竟宁一早就知道三水小姐是司濛的笔名。看到网上对她有那么多攻击的声音,他下意识就觉得不舒服。 dyes处理这些东西得心应手, 横竖就是他一个电话的事情。不出半个小时,网上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依旧选择沉默。他若是动手了,键盘侠们只怕会跳脚, 攻击司濛攻击得更厉害。她的巡回画展在即,他不想给她招惹是非。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关掉电脑,他给好兄弟盛延熙打了个电话。 “喂, 大哥?”铃声响了两下就被那边的人给接通了。 “延熙, 你和谢明溯熟, 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这还需要我动手?”盛延熙哑然失笑,“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还查不到么?” “你查我才放心,别人我不放心。” 对于百晓生的死,网上查不到任何一点细枝末节,这很明显是当年出事的时候有人特意处理掉了。而且处理得这么干净,任何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一定是高手。 他手底下不乏高手,查这些简直易如反掌。可事关司濛,其他人他都不放心,只能拜托盛延熙。 从永安寺回来,司濛的失眠并不见有好转,反而日益严重。 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一整夜。有些时候是从早到晚,一整天。 为此晏竟宁忧心忡忡,找了青陵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魏双笙来给司濛做心理疏导。可她很抗拒,连人都不见一面。 dyes马上就要上市了,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每天早出晚归,根本就不能留在家里看着司濛。 怕她出什么意外,他特地从晏家老宅把桂姨叫来家里,专门负责司濛的日常起居。 桂姨是晏家的老人,在晏家待了几十年了。如今五十多岁,也早就当奶奶了。她是从小看着晏竟宁长大的,对他非常好。 爱屋及乌,她对司濛也很上心,尽心竭力地照顾她。 桂姨和蔼可亲,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惜就是有点唠叨。可能这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话比较多,同一件事情要反复说上好几遍。和袁叔一样,总是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司濛其实并不讨厌桂姨。可近来失眠严重,她的情绪糟糕透了,难免会觉得桂姨烦,很抵触她。两人相处的不是太和谐。 晏竟宁在家里从来不提公司和工作的事情。司濛还是从各大平台推送的消息里得知dyes最近马上就要上市了。 晏竟宁的父母来过家里几次。每次来就坐一会儿,和司濛聊几句,然后就走了。 老两口过来,司濛就规规矩矩地出来见人。他们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虽然面带笑容,礼貌客套,可态度却不见得有多热络。 她向来话不多,不太喜欢和他人交流太多。基本上都是两个老人在说,她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 周六上午,晏竟宁的母亲戴淑芬又来家里了。这次是她一个人来的。 晏竟宁最近几天飞纳斯达克准备dyes上市,家里就剩她和桂姨。 门铃一响,桂姨就跑去开门了。 “夫人,您来了啊!这么早呢!” 戴淑芬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几袋营养品,“少夫人呢?” “应该在睡觉,我去喊她去。您先坐一会儿。” 戴淑芬把那几袋营养品搁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等人。 桂姨跑去卧室,却发现卧室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床上很整齐,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轻车熟路地跑去书房喊人。 “少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司濛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情绪糟糕到了极致。一大早听到响亮的敲门声,没来由觉得暴躁。 书房里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挥之不去,空气浑浊。 烟灰缸里烟头堆满了,满满一缸。 她掐灭手中的烟,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全部倒进垃圾桶。 然后抬手抹了把脸,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本想换身衣服,可明显时间不允许。 她索性不管了,直接走出了书房。 “妈,您来了啊?”扯开嘴角,露出笑脸,却无比僵硬。 戴淑芬扫了司濛两眼,她还穿着睡衣,衣服上满是水彩颜料,脖子和脸颊上也沾上了一两笔。顶着一双熊猫眼,眼里遍布血丝,蓬头垢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戴淑芬是个精致的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她不喜欢邋里邋遢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不过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不悦,慢条斯理地说:“先去处理一下。” 司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不好意思地说:“妈,您先坐会儿,我换身衣服去。” 她回衣帽间换了套衣服,又去卫生间清洗。 见司濛离开自己视线,戴淑芬眉头紧皱,明显很不满意。 桂姨给她上了茶。 她端着茶杯,低头小心吟一小口,徐徐问道:“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桂姨压低嗓音,絮絮叨叨,“少夫人很奇怪,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饭不吃,抽烟也抽得厉害,一天一包,可能还不够。很少说话,有些时候一整天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 戴淑芬一听,脸色更不好看了。 “竟宁知道吗?” “少爷知道的,可他不管,都由着少夫人的。” 戴淑芬:“” “那怎么行?!一个女人不好好睡觉,经常熬夜,还抽这么多烟,作息这么混乱怎么可以?她以后还想不想生孩子了。竟宁也是,怎么任由她这么胡闹。” 桂姨:“我跟少爷提过好几次,他每次都是敷衍我。宠少夫人宠得要命,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百依百顺的。以前都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听桂姨这样说戴淑芬不禁想起前不久刚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晏竟宁回晏家吃饭。 他每周都会回家两三次,留在家里吃饭。家人间这样的聚餐很常见。 饭后母子俩坐在客厅里聊天。戴淑芬老生常谈又催他赶紧找对象。 他每次回来,催婚基本上都是少不了的。他也确实年纪到了,加之又是晏家的独子,家里人对他寄予厚望,就希望他赶紧结婚生子。 她每次催他,他都烦不胜烦的,十有八九都是在敷衍她。 可她依旧要催,这个紧箍咒绝对不能少。 这次她又提起,他一反常态,没不耐烦,反而亲口承认自己有中意的女孩子了。 她惊喜地问:“哪家姑娘啊?” 晏竟宁:“宛丘司家的幺女。” 戴淑芬:“” 戴淑芬惊讶极了,“司家和咱们晏家从无交集,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司家小姐?” 晏竟宁:“妈,具体的您就别多问了。找个机会替我和司濛牵线就行了。” 戴淑芬:“” 她不放心,追问了一圈,什么都没问出来。从小到大,只要他不打算说的,家里人就算使尽浑身解数都没用。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戴淑芬了解他的性子。他从小到大都让人很省心,十分稳重,做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于是后面她私下找了个机会见了贺景铭和司靖妤夫妇。 本以为两孩子就是见一面,相个亲,后续还不知道怎么发展。可没想到,相亲结束没过几天两人就说要结婚了。可把家里人震惊的。 如今看来,自家儿子对司濛这姑娘是早就情根深种了。 可正是因为这样戴淑芬才担忧,感情就像是博弈,爱的多的那个人免不了吃亏。从如今种种迹象看来,儿子才是爱的多的那个。司濛好像并没有对他多上心。 几下一想,思绪就飘远了。 “妈。”司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 清冷的女声,毫无波澜,让戴淑芬瞬间一惊,倏然回神。 “洗好了啊!”她坐直身体,换上精致的笑容,拍了拍沙发,“快过来坐。” 司濛依言坐下。 “濛濛呐,我看你这么瘦,给你带了点补品,你要好好补补了。女孩子不能这么瘦的。” 司濛瞥了一眼茶几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礼盒,乖巧地说:“谢谢妈关心,我身体挺好的。” 戴淑芬抓住司濛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濛濛,我们晏家就竟宁这么一个孩子,他父亲对他有很大的期望,你身为她的妻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千万不能给他造成负担。我们女人这一生,结婚前是父母,结婚后无非就是围着丈夫和孩子。你这么年轻,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以后可有得烦了。” 司濛安静地听完,眉目低顺,“妈,我晓得的。” 看她这么温顺,戴淑芬反而不好苛责了。婆媳俩又说了会儿话,戴淑芬就离开了。 戴淑芬走后,已经临近中午,可以烧中午饭了。 桂姨问司濛:“少夫人,你中午想吃什么?” 司濛走到书房外,冷冷地扔下话:“不吃了。” 桂姨:“” 关门,反锁,司濛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室内光线昏沉沉的,外头的光透过窗帘射进来一点。 司濛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静静抽着。 她抽得很慢很慢,小口小口地吸,烟圈慢慢吐出来。抽根烟都跟搞艺术创作似的。 那根烟抽得只剩下烟蒂,她掐灭。 重新拿起铅笔,胡乱地在纸上勾线。漫无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 然而动作却越来越急促,用的力气也越来越猛。 画纸上的线条由细到粗,越发变得凌乱,毫无顺序和章法。 最后,铅笔芯啪地一声,瞬间断裂。画纸上出现了最粗的一道和痕迹,尾端模糊。 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敲得很猛。 司濛终于停下手头的动作,掀起沉甸甸的眼皮看了一眼画板上的画,狂躁地把铅笔重重的折成两段。 垃圾,画的全部都是垃圾。 “司濛,我诅咒你一生孤苦,没人会爱你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你” “司濛,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你永远都比不上我百晓生就是你的魔咒哈哈哈哈哈哈” 鬼魅的脸庞,阴森的女声,如影随形。 “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抱紧脑袋,剧烈地摇晃,头很重,她抬不起来。 她把头撞向桌角,一下一下用力地撞。 很快额头便破皮了,渗出点点腥红的血丝。 她骤然起身,泄愤一般地扯下画架上的画,从书桌上拿来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 画纸引然,青烟缭绕,火光明亮,焦味儿越来越清晰。 她手一甩,重重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18阵风 第18阵风 晏竟宁赶在十二点之前到家了。dyes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后, 他马不停蹄就从美国飞了回来。 要不是上午有个记者招待会耽误了点时间, 不然他早就已经到家了。 开门后, 厨房里传来滋滋声, 桂姨正在炒菜,冲天的辣椒味儿蔓到客厅里。 听到开门声, 桂姨忙从厨房跑出来。 见是晏竟宁,惊喜道:“少爷, 你回来了啊?” 晏竟宁的鼻尖闻到了浓烈的辣椒味儿, 忍不住皱眉,“桂姨, 我说了好几次了, 濛濛她不吃辣, 炒菜不要放辣椒。” 桂姨:“” “哎呀,我给忘了!”桂姨一拍脑袋, “我下个菜不放辣椒。” “她人呢?” 桂姨说:“在书房呢。上午老夫人来过了,老夫人回去后, 少夫人就进书房了。再没出来过。” 晏竟宁一听,浓眉拧得更厉害了。 他脱了西装扔在沙发上,“我去喊她出来吃饭。” “好。”桂姨赶紧回厨房, “我再加个菜。” 站在书房门外,晏竟宁抬手敲门,“濛濛, 出来吃饭了, 饭好了。” 却无人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 还是没有动静。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摁门把,这才发现门被司濛从里头反锁了。根本就打不开。 “司濛,司濛,你听到没?你在里面吗?赶紧过来开门!” “司濛,听到了吗?” 有烟从门缝里溢出来,晏竟宁闻了刺鼻的焦味儿。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了什么。不敢耽搁,他赶紧从茶几抽屉里取了书房的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破门而入,里面的场景简直让男人心惊肉跳。 室内大片的火光,浓烟滚滚,扑面而来,火势渐大。 颜料和画纸都是易燃品,引燃了沙发和窗帘,散落在地板上的画纸已经被烧了大半。垃圾桶里的废纸也烧得正旺,火花跳跃扑闪。 而火光里,司濛就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跟座石化的雕像似的。她根本就感受不到火光,毫无知觉。 “司濛!”晏竟宁冲进去,用力哄一声,抬手就去拍她的脸,“着火了你没看见啊?” 而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傻了是吧?跟我出去!” 他不敢耽搁,抱起她就往外面冲。 桂姨听到声响,跑出厨房,看到书房里蔓延开的火,整个人都吓蒙了。 “天,怎么着火了?” “我去报警!” “不用报警。”晏竟宁及时叫住桂姨。 冷静地找来家用灭火器,几下一喷,书房里的火就被浇灭了。 好在火势受控制,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罪魁祸首坐在沙发上,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 晏竟宁打电话让物业过来处理。他则带司濛去了医院。 她应该没被烧伤,就是额头被瞌破了。不过他不放心,还是坚持带她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到了医院,小护士替司濛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清凉的药水擦在伤口上面,一阵刺痛感瞬间蔓延开来,那滋味叫一个酸爽。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这才彻底回了神。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却被小护士制止住,“别碰!”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 二哥以前就说过,她不改掉烧画的习惯,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烧死。 今天差一点点,这句话就真正应验了。 司濛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整个人依旧是麻木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小护士替她包扎完伤口,值班医生给她做检查。晏竟宁在外面给魏医生打电话。 他言简意赅地把今天发生的情况跟魏医生说了。 魏医生告诉他:“晏先生,你太太很可能是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已经出现了自残和自虐的现象。你必须带她去做正规的检查。” 接完魏医生的电话,男人眉头紧皱,久久不能舒展开。 他想起早前天一大师说过的话—— “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她眼下的这种情况,说不定哪天就一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 一想到这个,男人的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晏竟宁打电话给章览,“最近一个月我都不去公司了,公司那边让郭副总盯着。” 章览:“” 章助理嗷嗷叫:“不行啊晏总,公司刚上市,一大堆工作等着您处理呢。” 男人的声音冷静而果断,“都送到家里来。” 话音未落,他便挂了电话。 章助理:“” —— 司濛做完检查,晏竟宁带她回家。 额头包了纱布,她这才能感觉到丝丝疼痛。 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情,男人从始至终没开口问过她一句。他不问,她也不主动解释。 车子快速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两侧的梧桐树匆匆飘过。 晏竟宁打着方向盘,问:“饿不饿?” “不饿。”司濛摇了摇头。 他却把车子径直停在木槿花餐厅的停车位处。解了安全带,“我饿了,陪我吃点。” 司濛:“” 一到家就出了这种事,手忙脚乱,他都还来不及吃饭。 司濛抬头看着鎏金的招牌,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们相亲就是在这家餐厅。 不是饭点,餐厅里客人很少。 晏竟宁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上菜的那段时间,他征询司濛的意见,“我陪你回娘家住几天好不好?” “不用了。”她眼下这么糟糕的状态还是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那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啊?” “我不想出去。” “司濛,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男人的一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上,手指修长,被灯光拉出细长的剪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脸上遍布浓重的担忧。 看到他这个样子,司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出事以后,她把所有的画纸c画笔c画架,但凡和画画有关的东西通通都被她一把火给烧了。她发誓她再也不碰画笔。 差不多有整整半年,她比现在的状态还要糟糕。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也不跟人讲话,就缩在角落里发呆。还经常一个人默默流眼泪。 没人敢靠近她,也不敢跟她说话。因为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就会发疯,变得歇斯底里,大哭大闹的。久而久之,家里人没人敢跟她说话。他们甚至连喊她的名字都不敢。 母亲每顿来给她送饭,不敢开口和她说话。就默默地把饭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欲言又止,每次都红着眼眶。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司濛知道母亲还会趴在门缝里偷偷看,看她有没有吃饭。 那种担忧的神色和当下晏竟宁简直如出一辙。 只有真正关心c爱护她的人才会这样担心她的安危。 母亲和她是至亲,血浓于水,无可厚非。 可晏竟宁呢?他为什么这么担心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如今是夫妻吗?可他们这种夫妻又有什么分量呢? 一时间鼻尖有些泛酸。 她扯开嘴角笑起来,笑容非常虚弱,“你放心,我暂时死不了的。” 她暂时不会死,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有完成。 自从司濛不小心烧了书房,晏竟宁就没再去公司了。章览每天都会来一趟家里,带来很多的文件和资料。 司濛经常看到晏竟宁对着电脑给公司的高层们开视屏会议。 他此举就是不放心她在家,怕她轻生。他不说,她却心知肚明。 不仅如此,他每天都会和魏医生通电话,告知她的情况。他以为她不知道,事实上她撞见过好几次。 她看见他在网上搜安眠枕。家里的枕头换得很频繁。她问起他,他只说枕头要换得勤一些。 他找人悄悄在卧室里装消音板。她发现家里的墙壁都大变样了。百度一下才知道那是消音板。 他不再放任她了。他和她定了规矩,每晚最迟十一点,到点必须上床睡觉。就算是失眠也必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能跑去书房画画。 开始几天,司濛很煎熬。大半夜意识清明,精神饱满,根本无法入睡。她偷偷溜到书房去画画。可每次都被晏竟宁逮了个正着。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跑出了卧室。却发现书房被锁上了,而钥匙在晏竟宁那里。 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他什么都不打算说,一切都在私下进行。他以为她不知道,她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惜他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她失眠是因为心魔。心魔不消,她这辈子永远都不要想睡安稳觉。 她和晏竟宁同床共枕。他每天都睡得很晚。他想等她睡着了,他再睡。可熬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所以基本上都是司濛听着他轻微的鼾声然后缓慢地入眠的。 他睡相很好,睡前哪个位置,醒来后依旧在哪个位置。 她睡眠质量差,就算睡着了也容易醒。只要一点声响她都可以被轻易吵醒。他睡相好,几乎不怎么翻身,倒是很少会惊醒她。 大概是老天爷看到了他的付出,过了两周,司濛的失眠渐渐有所好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19阵风 第19阵风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 巡回画展定在11月15日, 横桑是第一站, 消息一早就已经放出去了。三水小姐被炒得火热。 大概是主办方给了曲珍压力, 曲大人近来又开始明里暗里的花式催稿了。 一天晚上, 司濛在书房画画,接到了曲珍的视频电话。 催稿催了一波, 曲珍跟她聊起了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事情。 曲珍说:“这次画展主办方比较重视,希望你本人能到现场去。” “合作多年,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 我的画展我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司濛放下笔,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咖啡浓郁的香气迅速弥漫开, 充斥密闭的空间。 出道五年, 举办过好多次个人画展, 但是她却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一来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曝光;二来她惧怕一切形式的镜头。 曲珍:“我知道啊, 可是这次全国巡回画展比较隆重,主办方需要你出面做个样子嘛!毕竟很多粉丝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他们很多人都怀疑你是个男的。” 司濛:“” 当红画家三水小姐, 为人低调神秘,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露过面。个人信息保护严密,对外不曾有丝毫泄露。微博更是长年长草。也难怪一些粉丝怀疑她的性别。 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哪个男的特么会用“三水小姐”作笔名? “我不管, 你去和主办方谈。如果他们非得要求我出席,那么这次巡回画展,不办也罢。” 曲真:“” 曲珍就知道司濛会是这种态度。 “在我离职前, 我会尽量替你争取的。” “离职?”司濛的耳朵捕捉到一个重要的词。 “濛濛, 我怀孕了, 前两天刚查出来的,已经两个多月了。” 司濛:“” “恭喜啊!”司濛非常惊讶,却也实打实替曲珍高兴。 “濛濛,你也知道的,我和我老公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消息。这次好不容易怀上了,我老公和婆婆他们打死都不让我继续上班了,要我回家安心待产。我本来想把你这次画展的事情处理完,我再离职的,可家里人不让,非得让我马上辞职。我也是没有办法。对不起啊濛濛!” “大人,怀孕是好事啊!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的。反正上头肯定会安排别的编辑来负责我的项目的。” 曲珍说:“我向b一ss推荐了我的一个学妹,非常优秀,是咱们横桑本地人。而且还是你的死忠粉,她一定会好好打理这次画展的。我待会儿把她的微信推给你,你们提前沟通熟悉一下。” 曲珍给她推送了新编辑的微信。司濛添加过后,就在等对方回复。 对方应该是还没看到,一直都没给通过。她等了一会儿,就没继续等了。 她继续拿起铅笔,继续在画纸上打线条。 晏竟宁洗完澡出来,来书房喊人:“十一点了,该睡觉了。” “马上。”司濛口头答应着,手头动作却没停下来。 男人径直走到她身边,一把夺过铅笔扔在书桌上,“明天再画。” 说着就扣紧司濛的腰往卧室带,坏笑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濛:“” 她被压榨了个干净。头发潮潮的,额间的汗水都还没干透。 她窝在他怀里,闭目养神,有气无力。 “明天周六要回老宅吃饭,妈说她想见你。” “嗯。”她气若游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下午三点,下午茶时间才刚刚开始,时差咖啡厅里只坐了零星的几个客人。两对情侣,一个白领,笼统也就五个人。 愿你不悲不喜不自怜 浊酒一杯敬你先 愿你始终有初心模样 不曾变 愿你不卑不亢不自叹 一生热爱不遗憾 愿你余生可随遇而安 步步慢 舒缓的音乐倾泻而下,拢在耳畔,如丝如缕。 晏竟宁推开咖啡厅那扇厚重的玻璃门,盛延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他们选的是左侧靠近窗户的位置,外头是宽阔的马路,人来人往车流不断。玻璃上完整地映出男人刚毅而又瘦削的侧脸轮廓。 “服务员!”晏竟宁往卡座上一靠,声音懒散,“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得够呛,公司上市,对付那群老狐狸可真是不容易。” 盛延熙翘着二郎腿,揶揄,“晏大公子雷厉风行,还怕对付这么几个老狐狸?” 晏竟宁:“” “此言差矣延熙,雷厉风行这招对付晏家那几个老狐狸可一点也不管用。” 盛延熙深表认同,“你们家那些老狐狸个个都成精了,确实不好对付。” 晏竟宁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视线定在菜单上。 耳畔紧接着就响起服务员公事公办的嗓音,“两位先生,要点什么?” 晏竟宁扭头,却见这个服务员有些眼熟。 细看两眼,他这才想起这姑娘就是前不久在铜卜山给他和司濛拍照的那个。 女孩子显然也是认出他来了,不过倒也平静,面上没表现出来。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菜单,很快做出决定,“一杯蓝山,一杯天空之城。” 说完看了眼对面的盛延熙,而好友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两位请稍等。” 两男人落座,没过一会儿就迅速在偌大的咖啡厅里引起小轰动。毕竟长得帅的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承载无数目光。 咖啡厅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冷流徐徐冲出,整个空间都被冷气包裹得严丝合缝。 晏竟宁今天穿一件烟灰色的低领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小半截麦色的手臂,灯火一照,泛起浅淡的光泽。 相较于他,好兄弟盛延熙则穿得比较随意了,简单的棉质短袖,同色系长裤。不过儒雅英气,格外惹人视线。 晏竟宁c盛延熙c商离衡c周最,这四人也素来有“横桑f4”之称。只是没在圈子里彻底传来而已。 咖啡煮好后,服务员给他们端过去。 “二位请慢用。” “谢谢。” 盛延熙抿了一口,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问:“大哥,新婚的感觉怎么样?” 晏竟宁懒洋洋地靠在卡座上,勾唇一笑,“还不错。” 除了成天担忧老婆会轻生,其余的一切都好。 只见盛延熙取出一只档案袋,放在桌面上,“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谢了。”晏竟宁接过去,却没拆开看,转手放进了公文包。 “司家当年处理得太干净了,查这些真费了我不少功夫。” “司家?” “司家人为了这个小女儿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兄弟俩简单聊了会儿天,盛延熙就准备走人了,“素素今天从宛丘回来,到时间了,我要去机场接她了。” 晏竟宁挥挥手臂,“你去吧延熙,我在这等司濛,晚上要回老宅吃饭。” 盛延熙走后,过了大半个小时司濛才到达时差咖啡厅。 章览熄了火,车子平稳地停在咖啡厅外。流畅的车型经过日光一照,流光溢彩。 “夫人,你进去找晏总吧。” “嗯。”司濛利索地拿起手包下车。 她一下车,章助理便立马把车开走了。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好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明透彻。 咖啡厅外是大面积的透明玻璃。透过玻璃,司濛一眼就看到了晏竟宁。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湛蓝的天空,更衬得男人的侧脸线条冷峻柔和,饱满刚毅。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便轻易就让她想起了恩师笔下的丹青。 不需要五彩的颜料,也不需要细致的临摹,只需要几点墨汁,随意勾勒几笔,就已经美轮美奂,无与伦比。所有的精雕细琢在这里都尽显苍白。 老师说:“真正的好画在眼里。” 你看到的本身就是最美的,纵使再工于技艺,你也无法再现。 直到今日她这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很好,今天晚上回去又可以有一幅成品了! —— 推门进去,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走吧。” 晏竟宁笑了笑,“要喝点什么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司濛真觉得有些渴。她往他对面坐下,“给我点杯苏打水好了。” 晏竟宁招来服务员。 “你好,要点什么?” “一杯苏打水,去冰。”司濛的余光不经意扫到女孩的脸,眼里顿时飘过几分讶色。 女孩冲她甜甜一笑。 礼尚往来,司濛回以微笑。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姑娘的工作牌——汪雪涵。 名字倒是取的很雅致。 —— 司濛安静地把那杯苏打水喝了一半。大概坐了大半个小时。 她胃里灌了不少液体,饱腹感很明显。 “咱们走吧,晚了妈该催了。”晏竟宁起身。 司濛迅速地拿上自己的包,“好。” 晏竟宁先走出去,伸手替她挡住玻璃门,防止门关上。 她迈出去后,他这才松手。 玻璃门被关上的最后一瞬,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我来接你下班。” 她的脚步瞬间停顿一下,立即转头往身后看过去。隔着透明的玻璃,咖啡厅里的女孩冲她甜甜一笑。 却不见她预期的,熟悉的脸庞。 晏竟宁不明所以,“怎么了司濛?” 她摇摇头,“没事,走吧。” 她的失眠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她甚至都出现了幻听。竟然听到了李燃那个渣男的声音。 这还是和晏竟宁结婚以来,司濛第一次跟他一起回晏家老宅吃饭。 看得出来,她的公公婆婆并没有多喜欢她。所谓的喜欢,基本上都是表面功夫。 不过她不在意。她不需要别人喜欢。就像那个人当年的诅咒,她这一生没有人会真正喜欢她c爱她,她注定一生孤苦。 反正和晏竟宁的这桩婚姻都是一种另类的交易。晏家人喜不喜欢,如何看待她就更不重要了。 谁都会做表面功夫。她也会。和晏家人维持表面的和谐,做一个礼貌乖巧的儿媳妇,这难不倒她。 成年人的世界,哪个不是戴着面具过活。 晚饭很丰盛,一家人其乐融融,氛围相当的好。 晚饭过后,晏竟宁陪公公下棋。司濛则被戴淑芬拉去聊天。 八点过后,两人离开了晏家老宅。 开车回去,主干道上车流稀疏,行人也看不到几个,非常冷清。 半山是郊区,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 两侧的路灯不断将辉光洒进车厢里,两人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 晏竟宁专注开车。司濛靠在副驾上玩手机。没怎么说话,却出奇的和谐。 微博和朋友圈各刷了一圈。觉得无聊,摁灭屏幕。 可下一秒,漆黑的屏幕又转亮了。微信挑出了新消息。 她点开来看,一行整齐规整的黑体字。 「太太你好,我是你的新编辑汪雪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20阵风 第20阵风 又是汪雪涵? 是同名同姓, 还是是同一个人? 司濛想这多半是同一个人。 她静静地看着微信界面的信息, 一时间觉得这世界还真是小, 转来转去,碰到的竟然都是熟人。 她低头在手机里打字。 司濛:「你好, 曲大人跟我说了,以后请多关照。」 汪雪涵:「太太, 太客气了撒!我是你的粉丝哦!我粉你好多年了, 从《鲜花盛开的季节》开始,炒鸡炒鸡喜欢你。能做你的编辑, 我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星星眼)」 司濛:“” 《鲜花盛开的季节》是司濛的五年前复出后的首部作品,也是她的成名作, 她就是因为这幅画一举成名,被外界所熟知的。 到家后, 桂姨还没睡,靠在沙发里看电视。巨大的屏幕里播放的正是暑期档大火的宫斗剧。剧里每个演员都是实力派,不遗余力在飙演技。 “回来了啊!”看到两人回来, 桂姨忙从沙发里站起来, 体贴地说:“要不要给你们弄点宵夜?” 晏竟宁直接看向司濛,问:“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司濛回答的很是干脆, “晚饭吃的很饱。” 她是真的吃的很饱, 婆婆热情招待,不断给她夹菜。她埋头苦吃, 肚子填的满满的, 这会子都还没消化完。 她虽这么说, 可晏竟宁还是让桂姨去熬了点小米粥。 司濛去书房画画去了。 她脑子里有一副完整清晰的画面,她必须马上画出来。 时间还早,晏竟宁也不要求她马上睡觉。 司濛一头扎进书房,他则拿起笔记本电脑办公。 自从结婚以后,家里的书房就彻底被司濛占用了。他平时办公都只能缩在客厅和卧室。 两层半的小别墅,他和司濛c桂姨都住在一楼,二楼基本上都闲置着,堆放一些杂物。 他在想是不是要找人在二楼再重新装一间书房。 桂姨熬好了小米粥。关了火,她就回房去睡了。 晏竟宁处理完公司的一堆工作,再出来,鼻尖闻到了一阵馨香。小米粥的清香从厨房飘了出来。 桂姨在粥里放了桂圆c红枣c莲子c百合,足足七八样东西,各种香味交叠,味道越发浓郁。 他自己喝了一碗,给司濛也盛了一碗。 书房门没上锁,他轻轻摁一下下门把,门就应声开了。 室内的光线很暗,女人整个人陷进阴影里。正中间那副对开的木头画架最是惹眼。 她很专注,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这个女人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是有生气的,她是鲜活的,眼里有光,对艺术充满了敬畏。 细看之下,画面已经接近成型了,光影处理得很到位,线条流畅清晰,井然有序,层次感非常鲜明。画中的男人五官立体,侧脸轮廓瘦削刚毅,栩栩如生。 这幅画很抓人眼球,哪怕是囫囵看一眼,看画之人都不免为之动容。 这才是司濛真正的水平,一幅素描就足够让人震撼。 那是下午坐在咖啡厅里的自己。 晏竟宁的心房难以避免地颤了颤,喉头一紧。 他轻轻把手中的碗放在书房的一角。静悄悄走近女人,一双手绕到前面,一把拥住她。 脑袋埋在她脖颈间,气息温热,“晏太太,这么喜欢画我?” 司濛:“” 突如其来的怀抱,司濛整个人倏然一惊。下意识就竖起戒备,想挣脱掉。却又在听到熟悉的男声之后,瞬间卸下防备。 “你怎么进来了?”她震惊道。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的。 “桂姨熬了粥,给你端了碗进来。” “我不饿。”她任由他抱着,手头动作却没停下,“这都还没画完呢!” “这么喜欢画我啊?” “画你,我有灵感。”司濛倒是一点都不否认,说得理所当然。 明明不是情话,晏先生听进耳朵里却很是受用,心情不免大好。 “所以,晏太太什么时候感受一下真正的艺术?”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颈间,音色低沉,撩拨人心弦。 “什么?”他抱着她,司濛不好画画,索性停下来,铅笔捏在手里。 他冲着她耳根轻轻吐气,灼热暧昧,“不穿衣服的那种。” 司濛:“” “晏先生忘了吗?我学艺不精,不敢亵渎真正的艺术。”司濛和他玩起了太极。 “我来教你啊!”扣在她腰间的手顿时紧了紧,两人贴得更为严实。 司濛:“” “好啊!”司濛起了玩心,笑得像只狡黠的黑狐狸。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手就去解他衬衫的纽扣,弯嘴在笑,“晏先生,不如现在就教我啊!” “求之不得。”晏竟宁静静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并不阻止她的动作。 见男人一直没什么反应,她慢腾腾解了两颗扣子就不解了。本来就是开个玩笑,哪里有想过要真正付诸实践。若是继续,只怕会正中某人下怀。 男人却一把抓住她手,紧贴在衬衫的门襟处,不让她撒手,“继续晏太太,别停。” 司濛:“” 两人站得近,以一种相互依偎的姿态。 司濛的手没敢动,身体绷住,一动不动。 明明是薄薄的衣料,可指尖触碰到,却烧得慌,有些发烫。 “继续。”男人的嗓音低迷,近乎嘶哑,却足够蛊惑人心。 司濛的一双手垂在半空中,渐渐变得僵硬,一直不敢动。 也不知道究竟在怕什么。横竖不过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同床共枕那么久,晏竟宁精力旺盛,她也是正常的女人,有生理需求,可真没少身体力行。不过每次都是晏竟宁主动。而且都是在床上,直奔主题的那种。 如今场地不同,感觉也大不相同了。 替男人解纽扣这种事暧昧得很,司濛觉得羞耻,过去从来没有做过。 如果真是夫妻,解个扣子,倒也没什么,这是一种情趣。可问题是,他们这种夫妻,没什么实质性的分量。比情侣多了个证儿,可要说是爱人,又少了爱情。倒是真有点像盖了戳的炮友,尴尬得要死。 晏竟宁哪里懂她心里的这点小九九。同床共枕,余生都和她捆绑在一起,他都觉得不满足。他想要的是司濛真正把心给他,而且是主动的那种。 所以他就是得让她正视两人的这段婚姻,慢慢的接纳c认可c依赖,甚至是离不开他的那种。而夫妻生活就是最好的切入点。一段美好的婚姻,要从和谐的夫妻生活开始。 “继续。”他耐心很足,“晏太太连替我脱件衣服都不愿意?” 司濛:“” “没没不愿意” 司濛颤颤巍巍地抓紧纽扣,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高档的贝母扣,做工精致,质地坚硬,表层圆滑。司濛的手指碰到,一阵清凉的质感。 手有些抖,好不容易才费力解掉一颗。 继续解,却见眼前埋下一道阴影,男人的脑袋垂了下来。 司濛心尖一颤,隐隐觉得不妙。想躲开,可已经来不及。 男人准备无误地封住她唇,实力碾压。 她的手再度僵住,全身紧绷,不敢动弹。 他细细地吻她,由浅入深,嗓音徐徐,“继续,不要停。” 司濛:“” —— 一件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完,司濛直接被热出一身汗,呼吸都变得不顺了。 终于解完最后一颗纽扣,她整个人如释重负,立马就想退开。 却听见舒缓的男声自头顶响起,震慑力十足,“帮我脱了。” 司濛:“” “现在?”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事态正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越发不受人控制了。 不对,应该是说越发不受她所控制。而晏竟宁却从始至终都掌握着主动权,掌控全局,且实力碾压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司濛觉得无比心慌。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所能自如掌控的区域,她本能地感到心慌。 “对,现在。”男人的声线照旧沉稳,没受到任何干扰,像是王者主宰一切。 “我饿了,先喝粥。”司濛心慌意乱,只想逃离。 可事实上她哪里逃离得掉。她被男人死死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 “不是说要让我教你真正的艺术?”男人温柔地捧住她脸,静静地端详起来,像是在看一件神圣的艺术品,“事到临头,怂了?” 司濛:“” 司濛是真的怂了,很无力,双腿止不住打颤。 在她决定嫁给晏竟宁以后,二哥曾私下找她谈过一次。他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晏竟宁。她自然是以“一见钟情”为由搪塞过去的。 她清楚地记得二哥当时说过的话—— “濛濛,你玩不过晏竟宁的。” 如今看来,二哥真是一语成谶。 这个男人俨然就是经验老道的猎者,为了让猎物缴械投降,他不惜漫长等待,只为消磨掉对方的耐心。 她思绪游离之际,再回神,眼前的人已经和她坦诚相见了。他自己动手了。 她觉得辣眼睛得很,忙不迭移开视线。 他却强迫她睁开眼睛,低迷暗哑的嗓音徐徐逼近,“准备好了吗晏太太,带你感受一下真正的艺术。” 司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21阵风 第21阵风 至于过程, 简直难以启齿。感觉到位了,真是肆无忌惮, 毫无顾忌。抽丝剥茧, 全身心投入。 俨然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争夺战, 司濛简直溃不成军,被晏竟宁实力碾压。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男人惊人的掌控欲。他就是黑夜里的一匹狼, 而她则是待宰的羔羊, 手无缚鸡之力, 根本不能与之相抗衡。 可即便是这样, 她却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一点都没有。相反的, 她是愉悦的,甚至可以说是满足的。 司濛觉得很神奇。她把这归因于男人技术好。 折腾一番, 粥都已经彻底凉掉了。 她洗完澡出来, 晏竟宁已经替她把粥热好了。 体力劳动,身心俱疲,司濛正好饿了。一口气喝了一碗。 喝完粥, 满月复活。本想回书房继续把那幅画给画完。可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个点必须睡觉,这是晏竟宁一早就给她定下的规矩。 她这么不喜欢受约束的一个人,以前除了在那个人面前, 她会收敛锋芒,在别人面前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向来都是随性而为。 后来那个人走了, 她没必要再继续收敛, 就越发不受拘束,家里人根本没人敢管她。更没人敢给她立规矩。就算立了,她也是不会听的。 可到了晏竟宁这里,她竟然愿意听他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从没想过反抗。 她究其原因,大概是觉得他为了他的失眠花费了不少心思,哪怕成效甚微,可这份心是好的。她应该感激。 年纪越大,感受到来自周围人对你的用心便越少。父母认为你已经成年了,可以独立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了,他们便不会去过多的约束你。这种凡事都管着你,给你固定很多条条框框反而就变得难能可贵了。 除了家里人,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你好,任由你折腾。身为一个已婚人士,司濛有最基本的觉悟——听老公的话。 其实和晏竟宁结婚以来,她的作息规律明显有了很大的调整。虽然还是会失眠,做不到整夜安睡,但最起码那种彻夜难眠,无法入睡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这是一种好迹象。 她打算回卧室直接睡觉。 她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一只白瓶子,从中倒出两片药片,就着开水吞下。 “吃什么呢?”晏竟宁正好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卧室。 他光着膀子,腹肌明显,下身围着浴巾,头发湿哒哒往下直掉水。小麦色的肌肤看着格外健康。 美男出浴,视觉冲击分外强烈。 司濛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多看了两眼。她觉得自己当下看到的就是一幅天然的写实画。 “问你话呢,走什么神!”愣神间,他便已经走到了她身侧,音色清朗。 司濛把白瓶放进抽屉,轻声说:“维c。” 晏竟宁不疑有他。 她跳上床,“我先睡了。” 男人轻轻嗯一声,声线温柔,“睡吧。” 他擦干头发的功夫,司濛已经睡着了。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大床的一角,闷青色的头发铺散在米色的枕头上,颜色对比明显。她睡相安稳,模样乖巧,微微嘟着嘴,像个小孩子。 司濛这个女人是有棱角的,清冷的性子,对外界充满了防备。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放不下戒备之心,睡不安稳,一碰就醒。 可每次做完,她就能睡得特别迅速,而且能够卸下满身防备,睡得很安心,一觉睡到自然醒那种。 所以说他那么卖力耕耘,不止满足自己,也是给司濛的福利。 他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里面的药瓶。拿在手里一看,一只是安眠药,另一只是妈富隆。 第二个周六约了汪雪涵在时差咖啡厅见面。 自从加了微信以后,司濛和这个新编辑私下聊了几次。 这姑娘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一年。活泼开朗的性子,为人乐观,很健谈,也很热情。据说还是她的死忠粉。 知道是同一个人司濛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是汪雪涵,知道她就是三水小姐后,整个人瞬间石化,震惊得不得了。 “你就是三水大大?”汪雪涵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大叫:“天,我没弄错吧!怎么会这么神奇啊!” 相比之下,司濛倒是无比平静,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司濛。” 汪雪涵紧紧抓住她手不放,异常激动,“太太你好你好,我可喜欢你了,很高兴认识你。”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粉色的娃娃领上衣,配白色牛仔短裙,朝气蓬勃,活脱脱的萌妹子一个。 和她一比,司濛觉得自己真是老阿姨了。一身黑,无比冷淡。 两人面对面坐下,司濛这才注意到时差咖啡厅正放着一首民谣,曲调优美。 如果漂泊是成长 必经的路牌 你迷醒岁月中 那贫瘠的未来 像遗憾季节里 未结果的爱 司濛静静听了两句,觉得这歌儿的歌词写得很美。 她给自己点了杯苏打水。 “店里的抹茶芝士味道特别好,大大一定要尝尝。”汪雪涵说:“黑森林和慕斯也不错。” 司濛笑着说好。 “大大,你和你二次元的形象真是分毫不差呢。” “怎么说?” “一样的高冷话少,丝毫不娇柔造作。” 司濛:“” 看得出来汪雪涵很兴奋,真是粉丝见到偶像的反应,特别激动。 汪雪涵这姑娘一口一个大大,很是自来熟。 司濛说:“别叫大大了,直接叫我司濛好了。” 三次元没必要把二次元的称呼带进来。平时在网上看到这种称呼没什么,现在和人面对面聊天,对方再一口一个大大,委实不习惯。 她静静地听了会儿歌儿。这才开口:“现在的编辑都身兼数职的么?” 汪雪涵听出司濛话语中的调侃。笑着说:“这家咖啡厅是我大伯开的,我只是周六周日过来帮忙的。” 苏打水和抹茶芝士都被服务员端上来了。 汪雪涵热情地说:“大大,你快尝尝。” 一开口又是大大,看来短时间内是矫正不过来了。司濛索性由着她去,也不刻意纠正了。 其实司濛很不喜欢吃甜食,腻得慌。可小姑娘这么热情,她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必须要做做样子。 她捏住小勺子小心剜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浓郁的茶香混着奶香在口齿间萦绕开,口感绵软。可就是太甜,一两口还好,吃到第三口就腻了。 两人大致聊了一会儿,大多围绕十一月份的巡回画展展开。 “大大,学姐一直在极力替你争取,可你也知道,很多粉丝都想见到你本人。主办方为了造势,为了增加影响力,也都希望你本人能够亲自出席。学姐她马上离职了,她说的话高层不一定会采纳。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帮你争取的。” “谢谢。”司濛低头呡了口苏打水。 她看着司濛,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争取不到,你会出席吗?” 会吗?她扪心自问。应该会的吧。这是她唯一一次真正直面那个人。这么多年来,外界对于她的各种争议,她都隐忍不发。不是不气,只是羽翼未丰,做不到一击即中。 这一次,她摈弃了过往一贯的画风,采用一种全新的画法,独创一个新系列的画作。无非就是想让外界看到不一样的c真正的c独一无二的三水小姐。她想要让外人认识到,她和百晓生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不要再将她们混为一谈。她和那个人捆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脱离了。 比起惧怕镜头,害怕曝光,她还是更看重这次的巡回画展。她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我会自己跟出版社谈,尽人事,听天命。” “八卦一下大大,上次在铜卜山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天呐,真的好帅。你不知道他在给你当模特的时候,我们身后这群女生全部都在看他。大大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司濛:“” “是我老公。” 汪雪涵:“” “我的妈呀,大大你结婚了啊?”汪雪涵一听,更震惊了。 “前不久刚举办了婚礼。” “我的天,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你不认识我先生?” 汪雪涵耸耸肩,不明所以,“我应该要认识他吗?” “不用。”司濛呷一口饮料,心里放心多了。 看来晏竟宁的影响力还是不够啊,也不是人人都认识他的呀! —— 和汪雪涵真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两人聊得很投机。这姑娘真是健谈,各种话题c各种梗都能接的上,也不怕冷场。 和她聊天很愉快,也很放松。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可司濛却觉得好像已经认识她好久了,是那么的亲切。 