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相思雪满头》 第1章 不吭声就上了你 冬一 | 发布时间：2018一08一06 14:23:13 | 本章字数：1011 战争来得措手不及，我的一个姐妹在逃命时被士兵抓走了。 他们当场剥光她的旗袍，按在青石板上，轮流架起她的腿。那个姐妹曾一夜伺候过七个男人，体力足，命硬，被十几个士兵轮过后还留一口气。 最后，她是被捅死的。一根在火上烧旺的长铁棍从她身体里由下往上穿过，像个蚱蜢似的跳来跳去，死得极不痛快。 收尸的鸨母说，留在青山在，才能发大财。 我没有听她的话，为取一幅字画冒然闯出去。东西到手后，也被士兵的枪抵住了胸口。 在轮我之前，他们更关心我手里的字画，密语还是暗号。 沾满小刺的皮鞭，以及泼在伤口上的盐水，都没让我招供。 士兵说我嘴硬，干脆撬了算，可又暂时找不到东西。那些人转念一脸淫笑，不顾天冷，露出自己的花短裤，提着家伙朝我走来。 我的头被人按了下去。 沈星野就在那时如同神抵般出现的，在大雪纷飞的小巷，白茫茫中是他挺拔颀立的身姿，手中握着一把黑亮的枪，突突地蹦死三个士兵。 剩下的士兵一时间乱了分寸，“你是谁！” 一个手下替沈星野开口：“阎王告诉你。” 黑白世界添了耀眼的红，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我撑起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在一个死去的头目身上，搜出那幅被揉烂的字画。 原本不起眼的字画，同样引起沈星野的注意，他寒眸眯起，一把从我手中抢走字画。 “什么鬼玩意值得你拿命去拼？情郎送的定情信物？” 三年前，一个少年同我相遇，字画是他离开送我的信物。他说，朝花这么漂亮，怎么能做妓女，等过些年我筹钱赎你。 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来，我绝口不提他，保持沉默。 沈星野用枪粗暴地挑开我的衣服，很不耐烦，“再不吱声的话就把你上了。” 我开口：“你凑近点，我就告诉你。” 沈星野稍近身，我便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下去，位置是麻筋，他持枪的手一抖，我趁机逃开。 后来听鸨母说，这人是从上海滩来的富商，黑白通吃，势力强大到司令都要顾及。他来我们这儿重振两个最赚钱的地方：赌场和舞厅。 这个传言如同神一般救了一座城的男人，却是我的噩梦。 鸨母用一千大洋把我卖给他，受刑的晚上我一无所知，鸨母硬逼着我穿上露出三点的肚兜，将我的绑在会弹跳的洋床上。 沈星野撕碎我的衣服，在我脖子上咬出深刻的痕迹，恨恨道：“小嘴咬人挺厉害，要不你咬我其他地方试试？” 我青涩的身子对他万分的抵抗，他将我的腿强行锢在他腰间，哄诱道：“你的字画在我这里，想不想要？” 我愣住了，而他趁机冒然闯进来，疼得我眼泪溢出，紧咬牙关却不敢抗拒。 “还真是情郎送的。”他说着这话，越发凶猛，恨不得将我榨干，“是谁，告诉我。”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 我以为，我的心上人会在飞鸿腾达后将我从舞厅接走，锣鼓号响赠我十里红妆。 现实是我被沈星野包养了，人尽皆知。 他记恨初遇时我咬他那口，回回都要把我全身啃遍，不准其他客人对我有想法。 我想，这辈子都不会见到那个人。这样也好，他不会娶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直到那天，沈星野带来一个留过洋的翻译老师。 他让鸨母招呼人伺候，平时姐妹们见惯糟老头，对戴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陈远舟十分热情。 我看清他的脸，和三年前那人的脸逐渐重合，就是他。 “朝花，听说你两个月没来月事？”沈星野突然搂住我的腰身。 我从恍惚间醒来，立刻否认。 “要是怀了就生下。”他唇息间的香烟喷在我脸上，“你要是背着我偷偷流掉的话” 我强颜欢笑，“怎么会，我巴不得母凭子贵呢。” 沈星野满意地亲了下我，他说他喜欢乖一点的女人，哄他开心的话他就娶我做姨太。 我一心在陈远舟的身上，看见他朝这边走来，俯身鞠躬，毕恭毕敬地说，沈老大好。 沈星野眯眼，姿态懒散，简单介绍我。 他五官漂亮，样貌清秀，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炯炯有神，眯起月牙状的笑弧，“朝小姐，你好。” 我没有握手，他那句朝小姐，让我快忘记呼吸。 “你和我”我喉间哽咽，下意识地想离沈星野远些。 他不记得我，还是不愿意相认？ “怎么，你们认识？”沈星野察觉到异样。 陈远舟依然是得当的笑，“我留洋多年，哪有幸同朝小姐相识。” 我的胸口被一块石头堵住一般，眼泪急剧地溢出，虽被我竭力收回，仍然花了浓黑的眼线。 “这倒也是。”沈星野说着，漫不经心看着我眼角的黑迹，“朝花你不是一直想学洋文吗？不如让陈老师教你？” 我哑然。 “陈老师意下如何？”沈星野不顾我的感受，冒然决定，“酬劳方面不用担心。” 陈远舟答应得很爽快。 我不知道沈星野是不是看出什么，我和陈远舟只对上一个眼神，只有我浓情脉脉，他心如止水，饶是这样，也被看出端倪。 沈星野主动把那幅字画交给我，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爽快，他说有本事你就走。 我没本事走，卖身契还在鸨母那里，民国电报畅通，想抓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我拿着字画，偷偷摸摸见了陈远舟，鸨母给他安排的房间通南窗，敞亮有光，他又极爱干净，我敲门时他在收拾屋子。 看到我，他愣了下，说，朝花。 他是记得我的。 我手里攥着字画，告诉他，我是迫不得已才卖给沈星野的。 陈远舟说，我知道。 “我一直都在等你，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想过去抱抱他，又怕他觉得轻浮，脚步迟疑不动。 陈远舟不说话，示意我坐下。 他收拾过的床铺洁白干净，我摸着柔软的布，心中十分欢喜，正要再同他说话时，沈星野闯门进来。 他表现平常，没有丝毫抓奸的样子，喉骨间溢出性感的低笑声，“陈老师，朝花是不是特爱学习，大晚上的到你房间里开课。” 他边说边走向我，抓住我要逃走的腿，将我推到陈远舟的床上，手指从衣内探入，狠狠捏住我的柔软。 “不要”我哭出声，“不要在这儿做。” 这是陈远舟的房间，而且他还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 沈星野比之前要狠，他本身比其他男人大，性子如同名字，野性，张狂。要我的时候，他让陈远舟在旁边看着。 我像只狗似的跪在床铺上，背对着沈星野，正对着陈远舟，身子一耸一动时，陈远舟移开了目光。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沈星野故意地撑开我，非逼我求饶，求他轻一点。 “不要”我终于开了口，看着陈远舟，“不要看。” 也不要听。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如此肮脏的一面。 沈星野舒爽的同时，调侃的嗓音伴随水声一同响起，“陈老师看得过瘾吗，不如给你也叫个女人。” 即便这时，陈远舟不忘礼貌地回：“不需要，谢谢。” 他的脚步顿在门口，不走不坐，视线可有可无地移在我的身上，我眼睛里尽是哀求，求他不要看。 沈星野突然给我重重一击让我低吟出声：“啊——” “真骚。”沈星野夸赞道，又把我的身子翻转过来，“说，你的男人是谁？” 我的指甲没入他的肌肉里，牙关咬紧，“沈，沈星野” 我见识过他的野性。上回因为我和一只鸭多说几句话，当晚弄得我几天下不来床。 在他的威胁下，我随着节拍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叫得嗓音沙哑，满脸泪痕。 我以不堪的姿势，和陈远舟久别重逢。 第二天我便病倒了，沈星野笑我没脸见老情郎，我只把自己埋在被窝中，眼泪默默流下。 我病了半月，沈星野才意识到我并非装病，给我请来西医，全身上下做遍检查。 西医说，恭喜太太，你怀孕了。 我愣住半晌，没留指甲的手硬是掐入了掌心，扣住丝丝血迹。 我把钱塞在西医的手中：“别告诉任何人。” 西医不答应，沈星野是怎样的祖宗，他当然清楚欺瞒的下场。 “他若知道的话，我便喝下堕胎药，告诉他是你给的。” 西医为了自保其身，哆哆嗦嗦答应下来。 鸨母来看我，劝我快些起来，不该和沈星野怄气。 她说沈老大就是这脾气，打难打的架，睡最美的女人，给他哄开心了，他就对你没兴趣了。 我依然病恹恹的，对沈星野的事毫不关心。 鸨母由告诉我，陈远舟在舞厅有多受欢迎，招蜂惹蝶，女人们恨不得倒贴，包括花魁陆宁儿。 我在被包之前，和她地位并列，卖艺不卖身的两大花魁，她傲慢，我清冷。 我生怕陈远舟禁不住她们的诱惑，边咳边下床，找到他时，身侧被一群女人围着，他清冽的眉眼认真仔细，读着手中的课本。 “陈老师，你说这洋文怎么念？”陆宁儿在纸上写出歪歪扭扭的字母。 “darlg。” “什么意思？” “亲爱的。” “讨厌，干嘛这么叫人家。” 人群中一阵嬉笑。 我走过去，她们瞧见我，主动招呼。 陆宁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无辜道，“呀，我不知道你来了，你不是被沈老大弄得下不来床了吗。” 她故意当着陈远舟的面说这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 陆宁儿明傲内骚。曾经她为了勾引金主沈星野，借我的房间淋浴被沈星野撞见，美人出浴的玲珑性感愣是没让他瞧上，让她穿衣服滚人。 勾引不到沈星野，她便借着学洋文的理由，搭讪陈远舟，日久生情。 我不知沈星野留下陈远舟的目的何在，既然知道他就是我的心上人，按照沈星野的秉性，不弄死也得撵走，他却把人留下，甚至继续教我洋文。 我没有计较陆宁儿的不客气，只说：“你们都走，我要一个人学洋文。” 姐妹们都不大高兴，不过没敢吭声，唯独陆宁儿不爽，“凭什么让你一个学。” “沈星野只让他教我一人，你有意见？” 鸨母担心我两骂起来，赶忙把人劝走。 一旦有人欺负我，沈星野绝不姑息，如果陆宁儿再侮辱我，我绝不姑息，在男人枕边吹几阵风就能将她卖到野窑子里，男人给块窝窝头都能做一晚上那种。 只留两人，陈远舟却对我眼里的深情熟视无睹。 他说，“你应该多看书。” “不看书。”我说，“只想看你。” 陈远舟对我的撩拨毫无兴趣，薄唇抿了抿，沉默片刻他说：“朝小姐还想逼我再看一场活春宫吗？” 我被他这句烧得脸蛋发红，掌心出汗。 “你说要娶我的。”我硬是挤出几个字，把眼泪逼回去。 我以前不相信，妓女必遇负心情郎，轮到自己头上时才体会到其中的酸楚。 “陈某不知情事，还请姑娘见谅。” 陈远舟撂下这句话，连同一本洋文课本。 我信他以前的话，也信他现在的话。 纵然心碎，也只能受着，我以为他是嫌弃我妓女的身份，万万想不到在一个早上会看见陆宁儿从他房中出来，衣衫不整，脸色绯红。 陆宁儿难得地主动给我打招呼，“好巧，你也来问陈老师问题吗？” 她的手，有意无意摸着脖子上的吻痕。 我说，你问问题的时候需要去床上解答吗。 她笑道：“不去床上还真不知道陈老师看似文弱书生一个，却猛如壮汉，我险些吃不消。” 我抬手，一巴掌没扇过去，停在半空中。 因为，我看见了陈远舟。 他面色僵硬地对视着我，“朝花。” 我恨得咬牙切齿：“陈某不知情事，却对床事掌握通透，真令我佩服。” 陈远舟没有回应，脸色煞白，不知是心虚还是经历过床事落下的遗症。陆宁儿蛇一般的腰缠住他，在我面前表演激情热吻。 我面如死灰，“你们要不要脸！” 陆宁儿不甘示弱，“同为妓女，你躺在沈老大身下时，怎么不问问自己。” 我大脑发热，不知自己怎么抬手去推陆宁儿，只知道有人反手将我同样推开，力道极重。 我的身后是阶梯，我以为即将摔得半残不死，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星野有力的臂膀把我圈住，低头呵出的热气喷薄在我的脸上，嗓音黯哑。 “看到老情郎，激动得要跳楼吗？” 我身子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呼吸静止了。 他抱着我，走向陈远舟，说，陈老师，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陈远舟沉默一会，“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推她。” 沈星野突然变了脸色，“就一句对不起？你是打算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还是我踹你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 陈远舟迟疑几秒，缓缓走过去。 陆宁儿低声哀求：“不要” 在这里，沈星野就是阎王爷，祖宗，谁不听他的话就是找死。 我看着陈远舟的布鞋移到波斯地毯的边缘，自己滚和被人踹，前者更有尊严。然而这时提尊严，和妓女提脸面一样。 我从沈星野怀里挣脱出来，及时抓住陈远舟要滚下去的身体。 耳边是指节摩擦的声响，我知道沈星野怒了，他一心袒护我，我却不领情，给他们使了个眼神，让陆宁儿带陈远舟走。 “这就是你的情郎？懦夫一个。”沈星野嗤笑。 “你不懦夫，可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在我身下叫得那么欢？给你机会再说一遍，喜不喜欢？” “喜欢。” 我只能顺从他，不然惹他生气的话，他还会找陈远舟的麻烦。 沈星野的救命恩情也抵不住我对他的恨意。 他说，朝花，我就喜欢你跟条饿狗似的惦记陈远舟这块肉，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 我如他所说，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盯着陈远舟。 他换了件青衫。 他摘下眼镜的面容十分清秀。 他和陆宁儿在说笑。 我卑微地追随陈远舟的脚步，不管他在哪，做了什么，我都想知道。 我看见陈远舟，静悄悄地来到一间书房。 是沈星野的地盘。 只见陈远舟翻箱倒柜，用铁丝撬开抽屉的锁，从中取出一些文件，翻了又翻。 我呼吸一窒，本想静心观看，却不想撞到门框，发出不小的动静。 里面的人停下动作。 我以为他来这里是寻欢作乐，又或者拿几个教书钱。 没想到还有别的目的。 “出来吧。”陈远舟头也不抬。 我这才走过去，却见他忽地亮出一把雪亮的刀子抵在我的喉间，看清我之后又皱眉，“原来是你。” 我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你到底是谁？” 镜片滑至鼻梁，他双眸在沉静中染着不可说。 “卧底。” 他道出实情。 出身军阀的陈远舟为了铲除沈星野，放弃优越生活，甘愿做冒险卧底。 陈远舟扔了刀子，冰凉的指尖触摸我的脖子，上面除了沈星野啃出的吻痕，还有刀尖不小心刮伤的血印。 陈远舟说：“你受委屈了。” 短短五个字，让我哽咽，“你也知道我委屈？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对不起，任务在身。” “所以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一直看我心里和身体里装着的是两个不同的男人？“ “等我捉拿沈星野——” 顿了顿，他愤愤道：“他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头目，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我必须要铲除他才能保证百姓的安宁。” 他抓住我的手，“朝花，你帮我吧，我潜伏这么久，就差最后的证据就能打倒他了。” 我懵了，我只知沈星野是个权势极大的富商，搞些私货生意，并不知他是坏蛋。 但我信陈远舟的话，义无反顾地问他，“我能做什么。” “你帮我把这个放在沈星野的身上，过阵子再取回来给我。” 陈远舟交到我手上的是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是个录音器。 “等完成任务，我娶你便是。” “真的吗。” “如若有假，陈某天打雷劈。” 我抓住他要发誓的手，摇头，我不愿意他受任何的诅咒，即便他食言。 不等我和他激情复燃，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让我们的神经瞬间绷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 陈远舟用最快的速度锁好门，剩下的时间来不及逃，我只感觉后脑被他的手捧住，不是读书人的手，带有厚重的茧子。 他将我按在墙上，双手环住我的腰身，像是在缠绵。 “敢碰老子的女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惊得推开陈远舟，对上沈星野的视线，他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灰色西装没了以往的痞雅，眼神阴鸷凌厉。 沈星野的枪对准了陈远舟，怒不可遏地嘶吼：“我废了你。” 沈星野喜欢先斩后奏，他杀人时不会说，我要杀了你，他甚至都不会为一个要死的人浪费口舌。 这次他的子弹慢了一拍，是因为我挡在了前方，笔直地朝枪口走去。 “朝花，你他妈又欠干了是吧。”沈星野挤出这番话。 “你别碰他。” 枪抵在我的胸口上，我心如止水，不知是自信他不会动我，还是抱着求死的心。 陈远舟没有站出来为我说话。 为了掩盖他卧底的身份，他不惜这样对我吸引注意力，殊不知这更加激怒沈星野。 沈星野没有一弹崩死陈远舟。 古代的奸夫淫妇受刑残酷，又遭人辱骂，沈星野不想让人低看我，没有声张，只是他不让我再见陈远舟。 沈星野恶狠狠警告我：“你要是再敢见他一次，我就剜了他的眼睛。” 陈远舟被铁棍c开水c火烙抽去了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命仍然要完成他的卧底任务。 找上我的是陆宁儿，开口前先赏我一巴掌。 “真是个贱人，你不是喜欢陈远舟吗，怎么把他害成这个地步。” 我硬生生受了下来，无言反驳。 陆宁儿将我踹倒，尖鞋跟抵在我的腹部，她居高临下地把我望着，告诉我，陈远舟的双手差不多废了。 “为什么？”我猛然抬头。 “因为他的十指里被嵌入竹签，筋脉受损。” 愧疚感油然而生。 仿佛他做卧底被发现是我的错。 我没能见到陈远舟，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他拜托的事情，尽快办好。 我要背叛沈星野。 沈星野一向警惕，每次用餐都有人试食，从不单独见陌生客户，他防任何人，却没有防我，对我愈加地好。 他在我生辰时订了比人高的奶油蛋糕，还有包装印着洋文的巧克力，派人从南方带来洒满碎冰的荔枝。 鸨母说，沈老大就差把月亮摘给你了。 我想了又想，终究下定决心，将陈远舟给我的电子设备放在领带里。 沈星野留宿的第二日，我一如反常，主动起身给他穿衣洗漱，系上领带。 “这么贤惠，想做我姨太太了？”沈星野不无吃惊，眉眼带笑。 “我虽为妓女，但只做正妻。”我一本正经地说。 等领带系好后，沈星野含笑的唇际更深了弧度：“那我要是娶你做正房，你答应吗？” 我恍惚的片刻，他已经松开我的手，点燃一根香烟，恶趣味地在我脸上喷出烟雾，“傻了，说句笑话也信？” 沈星野未婚，别说舞厅里的姑娘们惦记，外头名门闺秀也对正房的位置垂涎三尺。 我奢想不来，也毫无兴趣，给他理衣襟的手因为虚心而颤抖。 他似有察觉，握住我的手，“抖什么？” “听你说要娶我，吓着了。” “胆这么小？哪能做得了大事。” 他的指腹在我耳边厮磨，轻轻柔柔的，像是知道什么。 我神经绷紧，只见他看似随意地拽了拽领带，摸到里面一个硬块后，瞳眸微眯，不等他拆开领带看个究竟，我主动抱住他的腰身。 沈星野也是愣住，我从不对他温柔半分，今天俨然破了例。 我娇声娇气道：“你上回带给我的糖果被姐妹们拿走了，能不能再送我些。” 为了掩饰紧张，我又踮起脚尖在他下巴处亲了亲，轻微的胡茬，刺得我心砰砰直跳。 沈星野被撩得呼吸沉重，将我往床上一扔：“大早上就来求欢，昨晚没满足？” 欢爱能让人忘却一些事，等他重新穿衣后，自然地系上领带，没有丝毫的怀疑。 