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心跳》 正文 第1章 星期天，程戬受爸爸的指令去宫大伯家送刚成熟的南瓜。 他本不想去的，但老子的话他又不敢反驳违拗，不得不听，心里再不乐意去也得去。 早饭后，他把两个黄橙橙光灿灿长约米把长的大南瓜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就去了中原石油勘探局井下作业公司运销处的宫大伯家里。 来到运销处大门口，他并没下车，而是如大爷般若无其事地摇摇晃晃骑进了里面。——来这里的次数多了，门岗上的人都晓得他要去哪家，也自是不会再啰嗦着盘问他。 宫大伯家在一楼，而且是最北边的那幢楼，进到里面往东一拐就到了。他把自行车放在楼下面，解下后座上那两个大南瓜就进入了楼梯口。 敲门后，他看到开门的竟是一个二十来岁年纪，长得身材高挑c面容娇俏c秀丽端庄的大美女。程戬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走错了楼道；他下意识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又扭头仔细确认了一下自己对宫大伯家门口印记中的独特标记——没错呀？千真万确是宫大伯家！于是他拉着长音怪模怪样地惊呼道： “哇！美女！“ 感叹着，他也不多说话，就大大咧咧地横冲直闯一样闪过那姑娘进入厨房里面，把两个南瓜放在一边；然后搓搓手，伸了一下腰。见那姑娘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就问她道： “我大伯不在家呀？“ 在这里他确实没把自己当外人，那是把他当成了大爷，就如在自己家里那样随便自然，无所顾忌；问话的口气也是一种玩世不恭c轻描淡写一样的少爷腔调。 程戬就这德性，生性豁达坦荡，从不藏着掖着，更不扭扭捏捏，什么事都以无所谓不以为然的态度对待。这种造型，最容易给人一种放纵不羁c吊儿郎当的感觉。为此宫大伯可没少数落和责骂他，并经常提醒他一定要端正态度，注意形象，不要给人油腔滑调的印象。但程戬总是一笑了之，依旧是我行我素，还是一副率性使然c随性自然的模样。 那姑娘嫣然一笑，露出一副光洁整齐的牙齿，柔声反问道： “你是小戬吧？“ “你——认识我？咦——美女，在我的印记中咱俩好像没打过交道，没见过一面，是吧？“一下被一个陌生人c尤其是被一个艳丽的美人叫出名字，程戬惊奇之余，也在思索揣测这个女孩的来路问题。但他知道：能来这里的人，非宫大伯家的亲戚就是相处融洽的邻居或者关系交好的同事。 程戬歪着脑袋嬉皮笑脸地接着对这姑娘道： “我猜想你是我大伯或伯母的同事，一个年轻的小同事；今天是星期天，到这里蹭饭吃来了。我猜得对也不对——美女？“ 他正歪七杂八地信口开河着和这女孩周东扯西，不承想宫大伯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着他骂道： “浑小子！净会瞎猜乱侃。这是你小姑，我的亲妹妹！“ 程戬闻听大奇道：“大伯，您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为什么以前从没听您提起过呀？“ “你小子是老几呀？我的什么事都得向你一一汇报吗？真是混蛋透顶！“宫大伯又骂道。 程戬笑嘻嘻地接道：“大伯，您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我是咱家里的人，什么事总得有一个知情权吧？您如早给我说了这事，我哪敢再和小姑胡搅蛮缠呢，是不是？我也不会挨您骂了。“ 他这人就会顺坡下驴，又笑着对这女孩道：“漂亮的小姑，您大人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好不好？“ 这女孩被他逗得直乐，抿嘴笑道：“早就听说你油嘴滑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比我想象中还特异。“ 程戬讪讪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不到我们从未谋过面，在下的不光彩名声已被你知道得八九不离十——这还了得，以后咱们怎么相处呀！“ 女孩笑道：“但这也不代表我对你有成见偏见呀！你的光辉灿烂c正大光明的一面我听得更多些。“ 程戬一听，心中又滋生了几分满意：“这还差不多，好坏各半，还行。“ 这是程戬与宫晓的第一次见面。若干年后，他们都能清晰地回忆起今天的情景——这也决定了他们相处的基调：总是在说笑或程戬的自我嘲笑中进行着愉快的交流。 宫晓为什么来新阳呢？原来她今年考上了新阳师范大学，马上到了开学的季节，就提前到了哥哥家里等着九月十五号后去学校报到。 “乖乖！小姑是大学生啊？！您真了不起！新阳师范大学可是国家的一类大学。厉害厉害！“程戬听大伯简单说了宫晓来新阳的原因后，咂咂嘴，惊讶地揶揄起来，赞叹不已。 他真想不到像宫晓这样的美女怎么可能会考上大学呢！而且考上的又是一个非常好的大学，简直不可思议么！女孩长这么漂亮，没理由再费神劳力地把心思用在学习上面啊！ 因为在程戬上学的新阳县一中，那些长得特别出色很有韵味的女学生，学习一般都不咋地。可能自持自己貌美如花，将来不愁找不到好婆家，所以学习劲头都不是太足。——能靠脸蛋取得成功，谁还傻不拉叽地沉湎于书山题海中！学习刻苦的女生，大多是那些长相一般c自知靠外貌不能打开一番局面的女同学。——人贵自知之明。这样的女生才是学习中的佼佼者，才是未来的才女和技术型专家型的天之骄子。 再一个，窈窕美女总有男生抢着追，争着献殷勤。这就使得那些美女无形中滋生出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总以为自己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把有限的精力都用在想入非非和臆想的风光无限与未来之旖旎岁月中，这令她们难得沉下心来学习知识，钻研课本。——成绩一般般也就说得过去了。 一般来说，漂亮女生谈恋爱的几率相对较高——虽然任何时代初高中都明文禁止学生谈恋爱。但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纸空文一个无用无意义的摆设罢了。学生谈恋爱，那是屡禁不止，越挫越勇，无论受多大的打压也会顽强不屈c坚韧不拔地滋生在浪漫的校园里。真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应了那句“哪个少年不善多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的至理名句。情窦初开遐想无限的岁月，有激情澎湃火花的热烈碰撞再正常不过。虽然也有某些撞上枪眼倒霉透顶的学生，因为谈情说爱而被学校开除的事例。但学生时代谈恋爱太太正常了，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大惊小怪的是那些谈恋爱学生的家长。 如今程戬真是惊诧：宫晓这么美，这么秀色可餐，赏心悦目，为什么在高中没被男生拖下水！却偏偏考上了一个令人眼馋的好大学，没理由没道理呀！纳闷的同时，他也由衷地敬佩宫晓的超强能力。 说实话，在那个时代，大学招生的名额不知比现在要少上几多倍。假使现在招一万新生，那时顶多能招两千。多少学生在挤那根独木桥啊！城市里的学生考上了大学，等于是端上了稳定的铁饭碗，毕业后自是有好工作等着上岗。农村的学生考上了大学，等于是鲤鱼跳龙门，户口与粮食关系都转为城镇的，可谓一步登天，从此和黄土地划上了句号，人生的征途换上了新的走法。 那时的农村考上一个大学生，是件极其轰动的大事c大新闻，仨村五村的人都能知道。当时人的出路少，想混出名堂的路子有限，一般都是通过上学这个途径来改变人生的轨迹，借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像现在，只要你有能力有头脑，经商办企业做买卖倒买倒卖，都能发大财，出人头地。世上成功的路千万条，哪条路走好了都能风光无限。 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人们禁锢已久的思想早已迟钝麻木，非一般胆识的人是不敢冒险跳进商海里去扑腾的。那时的人们大多小心翼翼，知足常乐，安于现状；现在的人小小年纪就有无限的经商意识，精明得八面玲珑，瞅着机会就大干一场。那时的人不行，很多人都在犹豫徘徊c前思后想c患得患失中观望，以至于错过了很多发展机遇。 那时的人们都一根筋地让自己的孩子去拼命学习，他们的老思想只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古老观念。岂不知现如今你如果经商成功，抑或是个富二代更或者是个拆迁暴发户，再或者狗屎运特好横财多多，手里钞票成堆，自是会有成群结队的漂亮美女扑上身来，让你在乱花迷眼中享受温柔乡的飘飘欲仙畅快感！ 程戬是不喜欢学习的典型。可他爸就是硬逼着他上学；他也知道老爸望子成龙的饥渴心态。于是乎只得硬着头皮皱着眉头耐下心坐在了课桌前。但他委实不愿整天趴在课桌上如呆子一样发奋努力。