两姑娘聊了一下午。 临近傍晚,司濛接到了晏竟宁的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话简短无比,直切主题,“在哪儿?” “在外面和编辑谈点事。” “哪里?” “时差咖啡厅。” “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接你,晚上要回老宅吃饭。” 司濛:“” 又要去晏家老宅吃饭,心好累的赶脚啊! “是你先生吗?” “是的,他要过来接我去婆婆家吃饭。” 汪雪涵拿起包,和司濛道别:“那我就先走了,约了我男朋友。” “好,慢走。” 汪雪涵离开后,司濛就坐在咖啡厅里等晏竟宁来接他。 等人最是无聊,她刷起了电影。 随便从app里淘的一部电影《情谜》。看了一点以后才发现电影里讲的是一对孪生姐妹花的故事。舒淇在里面一人分饰两角,姐姐沉稳贤惠,妹妹俏皮可爱,非常考验演技。 司濛挺喜欢余文乐的,冲着他去,她才没有弃剧。 电影看了三分之二,在高潮部分,她摁了暂停。 抬眸看屏幕上方的时间,距离晏竟宁那个电话过去已经整整四十分钟了,他竟然还没到。 她觉得有些奇怪,就退出了视频播放界面,调出通讯录给他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就在司濛以为这个电话打不通的时候,那边的人接了。 “喂,濛濛?” “你到哪儿了?” “我这边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 “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人蹭了车。” 司濛:“” “严重吗?”司濛心头一紧,“你人没事吧?” “我人没事,车门刮花了一道口子。” “你现在在哪儿?” “中山北路,交警正在处理。” “我马上过来。”司濛二话没说就拿起跑冲出了咖啡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22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他让她下去。可她却不为所动, 外头的太阳那么毒辣,她可不愿意跑下去晒太阳。 正僵持间,她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忙掏出来看。 晏竟宁:「拿上你的画板,带你去铜卜山找找灵感。」 去铜卜山找灵感? 永安寺的后山连着铜卜山,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底就能进铜卜山。铜卜山是西南边境的名山,有仙山之称,是西南边境知名的风景名胜区。近两年旅游业开发的力度很大,慕名而来的游客日益增多。 当地人进铜卜山从来不买票,都是往永安寺的后山直接上去的。因为有这条捷径, 当地一些居民便生出了挣钱的门路。只收取景区门票的三分之一的“带路费”带游客上山。 司濛一早就知道这条小路, 因为寺里的和尚以前带她上去过。 失眠使她焦虑,心情越发烦躁。连带着画也画不好。她近几日依旧为了画稿忧心。 晏竟宁既然提到了画,说带她去找灵感, 甭管能不能找到, 去了总不会吃亏。 她不敢耽搁, 噔噔噔跑下藏经阁,去客房取了自己的画板。 再回到朝阳殿, 大师们的仪式正好结束。一大波香客散开, 一时间人群闹哄哄的, 混乱无比。 司濛在人群里搜罗晏竟宁的身影, 人很多, 一时间也没找到。 正考虑要不要退到角落里等他, 她突然感受到手心一阵温热,有人直接握住了他手。 那是男人的手,手掌宽大,手心纹路清晰,干燥清爽。 很熟悉的触感,她之前就感受过,她认得主人。 “晏竟宁!”一扭头,男人果然就站在她身侧,眉眼平静。 “画板带了吗?”他拉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 参天樟树投下片片浓阴,蝉声聒噪,笼罩在人耳畔。 “带了。”司濛提了提手中的工具包和画板,“现在就去吗?” “嗯。” “大哥,您这速度可真快,一转身就看不见人影了。”一个软糯的女声不经意撞击耳膜。 司濛微微抬头,只见周最夫妻俩正朝两人走来。 周少爷将鸭舌帽戴回去,揶揄道:“咱大哥找大嫂都来不及呢。” 晏竟宁牵着司濛的手,倒是没吱声。 徐长安冲司濛甜甜一笑,“大嫂,刚怎么没见到你?” 司濛指了指远处的藏经阁,“我站那儿看热闹呢。” 徐长安:“” “大嫂不信佛?” 她摇摇头,坦率地说:“我不信佛,我只信我自己。” “我信。”徐长安笑了笑,“很信,佛法能渡人。” “那你信现世报吗?” “我信。”徐长安轻声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所以我们应该做一个好人。” “什么才是好人?”司濛追问。 “生而为人,不愧于心,便是好人。” 她挑挑眉,嘴角浮现出自嘲的笑,“那我绝对是个坏人。” 这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愧疚。她这种人按照徐长安的说法就是要遭现世报的。 徐长安:“” 徐美人明显被她噎住了,她歪头笑着对晏竟宁说:“大哥,大嫂真会开玩笑。” 晏竟宁看了看司濛,眸色当即深了深。他含笑说:“佛门圣地,当着菩萨的面,你们俩讨论这些可是大不敬。” 司濛一听,双手合成十状,轻轻俯身往朝阳殿的正门方向鞠了个躬,“佛祖慈悲,他会宽恕我的。” 三人:“” 徐长安失笑,“我和阿最赶着回市区,就先走了。” 司濛笑着说:“山路不好开,注意安全。” 周少爷凑到晏竟宁身旁,刻意压低嗓音说:“大哥,佛门圣地,不要为所欲为哦!” 晏竟宁:“” 他毫不客气地踢了周最一脚,转头对徐长安说:“长安,阿最公司最近新签了个女艺人” 话还没说完,周少爷立马就跳脚了,赶紧去拦晏竟宁,“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嘛,求放过。” 众所周知,周少爷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徐长安皱下眉头,周最都恨不得跪在地上。晏竟宁和盛延熙他们每次都专挑他这个软肋捏,保管一捏一个准。 徐长安不明所以,“大哥,你刚说什么?” 周少爷分外委屈地看着晏竟宁,眼巴巴的求放过。晏竟宁达到目的,见好就收,“我刚说阿最公司最近新签的一个女艺人是我学妹,让他私下里照顾一下。新人,刚进这个圈子里,难免愣头愣脑,啥都不懂。” 徐长安:“这个是自然的,我会让阿最多上心的。” 周少爷见警报解除,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夫妻俩临走之前,徐长安特意对司濛说了一段话—— “《瓦尔登湖》里有这样一句话我非常喜欢。the ass 一f n lead lives 一f iet desperati一n and g一 t一 the grave ith the ng still the ” “翻译过来就是‘大多数人过着一种平静的绝望生活,他们心中的歌和他们一起埋入坟墓。’佛法或许不能渡所有人,但人可以选择自救。” 这句话让司濛琢磨了很久。 徐长安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一颦一笑都格外勾人,一管青陵人甜糯的声音,估计很多男人都受不了。 司濛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徐长安,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姑娘根本不是空有美貌。她很聪明,不为世俗所累,活得格外理性c通透。 她从不羡慕天一大师活得透彻,超然于物外。毕竟大师远离红尘,不再入世,心如止水。 可她却实打实羡慕徐长安这样的人,因为她身在尘世,心却在尘世之外。 就像是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里,有人圈出了一块地,在上面种花种草,怡然自得,不被外人打扰。 —— 周最和徐长安夫妻俩离开后,晏竟宁便对司濛说:“回去换双鞋子。” 司濛低头瞧了眼自己脚上穿着的那双坡跟凉鞋,这才意识到应该回客房换双鞋,凉鞋不适合爬山。 她回客房换了双白色的帆布鞋,鞋底很软,走路一点都不累。 晏竟宁也回去换了身衣服。p一l一衫搭配运动裤,无比休闲。 平日里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装束,咋一见到他这身打扮,司濛还真有些眼前一亮。 他提了一塑料袋的水和实物。装备倒是准备得很充分。 永安寺的后院是一大片竹林,穿过竹林进入后山。后山的小路连着铜卜山。 竹林茂盛,大片浓阴筛下,阵阵清凉。 “跟着我走,走中间点,别往草丛里踩,怕有蛇。” 十个女人九个怕蛇,一听到蛇,司濛立马虎摸一震,警惕了起来。 穿过这片竹林就进山了。越往山上走就越是感觉到清凉。凉风习习,一直萦绕在人耳畔,像是有人在浅浅清唱。 永安寺的后山风景还不算好,进入铜卜山后,司濛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风景变得漂亮了很多。 奇峰怪石,奇花异草不断。 路上的游客不少,很多都是走捷径上山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话,上山走了一个多小时。 进入主景区以后,游客明显就变多了。有小情侣,有拖家带口的,还有很多旅游团。 高山之上,风声尤为大,带起山林间阵阵的涛声。 蓝天白云,缆车横亘在天堑之间,幻化成一个个模糊的小点。 大晴天,山上没雾气,要是碰到雨天,又该是另一番景色。 爬了一个多小时,司濛有些累了,想休息。 晏竟宁却说:“马上太阳就下山了,主峰是观赏日落最好的地方。咱们得早点去,不然等会儿都占不到位置。加把劲儿,马上就到了。” 听他这么说,司濛只能咬牙坚持。 最高峰,高耸入云,方位好,视线极其开阔。大有一览众山小的视觉效果。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脚下。 有人比他们到的还早,三三两两坐在石块上聊天。也有人在各种摆拍。 一口气爬上主峰,司濛觉得自己都快累断气了。 晏竟宁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她,“怎么样,很爽吧?好好找找灵感!” 她接过水,一口气闷了一大口。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放下肩上的东西,拿出画板打算支起来画画。 山岩表面凹凸不平,风又很大,司濛支了几次都没成功。 晏竟宁看她架个画板都半天架不好,忙探过来帮她。 在他的帮助下,画板总算是架好了。 长风将女人清亮的嗓音送进他耳中,清晰异常,“晏先生,赶紧摆个好看的姿势,模特要有模特的自觉。” 晏竟宁:“” 他转头,只见司濛在冲他笑,露出满口白牙,笑得俏皮而狡黠。这个女人褪去平日里的淡漠,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 他微微挑眉,凑近她,声线暧昧,气息徐徐而温热,“晏太太,我可是要讨奖励的。” 司濛:“” 他不说还好,一说奖励,司濛就忍不住想起深夜里的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的,她觉得脸好热。 男人很满意她的反应。抿嘴笑了笑,然后迅速地爬上最高的一块岩石上面,动作麻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23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 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 摁亮屏幕,已经十点过后了。 这个点,晏竟宁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新婚之夜,能做的自然都做了。而且, 司濛的意识很清晰,她心甘情愿。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究其原因, 大概是男女之事,不谈爱也可以。 她嫁给他, 从来就是有所图谋。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做贞洁烈女,事实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排斥性, 她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她折服的男人。 司濛没想到晏竟宁竟然还留着devil's kiss 的大礼包。所以当他当着她面拿出来时, 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怎么还留着?” 男人笑得狡黠,“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 我这叫物尽其用。” 司濛:“” 男人明明是头豺狼,眼神凶猛,充满了渴望,可偏偏要故作正人君子。在冲破防线之前, 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司濛, 你有权拒绝我的。” 司濛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那晚在南岱,你给我机会拒绝你了吗?” 晏竟宁:“” 三言两语就轻易戳破了他的假正经。 她搂住他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晏竟宁,你不是好人。而我也不是。” 他闷声笑了起来,赞同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对她是蓄谋已久,而她对他同样是别有用心。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亏。 晏竟宁的技术很好,过程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奇妙,被人抽丝剥茧,扒掉了她平日里的伪装。一层一层剥开了她的心,她变得透明而纯粹。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平静。可以短暂地放空自己,不再被心魔折磨。 两人纠缠,男人喘着粗气,小麦色的肌肤隐约泛光。她想到了裸体艺术。 她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深谙其造诣了,她俗人一个,心存邪念。最起码,对于晏竟宁,她就动了邪念。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极致的冲击,司濛身心飞驰,旧话重提。 “想跟你睡觉。”他温柔地吻她眼睛,气息不稳,“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司濛:“” 几下一想,思绪就飘走了。 司濛很快想起了自己的画,还是半成品。不敢耽搁,立马就跳下床,捞起睡衣披上。 地上还躺着那件敬酒服。她看了一眼,转手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去卫生间洗漱好,一头扎进书房。 拉上窗帘,室内光线变暗。 外头天清气明,阳光正好。书房里哪怕不开灯,司濛也能看得清。 艺术家似乎总有自己的偏执,她画画必须在暗处。好像只有阴暗的环境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是个怕光的人。 调好颜料,动笔。 速度很快,一个小时成品就完成了。 司濛拿来手机,聚焦拍了张清晰的照片,传给曲珍。 对面曲大人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司大小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 曲大人可是闻到了满满的奸情味儿。 她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你这段时间怎么画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司濛弯唇一笑,“大人,忘记告诉你了,我刚结婚,画里的男人是我老公。” 曲珍:“” 那边一阵静默。隔了一会儿,对面发出一阵咆哮,“我靠司濛,你竟然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给嫁了?” 司濛语调平常,“家里人介绍的,觉得合适就结婚了。” 曲珍:“” 现在大神都这么随意的吗? “你结婚为什么都不通知我?”曲大人怨念很深,咬牙切齿。 “我有通知你的,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给你发了微信的。” 曲珍:“” 曲珍再度咆哮,“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前几天去山里了,跟进一个项目,那个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收到消息。” 提起这个曲大人真是满腹牢骚。 难怪最近几天曲大人都不催稿了。司濛还以为是她不愿管她了。原来是有心而无力。 她倒是没太在意,只说:“记得把红包给我补上。” 曲珍:“” 司濛跟曲珍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系列就取名为《美人》。” “可以,这个名字很好。”曲珍深表认同,画中,男人单单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撩人,不是美人又是什么呢。 “濛濛,我单看画就知道你男人肯定是妖孽级别的。” 司濛:“” —— 挂完曲珍的电话,司濛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 巡回画展在即,主办方越发热切地向外界推送消息。 这几年她在圈子里也算混得不错,本身就自带热度和流量。如今主办方又大肆宣传,自然备受关注。 热度越高,争议也就越大。 她被热议的同时,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百晓生”也连同三水小姐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羊咩咩有羊角:「我真的不怕被三水的粉丝喷,她的画风和百晓生真的很像啊!」 明天又不想上班:「“百晓生第二”你以为这话是说着玩的?(抠鼻)」 谁还不是小仙女呢:「爱她请别提她,百晓生是一辈子的女神!」 黄大仙儿:「恕我直言,三水那货色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百晓生。」 百晓生,外界传闻她五岁学画,十二岁出道,十五岁就开始举办个人画展。天赋异禀,造诣颇深,手法独到,笔触细腻,笔下世界生动传神,被誉为天才美女画家,当年一度被誉为圈子里的神话。 只可惜天妒英才,她于二十岁那年服食安眠药自杀身亡,留下世人无限嘘唏。 近两年随着三水小姐在国内油画界越来越出名,总有人将她的画和百晓生的放在一起比较。比较来比较去,自然就出现了许多恶意揣测不和谐的声音。 诸如她模仿百晓生的画风,更有甚者直接说她抄袭。类似的言语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她很少理会,因为心里很清楚,她们师出同门,皆由鬼才画家谢明溯所授,画风难免会有一点相似。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摆脱的诟病。 也因为这个她曾一度想封笔,退出画坛。如果不是因为恩师谆谆劝诫,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二十七年来,她和这个人牵扯太多。即便是现在,那人去世已经整整七年,她依然活在那人的阴影下,不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 这次《美人》系列,她摒弃了过往一贯的画风,希望到时候外界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 觉得饿了。正打算点外卖。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在章览。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让我接您去吃饭。” 司濛:“”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只可惜,司濛不太愿意出门。出门还要换衣服,化妆,烦人得很。 “你跟晏总说我不去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章助理碰了一鼻子灰。 章览:“” 多少女人为了能跟晏竟宁吃顿饭,而绞尽脑汁。可司濛说拒绝就拒绝了,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这位晏太太果然与众不同。 他给晏竟宁打电话,告知情况:“晏总,夫人说她不想出门。” 晏竟宁:“” 对面的人静默数秒,继而沉声说:“你给郭副打电话,总下午的会让他来开。” 章览小心翼翼问一句:“那您呢?” “我?”电话那头当即传来男人最为轻快的嗓音,透着愉悦,“当然是回家陪老婆。” 章览:“” —— 这边司濛抱着手机在app上各种刷。吃的东西一堆,琳琅满目,可却挑出一样她想吃的。 刷了大半个小时,也愣是没下单。女人就是这么纠结的生物,不仅换衣服纠结,就连点个外卖都能纠结半天。 就在她纠结之际,门铃又响了。 晏竟宁的这个助理还真是执着,都不说了不去了,又来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24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天欲明未明,钟声自西北角撞响,半晌过后方停,余音缭绕。 木案上一盏酥油灯, 灯火微微摇曳。 室内光线不足,窗外偶有几缕微光洒入, 大部分空间还隐藏在阴影里。 屋子的正中央架着一副木头画架,上头立着对开的画板。 画上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轮廓,还是半成品,线条混乱。 司濛的视线定在画上, 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索性伸手扯下,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整整画了一夜,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张废稿了。满满一篓废纸。 永安寺禁明火, 不然她真想立马就把这些废稿一把火烧掉。 地上的烟头也不少,散落各处。 不经意间,脑海里又浮现出李燃的那张脸, 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事实上人并非垃圾, 不能一下子就甩进垃圾桶, 眼不见心不烦。有些人他总是会时不时膈应你一下。 遭遇劈腿, 司濛的心情受到严重影响, 连带着画也画不好。 搁下画笔,洗净手,取来烟盒。 打开,里面空空荡荡,一根烟都没有。 司濛有所有画家的通病,酗烟,抽得很凶,特别是没有灵感,无从下笔的时候。 一夜间她竟然抽了半包多,也是厉害。 烟瘾上来了,嗓子眼发痒,很难受。 永安寺和其他被开发的寺庙不同,寺中虽然游客很多,可却没设商店。烟自然是无处可买的。 无烟可抽,只能用咖啡代替。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小包咖啡,倒入玻璃杯,注入热水泡开,浓郁的香气迅速在空气里散开,直冲鼻尖。 一口气饮下半杯,烟瘾这才暂时压制住,烦躁的心绪也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 画了一夜,太阳穴凸起,脑袋生疼。 李燃这个渣男彻底打破了她的思路。 眼下她毫无头绪,一连三天都画不出一张满意的画。 对于一个画家而言,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没有思路和头绪。 恩师谢明溯曾经就说过这样一句话—— “下不了笔,会逼死画家。” 司濛揉了揉眼睛,起身,推开窗户,柔光射入,室内霎时敞亮起来。 “叮咚”案角上的手机发出一声脆响。 她的额角不禁绷了绷。不用去看手机,她也知道是曲大人发来的催稿信息。 果然,点开微信。 曲珍:「濛濛,画得怎么样了?」 合作多年,曲珍深知她的作息。一大早就来催稿了。这么敬业的编辑也是没谁了! 她动了动手指回复。 司濛:「一筹莫展。」 曲珍:“” 这个系列的画最迟月底就要交稿,用来作为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主打作品推出。编辑曲珍两个月前就已经狂轰滥炸,各种催促了。但没有灵感,一筹莫展,一张都画不出来,她也很绝望呀! 其实她和父亲说自己心情不好,要来永安寺小住缓解一下情绪,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画作没有灵感,她要来佛门圣地沉淀一下自己,找回灵感。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现在遇到了瓶颈期,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画不出来。 曲珍:「一张都没画出来?」 司濛:「嗯。」 曲大人:“” 曲珍:「亲爱的,你抓紧点啊,没时间了。你再不交稿,我们这一大群人都要给陪葬的。问题很严重啊!!!」 司濛:「嗯。」 她和曲珍合作多年。曲大人历来对她宽容。平日里她偷个懒,拖个稿,曲珍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会太为难她。可这次却非同小可,这是她出道五年第一次举办全国性的巡回画展。横桑是第一站,一直到北方云陌,由南到北,一共十座城市,跨越多个省市。上头领导都很重视,一点差错也出不得。曲珍肯定也是被逼急了,这才频频催她。 退出微信,点开新闻界面,各大平台都在推送“三水小姐”下个月巡回画展的消息,一度引发热议。 底下是形形色色的声音,褒贬不一。 「我水水女神的画展,普大喜奔,奔走相告!」 「论油画界杠把子,我只服我水水女神!」 「话说,三水小姐是男是女?(轻拍)」 「不怕被喷,你们难道就没发现三水小姐的画风和百晓生很像?」 「楼上的脸可真大,百晓生和我家水水女神是一个档次的?(嫌弃)」 「我说,百晓生去世快八年了吧?要是她还在,应该就没三水小姐什么事了!」 司濛的视线定在屏幕上方,心想要是那人还在,如今的确不会有三水小姐。因为有那人在,她连画笔都不会去碰。 —— 一夜未眠,精神也有些倦怠。但丝毫没有睡意。司濛推开客房门,拾阶而下,穿过长廊,去了朝阳殿。 早起的僧人三三两两正在有条不紊地清扫小道。小道清幽,两侧都是成排的参天古树,阳光洒落,在石板路上映出点点光斑。 她从旁经过,僧人们纷纷冲她颔首,唤一声:“施主早。” 她回以微笑,“早。” 天一大师正在带领一群僧人做早课。 司濛在大殿外等到他们结束了方入内。 老者似乎料到她会来,面上并未流露出诧异,只问:“司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她眼神清明,笑着摇头,言语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一夜未眠。” 大师好像并不意外,福灵心至地说:“司小姐眉心郁结,心绪不宁,想必是遇到大事了。” 司濛笑着点头,承认:“大师慧眼独具,我的确是遇到事了。” 她眼下这种情况需要大师开解。 天一大师并未细问,捋一捋斑白的胡须,道:“随老衲来抽一签。” “好。”她虽然不信,但不愿拂了老人面子,点头应下。 “请,司小姐。” 司濛从大师手中接过盛满签条的竹筒,然后屈膝跪于蒲团之上,抖动竹筒,一支竹签应声掉落。 她微微俯身捡起,读出上面数字:“第八百八十八签。” 八八八,发发发。呵呵这数字还真是吉利! 她将竹签递给天一大师,大师接过斜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了轻微起伏。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师将对应的签文找出,并逐字念出。 数学吉利,签也是好签。 她驻足凝望签文良久方开口:“大师您怎么看?” 大师沉思一瞬,抬眸问:“司小姐想解什么?” 她浅笑,随意吐出两个字,“姻缘。” 天一大师高深一笑,“司小姐的命定之人已至。” 司濛:“” 司濛:“还请大师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也!” 司濛:“” 大师注目远方,目光炯炯,低声嘱咐:“司小姐,佛家有云,世间万事皆讲究因缘际会,缘分到了,自当顺其自然。” 司濛轻轻点头,“谢大师提点,我记住了。” 她从不信佛,更不信命,很少讲究缘分。 所以天一大师此番忠告于她而言,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形同虚设! 从朝阳殿出来,司濛就接到了姑姑司靖妤的电话。 手机屏幕闪动个不停,她手指划过,顺利接通。 “喂,姑姑?” 电话那头司靖妤异常兴奋,“濛濛赶紧回家,有大事发生了。” 她下意识皱眉,“怎么了?” “你姑父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快点回来见见。” 司濛:“” 天一大师刚还在说她的缘分到了,要不要这么灵啊! 接完司靖妤的电话,司濛立马就给袁叔去了电话,让他来接她回去。 司靖妤比司濛年长五岁,她打小就跟这个姑姑很亲。姑姑说的话她向来最听。既然姑姑喊她回去相亲,她就乖乖回去相亲。 本来说是来永安寺沉淀一下,好画画。如今脑子里一团浆糊,毫无思路,根本无法下笔。留在寺里也是徒增烦恼,还要叨扰天一大师,还不如回家。 最重要一点是她没烟抽了。这次来寺里忘记多准备几盒烟了。如今烟抽完了,寺里又买不到,没有烟她活不下去,必须赶紧回去。 昨日傍晚刚到,不过一夜功夫,第二天就要回去了。电话那头袁叔一脸懵逼,摸不准自家小姐这是闹哪样。心里疑惑,但也未敢多言,只点头说好。 袁叔是在晚饭时分到的。司濛在膳堂用过晚膳,便出了寺。 然后车子驶离永安寺,绝尘而去。 蜿蜒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望不到尽头。 司濛坐在后座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25阵风 哈喽,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一 第1阵风 司濛刚从公寓狂奔出来, 一场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下。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敲击地面, 空气里撒满尘土的味道。 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一霎间雨点连成一线,哗啦一声,铺天盖地倾泻下来。骤雨抽打着地面, 雨水飞溅, 迷潆一片, 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流。 冷风夹杂着雨珠不断拍打在她脸上,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脸上的妆冲刷得一干二净。 每年夏秋交替的时节, 横桑多的是这种雷暴天气, 雷声携裹着万千雨雾压迫而来, 整个世界都被蓬勃大雨包裹地密不透风。雨水延绵成一道道透明的帘线,在暗淡的天光里反射着路灯的光亮。 她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被雨水浇透了,整个人就跟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路上的积水盖过鞋面, 她脚上那双白色的帆布鞋灌满了浑浊的雨水, 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因为下雨, 晚上六点多钟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色昏沉一片, 夜幕包围着这座西南城市。一整条秋涛路霓虹闪烁, 两侧商铺灯火通明, 一如平日。但马路中央却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一反常态的冷清。 大雨让这条原本繁华喧嚣的街道都变了个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那一幕,司濛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她自诩阅男人无数,妥妥的老司机一枚,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劈腿。 两年感情,谈婚论嫁之际,顷刻之间破灭。带给她的冲击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雨浇在身上,带着秋老虎特有的热度,灼烧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热辣辣的疼痛感,似乎都能烧出窟窿来。 她觉得脑仁生疼,隐隐作痛,就跟要炸开似的。思绪更像滚烫沸腾的热水,翻涌而至,再也无法平息。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穿过几条街道,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在一家名叫“朵爱”的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朵爱是连锁酒吧,整个西南地区数不清有多少家。繁华的地段尤为多,不管走到哪条街上都能见到。 站在酒吧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泻千里。司濛整个人摇摇欲坠,脑袋疼得厉害。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c互掐,停不下来。 一个说:“进去喝一杯吧,你这么痛苦,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另一个说:“千万不能进去,你不要命了吗?你忘记了上次你酒精中毒医生怎么说得吗?你再碰酒,你会死的。” 一个说:“进去吧,别纠结了,你需要酒精来麻痹大脑,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另一个说:“不能进去,你会死的,你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她的理智和身体本能在做斗争,脑袋里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断叫嚣。她头痛欲裂,无法制止。 最终,身体本能战胜理智! 她摇摇晃晃地进了那家朵爱酒吧。 酒吧里震天动地的音乐不断刺激着人的耳膜,舞池里女人扭着她们的水蛇腰猎取猎物。男人则配合着女人的游戏,时不时伸手摸一把丰乳肥臀。 纸醉金迷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尽情沉沦。 “给我一杯威士忌。” 司濛用力捧住自己的脑袋,很重,她几乎抬不起来。 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一大杯烈酒下肚,五脏六腑被焚烧,辛辣难耐。神经被刺激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再来一杯!”她冲着酒保大声喊。 “小姐,您的酒!” “谢谢。”她弯唇一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淡淡的一小撮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司濛深吸几口,吐出一个个细小的烟圈。 那根烟抽到一半,她摁灭在烟灰缸里。 然后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利落干脆,相当的豪爽。 “我还要!” “您的酒!” 很快,她面前就有一堆空酒杯了。 酒吧昏沉沉的光线下,女人的那张小脸精致姣好,明眸皓齿。虽是素颜,却仍然楚楚动人。因为醉酒,她脸上的表情迷离而沉醉,魅惑横生。 司濛无疑是美丽的,她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秦琬歌的美貌,不笑都能惹人目光,笑一笑则能勾人魂。 肆意买醉的年轻女人自然很容易招惹那些不怀好意男人,更何况是司濛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又火辣的女人。 “小姐,一个人?” 司濛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耳畔嗡嗡作响,却是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她只顾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里有光,有梦,有日月星辰,有鲜花大海,还有李燃。 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老天爷和她开了个玩笑,她的梦轰然破灭,世界骤然崩塌。 “小姐,我请你喝一杯?”见司濛杯子里的酒没了,那个油腻的老男人适时递上一杯威士忌。 她抬眸看到杯子里的酒,暗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晶莹剔透。 她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一瞬,继而弯唇一笑,“谢谢!”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真好! 司濛刚要伸出手去接,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那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盖红润,指甲被修剪地干干净净。堪比外科医生的手,好看得没天理。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漂亮的手一把夺过那杯近在咫尺的威士忌,紧接着听到一句很简短有力的话。 “她喝不了。” 很低沉的一个男声,仿佛雨点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悦耳。 见状,那个油腻男讪讪地摸摸鼻子走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群人匆匆而至,神色慌张。 “晏少您来了啊,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酒吧经理满脸堆笑,赶紧迎上前来。 晏竟宁看都不看那经理一眼,他一只手虚扶着司濛,衣服湿答答的,触碰到布料似乎都有水渗出。另一只手端着那杯威士忌,扭头吩咐身旁的周最:“阿最,差人查查这杯酒。” 周最看看醉意明显的司濛,又看看自家大哥略带愠怒的脸庞,忙接过那杯酒,说:“明白,大哥。” 听到这话,酒吧经理脸色瞬间大变,语气生硬了许多,“晏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我一再强调,我的地盘容不得你们乱来,但愿这杯酒没有问题。”男人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听得人心尖发颤。 霓虹闪烁的酒吧,鱼龙混杂,权钱相诱,总有一些害群之马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这些人大概是忘记了半山这片可是晏家的地盘,而如今在晏家他才是掌控话语权的那个人。 “阿最,这里交给你,处理好了给我打电话。”晏竟宁架起半醉不醒的司濛往外走,她身上透湿,指尖触碰到衣服面料,忍不住蹙眉。 “放心吧大哥,保证完成任务!”周少爷勾了勾唇,目光落在司濛脸上,好奇地试探道:“大哥,这妞?” 晏竟宁扣住司濛的腰,防止她滑下去,声线沉稳有力,“阿最,下次见面记得叫大嫂。” 周最:“”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司濛已经醉得不轻了,意识模糊,只知道有人要带她走。 “李燃,是不是你?” “不,你不是李燃那个贱人你到底是谁?” “说,你是什么人?” 女人开始骂骂咧咧,又吵又闹,变得特别不安分。 她窝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刻不停。眼神迷离,完全是失焦的。细看之下,乌眸蒙着水汽,眼睫轻颤,晶莹剔透的东西将落未落。 谁能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鬼才画家”谢明溯的爱徒,时下国内画坛最炙手可热的女画家。 晏竟宁使劲儿扶稳女人,抬手摸了摸她脸,手掌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下来,“乖,别闹,你醉了!” 舒缓清润的男声,犹如春风化雨,好听得让人根本抗拒不了。 他话音一落,怀里的小人竟然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不哭也不闹,温顺地像只小猫。 男人当即露出欣慰的目光,十分满意。 晏竟宁的助理章览及时将车停在酒吧门口。黑色的宾利车型硬朗,车身莹亮光洁,低调中又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奢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26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天光半明半昧,青灰色的屋脊掩映在无数翠绿浓淡间, 远远望去,仿佛漂浮在云端, 分外不真实。 “袁叔,您先回去吧, 我住个几天也就回去了。”司濛伸手接过管家袁叔替她从后备箱里取出的银色行李箱,抬头望了眼有密度的天,轻声说:“天快黑了,您抓紧点时间。” 袁叔是司家的老人, 从十八九岁的年纪就开始留在司家做事,跟着司靖淞走南闯北。司家是做木材生意发家致富的, 袁叔在其中起了重大作用,功不可没。 如今他年过半百, 不仅仅是管家, 更是亲人。司濛每每和他说话都规矩地用敬称。 袁叔的儿子袁实也是司濛大哥司演的得力助手。 “那成四小姐, 我就先回去给老爷复命, 你自己注意安全。”袁叔留着板寸头,前额饱满, 古铜色的脸上笑容可掬。 她微微点头, “放心吧。” 目送黑色的雷克萨斯行远, 司濛这才拉起拉杆慢慢地往寺里面走去。 远处铜卜山山顶苍翠欲滴, 仿佛一块莹亮剔透的宝玉衔在天际, 微微倒映在人视线里。 司家人历来信佛,她却是家族中最没有佛性和佛缘之人。一年难得来一趟永安寺。 父亲早就和住持天一大师通过电话,寺里的和尚一早就知道会有一位贵客远道而来。 她堪堪走到正门,便有小和尚匆匆迎了出来,“是司小姐吧?师父命我来接你。” “嗯,我是。”她点头,对着来人颔首,“麻烦小师傅了。” “请跟我来司小姐,师父在后院等你。”小和尚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提在手里,拉杆也不知道收一下,抬步就走。 司濛赶紧从后面跟上,边走边私下打量。 庙还是那几座庙,几经修缮,但还是尽显迟暮之态。树还是那几棵老树,五棵百年的老樟树,外加十多棵青松翠柏。 一年未曾前来,寺中并未见有太大改变,还是她所熟悉的样子。 到了晚间,寺里烧香拜佛的香客也少了许多。偌大的古寺也逐渐清净下来。一股股浓郁的熏香夹杂着清淡的樟木香揉在空气里,挥之不散。 她探出鼻尖嗅了嗅,总觉得有那么点心神晃荡。 天色已暗,古寺里渐次亮起了灯。 暖橘色的灯光落进眼底,百年老寺的祥和宁静扑面而来,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点慰藉。近日以来糟糕的坏情绪也很快得到了缓解。 小和尚带着她穿过两条清幽寂静的长廊,后院便到了。 后院石桌上煮着清茶,水汽缥缈,蒸腾而上。 上好的六安瓜片,茶香四溢,顺着清爽的夜风不断送入鼻尖。 司濛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茶香混着沁凉的空气一道纳入鼻腔,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茶香填充满了。 天一大师出了名的嗜茶。不单饮茶,也搜罗各方好茶。每有贵客到访,大师必以名茶招待。 此刻大师正在侧着身子与人攀谈。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坐于古旧的石桌前,像是两座静默沉寂的佛像。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谈话的内容无从得知。 她微微抬头,视线落在远处,单看到那个侧影,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走近后,小和尚俯身唤一声:“师父,司小姐到了。” 天一大师旋即放下瓷杯起身,与此同时那人也转头朝司濛的方向看过来。 下一秒,他站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接,司濛呼吸猛地一滞,心脏蓬勃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砰砰砰响个不停。额角凸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翻滚沸腾了,不断敲击着她的太阳穴。 靠靠靠,真是冤家路窄啊! 隔了两三步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交接,男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嘴角上扬,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天一大师看着司濛,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祥悲悯,捋着斑白胡须微笑,“令尊早前便来过电话,老衲早已恭候多时。司小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司濛眉目恬静,微微一笑,笑容很浅,但却不敢敷衍,很是庄重。 天一大师于她而言是长者,更是恩人。当年最抑郁的那段时间,父亲将她送到永安寺,幸得大师开解,她才得以走出困境,重获新生。 所以面对天一大师,她必须恭敬谦和。 探灯强烈的光束从左手边射出,晕暖的灯光映照着年轻女子半边精致的侧颜,光影交错,说不出的温婉与恬静。 她轻声说:“大师您客气了,司濛此番前来怕是要叨扰大师一阵了。” 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珠子,动作放得十分缓慢,气息徐徐,“司小姐言重了,盂兰盆节法会将至,寺里人多才热闹。” 和天一大师寒暄间,司濛的视线却一直往四处飘,拼命避开那人。 这年头还没什么能比一夜情对象见面来得尴尬? 这人西装革履,满身的派头,气质清冷而矜贵。 能让天一大师亲自接待的必然是贵客,身份必定显赫。司濛暗中猜测这人的身份。 “这位是?”出人意料的一道男声,恰如雨打芭蕉叶,清透嘹亮。 司濛:“” 司濛心里无比怨念,真想立刻遁地走人,落个清净自在。 亲,咱们装作陌生人不好吗?非得认识一下不可?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天一大师听完,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侧还站了一个人,赶紧介绍:“晏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宛丘司家的四小姐司濛。” 说完又看向司濛,“司小姐,这位是晏先生,今日来寺里有要事。” 倒是没介绍男人的身份。因为完全没必要,偌大的西南边境,一个晏姓就够了。 能让天一大师如此厚待的,司濛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大财团晏家的长子晏竟宁,更是科技界实打实的元老级人物。dyes在业界的实力那可不是盖的。 乖乖,一不小心就睡了大佬! 夜色清幽,灯光一束束射出,凉薄的空气里一线线光柱,有细小的颗粒沉浮。 男人对着司濛颔首,未曾笑,眼神却藏有无限深意,“幸会,司小姐,我是晏竟宁。” 果然,真的是晏竟宁,她一点都没猜错。要怪就怪这人实在是低调,外面看不到一张dyes总裁的照片。而他们司家和晏家又从无瓜葛。不然她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知道这人的身份。 她牵扯两下嘴角,格外敷衍,“你好,晏先生!” 晚膳是和天一大师一同在前院膳堂吃的。 清炒西蓝花,刀拍黄瓜,油麦菜,冻豆腐,地三鲜,笋汤,加起来也不过六个菜。 寺里的菜色历来清淡简单,即便是有贵客到访,招待的膳食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顶多也就多添置几个素菜。这点司濛早年就已熟知。 母亲秦琬歌信佛,隔三差五就会来永安寺住上一段时间。司濛赋闲在家的时候经常会被她拖来寺里,吃斋念佛,沉淀内心。 因而她很熟悉这里的饮食,如今再吃,倒也不会觉得不习惯。何况平素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素淡的菜色也是极好的。 天一大师指着那盘成色极佳的笋汤,招呼司濛:“这笋是今年的新笋刚晒的,新鲜得很,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司濛闻言目光投转到木桌上,伸手夹了一箸入口,微微一笑,“谢谢大师。” 笋干绵软酥烂,滑而不腻,口感极好。 天一大师说:“我记得令堂最是喜欢山里的笋,司小姐不妨带点回去。” “难为大师还记得。”司濛微微一笑,“我妈妈该高兴坏了。” 继承了秦琬歌的口味,司濛其实也喜欢吃笋,不过她更喜欢吃冬笋。笋片焯水沥干过后,再用点辣椒和醋清炒上来,那味道别提有多棒了。 永安寺的后山种着一片茂盛的毛竹林,竹林连着铜卜山,尽收日月精华。每年长出来的笋不仅个头大,口味也很独到。 早年陪着母亲在寺里小住,赶上吃笋的季节,她自己也到后山挖过笋。 自打在后院见过晏竟宁,她回客房放好行李,再过来膳堂吃饭,她便没再看到他。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欣慰,不用和他大眼瞪小眼,徒增尴尬。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人过来,心里无比雀跃,希望一直不要和那人再见面。 她看着天一大师小声试探道:“晏先生不用晚膳么?” 天一大师掀起厚重的眼皮看司濛一眼,眼里有深意,音色苍老浑厚,“晏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她嘴里溢出一声诧异,嗓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一度,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晏先生要事缠身,不便久留。待盂兰盆节法会那日再来寺里。” “那他今日来?” “见相亲对象。”天一大师放下筷子,淡然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27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昏沉, 小夜灯发出几缕微弱的白光。勉强能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大部分的空间都还被黑暗所包裹。 司濛整个人陷进阴影, 白色晚礼服被光打得暗影重重。 礼服修身, 她身段娉婷。可眼下穿在身上却不方便画画。她快速找来睡衣换下。 她再用皮筋把头发绑上。她的头发不长,堪堪到肩膀,平时一般都披着, 只有画画的时候才会绑起来。 架上画板,准备好画笔,将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 她画画习惯在暗处,被大片大片黑暗包裹。 很快白色的画纸上便出现许多线条。看似凌乱c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c布局完整。 这幅画画完已经接近凌晨。窗外是大团浓黑夜色,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角的手机, 点开相机,对准画板,聚焦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传给曲珍。 做完这些她摸出烟盒, 给自己点了根烟。 靠在桌沿, 屈起一条腿,吞云吐雾,姿态无比懒散。 大重九很多人不喜欢, 觉得它味道淡。她却爱得深沉, 很迷恋, 有瘾,戒不掉。 视线不经意又扫到固定在窗户边的画板,上面男人的背影清隽修长,宛如料峭青松。 细看之下这幅画很完美。可司濛知道这不是她的水平。这幅画有形,却没神,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很不满意,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扯下那张画。 捏在手里,“咔嚓”一下,火苗瞬间喷射出来。下一秒,白烟升起,鼻尖闻到了一抹焦味。 火在她手里越烧越旺,火光扑闪,浓烟呛鼻。 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她手一甩,及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眼睁睁看着画纸化为灰烬。 司濛经常烧画。不满意的废稿全部都会被她烧掉。屋子里的物件被她烧了不少。 三哥过去就常说她再这么烧下去,迟早把自己烧死。可她改不掉这个习惯。就像抽烟一样,有瘾。 每次火苗燃起的那刻,她会变得兴奋,才能短暂抑制住自己的绝望。 拿来手机给曲珍发微信。 司濛:「刚那副画已经被我烧了。」 