任务完成，我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 隔一段时间，我偷偷见了陈远舟，他再无往常的秀气，面容憔悴，用那双残废的手接住我给他的电子设备。 “谢谢你，朝花。”他说，“这个可以把沈星野的话录下来，日后可以作为他做坏事的证据。 我不无担忧，“你要把这个传出去吗，可沈星野不会让你离开舞厅的。” “会有人帮我，你不必担心。” “远舟，你小心点。” 做卧底太冒险了，稍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事，我担心他会出事，可他一意孤行。 陈远舟的手废了，但不妨碍他做翻译，每每有洋人来舞厅，沈星野都会召出陈远舟。 我有时会在旁边看着，看他翻译时标准的口音，也看见沈星野的手下因为陈远舟偶尔犯错，而毫不留情地惩罚他。 用点燃的烟头在陈远舟的手背上按出血肉模糊，空气里滋滋作响，焦味弥漫。 我下意识攥紧手指。 沈星野把我的举动看在眼里，笑在脸上，“怎么，心疼了？” 我不吭声，这一幕，光是看着就疼。 沈星野唤陈远舟过来：“陈老师现在是个没用的残疾人，手写不了字，不知还能做点什么。” 陈远舟抿唇，“沈老大想让我做什么？” “弟兄们这几天很辛苦，连鞋都没人擦。” 周围是沈星野的手下，个个都是粗汉，鞋子如同泥做的。 “沈星野！”我冒然开腔，“你别太过分。” 怕我惹怒沈星野，陈远舟给我示意一个眼神，身子已经蹲了下去，“我先替沈老大擦鞋吧。” 话音落下，沈星野已经一脚将他踹飞，动作利落，力道狠重，将人踹出几米远。 “我的鞋，不准别人碰。”沈星野睨了眼，“听到了吗？” 我光是看着，也只能看着，束手无策。 沈星野就是故意羞辱人。 他果然是个混蛋。 陈远舟踉跄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一声不吭，俨然像个受尽耻辱的英雄。 他被人带出去擦鞋了，我能想象得到那些手下会怎么羞辱他，心情一时难以平静。 沈星野抚摸我的手，让我安心坐下：“别担心他，来陪我看场好戏。” “什么好戏？” 他打了个响指，手下人听令，从后门拖出一个衣衫不整c脏乱不堪的女人。 她手脚带伤，青紫遍布全身，脸被黑袋子罩住，嘴里唔哝不清。 沈星野说：“知道为什么绑她吗？” 我不明所以地摇头。 “她是卧底。” 沈星野说完，摸出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正是我之前塞给他领带里的录音器。 “她不肯说这玩意的来处，也不肯招出同伙，所以弄点苦头给她尝尝。” 沈星野坐在雕刻龙腾的藤椅上，姿势优雅，也让我静心观看。 我哪静得下来。 所谓的苦头，便是将女人吊在梁顶上，底下的人握着树枝木条，玩弄她的身体。 因羞辱而发出的低吟声，传入我们耳中。 “要不放了她吧。”我看得胆战心惊。 “你为她说话，很让我怀疑你和她是一样的卧底。” 沈星野轻飘飘的这一句，委实吓得我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没有背叛过你。” “我知道，你紧张什么？”他轻笑一声，并没有怀疑我。 我松了口气。 女人的嘴被捂住，就算想招供也难以开口，树枝和木条几乎把她的身体玩废了，沈星野的手下们并没有罢休。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进来，手里提着草篓子。 掀开篓盖，里面是滑润的小蛇。 我惊住：“这要做什么？” 一个手下看我一眼，“朝小姐不如闭上眼睛，不然待会可能把您给吓坏了。” 他们的手段极为刁钻，很是迫不及待：“快弄进去。” 吊在梁顶上的女人被放下来，横躺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黑罩子突然被掀开，露出女人的脸。她瞪圆双眸，眼睁睁望着有人举着蛇头往她身体里送，畏惧而恐慌，她哀嚎地哭出声。 尽管一半脸被遮住，我仍然认出了她。 是陆宁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 我用手帕遮住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等等——”沈星野看了眼我，似笑着，“你们把我女人吓着了。” 手下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女人胆小，你们逼供也不该用这种方法，还是人来吧。”沈星野怕我被吓到，指了指一个手下，“就最胖的那个，你过来。” 最胖的壮汉足有二百斤，大块头压在谁身上都能要了半条命，想必那个也颇壮观，只怕陆宁儿吃不消。 然而胖子并不如愿，没动几下就焉了，草草收尾。手下们噗嗤笑场，嘲讽他还不如蛇，短小又经不住折腾，还没进热窝就凉了。 胖子恼羞成怒，掰开陆宁儿，粗暴塞了条白蛇进去，动作快得我根本来不及遮眼，耳边传来掀破屋顶的惨叫。 蛇是无毒的，但尖小的牙齿刺入柔软的肉中，钻心至痛，令人生不如死。 陆宁儿和我那个姐妹一样，并非突然毙命，而是遭受愈来愈烈的阵痛。相比而言，陆宁儿的痛更缓慢，却持续很长时间。 其余人兴奋得将篓子里的蛇全放在她身上。 我看不下去，借口出去方便为由，命一个丫头把陈远舟喊来。 再回去，一群人把陆宁儿围住，惨叫声震耳欲聋。 陈远舟的声音陡然响起：“住手！” 他疯了般跑过去，一脚踹飞一个胖子，再一个扫堂腿将他们全部撂倒，拿走陆宁儿身上的蛇。 他怀里的陆宁儿只剩一口气。 “我就是她的同伙，你有什么冲我来吧。” 汗滴落下，陈远舟的脸色涨得通红，进而发青，瞳仁勒命般瞪着我们，“沈星野，你终有一天遭到报应的。” 他若再不出场，陆宁儿便死在蛇的嘴下，不是毒死的，而是痛死的。 低哑而嘲弄的嗓音响起，“报应？我现在给你一把枪，你能杀得了我？” 沈星野欺负陈远舟的双手废了，握不住笔，扳不动枪。 我担心沈星野迁怒到陈远舟，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我有点怕，想回去休息。” “也罢，我也累了。”沈星野到底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再继续，“那明天再看？” “好啊。”我应道，“看着讨厌的人受折磨，好不痛快，你可不能一下子把人给弄死了。” “朝花！”陈远舟冲我怒吼着。 陆宁儿也用憎恶的目光看着我。 而我只是娇笑着，依偎在沈星野的怀中，如同一个只会吹枕边风的毒妇。 沈星野让人将陆宁儿关起来，连同陈远舟一起。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陆宁儿。 天黑了。 晚风凉凉，注定是不平静的夜。 我用探望的借口轻而易举找到他们，又迷晕不中用的手下，催促陈远舟赶紧走，越过墙便是光明之地。 “朝花”陈远舟见到我，不无意外，“你怎么来了。” “别说废话，带着她走吧，陆宁儿失血过多，再不医治的话就死了。” 陈远舟对我十分感激，临走前说，朝花，等我来接你。 我笑，笑自己天真，总是轻易相信男人的话，他说这一句，又让我信以为真。 陈远舟走了没多久，我就被沈星野的手下发现了。 他们不敢对我动粗，只将我带到沈星野那里。 他在和手下谈事情，我跪在他的跟前，卑微得像个蝼蚁。 沈星野处事果断，先吩咐手下把陈远舟抓回来，他们都受着伤，逃不了多久。 “找到人后，不需要向我汇报，一枪毙了，用人头找我拿赏钱。” 我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下巴被这个男人狠狠捏住，他眼内的怒火将我吞没：“朝花，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 我知道，非死即奸。 在我之前，一个歌姬跟了他，后来被人发现通奸，沈星野毫不留情地将她赏给手下，折磨致死。 他不信女人，因为女人会以柔软而降服男人，他留我是因为我从不掩饰对他的恨意和厌恶。 他说我咬他，比那些在枕头下藏刀子的女人好太多。 可我现在和其他女人一样背叛她。 我从不求人，更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这一次为陈远舟破例，哭得梨花带雨。 “你放过远舟，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你能做什么？嗯？” 语调婉转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指尖撬开唇瓣，抵在我洁白的牙齿上。他曾说过最爱我的唇，虽然只会说不中听的话。 我咬牙道：“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爱我吗？” “爱！” 说了这个字，我突然发现男人并不一定说到做到，因为我自己都在说着违心话。 但沈星野听得十分受用：“你爱谁，再说一遍。” “我爱沈星野。” 我重复着，又说了一遍，直到他把我的头按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裤子的扣子何时拧开，又何时有了反应。在众多手下人面前，我身上的旗袍扭曲着，双膝跪在地上，浑身因为他的强来而颤抖。 沈星野坐在单椅上，微微倚躺，腿勾着我的腰身，手压着我的头，扔掉碍事的发钗，将我盘起的发散开，十指穿入，情到烈时扯着我的头发叫我的名字。 我虽为妓，却从不做这种事，也不觉得欢愉。被沈星野逼迫后，我险些把胆汁给吐出来。 我用我的尊严换陈远舟一命。 没过多久，外头传来陈远舟升为新司令的消息。 他升官了。 我等了许久，天天打听陈远舟的下落。 盼望有朝一日，他来接我走。 沈星野笑我蠢，男人的话可信不得，陈远舟如今当官，怎么会娶一个妓女？ 笑完后，沈星野又拉着我的手，说：“朝花，要不，你嫁我得了？” 我只当他是玩笑话，他事后也没提。 冬至降临，外头热闹非凡，大小孩童跑出去围观。 我瞅了眼窗外，不知是谁出门，如此宏大招摇，正要下楼，只见几个姐妹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陈司令的轿车果然气派。” “是啊，陆宁儿可真有福气。” 我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她们瞥了我一眼，“你还不知道吗，陈司令今天巡察，车上还带了个女人。” 一口热血冲上嗓间，我慌忙跑出去，只见一辆轿车从门口路过，行驶缓慢，车里坐的两个人，恩爱情深。 陈远舟和陆宁儿他们在车的后座谈笑风生。 他不是说任务完成，就来娶我的吗？ 寒风刮过，我浑身冰冷，心更冷了。 他们现在的繁华富贵，是我用尊严换来的。 两行清泪落下。 一只手轻轻替我拭去，站在我身后的沈星野轻笑：“是不是后悔帮他们了？” 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唇，这是曾经救陈远舟的地方。 我呆若木鸡：“你就这么喜欢看我笑话吗。” “是你天真，当官的会娶一个妓女吗？” “陆宁儿也是。” “不，她是卧底。”他字字清晰，“他们是同命人，而你不是，你当初求我放他们走，就是成全他们。”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把我娶走了！”我憎恶地看着他。 “怪我草你？”他冷笑，“陆宁儿被那么多人搞过，他不是也没嫌弃。朝花，别自欺欺人，他根本就不爱你。” 洁白的雪落满我的发。 沈星野撑起一把伞，刚举到我头顶，我就撑不住身体的虚弱和心理的刺激，昏倒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心，可终究不是我要的。 我闭眼的那刻，听见他不同过往的口吻，喃喃道：“你为他难过，我又何尝不为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 我醒来后，哭湿两个枕头。 沈星野大概被我吓着了，平日里欺负我都不见我掉泪，却为陈远舟再三伤情。 “姓陈的有什么好，把你当狗似的骗。”沈星野低骂道。 沈星野没哄过女人，先前送我东西还是跟情场老手学的几手，平日里以欺我压我为乐。 “得了，你不哭，我今晚不上你。” 他语气婉转几分，像是吃了很大的亏。 我不吭声，依然抽泣。 他摸摸我手上的暖炉，给我添火，把糕点递我嘴边，“来，吃点东西消消火。” 我一动不动。 他脾气上来了，“吃呀。” 我低声道：“我想吃街头的切糕，要热的。” 沈星野冲我瞪眼：“你让我给你跑腿？” 我又要落泪，被沈星野一股脑塞了纸巾：“老子现在给你买，待会要是见你脸上半滴泪，明早你别想下床。” 半个时辰后。 我从窗外看见一个会走动的雪人，身影像极了沈星野。 他风尘仆仆赶来，带回的切糕有点变形，却温热着。 我帮他脱掉湿掉的外套，问道：“怎么淋了雪？” “大雪天谁出来卖这个？南街才有。” 南街足有四五里路，地面泥泞，只能步行去，怪不得落得满身雪。 我把暖炉递给他，“那你先暖暖身子，我帮你放热水，别冻着了。” 他注意到我的神色，死乞白赖抓住我的手，“朝花，你担心我？” “我是怕你染上风寒，再传染给我。” 我一句带过，留给他不可捉摸的背影。 如果不论他强上我这件事，他待我是极好的。 鸨母悄悄问我，沈老大一表人才，权势滔天，又宠女人，为何没能让我钟情，是不是那方面不太强。 我想，可能是因为太强。 陈远舟升官后，却没来找我，我也不必呆在舞厅傻傻等他，伤心过后，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我要和鸨母谈谈赎身的事。 首饰，攒下的银票，以及几件昂贵的洋装，都是沈星野送我的，这些价值不菲，应该足够我赎身。 “不行啊，朝花，你的身价太贵了，这些根本不够。” 鸨母看了眼我的家当，扣着脸上的黑痣，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哑然。 这些东西，够给所有姐妹赎身，却无法给我自己赎。 “要不等你亲自和沈老大谈。”鸨母道出实话，“你的身价极高，除了他，没人赎得了。”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我揪着袖子，“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通融下吧。” 鸨母一向小气，见我无理取闹，便让丫头拖我回去。 “等等——” 熟悉的嗓音落下，我再见到陈远舟，恍若三秋。 他身穿军装，斯文优雅中透着英气，步伐稳重地来到我的跟前。 我欲走，他抓住我的胳膊，说，朝花，我来接你了。 我看见他命手下送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全是金光闪闪的黄金，足有千两。 他说：“这些钱，够替她赎身了吧。” 鸨母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眼睛发亮，忙拿起一个放嘴里咬着，又贪婪道：“不够。” 陈远舟命人再送来银票，洒向空中，飘扬落下。 “够了够了，带走吧。”鸨母惊喜道，恨不得钻钱眼里。 我不知道，惊喜为何来得如此突然。 “耽搁一些事，所以来晚了。”他向我解释。 我不胜欢喜，激动不已。 他终究是信守诺言的。 陈远舟有力的手把我握着，“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大门敞开，刺眼的光亮照进来。 沈星野身披黑色貂皮，长靴上的雪泥踩出宽大而狠重的脚印，他身后的队伍整齐有序，和陈远舟站对面。 “走？” 他只吐出一个字，十分不屑。 现在的陈远舟不惧怕他，反而把我护在身后，“怎么，沈老大打算强抢民女吗？我已经给朝花赎身了。” 沈星野说，不抢。 随之话音落下的，是他曾经救过我的黑枪，扳动的声音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枪口现在对准我。 全场怔住，鸨母吓得躲到桌底下。 沈星野身姿凛然，目光犀利地对上我的视线，他曾在我耳边说过，他进入了我的身体，却进入不了我的心。 就像我现在眼睛看着他，却装不下他。 我从陈远舟的背后走出来，步步靠近对准我的枪口，没有畏惧，凉凉地看着他。 沈星野举枪的手握得更紧，眸子眯出寒意：“朝花，你敢走一步试试！” “你要对我动手吗？” “你跟他走的话，我就杀了你，我的女人，容不得别人染指！” 冰凉的枪口抵在我的额头上，我坦然无畏，说，那你动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 枪声响起。 沈星野的枪法极准，这回落了个空，明明枪口对准我的额头，却打穿我头顶上方的墙。 他愤怒着，暴戾着，双眸仿佛将我钉穿，最后归为沉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连带目瞪口呆的手下。 沈星野和雪景混在一起的身影，让我想起他给我买切糕的样子，失了几分萧条，宛若帝王般的落魄。 我砰然的心渐渐静了，却又躁动不安，陈远舟朝我走来，摸了摸我的头，“朝花，你自由了。” 外头的世界如此清明，我深呼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裹紧身上的大衣，跟随他来到府内。 他将我安置到一间偏僻的房中，颇为内疚：“暂时只能让你住这里。” 尽管心情说不上的压抑，我表面上仍然欢喜，兴高采烈地收拾床铺，捻掉蛛网，掸走灰尘。 随侍的丫头怔住：“朝小姐，姑爷就给你安排这样的地方居住吗？” 我笑：“怎么，不妥吗？” “这地方太简陋了。” 我虽是舞厅的妓女，日子过得却比公主，冬日暖炉热身，夏日顿顿冰镇酸梅。丫头跟我也吃了不少甜头，对恶劣的地方少不了抱怨。 “陈司令刚升官没多久，我们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等过段日子，他说不定就给我换地方了。” 我这样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我以为逃离了舞厅，离开沈星野，我就是快乐的。 而当天晚上，我就失眠了。 兴许是因为腹中的胎儿，兴许是换了个陌生地方，我久久没有睡熟，便披上衣服去外头转悠。 月光洒在石板上。 廊庭上，一对人影若隐若现，我定睛看去，只觉得熟悉，屏住呼吸细听，竟然是陈远舟和陆宁儿的声音。 “你把她接回来做什么？” “我答应过她，不能食言。” “那你觉得你能娶他吗，老夫人不会同意的。”陆宁儿轻笑，“她和我不一样，她是个十足的妓女。” 陈远舟不说话，没否认，也没承认。 我静悄悄地回去，更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妓女两个字。 陆宁儿说的是事实，她来舞厅是为了当卧底，而我却是被沈星野包下的妓。 接连好几日，我都未曾见到他们。 丫头每天会去厨房帮我领来饭菜，都是粗茶淡饭，偶有一日做了红烧狮子头，蒸了白米饭，甚至还有几块糕点。 丫头兴冲冲拿来给我享用。 我看清楚糕点上面的字后，神色怔住了。 “外头可有风声？”我问道。 丫头听得一脸茫然，“什么风声？” 我扔开糕点，跑出门外，府邸极大，我只模糊着找到后门，门上贴了的字，和糕点上的字一模一样。 囍。 谁家大婚？ 我抓住一个做饭的大妈，哑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喜事？” 大妈瞥我一眼，似乎不信我是府邸的人，“陈司令和陆小姐大婚，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们竟然结婚了。 一头血冒然冲上头，我险些稳不住身子，好在丫头及时扶住我，训斥那大妈：“瞎说什么呢，陈司令怎么会” “你们自个儿看去！”大妈懒得同我们理论。 他们办的是中式婚礼，轿子红妆，锣鼓喧天，全城被渲染得热热闹闹。 只有我最寂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 我不知道一天是怎么过下来的。 我想见陈远舟，却被府邸的下人拦住，他们见我住破陋的房间，身份卑微，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天色已晚，我顺着明亮的灯火找到办酒席的地方。 新郎陈远舟喝得醉醺醺的，斯文眼镜也挡不住他眸中的模糊，他甚至看不到我朝他走来。 “喲，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如此俊俏。”有宾客打趣我。 我置若罔闻，在众目睽睽下，站在陈远舟的跟前，“你不是说娶我的吗？” 他揉了揉眼，看我，又看其他人。 我拿起一杯酒，洒在他的脸上，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陈远舟。” 