“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的恒心和毅力，他没有。他更喜欢“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豪情壮志与激越情怀。但“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知识改变命运““知识就是财富“说的却又是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脱胎换骨，才能封侯拜相，声名显赫，飞黄腾达。唉，说了一千转，还是学习好才能有更出色的前途啊！ 他大道理知道一大堆，但具体落实到行动上就是做得不尽人意，也差强人意。他的成绩总是那么平平塌塌，不温不火一般般，不太好也不太坏。以至于连续考了三年才侥幸考上了新阳县一中；名副其实的学生种一个。这也成了日后熟人朋友私下里取笑挖苦他的最现成最好最棒题材。但他也拿古时的范进为自己辩解：范同志考了大半辈子，到半大老头子时才混上一个举人，在下和他老先生相比还相距甚远呢！ 上高中后，他的成绩还是没有大的起色。为此他时常欸乃自己不是上学的料，就是一个泥腿子的命。他也曾n多次拐弯抹角地向对他怀着满腔希望的爸爸暗示自己不可能考得上大学，还是趁早退学另寻他途为上上之策。但他爸爸总是说他玩心太盛，没把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想半途而废，没门！搞得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真的不行，还是自己太懒用功不够。 亲人的期望与期盼，让他心愧c纠结，更让他欲罢不能，只得依旧硬着头皮上学；并尽量多下功夫。至于能不能考上学，那就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是尽力了，而且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再考不上，还有球法？反正他觉着自己做得已经问心无愧了。 那时的学生真的没有现在的学生幸福。现在你无论学习是好是坏，基本上都能上个大学。你学习好，就上211之类的好大学；学习差，就上一般般的大学。那时不行，人们没有这样宽裕的选择。考不上学就得回家种地，去修理地球；考上学就能光宗耀祖，扬眉吐气，跳出农门。亲戚邻居都喜上眉梢，跟着高兴。好似一人得道，都能跟着成仙升天一样。 程戬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到底能怎样，以他的学习成绩，能考个大专或者中专就已是极其万幸的事情了。如今看到眼前的宫晓竟能考上新阳师范大学，怎不令他羡慕还有隐隐的嫉妒啊！ 宫晓笑了笑，道：“我听说你学习也不错，以后也会考个好大学的。“ 这种看似恭维的安慰话，让程戬听着就像在扇自己的耳光。他一般般的学习成绩，自己最心知肚明，而且宫大伯一家更是知之甚详。宫晓纵是听宫大伯或者宫伯母抑或晴蕾说起过他的一些故事，但绝对不会听到他的学习好之类的赞誉词。他怎能说学习好呢？比他小五岁的晴蕾都已是初二的学生了，而他也只是刚刚上高二。如果他再留级原地踏步的话，说不了晴蕾就会赶上他。到那时他真的是无地自容，颜面扫地了。 程戬猜想宫晓可能出于礼貌，在违心地说赞扬甚至鼓励他的话，不想让他难堪。人家善解人意，他怎好去点破呢！于是转移话题问宫一南道：“大伯，我伯母呢？“ “和小蕾去菜市场买菜了。“ “哦，那我到外面去接接她俩；别买的菜太多累着了她们。“程戬感觉和这个已成功的小姑说话太让自己伤面子，自卑。如果宫大伯再有意无意地拿他和宫晓比，说让他学习努力点的话，他更不乐意听，更伤自尊。所以找个借口就出门到外面去了。 欢迎批评指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宫大伯是程戬他爸爸极其要好的朋友。按说，像宫一南这种军队转业干部，又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工资福利待遇等等方面极其令人羡慕眼红c垂涎欲滴的大型国有企业中当着部门会计的人，其特别突出显眼的身份地位以及令人艳羡的高收入，并过着优裕生活的国家工作人员，怎么能和程戬的爸爸——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农民，一个每天穿街走巷给别人钉鞋补鞋，起早贪黑为一家生计奔波的小老百姓成为极铁的好朋友c好兄弟，程戬委实捉摸不透——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扯上关系联系在一起的。搞不懂！更有些不可思议。 宫大伯是sd聊城人。自他以上的前几代人也净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与土坷垃打交道的地道农民。他的命运转折，只是因为参了军，在部队提了干，才正儿八经地成了吃皇粮的人。 吃皇粮也就是吃国粮。现在还谈吃国粮会让人笑掉大牙。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吃国粮对农民来说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那时候人穷，尤其像新阳这种极其偏僻地域的农民更穷。吃了国粮就能跳出农门，最起码会成为衣食无忧生活相对优裕的一类人，不必再干繁重无聊的农活，成为人们羡慕嫉妒的另一阶级。 那时农村有多穷呢？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吃的都是玉米棒子或红薯干做的窝窝头——你千万别羡慕他们吃的都是减血脂降血压环保有机且能减肥的优质保健养生食品。那时的人委实是因为吃不上白面馒头，迫不得已无奈之举下才吃这些东西的。住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房顶有瓦的算是高档建筑了。哪像现在的农村，最次的也是红砖绿瓦的高大房子；而大部分农民家里已是别墅型的小洋楼了。——中华大地上短短三十多年的改天换地与沧海桑田，让谁都触目惊心，惊叹连连。 这都是后话，现在说就有点扯远了，咱还先接着宫大伯的话题往下聊—— 程戬还隐隐听爸爸说过，宫伯母的老爸是军队里的一个师长；宫大伯是在他老丈人的手下当的兵。 程戬暗暗惊呀赞叹宫大伯真有钻天之能：他竟能把自己首长的宝贝女儿勾引到手，那委实不是一般的本事！你要知道，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农村小伙子，能娶到高级干部家的女儿，没有两下子，没一把刷子，确实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程戬也在宫大伯的家里见过那个师长，是个非常和蔼的老头，没有一点派头。见到他，想不到也看不出他是个官衔不小的高级退休军官。 不过程戬也就只见过那个爷爷一次，以后再没有见过他。估计是回他的sd老家过安闲自在的退休生活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程戬不便于刨根问底。毕竟人家是一个师级干部，自己如千方百计地去问宫大伯和温伯母，好像显得自己挺有心机像个间谍似的。 程戬就有这个优点：哪怕与他再熟的人，只要人家不说自己的过往历史，他就从不拐弯抹角刨根问底地去问别人。他感觉那样做别人会很反感，自己也无趣，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宫伯母也在运销处的一个部门里上班。上的什么班，工资待遇咋样，程戬也没问过。反正中原油田下属的部门多不计数，哪个部门不能安排一个女人来做？还有，在当时的人们眼里，油田里什么工作都好，工资都高的吓人，宫伯母的福利待遇那是肯定不低。 油田初建时，聘请了一些外国的专家到新阳做技术指导。当地的老百姓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外国人的真实模样。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都激动得忘乎所以，无以言表——哇塞！外国人！真的和中国人不一样耶！高块头c高鼻子，金黄发，竟是蓝眼睛！真比我们现在见了外星人都激动。 当然，现如今无论谁见了一个外国人穿街而过，人们基本上都已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那时刚刚改革开放，封闭了几十年的国门，一下子又有不同品种的人到了中国大地上，人们乍见一个不同于自己的稀罕物种——不，不同形状和肤色的外国人，不惊讶稀罕惊奇才怪呢。 当时那些外国人看到老百姓售卖的白萝卜，竟然会稀罕不已，操着中外合璧的话语问： “这个的价格的什么？“ 售卖者当时都是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卖的都是自家刚分的自留地里种的土特产，还不会也不懂得偷奸耍滑。就心领神会地憨憨地接道： “自家地里产的干活，你的看着给钱的干活。