她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没由来觉得烦躁。 可能真的需要晏竟宁本人来给她当模特,她才能画的出。 周三,小雨,凉风习习。 袁叔将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山脉延绵不绝。 立秋早就已经过了,山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一点黄。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水渍。 司濛坐在车后座,心平气和,无比镇定。 领证结婚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可在她眼里却非常稀松平常。她说结婚就结婚了。 她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司濛:「颜颜,份子钱准备好,我要结婚了。」 好闺蜜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没人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时颜也一样。谁能想得到她对待婚姻竟然这么随意任性。 看来只有等她拿了证,拍张照片发给好闺蜜,她才会相信。 司濛其实并不孤独,亲人朋友一大堆。可没人真正了解她,更没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外人都说司家的女儿斯文大气,温婉可人。父母亲戚都认为她是乖乖女,很听话。粉丝们说三水小姐软萌可爱,非常宠粉。 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就是这么狂妄不羁,不受约束。 司濛和晏竟宁约了下午三点领证。眼下才十二点过半,时间还很早。 “袁叔,您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晏竟宁了?”她的声音又平又稳,音量适中。 司家上下全都觉得她在胡闹,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忧心忡忡,三个哥哥一致认为她是画画画傻了。 只有袁叔最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提出过反对。 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音色浑厚,“晏家长子很优秀,你眼光不错。” 司濛:“” 她莞尔,“怎么个优秀法?” 袁叔:“四小姐,看人看眼睛,一双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以后你就懂了。” “不重要了。”她轻声说。 嫁给谁都不重要,晏竟宁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从他身上找回灵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灵感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要。 袁叔语重心长地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司濛:“我记住了。” —— 袁叔走铜卜山,抄了近道,节省了一半的车程。因为路上开得慢,到达横桑半山区民政局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透过车窗,一抹英挺俊秀的身影落入眼中。晏竟宁已经到了,一袭深色西装,骄矜清贵。 助理替他打伞,雨下得淅淅沥沥。 远远看到她的车子,晏竟宁就从章览手里接过伞走到车前。 他的步调不疾不徐,周身清寒。 司濛赶紧拿了包,和袁叔一道从车里下来。 晏竟宁自然地把伞盖到司濛头顶,阴影瞬间被投射下来。 转手又拿给袁叔一把伞,“你好袁叔,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雨不大,没必要。”袁叔没接,笑道:“以后要改口叫姑爷了。” 晏竟宁笑笑,把伞收了回去。 他摸出烟盒,给袁叔分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来很久了?”袁叔来者不拒,把烟别到右耳耳后。 “我也是刚到。” 袁叔:“山路滑,不敢开得太快。” “不急的,安全重要。” 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在伞面上,声响清脆。 司濛赶紧对袁叔说:“我今天住在横桑就不回家了。您开车注意安全。” 袁叔点点头,难得郑重,“四小姐,你要幸福!” 她柔柔一笑,“我会的袁叔。” 袁叔转身转进车里。司濛没看到,老人家偷偷抹了抹眼角。 目送袁叔将车子开远,两人一道走进民政局。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领证的人很少。两人压根儿都不用排队。 一整套流程下来都很顺利。除了拍照的时候耽搁了一些功夫。 司濛有严重的镜头恐惧,害怕拍照。每次面对镜头她都会浑身紧绷,不自在,非常僵硬。 她惧怕任何形式的镜头,镁光灯和闪光灯更是让她恐惧。她甚至从来都不敢自拍。 这也是她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办画展的原因。 “新娘要放松,笑一笑。” 司濛裂开嘴角,笑得跟僵尸一样。 摄影师拍了好几遍都拍不好。拍出的照片根本没法看。 后面还有人在等着拍照,司濛耽误了不少时间。摄影师变得有些不耐烦。他举着相机走到两人跟前,“再照不好,我就只能随便弄一张给你们洗出来了。” 晏竟宁:“让后面的人先拍吧。” 他把司濛拉到角落里,轻声问:“你是紧张吗?” “不是。”司濛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痛苦,“我就是怕照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28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第16阵风 太阳渐渐滑落,无数群山被金光环绕, 霞光四溢。天空也被韶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云海翻腾, 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崖壁上面, 几棵迎客松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瘦削羸弱, 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再大点的风都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顽强不屈,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哪怕艰难险阻, 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 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 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 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 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 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 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 她打算画五幅, 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 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 女人的话音未落,晏竟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身形单薄。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无根无枝,无所寄托。只能随波逐流,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瑟缩飘摇。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拥有旁人所艳羡的一切,也没能例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交叠—— 漫天大雨中,女孩背着包匆匆闯入他的视线,没有打伞,身形单薄而落寞。 荒野之上,疾风骤雨。她任凭雨水浇在身上,面容枯槁,眼神完全是失焦的,孤魂游鬼一样。 —— 司濛先回客房了,她赶着回去画画。 晏竟宁站在许愿池旁又待了一会儿。 香客们渐渐散去,偌大的后院重归宁静。 “晏先生还不休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蓦地自身后响起,音色浑厚沧桑。 晏竟宁转身,见天一大师站在了他面前。 “忙了一整天,您还不去休息?” 老者和蔼一笑,声音爽朗,“正打算回去,看到晏先生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一起走吧,我也准备回去。” 两人一起离开后院。 “都还来不及恭喜你得偿所愿。”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天一大师倏的开口。 大师的话让晏竟宁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大师慧心慧眼,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他怀了什么心思,老人家铁定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么久一直当做不知道,不过就是不愿点破而已。 他露出笑意,“谢过大师。” “大师,司濛的状态好像很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天一大师脚步一顿,继而说:“司小姐跟我说了,她失眠严重。” “不仅失眠,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儿。”男人清俊的脸庞上难掩担忧,“我遇到她那日,司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睿智的老者抚了抚斑白的胡须,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发生了大事。” 她遭遇人生劫难之日,他们相遇了。缘分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没有规律和章法可言的。 “我该怎么做才行?”他追问。 “你帮不了她的。”老者长叹一声,“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司濛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那刻还真有些怔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那天早上在陌生的酒店里醒来的感受如出一辙。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十点过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29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现在转头离开还来得及吗? 司濛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站得急,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直咧嘴。 “娘的!”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晏……晏先生?” 一时间, 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我。”男人伸出手, 似笑非笑, 一双桃花眼格外撩人, “别来无恙啊,司小姐!” 司濛:“……” 一派泰然, 脸上没表现出任何意外, 像是一早就知道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震惊不已, 慢慢把手伸过去。两手交握, 男人手掌宽大, 手心干燥,纹路清晰。 晏竟宁扬手指了指椅子, “司小姐,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 司濛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问道:“你一早就知道要和我相亲?” 晏竟宁悠闲地坐在她对面, 从容不迫。 “不知道。”格外简短的三个字。 “那你怎么都不惊讶啊?”司濛越发不解。 只见他勾唇一笑,“觉得和司小姐有缘,走哪儿都能遇到。” 司濛:“……” 晏竟宁叫来服务生要了杯冰水。 玻璃杯握在他手里, 杯中的冰块晶莹剔透。修长的五指被灯光拉出一道细长的剪影, 好看得不像话。 他看向对面的司濛, 女人面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眼神清澈平静,“司小姐喝点什么?” “苏打水。”司濛的口气有几分生硬。 晏竟宁只笑笑,不强求。 司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晏竟宁她就开始不自觉紧张,绷直身体,一双手放在桌下不断揉捏裙摆。 和李燃在一起之前,她也相亲过,李燃就是相亲认识的。当时觉得第一印象不错,也挺聊得来的,后面接触几次,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以往相亲她根本不会紧张,很放得开。可这次不同,相亲对象是自己的一.夜.情对象,这两种身份重叠,让司濛觉得很不自在。就像是被扒光了置于太阳底下,无处遁形。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晏竟宁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开口:“司小姐不用紧张,相亲而已,放开一点。” 司濛:“……” 泥煤啊!看破不点破不知道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司濛顿时觉得越发羞耻。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难以自拔。 司濛情绪很不稳定,依到平时,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但对象是晏竟宁,因为那混乱的一晚,她总是没有底气坦然面对他。她简直唾弃这样的自己。 心里不舒服,面上却要维持风度。司家家教优良,她不能坏了司家的名声。 “对不起。”司濛喝了口饮料压了压情绪,“让晏先生见笑了。” 服务员来上冰水。晏竟宁呡一口,直接砸下一颗惊雷,“结婚吗?” 司濛:“……” “什么?”司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含在嘴里的饮料险些喷出来,“你说结婚?” 乖乖,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对,结婚!”晏竟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右手轻轻扣了扣桌面,气质清冷而矜贵,“我对司小姐的印象挺好的,我觉得我们俩很合适,婚后生活一定会很和谐。” 司濛:“……” 我去,这人哪来的自信? “你没开玩笑吧?” 男人坐直身体,正色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司濛:“……” “司小姐我们之前见过,我对你很满意。” 司濛:“……” “我知道。”司濛眼神慌乱,无处安放,心虚地说:“昨晚谢谢晏先生出手相助。” “司小姐!”他静静望着她,眯了眯眼,眼神暧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昨晚。” 司濛:“……” 不等她吱声,晏竟宁便徐徐道出话“南岱酒店,那晚司小姐很厉害。” 司濛:“……” 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想和你睡觉。” “啪”的一声,司濛端起手边的苏打水,泼了他一脸。 *** 一次匪夷所思的相亲,司濛觉得无比荒唐。可没过两天,她同意了男人这个荒唐的请求。 因为她在他身上找到了灵感。 那天她和二哥司澄去参加了温家人组织的慈善晚宴。 温家是横桑的名门望族,晚宴自然是办得隆重又热闹。温家人舍得砸钱,极尽奢华。宴会上聚集了不少名流豪绅士和业界精英。 说来也是凑巧,这次的晚宴就放在南岱酒店举办。 熟悉的环境,司濛的头脑里又忍不住回想起和晏竟宁的那晚。 虽然那晚她烂醉如泥,完全记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和那人有过混乱的一夜却是既定事实。 这种场合见到晏竟宁她毫不意外。 年轻的男人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熨烫笔挺,内搭白色衬衫,别一条蓝白相间的条纹领带。双手随意得插在西裤裤袋里,整个人的姿态随性又慵懒。白金袖扣在暖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有些人与生俱来就有气场,周身矜贵,英气逼人,眉宇间尽是王者气概。 二哥和他握手之后,轮到她时,她率先伸出手去,扬起一抹恬淡的笑容,“你好,晏先生!” 男人笑得高深莫测,“又见面了,司小姐!” —— 司濛和二哥是替父亲来走个过场的。类似的宴会她过去参加了不少,千篇一律,全然是有钱人互相吹嘘、一掷千金的把戏,没意思得很。 跟着二哥见了几个人,趁他不备,她就偷偷溜出了主宴会厅。 一路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南岱酒店的后花园。 最近几天台风登陆,横桑的天气大受影响。 今晚风有些大,呼呼啦啦刮过来,带起周围无数枝叶的摩擦声。 夜幕之下,几棵稀薄老树被呼啸的风吹得摇摇欲断,落了一地的枯枝残叶。 司濛穿得很少,无袖晚礼服,面料也很薄。可她并不觉得冷,被风一吹,反而多了几分清醒和舒畅。 最近她都在为了画稿头疼。她灵感缺失,画不出来,曲珍都快急疯了,一天不知道给她打多少个电话。 这不,她又接到了曲大人的催稿电话。 “亲爱的,不是还有点时间嘛,别催这么紧啊!”她放下身段撒娇。 曲大人却不似平日里那般好说话,在电话里咆哮:“没时间了亲,抓紧点啊!我下午刚被boss骂了一顿。” 司濛:“……” 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曲大人给她下最后的通牒,“我不管,这个月底我一定要见到成品,你自己看着办!” 司濛:“……” <br/>司濛简直欲哭无泪。这个月已经过半了,半个月的时间哪里够。 她低头扯了扯被风打乱的裙摆,再抬头,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触不及防撞入眸中。 年轻的男人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身材挺拔修长,背对着她站立在路灯下。富有暖意的灯光恣意地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浸染在一片暖色的光晕中。 灯光从高处向下,拉长他的影子,将他整个人切割进两面不同的区块。一面暗影重重,一面立体清晰。一明一暗,各自凸显,各自迷离。 微弱的一捧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这一幕毫无预兆,画面感太强,带给她一种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 她看过不少男人抽烟,但是她发誓却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晚车子坏在半道,晏竟宁从天而降,替她解围。他靠在车边,他也抽了烟。可却完全没带给她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大概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眼前这幅画面。 这让她不禁想起恩师笔下的水墨画,淡雅清明,温暖柔和,即使没有任何光彩照人的奢华色调,却同样夺人眼球,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鬼才画家谢明溯以油画闻名于世,可事实上他的山水画同样让人震撼。 “曲大人,我应该马上就能交稿了。”司濛兴奋地掐断电话,径直往晏竟宁的方向走过去。 男人似乎有所感应,骤然转身,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30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车身猛地向前倾, 司濛大半个身子也跟着车子剧烈地晃了晃。 什么鬼? 她皱了皱眉, “袁叔怎么了?” 车子突然熄火, 袁叔也是一脸懵逼。他尝试着又发动了几次,可车子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 他只能下车。 “四小姐,您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袁叔说完话就拧开车门下去了。 司濛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见袁叔上来。 她解了车锁,下车。 “还没弄好啊?袁叔。” 袁叔打开了发动机盖, 半低着脑袋, 嘴里叼着手机,两只手在里头来回倒腾。 手机开了手电筒,惨淡的一捧白光, 勉强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倒腾一通,袁叔举着一双沾满油渍的手, 朝司濛无奈地说:“四小姐, 看样子是发动机坏了,可车里没有工具, 修不了呀!” 司濛:“……” 这运气也忒背了点吧! “那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大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经过, 车子坏在这里, 想想都让人烦躁。 “四小姐您先别急, 我打个电话回去让袁实过来。” 袁实是袁叔的儿子,一直跟着司濛的大哥司演做事。为人敦厚老实,但做事能力极强,身手了得,是司演手底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和袁叔一样,深受司家人的信任。 这里距离宛丘最起码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袁实赶过来最快也得十点过后了。但他们也没得选择了。车子困在荒山野岭,周围连人烟都看不到,更别提修车店了。 司濛点点头,“成,您打电话让袁实赶紧来一趟。” 袁叔捏着手机退到边上打电话。一两分钟后回来,说:“四小姐,咱们运气不错,袁实今天就在横桑,他马上就能赶过来。” “袁实在横桑?他来横桑做什么?” “说是陪大少爷过来谈桩生意。”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横桑?” “昨天下午就到了。” 她在寺里没和家里人联系,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袁实就在横桑,可以马上赶过来处理,司濛顿时欣慰了许多。毕竟车子坏在这荒山野岭的,委实让人担忧。 山里的气温比市区低好几度,夜风扑面袭来,阵阵清凉,沁人心脾。头发被吹乱,有几缕贴在脸上,痒痒的。 袁叔忙赶她回车里,“四小姐,你还是坐到车里去吧,袁实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赶到。” 司濛摇了摇头,“车里闷,待不住。” 两人站在路边干等。 她背靠着护栏,玩着手机,屏幕一小捧惨淡的白光映衬着周边的环境。 “四小姐,你站进来一点,那里危险。”袁叔冲她招招手。 司濛微微一笑,“没事。”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袁实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收起手机,往前方看去。似乎想从浓黑的夜色深处看到袁实的车。 这样一看,她便看到一队排列整齐的车阵老远朝她这个方向驶来。远光灯光束强烈,直逼而来,似乎要撕破半边天际。 这么刺眼的车灯照过来,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挡。 最中间的一辆黑色宾利出人意料地在她面前停下。后面的车毫无防备,紧急刹车,轮胎划过粗嘎的路面,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司濛的右手遮住双眼,心里还在想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耳畔突然响起一个低迷深醇的嗓音,“司小姐?” —— 格外低沉的男声,好似雨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脆响。 多么熟悉的声音! 咋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司濛几乎都以为是自己耳鸣了。这鬼地方怎么可能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她移开手,视线开阔了,眼前毫无预兆出现一张她熟悉又陌生的俊颜。 男人探出车窗,那张脸在微弱的光束下忽明忽暗。表情一如既往平静,眼里落满阑珊灯火,渺茫深沉。 “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她张大了嘴巴,震惊不止一点点。 他打开车门,迈出一双大长腿下车。与此同时,车里的其他几个男人也紧跟着下了车。 “怎么了?”他向前走了两步,高大挺括的身形在她面前站定,在地上投射出暗影。 “车坏了,在等人过来接我。”她摊摊手,言语里流露出诸多无奈。 “陆丰,你过来看看!”男人朝着身侧招了招手,嗓音嘹亮。 “是,晏总。” 被唤作陆丰的男人立即举着手电筒绕到车前,直接掀开车盖,察看起来。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便报备给晏竟宁:“晏总,是车子的发动机坏了。” 看来袁叔没有猜错。 “能修吗?” “能。” “那就赶紧修。” “是。”陆丰应下,冲身侧人喊:“章览,赶紧帮我把工具箱拿来。” 章览扬声道:“好咧!” 于是乎,修车进行时。 速度如此之快,司濛完全没跟上节奏。 她隔了好半晌才回神,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承了晏竟宁一个人情。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因为两人有过那混乱的一夜,司濛总是不能坦然地对面眼前这个男人,她总是觉得羞耻,觉得很不自在。她害怕面对他,自然是不想承他人情的。 人情这东西,最是微妙,有些人承他多大的人情都不碍事,可有些人却一点都承不得。不然一来二去,可就说不清了。 可眼下情况特殊,自然是阻止不了的。如果硬是要生生喊停,别人只会说她矫情。 “谢谢。”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晏竟宁靠在车门旁,夜风灌满他裤管,周身清寒。 他嗓音低迷,“举手之劳,司小姐不必客气。” “四小姐,出啥事了呀?”老远就传来袁叔苍老的声音。 他放了个水回来,就看到自家小姐身边围了好几个男人。他眼皮一跳,害怕小姐遇上什么地痞流氓,赶紧跑了过来。 司濛转头冲着袁叔笑,“没事儿,他们帮我们修车呢。” 袁叔将这几个男人一一打量了一遍。站在边上的几个高大威猛,均穿黑衣黑裤,凶神恶煞的,很有黑涩会的派头啊! 为首的男人倒是一派斯文,身穿烟灰色西装,面容清俊,不苟言笑。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将男人的长相看进去了。眼神蓦地深了一深。 司濛自然是没注意到袁叔的眼神变化的,能在这里见到晏竟宁她只觉得惊讶。 “晏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复问。 晏竟宁转了个身,和她并排靠在车边。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摸出一根点燃。猩红的一抹火星子被夜风越吹越旺,烟草味儿也随之在空气里缭绕开来。 她的鼻子在黑暗里嗅了嗅,认出这是大重九。 这烟有一种特别的云烟香味,味道很淡,很温和,不刺激。但是本香浓厚,生津味甜,略带苦味,抽完后回味无穷。 司濛很钟爱这个牌子。 熟悉的味道,她嗓子眼发痒,被勾起欲.望。她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他抿着滤嘴深吸了一口,吐出清淡烟圈儿,开口:“我去宛丘。” 从横桑去宛丘,抄近道走铜卜山,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她扭头看他,眼里有些情绪被她刻意压制着,只笑,“你喜欢抽大重九?” 他偏过脑袋,看出她眼里的渴望,将烟盒递到她跟前,“来一根?” “好啊!”司濛压根儿就不推辞,伸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含在嘴里。 晏竟宁嘴里叼住烟,腾出手替她点烟。 荒野之上,风声尤其大。打火机划了几次,火苗一闪而过,扑棱一下就灭了。 他不得不靠近两步,左手护住火苗。 两人离得近,呼吸相贴。 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被放大,妆容精致,看不见一点瑕疵。 口红是炙热的枫叶红,双唇饱满莹润,含着烟,说不出的勾人。 青烟慢腾腾升起,司濛深吸两口,五脏六腑被填充满,无与伦比的舒畅和刺激。 她想抽烟想了很久了,现在得偿所愿,表情无比满足。 女人面露感激,“谢谢。” 抽烟的动作,竟有种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 晏竟宁没管住眼睛,多看了两眼。 他抿着滤嘴又吸了几口,烟草味冲天。 “抽得惯么?”他问。 司濛说:“我常抽这个牌子。” “看不出来司小姐也是个老烟枪啊!” “晏先生知道的,艺术家就靠烟过活。” 他哑然失笑,“我忘记你是个大画家了。” 司濛怔了怔,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有跟你提过我是画家?” “那天晚上司小姐有跟我讲过。”男人眯了眯眼睛,表情玩味儿,“你忘了?” 司濛:“……”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跟你说了什么?” 晏竟宁挑了挑眉,欠扁的语气,“说了很多,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司濛:“……” 鬼才需要你复述! 话题进行到这里就陷入僵局,没话可说了。 半晌后晏竟宁方打破静默,“司小姐不在永安寺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31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 顽强不屈, 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哪怕艰难险阻, 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 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 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 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她打算画五幅, 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 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 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 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 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32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晏竟宁的别墅就是在最中心那片。 一到夜晚,放眼望去,周边的一切都是热闹欢腾的。 可屋子里却很安静, 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司濛说完话, 晏竟宁忍俊不禁。 新婚之夜, 老婆竟然要他当模特。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他抱臂,好整以暇,“晏太太,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会吗?”司濛挑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新婚之夜让我给你当模特, 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司濛转了个身, 目光落在他身上,响起冷冷淡淡的声线, “不愿意就算了。” “没说不愿意。”眼前的人音色低沉和缓, “大概需要多久?” “取决于我画画的速度。” “那你画画快吗?” 司濛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看情况。” 晏竟宁:“……” 他勾了勾唇, “我给你当模特,能不能向你讨个奖励?你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 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得让我尝点甜头。” “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你画完再说。” “可以。”司濛很好说话,干脆利落, “等画完你找我兑现。” 男人高深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交易谈妥, 司濛心情大好。 “你想让我摆什么姿势?”晏竟宁走近两步,“需要我换件衣服吗?” “不用。”深夜里,女人的声音又平又稳,“把睡袍脱了。” 晏竟宁:“……” 他的嘴角溢出笑来,“裸.体模特?” 她扬眉一笑,直视他的眼睛,“你怕吗?” “不怕。”他不做任何犹豫,伸手就解了睡袍的带子,语气傲娇,“长这么大,我晏竟宁就没怕过什么。” 司濛面露赞赏,“晏总勇气可嘉。” 正打算一把扯下,却又听到司濛的命令,“别全脱,脱一半。” 晏竟宁:“……” 脱一半? “光个膀子就可以了。”她狡黠一笑,“我学艺不精,不敢亵渎真正的艺术。” 晏竟宁照做。 “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裸.体艺术。” 晏竟宁:“……” 司濛向他解释:“一个画坛的前辈曾经告诉我,一幅裸.体画摆在人们面前,看的人如果不会产生任何邪.念,那他看到的就是真正的艺术。” 她俗人一个,不论是眼界还是涵养都无法企及真正的艺术。深知自己段位不够,所以她从不涉及这类的画作。 她快速搬来椅子,轻抬了下眼,冷声指挥:“坐上去。” 他中规中矩坐到椅子上。 司濛移动画架,调好角度和位置,铺上新画纸。 “侧下身子,坐直。” “身体坐直,肩膀放松,脸往左边斜一点。” “过了,往右回来一点。” “放轻松,别太僵硬,听我指挥。” …… 司濛指挥起他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他晏竟宁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受人差遣。而他倒也乐意之至,没一点不耐烦。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理解为何商离衡那么严肃正经的人也会任由他老婆折腾,跟着她一起穿各种卡哇伊的情侣装。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到底不是专业模特,没有专业人士的功底,单单调整晏竟宁的姿势就委实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大佬也自觉,任由她摆布,没见他有不耐烦的。 司濛的目光轻轻落在晏竟宁身上。男人裸着上半身,肩膀硬实,肩线流畅,脊背更显宽厚伟岸。 微弱的光束之下,小麦色的皮肤泛着浅浅的光泽。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这副身材还是很惹人目光的。 她拿起铅笔,在手里掂了掂,下笔打形。 慢条斯理地在纸上勾线,速度放得很慢很慢,力道适中。动作却格外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很快,雪白的画纸上,出现一道道清晰明显的线条。 室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晏竟宁隐约能听到画笔摩擦纸张而发出的细微声响。沙沙沙,像是有人在浅浅清唱,不断的盘桓在耳侧。 “我还没有问你画了几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率先打破这一室静默。 司濛动作一刻不停,一笔连着一笔,“我七岁开始学画画的。” 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二十年。这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谢大师教了你几年?” “八年。” 司濛从十九岁就开始跟着谢明溯画画。恩师教会了她很多。 “谢大师就你一个徒弟?” 司濛闻言,笔尖一顿,空气凝滞数秒。 数秒以后她方抬头,声线凉薄,“你还听过有别人?” “那倒没有。”晏竟宁耸耸肩,“我不混你们这圈子,所以不了解。” 她把目光移回到画板上面,继续打线条,不再言语。 晏竟宁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岂料过了好一会儿司濛突然冒出话来:“还有一个。” “什么?” “除了我,谢老师还有一个徒弟。” “是谁?” “百晓生。” “没听说过。”晏竟宁摸摸鼻子,“他人呢?” “死了。” 晏竟宁:“……” 司濛扔出两字,不耐烦地冲他扯嗓子,“坐好,别乱动!” 一动不动的晏先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司濛明显兴致缺缺。看得出她没心思聊天,晏竟宁便不再多说。 人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难免僵硬难受。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谁知清冷无波的女声自头顶响起,威慑力十足,“别动。” 晏竟宁:“……” “还要多久?”晏竟宁觉得自己全身泛酸,特别难受。 “快了。” 动弹不得,他觉得很煎熬。 时间一分分过去,晏竟宁全身酸涩。 夜真的已经很深了,整座城市渐渐少了喧嚣,归于沉寂。 这个夜晚漫长而宁静。 “好了。”司濛这简单的两个字,在清冷的夜色里无异于是天籁。 他如蒙大赦,整个人松懈下来,迅速起身,套上睡袍,动了动酸涩的肩膀。 这人体模特还真不是好当的。 他一边系带子,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司濛身侧看成品。 事实上只是半成品,那副素描还没处理完,不过倒也成型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侧身坐着,光着膀子,极其具有野性。 司濛将光影处理得特别好,绕是晏竟宁这种行外人也看得出这幅画形神兼备,不可多得。 “画完了吗?”晏竟宁轻声询问。 “没有,还需要着色。”司濛将铅笔扔到桌一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言语中难掩兴奋。 这幅画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最满意的一幅了,虽然目前还是半成品。 “好看吗?”司濛靠在桌旁,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着滤嘴吸一口,歪过头看他,双眸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印象里只有面对心仪的画作,这个女人才会这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好看。”晏竟宁的由衷之言。 “你懂画?” “不懂。”男人实诚地说:“我是外行,完全不懂艺术。不过我会哄你。” 司濛:“……” 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重九的味道很清淡,在密闭的空间里缭绕开,纳入人鼻腔。 司濛自顾吞云吐雾,烟雾之下,女人的表情迷离而深邃,“我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非常煎熬,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就此封笔了。不过今晚这一幅我非常满意。” 她话锋一转,由衷感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男人的唇角出现一抹狡黠的微笑。 “你烟瘾太重了。”晏竟宁忍不住说一句。 司濛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来一根?” “睡前不抽烟。” “要去睡了?” “不然呢!”男人耸耸肩,“模特也需要休息的。” 司濛扬了扬手,自然地说:“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继续把这幅画完成。” 晏竟宁:“……” 然而男人却半晌没走。双手抱臂,就那么刺喇喇站在她身边。 她诧异,“你怎么还不去睡?” “等你。”男人施施然说出两个字。 “等我做什么?” “等你兑现奖励。” “奖励是什么?”司濛的心里顿时一慌,眼神躲闪,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晏竟宁笑得分外阴森,眼睛很亮,似乎还在冒光,像是黑夜里看到猎物的豺狼。 她觉得自己脊背凉嗖嗖的,有冷风倒灌进衣衫。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步伐沉稳而矫健。 她心慌意乱,下意识往后退。 可男人的动作明显更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扣住她腰,气息暧.昧,“你说呢,晏太太?”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33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一到夜晚, 放眼望去, 周边的一切都是热闹欢腾的。 可屋子里却很安静, 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司濛说完话,晏竟宁忍俊不禁。 新婚之夜, 老婆竟然要他当模特。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他抱臂,好整以暇, “晏太太,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会吗?”司濛挑挑眉, 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新婚之夜让我给你当模特, 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司濛转了个身, 目光落在他身上, 响起冷冷淡淡的声线,“不愿意就算了。” “没说不愿意。”眼前的人音色低沉和缓,“大概需要多久?” “取决于我画画的速度。” “那你画画快吗?” 司濛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看情况。” 晏竟宁:“……” 他勾了勾唇, “我给你当模特, 能不能向你讨个奖励?你知道的, 我是个生意人, 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得让我尝点甜头。” “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你画完再说。” “可以。”司濛很好说话, 干脆利落, “等画完你找我兑现。” 男人高深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交易谈妥, 司濛心情大好。 “你想让我摆什么姿势?”晏竟宁走近两步,“需要我换件衣服吗?” “不用。”深夜里,女人的声音又平又稳,“把睡袍脱了。” 晏竟宁:“……” 他的嘴角溢出笑来,“裸.体模特?” 她扬眉一笑,直视他的眼睛,“你怕吗?” “不怕。”他不做任何犹豫,伸手就解了睡袍的带子,语气傲娇,“长这么大,我晏竟宁就没怕过什么。” 司濛面露赞赏,“晏总勇气可嘉。” 正打算一把扯下,却又听到司濛的命令,“别全脱,脱一半。” 晏竟宁:“……” 脱一半? “光个膀子就可以了。”她狡黠一笑,“我学艺不精,不敢亵渎真正的艺术。” 晏竟宁照做。 “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裸.体艺术。” 晏竟宁:“……” 司濛向他解释:“一个画坛的前辈曾经告诉我,一幅裸.体画摆在人们面前,看的人如果不会产生任何邪.念,那他看到的就是真正的艺术。” 她俗人一个,不论是眼界还是涵养都无法企及真正的艺术。深知自己段位不够,所以她从不涉及这类的画作。 她快速搬来椅子,轻抬了下眼,冷声指挥:“坐上去。” 他中规中矩坐到椅子上。 司濛移动画架,调好角度和位置,铺上新画纸。 “侧下身子,坐直。” “身体坐直,肩膀放松,脸往左边斜一点。” “过了,往右回来一点。” “放轻松,别太僵硬,听我指挥。” …… 司濛指挥起他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他晏竟宁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受人差遣。而他倒也乐意之至,没一点不耐烦。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理解为何商离衡那么严肃正经的人也会任由他老婆折腾,跟着她一起穿各种卡哇伊的情侣装。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到底不是专业模特,没有专业人士的功底,单单调整晏竟宁的姿势就委实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大佬也自觉,任由她摆布,没见他有不耐烦的。 司濛的目光轻轻落在晏竟宁身上。男人裸着上半身,肩膀硬实,肩线流畅,脊背更显宽厚伟岸。 微弱的光束之下,小麦色的皮肤泛着浅浅的光泽。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这副身材还是很惹人目光的。 她拿起铅笔,在手里掂了掂,下笔打形。 慢条斯理地在纸上勾线,速度放得很慢很慢,力道适中。动作却格外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很快,雪白的画纸上,出现一道道清晰明显的线条。 室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晏竟宁隐约能听到画笔摩擦纸张而发出的细微声响。沙沙沙,像是有人在浅浅清唱,不断的盘桓在耳侧。 “我还没有问你画了几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率先打破这一室静默。 司濛动作一刻不停,一笔连着一笔,“我七岁开始学画画的。” 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二十年。这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谢大师教了你几年?” “八年。” 司濛从十九岁就开始跟着谢明溯画画。恩师教会了她很多。 “谢大师就你一个徒弟?” 司濛闻言,笔尖一顿,空气凝滞数秒。 数秒以后她方抬头,声线凉薄,“你还听过有别人?” “那倒没有。”晏竟宁耸耸肩,“我不混你们这圈子,所以不了解。” 她把目光移回到画板上面,继续打线条,不再言语。 晏竟宁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岂料过了好一会儿司濛突然冒出话来:“还有一个。” “什么?” “除了我,谢老师还有一个徒弟。” “是谁?” “百晓生。” “没听说过。”晏竟宁摸摸鼻子,“他人呢?” “死了。” 晏竟宁:“……” 司濛扔出两字,不耐烦地冲他扯嗓子,“坐好,别乱动!” 一动不动的晏先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司濛明显兴致缺缺。看得出她没心思聊天,晏竟宁便不再多说。 人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难免僵硬难受。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谁知清冷无波的女声自头顶响起,威慑力十足,“别动。” 晏竟宁:“……” “还要多久?”晏竟宁觉得自己全身泛酸,特别难受。 “快了。” 动弹不得,他觉得很煎熬。 时间一分分过去,晏竟宁全身酸涩。 夜真的已经很深了,整座城市渐渐少了喧嚣,归于沉寂。 这个夜晚漫长而宁静。 “好了。”司濛这简单的两个字,在清冷的夜色里无异于是天籁。 他如蒙大赦,整个人松懈下来,迅速起身,套上睡袍,动了动酸涩的肩膀。 这人体模特还真不是好当的。 他一边系带子,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司濛身侧看成品。 事实上只是半成品,那副素描还没处理完,不过倒也成型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侧身坐着,光着膀子,极其具有野性。 司濛将光影处理得特别好,绕是晏竟宁这种行外人也看得出这幅画形神兼备,不可多得。 “画完了吗?”晏竟宁轻声询问。 “没有,还需要着色。”司濛将铅笔扔到桌一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言语中难掩兴奋。 这幅画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最满意的一幅了,虽然目前还是半成品。 “好看吗?”司濛靠在桌旁,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着滤嘴吸一口,歪过头看他,双眸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印象里只有面对心仪的画作,这个女人才会这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好看。”晏竟宁的由衷之言。 “你懂画?” “不懂。”男人实诚地说:“我是外行,完全不懂艺术。不过我会哄你。” 司濛:“……” 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重九的味道很清淡,在密闭的空间里缭绕开,纳入人鼻腔。 司濛自顾吞云吐雾,烟雾之下,女人的表情迷离而深邃,“我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非常煎熬,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就此封笔了。不过今晚这一幅我非常满意。” 她话锋一转,由衷感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男人的唇角出现一抹狡黠的微笑。 “你烟瘾太重了。”晏竟宁忍不住说一句。 司濛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来一根?” “睡前不抽烟。” “要去睡了?” “不然呢!”男人耸耸肩,“模特也需要休息的。” 司濛扬了扬手,自然地说:“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继续把这幅画完成。” 晏竟宁:“……” 然而男人却半晌没走。双手抱臂,就那么刺喇喇站在她身边。 她诧异,“你怎么还不去睡?” “等你。”男人施施然说出两个字。 “等我做什么?” “等你兑现奖励。” “奖励是什么?”司濛的心里顿时一慌,眼神躲闪,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晏竟宁笑得分外阴森,眼睛很亮,似乎还在冒光,像是黑夜里看到猎物的豺狼。 