陈府的下手把我拦住。 冰凉的酒水让陈远舟的大脑苏醒几分，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拱手向在座的宾客道歉。 “不好意思，大家见笑了。” 他让人把我带走，不准我扰乱婚礼。 我的心凉得彻底，呆在屋中，默默无闻。 等到外头的热闹静了，我也吹灭了油灯，那边的洞房花烛，我这边凄冷如寒骨。 门吱呀开了。 我始终醒着，因此警惕地坐起来，“谁？” “是我。” 陈远舟的声音。 借着月光，他走进来，在我床边坐下，“朝花。” 我背对着他。 “你不肯听我解释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娶了别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做我的姨太。” 我只觉可笑，下床，翻箱倒柜找出珍藏的字画。 “陈远舟你知道吗，你送我的这幅字画，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 “我留在舞厅，是怕你哪天回来找不到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就算我躺在沈星野的身下，我脑海里想的全是你。” 陈远舟一下子把我抱住，低声地宽慰：“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迫不得已，我母亲不会让我娶一个妓女。” 我哽咽着，“那陆宁儿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妓女吗？” “她是我的同伴，她去舞厅是为了当卧底。” “可她接待过客人，身子也不干净。” “这不一样，她的心是干净的，她为了我才出卖自己的身体，遭受非人的折磨。” “那我呢，我为了你才” 才给沈星野做那种事。 陈远舟察觉到我的异样，眉头轻皱，“你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 “对不起，让你做我的姨太，可能要受点委屈，没有婚礼，也没有尊贵的身份。” 陈远舟说着，把我推倒在床上，粗声地喘息着。 我仍然耍脾气，“我不做姨太。” “朝花，你别任性好吗，我抛弃陆宁儿，和你洞房花烛，你不高兴吗？” 他离我近了些，手指轻轻拂去我身上的衣物，比沈星野温柔得多，我却格外抗拒。 我抓住他的手，“等等——” “怎么了？” “你爱我吗？” 他没说话，轻轻吻了吻我眉眼。 “我怕你嫌弃我。”我低声道，“我跟过沈星野。” “没事。”他的手又伸向我的胸前，解开一层又一层的衬裙。 我额头上冒着汗，不知为何对他产生排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胃中突然一阵翻涌，我忍不住推开他，扶着床边干呕。 陈远舟的脸色很难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 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知该如何说，我早就怀了沈星野的孩子，却没有机会流掉。 他见我脸色不对，自知是不好的事情，没有多问，草草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我拦住他，“你还要回去吗？” “嗯。”他来去匆忙，“你这些天不要出来，我母亲不喜欢你，我怕她看见你会赶你走。 我哑口无言。 一夜，不了了之。 第二天，我这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陆宁儿衣着繁华，姿态高贵，携带几个丫头，招摇地在我屋子里坐下。 她把我住的地方打量一番，掩嘴轻笑，“堂堂花魁怎么住这种鬼地方，远舟也真是的，就算藏娇也该整个金窝窝。” 我把一壶粗茶推过去，淡淡道：“找我有事？” “昨天是我和远舟大喜的日子” “我不瞎也不聋。” “可你不知，为何他昨晚会来找你。” 我一怔。 陆宁儿继续道：“因为我昨晚把他撩拨出火来，他猴急地想要我，可是我又来了月事，他舍不得碰我，便去了你这里。” 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说朝花，你平时伺候男人的本事跑哪儿去了？远舟似乎不太满意，还是说，他嫌弃你这副被沈老大玩弄过的身子？” “你闭嘴！” 我忽地站起来，抬手，不小心掀翻了茶壶。 壶里的水落在地上，不热，但冒着雾气，原本就简陋的房间更狼狈了。 “朝花，看来你还分不清轻重，现在这陈府上，我才是当家的太太，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陆宁儿颔首浅笑，笑得分外得意，她将捡起地上的一块茶壶碎片，放在手中端详，“和它一样，你不过是个残次品。” 我从没受过这种气，二话不说把陆宁儿往外头推，却不曾想自己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丫头多，蜂拥而上把我堵住，更是不客气地将我撵到外面。 陆宁儿走到我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拨弄手上金贵的首饰，“我是司令太太，你以后最好对我客气点。” 事实上，陆宁儿想要针对我，只是说句话的事。 丫头给我送来的午饭比往常更糟糕。 先前还有青菜豆腐，这次只剩下几个干馒头。 “朝小姐，将就吃吧，厨房那边说饥荒来了，外头的人都饿死不少。”丫头为难道。 我吃惯山珍海味，吃不进干馒头，又因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逼自己吃一些。 到了晚上，我亲自去厨房取食，却见锅里熬着莲子桂圆粥，香喷喷的，然而并不是给我吃的。 厨子见是我来了，除了施舍几个馒头，还有一把咸菜干。 “没有别的吗？”我问。 “没有了，陈太太吩咐过，不准给更多的食物。” 陆宁儿故意这样对我。 我心里憋屈，被沈星野宠得浑身是病，受不了这样对待，当即就去找了陈远舟。 他在书房忙事情，见我手头里的干馒头，明显怔住，“朝花？” 我把干馒头扔在桌上，“这是你的陈太太赏给我吃的。” 他似乎挺意外的，迟疑几秒，先命人重新做一顿饭菜，又来宽慰我。 就在这时，陆宁儿破门而入，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直接越过我的身子，“远舟，你要为我做主啊。” “怎么？” 当着我的面，陆宁儿扑到陈远舟的怀里，攥着他的衣襟，亲密无间的同时又委屈地哭出声，“远舟，我好痛。” 她抬手，露出手背上的水泡，赫然显目，然后指向我：“我今天想去探望朝花，想和她叙旧情，没想到她因为嫉妒我，把一壶滚开的水浇在我的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 我茫然了。 陆宁儿的手，千真万确是被热水烫着了，水泡红肿，看起来确实疼痛难忍，她的表情不是装的。 但话是假的。 “你胡说八道！”我毫不犹豫地反驳，“我才没有陷害你，你纯属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陆宁儿眉头一横，冷笑了声，摸出一块水壶碎片，“这就是证据。” 碎片正是她从地上捡的那块。 也确实是我的水壶。 “朝花，到底怎么回事？”陈远舟皱眉问我。 我摇头，“我确实不小心打碎了水壶，但里面的水根本不热。” “不热的话，我的手怎么被烫成这个样子？”陆宁儿振振有词，“难道我去你那里做客，你会拿冷水招待我？”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明知道那水的热度不可能烫伤，可陆宁儿就是伤了，证据确凿。 陈远舟信了陆宁儿的话，对我大失所望，“朝花，我没想到你做这种事情，我能让你做姨太，已经违背母亲的意愿了。” 我冷笑，“哪个姨太啃馒头吃咸菜？摆明是陆宁儿欺负我又诬陷我，你却站在她那边。” 我因为气愤，想直接走人，却被陈远舟喊了下来。 他说：“你给宁儿道个歉，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我没有害她，凭什么我道歉？” “你不道歉，我很难交代，要是母亲知道的话，后果不好说。” 我没有听陈远舟的话。 让我给陆宁儿道歉，这不可能。 然而，这件事传入了陈老夫人的耳中，她当即命人把我抓来，把我赶出了家门。 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的我，被扔在门口，寒风袭来，我冷得直打哆嗦，拼命地敲门，想让陈远舟出来见我。 “陈远舟！”我喊着。 无人回应。 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陆宁儿的诡计，她知道我的性子，陷害我之后明知我不会道歉，而趁机激怒老夫人。 天慢慢地黑下去，我仍然独身在大门口，只有两座石狮子陪着我。 我没有家人，不知道该去哪儿，身上的衣物单薄，我打了个两个喷嚏，缩在墙角，好比街上的乞丐。 我的丫头从门底下塞来几块馒头，里面夹了咸菜，她悄悄道：“朝小姐，你赶紧吃点吧。” “你帮我把陈远舟喊来。” 丫头为难道：“没用的，陈司令陪着他太太，我想见他，只能等到明早他出门的时候。” 还要等到明天 我岂不是要冻死。 街上能避风的地方都被乞丐占去了，我又是个女子，不敢冒然出去，只能依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 渐渐地，困意袭来。 我梦见以前的事，也是这样的冬天，寒冷至极，有个男人自雪中朝我走来，像个英雄一样。 现在，我仍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英俊如斯，似笑非笑地把我看着，说，朝花，你他妈活该。 他还说，宁愿做个狗姨太太，也不愿意嫁他当正妻，脑子坏成这样，洋医都治不好。 沈星野的嘴，吐不出好话来。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多了件黑色貂皮，致命地熟悉。 我颤巍着站起来，周围却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宽大的脚印，被雪覆盖一层后显得模糊，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沈星野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 早饭仍然是丫头给我送来的，门可以打开，但我不准进去。 丫头为难道：“我问过陈司令了，他说老夫人气还没消，三天后才能让你进门。” “那我要在外面呆三天吗？”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丫头把被子送过来，还有热乎的馒头，伸手递给我的时候，我发现她腕上的痕迹。 “这是什么？” 丫头的眼神躲躲闪闪，不肯招，在我逼问下才不得已告知：“我想给小姐要几个热馒头，那厨子不让，非要亲我” 我握紧拳头，羞辱感油然而生，我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尽管丫头一直说没关系，但我仍然看到她的眼泪往外冒，仍是个黄花闺女，被侮辱后自然不甘心。 她见我身上披着的黑色貂皮后，稍稍一怔，“小姐，这不是沈老大的吗？” 我点头。 “沈老大来过吗？”她惊喜道，“他是不是要带我们走？” “我们已经赎身了，不用回去。” “哦。”她黯然伤神。 我不知道沈星野到底来没来过。 如果他来了，为何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不得而知。 到了晚上，我身上多了些御寒衣物和被子，不再惧怕寒风，所以睡得比较安稳。 这一次，我没有梦到沈星野，但等到早上，地上是一堆篝火燃烧过的痕迹。 我心底大概有些明白。 第三天晚上，我留了神，看似昏昏睡过去，意识却十分清醒。 外面的钟敲了三回。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静悄悄地，不愿意打扰我似的，在我跟前站了许久，然后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抚摸我的额头。 隔着薄茧，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温暖我冰凉的脸颊。 他在地上升起一堆火，动作很轻，如果我在熟睡的话，并不会被打扰。 周围的温度慢慢提升。 我终于知道前晚为何睡得那么安稳。 原来有他在。 沈星野陪了我三个时辰，他倚在墙角，不声不吭，偶尔给火堆里添油。 天蒙蒙亮，我装睡的身体开始感觉疲倦，动了下。 他显然发现了。 我睁开眼睛，和他对上目光。 沈星野讪讪地，倒有几分做坏事被人抓住的尴尬，“你今天醒得挺早。” “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房间太热，所以来这里吹吹风，你信不信。” 我不是傻子。 沈星野似笑了声，也不勉强自己去伪装，从口袋里摸出我先前爱吃的糕点和糖果，“喏，小可怜虫。” 我没接。 他剥开糖纸，塞了一块给自己嘴里。 我正纳闷他平日里不吃甜食，为何这次反常时，他突然凑过来，捧住我的后脑勺，将糖果强行吐我嘴里。 酸的，甜的沾满我的口腔，熟悉的味道。 啃了几天干馒头的我，乍吃到甜食，满肚子委屈。 “我前天原本想带你走的。”沈星野突然说。 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又自嘲一笑：“不过，我如果擅自把你带走，指不定你又恨我野蛮粗暴。” 我嘴里的糖果渐渐融化，“你也知道我讨厌你野蛮。” “没办法，使枪子的粗人一个。”他嗤笑，一把搂住我，“不过，带不走你，亲你一口还是没问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 他的唇覆了上来，比往常温柔许多，蜻蜓点水一般，辗转流连，让我竟然沉迷其中。 天亮了。 沈星野站起来，背对着我，“朝花，我之前说过，陈远舟根本就不爱你。” “那谁爱我，你吗？” “你不信我的话。”他转过脸，字字认真，“我就算说我爱你，你也不信。” 我确实不信。 可我信他待我是真的好。 “我后天要去上海了，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仍然愿意要你。” 沈星野临走前丢给我这句话。 他还说就算我做过别人的姨太太也不介意，只要以后人是他的就可以。 他还说，我爱你。 这个人，陪了我三个寒夜，默默无闻，因为怕我恨他，所以不再像从前那样霸道地带我走。 他给我选择的机会，陈远舟还是他。 “肯定是沈老大啊。”丫头替我做出选择，“沈老大虽然不比陈司令斯文，但他长相同样俊美。” 我淡笑，“你是因为这个吗？” 丫头吐了吐舌头，“当然不是，沈老大对我们也特别好。舞厅的丫头小厮都顿顿大鱼大肉，哪像现在” 现在，为了吃口馒头，还要牺牲色相。 陈远舟一心听他母亲的话，让我在外头睡了三天三夜。 我不想再继续受委屈，下定决心跟随沈星野，也决定告诉他，我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至于陈远舟 祝他和陆宁儿白头偕老吧。 我这样想着，却没能如愿。 我身上穿着沈星野的黑色貂皮，所以先前那件衣服便给了丫头，她身材和我差不多，穿得也刚刚好。 她穿着我的衣服，去厨房取菜，再也没回来。 我在屋中收拾东西，打算跑路，迟迟没等到人，只能出去寻找，却不想，寻到一具尸体。 不到一个时辰内，我的贴身丫头就死了，倒在雪地里，衣衫不择，下面流血，脖子上有血口，几条小蛇在她身上爬着。 这种情景，似曾相似。 陆宁儿曾经也遭遇过如此待遇，现在情景再现，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当时太过于愚笨，没有多想，知道是陆宁儿搞的鬼，命人陷害我，却不想找错了人，让丫头遭罪。 因此，事发后我直接找上陆宁儿。 她看到我，不无惊讶，以为我是鬼，随后看到丫头的尸体后，明白几分，讥笑道：“哟，朝花你没死啊。” 我心生怒火，恨不得将她撕个粉碎，“陆宁儿，你的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我歹毒？呵，我曾经不也是遭受酷刑吗？”陆宁儿突然狞笑，“现在我落得这个下场，你们谁也别好过。” “你的下场？” “远舟之所以去你房中，不是因为我来月事而是他对我没有反应，只因为曾经看我被人羞辱过。” 我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确实骇人，导致她现在根本无法和陈远舟正常行房事。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我的错。 “我杀不了沈星野，但我能折磨你，朝花，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陆宁儿嘴角的笑越来越不对劲，抬手一挥，家丁们朝我走来。 我无处可逃，跑到丫头的尸体旁边，害怕地呢喃：“别过来你敢这么对我，陈远舟不会放过你。” “呵，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勾引他们，贱女人一个。” “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 陈老夫人出现了。 她老人家喜静，我的叫声吵到她，因此过来看看，却见家丁们都围聚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陈老夫人的拐棍抵在地上，怒喝，“大白天的聚众斗殴，还有没有王法。” 闻言，家丁们纷纷散开。 见此，陆宁儿只能干瞪眼，见了老人家又不得不迎过去。 我趁机带着丫头的尸体溜走。 丫头分量不轻，我一个人带着她逃跑实属不易，只能先丢在后门口，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安葬。 我要去找沈星野，现在只有他能救得了我，陈老夫人的出现只是暂时缓解危机，一有机会，陆宁儿还是会抓我。 我往舞厅的方向跑去，一路奔波，后面的家丁紧跟着我。 他们要抓我回去，我一定落入他们手中，绝对没好果子吃。 街道上嘈杂一片，我被几个壮汉追赶，无人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这让我想起沈星野，先前同他出行，路上遇见被人欺负的姑娘，他出手相救，甚至一个不起眼的乞丐，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虽然他说只是为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减轻些罪恶，可我知道他的心不坏。 沈星野 我看见了他的车！ 我更加用力地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体力已经耗到极限，但我不能放弃。 就在我以为快到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重重地前倾跌在地上。 后面的家丁随后赶上来。 他们朝我扔了香蕉皮和烂果子，再加上街道混乱，我跑得太匆忙，很难不跌倒。 “这臭婆娘跑得还挺快。” 家丁二话不说帮我捆起来，不等我叫出声就用一块破抹布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 我的眼睛里，倒映着沈星野的背影。 他坐上了车 车要走了 不要 我呜呜几声，反而遭到家丁的几个巴掌，被打得头晕眼花，没有力气挣扎，绝望之下，我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四肢被绑在十字架上，周围昏暗，只有墙缝露出一道微弱的光。 这是哪儿？ 眼睛睁开，最先入目的是一双精致的绣鞋，再往上看，陆宁儿那张恶毒的脸近在眼前。 “朝花，你可真有能耐，想去找沈老大报复我吗？你也不想想，我能给你这个机会吗？” 一个手下给陆宁儿端了把椅子过来，伺候她坐下，俨然一副雍容贵妇模样，陆宁儿磕着瓜子，把壳儿往我身上吐。 我只觉得恶心，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一幕落入她的眼帘，凤眼眯起，同为女人似乎想到什么，“你竟然怀孕了？” 