“ 那时的老百姓都没听说过abcd，不像现在谁都能说个“哈喽““古德猫宁““一k“之类的日常用语。当时人们喜闻乐见耳熟能详的就是从抗日电影里听到的“八嘎呀路的干活““米西米西的干活“之类的简单rb话，于是就用这些看似是rb话，实质上仍是中国话的回答来应付这些美国人或者德国人了。当时普遍的老百姓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外国人应该都能理解外国话。至于是不是同一个国家的话，老百姓可没想那么多。反正以夷制夷总比以中制夷要好得多。这些外国人能否听得懂，天知道！ 那老外似懂非懂地掏出十元钱，半生不熟地问道： “这个的价钱，买你的两根，可行？“ 哇！外国人真不把人民币当钱——十元的票子，在当时可是最高的票值。比现在一张一百元人民币买的东西都要多得多。 这家伙的意思是要用十元钱买两根白萝卜！十元钱在当时虽然买不了一卡车白萝卜，但至少也能买上半车的。 实诚的卖家慌得连说用不了那么多。 人家老外一看这个价钱能成交，就爽快且心甘情愿地把十元钱强塞给老农，弯腰提起两根白萝卜扬长而去了。 那时人们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说明当时一分钱都能起着大作用担当着大用途。最起码你内急了，一分钱能让你进入收费的厕所酣畅淋漓地解决一时的大危机；小毛孩能拿着一分钱买两块糖球吃吃。现在同样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不过性质内涵完全今非昔比——人们对五毛一元的硬币都不屑一顾，视若粪土一样，掉在地上都懒得弯腰捡起来，你让人们去哪里找一分的硬币？岂不难煞人！给人出难题！ 一分钱在那时都如此重要，人们见到十元的钞票被老外不当回事地随手摔掉，这时候，闭塞的c没见识的老百姓总算开始见到不可思议的景象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油田一线工人的工资一般都在600—1000元之间，这个收入在当今时代，那是要享受低保受到政府特别抚恤照顾的低收入人群。但在当时，这个数字是个天文数字。那时新阳一个重点中学教师的工资也就只有三四十元钱；农村小学教师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十几元的月工资。 试想，如此天差之别的收入悬殊，他们油田人不想好过不想富裕也不行啊！ 油田上聘请的外国专家，工资在当时也许就数以万计。人家掏出十元钱，比一个老百姓掏出一分钱都容易万分。也许在他眼里，那两根白萝卜要远远不止值十元钱哩，他还感觉得了一个大便宜呢。 以至于中原油田刚刚成立运行，全国四面八方的人都呼啦啦地蜂拥而至向了这个一度寂静c偏僻c古老的地方。这里一下子热闹喧哗起来；新阳成了一个新的趋之若鹜的淘金之地。 离油田近，被油田占去了大部分土地的老百姓，迫不得已开始种植大棚蔬菜。 这些缺地农民种菜的收入，反而比那些地多只种粮食的农民收入不知要高出多少倍。真的是一亩园十亩田。 这些村庄的农民，依据地利之便，很多家庭一下子都成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令人眼馋的万元户行列。 中原油田犹如一支兴奋剂，打在人身上都气血喷张，促使人争先恐后地去挣钱，去拼搏，去奋斗。 很多农民的眼光也开阔了起来，抛弃过去无知浅陋的见识，都千方百计依靠油田做起了发财的梦想。 诚然，这些人中的脑瓜灵活经营得法者，不少都成了身价不菲的大富翁。 当地人的观念也都跟着时代的节拍在飞快地转变，扭转，不再仍旧封建落后，扭扭捏捏，遮遮掩掩。 姑娘和小伙都大大方方起来。很多长相俊俏娇美c风姿卓越的农村漂亮女孩，也嫁给了油田上的职工成了油田上的家属。油地一家c油民一体的格局，逐渐在那个时代拉开了序幕。 各种为油田服务的行业，也都雨后春笋般在油田周围林立了起来。 中原油田成了人们追逐梦想发家致富的所在；凡是能和油田扯上关系的地方，都能沾到这个大型国企这样那样的便宜。 不过，程戬所出生的沙滩村却没那么幸运。 沙滩村处在金堤的南边与金堤hb边的狭小地域之间，恰如其分地说，是处在一个夹缝当中。 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北隔着长堤，南面阻着大河，人家油田上也根本不在沙滩村周围打井眼或者建什么单位。 虽然沙滩村离北面的井下作业公司只有三四公里，离东面的采油二厂和南面的采油一厂都不足十公里，但却委实沾不上人家油田上的一丝好处。 说一点好处沾不上有点言过其实，也有那么几次有限的机会沾点油水：每年冬季，中原石油勘探局的勘探队会到沙滩村周围做勘探工作。众多的机动车辆会在结冻的田地里来回地放炮c打眼。那些密密麻麻的勘探电线布置得像蛛网一样，纵横交错在村庄内外。 油田上会给村里补偿一些钱——轧了百姓田地的补偿费——一点有限的钱财而已。 还有令人苦笑一个，就是勘探队里隆隆的似打仗一样震耳欲聋的放炮声，有时会把那个时代老百姓的本不坚固的土坯房给震裂开缝，把本不粗大又被蛀虫侵蚀啃咬得不再结实的梁椽给震断。于是油田上也要理所当然c责无旁贷地给受到损失的百姓以相应的赔偿。 油田上的后勤人员会在村干部的引领下，到一家家受到损失的百姓家里去勘探实情，并用个小本本记下哪家的檩条被炮声震裂了多长的口子，哪家哪家的土墙被震裂了多长多宽的口子依据破坏的程度给予适当的补偿。 当时的老百姓都知道油田财大气粗，富得流油，人间的财神爷。于是乎，能沾点便宜就得沾，不沾白不沾，哪怕就是看似耍赖也要讨点便宜。 当时人都穷的叮当响，穿得烂乎乎，补丁摞补丁；吃得是稀拉拉的玉米糊；手里从不舍得花掉的有限可怜钱钞，也是被摸来揉去的弄成了皱巴巴黑不溜秋的脏纸片。哪有人见过支楞楞明晃晃的崭新钞票啊！看到油田上发给受害者手里的那些崭新的一元或者五元的钱钞，那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啊，深信不疑地滋生出这钱到了手中就能多买些东西的奇特幻想。所以能有借口向油田上多赖点那必须的多赖点。 当时还是小屁孩的程戬清楚地记得，他家的破土屋西边一间那根弯曲的檩条好似被震裂了那么一点点，他娘就风风火火地把忙得不可开交的村干部连同油田上的工作人员拦到家里，指着那谁也看不太清楚的裂口要求人家给予赔偿。 油田上的工作人员好像说了句损坏得不怎么厉害的话，他娘就不依不挠地据理力争，大声说多厉害是厉害，要房子塌了才算厉害吗；缠得油田上的工作人员没一点法子。 这时村干部也帮着打圆场，说檩条既然有些裂纹c松动，就应该给予适当补偿的话。村干部都是一个家族的爷们儿，当然会帮着本村的百姓说话。 油田上和地方上打交道的人应该都是厚黑学的专家，更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既然村干部发了话提出了建议，于是他们就毫不迟疑地记下程戬他爹的姓名和房屋的受损害程度。 至于后来到底补偿了他家多少钱，程戬过后就把这事给忘了，也没想着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中原油田的勘探队在沙滩村周围做勘探的时候，程戬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是要搞些小动作的：他们会在晚饭过后偷偷摸摸地跑到勘探电线上，卸取那些扎在地上的一个个塑料杯状的东西。然后拿到家里，砸开外面的几层塑料，会得到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磁铁。然后就喜滋滋地用这个磁铁吸吸这碰碰那地玩耍；有时也用磁铁做个指南针转着玩找乐。——当然，偷东西那是理亏甚至犯法的。但那时的小孩能玩耍的玩意委实屈指可数，少的可怜，好不容易碰上磁铁这种稀罕物件，少年好玩的天性和天生的不安分，要冒险偷取一些拿来玩，虽不是情理可原，但也是无可厚非。 当时程戬和他的小伙伴们绝对没有瓜田李下似的高尚思想觉悟和情操，大家一致觉得搞点油田上的东西那是理所应当c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搞白不搞。这就好比贫穷的人总想向附近的大财主踅摸点额外的利益一样，不得点好处好像白住在一个财主附近似的。岂不冤乎哉。中原油田是国家富得流油的特大型企业，不沾它的便宜就是傻子一个。 当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得震天动地，风风火火，那是一个猛。人们都把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反面化得如洪水猛兽一样，说他们六亲不认，贪污腐化，贪图享受，不思进取，冷血自私凡是堕落不好的东西都是他们西方吹过来的，与我们纯洁文明的中国丝毫不相干。 有了资本主义国家做样板做榜样，人家好的一面我们学得半生不熟，成效甚微；不好的一面倒领会得登峰造极，青出于蓝。——社会上有了小姐拉客做皮条生意，那是西方传过来的毒瘤；官员贪污受贿，那是受资本主义的影响；走后门c找关系c官官相护等等凡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事情统统都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毒瘤，只是某些思想觉悟低下的人挡不住诱惑禁不住拉拢和腐蚀才做出的错误。 