她觉得自己脊背凉嗖嗖的,有冷风倒灌进衣衫。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步伐沉稳而矫健。 她心慌意乱,下意识往后退。 可男人的动作明显更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扣住她腰,气息暧.昧,“你说呢,晏太太?” 喻言时/文 2018.9.10 我爱荒野上呼啸的风声,更爱你! - 第1阵风 司濛刚从公寓狂奔出来,一场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34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司濛刚从公寓狂奔出来,一场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下。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敲击地面,空气里撒满尘土的味道。 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 一霎间雨点连成一线,哗啦一声, 铺天盖地倾泻下来。骤雨抽打着地面, 雨水飞溅, 迷潆一片, 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流。 冷风夹杂着雨珠不断拍打在她脸上, 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脸上的妆冲刷得一干二净。 每年夏秋交替的时节, 横桑多的是这种雷暴天气,雷声携裹着万千雨雾压迫而来, 整个世界都被蓬勃大雨包裹地密不透风。雨水延绵成一道道透明的帘线,在暗淡的天光里反射着路灯的光亮。 她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被雨水浇透了, 整个人就跟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路上的积水盖过鞋面, 她脚上那双白色的帆布鞋灌满了浑浊的雨水,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因为下雨,晚上六点多钟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色昏沉一片,夜幕包围着这座西南城市。一整条秋涛路霓虹闪烁, 两侧商铺灯火通明, 一如平日。但马路中央却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一反常态的冷清。 大雨让这条原本繁华喧嚣的街道都变了个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那一幕,司濛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她自诩阅男人无数,妥妥的老司机一枚,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劈腿。 两年感情,谈婚论嫁之际,顷刻之间破灭。带给她的冲击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雨浇在身上,带着秋老虎特有的热度,灼烧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热辣辣的疼痛感,似乎都能烧出窟窿来。 她觉得脑仁生疼,隐隐作痛,就跟要炸开似的。思绪更像滚烫沸腾的热水,翻涌而至,再也无法平息。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穿过几条街道,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在一家名叫“朵爱”的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朵爱是连锁酒吧,整个西南地区数不清有多少家。繁华的地段尤为多,不管走到哪条街上都能见到。 站在酒吧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泻千里。司濛整个人摇摇欲坠,脑袋疼得厉害。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互掐,停不下来。 一个说:“进去喝一杯吧,你这么痛苦,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另一个说:“千万不能进去,你不要命了吗?你忘记了上次你酒精中毒医生怎么说得吗?你再碰酒,你会死的。” 一个说:“进去吧,别纠结了,你需要酒精来麻痹大脑,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另一个说:“不能进去,你会死的,你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 她的理智和身体本能在做斗争,脑袋里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断叫嚣。她头痛欲裂,无法制止。 最终,身体本能战胜理智! 她摇摇晃晃地进了那家朵爱酒吧。 酒吧里震天动地的音乐不断刺激着人的耳膜,舞池里女人扭着她们的水蛇腰猎取猎物。男人则配合着女人的游戏,时不时伸手摸一把丰.乳.肥.臀。 纸醉金迷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尽情沉沦。 “给我一杯威士忌。” 司濛用力捧住自己的脑袋,很重,她几乎抬不起来。 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一大杯烈酒下肚,五脏六腑被焚烧,辛辣难耐。神经被刺激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再来一杯!”她冲着酒保大声喊。 “小姐,您的酒!” “谢谢。”她弯唇一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淡淡的一小撮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司濛深吸几口,吐出一个个细小的烟圈。 那根烟抽到一半,她摁灭在烟灰缸里。 然后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利落干脆,相当的豪爽。 “我还要!” “您的酒!” …… 很快,她面前就有一堆空酒杯了。 酒吧昏沉沉的光线下,女人的那张小脸精致姣好,明眸皓齿。虽是素颜,却仍然楚楚动人。因为醉酒,她脸上的表情迷离而沉醉,魅惑横生。 司濛无疑是美丽的,她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秦琬歌的美貌,不笑都能惹人目光,笑一笑则能勾人魂。 肆意买醉的年轻女人自然很容易招惹那些不怀好意男人,更何况是司濛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又火辣的女人。 “小姐,一个人?” 司濛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耳畔嗡嗡作响,却是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她只顾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里有光,有梦,有日月星辰,有鲜花大海,还有李燃。 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老天爷和她开了个玩笑,她的梦轰然破灭,世界骤然崩塌。 “小姐,我请你喝一杯?”见司濛杯子里的酒没了,那个油腻的老男人适时递上一杯威士忌。 她抬眸看到杯子里的酒,暗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晶莹剔透。 她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一瞬,继而弯唇一笑,“谢谢!”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真好! 司濛刚要伸出手去接,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那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盖红润,指甲被修剪地干干净净。堪比外科医生的手,好看得没天理。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漂亮的手一把夺过那杯近在咫尺的威士忌,紧接着听到一句很简短有力的话。 “她喝不了。” 很低沉的一个男声,仿佛雨点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悦耳。 见状,那个油腻男讪讪地摸摸鼻子走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群人匆匆而至,神色慌张。 “晏少您来了啊,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酒吧经理满脸堆笑,赶紧迎上前来。 晏竟宁看都不看那经理一眼,他一只手虚扶着司濛,衣服湿答答的,触碰到布料似乎都有水渗出。另一只手端着那杯威士忌,扭头吩咐身旁的周最:“阿最,差人查查这杯酒。” 周最看看醉意明显的司濛,又看看自家大哥略带愠怒的脸庞,忙接过那杯酒,说:“明白,大哥。” 听到这话,酒吧经理脸色瞬间大变,语气生硬了许多,“晏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我一再强调,我的地盘容不得你们乱来,但愿这杯酒没有问题。”男人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听得人心尖发颤。 霓虹闪烁的酒吧,鱼龙混杂,权钱相诱,总有一些害群之马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这些人大概是忘记了半山这片可是晏家的地盘,而如今在晏家他才是掌控话语权的那个人。 “阿最,这里交给你,处理好了给我打电话。”晏竟宁架起半醉不醒的司濛往外走,她身上透湿,指尖触碰到衣服面料,忍不住蹙眉。 “放心吧大哥,保证完成任务!”周少爷勾了勾唇,目光落在司濛脸上,好地试探道:“大哥,这妞?” 晏竟宁扣住司濛的腰,防止她滑下去,声线沉稳有力,“阿最,下次见面记得叫大嫂。” 周最:“……”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司濛已经醉得不轻了,意识模糊,只知道有人要带她走。 “李燃,是不是你?” “不,你不是李燃那个贱人……你到底是谁?” “说,你是什么人?” …… 女人开始骂骂咧咧,又吵又闹,变得特别不安分。 她窝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刻不停。眼神迷离,完全是失焦的。细看之下,乌眸蒙着水汽,眼睫轻颤,晶莹剔透的东西将落未落。 谁能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鬼才画家”谢明溯的爱徒,时下国内画坛最炙手可热的女画家。 晏竟宁使劲儿扶稳女人,抬手摸了摸她脸,手掌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下来,“乖,别闹,你醉了!” 舒缓清润的男声,犹如春风化雨,好听得让人根本抗拒不了。 他话音一落,怀里的小人竟然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不哭也不闹,温顺地像只小猫。 男人当即露出欣慰的目光,十分满意。 晏竟宁的助理章览及时将车停在酒吧门口。黑色的宾利车型硬朗,车身莹亮光洁,低调中又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奢华。 他架着司濛迅速上了车。 章览看向后座,小心问道:“去哪儿晏总?” 晏竟宁目视前方,抿嘴道:“去南岱。” 他让她下去。可她却不为所动,外头的太阳那么毒辣,她可不愿意跑下去晒太阳。 正僵持间,她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忙掏出来看。 晏竟宁:「拿上你的画板,带你去铜卜山找找灵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35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袁实:“……” 袁实在电话那头嗷嗷咆哮:“我都已经快到了。” 袁叔悠悠道:“谁叫你这么磨蹭的, 还有脸说?” 袁实:“……” 袁实好想哭,“爸, 不带您这么坑人的!” “挂了!”袁叔不愿与这人废话, 直接就挂了电话。 袁实:“……” 司濛坐在车后座, 开了外音, 她默默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她深深觉得袁实可能根本就不是袁叔亲生的。 车子重新启动, 在浓沉的夜色里疾驰穿梭。 司濛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轮圆月高挂天边。左侧山峦一闪而过,暗影重重。波平如镜的湖面洒满月光, 波光粼粼。 她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色很美。刚才光顾着和晏竟宁说话,她竟然错过了这等美景。 她摇下车窗, 押出一道宰缝,外头凉风溢进来。 袁叔一双手打着方向盘, 状似不经意地问:“四小姐认识晏先生?” “见过两次面, 不算熟。”司濛靠在后座,不自在地说。 晏竟宁于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晚两人不小心睡了。 “哈哈……”袁叔听完忍不住放声一笑。 司濛惊诧抬头,很不解,“袁叔, 您笑什么?” 袁叔说:“我笑命运神。” 兜兜转转,遇到的都是熟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欲追问, 袁叔却闭口不答了。 车子疾驰在无边的夜色里, 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了无尽头。 司濛探向窗外, 眉眼间神情郁结。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她。 *** 同一时间,司家上下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司靖淞和秦琬歌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司家三兄弟中老大司演性子沉静,心思细腻,对商机格外敏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而大学一毕业就继承家业,将司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两天他和袁实去横桑谈生意去了,没在家。 老二司澄是西南地区有名的摄影师。自由职业者,身上有股艺术家特有的狂妄不羁。他蓄着一头齐耳短发,扎了个有个性的丸子头。白T配皮马甲,满身的铆钉,银光闪闪。 他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姿态无比懒散,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老三司漠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官,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俨然就是羸弱生的样子。 他坐在秦琬歌身旁,手机搁在一旁,屏幕黑着,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贺景铭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长,司漠的直隶上司。一身休闲的装束,平易近人。 至于司靖妤,典型的阔太太,她身穿一条黑色露肩长裙,风情万种。 主座上的司靖淞面色不满,扯着嗓子说:“阿妤,你让景铭牵线,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啊?咱们司家和晏家从无交集,你就算要给濛濛介绍对象也得找相熟的人家啊?” 司靖妤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指,分外无辜,“哪里是景铭牵的线。那天周家小女儿结婚,我和景铭去参加婚礼,碰上晏夫人。我俩和她聊了两句。景铭不过随口那么一提,提到了濛濛。谁知晏夫人立马就和我商量,要安排濛濛和她儿子见一面。人家都这样开口了,我还能推辞么?” 司靖淞:“……” “即便是这样,你不得提前只会我和你大嫂一声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我这不是在只会你和大嫂么!” “明天晚上相亲,现在你才告诉我们,有个屁用!”司靖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司靖妤:“……” 司靖妤瘪瘪嘴,一针见血,“您不就是觉得咱们司家高攀了晏家,怕外人会说闲话么?” 司靖淞:“……”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相亲是晏夫人亲口提的,在外面咱们司家完全有底气。再说了,濛濛嫁人,干嘛非得找知根知底的?晏家家大业大,晏家长子据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濛濛去见一面,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呀!” 贺景铭说:“大哥,这事儿真的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晏家那个长子我见过一面,谈吐不凡,是个厉害的角色。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司靖淞冷哼一声,“他再好,再厉害,想娶我女儿,那也得先过我这关。我不点头,他门都没有!” 司漠扶了扶镜框,脆声附和:“也得过我这关!” 贺景铭:“……” 秦琬歌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濛濛的性子你们了解,她刚跟李燃分手,铁定没那心思去见晏家人。到时候濛濛如果不去,让人干等,岂不是得罪人家。阿妤,你还是提前通知晏夫人,把这事儿给推了吧。” 司靖妤:“大嫂您放心,我刚给濛濛打过电话,她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琬歌:“……” 几人争执不休。司澄打完那局游戏,起身,施施然道:“搞不懂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次相亲的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没戏的。濛濛那丫头眼里只有她的画,她能瞧得上谁?何况她又刚和李燃分手,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都洗洗睡吧,别在这儿吵个不停了,听得我脑袋疼。” 司家一干人想了想也是,当即就放心了。 *** 司濛花了一周时间处理掉自己的前任。李燃那个渣男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司濛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力喜欢,不喜欢了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以后,她坐到了相亲桌上。 她和李燃谈了两年恋爱,谈婚论嫁之际,他出轨。怕弄出人命,她一直瞒着家里人。 她爹司靖淞出了名的暴脾气,三个妹控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不说剁了李燃,打断他的一双腿根本不在话下。 司靖妤本来就瞧不上李燃,如今司濛和他分手,她深感欣慰,觉得侄女脱离了苦海。 而晏夫人主动提出的相亲也正中下怀。借用司靖妤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要摆脱一段感情,就必须马上有一段新感情。 她需要让侄女走出失恋的阴影。 司濛遭遇渣男,捉奸在床,虽然备受打击,倒也不至于对人生失去希望。对于姑姑的安排她喜闻乐见。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姓甚名谁。姑姑简直不要太神秘。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闭口不提。她倒是很好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七点,木槿花餐厅气氛很好,好几对情侣在约会。 司濛先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台上两盆绿萝抖动着叶子,吊灯的光打在叶面上,颜色翠亮,惹人目光。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灯火绚烂,一整条中山北路霓虹闪烁,人流不断。 这个点,市中心最是热闹。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莫名熟悉的男声,恰似雨滴敲打芭蕉叶。 司濛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故人”。 晏竟宁摁灭烟头,顺手扔进垃圾桶。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点燃。 动作利索,前后不过一瞬功夫。看来也是个十足的老烟枪。 司濛盯着他抽烟的动作,烟草味纠缠不休,喉咙一时间有些痒。 看到他抽烟,她的烟瘾轻易就被勾起来了。 不说别的,单就是这么一个抽烟的动作,这个男人就胜过人间无数。无比赏心悦目,吸引人眼球。 更何况他出身大财团晏家,又是Dyes的CEO,背景强大,年轻多金,完全是无数女人的心头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李燃是时下标准的“好男人”,烟酒不沾。每次看到司濛抽烟,他都忍不住要念叨她两句。可就是这个“好男人”让她大跌眼镜。 和李燃分手以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当初究竟看上了李燃什么? 家境一般,工作普通,又是一张大众脸,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点。她怎么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两年,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显然是一道无解之题。大概真是应了上那句话——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一两个渣男呢!” 男人掀起眼睑慵懒地打量她一眼,提起手臂深吸一口,吐出清淡烟圈儿,“我很好,司小姐怎么改变主意了?” 司濛没吱声,转了个身,并肩和他站在一起。后背抵住路灯灯杆,慵懒又闲适。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身上,白色的晚礼服被晕染出暖调的黄,光影朦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36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第10阵风 听到晏竟宁要去买喜糖。司濛的心尖止不住颤了颤, 他买喜糖做什么?难不成要发给他公司的员工, 然后昭告天下他结婚了么? 在她看来, 他这种身家的业界精英难道不应该隐婚吗?这样才更利于保持他神秘霸道总裁的形象啊! 晏竟宁的一句“晏太太”让司濛的耳膜骤然一震, 心湖泛起点点涟漪。 虽说两人已经领证, 是合法夫妻。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是很不适应啊! DEVIL'S KISS 是一家大型的连锁零食超市, 主营各种国内外高档零食。以多样的品种、新颖独特的经营理念和一流的服务水平而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DEVIL'S KISS 旨在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爱。所以其公司有明文规定, 合法夫妻在任何一家DEVIL'S KISS 分店购买零食可以享受五折优惠;情侣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而单身人士则不享受任何优惠。 以上规定曾经一度引起各界单身人士的控诉。但 DEVIL'S KISS 公司对于外界这些争议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坚持自己的原则, 并以其优异的销售业绩在业界独占鳌头。 店内的布局很大,装修雅致, 货架鳞次栉比, 各种零食琳琅满目。 客人三三两两在挑选自己心仪的零食。多是夫妻和小情侣。 两人一踏进店里, 就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俊男美女,既登对又养眼。 在导购员的带领下,两人看到了许多品种的喜糖。 晏竟宁看着司濛, 轻声询问:“买哪种的?” 司濛抱臂,茫然摇头, “我选择恐惧症, 你来挑吧。” 晏竟宁:“……” 男人的唇角不禁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恰到好处, “那就每样买点好了。” 司濛:“可以啊!” 在收银台结账, 店员礼貌地说:“请出示一下结婚证。” 司濛:“……” 这大概是史上最葩的一家店了,连买个零食都需要出示结婚证。 司濛当即从包里翻出崭新的红本本,指尖擦过封面,又薄又凉。 店员掀开,看了眼上头登记的时间,笑道:“两位新婚快乐!领证未满一周的顾客可以获得本店免费赠送的新婚大礼包。” 她没太在意,只说:“谢谢。” 所谓的“新婚大礼包”,就是一只精致的礼盒,盒面上印有一对可爱的小人和DEVIL'S KISS 标识。包装精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濛完全不感兴趣,一坐进车里,转手就放到了一旁。 晏竟宁注意到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不打开看看?” 他这么一说,司濛又伸手拿来礼包。 二话不说,利索地拆开。 下一秒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什么?”晏竟宁面露疑惑。 司濛将盒子推给他看,勾着唇笑,“还真是大礼包呢。” 他低头一瞅,盒子里装了满满一盒安全套,各种口味的都有。 晏竟宁:“……” 男人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把包装盒封上。 很快就到了晏竟宁的公司。 司濛是第一次来Dyes总部。高大的建筑巍峨伫立着,高耸入云,“Dyes”鎏金的招牌悠悠发光,映衬着灰黑色的一角天空。 雨依旧下不歇,稀疏的雨雾之中,周边的建筑被披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仿佛一卷天然的水墨丹青。 晏竟宁先下车,利落地撑开长柄伞,扔下话:“跟我进去。” “为什么要进去?”司濛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茫然。 他抿嘴一笑,施施然道:“晏太太,难不成你要我一个人发这些喜糖吗?” 司濛:“……” —— 这可让司濛犯了难。早知道晏竟宁要带她去见他公司的员工,她就应该穿得正式一点。这一身该怎么见人啊? 她对于这桩婚姻并没有抱多少期待。就连今天领证都很随意。早上起床,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 短T配纱裙,脚上一双浅口豆豆鞋,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随意。 晏竟宁好似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笑着安慰她:“这样很好看。” 司濛:“……” 好看个鬼啊?怎么看怎么像学生,一点也不成熟,根本就没有总裁夫人的风范。 “走吧,晏太太。”男人站在车门外,伸出右手,满脸笑意。 她怔了怔,半晌后才握住他的手。 两手交握,男人掌心的热度熨帖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安心。 公司下午要召开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所有高层和部门领导都要求出席。这个点大伙儿都已经就位了。 晏竟宁牵着司濛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两人。脸上的表情各种丰富多彩。 晏竟宁其人有上层人士特有的清冷矜贵,但也有很多上层人士所没有自制力。他很禁欲,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从未出现过走得近的女人。就连女性朋友也几乎没有。平日里的逢场作戏他都不屑于去应付。 他的手段很强硬,背后有一支精良的律师团队,如果有媒体胆敢炒他的绯闻,不出四十个小时就会收到律师函。所以从来没有一家媒体敢炒他的绯闻。他在圈子里以零绯闻著称。 所以当有一天,公司员工看到自家BOSS带了个漂亮姑娘来公司,可想而知他们的震惊程度。 众人集体起身,整齐划一唤一声:“晏总。” “都坐下。”晏竟宁摆摆手,清了清嗓子开口:“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刚刚去办了件人生大事,耽误了点时间。身边这位是我太太,带她过来给大伙儿认识一下。” 众人:“……” 触不及防被塞一嘴口粮。消息来得突然,大伙儿纷纷震惊哭了。 “濛濛,和大家打个招呼。”晏竟宁悄悄凑到司濛耳旁,气息灼热撩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司濛:“……” 一声“濛濛”居然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意味。 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司濛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她觉得非常羞耻,更倍感压力。这些人灼灼的目光汇聚在一起俨然就是无数隐形的镜头,将她完完整整地曝光。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画面飘过,思绪翻滚沸腾,耳旁嗡嗡作响,脸白得吓人。 她拼命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袁叔今早对她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她现在面对的都是晏竟宁朝夕相处的员工。她如今是晏竟宁的太太,她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他的形象。她绝对不能给他丢人。 很神是不是?她竟然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彻底地捆绑在一起。 “大家好,我是司濛。”清冷的女声配合九十度标准鞠躬礼。 晏竟宁:“……” 众人:“……” 像是在面见领导一样正式。晏竟宁哑然失笑,心想还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总裁夫人亲自给他们鞠躬。在场众人一阵惶恐,纷纷起身,回以九十度标准的鞠躬礼,异口同声:“晏太太好!” 司濛:“……” 这么大的阵仗,天知道司濛都快哭了。 晏竟宁面露微笑,扫了一眼在场员工,说:“好了,等会儿让章览把喜糖发给你们。今天高兴,这个会开完就下班,不用加班。” “好哦!”大伙儿拍手叫好,“谢谢晏总!” 他扭头对司濛说:“我让司机送你去北锦园。” “嗯。”司濛僵硬点头,心神不宁,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虽说两人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是很不适应啊! DEVIL'S KISS 是一家大型的连锁零食超市,主营各种国内外高档零食。以多样的品种、新颖独特的经营理念和一流的服务水平而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DEVIL'S KISS 旨在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爱。所以其公司有明文规定,合法夫妻在任何一家DEVIL'S KISS 分店购买零食可以享受五折优惠;情侣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而单身人士则不享受任何优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37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太阳渐渐滑落,无数群山被金光环绕,霞光四溢。天空也被韶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云海翻腾,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崖壁上面,几棵迎客松从石头缝里冒出来, 瘦削羸弱, 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再大点的风都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顽强不屈,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 哪怕艰难险阻, 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 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 她打算画五幅, 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 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 女人的话音未落,晏竟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身形单薄。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无根无枝,无所寄托。只能随波逐流,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瑟缩飘摇。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拥有旁人所艳羡的一切,也没能例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交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38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第9阵风 扔下惊雷, 司濛就回房了。 客厅里众人争执不休, 她却不管了。 反正从小到大, 她做出的决定家里人哪怕再反对, 到最后也只能妥协。因为司家这一辈她是唯一的女孩, 谁都宠着她。 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只开一盏LED小夜灯。 窗帘紧闭, 室内光线昏沉, 小夜灯发出几缕微弱的白光。勉强能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大部分的空间都还被黑暗所包裹。 司濛整个人陷进阴影,白色晚礼服被光打得暗影重重。 礼服修身,她身段娉婷。可眼下穿在身上却不方便画画。她快速找来睡衣换下。 她再用皮筋把头发绑上。她的头发不长,堪堪到肩膀, 平时一般都披着,只有画画的时候才会绑起来。 架上画板,准备好画笔,将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 她画画习惯在暗处,被大片大片黑暗包裹。 很快白色的画纸上便出现许多线条。看似凌乱、杂乱无章, 实则井然有序、布局完整。 这幅画画完已经接近凌晨。窗外是大团浓黑夜色,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角的手机, 点开相机, 对准画板, 聚焦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传给曲珍。 做完这些她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靠在桌沿,屈起一条腿,吞云吐雾,姿态无比懒散。 大重九很多人不喜欢,觉得它味道淡。她却爱得深沉,很迷恋,有瘾,戒不掉。 视线不经意又扫到固定在窗户边的画板,上面男人的背影清隽修长,宛如料峭青松。 细看之下这幅画很完美。可司濛知道这不是她的水平。这幅画有形,却没神,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很不满意,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扯下那张画。 捏在手里,“咔嚓”一下,火苗瞬间喷射出来。下一秒,白烟升起,鼻尖闻到了一抹焦味。 火在她手里越烧越旺,火光扑闪,浓烟呛鼻。 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她手一甩,及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眼睁睁看着画纸化为灰烬。 司濛经常烧画。不满意的废稿全部都会被她烧掉。屋子里的物件被她烧了不少。 三哥过去就常说她再这么烧下去,迟早把自己烧死。可她改不掉这个习惯。就像抽烟一样,有瘾。 每次火苗燃起的那刻,她会变得兴奋,才能短暂抑制住自己的绝望。 拿来手机给曲珍发微信。 司濛:「刚那副画已经被我烧了。」 她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没由来觉得烦躁。 可能真的需要晏竟宁本人来给她当模特,她才能画的出。 *** 周三,小雨,凉风习习。 袁叔将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山脉延绵不绝。 立秋早就已经过了,山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一点黄。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水渍。 司濛坐在车后座,心平气和,无比镇定。 领证结婚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可在她眼里却非常稀松平常。她说结婚就结婚了。 她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司濛:「颜颜,份子钱准备好,我要结婚了。」 好闺蜜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没人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时颜也一样。谁能想得到她对待婚姻竟然这么随意任性。 看来只有等她拿了证,拍张照片发给好闺蜜,她才会相信。 司濛其实并不孤独,亲人朋友一大堆。可没人真正了解她,更没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外人都说司家的女儿斯文大气,温婉可人。父母亲戚都认为她是乖乖女,很听话。粉丝们说三水小姐软萌可爱,非常宠粉。 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就是这么狂妄不羁,不受约束。 司濛和晏竟宁约了下午三点领证。眼下才十二点过半,时间还很早。 “袁叔,您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晏竟宁了?”她的声音又平又稳,音量适中。 司家上下全都觉得她在胡闹,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忧心忡忡,三个哥哥一致认为她是画画画傻了。 只有袁叔最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提出过反对。 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音色浑厚,“晏家长子很优秀,你眼光不错。” 司濛:“……” 她莞尔,“怎么个优秀法?” 袁叔:“四小姐,看人看眼睛,一双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以后你就懂了。” “不重要了。”她轻声说。 嫁给谁都不重要,晏竟宁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从他身上找回灵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灵感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要。 袁叔语重心长地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司濛:“我记住了。” —— 袁叔走铜卜山,抄了近道,节省了一半的车程。因为路上开得慢,到达横桑半山区民政局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透过车窗,一抹英挺俊秀的身影落入眼中。晏竟宁已经到了,一袭深色西装,骄矜清贵。 助理替他打伞,雨下得淅淅沥沥。 远远看到她的车子,晏竟宁就从章览手里接过伞走到车前。 他的步调不疾不徐,周身清寒。 司濛赶紧拿了包,和袁叔一道从车里下来。 晏竟宁自然地把伞盖到司濛头顶,阴影瞬间被投射下来。 转手又拿给袁叔一把伞,“你好袁叔,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雨不大,没必要。”袁叔没接,笑道:“以后要改口叫姑爷了。” 晏竟宁笑笑,把伞收了回去。 他摸出烟盒,给袁叔分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来很久了?”袁叔来者不拒,把烟别到右耳耳后。 “我也是刚到。” 袁叔:“山路滑,不敢开得太快。” “不急的,安全重要。” 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在伞面上,声响清脆。 司濛赶紧对袁叔说:“我今天住在横桑就不回家了。您开车注意安全。” 袁叔点点头,难得郑重,“四小姐,你要幸福!” 她柔柔一笑,“我会的袁叔。” 袁叔转身转进车里。司濛没看到,老人家偷偷抹了抹眼角。 目送袁叔将车子开远,两人一道走进民政局。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领证的人很少。两人压根儿都不用排队。 一整套流程下来都很顺利。除了拍照的时候耽搁了一些功夫。 司濛有严重的镜头恐惧,害怕拍照。每次面对镜头她都会浑身紧绷,不自在,非常僵硬。 她惧怕任何形式的镜头,镁光灯和闪光灯更是让她恐惧。她甚至从来都不敢自拍。 这也是她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办画展的原因。 “新娘要放松,笑一笑。” 司濛裂开嘴角,笑得跟僵尸一样。 摄影师拍了好几遍都拍不好。拍出的照片根本没法看。 后面还有人在等着拍照,司濛耽误了不少时间。摄影师变得有些不耐烦。他举着相机走到两人跟前,“再照不好,我就只能随便弄一张给你们洗出来了。” 晏竟宁:“让后面的人先拍吧。” 他把司濛拉到角落里,轻声问:“你是紧张吗?” “不是。”司濛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痛苦,“我就是怕照相。” 很多人会有镜头恐惧,这倒也不稀。 他一把握住她手,“等下你跟着我的节奏来,放轻松就行。” 男人的手宽大,温热,能让人安心。 很怪,这次再对着镜头,司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很好!” 一次就过了。 签字的时候,司濛没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39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车身猛地向前倾, 司濛大半个身子也跟着车子剧烈地晃了晃。 什么鬼? 她皱了皱眉,“袁叔怎么了?” 车子突然熄火, 袁叔也是一脸懵逼。他尝试着又发动了几次,可车子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 他只能下车。 “四小姐,您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袁叔说完话就拧开车门下去了。 司濛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袁叔上来。 她解了车锁, 下车。 “还没弄好啊?袁叔。” 袁叔打开了发动机盖,半低着脑袋, 嘴里叼着手机, 两只手在里头来回倒腾。 手机开了手电筒,惨淡的一捧白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倒腾一通, 袁叔举着一双沾满油渍的手, 朝司濛无奈地说:“四小姐,看样子是发动机坏了,可车里没有工具,修不了呀!” 司濛:“……” 这运气也忒背了点吧! “那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 大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经过, 车子坏在这里, 想想都让人烦躁。 “四小姐您先别急, 我打个电话回去让袁实过来。” 袁实是袁叔的儿子,一直跟着司濛的大哥司演做事。为人敦厚老实,但做事能力极强,身手了得,是司演手底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和袁叔一样,深受司家人的信任。 这里距离宛丘最起码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袁实赶过来最快也得十点过后了。但他们也没得选择了。车子困在荒山野岭,周围连人烟都看不到,更别提修车店了。 司濛点点头,“成,您打电话让袁实赶紧来一趟。” 袁叔捏着手机退到边上打电话。一两分钟后回来,说:“四小姐,咱们运气不错,袁实今天就在横桑,他马上就能赶过来。” “袁实在横桑?他来横桑做什么?” “说是陪大少爷过来谈桩生意。”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横桑?” “昨天下午就到了。” 她在寺里没和家里人联系,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袁实就在横桑,可以马上赶过来处理,司濛顿时欣慰了许多。毕竟车子坏在这荒山野岭的,委实让人担忧。 山里的气温比市区低好几度,夜风扑面袭来,阵阵清凉,沁人心脾。头发被吹乱,有几缕贴在脸上,痒痒的。 袁叔忙赶她回车里,“四小姐,你还是坐到车里去吧,袁实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赶到。” 司濛摇了摇头,“车里闷,待不住。” 两人站在路边干等。 她背靠着护栏,玩着手机,屏幕一小捧惨淡的白光映衬着周边的环境。 “四小姐,你站进来一点,那里危险。”袁叔冲她招招手。 司濛微微一笑,“没事。”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袁实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收起手机,往前方看去。似乎想从浓黑的夜色深处看到袁实的车。 这样一看,她便看到一队排列整齐的车阵老远朝她这个方向驶来。远光灯光束强烈,直逼而来,似乎要撕破半边天际。 这么刺眼的车灯照过来,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挡。 最中间的一辆黑色宾利出人意料地在她面前停下。后面的车毫无防备,紧急刹车,轮胎划过粗嘎的路面,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司濛的右手遮住双眼,心里还在想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耳畔突然响起一个低迷深醇的嗓音,“司小姐?” —— 格外低沉的男声,好似雨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脆响。 多么熟悉的声音! 咋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男声,司濛几乎都以为是自己耳鸣了。这鬼地方怎么可能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她移开手,视线开阔了,眼前毫无预兆出现一张她熟悉又陌生的俊颜。 男人探出车窗,那张脸在微弱的光束下忽明忽暗。表情一如既往平静,眼里落满阑珊灯火,渺茫深沉。 “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她张大了嘴巴,震惊不止一点点。 他打开车门,迈出一双大长腿下车。与此同时,车里的其他几个男人也紧跟着下了车。 “怎么了?”他向前走了两步,高大挺括的身形在她面前站定,在地上投射出暗影。 “车坏了,在等人过来接我。”她摊摊手,言语里流露出诸多无奈。 “陆丰,你过来看看!”男人朝着身侧招了招手,嗓音嘹亮。 “是,晏总。” 被唤作陆丰的男人立即举着手电筒绕到车前,直接掀开车盖,察看起来。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便报备给晏竟宁:“晏总,是车子的发动机坏了。” 看来袁叔没有猜错。 “能修吗?” “能。” “那就赶紧修。” “是。”陆丰应下,冲身侧人喊:“章览,赶紧帮我把工具箱拿来。” 章览扬声道:“好咧!” 于是乎,修车进行时。 速度如此之快,司濛完全没跟上节奏。 她隔了好半晌才回神,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承了晏竟宁一个人情。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因为两人有过那混乱的一夜,司濛总是不能坦然地对面眼前这个男人,她总是觉得羞耻,觉得很不自在。她害怕面对他,自然是不想承他人情的。 人情这东西,最是微妙,有些人承他多大的人情都不碍事,可有些人却一点都承不得。不然一来二去,可就说不清了。 可眼下情况特殊,自然是阻止不了的。如果硬是要生生喊停,别人只会说她矫情。 “谢谢。”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晏竟宁靠在车门旁,夜风灌满他裤管,周身清寒。 他嗓音低迷,“举手之劳,司小姐不必客气。” “四小姐,出啥事了呀?”老远就传来袁叔苍老的声音。 他放了个水回来,就看到自家小姐身边围了好几个男人。他眼皮一跳,害怕小姐遇上什么地痞流氓,赶紧跑了过来。 司濛转头冲着袁叔笑,“没事儿,他们帮我们修车呢。” 袁叔将这几个男人一一打量了一遍。站在边上的几个高大威猛,均穿黑衣黑裤,凶神恶煞的,很有黑涩会的派头啊! 为首的男人倒是一派斯文,身穿烟灰色西装,面容清俊,不苟言笑。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将男人的长相看进去了。眼神蓦地深了一深。 司濛自然是没注意到袁叔的眼神变化的,能在这里见到晏竟宁她只觉得惊讶。 “晏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复问。 晏竟宁转了个身,和她并排靠在车边。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摸出一根点燃。猩红的一抹火星子被夜风越吹越旺,烟草味儿也随之在空气里缭绕开来。 她的鼻子在黑暗里嗅了嗅,认出这是大重九。 这烟有一种特别的云烟香味,味道很淡,很温和,不刺激。但是本香浓厚,生津味甜,略带苦味,抽完后回味无穷。 司濛很钟爱这个牌子。 熟悉的味道,她嗓子眼发痒,被勾起欲.望。她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他抿着滤嘴深吸了一口,吐出清淡烟圈儿,开口:“我去宛丘。” 从横桑去宛丘,抄近道走铜卜山,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她扭头看他,眼里有些情绪被她刻意压制着,只笑,“你喜欢抽大重九?” 他偏过脑袋,看出她眼里的渴望,将烟盒递到她跟前,“来一根?” “好啊!”司濛压根儿就不推辞,伸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含在嘴里。 