我没回答。 “说，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她不是傻子，招来大夫给我把脉，确定我怀孕日期后，冷笑了声，“原来是沈老大的种儿。” 即便陈远舟找过我一晚上，但他没有碰我，自然不会是他的。 不管是谁的孩子，陆宁儿都不打算放过我。 “陆宁儿，你到底要怎样，我的丫头和你无冤无仇被你害死了，你要是杀了我，陈远舟不会放过你，当初是我救了你们。” “呵，谁说我要杀了你？”陆宁儿走过来，在我肚子上踹了一脚。 我疼得龇牙咧嘴，她十分满意，阴笑道：“我要杀的，是这个野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 昏暗得不见天日的囚室里，一碗熬得滚开的汤药被硬生生倒入我的嘴里，两个大汉撑不开我的嘴，便用夹板夹我的手，直到我疼得把嘴张开。 汤药在我的胃中，逐渐弥漫开，扩展到全身。 我颤抖着，恐惧着，却无能为力，腹部的疼痛传来，两只手被捆绑在十字架上，无法动弹挣扎。 剧烈的痛感撕裂我的神经，生不如死的滋味让我惨叫出声。 陆宁儿看着，享受着这一切，站在我的跟前，莞尔笑道：“你当初看我笑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吧，心里是不是乐开了花。” 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她如何昧着良心说出这些话。 当初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她和陈远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出，下垂感愈来愈强烈，比每回来月事时还要明显，仿佛一个小硬块堵在下面。 血顺着我的腿流了出来。 孩子 没了？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悲痛和绝望充斥着大脑，彻身体会孩子流掉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地上一滩血迹。 我虚弱无力，头低垂着，头发披散开，狼狈不堪。 陆宁儿走过来，用戴手套的手抓住我的头发，逼迫我看她。 逼我看她现在有多风光，司令太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彻彻底底地翻身，站起来打我脸。 “朝花，你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吧。”她十分猖狂，“我告诉你，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没有杀了我，召几个家丁过来，让他们对我进行殴打。 我疼昏过去，她又用水将我滋醒，再次命人殴打，甚至亲自上阵，为了防止我逃跑，用一块夹板，夹住我的双脚。 十个脚指头连心，痛如撕心裂肺，冷汗直冒，我再次昏了过去。 这一次，水泼到我的脸上，我没有醒。 陆宁儿这才罢休，想到外头还有事情要做，没有再继续管我，命人把我看好，她先行离开。 这昏天黑地的地方，还有虫鼠，一到晚上，无光无人，老鼠开始出洞，在我身上爬过，喝着地上的血。 我通过墙上的小缝，可以得知天亮了。 沈星野要去上海了。 他一旦离开这里，我就成为无依无靠的人，再也没有人关心我。 这时，门开了。 昨天殴打我的几个壮汉走过来，嘴里抱怨嘟囔着。 “大早上的让人过来，我还没吃饭呢，哪有力气干活。” “得了吧，主子叫我们做事，谁敢不做。” “不就是弄女人吗，谁没弄过，来来来，谁先上？” 他们撸起袖子，把我团团围住。 我浑身无力，面如死灰，没有一点挣扎的机会。 这时，不知是谁走近些，闻了闻屋子里的气味，恶心得吐出来，“日他娘的，什么味道。” 这一说，他们纷纷嗅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一夜过去，逐渐糜烂，和这个房间里肮脏的气味混在一起。 他们再看我，浑身狼狈得连乞丐都不如，血布满身上，脸上，就连男人最向往的地方，也因为刚生过孩子，而变得让人没胃口。 “这女的太臭了，谁想上啊！”他们对我满脸嫌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脏，脏得让他们难以接近，都不愿意玷污我。 “可是主子吩咐过了，必须要把事情给办了，你们再磨叽的话，怪罪下来怎么办？” 他们个个都不愿意碰我，又不能得罪陆宁儿，难免陷入纠结中。 有个人大胆地走过来，捏着鼻子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我顺声倒在地上，头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满脸是污血。 “又丑又臭，我宁愿上条狗。” 他们不干了，个个推辞，有人硬要牙走到我跟前，把裤子脱下，磨蹭许久也没让自己有反应。 没反应，怎么做事？ 我虚弱地睁开眼睛，手抓住一个人的腿，“大哥行行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们面面相觑，“那咱们算了？” “万一问罪下来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陈太太问起来的话，就说我们干过了，人都被干出血来了。” 地上全部都是血，也分不清是从哪流出来的。 他们合计着觉得不错，都不打算碰我，也有不怕死的怀着好奇心过来，闻到我身上的气味后，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知道，孩子的血水味不好闻。 我没能保住孩子，他却反过来保护我。 那几个壮汉呆了一会后便出去吃饭了，我为了不让陆宁儿起疑心，割了腕血给腿间，当做被人玷污后的证据。 陆宁儿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派两个人查看一番，以为我被玷污后又把我绑起来，因为我浑身臭得引起外头的注意，他们便把我拖到水牢里。 我没有吃东西，进水池里的时候，装作跌倒，趁机喝了口水，又苦又涩，但能救我的命。 我在里面，又度过一天。 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信念。 我要复仇。 污我辱我将我打死，我也许会哀败颓废下去，可是，陆宁儿流了我的孩子。 我不能忍，纵然再疲惫劳累，我也不能倒下去。 可我知道，体力不足够让我坚持太久。 直到，我听见外头陈远舟的声音。 希望，就在那个时候燃起的，我缓缓睁开眼睛，撑大耳朵，听着外头的脚步声。 谁来了？ 我曾想过无数次，沈星野会像初遇那次，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救走。 梦到过无数次他的容颜。 一道光亮照进来，刺得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陈家的水牢只囚禁罪孽深重的下人，朝花怎么会在里面” 陆宁儿的声音。 “开门。” 我再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依稀辨认出眼前的清秀男子是 陈远舟。 他被我的样子吓怔一会。 “朝花！” 他的鞋子踩在肮脏的水池中，奋不顾身地朝我跑来，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双手混杂着我的污血，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眸间掀起不可遏制的怒火。 站在他身后的陆宁儿大概有几分不知所措，见情况不对，眼珠子一转，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 “哎呀，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作弄成这样。“ 我干裂的唇张开，想说话，却没有半点力气，身子被陈远舟打横抱起来。 我昏头昏脑，抓住他的衣襟，有些害怕，我现在浑身臭得离谱，陈远舟没有嫌弃我，还把我抱得这么紧。 陆宁儿的脸都白了，却继续洋装演戏，拿出手绢给我擦脸上的血迹。 “回头我一定查查，到底是谁把你关在这里，好歹也是陈府的姨太太，怎么落得比街头狗还狼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 陆宁儿的奸计得逞一半，她折磨了我，我却还剩半条命。 冬天的冷，救了我，过低的温度没有让我的伤口腐烂，一个冬天后，我休养得差不多了。 春天来了，沈星野走了。 我没有按照约定时间找到他，他以为我不肯跟他，没有像从前那样为难我，而是默默无闻地离开。 我的孩子没了，丫头没了。 只剩下我。 陈远舟给我重新安排住处，派新丫头伺候，每天燕窝鱼胶地伺候着，他对我心存愧疚，可他没有彻查我被陆宁儿整顿的事。 陆宁儿为了逃避责任，找来几个家丁冒充罪行，杖责致死，用刑的时候，家丁的嘴被捂着，活活被打死，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除此之外，她为了表现出那件事和她无关，故作和我亲密无间的样子，常常来探望我。 “妹妹，你这身体可真是娇身惯养，这不，这是我亲自给你煮的药膳。” 陆宁儿把一碗熬得稀烂的膳食端了过来。 我没有接。 她掩嘴娇笑：“你不会怕我给你下毒吧？” 下毒倒不至于，她不会这么蠢。 但那药膳，绝对不是好东西。 “朝花，这么不给面子的吗，你不会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来，就有本事和我斗了吧？” 陆宁儿环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把我看着，“沈老大去上海了，你以为你还有靠山吗？” 是的，我没有靠山了，除了沈星野，没有人无缘无故向着我。 可是，在这里，陈远舟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陆宁儿看出我的心思，“呵，你知道远舟为何不把你的事情查清楚吗？因为他明知道是我做的，但我这样做，合情合理。” 我笑了，“杀了人，合情合理，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你怀的是沈星野的种儿，我打掉你的野种，本来就在情理之中！” “他知道吗？” “远舟当然知道。” “我是说沈星野。”我淡淡道，“如果他知道我和他的孩子死在你的手里” 陆宁儿干脆打断我的话，狞笑：“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又能奈我何，我可是司令太太。” 我阖眸，不愿再和她说下去。 陆宁儿见我不服软的样子，怒从心生，命几个丫鬟过来，强行把桌上的药膳倒入我的嘴里。 我大病初愈，挣扎不动，连呛几口，把药膳吐出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陆宁儿把碗摔在地上，一字一顿，“这是死婴和紫河车煲的药膳，补血又能治百病呢。” 我一动不动。 陆宁儿哼笑：“可惜，如果吃亲骨肉煲的药膳，可能效果更佳” 我索性把眼睛闭上，不去看地上的一团糟。 等人走后，我再也忍不住，吐得翻江倒海，恨不得把胆汁给吐出来。 孩子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咬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下床，洗漱，我穿好衣服坐在梳妆镜前，画唇描眉。 受难后，我体重下降，失去原先的丰腴，却瘦得刚刚好，高鼻梁尖下巴，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我化了淡妆，抛弃靓丽的衣物，裹紧素淡些的大衣，敲响陈远舟房间的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 “请进。” 陈远舟看到我，颇有些意外，盯着我的脸看了几分，“身体如何？” 我勉强笑道：“托你们的福，已经痊愈了，今天宁儿还给我送来汤药。” “是吗，那敢情是好。” 我漫不经心地打量他房间的东西，他个人喜欢素净简洁，钟爱外国名著和古代书法，墙上挂有王羲之的《兰亭序》。 我表现出兴趣极大的样子，问了他不少问题。 “你也崇拜王羲之吗？”陈远舟问我。 我想，王羲之是谁。 表面上，我装出十分了解的样子：“我觉得王先生写的字很好看。” 陈远舟像是找到知音似的，拉着我的手，给我讲解字体，又赠我几本。 他先前就想感化我的思想，可我就想感化他这个人。 我贴在陈远舟的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我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汗毛，薄唇微抿，俊朗至极。 我低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衣服上的扣子拽掉一颗。 “哎你这衣服怎么坏了。”我洋装惊讶。 陈远舟看了眼，挠了挠头，似乎在想好好的衣服怎么坏了扣子。 “我帮你缝缝吧。”我笑道，不容他拒绝，吩咐丫鬟去房间取来针线。 我帮他把外衣褪下。 我的手长得小巧娇嫩，又被沈星野调教得会挑逗男人，看似不经意地在陈远舟身上擦过，却挑起他体内的欲火。 我看见他的喉间滚了两圈，汗滴在鼻梁上凝结。 “马上就好。”我笑道，接过针线和衣服，认认真真帮他缝补起来。 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等我们反应，陆宁儿破门而入，气势汹汹。 她的到来，我并不意外，是我让丫头取针线的时候故意从她的院中路过。 陈远舟却不无惊讶，“宁儿” 陆宁儿一眼便看见我坐在他的身侧，给他缝补衣物，杏眸怒瞪，“你们两个！” “司令的衣服坏了，做妻子的没注意到吗？” 我不咸不淡地起身，把缝补好的衣服给陈远舟穿上，又替他把纽扣系好。 陆宁儿看得一肚子气，忍不住跑过来，直接推开我，“你住手！” 她的力道不大，但我却装作重力不稳的样子，撞到墙上的字画，手指下意识一抓，把陈远舟深爱的字画抓破了。 陈远舟不禁恼火，先把我扶起来，“朝花你没事吧？” 我摇头，又惋惜地看了看字画，“对不起，可惜了这字画。” “不是你的错。” 他目睹整个过程，是陆宁儿推我在先，不然那幅字画不会被毁掉。 “带陈太太下去！”他怒下命令。 陆宁儿显然懵了，尚且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禁忌，惹他发这么大的火，“远舟你” “朝花不过给我缝补衣物你就这样嫉妒，日后如果她陪我过夜的话，你岂不是要杀了她？” 陈远舟很少动怒，一旦动怒必然大发雷霆，努不切齿，吩咐下去，罚陆宁儿抄写家书三遍。 “我我只是”陆宁儿还想狡辩，已经被家丁带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 陈远舟转过身，心疼地抚摸被撕坏的字画。 这个东西，一旦出了意外，很难修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后面有这个。”我歉意道。 “不关你的事。”陈远舟叹了口气，“朝花，你别这么善良。” 我咬唇，眉眼低垂，满心内疚。 沈星野曾说过，我别的不会，就会装可怜，每次脑袋一低，眼睛含着晶莹，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软。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 我装了不到三秒可怜，陈远舟就把我抱住了，吻了吻我的头发，“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主动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下巴，却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鸨母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勾引男人一定要有手段，不能贪心，不能一次性倾尽所有，要放长线钓大鱼。 我要把陈远舟钓走，让陆宁儿尝尝失去所有的滋味。 舞厅没有沈星野。 面目全非。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却看到他的几个手下，他们还留在舞厅吃喝玩乐，看到我，几个人都挺惊讶。 “朝小姐，沈老大已经走了。”他们说。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数不准，可能明天，也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 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感伤，和几个手下看似随意地聊了几句，然后问他们，对陈远舟的命感不感兴趣。 陈远舟和沈星野是死敌，如果能取他的命，那沈星野绝对会有重赏。 我只向他们透露陈远舟最近的行踪，其他的没有多说。 他们是沈星野的手下，如果我给点钱，让他们直接弄死陆宁儿，也许不在话下。 可我并没有那么做。 一切还和往常一样，我一有空便陪同陈远舟，他不忙的时候就给我讲课。 他写的字和他人一样漂亮，如果不是先前受过手刑，不然写得更利落。 陈远舟教了东西，近代诗词，国外战乱。 我替他洗笔的时候，很认真地询问：“明天，你能陪我吗？” “明天我有事。” 我装出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怕我不在有人欺负你吗？” 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上回就是无缘无故的，被人打走半条命。” 我这么说，他像是有些顾忌，迟疑几秒，“那我多派几个人保护你？” 这年头，哪有人带女人出去办事，何况我只是个姨太。 我思忖了会：“明天我刚好要上街买些东西，不如你顺路送我过去，呆在家中，总觉得不大安全。” 陈远舟答应下来。 出行这天，陆宁儿听说我要跟去，也闹着要出去。 自然是被拒了回来。 “果然是狐狸精，不知道用什么肮脏手段把男人勾引住了。”陆宁儿把气撒在我的身上，将我的包裹扔在地上。 我沉默不语，把东西重新捡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不可能斗赢我的！”她虚张声势。 我只是笑着，并没有理她，找个机会，趁没人的时候，把包裹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下。 包裹变形后，我重新捡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 陈远舟等候多时，我小跑过去，快到跟前时，脚下不稳，刚好跌到他怀里。 他笑着过去扶我，替我拧开车门。 “这个是”他看了眼我手上的包裹，脏兮兮的。 我忙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可已经脏了，我咬了咬唇，把包裹打开，里面有几块糕点。 “我怕你路上饿着，所以就给你准备一些吃食。” “那怎么成这个样子？” 我不说话。 他便问我的丫头。 丫头低声道：“是陈太太拦住我家小姐” 只说一半，陈远舟便了解了，眉头不悦地皱起，“又是这个婆娘。” “算了。”我强颜欢笑，“我下回再给你做下吧，这个就扔了。” 陈远舟拦住我的手，“没事，你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怎么说扔就扔呢。” 他也不嫌弃，捻了块变形的糕点，咬了口。 上了车，一路顺风，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沿街的小贩卖各式各样的小玩物和吃食。 我下了车，陈远舟跟着我一起，说要陪我逛逛。 接上有人卖糖葫芦，还有卖切糕的。 陈远舟见我一直盯着切糕看，以为我想吃，要帮我买，被我一口拒绝了，“不，我不想吃切糕。” 