也不知道人家西方国家到底有没有我们中国人所犯的那些令人不齿和法律难容的事情，但只要是我们做了，就往人家身上赖，说是受到了人家的影响我们才走向了人民的对立面。很少有人从我们自身找问题做自我批评。 我们中国人拿着别人当挡箭牌和榜样，放心大胆地变坏着，昧着良心甚至心安理得地做着人所不齿的肮脏龌龊卑鄙的事情。人人都在大骂社会上的不好现象，可人人也都在习以为常地做着素质低下的事情，成为他人骂的对象。 中原油田入驻新阳以后，当时离油田单位近的老百姓可没少偷油田上的东西，那是见啥偷啥，搞得当时油田上的领导颇为头疼，寝食难安，忧心忡忡，烦心不已。 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新阳的老百姓必须的靠油吃油了。 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形容的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些不好现状。 到了新世纪，农村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现在的富裕程度已基本上和油田上的职工一样好，两者已没什么差别。没有人再羡慕油田人的生活，更没人再成天良苦用心c提心吊胆地去偷油田上的东西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不虚也！ 又扯远了，还得回到正题—— 在当时幼小的程戬心里，觉得他娘挺勇敢的，竟敢脸红耳赤c粗声大嗓地和人家争吵着索要应得的赔偿。真了不起！他们真不像娘俩：程戬他娘对该得的属于自己的利益那是当仁不让，毫不含糊，必须得属于她；程戬则不行，他总觉着和人争东西是极不文明特没修养的行为，自己宁可吃点亏，也不去和人争竞什么无甚大碍的利益。道家的无为无争的观念深入他心，乃至深置骨髓；他没有儒家提倡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魄力和执行力。他总觉得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几个小钱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处处斤斤计较锱铢必较，针尖对麦芒，呲牙咧嘴地咆哮叫喊，那是有失斯文，甚至是不成体统的，最起码不雅观。 他的大大咧咧的不以为然态度，经常被他娘骂得狗血喷头，还奚落他三脚跺不出一个响屁来。程戬面对母亲的责骂，也只是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不以为意，仍是我行我素。 沙滩村的老百姓沾不到油田的好处，自是没有那些能沾到油田光的村庄富裕得快。以至于很多年，沙滩村都是在改革大潮中不温不火c平平淡淡地前行着，难得有什么激动人心的精彩故事上演。 程戬的爸爸程四民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他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同岁，生于一九四九年。祖宗八辈都是脱不开黄土地的农民，到他这一代还是标准的土老帽。 由于金堤河当时疏于治理，致使河道淤塞。解放前后有那么很多年，沙滩村一直处在大水的围裹之中，进出村都得划船或者游泳过往。 生活本就艰辛贫困，程四民根本也没心思没兴趣——家里更没能力供应他上学；能活命生存下来就得感谢祖宗的庇佑和老天的刻意眷顾，对知识的需求更是要靠边站——他是个标准的文盲也就很正常了。 程戬经常听那些年纪大的人讲，以前沙滩村四周洪水茫茫，常年不散。程戬的大伯在那个年代，也是因为救援翻船落水的人才被淹死的。可见解放初期，沙滩村受洪水之害是不容置疑的。况且在成长的岁月中，程戬也多次碰到河水漫过河岸淹没庄稼搞得田地颗粒无收的事情。有一年夏天过星期放学回家，他就被淹没了田地和道路的涛涛洪水阻挡在了大堤上面，眼看着自己的家就是进不去，唯有望水兴叹。 程四民还算是个头脑灵活心灵手巧的人。他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钉鞋补鞋的本事，这为他的家庭过得不逊于或稍好于邻居而做了充分的保证。 由于人们普遍生活贫困，脚上穿的鞋和身上的衣服一样，皆是补丁摞补丁。哪怕鞋子很烂了，或者刮出了大口子，那也是舍不得扔掉，一般会花上几毛钱找修鞋匠给修理缝补一下。根本不像现在，很多人别说鞋子有了窟窿不穿，就是有了一个折皱，样子变了型，也不屑于去穿了，就毫不心疼地随水扔在了垃圾箱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人们才会对穿着打扮以及外在的美刻意上心起来。 经济紧张困窘的原因，那时的人可没有现在人大手，都得精打细算着过日子。刮风下雨不知道，自己手里没钱还是知道的；人们都恨不得把一分钱掰开分做两半用。生活的艰难困苦，不容人不处心积虑地紧抠着过日子啊！不是从苦时光中走过来的人，是不知道如今生活之幸福！ 油田职工的收入虽然很好，但他们穿的鞋如果坏的话，也没大手到随手丢弃不要的地步，也会拿到修鞋匠那里维修的。自然而然，程四民的收入居然还说得过去，竟靠着钉鞋的收入，建起了在八十年代也算称得上不错的房子。到如今虽已经历了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那些房子仍然结实地挺立着。 可能是职业的缘由，程四民去运销处钉鞋的时候，碰上宫一南找他修理破损的鞋子，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出感情来了，于是就成了现在的亲戚关系。至于是不是这样，程戬也没问过。——两家关系好就好呗，有时不需要什么道理和缘由。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家普通老百姓能与油田上的职工成为亲戚，那是令人意想不到又羡慕的事情。宫大伯每次去程戬家时，总给他家捎来当时北方农村老百姓从没见过更没吃过的诸如香蕉c菠萝c芒果等等稀罕水果。说老实话，对于长到七八岁还从没走出过离自己村庄十公里范围地域的程戬来说，他当时确确实实不知道香蕉之类的水果要剥开皮才能吃。当时他很惊讶于外面的世界里竟还会长出这种物件，委实让他长了眼界。 后来程戬参加工作后，因工作性质的原因，常年奔走在各个村镇里。他看到现在农村的超市或者商店里，物品都已摆放得琳琅满目，丰富多彩，种类繁多。烟酒副食无须说，单各种现成的小菜就有好几十种，新鲜的水果蔬菜更是多不胜数。南方产的诸如香蕉之类的水果，成了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水果品类。反正你想吃什么，村里面的超市里都有，与城市里供应的没什么两样，一般无二。谁又能想到三十多年前，这里的小小少年郎连菠萝是何物都不知道的事实呢。 这就好比南方闭塞地方的人不知道花生和地瓜是长在地皮以下结出的果实一样。交通的落后，知识的浅陋，决定了见识的低下。 那时农村刚分了自留地，宫大伯在农忙的季节，也会在星期天到程戬家帮着干农活。宫大伯长得五大三粗，身高体阔，威武挺拔，仪表堂堂。其是军人出身，连干农活也有军队作风，那是虎虎生风，干净麻利快，而且还有模有样。连程四民这个纯农民和他都没得比。 宫大伯在星期天去程戬家时，一般会带上他的女儿晴蕾。晴蕾比程戬小五岁。但她由于成长在优裕舒适的生活条件下，整个人长得水水灵灵，细皮嫩肉，就像一个小仙女。她聪明c漂亮c活泼可爱，而且能歌善舞；穿着又得体好看洋气，花枝招展的，说不出的美丽。站在那里，与农村小孩一比较，就给人耳目一新鹤立鸡群的感觉。程戬的那些小伙伴们都没见过这么秀气水灵的小姑娘，只要晴蕾一来沙滩村，那是都会在第一时间跑来看这个小妹妹，想着法子逗她玩。 晴蕾来沙滩村后，程戬就带着她去村南边的金堤河里抓鱼c捞河蚌c拾田螺；或者到村北面的金堤上去采蘑菇c摘核桃。当时大堤上种植的不像现在全是清一色的密密白杨树；那时高高长长的堤坡上几乎什么树都有，柳树c杨树c白桦树c槐树c榆树c核桃树c糖栗子树那是多不胜数。那时大堤上的树也不像现在这样——种植得密密麻麻，密不透风，阳光都很难穿射透厚密的枝叶，堤坡上几乎寸草不生，净是白杨树了。当时大堤上的树稀疏，地面的空间大，堤坡上茂草丛生，稠密得如地毯一样。而且这些草有的会开花，一年四季的大部分时间里，总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在灿烂地开着。如果在草丛中仔细寻找，也会找出很多你不知道纲目的植物来。夏天雨季到来后，高大的树木下面总会生出密密麻麻的蘑菇来，拾都拾不完。程戬每次带着晴蕾去金堤上，总能满载而归。 去村南边的金堤河里捉鱼更有趣。那时河水清澈，原始的清c净c洁。站在河边或者桥上就能看到河里成群结队的鱼儿游来游去。由于水质好，从河里掬一捧水直接喝绝对不会拉肚子。程戬和伙伴们在河坡上放羊时，渴了就经常捧起河里的水喝上一气。 