晏竟宁嘴里叼住烟,腾出手替她点烟。 荒野之上,风声尤其大。打火机划了几次,火苗一闪而过,扑棱一下就灭了。 他不得不靠近两步,左手护住火苗。 两人离得近,呼吸相贴。 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被放大,妆容精致,看不见一点瑕疵。 口红是炙热的枫叶红,双唇饱满莹润,含着烟,说不出的勾人。 青烟慢腾腾升起,司濛深吸两口,五脏六腑被填充满,无与伦比的舒畅和刺激。 她想抽烟想了很久了,现在得偿所愿,表情无比满足。 女人面露感激,“谢谢。” 抽烟的动作,竟有种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 晏竟宁没管住眼睛,多看了两眼。 他抿着滤嘴又吸了几口,烟草味冲天。 “抽得惯么?”他问。 司濛说:“我常抽这个牌子。” “看不出来司小姐也是个老烟枪啊!” “晏先生知道的,艺术家就靠烟过活。” 他哑然失笑,“我忘记你是个大画家了。” 司濛怔了怔,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有跟你提过我是画家?” “那天晚上司小姐有跟我讲过。”男人眯了眯眼睛,表情玩味儿,“你忘了?” 司濛:“……”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跟你说了什么?” 晏竟宁挑了挑眉,欠扁的语气,“说了很多,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司濛:“……” 鬼才需要你复述! 话题进行到这里就陷入僵局,没话可说了。 半晌后晏竟宁方打破静默,“司小姐不在永安寺住了?” “家里有点事要我回去。再说寺里太清苦,时间长了,我也待不住。”她面色平静,语气不咸不淡,态度明显没之前好了。 “时间长?”他瞅了她一眼,徐徐吐出话来:“不是昨天傍晚刚到的么?” 揶揄的意味明显。 司濛:“……” 他继续说:“司小姐这么赶时间,看来是有大事。” 司濛捏着烟,手指弹弹烟灰,不甚在意,“大事倒没有,不过就是回家相个亲。” “晏总,弄好了!” 就在这个档口,对面适时传来陆丰的话。 那根烟被男人抽地只剩下半截烟蒂,他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直接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巧了司小姐,我也去宛丘相亲。” 司濛:“……” 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只开一盏LED小夜灯。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昏沉,小夜灯发出几缕微弱的白光。勉强能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大部分的空间都还被黑暗所包裹。 司濛整个人陷进阴影,白色晚礼服被光打得暗影重重。 礼服修身,她身段娉婷。可眼下穿在身上却不方便画画。她快速找来睡衣换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40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半山虽然地处郊区,可中心那块区域却是和市区一样没有白昼之分。各大娱乐场所人声鼎沸, 人潮如织。 晏竟宁的别墅就是在最中心那片。 一到夜晚, 放眼望去,周边的一切都是热闹欢腾的。 可屋子里却很安静, 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司濛说完话,晏竟宁忍俊不禁。 新婚之夜, 老婆竟然要他当模特。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他抱臂, 好整以暇,“晏太太, 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会吗?”司濛挑挑眉, 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新婚之夜让我给你当模特, 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司濛转了个身, 目光落在他身上,响起冷冷淡淡的声线, “不愿意就算了。” “没说不愿意。”眼前的人音色低沉和缓, “大概需要多久?” “取决于我画画的速度。” “那你画画快吗?” 司濛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看情况。” 晏竟宁:“……” 他勾了勾唇,“我给你当模特,能不能向你讨个奖励?你知道的, 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得让我尝点甜头。” “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你画完再说。” “可以。”司濛很好说话, 干脆利落, “等画完你找我兑现。” 男人高深一笑,“那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交易谈妥,司濛心情大好。 “你想让我摆什么姿势?”晏竟宁走近两步,“需要我换件衣服吗?” “不用。”深夜里,女人的声音又平又稳,“把睡袍脱了。” 晏竟宁:“……” 他的嘴角溢出笑来,“裸.体模特?” 她扬眉一笑,直视他的眼睛,“你怕吗?” “不怕。”他不做任何犹豫,伸手就解了睡袍的带子,语气傲娇,“长这么大,我晏竟宁就没怕过什么。” 司濛面露赞赏,“晏总勇气可嘉。” 正打算一把扯下,却又听到司濛的命令,“别全脱,脱一半。” 晏竟宁:“……” 脱一半? “光个膀子就可以了。”她狡黠一笑,“我学艺不精,不敢亵渎真正的艺术。” 晏竟宁照做。 “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裸.体艺术。” 晏竟宁:“……” 司濛向他解释:“一个画坛的前辈曾经告诉我,一幅裸.体画摆在人们面前,看的人如果不会产生任何邪.念,那他看到的就是真正的艺术。” 她俗人一个,不论是眼界还是涵养都无法企及真正的艺术。深知自己段位不够,所以她从不涉及这类的画作。 她快速搬来椅子,轻抬了下眼,冷声指挥:“坐上去。” 他中规中矩坐到椅子上。 司濛移动画架,调好角度和位置,铺上新画纸。 “侧下身子,坐直。” “身体坐直,肩膀放松,脸往左边斜一点。” “过了,往右回来一点。” “放轻松,别太僵硬,听我指挥。” …… 司濛指挥起他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想他晏竟宁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受人差遣。而他倒也乐意之至,没一点不耐烦。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理解为何商离衡那么严肃正经的人也会任由他老婆折腾,跟着她一起穿各种卡哇伊的情侣装。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到底不是专业模特,没有专业人士的功底,单单调整晏竟宁的姿势就委实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大佬也自觉,任由她摆布,没见他有不耐烦的。 司濛的目光轻轻落在晏竟宁身上。男人裸着上半身,肩膀硬实,肩线流畅,脊背更显宽厚伟岸。 微弱的光束之下,小麦色的皮肤泛着浅浅的光泽。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这副身材还是很惹人目光的。 她拿起铅笔,在手里掂了掂,下笔打形。 慢条斯理地在纸上勾线,速度放得很慢很慢,力道适中。动作却格外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很快,雪白的画纸上,出现一道道清晰明显的线条。 室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晏竟宁隐约能听到画笔摩擦纸张而发出的细微声响。沙沙沙,像是有人在浅浅清唱,不断的盘桓在耳侧。 “我还没有问你画了几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率先打破这一室静默。 司濛动作一刻不停,一笔连着一笔,“我七岁开始学画画的。” 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二十年。这毅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谢大师教了你几年?” “八年。” 司濛从十九岁就开始跟着谢明溯画画。恩师教会了她很多。 “谢大师就你一个徒弟?” 司濛闻言,笔尖一顿,空气凝滞数秒。 数秒以后她方抬头,声线凉薄,“你还听过有别人?” “那倒没有。”晏竟宁耸耸肩,“我不混你们这圈子,所以不了解。” 她把目光移回到画板上面,继续打线条,不再言语。 晏竟宁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岂料过了好一会儿司濛突然冒出话来:“还有一个。” “什么?” “除了我,谢老师还有一个徒弟。” “是谁?” “百晓生。” “没听说过。”晏竟宁摸摸鼻子,“他人呢?” “死了。” 晏竟宁:“……” 司濛扔出两字,不耐烦地冲他扯嗓子,“坐好,别乱动!” 一动不动的晏先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司濛明显兴致缺缺。看得出她没心思聊天,晏竟宁便不再多说。 人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难免僵硬难受。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谁知清冷无波的女声自头顶响起,威慑力十足,“别动。” 晏竟宁:“……” “还要多久?”晏竟宁觉得自己全身泛酸,特别难受。 “快了。” 动弹不得,他觉得很煎熬。 时间一分分过去,晏竟宁全身酸涩。 夜真的已经很深了,整座城市渐渐少了喧嚣,归于沉寂。 这个夜晚漫长而宁静。 “好了。”司濛这简单的两个字,在清冷的夜色里无异于是天籁。 他如蒙大赦,整个人松懈下来,迅速起身,套上睡袍,动了动酸涩的肩膀。 这人体模特还真不是好当的。 他一边系带子,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司濛身侧看成品。 事实上只是半成品,那副素描还没处理完,不过倒也成型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他侧身坐着,光着膀子,极其具有野性。 司濛将光影处理得特别好,绕是晏竟宁这种行外人也看得出这幅画形神兼备,不可多得。 “画完了吗?”晏竟宁轻声询问。 “没有,还需要着色。”司濛将铅笔扔到桌一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言语中难掩兴奋。 这幅画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最满意的一幅了,虽然目前还是半成品。 “好看吗?”司濛靠在桌旁,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着滤嘴吸一口,歪过头看他,双眸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印象里只有面对心仪的画作,这个女人才会这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好看。”晏竟宁的由衷之言。 “你懂画?” “不懂。”男人实诚地说:“我是外行,完全不懂艺术。不过我会哄你。” 司濛:“……” 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重九的味道很清淡,在密闭的空间里缭绕开,纳入人鼻腔。 司濛自顾吞云吐雾,烟雾之下,女人的表情迷离而深邃,“我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非常煎熬,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就此封笔了。不过今晚这一幅我非常满意。” 她话锋一转,由衷感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男人的唇角出现一抹狡黠的微笑。 “你烟瘾太重了。”晏竟宁忍不住说一句。 司濛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来一根?” “睡前不抽烟。” “要去睡了?” “不然呢!”男人耸耸肩,“模特也需要休息的。” 司濛扬了扬手,自然地说:“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继续把这幅画完成。” 晏竟宁:“……” 然而男人却半晌没走。双手抱臂,就那么刺喇喇站在她身边。 她诧异,“你怎么还不去睡?” “等你。”男人施施然说出两个字。 “等我做什么?” “等你兑现奖励。” “奖励是什么?”司濛的心里顿时一慌,眼神躲闪,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晏竟宁笑得分外阴森,眼睛很亮,似乎还在冒光,像是黑夜里看到猎物的豺狼。 她觉得自己脊背凉嗖嗖的,有冷风倒灌进衣衫。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步伐沉稳而矫健。 她心慌意乱,下意识往后退。 可男人的动作明显更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扣住她腰,气息暧.昧,“你说呢,晏太太?”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她打算画五幅,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41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云海翻腾, 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崖壁上面, 几棵迎客松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瘦削羸弱,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再大点的风都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 顽强不屈,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哪怕艰难险阻,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 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 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面朝云海, 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她打算画五幅, 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 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 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 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 女人的话音未落,晏竟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娉婷立在他身边,身形单薄。 突然让他觉得她像极了这池子里的浮萍,无根无枝,无所寄托。只能随波逐流,在这俗世里浮浮沉沉,瑟缩飘摇。 更像是一道稀薄的剪影,随时都能被风给生生掐断。 众生皆苦,各有各的苦法。哪怕她是司家的女儿,拥有旁人所艳羡的一切,也没能例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和他记忆里的某个场景交叠—— 漫天大雨中,女孩背着包匆匆闯入他的视线,没有打伞,身形单薄而落寞。 荒野之上,疾风骤雨。她任凭雨水浇在身上,面容枯槁,眼神完全是失焦的,孤魂游鬼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42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我爱荒野上呼啸的风声,更爱你! 一 第1阵风 司濛刚从公寓狂奔出来,一场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下。 雨势渐大, 豆大的雨点敲击地面,空气里撒满尘土的味道。 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 一霎间雨点连成一线,哗啦一声, 铺天盖地倾泻下来。骤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 迷潆一片,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流。 冷风夹杂着雨珠不断拍打在她脸上,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脸上的妆冲刷得一干二净。 每年夏秋交替的时节,横桑多的是这种雷暴天气,雷声携裹着万千雨雾压迫而来,整个世界都被蓬勃大雨包裹地密不透风。雨水延绵成一道道透明的帘线, 在暗淡的天光里反射着路灯的光亮。 她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被雨水浇透了, 整个人就跟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路上的积水盖过鞋面, 她脚上那双白色的帆布鞋灌满了浑浊的雨水, 黏黏糊糊的, 很不舒服。 因为下雨,晚上六点多钟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色昏沉一片, 夜幕包围着这座西南城市。一整条秋涛路霓虹闪烁, 两侧商铺灯火通明, 一如平日。但马路中央却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一反常态的冷清。 大雨让这条原本繁华喧嚣的街道都变了个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那一幕,司濛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她自诩阅男人无数,妥妥的老司机一枚,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劈腿。 两年感情,谈婚论嫁之际,顷刻之间破灭。带给她的冲击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雨浇在身上,带着秋老虎特有的热度,灼烧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热辣辣的疼痛感,似乎都能烧出窟窿来。 她觉得脑仁生疼,隐隐作痛,就跟要炸开似的。思绪更像滚烫沸腾的热水,翻涌而至,再也无法平息。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穿过几条街道,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在一家名叫“朵爱”的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朵爱是连锁酒吧,整个西南地区数不清有多少家。繁华的地段尤为多,不管走到哪条街上都能见到。 站在酒吧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泻千里。司濛整个人摇摇欲坠,脑袋疼得厉害。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c互掐,停不下来。 一个说:“进去喝一杯吧,你这么痛苦,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另一个说:“千万不能进去,你不要命了吗?你忘记了上次你酒精中毒医生怎么说得吗?你再碰酒,你会死的。” 一个说:“进去吧,别纠结了,你需要酒精来麻痹大脑,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另一个说:“不能进去,你会死的,你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她的理智和身体本能在做斗争,脑袋里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断叫嚣。她头痛欲裂,无法制止。 最终,身体本能战胜理智! 她摇摇晃晃地进了那家朵爱酒吧。 酒吧里震天动地的音乐不断刺激着人的耳膜,舞池里女人扭着她们的水蛇腰猎取猎物。男人则配合着女人的游戏,时不时伸手摸一把丰乳肥臀。 纸醉金迷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尽情沉沦。 “给我一杯威士忌。” 司濛用力捧住自己的脑袋,很重,她几乎抬不起来。 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一大杯烈酒下肚,五脏六腑被焚烧,辛辣难耐。神经被刺激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再来一杯!”她冲着酒保大声喊。 “小姐,您的酒!” “谢谢。”她弯唇一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淡淡的一小撮青烟,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司濛深吸几口,吐出一个个细小的烟圈。 那根烟抽到一半,她摁灭在烟灰缸里。 然后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利落干脆,相当的豪爽。 “我还要!” “您的酒!” 很快,她面前就有一堆空酒杯了。 酒吧昏沉沉的光线下,女人的那张小脸精致姣好,明眸皓齿。虽是素颜,却仍然楚楚动人。因为醉酒,她脸上的表情迷离而沉醉,魅惑横生。 司濛无疑是美丽的,她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秦琬歌的美貌,不笑都能惹人目光,笑一笑则能勾人魂。 肆意买醉的年轻女人自然很容易招惹那些不怀好意男人,更何况是司濛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又火辣的女人。 “小姐,一个人?” 司濛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耳畔嗡嗡作响,却是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她只顾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里有光,有梦,有日月星辰,有鲜花大海,还有李燃。 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老天爷和她开了个玩笑,她的梦轰然破灭,世界骤然崩塌。 “小姐,我请你喝一杯?”见司濛杯子里的酒没了,那个油腻的老男人适时递上一杯威士忌。 她抬眸看到杯子里的酒,暗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晶莹剔透。 她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一瞬,继而弯唇一笑,“谢谢!”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真好! 司濛刚要伸出手去接,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那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盖红润,指甲被修剪地干干净净。堪比外科医生的手,好看得没天理。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漂亮的手一把夺过那杯近在咫尺的威士忌,紧接着听到一句很简短有力的话。 “她喝不了。” 很低沉的一个男声,仿佛雨点敲打在芭蕉叶上,清透悦耳。 见状,那个油腻男讪讪地摸摸鼻子走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群人匆匆而至,神色慌张。 “晏少您来了啊,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酒吧经理满脸堆笑,赶紧迎上前来。 晏竟宁看都不看那经理一眼,他一只手虚扶着司濛,衣服湿答答的,触碰到布料似乎都有水渗出。另一只手端着那杯威士忌,扭头吩咐身旁的周最:“阿最,差人查查这杯酒。” 周最看看醉意明显的司濛,又看看自家大哥略带愠怒的脸庞,忙接过那杯酒,说:“明白,大哥。” 听到这话,酒吧经理脸色瞬间大变,语气生硬了许多,“晏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我一再强调,我的地盘容不得你们乱来,但愿这杯酒没有问题。”男人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听得人心尖发颤。 霓虹闪烁的酒吧,鱼龙混杂,权钱相诱,总有一些害群之马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这些人大概是忘记了半山这片可是晏家的地盘,而如今在晏家他才是掌控话语权的那个人。 “阿最,这里交给你,处理好了给我打电话。”晏竟宁架起半醉不醒的司濛往外走,她身上透湿,指尖触碰到衣服面料,忍不住蹙眉。 “放心吧大哥,保证完成任务!”周少爷勾了勾唇,目光落在司濛脸上,好奇地试探道:“大哥,这妞?” 晏竟宁扣住司濛的腰,防止她滑下去,声线沉稳有力,“阿最,下次见面记得叫大嫂。” 周最:“”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司濛已经醉得不轻了,意识模糊,只知道有人要带她走。 “李燃,是不是你?” “不,你不是李燃那个贱人你到底是谁?” “说,你是什么人?” 女人开始骂骂咧咧,又吵又闹,变得特别不安分。 她窝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刻不停。眼神迷离,完全是失焦的。细看之下,乌眸蒙着水汽,眼睫轻颤,晶莹剔透的东西将落未落。 谁能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鬼才画家”谢明溯的爱徒,时下国内画坛最炙手可热的女画家。 晏竟宁使劲儿扶稳女人,抬手摸了摸她脸,手掌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下来,“乖,别闹,你醉了!” 舒缓清润的男声,犹如春风化雨,好听得让人根本抗拒不了。 他话音一落,怀里的小人竟然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不哭也不闹,温顺地像只小猫。 男人当即露出欣慰的目光,十分满意。 晏竟宁的助理章览及时将车停在酒吧门口。黑色的宾利车型硬朗,车身莹亮光洁,低调中又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奢华。 他架着司濛迅速上了车。 章览看向后座,小心问道:“去哪儿晏总?” 晏竟宁目视前方,抿嘴道:“去南岱。” 醒来那刻还真有些怔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那天早上在陌生的酒店里醒来的感受如出一辙。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十点过后了。 这个点,晏竟宁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新婚之夜,能做的自然都做了。而且,司濛的意识很清晰,她心甘情愿。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究其原因,大概是男女之事,不谈爱也可以。 她嫁给他,从来就是有所图谋。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做贞洁烈女,事实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排斥性,她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她折服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43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晏竟宁摁灭烟头, 顺手扔进垃圾桶。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点燃。 动作利索, 前后不过一瞬功夫。看来也是个十足的老烟枪。 司濛盯着他抽烟的动作,烟草味纠缠不休,喉咙一时间有些痒。 看到他抽烟,她的烟瘾轻易就被勾起来了。 不说别的,单就是这么一个抽烟的动作, 这个男人就胜过人间无数。无比赏心悦目,吸引人眼球。 更何况他出身大财团晏家, 又是dyes的ce一, 背景强大, 年轻多金,完全是无数女人的心头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李燃是时下标准的“好男人”,烟酒不沾。每次看到司濛抽烟, 他都忍不住要念叨她两句。可就是这个“好男人”让她大跌眼镜。 和李燃分手以后,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当初究竟看上了李燃什么? 家境一般, 工作普通,又是一张大众脸, 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点。她怎么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两年, 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显然是一道无解之题。大概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一两个渣男呢!” 男人掀起眼睑慵懒地打量她一眼, 提起手臂深吸一口, 吐出清淡烟圈儿, “我很好奇,司小姐怎么改变主意了?” 司濛没吱声,转了个身,并肩和他站在一起。后背抵住路灯灯杆,慵懒又闲适。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身上,白色的晚礼服被晕染出暖调的黄,光影朦胧。 “能给我一根吗?”再开口,嗓音压得很低很低。 男人闻言似乎轻微地笑了下,然后从裤袋里掏出烟盒直接递到她面前。 司濛从中抽了一根。她注意到晏竟宁的烟盒里就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了。 见她抽出了烟。他又把打火机给她。 她却说:“你替我点吧。” 然后埋下了脑袋。 语调稀松平常,就像是在和老友说话。 晏竟宁轻轻“嗯”一声,打火机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火苗便扑腾窜了出来。他伸出左手护住,防止它被大风吹灭。 两张脸近在咫尺,他几乎都闻到了司濛身上淡淡的c若有似无的柑橘香。 淡淡的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那根烟被成功点燃了。 她重新靠回在灯杆上,手指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五脏六腑全是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 抽一口,她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 细碎的灯光在她脸上打了层朦胧光影,隐约中仿佛打了层蜡。 女人轻轻夹着烟,手指尖细修长,如葱玉一般。手背上的那点皮肤极其白,珠玉莹润,近乎透明。 她眉眼精致,动作娴熟,举手投足间却有股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 司家走出来的女儿,抽根烟都能让很多男人神魂颠倒。 司濛的那根烟自然没有抽完。她吸了两口就直接碾灭,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晏竟宁这次换了烟,不是之前的大重九。这种苏烟闻着清淡,没想到味道还挺烈,她扛不住这么有烈性的烟。她只抽得惯大重九。 晏竟宁注意到她的表情起伏,福灵心至地问:“怎么,抽不惯?” “嗯。”司濛悄悄点头,“想不到这烟劲儿还挺足。” 晏竟宁:“女人抽是烈了些,我们男人刚刚好。” “怎么换烟了?” 他倒是难得有兴致,笑了笑,向她解释:“下午我们兄弟几个组局,结束的时候拿错了烟。这是延熙的烟。” 原来是这样! “很多女人喜欢抽烈烟,我以为你这种老烟枪也会喜欢的。” 司濛:“” “我抽得少。” 烈烟刺激,能让人暂时放空自己,得到短暂的缓解。 她偶尔烦躁的时候也会抽上一两根,不过总是抽不习惯。 风吹久了,司濛觉得有些冷,不自觉抱了抱手臂。 晏竟宁问:“手机在吗?” 司濛:“在。” “137xxx”他快速报出一串数字。 她从手包里翻出手机,摁了指纹锁, 在屏幕上方敲出这串数字。 “我的号码。”晏竟宁说。 “哦。”司濛存完号码,摁了拨号键。 片刻之后晏竟宁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目的达到,她利落地挂断电话,说:“这是我的号码,你记得存一下。” “嗯。”他吞云吐雾,嗓音低迷。 她摸了摸自己暴露在空气里发凉的手臂,说:“外面冷,我先进去了。” 出来这么久难保二哥会找她。 跨出两步,脚步又顿住,转身,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哦对了,你刚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和你一样。” 他抬眸看她,面露不解,“什么意思?” 她勾唇一笑,“和你一样,我也缺个床伴。” 晏竟宁:“” 一言不合就被这姑娘给调戏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进去。”晏竟宁将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然后大踏步追上她的脚步。 他们原本是并肩行走,但晏竟宁有意落后,自然放慢脚步,两人很快拉开足有一米的距离。他以为这姑娘会直接推门进去,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伸手将玻璃门推开,然后用身子抵住,防止玻璃门重新关上。而后便安静地立在那里等他。 直到看到他走进去,她才挪动身体,厚重的玻璃门又被重新阖上。 司濛没有注意到,晏竟宁的眸色深了几分。 —— 司濛和二哥司澄一起回宛丘。密闭的车厢里欢脱的音乐震耳欲聋。 司澄跟着音乐的节奏摇头晃脑,一脸沉醉。 车子很快出了横桑市区,人流越来越稀疏,徐徐驶上高架。 她坐在副驾上出神。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晏竟宁抽烟的样子。画面感太强烈了,冲击巨大。 她很兴奋,只想立马回家拿起画笔画画。这个男人唤起了她久违的灵感。 “叮”一声响,手机屏幕大亮。 她点开,居然是一条微信好友验证消息。 她轻点屏幕,立马就给通过了。 下一秒,屏幕上方出现一行字。 晏竟宁:「司小姐,下周三是黄道吉日,宜领证。」 司濛:“” 大佬果然都是行动派! 她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和晏竟宁竟然处理得这么随意。说结婚就结婚了。 明明这个决定很荒唐,很匪夷所思,可她此刻的心绪却出奇的平静,头脑也异常清晰。 天一大师上次说她的命定之人已至。晏竟宁究竟是不是她的命定之人,她不知道。但她如今的的确确是要和他结婚了。 说实话对于她而言,婚姻不见得有多神圣。当初打算和李燃结婚,也不见得有多爱他,只是觉得合适。 就合适这点而言,晏竟宁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在她眼里,她只看得到她的画。为了画画,她可以舍弃一切。她如今能够再拿起画笔画画,这一切来之不易,她几乎付出了全部代价。 她低头慢慢打字。 司濛:「下周三,民政局见!」 回复完微信,司濛合上手机,扭头对沉浸在音乐世界的司澄大声说:“二哥,咱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她家二哥满脸陶醉,嘴里在轻快地哼唱:“哦baby这个世界没人比我更爱你 ” 司濛:“” 她抬手关了音乐,歌声儿戛然而止。 “咦,怎么了,怎么了?”司澄瞬间回到现实。 司濛直视他,平静地说:“二哥,咱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司澄浓眉一皱,“什么喜事?” “你妹妹我就要嫁人了。” 司澄:“” 司澄眼皮剧烈一跳,瞪大眼睛,“李燃找你复合了?” “才不是李燃。” “那是谁?”司澄覷她一眼,毫不在意,“你眼里就只有你的画,你还看得上谁?” “晏竟宁啊!”司濛淡定地说出一个名字:“你妹妹我看上晏竟宁了。” 司澄:“” 决定嫁给晏竟宁,几乎是司濛一瞬间的决定。这个决定毫无预兆,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司家上下全部蒙圈。 她宣布完这件事,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半晌过后,直接炸了。 司靖淞扯着大嗓门,威严毕现,“司濛,你又发什么神经呢!” “濛濛宝贝,妈妈我心脏不好,受不了的呀!”秦琬歌女士扶住胸口,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 司澄的反应最是激烈,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根本不敢置信,“妹妹,你是画画画傻了吧?我要赶紧给你编辑打电话,让她别再催稿了,这都画傻了,脑子都坏掉了。” 虽然在回程的路上司濛就跟他提前打过招呼,可很显然并不管用。 三哥司漠扶了扶镜框,“濛濛,今天是愚人节吗?” 司濛:“” “濛濛,你该不会真和你二哥说的那样,画画画傻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快别画了,大哥明天就带你看医生去。”绕是大哥司演久经商场,突发情况见识过不少,此刻也被震惊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44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婚礼的一应事宜全部都是晏竟宁在打理。司濛是个甩手掌柜, 什么都不操心。 她只关心她的画。 领证过后的几天, 她尝试着画了好几幅画。可没有一幅令她满意,她找不到感觉,她毫不犹豫的就给烧掉了。 曲珍自从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就不再催促她了。颇有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阵仗。 少了曲大人的催稿,司濛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巡回画展日益逼近, 而她眼下还没交稿,不得不说迫切。她亟待从晏竟宁身上找回灵感。 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她油盐不进,执拗得过分。司家人如今已经不打算管她了。 司靖淞喟然长叹:“人生是她的, 随她怎么折腾吧!” 司濛不听劝,可总归是亲妹妹, 从小呵护长大的,三个兄长也唯有祝福她的份。倒是秦琬歌,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她觉得女儿太过任性,生怕她以后会不幸福。 婚讯传出, 一众亲朋好友纷纷跌破眼镜,消息真是来得太过突然了。 童时颜是在微信里收到司濛给她发的结婚证照片, 她才意识到司濛之前跟她说的要结婚并非玩笑话, 这姑娘是真的要结婚了。 所谓的闪婚就是她和晏竟宁这种的。比什么都来得突然和迅速。 童时颜恍惚觉得,她和司濛从小一起长大, 二十多年的情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姑娘。她从来没想过, 司濛竟是一个对婚姻如此随意任性之人。 婚礼前两天, 童时颜陪司濛去试婚纱。 高档的订制婚纱,出自大师傅凉烟之手,款式新颖而独特,碎钻无数,璀璨夺目。单单一件婚纱就上了七位数。 童时颜替她理顺蓬松的裙摆,忍不住渍渍两声,惊叹:“晏竟宁还真是舍得砸钱!” “晏家可是大财团,一件婚纱而已,算得了什么!”当事人倒是一脸寡淡,脸上不见一丝准新娘该有的喜悦。 童时颜拧眉一笑,“对于你司大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宛丘司家不说只手遮天,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 司濛默默看着大面的落地镜,镜子里的女人一袭白纱,胸是胸,腰是腰,分割匀称,娉婷而立,美得不可方物。 都说婚纱是女人最美的一件衣服。可司濛却明显没有这种觉悟。 和晏竟宁结婚,她不难过,可却实打实高兴不起来。此刻,她心平气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静。 早在七年前,她的人生就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 余下的人生,不过就是在挨日子。 “濛濛。”童时颜轻声唤司濛,“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如今,我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这个人。” 是的,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她。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司濛的眸光瞬间暗淡了几分,可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颜颜,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么浅薄透明的人,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一把挽住好友的胳膊,笑容满面,“走,去看看你的伴娘礼服。” —— 司濛结婚,童时颜是伴娘。 婚礼放在南岱酒店举行,低调而奢华。 这次婚礼只邀请亲朋好友参加,拒绝任何媒体采访报道,谢绝一切形式的曝光。 司濛也是在婚礼上才见到了晏竟宁的父母和他那三个好兄弟。 他的父母面容和善,平易近人,儒雅而富有修养。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大家族长辈的傲慢和古板,看上去非常好相处。 对于司濛这个儿媳妇,两人也是非常的满意。 晏竟宁的三个好兄弟,盛延熙c商离衡c周最,都是圈子里实打实的大佬。三人皆已结婚,各自的太太也都是名副其实的美人。 司濛和这些人打了个照面,问声好,转身就缩到角落里去吃东西了。 一大早就跟着晏竟宁接待宾客,脸都笑僵了。眼下饥肠辘辘,只想赶紧填饱肚子。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注目司濛的白色裙角拐过偏厅,再也不见踪影。晏夫人这才开口:“竟宁呐,这姑娘看着冷冷清清的,也不太爱说话,真有这么好?” 言语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晏竟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她好不好,您和我爸以后就知道了。” 周最听到母子俩的对话,插话进来,“您就甭担心了,上次在朵爱,我第一次见司小姐,大哥就让我下次见面记得管人家叫大嫂,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晏竟宁:“” 晏竟宁冷嗖嗖的目光射过去,“就你话多。” 周少爷咧嘴直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丫肯定是一早就看上大嫂了。” 商离衡:“我一直好奇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原来是这种高冷型的。” 晏竟宁:“” 盛延熙的心思却没在这话题上。他回想了一下司濛的长相,压低嗓音和身侧的商离衡说:“老三,我怎么觉得大嫂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商离衡深表认同,“我也觉得,非常熟悉。” 周少爷跳到两人身边,解惑道:“鬼才画家的爱徒,油画界响当当的女神,吸粉无数。” 盛延熙了然一笑,“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谢明溯的徒弟。” 盛延熙和谢明溯是很好的朋友,只当自己之前在谢明溯那里见过司濛,这才觉得眼熟。 —— 婚礼结束,司濛简直累成狗。为了自己的画,这次付出的代价还真有些大。 好在晏竟宁体谅她,免去了闹洞房的环节。不然再折腾个两三个小时,她非得挂不可。 本来从今晚开始,她就要正式入住晏家的。 不过考虑到她和晏家人还不熟,晏竟宁没让她住进晏家。他叫人将之前闲置在半山的那套小别墅给收拾出来,当做两人的婚房。 不用面对公婆,可老公却是实打实必须面对的。 不过司濛的心思全然没在这上面。她只关心她的画。她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必须争分夺秒赶紧把画画出来。 这次的巡回画展,不仅对于主办方重要,对她本人而言更是意义重大。 七年多了,快八年了,她不想一直活在那个人的光环之下。这一次,她想让外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c真正的“三水小姐”。 晏竟宁席间被灌了不少酒,虽然有伴郎替他挡,可他还是有些喝高了。尤其是盛延熙和周最那几个,铆足劲儿灌他酒,一点都不含糊。 好在他酒量好,不至于烂醉如泥,意识也还清楚。 当初自己折腾他们的手段,如今都尽数回报到他身上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司濛先回的家,晏竟宁留在酒店送宾客。 等章览把晏竟宁送到家,那会儿已经十点过后了。 司濛听到门铃响,赤脚跑去开门。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有点喝高了,您好生照顾着。” 司濛伸手扶起晏竟宁,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辛苦你了!” 章览:“夫人再见,我先走了。” “再见。” 别墅的门被关上,司濛把男人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去了书房。 晏竟宁:“” 说好了好生照顾的呢? 晏竟宁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45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醒来那刻还真有些怔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那天早上在陌生的酒店里醒来的感受如出一辙。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 摁亮屏幕, 已经十点过后了。 这个点,晏竟宁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新婚之夜, 能做的自然都做了。而且,司濛的意识很清晰, 她心甘情愿。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究其原因,大概是男女之事,不谈爱也可以。 她嫁给他, 从来就是有所图谋。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做贞洁烈女, 事实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排斥性, 她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她折服的男人。 司濛没想到晏竟宁竟然还留着devil's kiss 的大礼包。所以当他当着她面拿出来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你怎么还留着?” 男人笑得狡黠,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我这叫物尽其用。” 司濛:“” 男人明明是头豺狼,眼神凶猛, 充满了渴望, 可偏偏要故作正人君子。在冲破防线之前, 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司濛, 你有权拒绝我的。” 司濛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晚在南岱,你给我机会拒绝你了吗?” 晏竟宁:“” 三言两语就轻易戳破了他的假正经。 她搂住他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晏竟宁,你不是好人。而我也不是。” 他闷声笑了起来,赞同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对她是蓄谋已久,而她对他同样是别有用心。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亏。 晏竟宁的技术很好,过程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奇妙,被人抽丝剥茧,扒掉了她平日里的伪装。一层一层剥开了她的心,她变得透明而纯粹。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平静。可以短暂地放空自己,不再被心魔折磨。 两人纠缠,男人喘着粗气,小麦色的肌肤隐约泛光。她想到了裸体艺术。 她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深谙其造诣了,她俗人一个,心存邪念。最起码,对于晏竟宁,她就动了邪念。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极致的冲击,司濛身心飞驰,旧话重提。 “想跟你睡觉。”他温柔地吻她眼睛,气息不稳,“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司濛:“” 几下一想,思绪就飘走了。 司濛很快想起了自己的画,还是半成品。不敢耽搁,立马就跳下床,捞起睡衣披上。 地上还躺着那件敬酒服。她看了一眼,转手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去卫生间洗漱好,一头扎进书房。 拉上窗帘,室内光线变暗。 外头天清气明,阳光正好。书房里哪怕不开灯,司濛也能看得清。 艺术家似乎总有自己的偏执,她画画必须在暗处。好像只有阴暗的环境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是个怕光的人。 调好颜料,动笔。 速度很快,一个小时成品就完成了。 司濛拿来手机,聚焦拍了张清晰的照片,传给曲珍。 对面曲大人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司大小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 曲大人可是闻到了满满的奸情味儿。 她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你这段时间怎么画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司濛弯唇一笑,“大人,忘记告诉你了,我刚结婚,画里的男人是我老公。” 曲珍:“” 那边一阵静默。隔了一会儿,对面发出一阵咆哮,“我靠司濛,你竟然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给嫁了?” 司濛语调平常,“家里人介绍的,觉得合适就结婚了。” 曲珍:“” 现在大神都这么随意的吗? “你结婚为什么都不通知我?”曲大人怨念很深,咬牙切齿。 “我有通知你的,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给你发了微信的。” 曲珍:“” 曲珍再度咆哮,“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前几天去山里了,跟进一个项目,那个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收到消息。” 提起这个曲大人真是满腹牢骚。 难怪最近几天曲大人都不催稿了。司濛还以为是她不愿管她了。原来是有心而无力。 她倒是没太在意,只说:“记得把红包给我补上。” 