我们刚转身，街头突然冒出几个蒙面人，直朝我们疾步而行，手中的匕首亮起，明晃晃得刺人眼目。 刀是刺向陈远舟的。 他并非普通人，能文能武，下意识要躲闪，却被我抓住了手，又趁机挡在他的跟前。 刀尖刺入骨血，我疼得浑身颤抖哆嗦。 陈远舟脸色煞白：“朝花，你怎么这么傻！”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由他抱着我去找大夫救命。 我看似救了陈远舟一命，实际上，他有足够的能力躲掉那把刀子。 而刀子指向我，并没有致命。 因为，我知道蒙面人就是沈星野的手下，我说出陈远舟的行踪，他们一定想趁机除掉他。 我便顺手替陈远舟挡了一刀，他们顾忌我，不会对我下重手，可能那一刻会发愣，但刀子绝不会直接要了我的命。 陈远舟说我傻的那刻，我便知道，自己俘获他的心。 陈远舟推了所有的事务，陪我待在房中，听大夫说未中要害后，才松了口气。 他握着我的手，低声道：“知不知道我要担心死。” 我半真半假地朝他卖笑，“那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许说胡话。” 由于后背受伤，我便只能趴着，十分地无聊。 陈远舟便让我看书，亦或者教我认洋文。 我学东西快，理解能力强，又因为想顺着他，所以我们两个人之间很快有了共同语言。 伤口结痂后，我基本上可以正常走动，时不时去他的书房待一下午，那里比较安全，陆宁儿不敢动我。 因为我不惜冒着生命救了陈远舟，他对我更加信任怜惜。 有时，他翻译洋书时，遇见不认识的人，我便帮他翻找资料。 他信任我。 “朝花，你知道吗，沈星野回来了。”一日，陈远舟这样对我说。 我倒茶的手一抖。 “他的势力扩大了，我想要铲除他的话有些困难。” 我放下茶壶，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铲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 “是啊，他要是再兴风作浪的话，百姓不得安宁，我必须要铲除他，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对他的事情有些了解，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闻言，陈远舟看我的眼神里增添不少赞许。 我是沈星野的枕边人，确实有掌握情报的机会。 但我除了知道他床上厉害，对其他方面，真的了解不多。 沈星野和手下谈事情的时候，我偶尔会呆在旁边听着，他也不担心我会泄密，所以没有避讳。 我脑海里确实记得几个经常听见的词儿，比如交易地点和方式。 我犹豫了，不敢一次性说完，只说了一个常听见的地方，“沈星野喜欢在码头交易。” 陈远舟当即调人过去，看管码头那边的情况。 没过多久，陈远舟便兴奋地告诉我，他在码头抓到一批违禁运行的货船。 我的心一慌。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地被我说中了。 我装作淡定的样子，“那你有没有抓到沈星野呢？” “没有，办事的是他的手下。”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怕陈远舟多疑，便不再说话。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陆宁儿变聪明了，不再无理取闹，学着我的方法，想让陈远舟对她刮目相看。 “远舟，我亲自给你做了吃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陆宁儿把下午茶端到桌上，又看了一眼，唇际扬起嘲讽的弧度。 陈远舟只说：“放那儿吧。” 陆宁儿还想说什么，他又道：“我和朝花还有事情要商量，你先走吧。” “远舟我” “我和他讨论的是沈星野的事情。”我笑眯眯地道，“你也了解吗？” 陆宁儿不了解，她只对“蛇”有所了解。 陆宁儿不甘离开后，陈远舟便和我继续讨论事情，先是把我夸一夸，见我心不在焉后，笑问道：“饿了？” 我是心虚，怕他看出来，顺着话点头，“有点。” 他把陆宁儿做的下午茶往我跟前一推。 我一愣，“这是陆宁儿做给你的。” “无妨。”他拿了块糕点放我唇边，又不太放心似的，自己先尝了口，确定无事后才给我吃。 陆宁儿做的是红豆糕，甜糯可口。 我一边吃一边留了一块，给小丫头，再让她扔在陆宁儿的院子门口，让她看看，什么叫做打脸。 陈远舟对我暗中做的事情，并不了解，只问我，沈星野的交货地点有哪些。 我担心沈星野出事，随便胡诌一个地方，“江桥。” 陈远舟信以为真，又派兵过去调查，确定可能行动的时间后，打算亲自上阵抓人。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地点是我胡诌的，但也有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万一沈星野出事，那岂不是和我有关联。 我十分担心，便和陈远舟一同前往。 他答应得爽快，还宽慰我：“我会亲自杀了沈星野，替你解气。” 我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事实上，我的预感是灵验的。 事情确实不尽人意。 但他妈的不是沈星野出事，而是我出事。 我被沈星野抓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 陈远舟和我，以及士兵们在江桥附近埋伏很久，迟迟没有动静。 这就说明，我和侦查员的消息都不太准确，时间和地点都错了。 手下来报告，说沈星野仍然在码头那边。 陈远舟急急忙忙带人过去，又派剩下的士兵送我回去。 不巧，这是沈某人的诡计。 我被他强行拖拽到越野车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他。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他还是喜欢用暴戾的方法解决问题。 我看了眼身上的绳子，瞪着沈星野，“你要干嘛？” 好久不见，沈星野比先前更霸道了，胡茬没有刮干净，多了几分野性，用手拍了拍我的脸。 嗓音性感得要命：“这么久不见，不想我？” 我横眉瞪他，“你给我松绑。” “松绑就想我？” “嗯。” 他笑，指腹在我的唇上抚摸着，“朝花你这张小嘴，真话假话我都爱听。”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没有提以前的事，也没有问我现在过得好不好。 他只做最原始的事情，禽兽和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不懂得克制，他对我，从来没有克制，即便我现在是陈远舟的人。 我身上的绳子没有解开，衣服却被他剥得干净，就在车里，司机还在前面开车，路不好走，颠颠簸簸，他做得心安理得。 他在我耳边吐气如兰，语气温柔，“朝花，是你告诉他我的货船位置，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说这句话，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满满的威胁仍然让我颤栗，胆战心惊。 他的惩罚，从来都是从肉开始，再折磨我的精神。 “沈星野，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只知道，你是朝花，是我想要的女人。” 这对他来说就是行事的标准，至于我愿不愿意，我是不是陈远舟的人，他置若罔闻。 胡茬刺得我浑身颤栗，他从我的额头沿下亲着，低低的笑声响起。 “反应这么大？陈远舟满足不了你？” 我恼火瞪他。 他十分享受着我的表情和身体，“也是毕竟我满足过你，其他男人都伺候不了你，小荡妇。” 沈星野只做了一次，但留下相当足的痕迹，表示自己来过。 他一边替我解开绳子，一边帮我穿衣服，占着便宜说着亏心话，“我那批货船老贵了，你这点补偿根本不够。” “我只是随口一说，鬼知道你真在码头交易，可能只是个巧合。” “那我以后常来找你，都是巧合。” 脸皮是真的厚。 我还有事要做，自然不可能跟他他，而他也不勉强，把我的士兵杀了，送我到陈府门口，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保管好小花花，下次我还来。” 我：“” 沈星野是情场老手，碰过我一次就知道陈远舟有没有碰我。 我只能先让丫头给我放洗澡水，好好冲洗一遍，免得留下沈星野的气息。 丫头见了我，惊道：“朝小姐你的脖子怎么” 我看向镜子，脖子上是沈星野啃的痕迹。 每次他都跟狗似的啃我脖子。 我洗完澡后，只想穿些衣服遮掩，可又没有高领，一时间犯了难。 这要是被陈远舟知道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 我往脖子上抹了粉，却并没有用，沈星野吸得又深又狠，故意让我为难。 不得已，我只能暂且不出门，等印记淡了些再去见陈远舟。 陈远舟没来，陆宁儿倒是来了。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在脖子上系了条丝巾，笑眯眯地接待了她，“呵，这不是陈太太吗，不在老夫人那里舔脚，怎有空来我这里。” 陆宁儿鼻孔一哼，“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就算弄死我，老夫人也不会让你过门的。” 我笑，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我怎么能那么做？ 与其让一个人死，倒不如让她求死。 我还没有真正地使出真本事，只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她气成这样，只能说天真。 我表面上恭敬着，请她入座，吩咐丫头去沏茶，她兴许以为我要服软，端着姿态坐下来，看了眼茶杯。 我笑道：“使用过的招数，第二次就不灵了。” 她喝了口茶，“如果我因为喝了你这里的东西而病倒，会怎样。” “那可能再也起不来了。” “你！” 我的茶水里没毒，她如果想借此陷害我，我便顺着她一路归西。 我以为她会这么做，但事实上，某人的脑回路比较奇葩。 比起整治我，她更喜欢仗势欺人，羞辱我。 陆宁儿忽地站起来，吐出嘴里的水，“这茶怎么那么难喝！” 茶杯中剩下的水，被她泼在我的脸上，水滴顺着下巴滴落在丝巾上。 陆宁儿这才注意到我的丝巾，眸子眯起，“天又不冷你围丝巾做什么——” 语毕，她猝不及防抬手，将我丝巾拽走。 我下意识遮挡，却不可避免脖子上的吻痕，陆宁儿眼尖手快，一眼便瞧中。 “远舟好像没碰过你，你这些痕迹是哪来的？”陆宁儿眉头挑起，“我明白了，你勾引外头的野男人。” 事到如今，我自然由不得她，“我可没有勾引野男人。” “我现在就告诉远舟！” “等等——”我喊道。 陆宁儿以为我要垂死挣扎，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恨不得立刻让陈远舟知道我是个荡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远舟风尘仆仆地赶来，声比人先入门，“朝花！” 此时的我，脚踩在板凳上，手抓紧吊梁上的绳子，凄凄惨惨地望着他，然后把脖子吊在绳圈里。 不等我踢开板凳，陈远舟一个疾步上来：“你干嘛！” 我被他横抱在怀里，满脸悲哀，“我不想活了。” 陈远舟脸上充斥着愤怒和不解，将我放在床上，站在门口的陆宁儿跑过来看笑话，却不想是这样一幕。 我伏在陈远舟的怀里低泣道：“一帮匪徒想玷污我，如果不是士兵拼死保护我，我就见不到你了” 陈远舟听说护送我的士兵被害死这事，而我又平安归来，本就心存疑惑，我正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偏偏陆宁儿插一手。 我只好顺手推舟，把沈星野的过错，全推她一人身上。 “谁想玷污你，你就是去外头找了野男人！”陆宁儿不服气道。 我攥紧陈远舟的衣角，“陈太太，你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做的？” 陆宁儿大惊失色，指着我的鼻子，“明明就是你自己和别人通奸。” 陈远舟俨然是站在我这边的，握着我的手。 他转头看向陆宁儿，“她为找个野男人，把我士兵全杀了吗？谁给她这么大的本事？” “她”陆宁儿哑然。 “这件事，别让我知道和你有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 陈远舟信我，不信陆宁儿。 陆宁儿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远舟摸了摸我脖子上的痕迹，不但没有起疑心，反而宽慰我，只要人没事就行。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他歉意道，“我太想惩治沈星野了，没想到你的安危，应该多派些人保护你。” “那你抓到沈星野的把柄了吗？” 陈远舟脸色一变，摇头，“没有，我们赶到码头的时候，只搜到做木材生意的商人，没有鸦片。” “鸦片？” “沈星野富可敌国，一定是因为做了不正当生意，我要是能找到人证物证，就一定可以将他打个落花流逝。” 我莫名有点慌，担心沈星野会因此被抓住。 “朝花，你再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比如他的手下” 陈远舟开始向我打探情报。 我心存担忧，不敢多说，甚至胡编乱造几句。 陈远舟对我没有疑心，兴许是为了安慰我，决心晚上留我房中。 先前一次留宿，是因为我孕吐，这一次 我依然对他抗拒。 “我来了月事。”我慌忙地抓住他的手，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缓，“你要是急的话，不如去她那里。” 陈远舟不像沈星野，他温柔地吻了吻我的眉心，“你想让我去她那里吗？” “妾哪有想法，你母亲知道的话，又要罚我睡门口了。” 他听出我语气里的嘲弄，低声叹了口气：“我母亲养大我不容易，我当时护不住你，实属无奈。” 我在那时，对他已经失望至极。 陈远舟抱着我的腰身，低声说了句“睡吧”。 我全无睡意，身体僵硬。 如果是从前，我会满心欢喜，现在却对他提高警惕，一夜未眠，生怕他对我做出不轨的事情。 我睁眼到第二天早，不得不化了个浓妆遮盖黑眼圈。 陈远舟没有疑心，担心我会害怕，呆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他在书房里读书，我便静静地看着。 丫头给我们送来一些茶点，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陈太太的丫头把首饰放在我们房中，怕是想诬赖我们偷窃。” “无妨，随她吧。” 我不足为惧。 一整天，我始终呆在陈远舟的身侧，直到傍晚，书房的门被家丁推开。 老夫人走过来，旁边是哭哭啼啼的陆宁儿。 陈远舟不无意外，“怎么了？” “宁儿的首饰不见了。” “那来这里做什么？” “给我搜。” 老夫人一声命下，让家丁强行搜我的身。 陈远舟正要阻止，老夫人态度坚决，不准他靠近一步。 我被几个家丁轻而易举剥了衣服，全身上下只剩肚兜，雪白的腿流露在外，剩下的家丁直流口水。 “没搜到？”老夫人眉头一皱，“还有一件，脱了。” “住手！” 陈远舟这回不顾一切阻止把衣不遮体的我护住。 “一件肚兜，应该没有东西可藏，不如去她房中搜。”陆宁儿开口。 老夫人也觉得在理，当即命人过去。 我再穿上衣服，依然狼狈，陈远舟把外套脱给我，我没有接，双眸愈加地冷血。 “对不起。”他歉意道。 我不吭声。 我的屋子门口，一堆金银珠宝堆在石块上，闪闪发光。 陆宁儿惊叫道：“这正是我的首饰！” “是从这个贱人房间里搜到的。”老夫人指着我，“按照家法，偷窃不可饶恕，杖责二十再休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 我平静道：“我没偷。” “证据确凿，休要狡辩。” “我一直和司令在一起。”我看了眼陈远舟，“没有机会偷东西。” “那就是你的丫头偷的。” “我的丫头，偷了东西放我房中吗？她不应该偷了就跑吗？” 老夫人一时噎住。 陆宁儿走到我身侧，振振有词，“那你说，东西为何在你这边。” “够了！” 陈远舟一下子就看出端倪，显然是陆宁儿在害我，他把我护在身后，“你们闹够了没有。” “远舟，你必须把这个狐狸精给休了。”老夫人不依不饶，“不管她偷没偷东西，反正我不会蓉她的。” 陆宁儿不知嚼了什么舌根，让老夫人如此讨厌我，甚至以死相逼，非要撵我出门。 陈远舟我无辜，原先站在我这边，可一向孝顺的他不得不听从母亲大人的命令。 我再次被撵出陈府，这一次不是惩罚，而是彻底离开。 陈远舟给我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小庭院中，心生愧疚，“朝花，我也是” 逼不得已，我知道。 我笑，不再怪他什么，这下我彻底自由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还没有给我孩子报仇。 陈远舟每隔几天便来看我，给我带几本书，然后询问和沈星野相关的话题。 他想要沈星野落网。 “朝花”回回来，他都欲言又止。 我权当他愧疚，所以没多想。 入夜，屋门敲响。 我刚开门，身子就被巨大的力道劵了起来，天旋地转，被人抱到桌子上坐着，两条腿勾着他的腰身。 我定睛看去，沈星野那张无赖的俊脸挂有轻佻的笑，“朝花，想我吗？” 我指着他，“外面有士兵看守，你怎么进来的。” 士兵是陈远舟安排给我的。 沈星野凑过来，将我的手指吸入口中，牙齿轻轻啃咬，濡湿的触感让我冷不防地往后退。 他干脆将我抱起来，抵在墙上，动作迅速地把衣物褪干净，“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吗，现在进给你看看。” 我：“” 可能是沈星野技术好。 也可能是陈远舟太过书生气。 我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那么欢迎沈星野，甚至迎合他。 他在我的小屋子里玩得十分畅快，末了将我抱在怀里，亲了两口，“原来几日不见，朝花你这么想我，一进来就请我喝水。” 我：“” 无地自容。 我别过脸不答话。 他倒死乞白赖地贴着我，“被陈司令赶出来的滋味如何？” “好得很。”我冷声道。 “嘴还和从前一样倔强。”他轻笑，“陈司令对你这么无情，看来还不知道你当初为了他，究竟做过多少事。” “沈星野你有完没完！” 我又气又憋屈，先前被陆宁儿欺负的屈辱油然而生，想到孩子的流逝，不禁红了眼眶。 沈星野先怔几秒。 他不懂我经历了什么。 “先前叫你跟我，你不跟我，现在又被人撵出来，我再问你跟不跟我” 他说到这里，我想打断他的话，告诉他，我想跟他。 我也不会再回到陈府，我直接告诉他，陆宁儿是怎么把我们的孩子打掉的 可不等我开口，他又自嘲一笑：“现在再问的话也晚了，我家里给我娶了个姑娘。” 我如同晴天霹雳，浑身都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 我咽下嘴里的话，“姑娘生得好看吗？” “没见过，应该没你好看。” “那如果比我好看呢？” 沈星野突然不说话了。 我感觉到他抱我的手紧了紧，像是认真又像是玩笑话，“自从认识你，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你，另一种是没你好看的。” 屏住呼吸，世界仿佛静止了。 “登徒子，时间长不见，跟谁学的情话来哄我？”我佯装责怪。 他反而认了真，“对我而言，情话还没你的声音好听。” 我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下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朝花，朝花！” 外头突然传来陈远舟的声音。 我一惊。 沈星野像是没听见似的，不动声色。 “他来了，你赶紧藏起来。” “不藏。” “” 我二话不说，将衣柜打开，强行将他推搡进去，哄小孩的语气，“你别出声好不好。” “不出声有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 “下次还来找你。” 我顾不上答应，一把关上门，然后收拾床铺，用香粉遮住男人的气息，等外头的脚步声近了，我才躲进被窝里。 陈远舟来得匆忙又紧张，“外头的士兵怎么昏倒了，朝花你没事吧？” 我洋装迷糊，“不知道，兴许是睡着了。” “真的吗？”