河水大概在上世纪95年之后开始被严重污染，变得浑浊不堪起来。随着上游越来越多的造纸厂和本地的大污染企业拔地而起，并肆无忌惮地把所有的工业废水都一股脑地倾泻入金堤河那疲倦愁苦的胸膛后，它再能包容，也是痛苦难耐了；它就是纵情地哭啼，人们也不可能看得到它的清洁泪花了。 河水刚开始稍微变黄，逐渐变黄黑，开始如臭屎汤般难闻；慢慢变紫黑，臭气熏天。最后彻底变成了臭水沟一样的河流。真想不到，纵是这样劣质的水里居然还有鱼没被呛死，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但是每年隔三差五的河水翻塘c或者河面上经常触目惊心地飘着翻着白肚的条条死鱼尸体，在验证着金堤河的水世界已委实不再适宜鱼类生存。 河水翻塘可称谓得上蔚为壮观——大量的争抢着呼吸新鲜空气的鱼儿浮在水面上，张着圆圆的嘴儿，拥挤在还算宽阔的河道里，拼命呼吸水面外的空气，以防窒息在肮脏浑浊的水流中。这种景象不能说不是鱼类的悲哀与悲惨和人这种地球王者的无情和残忍。 人们站在岸边随便用一个网兜，伸手就能舀上几条鱼来。每到这种时候，程戬昔日的村中好伙伴就会通知他回家取捕来的鱼。他如果工作不是特别忙的话，那是必须回家凑这个热闹的。 河水被恣意污染，严重威胁到了鱼类的生存。河里先前多不胜数的鱼类品种也逐渐地绝种了。乌龟c甲鱼，河蚌与一些适应能力较低的水产物种，都相继绝迹了。那些生命力顽强的鱼类也在苟延残喘c勉力支撑着。如果人们再不消停，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污水泛滥成灾c死命地折磨岌岌可危的金堤河，估计这些残存的水生动物遭受灭顶之灾的日子也为时不晚了。 金堤河水受到污染以后，离河最近的沙滩村首先受到致命的伤害。村里四五十岁甚至更年轻一些的村民，开始得偏瘫和各种奇怪难治疾病的人多了起来。当时村里人用水还不是如今的统一供水。每家每户用的都是自打的浅水井——一般都是那种一二十米深的简易水井，人们叫它压水井。水质好的时候，人们吃了无毒无害，安然无恙，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河水一旦被污染，自是会影响到地下的水质。看着从压水机里流出来的清净清澈如往昔的水，但内里却蕴含了无数有害健康的物质。人吃了不得怪病才怪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2005年以后，政府对金堤河进行了全面治理。从上游到下游，凡是重污染企业，一律关停并转；没倒闭的企业，凡是排污不达标，一律不准再生产。 经过几年坚持不懈的治理，金堤河水又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些已经绝迹多年的鱼类，又重新游荡在了清澈的水里；成群的水鸟又开始悠闲地聚积在河岸边。人们又能看到白鹭纤飞，鸳鸯戏水，白鹇嬉戏的的喜人场景了。基本上又恢复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的模样。 经过多种渠道历经诸多反应的水，看似清清净净地潺潺流淌着，但终归不是那种原始天然的水质。清，并不代表洁与净；任你胆子再大的人，也不会自找罪受冒着险去喝河里的水——已没人敢直接蹲在河边用手掬水解渴了。 由于现在农村生活条件的巨大提高，河滩上也早没了放羊娃和成群结队的羊群来点缀落日的余辉。羊羔的咩咩声，牛马的叫唤声，路两边吱吱鸣叫的蝉鸣声，夕阳下长长的树的婆娑倒影曾是令人痴迷和心驰神往的景致，如今很多都已成了曾经遥远的梦。沙滩村养羊的农户已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喂牲口的人家几乎绝迹，难以寻觅。像程戬小时候还能见着且大行其道的套着两三个大骡子耕地碾场，以及大马车拉庄稼的时代都已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有一次程戬回老家，心血来潮地问一个昔日的好朋友：“咱村还有没有人家养着骡马？” 朋友不无嘲笑地接道：“幼稚好笑！你真的好孤陋寡闻；这个时代谁还养那种东西！挣不了几个钱，又拉不了多少东西，还遍地拉屎既脏又臭的；早没人家养那些东西了。”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中国正以匪夷所思的发展速度高速前进着，农村发生的沧桑巨变更是翻天覆地，惊天动地。超乎人的想象，颠覆人的视觉。 在程戬的记忆里，村里刚分自留地时，有人家用铁锨榔头翻耕土地的，有用牲口犁地的，到后来就有了手扶土拉机和小四轮拖拉机耕作土地，再后来就有了大型拖拉机耕地挣钱的。老百姓家里的手扶拖拉机和小四轮拖拉机都基本上闲置了起来；更见不到骡马拉着犁子迎着朝霞映着暮色c被大声吆喝着耕地的景致。 程戬的老家也有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到现在还扔在堂屋的东间里搁置着无甚用处。那东西卖又不值钱，扔了又可惜，简直是鸡肋，碍手碍脚的挺烦人。程戬没有狠心处理掉它，主要是考虑着那物件毕竟是爸爸在世时张罗的一个相对值钱的家业，虽然现在几乎不值一钱，也算是做个念想，当做一个时代的印记，就留下来做纪念品了。 再比如农民收割麦子这件事，八十年代初及其以前，都是用镰刀在毒辣辣的烈日下挥汗如雨地弯着腰一镰一镰一把一把地收割；后来先进了，小四轮拖拉机上装一个收割机，就不用手工割麦了；如今更先进，全是大型联合收割机——隆隆的机车过去，出来的都是现成的粒粒麦仔。 今天是夏收前，明天就是夏收后。几乎一眨眼的工夫，还没感觉到怎么干活劳作，筋骨还没伸展开，正在打着哈欠，伸着慵懒的腰肢，喷嚏出来的速度，夏收就结束了。两个字形容：神速！ 以前整个收麦种秋过程，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先把用镰刀割好的小麦一车车从田地里拉到打麦场里，垛好，码整齐（以防下雨把麦子淋湿），然后等着碾场。 碾场都是用两三个骡马拉着一个很重的吱吱哇哇的石轱辘，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地在正当午的烈日炎炎下轧那晒得焦干的麦秆。 碾场必须是越热越干，趁着明晃晃的晒得头皮发麻的好日头大干特干——天热c阳光毒辣才能使麦秆焦干，才更容易把麦仔剥离下来。这就好比用锄头在烈日下松土下才能使野草更容易死掉效果更明显一样。 以前农民的辛苦，那是真的苦，可不是空口说白话。唐朝李绅做的《悯农》说得再真切恰当不过。但现在人又有几人领会得到那时农民的艰辛呢？ 当慢腾腾的石轱辘把麦秆碾碎，然后用木叉把麦秸与混杂了麦仔的麦糠分离开来，再用推板把麦糠堆成堆，放在场里；夜里要有人睡在场里等风起后抓紧扬场。 扬场就是把麦粒与麦糠分离的过程。——挺麻烦琐碎又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一项工作。要用一个多齿的木叉（农民叫排叉子）趁大风快速大致地把麦仔与麦糠分开后，把依旧裹着少量麦仔的麦糠收拢在一边，待日后空闲了再凑风细细分开。然后再把粗分出来的短粗麦秆与麦仔用木锨仔细地清扬干净。这种工作一般都是男人摆弄着木锨一下一下不间歇地上扬，女人用扫帚在一边熟练地把粗麦秆之类的杂质清扫到一边。 扬场这种活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可不像在广场上做健身操的那样惬意。哪怕一些老练的技术娴熟的扬场高手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潇洒，但几个小时下来，他也是累得够呛，甚至精疲力竭。——那时的老百姓多是精瘦干练紧巴型的人，与他们常年的辛苦劳作密不可分。那时的人根本想不到也不敢想象，如今的人要煞费苦心地减肥，以清除身上多余的赘肉。简直不可思议！程戬想起少年时代那种汗流浃背地跟在大人身后干活的日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和叹息。 后来条件好了，有了拖拉机碾场，比用牛马拉着石轱辘不知要快上几多倍；又过了两年，出现了专一的打麦机，收麦又轻松了很多；再后来以至至今用的都是大型联合收割机，收割一亩麦子就成了分分钟的轻松事情。 改革开放，促进了科技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科技的进步，大大解放了生产力。这也使得农民的劳作强度越来越小，身体受到的戕害程度也是微乎其微了。 现在的农村里面，干什么都有专一专业的服务团队给老百姓做服务。比如收割小麦，一亩地你只需那么几十元钱，小麦收割好后人家就会用三马车给你送到家里；除草除虫，有专一的打药者；浇地，你只需站在田间地头，用铁锨改改口子通到你家地里就万事大吉了；毋须自己再费着劲张罗浇地的水泵。现在农民种地，可不像以前或者想象中惯性思维的那么艰辛了。 程戬家里也有自留地，他爸在世时他还回家帮着种；他爸去世后，他娘随他到县城住后就把地给了邻居耕种。以前种地要交公粮，别人种你家的地给不给你粮食都说得过去；但后来非但不用交公粮了，国家还给种地的一些补贴，种地的成本在直线下降，种他家地的人也就每年给他一些粮食。