曲珍:“” 司濛跟曲珍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系列就取名为《美人》。” “可以,这个名字很好。”曲珍深表认同,画中,男人单单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撩人,不是美人又是什么呢。 “濛濛,我单看画就知道你男人肯定是妖孽级别的。” 司濛:“” —— 挂完曲珍的电话,司濛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 巡回画展在即,主办方越发热切地向外界推送消息。 这几年她在圈子里也算混得不错,本身就自带热度和流量。如今主办方又大肆宣传,自然备受关注。 热度越高,争议也就越大。 她被热议的同时,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百晓生”也连同三水小姐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羊咩咩有羊角:「我真的不怕被三水的粉丝喷,她的画风和百晓生真的很像啊!」 明天又不想上班:「“百晓生第二”你以为这话是说着玩的?(抠鼻)」 谁还不是小仙女呢:「爱她请别提她,百晓生是一辈子的女神!」 黄大仙儿:「恕我直言,三水那货色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百晓生。」 百晓生,外界传闻她五岁学画,十二岁出道,十五岁就开始举办个人画展。天赋异禀,造诣颇深,手法独到,笔触细腻,笔下世界生动传神,被誉为天才美女画家,当年一度被誉为圈子里的神话。 只可惜天妒英才,她于二十岁那年服食安眠药自杀身亡,留下世人无限嘘唏。 近两年随着三水小姐在国内油画界越来越出名,总有人将她的画和百晓生的放在一起比较。比较来比较去,自然就出现了许多恶意揣测不和谐的声音。 诸如她模仿百晓生的画风,更有甚者直接说她抄袭。类似的言语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她很少理会,因为心里很清楚,她们师出同门,皆由鬼才画家谢明溯所授,画风难免会有一点相似。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摆脱的诟病。 也因为这个她曾一度想封笔,退出画坛。如果不是因为恩师谆谆劝诫,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二十七年来,她和这个人牵扯太多。即便是现在,那人去世已经整整七年,她依然活在那人的阴影下,不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 这次《美人》系列,她摒弃了过往一贯的画风,希望到时候外界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 觉得饿了。正打算点外卖。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在章览。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让我接您去吃饭。” 司濛:“”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只可惜,司濛不太愿意出门。出门还要换衣服,化妆,烦人得很。 “你跟晏总说我不去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章助理碰了一鼻子灰。 章览:“” 多少女人为了能跟晏竟宁吃顿饭,而绞尽脑汁。可司濛说拒绝就拒绝了,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这位晏太太果然与众不同。 他给晏竟宁打电话,告知情况:“晏总,夫人说她不想出门。” 晏竟宁:“” 对面的人静默数秒,继而沉声说:“你给郭副打电话,总下午的会让他来开。” 章览小心翼翼问一句:“那您呢?” “我?”电话那头当即传来男人最为轻快的嗓音,透着愉悦,“当然是回家陪老婆。” 章览:“” —— 这边司濛抱着手机在app上各种刷。吃的东西一堆,琳琅满目,可却挑出一样她想吃的。 刷了大半个小时,也愣是没下单。女人就是这么纠结的生物,不仅换衣服纠结,就连点个外卖都能纠结半天。 就在她纠结之际,门铃又响了。 晏竟宁的这个助理还真是执着,都不说了不去了,又来催了。 她不耐烦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便披头盖脑哄出口:“都说了不去了,烦不烦啊!” “脾气还挺大!”一个熟悉的男声,好似雨打在芭蕉叶上。 司濛定睛一看,男人霍然站在门外,西装笔挺。 不是章助理,而是晏竟宁。 司濛:“” 她抬手挠挠头,讪讪道:“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提了提手中的外卖袋,嘴角噙着笑意,“陪你吃饭。” 司濛:“” 他说的是那么自然和熟稔,好像他们并非新婚,而是已经结婚多年。这是他们最熟悉,也是最稀松平常的相处模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46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不知道是不是中元节将至, 司濛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近几日她又开始频繁地失眠。 她历来就有严重的失眠症, 曾经失眠长达一年之久。刚出事那会儿她整夜整夜失眠,意识清晰, 别说安睡,她甚至连一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有。 心魔纠缠于她, 不止不休, 让她近乎奔溃。自杀了三次,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然后被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二哥替她找了好几个权威的心理医生给她做心理治疗, 想以此让她走出阴影。可效果却不尽人意。她还是频繁失眠,抑郁到了极致。 家里人无奈之下, 把她送到了永安寺。 原本是没抱多少希望, 死马当作活马医。可很神,在永安寺待了大半年,她竟然迹般地走出了阴影,恢复如常了。 从永安寺回来, 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整整六年,她一次都没有失眠。一次都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可最近她竟然又开始失眠了,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脸, 都是她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在她身边, 不愿放过她。 脑海里总有许多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死死纠缠于她。 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萦绕在耳旁,一字一句,歇斯底里,带着无数怨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司濛,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个笑话,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司濛,我恨你,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碰到你……” “病人服食过量安眠药,快安排洗胃……” “濛濛,潆潆没了……” “天才美女画家百晓生服食安眠药自杀,经抢救无效,于昨夜身亡,享年二十岁……” …… 司濛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根本无法喘息,即将就此窒息而亡。 “我错了!!” 又一夜,凌晨三点,司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 身上棉质睡衣湿漉漉的,遍布冷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周围黑黢黢的,暗影重重。很静很静,她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一记一记拳头砸在心头。 “怎么了?”几乎同一时间,熟悉的男声入耳。 下一秒,台灯被人摁亮,辉光倾泻直下。 司濛惊卜未定,呼吸厚重,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脸色惨白一片,跟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她死死咬住下唇,因为用力,嘴唇都有些破皮了。她隐隐闻到了铁屑味儿。 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一只手扶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手背青筋暴起。 “你做噩梦了?”晏竟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尽可能地安抚她:“别怕,放轻松,梦都是假的。”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司濛尚未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依旧瑟缩发抖。 冷流透过扇叶源源不断吐纳出来,卧室没冷气包裹,她觉得自己冷到了极致。 “我冷……冷……好冷……”口齿哆嗦,声音听上去分外无力。 晏竟宁一只手将她揽得更紧,腾出另一只手摸来空调遥控器,直接把空调给关了。 “好了啊,不冷了!”声线放得很低很低。 男人的怀抱无比温热,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他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晏竟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音色无比温柔,就像哄孩子似的,“不怕了,有我在呢!咱不怕了啊!” 怀里的人过了很久才没再抖。细细的嗓音传来,“我们明天就去永安寺吧。” 晏竟宁拥紧她,“好。” *** 司濛和晏竟宁提前一天就来了寺里。 一入寺,晏竟宁便对司濛说:“你去找天一大师聊聊,我在客房等你。” “好的。” 她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去找天一大师。 问了寺里的小和尚才得知天一大师在禅房打坐。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天一大师的禅房。站在门外轻扣。 “进来!”里头传来老者雄浑苍老的嗓音。 得到首肯,她推门而入,双手合成十状,对着老者颔首,“大师。” “司小姐来了啊!”天一大师扭头看司濛一眼,又对跟前的女孩说:“心儿,你且先去吧。有事告诉为师。” 司濛这才注意到禅房里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生得极好,眉眼精致,一张瓜子脸素净温婉。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素净的棉质白裙,穿在她身上却是楚楚动人。 女孩低顺俯身,恭谦地说:“师父,那我先回去了,您注意身体。我得空了就来看你。” “嗯,去吧!”老者摆了摆手,似乎不放心,又补充一句:“好生照顾你母亲。” “您放心,我晓得的。” 女孩走到门口,却又被老者叫住:“心儿,今年给你父亲的水灯点了吗?” “点了。”女孩脚步一顿,转身说:“师父,过两天有重要的事情,这次盂兰盆节法会我和离衡就不参加了,” 天一大师摆摆手,“不碍事的,你们去忙你们的。” 女孩走后,天一大师方招呼司濛入座,“司小姐请坐!” 她依言在那张年代久远的檀木桌边坐下。 天一大师随后在她对面落座,拿起瓷质茶壶,缓缓将茶水斟入杯中。 青绿色的茶水,清澈见底,水柱剔透。一时之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这是盛先生早前送给老衲的新茶,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盛先生?”司濛微微抬头。 “盛延熙先生,晏先生没跟你提过?” 司濛笑着说:“自然是提过的,婚礼上也见过面。” “尝尝看。” “谢谢大师。”她端起杯盏,仰头饮下半杯。 “味道如何。”老者问。 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婆娑着杯沿,视线落在青绿色的茶水里,几片茶叶浮沉,浅浅一笑,“大师您知道的,司濛我不懂茶。” “哈哈……”天一大师闷声笑起来,“司小姐倒是实诚。” 老者押一口茶,姿态从容,徐徐问道:“司小姐可是遇到事了?” 大师心思澄明,自然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放下瓷杯,实话实说:“大师,我近来又开始失眠了,非常严重!” —— 和天一大师聊完出来,司濛去找晏竟宁。 他说他在客房等她。可却根本没人影。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正漫无目的找人,居然碰到了故人。 “濛濛姐?”耳旁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女孩老远就迎了过来。 司濛脚步一顿,诧异,“你是?” 面相看着眼熟,却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濛濛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慕寸心呀!”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格外动听。 “心心?”司濛不可置信地拉住女孩的手,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兴奋道:“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完全认不出你了。” 女孩不是别人,而是天一大师的徒弟慕寸心,司濛早些年经常陪着母亲秦琬歌来寺里小住,和这个姑娘打过几次交道。 “刚在禅房我就觉得你好熟悉,可是当时师父在场我又不好开口问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司濛失笑,“我压根儿就没认出是你。” 慕寸心浅笑吟吟,“濛濛姐,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你结婚那天我人在外地,没赶上你的婚礼,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先生去了。” “你先生?” “商离衡,是晏先生的发小,你应该见过的。” 司濛:“……” 司濛恍然大悟,没想到盛时的总裁夫人居然是慕寸心。平日里她不太关注影视圈,竟然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想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妙,转来转去,遇见的竟然都是熟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聚。我刚看到晏先生正往这边过来,你在原地等等,应该能碰到他。” 女孩话音未落,司濛不经意扭头,却见视线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 男人身姿挺拔,步调不疾不徐,眼神波澜不惊,唇角微微带笑。一开口,雨滴不偏不倚地落在芭蕉叶上,清透响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47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袁实:“……” 袁实在电话那头嗷嗷咆哮:“我都已经快到了。” 袁叔悠悠道:“谁叫你这么磨蹭的, 还有脸说?” 袁实:“……” 袁实好想哭,“爸, 不带您这么坑人的!” “挂了!”袁叔不愿与这人废话, 直接就挂了电话。 袁实:“……” 司濛坐在车后座, 开了外音, 她默默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她深深觉得袁实可能根本就不是袁叔亲生的。 车子重新启动,在浓沉的夜色里疾驰穿梭。 司濛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轮圆月高挂天边。左侧山峦一闪而过, 暗影重重。波平如镜的湖面洒满月光, 波光粼粼。 她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色很美。刚才光顾着和晏竟宁说话, 她竟然错过了这等美景。 她摇下车窗, 押出一道宰缝, 外头凉风溢进来。 袁叔一双手打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问:“四小姐认识晏先生?” “见过两次面,不算熟。”司濛靠在后座,不自在地说。 晏竟宁于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晚两人不小心睡了。 “哈哈……”袁叔听完忍不住放声一笑。 司濛惊诧抬头, 很不解,“袁叔,您笑什么?” 袁叔说:“我笑命运神。” 兜兜转转, 遇到的都是熟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欲追问, 袁叔却闭口不答了。 车子疾驰在无边的夜色里, 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了无尽头。 司濛探向窗外, 眉眼间神情郁结。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她。 *** 同一时间,司家上下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司靖淞和秦琬歌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司家三兄弟中老大司演性子沉静,心思细腻,对商机格外敏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而大学一毕业就继承家业,将司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两天他和袁实去横桑谈生意去了,没在家。 老二司澄是西南地区有名的摄影师。自由职业者,身上有股艺术家特有的狂妄不羁。他蓄着一头齐耳短发,扎了个有个性的丸子头。白T配皮马甲,满身的铆钉,银光闪闪。 他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姿态无比懒散,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老三司漠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官,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俨然就是羸弱生的样子。 他坐在秦琬歌身旁,手机搁在一旁,屏幕黑着,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贺景铭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长,司漠的直隶上司。一身休闲的装束,平易近人。 至于司靖妤,典型的阔太太,她身穿一条黑色露肩长裙,风情万种。 主座上的司靖淞面色不满,扯着嗓子说:“阿妤,你让景铭牵线,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啊?咱们司家和晏家从无交集,你就算要给濛濛介绍对象也得找相熟的人家啊?” 司靖妤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指,分外无辜,“哪里是景铭牵的线。那天周家小女儿结婚,我和景铭去参加婚礼,碰上晏夫人。我俩和她聊了两句。景铭不过随口那么一提,提到了濛濛。谁知晏夫人立马就和我商量,要安排濛濛和她儿子见一面。人家都这样开口了,我还能推辞么?” 司靖淞:“……” “即便是这样,你不得提前只会我和你大嫂一声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我这不是在只会你和大嫂么!” “明天晚上相亲,现在你才告诉我们,有个屁用!”司靖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司靖妤:“……” 司靖妤瘪瘪嘴,一针见血,“您不就是觉得咱们司家高攀了晏家,怕外人会说闲话么?” 司靖淞:“……”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相亲是晏夫人亲口提的,在外面咱们司家完全有底气。再说了,濛濛嫁人,干嘛非得找知根知底的?晏家家大业大,晏家长子据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濛濛去见一面,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呀!” 贺景铭说:“大哥,这事儿真的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晏家那个长子我见过一面,谈吐不凡,是个厉害的角色。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司靖淞冷哼一声,“他再好,再厉害,想娶我女儿,那也得先过我这关。我不点头,他门都没有!” 司漠扶了扶镜框,脆声附和:“也得过我这关!” 贺景铭:“……” 秦琬歌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濛濛的性子你们了解,她刚跟李燃分手,铁定没那心思去见晏家人。到时候濛濛如果不去,让人干等,岂不是得罪人家。阿妤,你还是提前通知晏夫人,把这事儿给推了吧。” 司靖妤:“大嫂您放心,我刚给濛濛打过电话,她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琬歌:“……” 几人争执不休。司澄打完那局游戏,起身,施施然道:“搞不懂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次相亲的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没戏的。濛濛那丫头眼里只有她的画,她能瞧得上谁?何况她又刚和李燃分手,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都洗洗睡吧,别在这儿吵个不停了,听得我脑袋疼。” 司家一干人想了想也是,当即就放心了。 *** 司濛花了一周时间处理掉自己的前任。李燃那个渣男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司濛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力喜欢,不喜欢了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以后,她坐到了相亲桌上。 她和李燃谈了两年恋爱,谈婚论嫁之际,他出轨。怕弄出人命,她一直瞒着家里人。 她爹司靖淞出了名的暴脾气,三个妹控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不说剁了李燃,打断他的一双腿根本不在话下。 司靖妤本来就瞧不上李燃,如今司濛和他分手,她深感欣慰,觉得侄女脱离了苦海。 而晏夫人主动提出的相亲也正中下怀。借用司靖妤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要摆脱一段感情,就必须马上有一段新感情。 她需要让侄女走出失恋的阴影。 司濛遭遇渣男,捉奸在床,虽然备受打击,倒也不至于对人生失去希望。对于姑姑的安排她喜闻乐见。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姓甚名谁。姑姑简直不要太神秘。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闭口不提。她倒是很好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七点,木槿花餐厅气氛很好,好几对情侣在约会。 司濛先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台上两盆绿萝抖动着叶子,吊灯的光打在叶面上,颜色翠亮,惹人目光。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灯火绚烂,一整条中山北路霓虹闪烁,人流不断。 这个点,市中心最是热闹。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莫名熟悉的男声,恰似雨滴敲打芭蕉叶。 司濛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故人”。 曲珍自从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就不再催促她了。颇有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阵仗。 少了曲大人的催稿,司濛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巡回画展日益逼近,而她眼下还没交稿,不得不说迫切。她亟待从晏竟宁身上找回灵感。 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她油盐不进,执拗得过分。司家人如今已经不打算管她了。 司靖淞喟然长叹:“人生是她的,随她怎么折腾吧!” 司濛不听劝,可总归是亲妹妹,从小呵护长大的,三个兄长也唯有祝福她的份。倒是秦琬歌,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她觉得女儿太过任性,生怕她以后会不幸福。 婚讯传出,一众亲朋好友纷纷跌破眼镜,消息真是来得太过突然了。 童时颜是在微信里收到司濛给她发的结婚证照片,她才意识到司濛之前跟她说的要结婚并非玩笑话,这姑娘是真的要结婚了。 所谓的闪婚就是她和晏竟宁这种的。比什么都来得突然和迅速。 童时颜恍惚觉得,她和司濛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情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姑娘。她从来没想过,司濛竟是一个对婚姻如此随意任性之人。 婚礼前两天,童时颜陪司濛去试婚纱。 高档的订制婚纱,出自大师傅凉烟之手,款式新颖而独特,碎钻无数,璀璨夺目。单单一件婚纱就上了七位数。 童时颜替她理顺蓬松的裙摆,忍不住渍渍两声,惊叹:“晏竟宁还真是舍得砸钱!” “晏家可是大财团,一件婚纱而已,算得了什么!”当事人倒是一脸寡淡,脸上不见一丝准新娘该有的喜悦。 童时颜拧眉一笑,“对于你司大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宛丘司家不说只手遮天,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 司濛默默看着大面的落地镜,镜子里的女人一袭白纱,胸是胸,腰是腰,分割匀称,娉婷而立,美得不可方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48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车子修好后, 袁叔打电话通知袁实:“不用来了, 原路返回。” 袁实:“……” 袁实在电话那头嗷嗷咆哮:“我都已经快到了。” 袁叔悠悠道:“谁叫你这么磨蹭的,还有脸说?” 袁实:“……” 袁实好想哭,“爸, 不带您这么坑人的!” “挂了!”袁叔不愿与这人废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袁实:“……” 司濛坐在车后座, 开了外音,她默默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她深深觉得袁实可能根本就不是袁叔亲生的。 车子重新启动,在浓沉的夜色里疾驰穿梭。 司濛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轮圆月高挂天边。左侧山峦一闪而过, 暗影重重。波平如镜的湖面洒满月光,波光粼粼。 她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色很美。刚才光顾着和晏竟宁说话, 她竟然错过了这等美景。 她摇下车窗, 押出一道宰缝, 外头凉风溢进来。 袁叔一双手打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问:“四小姐认识晏先生?” “见过两次面,不算熟。”司濛靠在后座,不自在地说。 晏竟宁于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晚两人不小心睡了。 “哈哈……”袁叔听完忍不住放声一笑。 司濛惊诧抬头,很不解,“袁叔, 您笑什么?” 袁叔说:“我笑命运神。” 兜兜转转, 遇到的都是熟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欲追问, 袁叔却闭口不答了。 车子疾驰在无边的夜色里,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了无尽头。 司濛探向窗外,眉眼间神情郁结。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她。 *** 同一时间,司家上下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司靖淞和秦琬歌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司家三兄弟中老大司演性子沉静,心思细腻,对商机格外敏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而大学一毕业就继承家业,将司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两天他和袁实去横桑谈生意去了,没在家。 老二司澄是西南地区有名的摄影师。自由职业者,身上有股艺术家特有的狂妄不羁。他蓄着一头齐耳短发,扎了个有个性的丸子头。白T配皮马甲,满身的铆钉,银光闪闪。 他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姿态无比懒散,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老三司漠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官,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俨然就是羸弱生的样子。 他坐在秦琬歌身旁,手机搁在一旁,屏幕黑着,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贺景铭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长,司漠的直隶上司。一身休闲的装束,平易近人。 至于司靖妤,典型的阔太太,她身穿一条黑色露肩长裙,风情万种。 主座上的司靖淞面色不满,扯着嗓子说:“阿妤,你让景铭牵线,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啊?咱们司家和晏家从无交集,你就算要给濛濛介绍对象也得找相熟的人家啊?” 司靖妤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指,分外无辜,“哪里是景铭牵的线。那天周家小女儿结婚,我和景铭去参加婚礼,碰上晏夫人。我俩和她聊了两句。景铭不过随口那么一提,提到了濛濛。谁知晏夫人立马就和我商量,要安排濛濛和她儿子见一面。人家都这样开口了,我还能推辞么?” 司靖淞:“……” “即便是这样,你不得提前只会我和你大嫂一声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我这不是在只会你和大嫂么!” “明天晚上相亲,现在你才告诉我们,有个屁用!”司靖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司靖妤:“……” 司靖妤瘪瘪嘴,一针见血,“您不就是觉得咱们司家高攀了晏家,怕外人会说闲话么?” 司靖淞:“……”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相亲是晏夫人亲口提的,在外面咱们司家完全有底气。再说了,濛濛嫁人,干嘛非得找知根知底的?晏家家大业大,晏家长子据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濛濛去见一面,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呀!” 贺景铭说:“大哥,这事儿真的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晏家那个长子我见过一面,谈吐不凡,是个厉害的角色。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司靖淞冷哼一声,“他再好,再厉害,想娶我女儿,那也得先过我这关。我不点头,他门都没有!” 司漠扶了扶镜框,脆声附和:“也得过我这关!” 贺景铭:“……” 秦琬歌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濛濛的性子你们了解,她刚跟李燃分手,铁定没那心思去见晏家人。到时候濛濛如果不去,让人干等,岂不是得罪人家。阿妤,你还是提前通知晏夫人,把这事儿给推了吧。” 司靖妤:“大嫂您放心,我刚给濛濛打过电话,她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琬歌:“……” 几人争执不休。司澄打完那局游戏,起身,施施然道:“搞不懂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次相亲的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没戏的。濛濛那丫头眼里只有她的画,她能瞧得上谁?何况她又刚和李燃分手,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都洗洗睡吧,别在这儿吵个不停了,听得我脑袋疼。” 司家一干人想了想也是,当即就放心了。 *** 司濛花了一周时间处理掉自己的前任。李燃那个渣男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司濛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力喜欢,不喜欢了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以后,她坐到了相亲桌上。 她和李燃谈了两年恋爱,谈婚论嫁之际,他出轨。怕弄出人命,她一直瞒着家里人。 她爹司靖淞出了名的暴脾气,三个妹控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不说剁了李燃,打断他的一双腿根本不在话下。 司靖妤本来就瞧不上李燃,如今司濛和他分手,她深感欣慰,觉得侄女脱离了苦海。 而晏夫人主动提出的相亲也正中下怀。借用司靖妤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要摆脱一段感情,就必须马上有一段新感情。 她需要让侄女走出失恋的阴影。 司濛遭遇渣男,捉奸在床,虽然备受打击,倒也不至于对人生失去希望。对于姑姑的安排她喜闻乐见。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姓甚名谁。姑姑简直不要太神秘。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闭口不提。她倒是很好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七点,木槿花餐厅气氛很好,好几对情侣在约会。 司濛先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台上两盆绿萝抖动着叶子,吊灯的光打在叶面上,颜色翠亮,惹人目光。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灯火绚烂,一整条中山北路霓虹闪烁,人流不断。 这个点,市中心最是热闹。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莫名熟悉的男声,恰似雨滴敲打芭蕉叶。 司濛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故人”。 第5阵风 车身猛地向前倾,司濛大半个身子也跟着车子剧烈地晃了晃。 什么鬼? 她皱了皱眉,“袁叔怎么了?” 车子突然熄火,袁叔也是一脸懵逼。他尝试着又发动了几次,可车子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车。 “四小姐,您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袁叔说完话就拧开车门下去了。 司濛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袁叔上来。 她解了车锁,下车。 “还没弄好啊?袁叔。” 袁叔打开了发动机盖,半低着脑袋,嘴里叼着手机,两只手在里头来回倒腾。 手机开了手电筒,惨淡的一捧白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倒腾一通,袁叔举着一双沾满油渍的手,朝司濛无奈地说:“四小姐,看样子是发动机坏了,可车里没有工具,修不了呀!” 司濛:“……” 这运气也忒背了点吧! “那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大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经过,车子坏在这里,想想都让人烦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49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领证过后的几天,她尝试着画了好几幅画。可没有一幅令她满意, 她找不到感觉, 她毫不犹豫的就给烧掉了。 曲珍自从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就不再催促她了。颇有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阵仗。 少了曲大人的催稿,司濛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巡回画展日益逼近, 而她眼下还没交稿, 不得不说迫切。她亟待从晏竟宁身上找回灵感。 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她油盐不进, 执拗得过分。司家人如今已经不打算管她了。 司靖淞喟然长叹:“人生是她的, 随她怎么折腾吧!” 司濛不听劝,可总归是亲妹妹, 从小呵护长大的,三个兄长也唯有祝福她的份。倒是秦琬歌,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她觉得女儿太过任性, 生怕她以后会不幸福。 婚讯传出, 一众亲朋好友纷纷跌破眼镜, 消息真是来得太过突然了。 童时颜是在微信里收到司濛给她发的结婚证照片,她才意识到司濛之前跟她说的要结婚并非玩笑话, 这姑娘是真的要结婚了。 所谓的闪婚就是她和晏竟宁这种的。比什么都来得突然和迅速。 童时颜恍惚觉得, 她和司濛从小一起长大, 二十多年的情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姑娘。她从来没想过, 司濛竟是一个对婚姻如此随意任性之人。 婚礼前两天, 童时颜陪司濛去试婚纱。 高档的订制婚纱, 出自大师傅凉烟之手,款式新颖而独特,碎钻无数,璀璨夺目。单单一件婚纱就上了七位数。 童时颜替她理顺蓬松的裙摆,忍不住渍渍两声,惊叹:“晏竟宁还真是舍得砸钱!” “晏家可是大财团,一件婚纱而已,算得了什么!”当事人倒是一脸寡淡,脸上不见一丝准新娘该有的喜悦。 童时颜拧眉一笑,“对于你司大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宛丘司家不说只手遮天,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 司濛默默看着大面的落地镜,镜子里的女人一袭白纱,胸是胸,腰是腰,分割匀称,娉婷而立,美得不可方物。 都说婚纱是女人最美的一件衣服。可司濛却明显没有这种觉悟。 和晏竟宁结婚,她不难过,可却实打实高兴不起来。此刻,她心平气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静。 早在七年前,她的人生就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 余下的人生,不过就是在挨日子。 “濛濛。”童时颜轻声唤司濛,“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如今,我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这个人。” 是的,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她。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司濛的眸光瞬间暗淡了几分,可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颜颜,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么浅薄透明的人,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一把挽住好友的胳膊,笑容满面,“走,去看看你的伴娘礼服。” —— 司濛结婚,童时颜是伴娘。 婚礼放在南岱酒店举行,低调而奢华。 这次婚礼只邀请亲朋好友参加,拒绝任何媒体采访报道,谢绝一切形式的曝光。 司濛也是在婚礼上才见到了晏竟宁的父母和他那三个好兄弟。 他的父母面容和善,平易近人,儒雅而富有修养。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大家族长辈的傲慢和古板,看上去非常好相处。 对于司濛这个儿媳妇,两人也是非常的满意。 晏竟宁的三个好兄弟,盛延熙、商离衡、周最,都是圈子里实打实的大佬。三人皆已结婚,各自的太太也都是名副其实的美人。 司濛和这些人打了个照面,问声好,转身就缩到角落里去吃东西了。 一大早就跟着晏竟宁接待宾客,脸都笑僵了。眼下饥肠辘辘,只想赶紧填饱肚子。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注目司濛的白色裙角拐过偏厅,再也不见踪影。晏夫人这才开口:“竟宁呐,这姑娘看着冷冷清清的,也不太爱说话,真有这么好?” 言语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晏竟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她好不好,您和我爸以后就知道了。” 周最听到母子俩的对话,插.话进来,“您就甭担心了,上次在朵爱,我第一次见司小姐,大哥就让我下次见面记得管人家叫大嫂,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晏竟宁:“……” 晏竟宁冷嗖嗖的目光射过去,“就你话多。” 周少爷咧嘴直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丫肯定是一早就看上大嫂了。” 商离衡:“我一直好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原来是这种高冷型的。” 晏竟宁:“……” 盛延熙的心思却没在这话题上。他回想了一下司濛的长相,压低嗓音和身侧的商离衡说:“老三,我怎么觉得大嫂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商离衡深表认同,“我也觉得,非常熟悉。” 周少爷跳到两人身边,解惑道:“鬼才画家的爱徒,油画界响当当的女神,吸粉无数。” 盛延熙了然一笑,“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谢明溯的徒弟。” 盛延熙和谢明溯是很好的朋友,只当自己之前在谢明溯那里见过司濛,这才觉得眼熟。 —— 婚礼结束,司濛简直累成狗。为了自己的画,这次付出的代价还真有些大。 好在晏竟宁体谅她,免去了闹洞房的环节。不然再折腾个两三个小时,她非得挂不可。 本来从今晚开始,她就要正式入住晏家的。 不过考虑到她和晏家人还不熟,晏竟宁没让她住进晏家。他叫人将之前闲置在半山的那套小别墅给收拾出来,当做两人的婚房。 不用面对公婆,可老公却是实打实必须面对的。 不过司濛的心思全然没在这上面。她只关心她的画。她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必须争分夺秒赶紧把画画出来。 这次的巡回画展,不仅对于主办方重要,对她本人而言更是意义重大。 七年多了,快八年了,她不想一直活在那个人的光环之下。这一次,她想让外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真正的“三水小姐”。 晏竟宁席间被灌了不少酒,虽然有伴郎替他挡,可他还是有些喝高了。尤其是盛延熙和周最那几个,铆足劲儿灌他酒,一点都不含糊。 好在他酒量好,不至于烂醉如泥,意识也还清楚。 当初自己折腾他们的手段,如今都尽数回报到他身上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司濛先回的家,晏竟宁留在酒店送宾客。 等章览把晏竟宁送到家,那会儿已经十点过后了。 司濛听到门铃响,赤脚跑去开门。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有点喝高了,您好生照顾着。” 司濛伸手扶起晏竟宁,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辛苦你了!” 章览:“夫人再见,我先走了。” “再见。” 别墅的门被关上,司濛把男人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去了房。 晏竟宁:“……” 说好了好生照顾的呢? 晏竟宁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入目皆是炙热明艳的红。 司濛还在房里。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濛濛。”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来开门。 司濛的身上还穿着敬酒服,修身的旗袍,将她的身形衬得格外娉婷婀娜。旗袍是耀眼的大红色,对比之下,她的脸色显得憔悴又苍白。 房里窗帘紧闭,大部分的空间都陷进黑暗里。光线格外昏暗,只有一盏小夜灯微微发出惨淡的一抹微光。 正中央架着一副对开的画板,画纸上线条杂乱,毫无章法可言。 晏竟宁的鼻尖隐约闻到了一股焦味。 “什么味道?”晏竟宁眉头一皱,抬步走进房。 “没什么。”司濛表情淡漠。 “在画画?”他的目光投射在画板上面。 “嗯。”司濛靠在桌旁,屈起长腿,脚尖抵在棕色的地板上,脚背上的那点皮肤极其白,近乎透明。 她给自己点了根烟,青烟袅袅。一吸一吐,抽烟的动作风情万种。 烟圈打转,在空气里越来越稀薄。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姿态像只懒散的猫,音色更显倦怠,“脑子清醒吗?” “清醒。”虽然晏竟宁不知她何意,可回答得很是迅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50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袁叔悠悠道:“谁叫你这么磨蹭的,还有脸说?” 袁实:“……” 袁实好想哭, “爸, 不带您这么坑人的!” “挂了!”袁叔不愿与这人废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袁实:“……” 司濛坐在车后座,开了外音,她默默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她深深觉得袁实可能根本就不是袁叔亲生的。 车子重新启动,在浓沉的夜色里疾驰穿梭。 司濛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轮圆月高挂天边。左侧山峦一闪而过,暗影重重。波平如镜的湖面洒满月光,波光粼粼。 她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色很美。刚才光顾着和晏竟宁说话, 她竟然错过了这等美景。 她摇下车窗, 押出一道宰缝, 外头凉风溢进来。 袁叔一双手打着方向盘, 状似不经意地问:“四小姐认识晏先生?” “见过两次面,不算熟。”司濛靠在后座, 不自在地说。 晏竟宁于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晚两人不小心睡了。 “哈哈……”袁叔听完忍不住放声一笑。 司濛惊诧抬头, 很不解,“袁叔,您笑什么?” 袁叔说:“我笑命运神。” 兜兜转转, 遇到的都是熟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欲追问, 袁叔却闭口不答了。 车子疾驰在无边的夜色里, 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了无尽头。 司濛探向窗外, 眉眼间神情郁结。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她。 *** 同一时间,司家上下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司靖淞和秦琬歌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司家三兄弟中老大司演性子沉静,心思细腻,对商机格外敏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而大学一毕业就继承家业,将司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两天他和袁实去横桑谈生意去了,没在家。 老二司澄是西南地区有名的摄影师。自由职业者,身上有股艺术家特有的狂妄不羁。他蓄着一头齐耳短发,扎了个有个性的丸子头。白T配皮马甲,满身的铆钉,银光闪闪。 他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姿态无比懒散,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老三司漠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官,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俨然就是羸弱生的样子。 他坐在秦琬歌身旁,手机搁在一旁,屏幕黑着,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贺景铭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长,司漠的直隶上司。一身休闲的装束,平易近人。 至于司靖妤,典型的阔太太,她身穿一条黑色露肩长裙,风情万种。 主座上的司靖淞面色不满,扯着嗓子说:“阿妤,你让景铭牵线,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啊?咱们司家和晏家从无交集,你就算要给濛濛介绍对象也得找相熟的人家啊?” 司靖妤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指,分外无辜,“哪里是景铭牵的线。那天周家小女儿结婚,我和景铭去参加婚礼,碰上晏夫人。我俩和她聊了两句。景铭不过随口那么一提,提到了濛濛。谁知晏夫人立马就和我商量,要安排濛濛和她儿子见一面。人家都这样开口了,我还能推辞么?” 司靖淞:“……” “即便是这样,你不得提前只会我和你大嫂一声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我这不是在只会你和大嫂么!” “明天晚上相亲,现在你才告诉我们,有个屁用!”司靖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司靖妤:“……” 司靖妤瘪瘪嘴,一针见血,“您不就是觉得咱们司家高攀了晏家,怕外人会说闲话么?” 