他把我打量一番。 “守夜很累的，他们也该休息了。”我笑着，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陈远舟在我床边坐下。 我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先前留下的欢爱痕迹，顿时神经紧绷着，迈着碎步跑过去，忙用袖子擦干净。 “这怎么回事？”陈远舟问道。 “刚才不小心洒了茶水上去。”我解释道，“我去换套新的。” 换床褥的时候，我发现沈星野落下的袜子。 还好陈远舟在窗外看风景，没有发现。 等床褥收拾好，我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没有可疑的痕迹了。 “朝花。”他突然喊我的名字。 “嗯？”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 “你想说什么？” 陈远舟却噤声了，把我推到床上，吻了吻我的耳边。 他背对着衣柜，我却能清晰地看见衣柜里露出一条缝，缝里是沈星野的眼睛还有他常用的枪。 我眉头皱紧，轻轻摇头。 但枪并没有撤去。 我只能把陈远舟推开，“天色不早了，我想睡了。” 三番两次被拒绝，陈远舟似是感知到不对劲，“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我只是” 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是不是怪我没能保护好你？怪我没娶你做正妻？”陈远舟忽地站起来，“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辜负宁儿和我母亲。” 不辜负她们，所以就辜负我了吗。 我一阵唏嘘，却不觉得有多难过，他抓住我的手，“我不嫌弃你被沈星野包养过，怀过他的孩子，你为何反过来嫌弃我？” 我大脑嗡嗡作响。 衣柜，猛地发出咣当的动静。 沈星野听得清清楚楚。 “谁？”陈远舟警惕起来，放眼看过去。 我拼命地挡住他的视线，他却不可避免地往衣柜的方向看去。 眼看着他要往那边走去，眼看他们两人可能会拼个你死我活，我只能装病，扑通倒在地上，捂着肚子。 闻声，陈远舟回过头，“朝花，你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 “肚子好痛。”我紧张得额头上全是汗，抓住他的手，“你先送我去医院吧。” 陈远舟狐疑地看着我，似是觉得衣柜里必然有人，但人又被我抓死，没法去看。 他只能抱着我，走到门口，踢醒一个士兵，“把大夫喊来，快。” 折身回去，他把我放在床上，不顾我的喊叫，过去打开衣柜。 空空如也。 我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沈星野的身手极为矫健敏捷，一眨眼功夫就从窗户溜走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我松了口气。 陈远舟回头看我，“肚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可能刚才摔着了。” “那就好。” 士兵回来了，只是没有带大夫过来，而是急急忙忙地通报：“司令，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什么？” 陈远舟大惊失色，顾不上我，立刻冲了出去。 我打开窗户，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陈老夫人病倒，对我而言倒是件好事。 第二天，我为了探个究竟，早早来到陈府。 气氛不同往常，府邸上下弥漫着死沉的气息。 我拽住一个小厮询问，小厮哆嗦着说，老夫人去世了。 老人走了。 我不喜不忧，来到堂屋，陈远舟的脸色蜡黄阴郁，旁边的陆宁儿哭哭啼啼。 他们见是我来了，反应最大的便是陆宁儿，“这个贱货来这里做什么？老夫人不喜欢她，她来这里就是晦气。” 陈远舟抓住陆宁儿的手，眉头轻皱，“别闹。” 陆宁儿看似哭得特别大声，脸上却稀稀落落挂着几滴水，典型的雷响雨小。 我好笑道：“陈太太还真是孝顺。“ 听出我语气的讽刺，陆宁儿只朝我扑过来，手指着我，“家里死人了你还笑，我怀疑老夫人就是被你害死的。” 顿了顿，她提高音量，恨不得全府的人都听到，“因为老夫人赶你出去，所以你怀恨在心，趁晚上的时候把人给害了。” “别说了！”陈远舟心烦气躁，“她昨晚和我在一起。” 闻言，陆宁儿怔了几秒，“怪不得你经常半夜出门，原来是找她了。” 陈远舟显然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来，陆宁儿的无理取闹让他觉得烦闷，当即让人撵走。 陆宁儿对我不依不饶，非要将老夫人的死推到我的头上。 “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陈远舟对我说。 他是个孝子，老夫人生前不喜欢我，死后也未必待见我。 我不得不走。 除了陈府的门，我便看见沈星野，黑衣黑裤更衬出他高大的身影，棕色的帽子遮住他半张脸，只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把我看着。 我把他拽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神色慌张。 “不给我解释吗？”他语气比平时冷了几分。 我装了几分钟的无辜，“解释什么？” “昨晚陈远舟说的。”他贴近我的耳边，“嗯？我的孩子呢？” “没有。” “流掉了？” 我没说话。 暴戾已经浮现在他的脸上，“陈远舟命人打掉的？” “不是。”我摇头，“是陆宁儿。” 沈星野拳头握紧，低低溢出几个字：“她杀了我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 “对，就是她。” 沈星野薄唇紧抿，沉静不到五秒，欲转身回头走，被我一把抓住。 “你借我几个手下，我想自己报仇。” 我知道，沈星野的手段更厉害，他如果知道陆宁儿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可我想亲自动手。 曾经受过的苦难，我要陆宁儿一点点地给我还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 “我自己有数。”我一字一顿，“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她好过的。现在陈老夫人死了，我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把她打倒。” 沈星野眼底是不可捉摸的神色。 “你经历了什么。”他问我。 我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以后再告诉你。” “我们还有以后吗？” “只要你想。” 沈星野忽地笑了，笑得很温柔，抬手将我的碎发撩到耳侧。 他答应我的要求，借我几个得力助手。 “如果有以后，等下个冬天，我再给你买切糕。” 我耳边回荡他的一言一句，腔调，语气，极难忘却，憧憬着未来。 为了报复陆宁儿，我让手下买来砒霜，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撬开棺材，放进老夫人的嘴里。 老夫人生前吃的食物里和衣物里都放了些。 至于剩下的，一小半放入我先前住过的屋子里，多半藏在陆宁儿的房中。 既然这样陷害过我，那我就以同样的方式还回来。 没过多久，陈府那边传来动静，老夫人还没入土，她的丫头就跟着一起死了。 我自然赶去陈府凑热闹。 “死者是中毒而亡。” 经过大夫检查，可以得到初步判断，老夫人的丫头死于食物。 陈远舟命人检查所有的吃食。 “那丫头应该是偷吃了老夫人的糕点。”有人窃窃私语，“她生前就是个贪吃鬼。” 闻言，陈远舟缩小了侦查范围，糕点虽生霉，里面的毒药仍然存在，经过检验，正是砒霜。 陈远舟皱眉问：“哪来的砒霜？” 我稍眨眼，“不会真的如同陆宁儿所说，是我陷害老夫人，不如去我房中找找。” “朝花，别闹了。”陈远舟有些恼，“你早就不住这里了。” 我笑，“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住这里的话就可以找找了？”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我为了证明自己，带人去了我住过的屋中，让人随便搜。 人既然来了，不搜白不搜。 陈远舟颇为无奈，“我知道之前是错怪了你，可我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 正说着，只听得一个小厮大叫道：“找到了！” 一小袋红黄色的粉末被当众拿了出来。 我装作脸色骤变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我的屋子里竟然真的有” 陈远舟也不无意外，但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身在外面，直到老夫人死了后才回陈府。 他第一个想到的可能便是陆宁儿，立刻把人喊来，一番质问。 陆宁儿听说在我房中发现砒霜后，虽疑惑却大喜，然而欣喜不到三秒，陈远舟便让人去她房中搜寻。 “我？”陆宁儿气得直跺脚，“她给老夫人下毒，关我什么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 陈远舟不容置否。 陆宁儿的房间，被人搜出更多的砒霜粉末。 她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而慌慌张张，“怎么可能，我就算有，也没理由害老夫人，明明是朝花。” “你把我母亲害死，又想嫁祸给朝花的身上，是吧。”陈远舟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陆宁儿死活不肯承认：“我没有！” 她身侧的丫头也吓得腿软。 陈远舟质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主子做的坏事？” 丫头不敢吭声。 “你实话实说，我不会拿你怎样。” 丫头胆战心惊地解释：“是，陈太太她之前就让我们把她的首饰拿到朝小姐房中，用来陷害她” 陈远舟脸色发青。 “朝小姐被困在水牢里受人侮辱，也是陈太太的意思，她不让朝小姐死得痛快，还说要好好折磨她。” 丫头怕事，索性一次性全招了。 扑通—— 陆宁儿跪下来，“远舟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基于先前她做过坏事，陈远舟没有选择信任，直接挥开她，命令道：“陈府，再也没有这样的陈太太！” 他把她给休了。 府里的小厮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陆宁儿跪在地上，良久没有反应。 等人散了，我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去，“想过有今天吗？” “是你杀了老夫人，然后陷害我！” “我不杀人，我更喜欢顺手推舟。” 陆宁儿倏地站起来，朝我扑过来，被我一把抓住，她挣扎狼狈，却死不罢休：“我不会放过你。” “游戏结束了。”我淡淡道，“我不会杀了你，我会慢慢玩弄你。” 看在以前的份上，陈远舟没有杀了陆宁儿，只是把人给流放在外。 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比乞丐还落魄，身上的银两都被人搜刮干净，再无往日陈太太的风范，连街头的狗都不如。 她两天没吃饭，为了偷个馒头，被人追跑三条街。 我看她实在可怜，买了两个又大又热乎的肉包子，用报纸裹着，站在她的跟前。 熟悉的绣鞋，让她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我。 “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留我一条命？”她咬牙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善良。” “呵，所有人都善良，你朝花不可能良善。” “真的吗。” 我说着，把手里的两个肉包子扔在地上。 陆宁儿的眼睛都直了，饥肠辘辘，肉包的香味传入鼻中，刺激她的神经。 可是，尊严呢。 她为了尊严，没有直接伸手，等了很久，终究忍不住，慢慢伸出手。 我的绣鞋踩在白净的包子上。 她一愣。 我笑着问：“谁良善？” 她不说话，我便一脚踩下去，碾压一番。 我又问：“我良善吗？” 她的眼泪逼了出来，眼睁睁看着心仪的包子沾满泥土和杂草，掺杂着肉味，更加刺激她的嗅觉。 包子被我踩瘪了，肉汁流淌出来，我不依不饶，“嗯？” “你良善！”陆宁儿哭着求我，“你是最良善的人，包子给我” 我这才松了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 我发现陆宁儿眼里的恨意，和我曾经一模一样，只是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事情做完，我回到小屋子里，想收拾东西走人，却见陈远舟在里面。 “你” 他抬头，神色满是悲伤，“朝花，我只剩下你了。”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我也要走了。 他在我面前释放了压抑很久的情绪，才道：“朝花，等我把沈星野铲除，我就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我不悲不喜，“你杀不了他。” “今晚，我要见他的同僚，只要内部出现混乱，我就可以趁虚而入。”陈远舟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冷，“这一次，他绝对不可能死里逃生。” 闻言，我心头一慌。 “朝花，你要随我一起去吗，我可以带你去涨涨见识。”陈远舟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远舟这么说，让我越来越慌，担心沈星野出事，便想去看个究竟。 我以陈远舟女伴的身份参与这个饭局，其中全身在背地里搞私货生意的，有的熊腰虎背，有的贼眉鼠眼。 他们对陈远舟恭恭敬敬喊了声：“陈司令。” 他旁边的我，自然逃不过被审视的目光，有人不知羞地问道：“这位小姐生得漂亮极了，陈司令真是好福气。” “我怎么觉得看着有些熟悉。” “是啊，好像是舞厅的” 这么一提醒，他们都认出我是谁了，虽然我很少抛头露面，但鸨母把我的名声打得很响亮。 其中一个五十岁的糟老头对我十分感兴趣，凑过来，“这位就是朝花小姐吧，早就略有耳闻。” 他声音像是公鸭子，我忍住恶心，往后退了几步。 陈远舟却拉着我往前走了几步，和糟老头打招呼，又谈些事情。 他们说的，确实是沈星野的事情。 我听得后背发凉，越发越担心沈星野。 他从前做事果断而杀戮，不留余地，导致结下不少仇家，人多力量大，仇人多了，联合在一起也会影响到他。 “朝花，我去外头有事，你先留在这里。”陈远舟拍拍我的肩膀，便转身走了。 “哎——” 我喊他，他仿佛没听见。 无奈，我只能一个人呆在这群老爷们局中，十分地无趣。 他们一边谈事情，一边拿眼睛瞟我，因我有陈远舟罩着，又曾是沈星野的人，势力不小，没人敢动我。 胆子大的，朝我身边佯装路过，然后揩几把油。 我只能干瞪眼，毫无反手之力。 等了很久，也未见陈远舟回来，我不禁慌了，而那些男人也蠢蠢欲动，似乎明白什么。 我等不下去，想以方便为由出去，却被人结结实实地拦了下来。 “出去做什么，想方便的话在这里，一群男人看着你眼馋，尿多少都能喝下去。” 一群人哄笑。 我只觉得耻辱，仍然想走，这回他们动真格的了，几个壮汉把门死死堵住。 我心跳加快，意识到情况不妙，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不能硬闯，便柔着声音道：“一群爷可真不客气。” 有人把空了的酒碗砸到我脚下，嗓音粗犷：“想要客气，成！给爷先亲个嘴。” 我吓得一动不动，轻咬着唇，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我知道，现在说大话的都是些小喽喽，真正的还没出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 角落里，一双浑浊的眼睛把我看得透底，虽然一声不吭，脑子里却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没多久，他们便把我的手用绳子给绑了，没有动粗，客客气气把我当成一盘菜送到了桌上。 “你们！”我恼怒，“信不信陈远舟杀了你们。” 他们只是不屑地笑，对我的话不足为惧。 糟老头朝我走过来，伸出狼爪，我直接拍开他，引发哄笑声。 “还挺厉害的，跟只小野猫似的。” 老头对我兴趣极浓。 他们才是一群野猫，而我手无寸铁，根本斗不过他们。 见我一直在挣扎，老头命三个壮汉过来，困住我的双手和头部，不让我头顶，他自己伸手过来，在我裙底探了一探。 “如何？”有人问。 “挺深。” 他们又笑。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踹上老头的胸口，他本身就虚弱，被我一踹，头晕眼花地要倒下去，若不是被人扶着，恐怕摔成脑梗。 “臭娘们，够味儿。” 老头低骂了声，颤颤巍巍站起来，命人对我五花大绑，抬到楼上的休息室，我的嘴被封住，发出的呜呜声更让他兴奋。 昏暗的房间，我被困得连动一下都是难事，眼睛和嘴巴都被蒙上，感觉到老头在我身上匍匐前行。 “呜呜——”我低叫。 “叫吧，没人会来救你，陈司令已经走了。” 我不相信陈远舟会丢下我一个人，他不会那么做的。 我听见老头衣物落下的声音，他呼吸粗重，又有些喘，声音苍老，“好久没起来过了” 他的手已经在试探。 我浑身冒出冷汗。 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 陈远舟来了？ 耳朵传来的是沈星野暴躁的嗓音：“妈个卵，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我听见刀进血肉的声响。 眼罩被拿开，入目的是沈星野英俊愤怒的面庞，他迅速解开我身上的绳索，将我浑身上下都摸个遍，“没受伤吧？” 我摇头，被旁边的老头吓住，他的腿间正流着血，好不容易起来的东西就被一刀刺进去了。 沈星野抱住我吓出冷汗的身体，温暖的胸膛令我安心，手环住他的脖子，原先的恐慌逐渐消失。 “别看了，走吧。”沈星野眉头轻皱，略显紧张，将我轻轻放在地上，抓着我的手，往外头走。 我跟随他的步伐，小跑着问：“你怎么来了。” “腿走来的。” 我无心听他玩笑，更紧地抓住他的手，“这里很危险，他们都是你的仇家。” “我看到了。” 沈星野停下脚步。 我也跟着停下。 前面的路被拦住了，楼梯沿下全部都是人。 那群人，正是先前在饭局上的人，个个都是小角色，但联合在一起就是个大角色。 那老头俨然是他们的领导，听人报告说已经死在床上后，喽喽们把我和沈星野都拦了下来。 除了他们，旁边还有来会馆喝酒吃饭谈生意的看客，并非简单的角色，眼下以为有看戏看，纷纷过里啊。 “沈老大，来了也不喝杯酒吗？”不知是谁嗤笑道。 听说是沈老大，看客们的眼睛都亮了，似乎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传闻中的狠角色。 面对大家的目光，沈星野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轻咳了声，“酒就不喝了，人我要带走。” “沈老大果然是真男人，敢冒生命危险救一个妓女。” “这么夸我，是想放我走？”沈星野轻笑道。 他们陡然变了脸色，“想得美！你杀了我们的人！” 沈星野把我往身后搁，又怕我走丢，攥紧我的手，“乖，别怕，把眼睛闭上。” 我懵了：“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 “因为，待会可能会很血腥。” 沈星野漫不经心地说着，面对那么多人，没有一点惊慌失措，淡定如斯。 我以为他带了不少人来救我，今日可能少不了一场血腥之战，“你不会要把他们全杀了吧。” “嗯？不喜欢我杀人？” “不喜欢。” 沈星野亲了亲我的唇角，“听你的，今天不杀人吧。” 