程戬现在都感觉自己是个地主老财，竟能收田租了。 人们观念的快速转变，也使眼光眺望得无比宽阔。这说明社会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淘汰着一些过时的落后的甚至不合时宜的旧制。无论你跟得上还是跟不上时代的节奏，看得惯还是看不惯社会发展的趋势，你都得接受和面对，它不以人的意识好恶而做任何的折扣变动。 程戬1991年考上中专时还兴吃国粮一说，所以他的户口随着升学而转成商品粮户口；那时他也有一种喜不自禁发自内心的兴奋感觉。可是时间过去了二十年，一切都变了，他曾经沾沾自喜引以为豪的商品粮户口却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国家把农业户口与商业户口统统取消，哪还分什么城里人和乡下人农民和工人，统称为公民；所有的人都叫人民。 无论你以前是干部还是群众，统统都叫做老百姓。干公差的叫公务员；单位的职工一律叫员工。以前养老保险只有干国营或集体的正式职工才享受，现在人人都有，每一个人到老都有一份或多或少的保障。只要是中国公民，到了六十岁都能得到国家的一份补助——不论这个钱是多少，但委实代表了党和政府的诚挚心意和关怀之念。 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更要懂得感恩。不要理所当然地想着自己得到的都是人家应该给你的，其实并不是那回事。从古至今几千年来，人们都知道种地纳粮的道理，没人敢在这件事上说三道四，抗拒不交。但现在的政策颠覆了古制，打破了常规，国家不但不收老百姓的公粮，还反过来补贴你种地的——同志们种地辛苦了，给你点劳作费。这都是这个不可思议的时代里跌破眼镜的大好事。——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以至于程戬回到老家和昔日的朋友见了面聚在一起闲聊时，常感叹自己当年还不如不吃那个国粮，户口不从家里迁走，搞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村里抛弃的人，特没归属感。 社会改革开放大发展的浪潮，使沧海变桑田，废墟变高楼，荒漠变良田；更使祖辈贫困的人变富裕；也使曾经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苦熬日月的农民过上了扬眉吐气的日子。这些，程戬都是感同身受。 但程戬带着小晴蕾在河里抓鱼的那个时代，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太强烈。那个时代，河里的鱼多，河蚌c田螺随手都能拾一大把；如果你身手敏捷，龟鳖都能搞到手。 那时当地的老百姓只吃鱼虾，像河蚌c龟c鳖c田螺等很多水里的动物是从来不吃的。人们虽然生活贫困，但也没人想着去吃这些东西。都认为它们不能吃，或许吃了感觉不吉利。以至于河里有很多龟鳖河蚌田螺之类的美食物种，却并没人捕捞它们。顶多有人家为了治病的原因，逮一个老鳖（甲鱼），将头砍去，把它的鲜血滴在一张厚纸上并均匀地铺展开来（用沾了老鳖血的纸贴在流血的伤口上可以起止血作用），然后就把鳖身扔掉了，没人吃它的肉。 中原油田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这些人到了新阳以后，就开始逮当地的野生动物吃。他们的奇葩吃相以及天不怕地不怕无所顾忌的吃食观念，令当地人惊愕得大吃一惊，不知所以的同时更是眼界大开。 当地人惊奇吃惊于这些油田人什么都吃，什么都敢吃——龟鳖吃吧还说得过去，能接受，还能理解；河蚌c田螺也吃，就让人难以理解了。它们的肉也能吃？更让本地人不可思议甚至大惊失色的是：蛇，刺猬c老鼠，猫头鹰这些看着就让人恶心的家伙，油田人也是饶有兴趣地吃。他们也不怕被噎死！这就让人跌破眼镜，错愕c疑惑得无以复加了。 夏天里，爬杈——新阳当地人对变成蝉前的成虫的一种俗称，又叫唧了猴c爬蝉c知了等诸多名称。蝉蜕是爬杈蜕变后留下的空壳，是一种中药材，有治疗鼻窦炎的功效。——爬杈出来之后，当地人都会在傍晚拿着手电筒去大堤上逮它们。油田人更是不亦说乎地争先恐后着前来凑热闹。他们不但逮爬杈，还顺带着把那些当地人叫做“瞎碰”的会飞昆虫一并囊罗到口袋里。——程戬和小伙伴们还暗自窃笑，说这些油田人真是傻帽，连爬杈和瞎碰都分不清楚。其实是程戬他们太少见多怪了；在南方的某些地方，有一种普遍的认识：只要会动的东西都能吃。——你就不奇怪粪堆里的蛆虫c洞穴中的蚂蚁c地沟里的蚯蚓，老鼠c以及苍蝇蚊子为什么能做美味佳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程戬在一年年长大；上小学，升初中，又上了高中。晴蕾也由先前花枝招展的小公主变成了亭亭玉立的俊俏少女，也上了初中。 程戬上初中以后，在家里住的日子就很少了。除了假日在家呆上一段时间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上学。他不愿多回家里的原因是沙滩村的交通状况委实不好，才减少了回家次数的。 出沙滩村往北要过高高的大堤，往南必须经过一条岌岌可危的险桥才能过得大河。反正通往哪面都是坑坑洼洼蜿蜒曲折的泥土路。晴天出村还好点，一到下雨天，这里的淤泥道路简直可以粘吸住任何从它上面经过的交通工具——装甲车除外。但你一个小老百姓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交通工具。真给你一个会不会操作摆弄先别说，关键是谁家也不可能用得起那样的庞然大物，那家伙的耗油量肯定不是一个小老百姓所能承受的。 沙滩村的地理特殊性，也决定了它的行政区划的特殊性。从西面曲曲折折而来的长长金堤，到了沙滩村的东头，突然以九十度的转折伸向了偏东北方向，又蜿蜒而去。它把与沙滩村只有一公里多距离的柳屯镇老镇政府拦腰分割开来。但沙滩村并不归属于柳屯镇，而是由南面十公里之外的文留镇管辖。 往南通往文留镇的道路，却因为金堤河的阻隔以及桥梁的窄险危，而使沙滩村的人很少去hn面的村庄。那条沧桑古拙的老桥修建于哪个年代，反正程戬不知道它的年限，是有个年头了。桥面窄得只能允许一个小四轮拖拉机带一个不宽的拖斗通过，再多并行一辆哪怕自行车就难上加难。假使南北两方同时过来一个拖拉机或者牲口拉的车子，那就必须有一方先停在对面等另一辆车子过去，这一辆才能通行。 桥梁窄也就算了，关键它还险，这就更让通行的人胆颤心惊，提心吊胆了。——桥上面没有栏杆。若干年前的老栏杆在岁月的流逝中消失后，后来沙滩村在上面焊接的铁栏杆也都不翼而飞了。就这样一个光秃秃且桥面坑坑洼洼的破桥连接着南北，愣是坚挺了若干年。往远处看桥上的行人，你就感觉他们在走钢丝，在做杂技表演。 沙滩村的大部分土地都在hn岸，收种庄稼必须得通过这条桥梁。来往通过的频繁性，风险系数也在理所当然地增加——村里人也不是没有开着拖拉机掉到河里的事情；胆颤心惊地骑着自行车不甚掉入河里游泳c被水灌饱肚子的人那是不计其数；当然，命丧黄泉的也大有人在。河里涨水漫过桥面的时候不太多，但接近桥面的时候却多不计数。程戬小时候经常坐在空荡荡的桥板上，把腿伸进触脚可及的湍急水流中清洗那沾满泥巴的脚丫。 这样的险桥，不是逼不得已，人们一般是不会通过的。那时沙滩村的村民去文留镇镇政府交公粮，都是多绕出十几公里的路程从其他安全的桥梁通过，也不从这个危桥上行走。 沙滩村往西北去的一条道路，从村口弯弯曲曲地到了大堤下，人们费力地气喘吁吁着上了大堤，往西走上一段路下了堤，就到了原来的柳屯镇老政府大院。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沙滩村还没有人家买电视机的时候，程戬和他的小伙伴看的电视剧《霍元甲》c《射雕英雄传》都是在当时的柳屯镇政府大院里一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的人家看的。 那时吃过甚至有时顾不上吃晚饭，他们几个小伙伴就不约而同地跑到那里去看电视。那个时代有电视机的人家都不小气——既然自己家有，那就资源共享。一吃过晚饭，就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供大家观看。也有的把电视机搬到大街上，提供给更多的人欣赏。现在的人早没了那个时代人看电视的激情。现在看着那些并不怎么精彩的故事和矫揉造作c装腔作势的桥段，却给那个时代的人带来了无限的激动。同样，现在的人也没有了那个时代人的肚量和气概。如今每家每户都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各家看各家想看的频道，互不干涉。那个时代不行，电视上的频道有限，人们的选择性不多，一部很稀松平常内容肤浅空洞俗套的电视剧，都能把人看得如痴如醉，浮想联翩，兴奋不已。看电视回来的路上那是议论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第二天还兴致盎然地评头论足。 现在人看了电视剧很少能引起强烈共鸣，更提不起热烈讨论的兴致。关键是浮躁的人们对再精彩的故事也索然无味了，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甚至都焦虑在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当中。