司靖淞:“……”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相亲是晏夫人亲口提的,在外面咱们司家完全有底气。再说了,濛濛嫁人,干嘛非得找知根知底的?晏家家大业大,晏家长子据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濛濛去见一面,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呀!” 贺景铭说:“大哥,这事儿真的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晏家那个长子我见过一面,谈吐不凡,是个厉害的角色。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司靖淞冷哼一声,“他再好,再厉害,想娶我女儿,那也得先过我这关。我不点头,他门都没有!” 司漠扶了扶镜框,脆声附和:“也得过我这关!” 贺景铭:“……” 秦琬歌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濛濛的性子你们了解,她刚跟李燃分手,铁定没那心思去见晏家人。到时候濛濛如果不去,让人干等,岂不是得罪人家。阿妤,你还是提前通知晏夫人,把这事儿给推了吧。” 司靖妤:“大嫂您放心,我刚给濛濛打过电话,她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琬歌:“……” 几人争执不休。司澄打完那局游戏,起身,施施然道:“搞不懂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次相亲的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没戏的。濛濛那丫头眼里只有她的画,她能瞧得上谁?何况她又刚和李燃分手,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都洗洗睡吧,别在这儿吵个不停了,听得我脑袋疼。” 司家一干人想了想也是,当即就放心了。 *** 司濛花了一周时间处理掉自己的前任。李燃那个渣男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司濛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力喜欢,不喜欢了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以后,她坐到了相亲桌上。 她和李燃谈了两年恋爱,谈婚论嫁之际,他出轨。怕弄出人命,她一直瞒着家里人。 她爹司靖淞出了名的暴脾气,三个妹控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不说剁了李燃,打断他的一双腿根本不在话下。 司靖妤本来就瞧不上李燃,如今司濛和他分手,她深感欣慰,觉得侄女脱离了苦海。 而晏夫人主动提出的相亲也正中下怀。借用司靖妤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要摆脱一段感情,就必须马上有一段新感情。 她需要让侄女走出失恋的阴影。 司濛遭遇渣男,捉奸在床,虽然备受打击,倒也不至于对人生失去希望。对于姑姑的安排她喜闻乐见。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姓甚名谁。姑姑简直不要太神秘。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闭口不提。她倒是很好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七点,木槿花餐厅气氛很好,好几对情侣在约会。 司濛先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台上两盆绿萝抖动着叶子,吊灯的光打在叶面上,颜色翠亮,惹人目光。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灯火绚烂,一整条中山北路霓虹闪烁,人流不断。 这个点,市中心最是热闹。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莫名熟悉的男声,恰似雨滴敲打芭蕉叶。 司濛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故人”。 半山虽然地处郊区,可中心那块区域却是和市区一样没有白昼之分。各大娱乐场所人声鼎沸,人潮如织。 晏竟宁的别墅就是在最中心那片。 一到夜晚,放眼望去,周边的一切都是热闹欢腾的。 可屋子里却很安静,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司濛说完话,晏竟宁忍俊不禁。 新婚之夜,老婆竟然要他当模特。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他抱臂,好整以暇,“晏太太,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会吗?”司濛挑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新婚之夜让我给你当模特,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司濛转了个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响起冷冷淡淡的声线,“不愿意就算了。” “没说不愿意。”眼前的人音色低沉和缓,“大概需要多久?” “取决于我画画的速度。” “那你画画快吗?” 司濛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看情况。” 晏竟宁:“……” 他勾了勾唇,“我给你当模特,能不能向你讨个奖励?你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得让我尝点甜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51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袁叔是司家的老人, 从十八.九岁的年纪就开始留在司家做事,跟着司靖淞走南闯北。司家是做木材生意发家致富的,袁叔在其中起了重大作用,功不可没。 如今他年过半百, 不仅仅是管家, 更是亲人。司濛每每和他说话都规矩地用敬称。 袁叔的儿子袁实也是司濛大哥司演的得力助手。 “那成四小姐,我就先回去给老爷复命,你自己注意安全。”袁叔留着板寸头, 前额饱满, 古铜色的脸上笑容可掬。 她微微点头, “放心吧。” 目送黑色的雷克萨斯行远,司濛这才拉起拉杆慢慢地往寺里面走去。 远处铜卜山山顶苍翠欲滴, 仿佛一块莹亮剔透的宝玉衔在天际, 微微倒映在人视线里。 司家人历来信佛,她却是家族中最没有佛性和佛缘之人。一年难得来一趟永安寺。 父亲早就和住持天一大师通过电话, 寺里的和尚一早就知道会有一位贵客远道而来。 她堪堪走到正门, 便有小和尚匆匆迎了出来,“是司小姐吧?师父命我来接你。” “嗯, 我是。”她点头,对着来人颔首, “麻烦小师傅了。” “请跟我来司小姐, 师父在后院等你。”小和尚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提在手里, 拉杆也不知道收一下,抬步就走。 司濛赶紧从后面跟上,边走边私下打量。 庙还是那几座庙,几经修缮,但还是尽显迟暮之态。树还是那几棵老树,五棵百年的老樟树,外加十多棵青松翠柏。 一年未曾前来,寺中并未见有太大改变,还是她所熟悉的样子。 到了晚间,寺里烧香拜佛的香客也少了许多。偌大的古寺也逐渐清净下来。一股股浓郁的熏香夹杂着清淡的樟木香揉在空气里,挥之不散。 她探出鼻尖嗅了嗅,总觉得有那么点心神晃荡。 天色已暗,古寺里渐次亮起了灯。 暖橘色的灯光落进眼底,百年老寺的祥和宁静扑面而来,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点慰藉。近日以来糟糕的坏情绪也很快得到了缓解。 小和尚带着她穿过两条清幽寂静的长廊,后院便到了。 后院石桌上煮着清茶,水汽缥缈,蒸腾而上。 上好的六安瓜片,茶香四溢,顺着清爽的夜风不断送入鼻尖。 司濛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茶香混着沁凉的空气一道纳入鼻腔,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茶香填充满了。 天一大师出了名的嗜茶。不单饮茶,也搜罗各方好茶。每有贵客到访,大师必以名茶招待。 此刻大师正在侧着身子与人攀谈。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坐于古旧的石桌前,像是两座静默沉寂的佛像。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谈话的内容无从得知。 她微微抬头,视线落在远处,单看到那个侧影,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走近后,小和尚俯身唤一声:“师父,司小姐到了。” 天一大师旋即放下瓷杯起身,与此同时那人也转头朝司濛的方向看过来。 下一秒,他站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接,司濛呼吸猛地一滞,心脏蓬勃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砰砰砰响个不停。额角凸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翻滚沸腾了,不断敲击着她的太阳穴。 靠靠靠,真是冤家路窄啊! 隔了两三步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交接,男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嘴角上扬,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天一大师看着司濛,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祥悲悯,捋着斑白胡须微笑,“令尊早前便来过电话,老衲早已恭候多时。司小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司濛眉目恬静,微微一笑,笑容很浅,但却不敢敷衍,很是庄重。 天一大师于她而言是长者,更是恩人。当年最抑郁的那段时间,父亲将她送到永安寺,幸得大师开解,她才得以走出困境,重获新生。 所以面对天一大师,她必须恭敬谦和。 探灯强烈的光束从左手边射出,晕暖的灯光映照着年轻女子半边精致的侧颜,光影交错,说不出的温婉与恬静。 她轻声说:“大师您客气了,司濛此番前来怕是要叨扰大师一阵了。” 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珠子,动作放得十分缓慢,气息徐徐,“司小姐言重了,盂兰盆节法会将至,寺里人多才热闹。” 和天一大师寒暄间,司濛的视线却一直往四处飘,拼命避开那人。 这年头还没什么能比一.夜.情对象见面来得尴尬? 这人西装革履,满身的派头,气质清冷而矜贵。 能让天一大师亲自接待的必然是贵客,身份必定显赫。司濛暗中猜测这人的身份。 “这位是?”出人意料的一道男声,恰如雨打芭蕉叶,清透嘹亮。 司濛:“……” 司濛心里无比怨念,真想立刻遁地走人,落个清净自在。 亲,咱们装作陌生人不好吗?非得认识一下不可?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天一大师听完,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侧还站了一个人,赶紧介绍:“晏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宛丘司家的四小姐司濛。” 说完又看向司濛,“司小姐,这位是晏先生,今日来寺里有要事。” 倒是没介绍男人的身份。因为完全没必要,偌大的西南边境,一个晏姓就够了。 能让天一大师如此厚待的,司濛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大财团晏家的长子晏竟宁,更是科技界实打实的元老级人物。Dyes在业界的实力那可不是盖的。 乖乖,一不小心就睡了大佬! 夜色清幽,灯光一束束射出,凉薄的空气里一线线光柱,有细小的颗粒沉浮。 男人对着司濛颔首,未曾笑,眼神却藏有无限深意,“幸会,司小姐,我是晏竟宁。” 果然,真的是晏竟宁,她一点都没猜错。要怪就怪这人实在是低调,外面看不到一张Dyes总裁的照片。而他们司家和晏家又从无瓜葛。不然她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知道这人的身份。 她牵扯两下嘴角,格外敷衍,“你好,晏先生!” *** 晚膳是和天一大师一同在前院膳堂吃的。 清炒西蓝花,刀拍黄瓜,油麦菜,冻豆腐,地三鲜,笋汤,加起来也不过六个菜。 寺里的菜色历来清淡简单,即便是有贵客到访,招待的膳食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顶多也就多添置几个素菜。这点司濛早年就已熟知。 母亲秦琬歌信佛,隔三差五就会来永安寺住上一段时间。司濛赋闲在家的时候经常会被她拖来寺里,吃斋念佛,沉淀内心。 因而她很熟悉这里的饮食,如今再吃,倒也不会觉得不习惯。何况平素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素淡的菜色也是极好的。 天一大师指着那盘成色极佳的笋汤,招呼司濛:“这笋是今年的新笋刚晒的,新鲜得很,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司濛闻言目光投转到木桌上,伸手夹了一箸入口,微微一笑,“谢谢大师。” 笋干绵软酥烂,滑而不腻,口感极好。 天一大师说:“我记得令堂最是喜欢山里的笋,司小姐不妨带点回去。” “难为大师还记得。”司濛微微一笑,“我妈妈该高兴坏了。” 继承了秦琬歌的口味,司濛其实也喜欢吃笋,不过她更喜欢吃冬笋。笋片焯水沥干过后,再用点辣椒和醋清炒上来,那味道别提有多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52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虽说两人已经领证, 是合法夫妻。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是很不适应啊! DEVIL'S KISS 是一家大型的连锁零食超市,主营各种国内外高档零食。以多样的品种、新颖独特的经营理念和一流的服务水平而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DEVIL'S KISS 旨在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爱。所以其公司有明文规定, 合法夫妻在任何一家DEVIL'S KISS 分店购买零食可以享受五折优惠;情侣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而单身人士则不享受任何优惠。 以上规定曾经一度引起各界单身人士的控诉。但 DEVIL'S KISS 公司对于外界这些争议充耳不闻, 依旧我行我素,坚持自己的原则,并以其优异的销售业绩在业界独占鳌头。 店内的布局很大, 装修雅致,货架鳞次栉比,各种零食琳琅满目。 客人三三两两在挑选自己心仪的零食。多是夫妻和小情侣。 两人一踏进店里, 就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俊男美女,既登对又养眼。 在导购员的带领下, 两人看到了许多品种的喜糖。 晏竟宁看着司濛,轻声询问:“买哪种的?” 司濛抱臂,茫然摇头,“我选择恐惧症,你来挑吧。” 晏竟宁:“……” 男人的唇角不禁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恰到好处,“那就每样买点好了。” 司濛:“可以啊!” 在收银台结账,店员礼貌地说:“请出示一下结婚证。” 司濛:“……” 这大概是史上最葩的一家店了,连买个零食都需要出示结婚证。 司濛当即从包里翻出崭新的红本本, 指尖擦过封面, 又薄又凉。 店员掀开, 看了眼上头登记的时间,笑道:“两位新婚快乐!领证未满一周的顾客可以获得本店免费赠送的新婚大礼包。” 她没太在意,只说:“谢谢。” 所谓的“新婚大礼包”,就是一只精致的礼盒,盒面上印有一对可爱的小人和DEVIL'S KISS 标识。包装精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濛完全不感兴趣,一坐进车里,转手就放到了一旁。 晏竟宁注意到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不打开看看?” 他这么一说,司濛又伸手拿来礼包。 二话不说,利索地拆开。 下一秒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什么?”晏竟宁面露疑惑。 司濛将盒子推给他看,勾着唇笑,“还真是大礼包呢。” 他低头一瞅,盒子里装了满满一盒安全套,各种口味的都有。 晏竟宁:“……” 男人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把包装盒封上。 很快就到了晏竟宁的公司。 司濛是第一次来Dyes总部。高大的建筑巍峨伫立着,高耸入云,“Dyes”鎏金的招牌悠悠发光,映衬着灰黑色的一角天空。 雨依旧下不歇,稀疏的雨雾之中,周边的建筑被披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仿佛一卷天然的水墨丹青。 晏竟宁先下车,利落地撑开长柄伞,扔下话:“跟我进去。” “为什么要进去?”司濛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茫然。 他抿嘴一笑,施施然道:“晏太太,难不成你要我一个人发这些喜糖吗?” 司濛:“……” —— 这可让司濛犯了难。早知道晏竟宁要带她去见他公司的员工,她就应该穿得正式一点。这一身该怎么见人啊? 她对于这桩婚姻并没有抱多少期待。就连今天领证都很随意。早上起床,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 短T配纱裙,脚上一双浅口豆豆鞋,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随意。 晏竟宁好似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笑着安慰她:“这样很好看。” 司濛:“……” 好看个鬼啊?怎么看怎么像学生,一点也不成熟,根本就没有总裁夫人的风范。 “走吧,晏太太。”男人站在车门外,伸出右手,满脸笑意。 她怔了怔,半晌后才握住他的手。 两手交握,男人掌心的热度熨帖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安心。 公司下午要召开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所有高层和部门领导都要求出席。这个点大伙儿都已经就位了。 晏竟宁牵着司濛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两人。脸上的表情各种丰富多彩。 晏竟宁其人有上层人士特有的清冷矜贵,但也有很多上层人士所没有自制力。他很禁欲,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从未出现过走得近的女人。就连女性朋友也几乎没有。平日里的逢场作戏他都不屑于去应付。 他的手段很强硬,背后有一支精良的律师团队,如果有媒体胆敢炒他的绯闻,不出四十个小时就会收到律师函。所以从来没有一家媒体敢炒他的绯闻。他在圈子里以零绯闻著称。 所以当有一天,公司员工看到自家BOSS带了个漂亮姑娘来公司,可想而知他们的震惊程度。 众人集体起身,整齐划一唤一声:“晏总。” “都坐下。”晏竟宁摆摆手,清了清嗓子开口:“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刚刚去办了件人生大事,耽误了点时间。身边这位是我太太,带她过来给大伙儿认识一下。” 众人:“……” 触不及防被塞一嘴口粮。消息来得突然,大伙儿纷纷震惊哭了。 “濛濛,和大家打个招呼。”晏竟宁悄悄凑到司濛耳旁,气息灼热撩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司濛:“……” 一声“濛濛”居然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意味。 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司濛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她觉得非常羞耻,更倍感压力。这些人灼灼的目光汇聚在一起俨然就是无数隐形的镜头,将她完完整整地曝光。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画面飘过,思绪翻滚沸腾,耳旁嗡嗡作响,脸白得吓人。 她拼命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袁叔今早对她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她现在面对的都是晏竟宁朝夕相处的员工。她如今是晏竟宁的太太,她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他的形象。她绝对不能给他丢人。 很神是不是?她竟然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彻底地捆绑在一起。 “大家好,我是司濛。”清冷的女声配合九十度标准鞠躬礼。 晏竟宁:“……” 众人:“……” 像是在面见领导一样正式。晏竟宁哑然失笑,心想还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总裁夫人亲自给他们鞠躬。在场众人一阵惶恐,纷纷起身,回以九十度标准的鞠躬礼,异口同声:“晏太太好!” 司濛:“……” 这么大的阵仗,天知道司濛都快哭了。 晏竟宁面露微笑,扫了一眼在场员工,说:“好了,等会儿让章览把喜糖发给你们。今天高兴,这个会开完就下班,不用加班。” “好哦!”大伙儿拍手叫好,“谢谢晏总!” 他扭头对司濛说:“我让司机送你去北锦园。” “嗯。”司濛僵硬点头,心神不宁,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第5阵风 车身猛地向前倾,司濛大半个身子也跟着车子剧烈地晃了晃。 什么鬼? 她皱了皱眉,“袁叔怎么了?” 车子突然熄火,袁叔也是一脸懵逼。他尝试着又发动了几次,可车子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车。 “四小姐,您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袁叔说完话就拧开车门下去了。 司濛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袁叔上来。 她解了车锁,下车。 “还没弄好啊?袁叔。” 袁叔打开了发动机盖,半低着脑袋,嘴里叼着手机,两只手在里头来回倒腾。 手机开了手电筒,惨淡的一捧白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 倒腾一通,袁叔举着一双沾满油渍的手,朝司濛无奈地说:“四小姐,看样子是发动机坏了,可车里没有工具,修不了呀!” 司濛:“……” 这运气也忒背了点吧! “那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大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经过,车子坏在这里,想想都让人烦躁。 “四小姐您先别急,我打个电话回去让袁实过来。” 袁实是袁叔的儿子,一直跟着司濛的大哥司演做事。为人敦厚老实,但做事能力极强,身手了得,是司演手底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和袁叔一样,深受司家人的信任。 这里距离宛丘最起码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袁实赶过来最快也得十点过后了。但他们也没得选择了。车子困在荒山野岭,周围连人烟都看不到,更别提修车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53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车子修好后, 袁叔打电话通知袁实:“不用来了, 原路返回。” 袁实:“……” 袁实在电话那头嗷嗷咆哮:“我都已经快到了。” 袁叔悠悠道:“谁叫你这么磨蹭的, 还有脸说?” 袁实:“……” 袁实好想哭,“爸, 不带您这么坑人的!” “挂了!”袁叔不愿与这人废话, 直接就挂了电话。 袁实:“……” 司濛坐在车后座, 开了外音, 她默默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她深深觉得袁实可能根本就不是袁叔亲生的。 车子重新启动,在浓沉的夜色里疾驰穿梭。 司濛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轮圆月高挂天边。左侧山峦一闪而过,暗影重重。波平如镜的湖面洒满月光, 波光粼粼。 她这才注意到今晚的月色很美。刚才光顾着和晏竟宁说话,她竟然错过了这等美景。 她摇下车窗,押出一道宰缝, 外头凉风溢进来。 袁叔一双手打着方向盘, 状似不经意地问:“四小姐认识晏先生?” “见过两次面, 不算熟。”司濛靠在后座,不自在地说。 晏竟宁于她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晚两人不小心睡了。 “哈哈……”袁叔听完忍不住放声一笑。 司濛惊诧抬头,很不解,“袁叔, 您笑什么?” 袁叔说:“我笑命运神。” 兜兜转转, 遇到的都是熟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她再欲追问, 袁叔却闭口不答了。 车子疾驰在无边的夜色里,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了无尽头。 司濛探向窗外,眉眼间神情郁结。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她。 *** 同一时间,司家上下正在召开家庭会议。 司靖淞和秦琬歌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司家三兄弟中老大司演性子沉静,心思细腻,对商机格外敏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而大学一毕业就继承家业,将司家的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两天他和袁实去横桑谈生意去了,没在家。 老二司澄是西南地区有名的摄影师。自由职业者,身上有股艺术家特有的狂妄不羁。他蓄着一头齐耳短发,扎了个有个性的丸子头。白T配皮马甲,满身的铆钉,银光闪闪。 他抱着手机在打游戏,姿态无比懒散,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老三司漠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官,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俨然就是羸弱生的样子。 他坐在秦琬歌身旁,手机搁在一旁,屏幕黑着,竖起耳朵在认真听。 贺景铭是宛丘检察院的检察长,司漠的直隶上司。一身休闲的装束,平易近人。 至于司靖妤,典型的阔太太,她身穿一条黑色露肩长裙,风情万种。 主座上的司靖淞面色不满,扯着嗓子说:“阿妤,你让景铭牵线,怎么不跟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啊?咱们司家和晏家从无交集,你就算要给濛濛介绍对象也得找相熟的人家啊?” 司靖妤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指,分外无辜,“哪里是景铭牵的线。那天周家小女儿结婚,我和景铭去参加婚礼,碰上晏夫人。我俩和她聊了两句。景铭不过随口那么一提,提到了濛濛。谁知晏夫人立马就和我商量,要安排濛濛和她儿子见一面。人家都这样开口了,我还能推辞么?” 司靖淞:“……” “即便是这样,你不得提前只会我和你大嫂一声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我这不是在只会你和大嫂么!” “明天晚上相亲,现在你才告诉我们,有个屁用!”司靖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司靖妤:“……” 司靖妤瘪瘪嘴,一针见血,“您不就是觉得咱们司家高攀了晏家,怕外人会说闲话么?” 司靖淞:“……”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相亲是晏夫人亲口提的,在外面咱们司家完全有底气。再说了,濛濛嫁人,干嘛非得找知根知底的?晏家家大业大,晏家长子据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濛濛去见一面,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个大人物也是好的呀!” 贺景铭说:“大哥,这事儿真的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晏家那个长子我见过一面,谈吐不凡,是个厉害的角色。李燃跟他根本没法比。” 司靖淞冷哼一声,“他再好,再厉害,想娶我女儿,那也得先过我这关。我不点头,他门都没有!” 司漠扶了扶镜框,脆声附和:“也得过我这关!” 贺景铭:“……” 秦琬歌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濛濛的性子你们了解,她刚跟李燃分手,铁定没那心思去见晏家人。到时候濛濛如果不去,让人干等,岂不是得罪人家。阿妤,你还是提前通知晏夫人,把这事儿给推了吧。” 司靖妤:“大嫂您放心,我刚给濛濛打过电话,她这会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秦琬歌:“……” 几人争执不休。司澄打完那局游戏,起身,施施然道:“搞不懂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次相亲的结果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没戏的。濛濛那丫头眼里只有她的画,她能瞧得上谁?何况她又刚和李燃分手,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都洗洗睡吧,别在这儿吵个不停了,听得我脑袋疼。” 司家一干人想了想也是,当即就放心了。 *** 司濛花了一周时间处理掉自己的前任。李燃那个渣男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她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司濛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力喜欢,不喜欢了便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以后,她坐到了相亲桌上。 她和李燃谈了两年恋爱,谈婚论嫁之际,他出轨。怕弄出人命,她一直瞒着家里人。 她爹司靖淞出了名的暴脾气,三个妹控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旦得知真相,不说剁了李燃,打断他的一双腿根本不在话下。 司靖妤本来就瞧不上李燃,如今司濛和他分手,她深感欣慰,觉得侄女脱离了苦海。 而晏夫人主动提出的相亲也正中下怀。借用司靖妤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要摆脱一段感情,就必须马上有一段新感情。 她需要让侄女走出失恋的阴影。 司濛遭遇渣男,捉奸在床,虽然备受打击,倒也不至于对人生失去希望。对于姑姑的安排她喜闻乐见。成不成另当别论,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姓甚名谁。姑姑简直不要太神秘。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闭口不提。她倒是很好自己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晚七点,木槿花餐厅气氛很好,好几对情侣在约会。 司濛先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台上两盆绿萝抖动着叶子,吊灯的光打在叶面上,颜色翠亮,惹人目光。 隔着一层玻璃,外头灯火绚烂,一整条中山北路霓虹闪烁,人流不断。 这个点,市中心最是热闹。 相亲对象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莫名熟悉的男声,恰似雨滴敲打芭蕉叶。 司濛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就看到了“故人”。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十点过后了。 这个点,晏竟宁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新婚之夜,能做的自然都做了。而且,司濛的意识很清晰,她心甘情愿。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究其原因,大概是男女之事,不谈爱也可以。 她嫁给他,从来就是有所图谋。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做贞洁烈女,事实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排斥性,她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她折服的男人。 司濛没想到晏竟宁竟然还留着DEVIL'S KISS 的大礼包。所以当他当着她面拿出来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怎么还留着?” 男人笑得狡黠,“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我这叫物尽其用。” 司濛:“……” 男人明明是头豺狼,眼神凶猛,充满了渴望,可偏偏要故作正人君子。在冲破防线之前,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司濛,你有权拒绝我的。” 司濛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晚在南岱,你给我机会拒绝你了吗?” 晏竟宁:“……” 三言两语就轻易戳破了他的假正经。 她搂住他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晏竟宁,你不是好人。而我也不是。” 他闷声笑了起来,赞同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对她是蓄谋已久,而她对他同样是别有用心。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亏。 晏竟宁的技术很好,过程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妙,被人抽丝剥茧,扒掉了她平日里的伪装。一层一层剥开了她的心,她变得透明而纯粹。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平静。可以短暂地放空自己,不再被心魔折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54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家里人无奈之下,把她送到了永安寺。 原本是没抱多少希望,死马当作活马医。可很神, 在永安寺待了大半年, 她竟然迹般地走出了阴影,恢复如常了。 从永安寺回来,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整整六年, 她一次都没有失眠。一次都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可最近她竟然又开始失眠了,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脸, 都是她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在她身边,不愿放过她。 脑海里总有许多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死死纠缠于她。 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萦绕在耳旁,一字一句, 歇斯底里, 带着无数怨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司濛,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个笑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 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司濛, 我恨你,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碰到你……” “病人服食过量安眠药, 快安排洗胃……” “濛濛, 潆潆没了……” “天才美女画家百晓生服食安眠药自杀, 经抢救无效,于昨夜身亡,享年二十岁……” …… 司濛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根本无法喘息,即将就此窒息而亡。 “我错了!!” 又一夜,凌晨三点,司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 身上棉质睡衣湿漉漉的,遍布冷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周围黑黢黢的,暗影重重。很静很静,她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一记一记拳头砸在心头。 “怎么了?”几乎同一时间,熟悉的男声入耳。 下一秒,台灯被人摁亮,辉光倾泻直下。 司濛惊卜未定,呼吸厚重,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脸色惨白一片,跟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她死死咬住下唇,因为用力,嘴唇都有些破皮了。她隐隐闻到了铁屑味儿。 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一只手扶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手背青筋暴起。 “你做噩梦了?”晏竟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尽可能地安抚她:“别怕,放轻松,梦都是假的。”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司濛尚未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依旧瑟缩发抖。 冷流透过扇叶源源不断吐纳出来,卧室没冷气包裹,她觉得自己冷到了极致。 “我冷……冷……好冷……”口齿哆嗦,声音听上去分外无力。 晏竟宁一只手将她揽得更紧,腾出另一只手摸来空调遥控器,直接把空调给关了。 “好了啊,不冷了!”声线放得很低很低。 男人的怀抱无比温热,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他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晏竟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音色无比温柔,就像哄孩子似的,“不怕了,有我在呢!咱不怕了啊!” 怀里的人过了很久才没再抖。细细的嗓音传来,“我们明天就去永安寺吧。” 晏竟宁拥紧她,“好。” *** 司濛和晏竟宁提前一天就来了寺里。 一入寺,晏竟宁便对司濛说:“你去找天一大师聊聊,我在客房等你。” “好的。” 她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去找天一大师。 问了寺里的小和尚才得知天一大师在禅房打坐。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天一大师的禅房。站在门外轻扣。 “进来!”里头传来老者雄浑苍老的嗓音。 得到首肯,她推门而入,双手合成十状,对着老者颔首,“大师。” “司小姐来了啊!”天一大师扭头看司濛一眼,又对跟前的女孩说:“心儿,你且先去吧。有事告诉为师。” 司濛这才注意到禅房里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生得极好,眉眼精致,一张瓜子脸素净温婉。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素净的棉质白裙,穿在她身上却是楚楚动人。 女孩低顺俯身,恭谦地说:“师父,那我先回去了,您注意身体。我得空了就来看你。” “嗯,去吧!”老者摆了摆手,似乎不放心,又补充一句:“好生照顾你母亲。” “您放心,我晓得的。” 女孩走到门口,却又被老者叫住:“心儿,今年给你父亲的水灯点了吗?” “点了。”女孩脚步一顿,转身说:“师父,过两天有重要的事情,这次盂兰盆节法会我和离衡就不参加了,” 天一大师摆摆手,“不碍事的,你们去忙你们的。” 女孩走后,天一大师方招呼司濛入座,“司小姐请坐!” 她依言在那张年代久远的檀木桌边坐下。 天一大师随后在她对面落座,拿起瓷质茶壶,缓缓将茶水斟入杯中。 青绿色的茶水,清澈见底,水柱剔透。一时之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这是盛先生早前送给老衲的新茶,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盛先生?”司濛微微抬头。 “盛延熙先生,晏先生没跟你提过?” 司濛笑着说:“自然是提过的,婚礼上也见过面。” “尝尝看。” “谢谢大师。”她端起杯盏,仰头饮下半杯。 “味道如何。”老者问。 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婆娑着杯沿,视线落在青绿色的茶水里,几片茶叶浮沉,浅浅一笑,“大师您知道的,司濛我不懂茶。” “哈哈……”天一大师闷声笑起来,“司小姐倒是实诚。” 老者押一口茶,姿态从容,徐徐问道:“司小姐可是遇到事了?” 大师心思澄明,自然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放下瓷杯,实话实说:“大师,我近来又开始失眠了,非常严重!” —— 和天一大师聊完出来,司濛去找晏竟宁。 他说他在客房等她。可却根本没人影。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正漫无目的找人,居然碰到了故人。 “濛濛姐?”耳旁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女孩老远就迎了过来。 司濛脚步一顿,诧异,“你是?” 面相看着眼熟,却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濛濛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慕寸心呀!”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格外动听。 “心心?”司濛不可置信地拉住女孩的手,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兴奋道:“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完全认不出你了。” 女孩不是别人,而是天一大师的徒弟慕寸心,司濛早些年经常陪着母亲秦琬歌来寺里小住,和这个姑娘打过几次交道。 “刚在禅房我就觉得你好熟悉,可是当时师父在场我又不好开口问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司濛失笑,“我压根儿就没认出是你。” 慕寸心浅笑吟吟,“濛濛姐,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你结婚那天我人在外地,没赶上你的婚礼,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先生去了。” “你先生?” “商离衡,是晏先生的发小,你应该见过的。” 司濛:“……” 司濛恍然大悟,没想到盛时的总裁夫人居然是慕寸心。平日里她不太关注影视圈,竟然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想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妙,转来转去,遇见的竟然都是熟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聚。我刚看到晏先生正往这边过来,你在原地等等,应该能碰到他。” 女孩话音未落,司濛不经意扭头,却见视线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 男人身姿挺拔,步调不疾不徐,眼神波澜不惊,唇角微微带笑。一开口,雨滴不偏不倚地落在芭蕉叶上,清透响亮。 “司濛。” 司濛想起,就在刚刚,在禅房里。她向天一大师诉说了她这几日严重失眠的情况。 睿智的老者静静听完,捋着长须说:“司小姐,心魔纠缠你多年,你其实一直都没走出来。既然佛祖救不了你,就去找那个能救你的人吧!” 所以,晏竟宁会是那个能救她的人吗? *** 中元节按佛教的说法也称盂兰盆节。每年这一天西南边境的百年古刹永安寺都会举办盂兰盆节法会,以此来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抱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盂兰盆节法会历来是永安寺的大事。寺里僧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精心准备相关事宜。 中元节那天,永安寺空前热闹,香客门将庙堂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四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55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心魔纠缠于她,不止不休,让她近乎奔溃。自杀了三次,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然后被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二哥替她找了好几个权威的心理医生给她做心理治疗,想以此让她走出阴影。可效果却不尽人意。她还是频繁失眠,抑郁到了极致。 家里人无奈之下, 把她送到了永安寺。 原本是没抱多少希望, 死马当作活马医。可很神奇,在永安寺待了大半年,她竟然奇迹般地走出了阴影, 恢复如常了。 从永安寺回来, 她便再也没有失眠过了。整整六年,她一次都没有失眠。一次都没有梦到过那个人。 可最近她竟然又开始失眠了,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脸,都是她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缠在她身边,不愿放过她。 脑海里总有许多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死死纠缠于她。 那人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萦绕在耳旁,一字一句, 歇斯底里, 带着无数怨恨, 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司濛, 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个笑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司濛,我恨你,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碰到你” “病人服食过量安眠药,快安排洗胃” “濛濛,潆潆没了” “天才美女画家百晓生服食安眠药自杀,经抢救无效,于昨夜身亡,享年二十岁” 司濛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根本无法喘息,即将就此窒息而亡。 “我错了!!” 又一夜,凌晨三点,司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 身上棉质睡衣湿漉漉的,遍布冷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周围黑黢黢的,暗影重重。很静很静,她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一记一记拳头砸在心头。 “怎么了?”几乎同一时间,熟悉的男声入耳。 下一秒,台灯被人摁亮,辉光倾泻直下。 司濛惊卜未定,呼吸厚重,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脸色惨白一片,跟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她死死咬住下唇,因为用力,嘴唇都有些破皮了。她隐隐闻到了铁屑味儿。 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一只手扶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手背青筋暴起。 “你做噩梦了?”晏竟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尽可能地安抚她:“别怕,放轻松,梦都是假的。”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司濛尚未从噩梦中挣脱,整个人依旧瑟缩发抖。 冷流透过扇叶源源不断吐纳出来,卧室没冷气包裹,她觉得自己冷到了极致。 “我冷冷好冷”口齿哆嗦,声音听上去分外无力。 晏竟宁一只手将她揽得更紧,腾出另一只手摸来空调遥控器,直接把空调给关了。 “好了啊,不冷了!”声线放得很低很低。 男人的怀抱无比温热,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他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晏竟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音色无比温柔,就像哄孩子似的,“不怕了,有我在呢!咱不怕了啊!” 怀里的人过了很久才没再抖。细细的嗓音传来,“我们明天就去永安寺吧。” 晏竟宁拥紧她,“好。” 司濛和晏竟宁提前一天就来了寺里。 一入寺,晏竟宁便对司濛说:“你去找天一大师聊聊,我在客房等你。” “好的。” 她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去找天一大师。 问了寺里的小和尚才得知天一大师在禅房打坐。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天一大师的禅房。站在门外轻扣。 “进来!”里头传来老者雄浑苍老的嗓音。 得到首肯,她推门而入,双手合成十状,对着老者颔首,“大师。” “司小姐来了啊!”天一大师扭头看司濛一眼,又对跟前的女孩说:“心儿,你且先去吧。有事告诉为师。” 司濛这才注意到禅房里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生得极好,眉眼精致,一张瓜子脸素净温婉。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素净的棉质白裙,穿在她身上却是楚楚动人。 女孩低顺俯身,恭谦地说:“师父,那我先回去了,您注意身体。我得空了就来看你。” “嗯,去吧!”老者摆了摆手,似乎不放心,又补充一句:“好生照顾你母亲。” “您放心,我晓得的。” 女孩走到门口,却又被老者叫住:“心儿,今年给你父亲的水灯点了吗?” “点了。”女孩脚步一顿,转身说:“师父,过两天有重要的事情,这次盂兰盆节法会我和离衡就不参加了,” 天一大师摆摆手,“不碍事的,你们去忙你们的。” 女孩走后,天一大师方招呼司濛入座,“司小姐请坐!” 她依言在那张年代久远的檀木桌边坐下。 