那些人离我们一丈远，把话听得清清楚楚，面面相觑一会，没了领头，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沈星野擅长打心理战，一分钱不带都能把生意谈妥。 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少人埋伏在周围，也没人确定他是不是独身一人。 “那走吧。”我的脚步往门口挪。 他和我的步伐一致，不急不缓地走到楼梯口，当着那些人的面，携带我走到门口，像是在举办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旁边都是宾客。 他表面看似平静，我却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意，心不由得惊慌，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沈星野。” 他没说话，继续带我往外头走，我们已经下了门口的台阶。 “他就一个人！快追！” 后头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枪声砰砰响起。 沈星野反应极快，把我往前一推，抽手拔出腰间的枪，仓促应付追上来的几个人，却不是打人，而是对准门框，门失去支撑后跌了下去，拦住后面一群人。 “走！”他低吼了声。 街道窄下，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我不知跑了多久，脚上只剩下一只鞋，汗水淋漓，实在跑不动了，松开他的手，“我不行了，你走吧。” 我怕耽搁他。 沈星野没说话，带我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又冲出去引开火力。 我软瘫在地上，身体麻木。 枪火愈演愈烈，街头人烟稀少，五分钟后，我从巷子口走出来，见地上有无辜的人躺枪，忍不住唏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腰身突然一痛，整个身子都被人拉了回去，沈星野低声道：“先走，这里是陈远舟的地盘。” 我看见地上有一滩血，惊呼道：“你受伤了？” 沈星野对自己流血的胳膊置若罔闻，带我来到一个破旧的茅房，他坐下来，豆大的汗珠滴在衣衫上，看起来俊朗又狼狈。 “他们个个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往我子弹里送，我杀了七八个，自己不过受了点轻伤。” 我恼他，这还是轻伤？非要一招致命才算重吗？ “你走开些，我怕你看到后会吓着。”沈星野低哼了声，用手去推我。 我哪肯依，“你要做什么？” 他没再推我，许是知道我不是平常女子，跟着他见惯世面，不像只纯良的白兔。 我见他微微低头，抬起那条受伤的胳膊，利落快速从伤口里吸出沾血的子弹，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眨，抬头见我惊愕的样子，淡笑道：“吓着了？” 我咬唇，不无担忧地望着他，“疼吗？” “你心疼了？” “才没有。” “那你问个卵！”他突然发了脾气。 我低头，“那么凶做什么，我问问肯定就是心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硬。” 他稍稍缓过神色，眉目挑起轻佻，“那你没回在床上说着不要的时候，实则呢？” “实则想要。” 他听了不免高兴，动作弧度大了，扯动伤口，疼痛的同时仍不忘骂我骚。 “你怎么会在会馆。”我问道。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陈远舟带我过去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个名字，沈星野的面色骤然一变，“那狗日说话你也信？” 我沉默了，我只是听说他有危险才过去探个究竟。 沈星野摸出随身携带的枪，“朝花，我教你用枪。” “为什么？” “万一我不在了，它来保护你。” 闻言，我恼了，“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要。”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乖，过来！” 他不容我拒绝，强行将枪放在我手中，“这是我最宝贝的一把，现在交给你。” 他这样，像是完成遗言，我更气愤了，“我不学！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他一声不吭，让我的手握着枪，他的手把我的手背包裹着，低声地陈述：“如果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让你跟陈远舟走的。” 他唯一一次的心软，是最大的过错。 西下的夕阳照进来稀疏的光辉，他的手始终握着我的，教导我用枪，还说里面有三颗子弹，又把备用的军刀给我。 “保护好自己。” 说完这句，他倒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 “沈星野！” 我试着喊了句他的名字，他不吭声，再一看，他居然心安理得睡着了。 外头全是通缉我们的人，陈远舟说得不错，所有的仇人联合起来，确实能影响到沈星野。 等了许久，不见人来，我心急如焚，“沈星野！” 他不理我，我试着去推他，却摸到滚烫的身子，手激灵一下缩了回去。 他的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炎症引起发烧，陷入沉睡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把他小心翼翼放下来，走出去，被急促的脚步声吓住，屏息一会才知来人是他的手下。 “沈老大呢？” “在里面，他受伤了，你们抬他的时候小心点。” 我同沈星野坐上车，从手下这里才得知白天的情况。 沈星野知道我和陈远舟在一起，一路跟随过来，没想到遭遇埋伏。 会馆里全是他的老仇人，沈星野却只带几个随从，原本打算敌不动我不动，可他见我被老头带上楼，奋不顾身地来找我。 我抚摸沈星野滚烫的额头，久久不能平静。 这人说我傻，自己才是最傻的一个。 车子颠簸地行驶着。 突然，一道极强的光线朝我们照射过来，随之赶来的白天那些仇家，个个全副武装，领头的人大吼一声：“下车！” 沈星野的手下不是吃闲饭的，一个急转弯避开他们，惊险之余，加速行驶，却不想前方有一道屏障，吱呀声破天划开，我和沈星野顺着惯性都撞上车的玻璃。 “不行了，先下车。”司机说，利落地将我们带下去，“掩护老大先离开。” 对方人多，我们显然打不过，但牺牲精神强，手下们拿命护送沈星野。 我在混乱之中，无人顾及，像只无头苍蝇不知往哪儿跑，不一会儿就被人抓住了。 我挣扎的时候，裙摆被人刮坏，露出雪白的大腿，立刻引起多数人的目光。 “是那臭娘们。”他们用脚狠狠踢了我一下，“沈星野呢，往哪儿跑了。” 我自己都不知，怎么告诉他们。 一巴掌把我身子扇倒在地，那些人没抓到沈星野，便拿我出气。 “一群废物。” 轻轻袅袅的嗓音在后方响起，脚步声离越来越近，我没有回头，感觉到他蹲下身子，抬手拂去我的碎发，“朝花。” 陈远舟不同往常的清秀，他的身影隐于黑暗中，讳莫如深的瞳眸将我看着，唇际的弧度勾出几分邪佞。 我全身僵硬：“你” 陈远舟不置可否地淡笑，金丝镜框也遮不住他斯文中触发的桀骜，他一手将我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扼住刚才扇我巴掌的人。 那人白眼一翻，呼吸顿无。 我瞠目而视。 “让你们捉沈星野，你们分不清男女吗？”陈远舟睨了眼周围的人。 那些人忌惮，顾忌他，即便同僚死了也不敢吭声，胆大的人低声道：“沈星野被他手下带走了。” “人走了，就不追了？”顿了顿，他看向我，“还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 他们面面相觑，被戳穿心思后，都像缩头乌龟似的。 “女人抓到了，你们享用得了吗？”陈远舟走到一个裤裆顶起的人跟前，双指掐着他的脖子，长吟一声：“嗯？” “陈，陈司令饶命。” “两条腿管不着第三条腿？要你们有用？” 那人吓得站不稳身子，却被陈远舟用枪抵着后脑勺往我这里走，离我半米的距离，枪声响起，他直挺挺地倒在我身上，鲜血直流。 我挣扎着爬出来，入目的是陈远舟的靴子，他蹲下身子，对我说话的语气还和从前一样温柔。 “走吧，朝花，我带你回家。” 我以前，满心期待他说这句话。 他带我离开舞厅的时候，我的心仍然欢喜，可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浑身冰凉刺骨。 我挥开他的手，“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引沈星野现身！” 他不恼不怒，“不是你担心他的安危才跟我来的吗，怎么成我骗你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何时变了心。” 我哑口无言。 他继续道：“不错，我确实利用你逼沈星野出洞，那天在江桥，我故意离开，让你和他有个幽会的机会。” 我的血更冷了。 这个人，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陆宁儿说过，陈远舟知道我被困在水牢是她的过错，可他没有责怪，因为他不会留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借她的手除掉而已。 我甚至怀疑，他早就知道我受苦受难，只是等我心如死灰的时候，再如同曙光一样降临，给我希望，让我更加爱他。 “朝花，我母亲去世了，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陈远舟在我耳畔低吟着，看似无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祈求道：“我不爱你了，你放我走吧。” “我可以带你走。”他慢慢站起身，目光沉沉，“但不会放你走。” 再次回到陈府，我恍若隔世。 我被强行带了回来，被安置在最繁华的院中，侍奉的丫头排成两队，房间尽是金银首饰，名贵绸缎。 “过阵子，就实现诺言，给你办一个更宏大的婚礼。”陈远舟嗓音柔和，“到时候，我会邀请全城的名士，沈星野兴许也会过来。” 我低头，缄默着。 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他给我的婚礼带有目的，为了引沈星野上钩，再一网打尽。 要是抓住沈星野这个上海滩大佬，陈远舟的官途一片光明。 “我不要嫁给你。”我义正言辞，“你不会如愿的。” “朝花，当初可是你一遍遍地想要嫁给我，现在怎么反悔了。” “我不知道你是这种混蛋！那时的你明明” 明明是个清秀书生，怎会变成如此势利无情？ “很意外？不是吗？”陈远舟走到我的跟前，慢条斯理地褪下外衣，露出精壮的肌肉。 “那段时间，我为了当卧底，故意消瘦的，实际上，我的本事不比沈星野小，你要不要看看？” 他将我逼到墙角，微微俯身，舔舐我的耳垂，“今晚，你休想拒绝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 我感觉到他眼底的焰火和身体的炙热，几乎要将我吞噬，雄性的气息在房间弥漫开，不可抵挡的力道将我按倒在地，背对着他。 “当初，沈星野就是让你以这样的姿势对着我，是吧？” 他粗哑的嗓音在耳边流淌。 只听得刺啦一声，我的外衣被剥落，男女力道悬殊，他又下了决心和狠意，几乎要将我褪个干净。 我拼尽全力，正对着他，抬手不断挥舞，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扣住，他的手握着我的两只脚腕。 “喜欢正面？”他笑。 “陈远舟，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爱过你，你别逼我恨你。” “恨我？也许过了这一夜，你就爱上我了。”他的手流转在我身上，“第一花魁的滋味，我还没尝过呢。” “别” “你这张脸真能迷惑男人，那些畜生被你弄得忘记追沈星野了，如果我不赶过去，他们一定想轮流将你处置了，就在荒郊野外。” 顿了顿，他捏住我的下巴，“你不应该谢我吗？” 谢他？我对他厌恶至极，始终都在利用我。 眼看着我的腿要被拨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抽出沈星野给我的刀。 陈远舟停下动作，稍愣几秒。 “你别过来”我底气不足，我以为拿的是枪。 “你要杀了我吗，舍得吗？” “我不杀你。”我也杀不了他。 刀尖的方向，是对准我的脖子，我态度坚决，一字一顿，“陈远舟，有本事你在新婚夜把我睡服了，现在趁沈星野不在来欺负我，算什么男人。” 他大抵是意外我的嘲讽，俊脸依然好看，却笑不出我喜欢的模样，“好，我答应你，新婚夜把你彻底征服。” 他终于松开了，体内的火仍然熊熊燃烧，他叫来一个丫头，当着我的面，将人弄得死去活来。 我懵然地看着。 他是禽兽，只不过套了副皮囊，斯文败类一个。 眼见着那个丫头晕了过去，陈远舟一脚将人踹开，穿上裤子，似笑非笑朝我看了眼，“如何？” “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稍微用点力就能让她晕过去。”我平静道，“有本事你上头猪试试。” 他大概有些恼，走过来，强行按住我亲上来。 我厌恶地推开他。 他顾忌我手中的刀子，不再强来。 他走了，地上留了个丫头，我走过去，看着丫头腿间流下来的血迹，触目惊心。 陈远舟真不是个东西。 接连几天，我进食极少，很快就病倒了。 陈远舟给我请来大夫，没检查出毛病，只吩咐我好生休养，不要动火。 “要是能让这位小姐开心起来的话，病也许会好得快些。”大夫说。 陈远舟拿我没辙，瞪我：“你不用看了，我不会把你交给沈星野的。” 他只有把我放了，我的情绪才能好转，不然每天都病恹恹的。 大婚的早上，外头下了极大的雨。 我面色苍白，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这样子，实在见不了人。 “朝花，你是故意的对吧，你宁愿饿死都不愿意嫁给我？”陈远舟愤怒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 我知道，沈星野可能会来婚礼上救我走。 我也知道，他会冒着很大的危险。 陈远舟早就设好圈套等着他来钻，人一旦来了，多半是要发生一场恶战。 我不知道沈星野能不能赢，我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我不愿意他再为了我，冒更大的风险。 “你想吃什么？”陈远舟突然低声下气，“我不想你死，就算得不到你，我也希望你活着。” 事实上，我太天真，容易被他三言两语哄骗。 我想起沈星野先前冒着雪给我买来的切糕，不由得想吃最后一次，便告诉陈远舟，哪个街头有我爱吃的切糕。 切糕要热乎的才好吃，黏黏的有嚼劲，酸的是枣，甜的是蜜饯，掺杂着花香和刚出笼的竹木香，一口咬下去，给个帝位都不换。 “好，我给你买。” 陈远舟见我开口要东西吃，欣喜不已，当即出了门。 我躺在床上，想象着，这是沈星野给我买的。 陈远舟回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的，而外面下着雨，他把切糕送到我的手中，“吃吧。” “这” “小厮办事不利落，有点冷掉了，不如我让人给你热一下？”他说。 我抿唇，摇了摇头。 我咬了口切糕，吃不出原先的味道，抬头怔怔地看着他，“陈远舟，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吧。” “为什么这么问。” “你留我在陈府，不过是有个保障，有我在，沈星野不敢冒然冲上来，而你可以借婚礼，让他一个人过来，再将他擒住。” 听完我的分析，陈远舟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想法，可你为何觉得我不爱你。” 因为他没有冒雨给我买切糕吗？ 不是。 因为他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如果是沈星野的话，他不会把我当成诱饵，更不会让我一个人处于危险中。 如果是沈星野的话，就算他憋得再难受，也不会随便找个丫头在我面前解决。 “你要是爱我的话。”我深呼吸一口气，“你会像沈星野那样，把我放走。” “那是他傻——” “陈远舟，你把我放了吧，沈星野不会把你怎样的。”我一字一顿道，“你继续当你的官，我和他去上海，不会影响到你。” “不可能。” 镜片下的眼睛是不可捉摸的深邃，“是，我是不爱你，那又如何，你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我自然要好好对待。” 他话音落下，我抬手扇了一巴掌过去。 他攥住我的手，“朝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母亲的死陷害给宁儿吗，我顺着你，只是让你信任我依赖我，从而更好地引沈星野上钩——” 因为信任他，我才跟去的会馆，才被人凌辱，沈星野也因此落套，险些丧命。 这一切，不过是陈远舟设计好的。 他利用我的感情。 陈远舟笑容很诡异，突然起身，找来纸和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我一眼便看出他画的是什么。 他先前给我的字画，画的就是这个。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问道。 我摇头，“不知道。” “你说你拼死护住的字画，其实是我当时随手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 房间静得出奇。 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绝望恐惧，仿佛置身寒冰地狱中。 我以前不识字，曾欢喜地以为，那是他给我特殊的暗号。 是我的错，是我眼瞎没能及时看清陈远舟的真面目。 陈远舟让人强行给我穿上西洋婚纱，带着我来到厅堂—— 人群中，我还是看见我最不愿看见的人，沈星野。 所有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经过特殊的检查，不准携带刀枪，而手无寸铁的沈星野，怎么可能斗得过陈远舟呢。 我奋不顾身地跑过去，推搡着他，“你快走！” 我刚过去，刚才还热闹喧嚣的厅堂，被一群士兵压得气氛沉闷，他们手持长枪刀戈，对准了沈星野。 砰—— 枪声响起，正中沈星野的胸膛，我大脑嗡嗡作响，兀地炸开，险些稳不住身子。 “陈司令，已经死了。”士兵探过鼻息后，毕恭毕敬地汇报。 “好。”陈远舟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台上，“大家安静，刚才不过是个小插曲，现在婚礼正式开始。” 整个过程，我和宾客一样懵然。 他们懵的是好好的婚礼还有枪杀。 我意外的是沈星野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没了？ 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朝他的尸体扑了过去，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士兵，跪在地上，把他抱紧。 “沈星野？你醒醒啊——我是朝花！” 没有任何的动静，他的身体是温热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抚摸他的脸庞 脸上的触感像是一层皮。 我愣了下，下意识地查看他其他地方，两条胳膊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任何的伤痕。 “他已经死了。”陈远舟走过来，冷哼，“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没有手下，他不过是个没用的草包。” 我的眼泪缩了回去，心中浮现出疑惑，又挤出几滴泪水。 “走吧。” 陈远舟强拉着我，举办了这场婚礼。 晚上是中式婚礼，闹洞房，摆酒席。 我一个人坐在房中，双手攥紧，身上穿着中式喜服，盖头蒙在头上。 喝得酩酊大醉的陈远舟推门直入，“朝花。” 