经济的进步，物质生活的提高，科技的发展，反而使人失却了耐心与心安理得以及心平气和，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这也许是发展中的正常现象吧！ 宫大伯家里有一个十七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是rb松下公司产的。——在当时也只有油田上的超高收入的职工才能买得起那么好的电视机；农村里纵是很有钱的人家，也只是买那种十四或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那种进口的电视机，价钱更不是当时普通农村老百姓所能接受的。 但程戬从没因为单单看电视的缘故去宫大伯家里。一是运销处离他家要比柳屯镇镇政府远的多，他不会为了看个彩色电视机而舍近求远；二是宫大伯总是数落他要少看电视多看书，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才是正途——他当时最讨厌的就是书本，他总说和书本有不共戴天之仇，逼他看书还没逼他吃屎喝尿容易。他怕宫大伯给他爸说自己的不是，所以必须要远离宫大伯家；彩色电视机对他的诱惑再大，他也必须为了屁股上少挨些揍而做不理智的行为。 沙滩村里的很多人家都买了电视后，程戬也曾撺掇他爸爸，说是否也有必要疯狂一下，买一个电视机来看看。但他爸爸说你小子这么野，自己家里有了电视你还能塌心学习呀！还是等你考上了大学再说吧。乖乖，考上大学！程戬压根就没有过那个奢望。他光想上大学哩，他是那个料吗？看来他家能有个电视机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呀！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沙滩村另一条出路是村东北角的那条道路，也是曲曲拐拐，不远的路程全由“之子型“和“s型“组就，可以和扭曲的蛇腰相媲美，有的一比。这条路东拐西斜着也上了大堤。上堤后，就是一条穿堤而过东西大道。因为这里处在大堤的急拐弯处，所以是一个事故频发的重灾区。上了堤的人停下脚步后，必须要仔细地看好了过往的车辆，确认万无一失了，才能选择是往西还是往东下堤，抑或是穿道而过继续沿着大堤往北去。 那时沙滩村没有柏油路，通外的路均是清一色的坑坑洼洼土路；下雨天，那才叫个行路难。这里虽是处在黄河古道内，但偏偏不是沙土地，全是黏腻粘乎的粘土。这种土质一旦与水混合，再经千百人的踩踏，那更是出奇地粘糊，简直可以和黏胶相媲美。沾到脚板上，任你怎么摔也休想摔掉那些泥巴。有时不小心把脚上的布鞋摔出一丈多远，拾起鞋看时，上面的泥土仍是结实地贴在四周。这种时候，光脚走路倒比穿着鞋快捷得多。那时幸好路上都是泥土，没有其他东西，不必担心光脚走路被异物扎着；现在的路两边，破碎的玻璃渣子c煤渣遍布其中，如果光脚走路还不被划拉得千孔百疮啊！ 现在出村容易多了。虽然基本上还是原来的路型，但均是水泥路，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不必担心泥土的骚扰了。人们早已感受不到行路的苦不堪言c以及路难行所激起的怒火万丈，叫苦连天，咒骂连连。 程戬上高中后，由于对回家道路的心有余悸，他都是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基本上都是断了顿，才迫不得已回家去的。这不，回到家里屁股还没暖热，就被他爸爸支派去给宫大伯家送刚成熟的南瓜。 他不愿去宫大伯家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宫大伯从不给他情面，老是数落他这，教训他那。他又不能犟嘴打别，还得耐着性子听着，嘴里不时虚伪地应和着“您老英明伟大，教训的是，小的定当铭记于心！“，或者心不对口说着“大伯教训的恰当其时，小的以后定当洗心革面，从头再来！“他哪怕信誓旦旦地说的都是废话c大话c甚至假话，但为了不拂宫大伯的意愿，他也必须要虔诚地说那些感谢受教以及受益匪浅的感激话语。 宫大伯对他指手画脚地说教，敲警钟，上发条，他知道都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将来有个更好的出息。他不能把大伯的良苦用心当做啰里啰嗦；他不能狗屁不懂，好坏不分。不是至亲至爱之人，谁会对你絮絮叨叨地责骂呢！那不是自找没趣吗。他家与宫大伯家非同一般的关系，决定了宫一南可以无所顾忌地指责程戬的任何缺点！——十几年了，一直都是和和睦睦地你来我往着，从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晴蕾也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 “哥，这个地方就咱两家是亲戚！“ 程戬总是用手轻轻刮着晴蕾的俏直鼻梁，笑嘻嘻地答道： “那是！咱俩家啥关系呀，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亲人关系。一辈子不会变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程戬从宫大伯家出来，来到运销处大门口，就在门南侧的道路两旁看宣传栏上面报纸的内容。 运销处已成立十几年，岁月的沉淀，使这里的环境也变得清幽雅静起来。进门是一条宽宽的道路连贯南北，路两旁粗壮的白桦树已是浓荫繁茂，虬枝突兀，遮蔽得下面清凉c舒适无比。树荫下也有没事的老头或下棋或聚众聊天，甚显清闲。 程戬的爸爸是串集头或定期到某个油田单位去修鞋的。运销处也是他经常光顾的一个地方。离沙滩村最近的两个集，一个是柳屯镇，再一个就是东面四公里远近的户部寨乡。柳屯逢一四七为集日；户部寨二五八为集日。经商做买卖的c干各种手工艺的，卖老鼠药的c逢集镶牙拔牙的c理发剃头的等等很多行业的生意人，从四面八方汇集在集日上经营自己的本业。 柳屯镇的集市，当时是方圆二三十公里内最大最繁华的一个集。户部寨那个集市论规模c影响都和它没得比。集市上按区域或行业分成一块一块的，像骡马牛羊区c布匹区c理发区c菜市水果区，等等，你想买什么或者想卖什么，到那些区域内去做交易就行。 那时的集市，可谓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热闹非凡；吆喝买卖声c讨价还价声，喧嚣无比。 上世纪九十年代前个体卖布匹鞋帽的摊位较少，那时打着国营或集体旗号开的商店还很多。像理发的那时也有国营的。程戬的爸爸在柳屯集日，都是固定在国营理发店和一个国营大商店门中间给来来往往的行人修鞋补鞋c上拉链c钉鞋掌。那时买一双皮鞋不容易，都很珍惜，总在皮鞋的底部钉上若干个铁掌，以多延长皮鞋的寿命。穿着钉上铁掌的皮鞋，走起路来咣叽咣叽地有节奏直响，就像某些抗日剧里rb军官穿着长筒靴啪啪响着走过长廊一样的造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比较时髦张扬显摆的年轻人，也都爱把钉着鞋掌的皮鞋踩得震天响，以引起路人的关注。铁鞋掌太招人引目，后来有了塑料制的鞋掌后，那些铁鞋掌就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程四民很会做人做事。凡是到他鞋摊上来的柳屯街上或者附近摊位上做生意的人，只要是认识的，他大都不收人家的钱。人家如过意不去非得给钱，他就只象征性地收些成本钱。他摊位旁边的理发店和商店的人找他修鞋，更是一文不收。人家纵是热情地把钱扔给他，他也会在闲暇的时候把钱退回去。对过的或者更远一些商店里的经营者，只要彼此认识，他也是只收低廉的费用。所以，程四民的人缘在柳屯街上c最起码在他修鞋那一片，名声是相当高的。 程四民就靠他的手艺和诚实的做人风格来笼络人情。同样，沙滩村的人找他修鞋，也是分文不收。除非有人钉鞋掌时，才适当收一些成本费。像补个补丁，钉上几个铁钉的小活，他向来是不收村里人费用的。他的乐于助人c大度c随和落下的良好人缘，多少年后善良本份的村里人都还惦记着。纵是程四民去世多年后，程戬还能依靠父亲在世时撒给村人的人情中得到一些回报。 他与宫晓结婚生下儿子后，几乎全村的人都给他们送来了鸡蛋c红糖之类的祝贺品。当时一下子收到了足足好几百斤鸡蛋，红糖更是多不胜数。他和宫晓感动的同时，也为那么多的鸡蛋和红糖如何处理而发了愁。村里人为什么会对他们如此热情洋溢，还不都是程四民在世时给了别人一些人情，村里人无以为报，正好借宫晓坐月子都凭心送上了一份祝福和心意。 程四民能和宫一南关系那么铁，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程四民的善良c真诚c待人接物不斤斤计较和宫一南的豪爽，大度c正直c至真至诚的美好品性息息相关。 程戬小时候自是有事没事都到柳屯集头上去看热闹。如果家里想卖羊了，他也帮着他娘把羊牵到羊市中去卖。 羊市里的羊贩子们娴熟麻利地把地上的羊一抱一摸，一掂一抓，随口说了声“八块“。 “不卖。“ 程戬他娘毫不含糊地直接拒绝。 