天一大师随后在她对面落座,拿起瓷质茶壶,缓缓将茶水斟入杯中。 青绿色的茶水,清澈见底,水柱剔透。一时之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这是盛先生早前送给老衲的新茶,司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盛先生?”司濛微微抬头。 “盛延熙先生,晏先生没跟你提过?” 司濛笑着说:“自然是提过的,婚礼上也见过面。” “尝尝看。” “谢谢大师。”她端起杯盏,仰头饮下半杯。 “味道如何。”老者问。 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婆娑着杯沿,视线落在青绿色的茶水里,几片茶叶浮沉,浅浅一笑,“大师您知道的,司濛我不懂茶。” “哈哈”天一大师闷声笑起来,“司小姐倒是实诚。” 老者押一口茶,姿态从容,徐徐问道:“司小姐可是遇到事了?” 大师心思澄明,自然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放下瓷杯,实话实说:“大师,我近来又开始失眠了,非常严重!” —— 和天一大师聊完出来,司濛去找晏竟宁。 他说他在客房等她。可却根本没人影。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正漫无目的找人,居然碰到了故人。 “濛濛姐?”耳旁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女孩老远就迎了过来。 司濛脚步一顿,诧异,“你是?” 面相看着眼熟,却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濛濛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慕寸心呀!”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格外动听。 “心心?”司濛不可置信地拉住女孩的手,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兴奋道:“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完全认不出你了。” 女孩不是别人,而是天一大师的徒弟慕寸心,司濛早些年经常陪着母亲秦琬歌来寺里小住,和这个姑娘打过几次交道。 “刚在禅房我就觉得你好熟悉,可是当时师父在场我又不好开口问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司濛失笑,“我压根儿就没认出是你。” 慕寸心浅笑吟吟,“濛濛姐,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你结婚那天我人在外地,没赶上你的婚礼,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先生去了。” “你先生?” “商离衡,是晏先生的发小,你应该见过的。” 司濛:“” 司濛恍然大悟,没想到盛时的总裁夫人居然是慕寸心。平日里她不太关注影视圈,竟然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想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转来转去,遇见的竟然都是熟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聚。我刚看到晏先生正往这边过来,你在原地等等,应该能碰到他。” 女孩话音未落,司濛不经意扭头,却见视线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 男人身姿挺拔,步调不疾不徐,眼神波澜不惊,唇角微微带笑。一开口,雨滴不偏不倚地落在芭蕉叶上,清透响亮。 “司濛。” 司濛想起,就在刚刚,在禅房里。她向天一大师诉说了她这几日严重失眠的情况。 睿智的老者静静听完,捋着长须说:“司小姐,心魔纠缠你多年,你其实一直都没走出来。既然佛祖救不了你,就去找那个能救你的人吧!” 所以,晏竟宁会是那个能救她的人吗? 中元节按佛教的说法也称盂兰盆节。每年这一天西南边境的百年古刹永安寺都会举办盂兰盆节法会,以此来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抱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盂兰盆节法会历来是永安寺的大事。寺里僧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精心准备相关事宜。 中元节那天,永安寺空前热闹,香客门将庙堂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四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56阵风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拜自己强有力的生物钟所赐,司濛在上午八点就醒过来了。 咋一醒来那刻, 头昏脑胀,脑袋似要炸开。宿醉后的感觉实在太过惨烈。 她用力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 揉揉眼睛。再睁开,发现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一应陈设根本就不像她家卧室。 房间很大,也很空旷, 大床立在正中央, 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屋子里很干净,纤尘不染,入眼皆是刺眼的白。 倒是很像酒店的布局。 她这是在哪儿? 昨晚儿喝断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记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往被子里探一眼, 忍不住捂住嘴巴。乖乖,竟然一丝不挂! 卫生间里传出澜澜水声, 声声入耳, 不断压榨着她的听觉神经。 很显然这房间里还有别人! 眼神四处逡巡, 这才发现自己置身酒店。房间物什随处可见南岱酒店的标识。 南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全国连锁, 在横桑名气很大。 这多少让司濛有点庆幸, 在五星级酒店醒来, 总比在几十块一晚的小旅馆醒来要好。 脱光光的自己, 酒店,还有一个至今未蒙面的人。 天呐,她竟然也赶了趟时髦跟人一夜情了? 她探出脑袋往卫生间方向看过去,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里面映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分外惹眼。 单看到这个身影,司濛就下意识心尖发颤,后背凉嗖嗖的。 就在她失神间,卫生间的门开了。 然后她听到了紧凑的脚步声,一声盖过一声,像是从她心底踏过。 终于要见面了吗? 尼玛,好紧张啊! 司濛下意识绷紧身体,拽紧被角,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在她看来,一夜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夜过后,两个陌生人在同一个房间醒来,直面对方,大眼瞪小眼。她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司濛想继续躺到床上装睡。可显然时间不允许。 那脚步声很快就停了。下一秒,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撞入耳中,“醒了?” 像是雨滴敲打在芭蕉叶上,清脆响亮。 她猛地抬头,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皮囊生得极好,比娱乐圈一些男明星还要生得有味道。 这多少让司濛有些安慰,最起码一夜情对象颜值还是够的。 他长手长脚,穿戴整齐,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愣是让他穿出了禁欲的味道。 他理了理衬衫袖口,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睡得好吗?” 司濛:“” 好你妹,她都睡死过去了好吗? 两人视线接触,司濛仿佛触了电,只觉得头皮发麻,忙不迭移开,手指绞着被角,“昨晚昨晚我们我们” 一开口话都说不利索,真是丢人!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平静如水,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如雷贯耳,“如你所想,我们睡了。” 司濛:“” 天,好想死! “对不起”司濛拽紧被子,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对不起什么?”男人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说:“对不起把我睡了?” 司濛:“” 如果可以她真想抄起手边的抱枕砸死他。 只见这人摸了摸脖子,细细回忆了一下,颇有一股意犹未尽,“你昨晚很厉害。” 司濛:“” 司濛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两道明显的抓痕,触目惊心。 很显然,那是女人的指甲抓破的。 天,她竟然这么狂野?!这下更想死了! 她羞得赶紧用棉被盖住自己。 好在男人也不再去看她的反应,径直走到沙发旁,利落地将西装穿上,顺了顺衣领,说:“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司濛不敢看他,脑袋埋进棉被,压得死死的,一直很努力地装鸵鸟。 听见他走了,她这才敢把脑袋伸出来。 一抬头却见他正好转身,两人不经意撞上,他身形挺拔,勾唇一笑,表情格外欠扁,“再见!” —— 再见你妹! 司濛非常用力,泄愤一般,把抱枕狠狠砸到地上,她才不要跟他再见。谁会愿意跟自己的一夜情对象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她从包里翻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坐在床上吞云吐雾,好好思考了一下人生。 烟抽完,终于心平气和。这才起身去洗澡。 热水浇在光裸的肌肤上,水气氤氲,蒸腾而上,瞬间就弥漫了整个空间。 她活动身体,透体舒畅。 身上很光滑,不见任何青紫痕迹。倒是下身有点酸涩和肿胀感。毫无意外,她是跟人睡了。 一言不合就跟个陌生人睡了。这让司小姐觉得分外惆怅。司濛不拘小节,玩得开,可并不会乱玩。一夜情从来就没有过。 这一切已然是既定事实,再惆怅也于事无补。不过想起男人那张俊颜,她多少有些安慰。颜值爆表,身材在线的帅哥,总好过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男。 洗漱完,她换衣服。地上刺喇喇躺着她昨天穿的那套衣服,t恤和裙子都皱巴巴的,跟块抹布似的。内衣内裤也散落四处,辣眼睛得很。 她捞起来,手指触碰到衣料,潮潮的,还没干透。而且全是酒气,味道浓烈非常。 她赶紧嫌弃地丢到了一边,实在没勇气再把这衣服套到身上。 正打算让好友时颜给她送套衣服来酒店,眼神忽的瞥到一只白色纸袋立在床头柜处。香奈儿的l一格外显眼。 她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崭新的红色裙子,外加一套内衣内裤。 那裙子是深v领,露背的设计,面料柔软顺滑,手指触碰到一阵清凉。 她翻出标签一看,竟然和她的尺寸一模一样。 想不到那个男人还挺贴心,知道给她备套衣服。一出手就是大牌,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作风。 应急用,她立马拆掉标签把裙子换上。 然后离开酒店。 同一时间,南岱酒店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地停在路边。车身澄亮,线条流畅,日光一照,微微泛着冷光。 车后座,男人无比闲适地坐着,姿态慵懒。他双唇紧抿,下颌线冷硬,那张脸清俊,浑然天成。 他正在翻阅报纸,囫囵扫了扫各大版面的标题。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晏竟宁这个名字。 近期dyes的大动作,无疑又让他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dyes以软件开发起家,主攻游戏。自成立以来便发展迅猛,实力日渐增强。如今其规模越发庞大,资金雄厚,涉及动漫c影视c金融c自媒体运营等多个领域。 而晏竟宁不仅是dyes执行总裁,更是大财团晏家的当家人,是时下最受外界关注的精英。 而且接下去要发生的大事,他有把握,近两个月内他都将是横桑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章览坐在副驾上,时不时往车窗外扒两眼,疑惑道:“晏总,您说司小姐会穿咱们给她准备的衣服吗?” 晏竟宁闻言慢慢合上报纸,悠长的目光射向前方,嗓音徐徐,“会的。” 话音一落,章览透过挡风玻璃,果然看到南岱酒店的旋转玻璃门里走出一个女人,身段娉婷,入目是一抹炙热的红。 离开酒店,司濛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盒事后药。就着矿泉水服下。昨晚醉死过去了,鬼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做措施。安全起见,她必须吃药。 紧接着她打车回到自己的单身小公寓。 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连上充电线,开机以后各种推送消息狂轰滥炸,蹭蹭蹭往外蹦出来。足足响了一两分钟才彻底安静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57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虽说两人已经领证, 是合法夫妻。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是很不适应啊! DEVIL'S KISS 是一家大型的连锁零食超市,主营各种国内外高档零食。以多样的品种、新颖独特的经营理念和一流的服务水平而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DEVIL'S KISS 旨在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爱。所以其公司有明文规定, 合法夫妻在任何一家DEVIL'S KISS 分店购买零食可以享受五折优惠;情侣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而单身人士则不享受任何优惠。 以上规定曾经一度引起各界单身人士的控诉。但 DEVIL'S KISS 公司对于外界这些争议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坚持自己的原则, 并以其优异的销售业绩在业界独占鳌头。 店内的布局很大,装修雅致,货架鳞次栉比,各种零食琳琅满目。 客人三三两两在挑选自己心仪的零食。多是夫妻和小情侣。 两人一踏进店里,就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俊男美女, 既登对又养眼。 在导购员的带领下, 两人看到了许多品种的喜糖。 晏竟宁看着司濛,轻声询问:“买哪种的?” 司濛抱臂, 茫然摇头,“我选择恐惧症, 你来挑吧。” 晏竟宁:“……” 男人的唇角不禁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恰到好处,“那就每样买点好了。” 司濛:“可以啊!” 在收银台结账,店员礼貌地说:“请出示一下结婚证。” 司濛:“……” 这大概是史上最葩的一家店了,连买个零食都需要出示结婚证。 司濛当即从包里翻出崭新的红本本, 指尖擦过封面, 又薄又凉。 店员掀开, 看了眼上头登记的时间,笑道:“两位新婚快乐!领证未满一周的顾客可以获得本店免费赠送的新婚大礼包。” 她没太在意,只说:“谢谢。” 所谓的“新婚大礼包”,就是一只精致的礼盒,盒面上印有一对可爱的小人和DEVIL'S KISS 标识。包装精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濛完全不感兴趣,一坐进车里,转手就放到了一旁。 晏竟宁注意到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不打开看看?” 他这么一说,司濛又伸手拿来礼包。 二话不说,利索地拆开。 下一秒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司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什么?”晏竟宁面露疑惑。 司濛将盒子推给他看,勾着唇笑,“还真是大礼包呢。” 他低头一瞅,盒子里装了满满一盒安全套,各种口味的都有。 晏竟宁:“……” 男人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把包装盒封上。 很快就到了晏竟宁的公司。 司濛是第一次来Dyes总部。高大的建筑巍峨伫立着,高耸入云,“Dyes”鎏金的招牌悠悠发光,映衬着灰黑色的一角天空。 雨依旧下不歇,稀疏的雨雾之中,周边的建筑被披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仿佛一卷天然的水墨丹青。 晏竟宁先下车,利落地撑开长柄伞,扔下话:“跟我进去。” “为什么要进去?”司濛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茫然。 他抿嘴一笑,施施然道:“晏太太,难不成你要我一个人发这些喜糖吗?” 司濛:“……” —— 这可让司濛犯了难。早知道晏竟宁要带她去见他公司的员工,她就应该穿得正式一点。这一身该怎么见人啊? 她对于这桩婚姻并没有抱多少期待。就连今天领证都很随意。早上起床,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 短T配纱裙,脚上一双浅口豆豆鞋,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随意。 晏竟宁好似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笑着安慰她:“这样很好看。” 司濛:“……” 好看个鬼啊?怎么看怎么像学生,一点也不成熟,根本就没有总裁夫人的风范。 “走吧,晏太太。”男人站在车门外,伸出右手,满脸笑意。 她怔了怔,半晌后才握住他的手。 两手交握,男人掌心的热度熨帖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安心。 公司下午要召开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所有高层和部门领导都要求出席。这个点大伙儿都已经就位了。 晏竟宁牵着司濛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一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两人。脸上的表情各种丰富多彩。 晏竟宁其人有上层人士特有的清冷矜贵,但也有很多上层人士所没有自制力。他很禁欲,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从未出现过走得近的女人。就连女性朋友也几乎没有。平日里的逢场作戏他都不屑于去应付。 他的手段很强硬,背后有一支精良的律师团队,如果有媒体胆敢炒他的绯闻,不出四十个小时就会收到律师函。所以从来没有一家媒体敢炒他的绯闻。他在圈子里以零绯闻著称。 所以当有一天,公司员工看到自家BOSS带了个漂亮姑娘来公司,可想而知他们的震惊程度。 众人集体起身,整齐划一唤一声:“晏总。” “都坐下。”晏竟宁摆摆手,清了清嗓子开口:“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刚刚去办了件人生大事,耽误了点时间。身边这位是我太太,带她过来给大伙儿认识一下。” 众人:“……” 触不及防被塞一嘴口粮。消息来得突然,大伙儿纷纷震惊哭了。 “濛濛,和大家打个招呼。”晏竟宁悄悄凑到司濛耳旁,气息灼热撩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司濛:“……” 一声“濛濛”居然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意味。 被这么多陌生人注视,司濛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她觉得非常羞耻,更倍感压力。这些人灼灼的目光汇聚在一起俨然就是无数隐形的镜头,将她完完整整地曝光。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画面飘过,思绪翻滚沸腾,耳旁嗡嗡作响,脸白得吓人。 她拼命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袁叔今早对她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她现在面对的都是晏竟宁朝夕相处的员工。她如今是晏竟宁的太太,她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他的形象。她绝对不能给他丢人。 很神是不是?她竟然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彻底地捆绑在一起。 “大家好,我是司濛。”清冷的女声配合九十度标准鞠躬礼。 晏竟宁:“……” 众人:“……” 像是在面见领导一样正式。晏竟宁哑然失笑,心想还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总裁夫人亲自给他们鞠躬。在场众人一阵惶恐,纷纷起身,回以九十度标准的鞠躬礼,异口同声:“晏太太好!” 司濛:“……” 这么大的阵仗,天知道司濛都快哭了。 晏竟宁面露微笑,扫了一眼在场员工,说:“好了,等会儿让章览把喜糖发给你们。今天高兴,这个会开完就下班,不用加班。” “好哦!”大伙儿拍手叫好,“谢谢晏总!” 他扭头对司濛说:“我让司机送你去北锦园。” “嗯。”司濛僵硬点头,心神不宁,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画上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轮廓,还是半成品,线条混乱。 司濛的视线定在画上,越看越觉得不顺眼,索性伸手扯下,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整整画了一夜,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张废稿了。满满一篓废纸。 永安寺禁明火,不然她真想立马就把这些废稿一把火烧掉。 地上的烟头也不少,散落各处。 不经意间,脑海里又浮现出李燃的那张脸,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事实上人并非垃圾,不能一下子就甩进垃圾桶,眼不见心不烦。有些人他总是会时不时膈应你一下。 遭遇劈腿,司濛的心情受到严重影响,连带着画也画不好。 搁下画笔,洗净手,取来烟盒。 打开,里面空空荡荡,一根烟都没有。 司濛有所有画家的通病,酗烟,抽得很凶,特别是没有灵感,无从下笔的时候。 一夜间她竟然抽了半包多,也是厉害。 烟瘾上来了,嗓子眼发痒,很难受。 永安寺和其他被开发的寺庙不同,寺中虽然游客很多,可却没设商店。烟自然是无处可买的。 无烟可抽,只能用咖啡代替。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小包咖啡,倒入玻璃杯,注入热水泡开,浓郁的香气迅速在空气里散开,直冲鼻尖。 一口气饮下半杯,烟瘾这才暂时压制住,烦躁的心绪也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 画了一夜,太阳穴凸起,脑袋生疼。 李燃这个渣男彻底打破了她的思路。 眼下她毫无头绪,一连三天都画不出一张满意的画。 对于一个画家而言,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没有思路和头绪。 恩师谢明溯曾经就说过这样一句话—— “下不了笔,会逼死画家。” 司濛揉了揉眼睛,起身,推开窗户,柔光射入,室内霎时敞亮起来。 “叮咚……”案角上的手机发出一声脆响。 她的额角不禁绷了绷。不用去看手机,她也知道是曲大人发来的催稿信息。 果然,点开微信。 曲珍:「濛濛,画得怎么样了?」 合作多年,曲珍深知她的作息。一大早就来催稿了。这么敬业的编辑也是没谁了! 她动了动手指回复。 司濛:「一筹莫展。」 曲珍:“……” 这个系列的画最迟月底就要交稿,用来作为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主打作品推出。编辑曲珍两个月前就已经狂轰滥炸,各种催促了。但没有灵感,一筹莫展,一张都画不出来,她也很绝望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58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太阳渐渐滑落, 无数群山被金光环绕,霞光四溢。天空也被韶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云海翻腾, 雾气渐渐升了起来。崖壁上面,几棵迎客松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瘦削羸弱,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好像再大点的风都可以把它们连根拔起。 可它们却岿然不倒,顽强不屈,充分展现出生命的不竭生机。 世间万物都在倾尽全力活着,哪怕艰难险阻,哪怕明日缥缈。 除了司濛! 临近傍晚,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都是赶着来主峰看日落的。日出日落是铜卜山的一大盛景。 司濛的速度很迅速, 趁周围的游客还没有很多,她便已经画好了。 画里, 男人置身于清峻的岩石之上, 面朝云海,身后就是天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 直接往天上走的仙人, 虚幻而缥缈。 司濛看着画板, 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美人》系列的这个画作, 她打算画五幅, 这是第二幅。还有三幅, 依旧是任重道远。 她麻利地收好了画板,卷好画纸。 她远远冲晏竟宁喊:“画好了。” 站得久了,晏竟宁四肢僵硬,都已经麻了。 他赶紧舒展两下,这才从岩石上跳下来。 “画呢?我看看。”他说。 司濛把画纸拿给他。 他摊开,细细看了一会儿。他不懂画,却觉得这画画面感很强,很唯美。 看司濛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他卷好画纸,还给司濛。她接过后,直接塞进背包。 “晏太太,记得我的奖励。”他促狭地笑起来,眉眼间遍布笑意。刻意咬重“奖励”一词语。 司濛:“……” 她咬咬牙,微讽:“晏先生还真是商人本色。” “没办法,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耸了耸肩,一把捧住司濛的脸颊,印下一吻,嗓音愉悦,“考虑到如今咱们身处佛门圣地,奖励我就回去找你讨。” 司濛:“…………” 滚犊子! 他们一直待在太阳彻底落下山。 主峰的游客渐渐散去。 晏竟宁问:“继续逛还是下山?” 司濛说:“下山吧。” 画都画完了没有必要继续在山上磨蹭了,早点下山更好。晚了,不安全。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下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迎面朝他们走来,手里捏着手机。 司濛挑了挑眉,“有事?” 女孩摁亮手机,把照片拿给她看,轻声说:“这是我刚刚拍的,你们要不要?要我就把它传给你们,不要我就给删了。” 她低头看屏幕,照片里是她和晏竟宁,是刚刚她在画画的时候拍的。一个站在岩石上,一个在举着画笔在画画,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和言语的交流,可画面却出的和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你在画别人,同时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画。 不过这些司濛都不在意。 她把手机还给女孩,声音淡漠,利落而干脆,“删了吧。” 女孩:“……” 说完就走到前面。 晏竟宁随后拿过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说:“传给我。” 他的动作格外迅速,通过微信把照片传了。 然后又把女孩手机里的照片和云端备份都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他赶紧去追司濛。 ——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女孩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调出了一张照片。和之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雪涵,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后响起一个急促的男声,气喘吁吁。 女孩转了个身,笑着说:“碰到一个熟人,过来打声招呼。” “哦。”男人不明所以,“那我们走吧。” “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还迅速,路上没耽搁,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寺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暖橘的灯光映照着百年古刹,祥和而宁静。 仪式一结束,很多游客就已经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寺中不复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永安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 “吊着一口气,如果哪天这口气没了,我也就死了。”司濛抱住自己的手臂,尖细的女声被秋风吹散,近乎呢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59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 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咋一醒来那刻, 头昏脑胀, 脑袋似要炸开。宿醉后的感觉实在太过惨烈。 她用力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揉揉眼睛。再睁开, 发现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一应陈设根本就不像她家卧室。 房间很大, 也很空旷,大床立在正中央, 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屋子里很干净, 纤尘不染, 入眼皆是刺眼的白。 倒是很像酒店的布局。 她这是在哪儿? 昨晚儿喝断片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记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往被子里探一眼, 忍不住捂住嘴巴。乖乖,竟然一.丝.不.挂! 卫生间里传出澜澜水声,声声入耳,不断压榨着她的听觉神经。 很显然这房间里还有别人! 眼神四处逡巡, 这才发现自己置身酒店。房间物什随处可见南岱酒店的标识。 南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全国连锁,在横桑名气很大。 这多少让司濛有点庆幸, 在五星级酒店醒来, 总比在几十块一晚的小旅馆醒来要好。 脱光光的自己, 酒店, 还有一个至今未蒙面的人。 天呐,她竟然也赶了趟时髦跟人一.夜.情了? 她探出脑袋往卫生间方向看过去,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里面映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分外惹眼。 单看到这个身影,司濛就下意识心尖发颤,后背凉嗖嗖的。 就在她失神间,卫生间的门开了。 然后她听到了紧凑的脚步声,一声盖过一声,像是从她心底踏过。 终于要见面了吗? 尼玛,好紧张啊! 司濛下意识绷紧身体,拽紧被角,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在她看来,一.夜.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夜过后,两个陌生人在同一个房间醒来,直面对方,大眼瞪小眼。她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司濛想继续躺到床上装睡。可显然时间不允许。 那脚步声很快就停了。下一秒,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撞入耳中,“醒了?” 像是雨滴敲打在芭蕉叶上,清脆响亮。 她猛地抬头,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皮囊生得极好,比娱乐圈一些男明星还要生得有味道。 这多少让司濛有些安慰,最起码一.夜.情对象颜值还是够的。 他长手长脚,穿戴整齐,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愣是让他穿出了禁欲的味道。 他理了理衬衫袖口,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睡得好吗?” 司濛:“……” 好你妹,她都睡死过去了好吗? 两人视线接触,司濛仿佛触了电,只觉得头皮发麻,忙不迭移开,手指绞着被角,“昨晚……昨晚我们……我们……” 一开口话都说不利索,真是丢人!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平静如水,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如雷贯耳,“如你所想,我们睡了。” 司濛:“……” 天,好想死! “对不起……”司濛拽紧被子,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对不起什么?”男人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说:“对不起把我睡了?” 司濛:“……” 如果可以她真想抄起手边的抱枕砸死他。 只见这人摸了摸脖子,细细回忆了一下,颇有一股意犹未尽,“你昨晚很厉害。” 司濛:“……” 司濛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两道明显的抓痕,触目惊心。 很显然,那是女人的指甲抓破的。 天,她竟然这么狂野?!这下更想死了! 她羞得赶紧用棉被盖住自己。 好在男人也不再去看她的反应,径直走到沙发旁,利落地将西装穿上,顺了顺衣领,说:“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司濛不敢看他,脑袋埋进棉被,压得死死的,一直很努力地装鸵鸟。 听见他走了,她这才敢把脑袋伸出来。 一抬头却见他正好转身,两人不经意撞上,他身形挺拔,勾唇一笑,表情格外欠扁,“再见!” —— 再见你妹! 司濛非常用力,泄愤一般,把抱枕狠狠砸到地上,她才不要跟他再见。谁会愿意跟自己的一.夜.情对象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她从包里翻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坐在床上吞云吐雾,好好思考了一下人生。 烟抽完,终于心平气和。这才起身去洗澡。 热水浇在光.裸的肌肤上,水气氤氲,蒸腾而上,瞬间就弥漫了整个空间。 她活动身体,透体舒畅。 身上很光滑,不见任何青紫痕迹。倒是下.身有点酸涩和肿胀感。毫无意外,她是跟人睡了。 一言不合就跟个陌生人睡了。这让司小姐觉得分外惆怅。司濛不拘小节,玩得开,可并不会乱玩。一.夜.情从来就没有过。 这一切已然是既定事实,再惆怅也于事无补。不过想起男人那张俊颜,她多少有些安慰。颜值爆表,身材在线的帅哥,总好过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男。 洗漱完,她换衣服。地上刺喇喇躺着她昨天穿的那套衣服,T恤和裙子都皱巴巴的,跟块抹布似的。内衣内裤也散落四处,辣眼睛得很。 她捞起来,手指触碰到衣料,潮潮的,还没干透。而且全是酒气,味道浓烈非常。 她赶紧嫌弃地丢到了一边,实在没勇气再把这衣服套到身上。 正打算让好友时颜给她送套衣服来酒店,眼神忽的瞥到一只白色纸袋立在床头柜处。香奈儿的loge格外显眼。 她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崭新的红色裙子,外加一套内衣内裤。 那裙子是深V领,露背的设计,面料柔软顺滑,手指触碰到一阵清凉。 她翻出标签一看,竟然和她的尺寸一模一样。 想不到那个男人还挺贴心,知道给她备套衣服。一出手就是大牌,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作风。 应急用,她立马拆掉标签把裙子换上。 然后离开酒店。 *** 同一时间,南岱酒店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地停在路边。车身澄亮,线条流畅,日光一照,微微泛着冷光。 车后座,男人无比闲适地坐着,姿态慵懒。他双唇紧抿,下颌线冷硬,那张脸清俊,浑然天成。 他正在翻阅报纸,囫囵扫了扫各大版面的标题。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晏竟宁这个名字。 近期Dyes的大动作,无疑又让他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Dyes以软件开发起家,主攻游戏。自成立以来便发展迅猛,实力日渐增强。如今其规模越发庞大,资金雄厚,涉及动漫、影视、金融、自媒体运营等多个领域。 而晏竟宁不仅是Dyes执行总裁,更是大财团晏家的当家人,是时下最受外界关注的精英。 而且接下去要发生的大事,他有把握,近两个月内他都将是横桑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章览坐在副驾上,时不时往车窗外扒两眼,疑惑道:“晏总,您说司小姐会穿咱们给她准备的衣服吗?” 晏竟宁闻言慢慢合上报纸,悠长的目光射向前方,嗓音徐徐,“会的。” 话音一落,章览透过挡风玻璃,果然看到南岱酒店的旋转玻璃门里走出一个女人,身段娉婷,入目是一抹炙热的红。 *** 离开酒店,司濛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盒事后药。就着矿泉水服下。昨晚醉死过去了,鬼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做措施。安全起见,她必须吃药。 紧接着她打车回到自己的单身小公寓。 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连上充电线,开机以后各种推送消息狂轰滥炸,蹭蹭蹭往外蹦出来。足足响了一两分钟才彻底安静下来。 未接来电十多个,微信里的消息更是多,几十条。有好闺蜜童时颜给她发来的,也有家里人的,更多的是渣男李燃的。 都说人不可貌相,司濛总算是身体力行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她从来没想过李燃那个文质彬彬,杀条鱼都要手抖的程序员竟然有一天也会出轨。如果不是昨天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她给李燃的父母发了两张照片,这是她昨天捉奸在床留下的证据。现如今两人的婚事是糊了。这算是给李燃父母的交代。是他们的乖儿子干的好事,可怪不得她。 发完,她动手删掉了李燃、以及他父母的微信,拉黑了他们的号码。这个男人就像垃圾一样被她剔除在生命之外,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定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回宛丘。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家也不过中午。 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吃饭。司濛拖着行李箱回来,家里人个个都充满了惊讶。 母亲秦琬歌忙起身,迎上前,“濛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也不打给电话。李燃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司濛把行李扔给佣人,直接坐到饭桌上,“妈,我和李燃分手了,以后您别提他了。” 秦琬歌:“……” 秦琬歌一听,竟一句话都没多问,赶紧招呼佣人给司濛上碗筷。 倒是司濛的父亲司靖淞,面色一变,沉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都马上办婚礼了,你俩怎么就分手了?” 司濛捏着筷子,无所谓道:“想分就分了,哪里有那么多理由。” 司靖淞:“……” “司濛你……”司靖淞被女儿噎住,“啪”的一声脆响,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 “靖凇!” 秦琬歌赶紧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司靖淞这才没有追问。提起筷子,继续吃饭,脸色很不好看。 司家上下谁都知道司濛的性子,她不打算说的事情,你就是把刀架到她脖子上,她愣是一个字都不会开口。 “濛濛,分了好,家里人本来就不喜欢李燃,过几天姑姑给你介绍别的青年才俊,多的是比李燃条件好的。”姑姑司靖妤搂了搂司濛的肩膀。 姑父贺景铭也宽慰司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咱们家濛濛肯定能找个更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60阵风 最快更新荒野风声最新章节! 哈喽, 惊不惊喜?<br/>这是防盗章辣,补足订阅量可破哦! 司濛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那刻还真有些怔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那天早上在陌生的酒店里醒来的感受如出一辙。 床上的三件套全部是炙热的大红色, 张扬而热烈。司濛喜欢红色,倒也没觉得不适应。 她摸来手机,摁亮屏幕, 已经十点过后了。 这个点,晏竟宁应该早就去公司了。 新婚之夜,能做的自然都做了。而且,司濛的意识很清晰, 她心甘情愿。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究其原因, 大概是男女之事, 不谈爱也可以。 她嫁给他, 从来就是有所图谋。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做贞洁烈女,事实上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排斥性,她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她折服的男人。 司濛没想到晏竟宁竟然还留着DEVIL'S KISS 的大礼包。所以当他当着她面拿出来时, 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怎么还留着?” 男人笑得狡黠,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我这叫物尽其用。” 司濛:“……” 男人明明是头豺狼,眼神凶猛, 充满了渴望, 可偏偏要故作正人君子。在冲破防线之前, 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司濛, 你有权拒绝我的。” 司濛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晚在南岱,你给我机会拒绝你了吗?” 晏竟宁:“……” 三言两语就轻易戳破了他的假正经。 她搂住他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晏竟宁,你不是好人。而我也不是。” 他闷声笑了起来,赞同地说:“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对她是蓄谋已久,而她对他同样是别有用心。两人半斤对八两,谁也不亏。 晏竟宁的技术很好,过程中,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妙,被人抽丝剥茧,扒掉了她平日里的伪装。一层一层剥开了她的心,她变得透明而纯粹。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平静。可以短暂地放空自己,不再被心魔折磨。 两人纠缠,男人喘着粗气,小麦色的肌肤隐约泛光。她想到了裸.体艺术。 她大概一辈子都无法深谙其造诣了,她俗人一个,心存邪.念。最起码,对于晏竟宁,她就动了邪.念。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极致的冲击,司濛身心飞驰,旧话重提。 “想跟你睡觉。”他温柔地吻她眼睛,气息不稳,“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司濛:“……” 几下一想,思绪就飘走了。 司濛很快想起了自己的画,还是半成品。不敢耽搁,立马就跳下床,捞起睡衣披上。 地上还躺着那件敬酒服。她看了一眼,转手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去卫生间洗漱好,一头扎进房。 拉上窗帘,室内光线变暗。 外头天清气明,阳光正好。房里哪怕不开灯,司濛也能看得清。 艺术家似乎总有自己的偏执,她画画必须在暗处。好像只有阴暗的环境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是个怕光的人。 调好颜料,动笔。 速度很快,一个小时成品就完成了。 司濛拿来手机,聚焦拍了张清晰的照片,传给曲珍。 对面曲大人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司大小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 曲大人可是闻到了满满的奸.情味儿。 她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你这段时间怎么画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司濛弯唇一笑,“大人,忘记告诉你了,我刚结婚,画里的男人是我老公。” 曲珍:“……” 那边一阵静默。隔了一会儿,对面发出一阵咆哮,“我靠司濛,你竟然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给嫁了?” 司濛语调平常,“家里人介绍的,觉得合适就结婚了。” 曲珍:“……” 现在大神都这么随意的吗? “你结婚为什么都不通知我?”曲大人怨念很深,咬牙切齿。 “我有通知你的,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给你发了微信的。” 曲珍:“……” 曲珍再度咆哮,“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前几天去山里了,跟进一个项目,那个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收到消息。” 提起这个曲大人真是满腹牢骚。 难怪最近几天曲大人都不催稿了。司濛还以为是她不愿管她了。原来是有心而无力。 她倒是没太在意,只说:“记得把红包给我补上。” 曲珍:“……” 司濛跟曲珍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系列就取名为《美人》。” “可以,这个名字很好。”曲珍深表认同,画中,男人单单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撩人,不是美人又是什么呢。 “濛濛,我单看画就知道你男人肯定是妖孽级别的。” 司濛:“……” —— 挂完曲珍的电话,司濛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 巡回画展在即,主办方越发热切地向外界推送消息。 这几年她在圈子里也算混得不错,本身就自带热度和流量。如今主办方又大肆宣传,自然备受关注。 热度越高,争议也就越大。 她被热议的同时,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百晓生”也连同三水小姐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羊咩咩有羊角:「我真的不怕被三水的粉丝喷,她的画风和百晓生真的很像啊!」 @明天又不想上班:「“百晓生第二”你以为这话是说着玩的?(抠鼻)」 @谁还不是小仙女呢:「爱她请别提她,百晓生是一辈子的女神!」 @黄大仙儿:「恕我直言,三水那货色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百晓生。」 …… 百晓生,外界传闻她五岁学画,十二岁出道,十五岁就开始举办个人画展。天赋异禀,造诣颇深,手法独到,笔触细腻,笔下世界生动传神,被誉为天才美女画家,当年一度被誉为圈子里的神话。 只可惜天妒英才,她于二十岁那年服食安眠药自杀身亡,留下世人无限嘘唏。 近两年随着三水小姐在国内油画界越来越出名,总有人将她的画和百晓生的放在一起比较。比较来比较去,自然就出现了许多恶意揣测不和谐的声音。 诸如她模仿百晓生的画风,更有甚者直接说她抄袭。类似的言语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她很少理会,因为心里很清楚,她们师出同门,皆由鬼才画家谢明溯所授,画风难免会有一点相似。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摆脱的诟病。 也因为这个她曾一度想封笔,退出画坛。如果不是因为恩师谆谆劝诫,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二十七年来,她和这个人牵扯太多。即便是现在,那人去世已经整整七年,她依然活在那人的阴影下,不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 这次《美人》系列,她摒弃了过往一贯的画风,希望到时候外界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 觉得饿了。正打算点外卖。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她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在章览。 章助理礼貌地说:“夫人,晏总让我接您去吃饭。” 司濛:“……” 这么及时的雪中送炭。只可惜,司濛不太愿意出门。出门还要换衣服,化妆,烦人得很。 “你跟晏总说我不去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章助理碰了一鼻子灰。 章览:“……” 多少女人为了能跟晏竟宁吃顿饭,而绞尽脑汁。可司濛说拒绝就拒绝了,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这位晏太太果然与众不同。 他给晏竟宁打电话,告知情况:“晏总,夫人说她不想出门。” 晏竟宁:“……” 对面的人静默数秒,继而沉声说:“你给郭副打电话,总下午的会让他来开。” 章览小心翼翼问一句:“那您呢?” “我?”电话那头当即传来男人最为轻快的嗓音,透着愉悦,“当然是回家陪老婆。” 章览:“……” —— 这边司濛抱着手机在app上各种刷。吃的东西一堆,琳琅满目,可却挑出一样她想吃的。 刷了大半个小时,也愣是没下单。女人就是这么纠结的生物,不仅换衣服纠结,就连点个外卖都能纠结半天。 就在她纠结之际,门铃又响了。 晏竟宁的这个助理还真是执着,都不说了不去了,又来催了。 她不耐烦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便披头盖脑哄出口:“都说了不去了,烦不烦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