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来，我们喝个交杯酒，以后你就是我媳妇，沈星野睡过的女人，滋味应该不一般——” 我的盖头被他掀开，入目的是一张斯文禽兽的脸。 他见我手上拿了个锋利的金钗，笑了笑，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你杀了沈星野，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明天，后天，都有可能！”我恨道。 “你舍得吗？” “你说呢。” 陈远舟只是无所谓地笑着，收起那枚金钗，在我脸颊亲了亲，满嘴脂粉，含含糊糊道：“你没本事杀的。” 他端起酒杯，正要印下去，不禁愣了下。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许是心中疑惑太多，许是觉得我不对劲，他没有喝酒，而是逼迫我张开嘴，把酒水全灌入我的口中。 而后还不放心，万一我想和他同归于尽怎么办。 他摸出银针，在酒里试了又试，确认没毒后才喝了口，笑道：“朝花你真会开玩笑，我说你没本事杀我，你就真的没本事——” “她没本事，那我呢？” 屋顶突然下来一个人。 沈星野一身漆黑便服，身手矫健地落在地上，抬眸的瞬间，枪口也跟着抬起，对准陈远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 陈远舟不是吃素的，枪响之前闪身躲开，又眼疾手快将我扼住，挡在跟前。 “你不是死了吗？” “陈司令眼拙，死了个替身而已。” “呵。”陈远舟手头有我做人质，并不担忧，“所以呢，现在你觉得你赢了吗？” “赢不赢，我不知道，不过你输了。” “输了？” “陈府上下已经被包围了。” 饶是事到如今，陈远舟不足为惧，似是知道只要有我在，沈星野就不敢乱动。 “放了她吧，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沈星野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你的陈府，我也能还给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好，不过你先把枪扔在地上。” 沈星野看了看他，似乎觉得不可信，可见我神色紧张，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没有犹豫。 枪扔在地上的那一刻，陈远舟一个翻身滚过去，迅速捡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随身携带的枪。 两把枪，正对着沈星野。 陈远舟做事狠辣，没有一丝犹豫，突突两枪打过去，沈星野只躲闪一枚子弹，腿部中了一枪，失去重心的他立刻跪在地上。 陈远舟没有再补枪，而是居高临下地走过去，“早就听闻沈老大一向守信用，今日算是领教过了。” 沈星野咳出一滩血，英眉紧蹙。 我一直不敢吭声，怕他分神，可事到如今还是没忍住，跑了过去，胡乱地伸手给他擦嘴角的血，慌慌张张，“你没事吧，都怪我，你怎么这么傻！” 他摇了摇头，“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哪能没事，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你们两个，是打算在我面前演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吗？”陈远舟冷笑，一把将我抓了过去。 我体虚无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像只狗似的趴在地上。 “曾经，沈老大也是这样羞辱我的，如今风水轮流转，我也让沈老大体会下这种滋味吧。” 陈远舟撕开我的衬裙。 “别——”我低叫，阻止不了他禽兽行为。 沈星野被一枚子弹几乎耗尽体力，看到这一幕，触发了潜能，跪在地上，一拳将陈远舟挥走。 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 沈星野虽然中弹，但不输陈远舟，极佳的身手让陈远舟脸上挂了彩，见打不过他，再次摸出两把枪。 “本来想留你活久一点，好好看一场春宫戏，但是现在，你去” 死吧。 两个字被枪声吞没。 我第一次用枪，尚且不够熟练，没有打中要害，只得再补一枪，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陈远舟的后背多出一个血窟窿，他回过头看着我，发怔。 似乎，不相信我动手了。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就算没有枪，我也会用其他方法”我喃喃。 “那你，和我，一起死。” 陈远舟说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枪口对准我。 房间被浓浓的火药味覆盖。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陈远舟。 另一个是沈星野，他原本只是腿部中了一枪，但在陈远舟二次开枪时，替我挡了子弹。 正中胸口。 我低吼，声音划破入夜的长空：“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 我走到门口，喊住一个路过的丫头，让她快些找大夫过来，有人要死了。 做完这一切，我体力尽失，扑倒在地，眼看沈星野离我不到三米的距离。我一点一点地爬过去，眼泪簌簌落了一地，扑到沈星野的身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他反而平静，眼睛半睁着，沾满血的手缓缓抬起，抚摸我的脸庞，“朝花。“ “你不要死，大夫马上就来了。” “如果，以后，我，买切糕。”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哄你” “不要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一辈子不吃切糕都没事。” “要的。” “沈星野，你别整得我们要生离死别似的，你听着，只要你活着，我就嫁给你，给你再生一个孩子。” 他的唇角扬起笑。 很高兴。 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许久，如今半死之际，才从我的口中说出。 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在大夫来之前，我已经为他哭干了眼泪，拉着大夫的胳膊：“他没事吧。” 大夫一脸无奈：“我还没看呢。” 我想强打起精神，等着沈星野被酒醒的一刻，可长久没有进食，再加上体力耗费太多，没多久便倒了下去。 沈星野欠我一个婚礼，我不能死，他也不能死。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陌生的房中了，猛地站起来，头晕眼花，险些再次跌倒。 一个丫头闻声过来，忙扶住我：“小姐，你先吃点东西。” “沈星野呢？” “你不吃东西的话，没法过去的。” 丫头把一碗粥端过来。 我饿了几天，期间只咬了口陈远舟让人买给我的切糕，婚礼那天能用枪，已经超出体力了。 我胡乱吃了些东西，急急忙忙地往诊所赶。 “大夫，他没事吧？”我抓住一个人白大褂医生，“他还活着是不是，你们妙手回春把人救活了。” “没事没事，已经活了。” “真的吗？”我欣喜不已，赶去病房，却没有见到沈星野。 我眉头一皱，回过头，“大夫，沈星野呢？” “你是说沈老大？”医生眉头皱起，“他情况不好。” “你不是说他没事的吗？” “我是说陈司令没事，你不是陈司令的太太吗？“ 我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陈远舟活下来了 我顾不上思考这么多，就算他活了，沈星野没事就好。 “那他呢？我要去看他。”我匆忙地道。 “我们尽力了，沈老大失血过多，大脑供血不足，持续陷入昏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天命了。” 天命？” “一定有办法的。”我紧紧攥住大夫的衣角，扑通给他跪了下来，“求你救救他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姐，你起来吧。” “你不救他，我就不起来。” 大夫也急了，环顾四周，“要是被人知道你给我下跪，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小姐，听天由命吧。” 他挥开我的手。 我重心不稳，两只手撑在地上，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小姐，去看沈老大吧，他在重症病房。”丫头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艰难，路过陈远舟的房间，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朝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 我蓦地回头，仇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后背中弹，只能趴着，再无先前的姿态，不似卑微却低到尘埃里。 “我还活着，你还要对我开第二枪吗？” “知道陆宁儿的下场吗。” 我眼神冰冷，一字一顿，“我没有杀她，因为她活着比死还难受痛苦，贫苦吊着她那条狗命，自己又不敢死。” 他轻笑：“所以，你也打算这样对我吗？” “只要你活着，我不会让你享受荣华，你会活得比不上当厕所里的虫蛆。” “我曾经对你动心过。” 我冷哼。 “第一次见你，我印象深刻，我是真的想把你娶走，后来因为任务，因为母亲，因为沈星野” “因为你不够爱。” 我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如果够爱，他会像沈星野那样，爱我到奋不顾身。 可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沈星野。 沈星野始终昏迷，我在他房间呆了很久，和他说了很多的话，甚至威胁他，如果再不醒过来，我就和陈远舟私奔了。 他听不见。 我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 傍晚了，丫头来催我，始终没把我催动。 最后是沈星野贴身助手将我带走，为了不再让我过来，他说可以把人接回去，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我这才答应下来。 再次路过陈远舟的房间，里面已经没了动静，屋内一片昏暗，我以为他要逃走，不禁走进去查看。 床铺空无一人。 “大夫，这里人呢？”我皱眉问道。 “死了。”大夫言简意赅。 “死了？” “自杀的，东西还在那里呢。”大夫指了指。 我看见床头柜上一根发亮的金钗，尖端还带有血迹，是新婚夜我头上所戴的东西，原本想刺向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制止。 他最终还是死在我这根金钗上。 陈远舟不比陆宁儿那般怕死，陈府被包，沈星野不管是生是死，都不会放过他。 比起被羞辱，沦落街头，他宁愿选择死。 陈远舟死了，给他收尸的是陆宁儿。 她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饿成皮包骨头，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别说给陈远舟厚葬了。 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我的金钗。 陆宁儿给乞丐几个铜板，让他们帮忙搬运尸体，看见我从诊所出来，起初神色慌张，后来转而平静。 我走过去，她用身体挡住陈远舟，“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 她拿出带血的金钗，冷笑一声：“还是说，你打算把他送给你的东西要回去？你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吗？” 金钗卖掉，才能给他一个葬身之处。 我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淡淡道：“看不出原来你情深义重。”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他，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愿意跟他。” 即便是个死人，依然不舍不弃。 我确实意外陆宁儿的深情，她一个女子，甘愿随他当卧底，为了将情报送出去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 最后，陈远舟家破人亡，陪在他身边的是陆宁儿。 生前她得不到他的人，死后才能得到尸体。 没过多久，我便听说，陈远舟下葬后，陆宁儿跟着一起入地了，用的也是那枚金钗。 金钗换成银两，又换成他们的墓地，两个人葬在一起，成了一对死鸳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 又是一个冬天，沈星野还没醒过来。 大夫说冬天寒冷，未尝不是件好事，人的代谢慢些，能将性命拖缓一阵子。 我每天给他擦拭身体，祈祷着快些醒来。 用尽许多办法，他的双眼仍然紧闭着。 听丫头说，可以去寺庙里求个平安，兴许能带来希望。 我不信这些，然走投无路，别无他法，当即上了山。 上山求平安需要经过几百个阶梯，每走一步，都要跪下来磕头。 往常，我对这等事嗤之以鼻，事情真正落在自己头上，才体会到那些人的良苦用心。 绝望之际，任何一点希望都可以被无限放大。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丫头劝我，“这山本来就高，还要跪着上去，不知要扥到猴年马月才能爬上去。” 我没听她的话，兀自前行。 十个阶梯下来，我便感觉到倦意，抬头再看一望无际的山顶寺庙，不知何时是个头。 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昼夜过去，我跪倒在寺庙前，双脚酸痛，不得不爬着过去，只为了给沈星野求个平安。 不知是我感动上天，还是沈星野在睡梦中心疼我，我回去后，大夫便说他有了好转。 “呼吸和脉搏都平稳下来，我想，用不了多久，沈老大就会醒过来。” 那一刻，我觉得我双膝被磨破是值得的。 我日夜守着沈星野，他稍有动静，我便起身察看，夜夜睡不好觉。 但他并没有醒过来。 窗外又飘起雪花，小小的一片，逐渐落满屋顶。 “沈星野，你不是说给我买切糕的吗？怎么还不醒？”我的心揪在一起，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可不要做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他还是没醒，毫无动静。 守了这么久，他身体已无大碍，却仍然不醒，我有几分焦灼，脱口而出：“沈星野，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有本事你现在醒来干—死我啊。” 他的眉头动了动。 我心一慌，平日里好言好语哄着没见他醒过来，不会骂一句就能被他听见吧？ “反正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饥渴难耐地去找其他男人了，陈远舟死了没关系，外头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呢。” “我不仅要给你戴绿帽子，还要给你的头顶种一片草原，在上面养牛养羊。” “沈星野，你倒是醒啊。” 我叹了口气，觉着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擦拭身体。 一开始帮他擦身子时颇有些害羞，习惯之后也不觉得羞耻，偶尔还能调戏调戏小星野。 今日我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手感不比从前，忍不住伸手过去，弹了下。 然后。 立起来了？ 我愣住。 “我要是再不醒的话，你是打算把我玩坏吗？” 慵懒而沙哑的嗓音自我头顶落下，我心中的恐慌大于惊喜，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抵在身下。 我干笑两声：“什么时候醒来的？” “早就醒了。” “” 你你你早就醒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人家白白担心？ 他挑着眉头：“本来想睁开眼睛，听见你非逼我大雪天买切糕，又忍不住睡下了。” “” 我逼着他？？？ “朝花，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你是不是求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 我干笑两声，实在尴尬得不行，那话我趁没人时说着玩玩，却不想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搞得我是个荡妇。 沈星野这货，委实把我害惨了。 早早醒来却不睁眼，害得我说了不少他的坏话，全被听了去。 甚至于，我玩弄小星野时，也被他嘲弄一番。 他把我困在怀里，让我没有一点动弹的余地，听他调侃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弹它？嗯？” 我笑不出来：“我只是，太无聊了。” “趁我昏迷时占我便宜，只因为太无聊？” 沈星野初醒，就让我体会到他的凶猛厉害，躺在床上久了，我原本担心他身体欠佳，没想到 还挺能干。 我坚持认为，沈星野能醒过来，是因为我去求平安，诚心感动上天。 而他认为，是他知道我饥渴难耐后，怕我找野男人，所以要醒来治我一顿。 我被他治得不轻。 外头白雪皑皑，屋内一片旖旎。 想起先前说过的话，生死离别，满是感伤，他说要给我买切糕。 “沈星野，我想吃切糕了，就你上回冒着大雪买的那种。”我故作娇软地道。 沈星野轻咳了声，“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没事，你宁愿一辈子都不吃切糕。” “只是玩笑话。” “那什么不是玩笑话？” 我坐在他的腿上，亲了亲他的唇，“我要给你生孩子，认真的。” 沈星野的家中，给他娶了个姑娘，他有了我，自然回绝那姑娘，让她趁着年轻早些找个好人家。 我入了沈家，成为唯一的沈太太。 沈家亦是大户人家，却没嫌弃我出身卑贱，再加上沈星野把我夸上天，沈家的猫猫狗狗都喜欢我。 来年春天，我查出有孕在身。 我的肚子，比其他孕妇要大出许多，沈星野担心我，请来大夫诊治一番，才知怀的是双胞胎。 他开玩笑地说：“这是上天弥补我的。” 上次的孩子，未成形就流掉了。 我曾经受过的折磨，未曾向他提及过，陆宁儿和陈远舟都入土为安，我的恨也逐渐消散。 冬至那天，我生下两个女孩，疼得死去活来，在外头的沈星野不顾产婆，迫不及待地冲进来探望。 “两个一模一样。”他看了眼孩子，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跟你长得很像。” 我虚弱无力，想着初生胎儿哪有我好看，又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见到我，他的世界里两种女人，一种是我，另一种是没我漂亮的。 女儿在他的心里，和我一样漂亮。 我正想嗔他油嘴滑舌，却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手抓住床单，一番用力后，竟又生出一个男孩。 “是三胞胎！”产婆惊讶道。 我低声喘息着，上天真是眷顾我们，沈星野真是好命，活下来不说，孩子还是三胞胎。 “你辛苦了。”沈星野突然正经地看着我，不知是感动还是心疼，“我没想到生孩子这么疼，以后” 我瞪他：“都生三个了，以后你还想要怎样！” 他笑，俯下身吻了吻我的脸，“以后，我还想要你和我白头偕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