那羊贩子听后并不接茬，而是转身离开，去旁边另一家卖羊的重复刚才的动作，然后报价；如果那家卖羊的感觉价钱合理合适，再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双方都以满意的价钱成交。 这个羊贩子去后，过不了多大时间，就会过来另外一个羊贩子到他们娘俩站的地方来看羊摸羊。但如此几个羊贩子都看过后，由于程戬他娘坚持死咬住必须十元才卖的决心，几个羊贩子都没有谈拢，最多的已经出到了九块五，但程戬他娘就为了心目中的五毛钱而不做丝毫让步。 那时五毛钱对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个不容忽视的数目。当时国家发行的钞票总额一共是十八块八毛八。别说是五毛，就是一分二分，还能买几个糖块呢。当时猪肉也无非就是五六毛一斤。与现在十几元一斤相比较，可不在一个等级线上。所以当时买卖双方为了几分钱争得面红耳赤，吵的得脸红脖子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中原油田在新阳安营扎寨落地生根后，由于油田职工的收入高，生活好，所以当地的牛羊市场c菜市场都变得相当活跃起来。 最后还是原先第一个羊贩子又来到他们娘俩跟前，说九块七卖不卖，再不卖的话我可是真要走了。 程戬他娘一看确实卖不到十元钱了，也就不再坚持原来的报价，而是说“九块八，少一分也不卖！“ “唉！好，好！九块八就九块八！算我今天白买你这只羊！“那羊贩子嘴里叫着屈，手脚不停，一下子把地上的羊撩倒，动作麻利熟练地用一个绳头把羊的四蹄捆绑在一起。然后从腰间的钱包里拿出九块八递给了程戬他娘，看她仔细地数过之后，那羊贩子就弯腰提起地上的羊离去了。 卖过羊后，他们娘俩就高高兴兴地去逛其它市场。碰上有卖好吃的食物时，也给程戬买上一些解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如果程戬和小伙伴们一同去集市上玩，他们会找那些玩杂技c魔术的地方去看热闹。反正他们年纪小，小屁孩一个，人家根本不会向他们收钱，权当都是一些捧场子提人气的观众；如真给他们要，哪个手里毛壳儿没有半个，对他们要也是白费口舌，纯是浪费时间。 看完杂耍，有时他们也会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瞎转。看到有什么稀奇的摊位，就挤上前看一番热闹。有时他们也听那些卖老鼠药商贩口若悬河c云天雾地的吆喝表演。那时的老鼠药，无论售卖者夸赞得如何如何神效，什么七步倒五步散说得天花乱坠，但真正有实效的并不多，基本上都是言过其实，夸大吹嘘的成份大。 卖老鼠药的为了显示他销售的药品货真价实，就会在自己的摊位上或者摊位前摆上很多死老鼠，再或者把海量的已经干枯的老鼠尾巴串联在一起，挂在摊位前，以吸引顾客。让事实说话，不由你不信；让死老鼠现身说法，你敢说我的老鼠药没药效？ 那时的人没现今的人精明，销售者一忽悠，就会蜂拥而上，一窝蜂地上前购买。而大部分人买去的老鼠药放到家里被老鼠吃后，老鼠们照样欢蹦乱跳，撒欢乱跑，满屋子打游击似的窜来窜去。 那个时代农村老百姓的家中老鼠很多，虽不能说泛滥成灾，但夜晚老鼠们成群结队地出没或者唧唧唧唧的打斗，也给寂静的夜增添了不少的动静。农村里的破土屋c猪羊圈，给老鼠的繁衍生息创造了优良的环境。而现在则不一样，高楼大厦遍地林立，纵是平房也都是水泥墙，室内都是水泥地面抑或地板砖，老鼠们纵是钢齿铁牙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打洞造窝，室内有老鼠的概率大大降低了不少。现在家里有老鼠是偶然现象，过去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最热闹的是春节前的集日。一过腊月二十，只要是逢集日，那是热闹非凡，赶集的人成群结队，路上川流不息的净是各村庄的赶集人。集市上更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拥挤不堪。那时的过年，年味极浓，浓烈得像醇酒，让人回味无穷；不像现在过得平平淡淡，没多大的意思。那时大人们盼着过年后能迎来好年景，风调雨顺的，顺顺当当，一年不缺吃少穿；小孩子盼过年的时候能穿上新衣裳，能吃上好吃的，能得到一些压岁钱，能放烟花爆竹，能看很多平常看不上的热闹。 那时大人过年叫过难，小孩过年叫过玩。生活条件的困难，生产力的低下，科技的落后所造成的艰难生活，使很多人都犯愁作难，所以说过年对大人来说叫过难。小孩子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还不知道烦恼为何物，还不知道自己过的是极其贫困的日子，更不知道生活的艰辛，所以就极其渴望着过年。 但大人们无论心里有多苦，还是要咬牙过年的。因为过年代表着来年的希望，如果不好好过年，那是不详不吉利的事情。所以，纵是强颜欢笑，也要拿出家中仅有的哪怕微乎其微少得可怜的一点积蓄，或者向别人借些钱也要过个好年。穷节不穷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为的就是图个吉利。种下一个好的兆头，就有一个好的希望，也许就会得到一个好的甚至意想不到的美好收获。 腊月二十以后，集市上卖炮竹c红蜡c春联年画c点心果子类等等过年物品的都多了起来。 程戬和小伙伴们最喜欢到那些卖炮仗的摊位前看热闹。那时没有现在机器卷的的小鞭炮，市场上卖的都是人工用粗糙的草纸卷成的草炮。炮里面填充的都是黑色的火药。那时的小炮也比现在的鞭炮大个两三倍，响上若干倍。 卖炮仗的摊位前都有一个大方桌子，一个人站在上面一边大声吆喝着兜售自己的鞭炮，一边拿起一个长竹竿，在一头挂上一挂炮，“啪啪啪“地放上一通，炮声一停，他就又继续大声喊道：“炮仗响不响，一听就知道。我们正宗的老店产的炮仗，没瞎炮，不妖捻，保证个个都响！买几挂过年放，必定大吉大利顺顺当当！“他话音未落，就会有很多购买者蜂拥上前购买。 旁边另外一家卖鞭炮的自是不甘示弱，也是有一个大嗓门c能说会道c极会煽情的人站在方桌上喊叫着c吆喝着；他也同样举着一挂炮放上一通。围观者一听，也是倍响脆亮，震耳欲聋，想买的欲望就被勾引了起来。再听那人大声喊道：“货物好不好，听听就知道。牛皮吹得再大也不响，咱的炮仗就这么响堂堂！“ 另外一家卖炮仗的也是乘势而上，边放鞭炮边大声吆喝：“新年到，新年到，放炮不可少！乐乐呵呵过大年，买挂鞭炮最重要！“ 卖炮的摊位很多，吆喝声也是五花八门。像什么“有妖有鬼不用怕，炮仗一放把鬼吓“，“听到炮声小鬼跑，快乐过年笑哈哈“等等形形色色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整个市场上炮声隆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程戬最喜欢的一种炮仗，就是新阳当地人叫做“单打一“的鞭炮。这种鞭炮一是个大，二是响，而且是一个一个地有节奏地响。第一个响过，停个一两秒的时间，第二个才接着响起。“咣——咣——“的震天动地声振聋发聩，震得鼓膜嗡嗡只响，离得老远的人都得捂着耳朵听。 每到过年的时候，程戬都要缠着爸爸给他买一些这样的炮仗。他把整挂的鞭炮拆开，一个一个地单个放。这儿放一个，那儿放一个，人多的地方放一个，人少的地方放一个，早上放，中午下午晚上放，反正一天到晚都和伙伴们变着花样放炮玩。 他们比赛看谁的炮响；用砖头把炮压住，看谁的炮能把砖头炸坏；把炮插在土墙上，看谁的炮炸的窟窿更大些有时把炮插在一滩猪粪里，看谁的炮炸得粪便扩散的地盘大。有时放炮的人动作不敏捷，跑得慢了点，被四散的猪屎溅上一身是常有的事情。 那时的农村，各家养的猪羊鸡鸭满街跑，卫生条件极其差劲，所以在大街上找猪屎不用费多大的劲，现成的很，就地取材，极其方便。现在农村里不但大街上见不到猪屎，就连养猪的人家也没有了。以前嘲讽一个人笨蛋，常以“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走吗“来讽刺他；现在再说这样的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有些人那是真的只吃过猪肉，确确实实没见过猪是什么样的造型。 社会在前进的过程中，会淘汰很多过时的c落后的c跟不上节奏东西。在这个更新换代频繁激烈的时代，很多落后的行业和行为被淘汰得尤其迅速，它们将会永远地消逝而去，都随着历史的滚滚潮流被淹没无影无踪。你比如一些卖鞭炮的热烈情景再也不会重现——政府已经严厉禁止草炮的生产，城市里更是禁绝放鞭炮。想找放炮的乐趣也不可能找到了。 再比如，农村妇女的纺纱车c织布机c梭子c镏子等等物件，很多人见了也许不知道为何物；因卫生条件的提高，现在的小孩绝对没见过虱子c虮子等寄生虫，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些东西会在人体上滋生，并吸附在人身上汲取人体的鲜血。他们很难体会得到《阿q正传》里描写嚼虱子的现实意境。 人们为了过好春节，基本上到了腊月初八就开始张罗着过春节的事宜。那时娱乐活动极少，还不兴外出打工这一说，又不能出去旅游，寒冷的冬季感觉尤其漫长，那是无所事事的寂寞难耐啊！所以好不容易盼到了腊月的到来，自是迫不及待地急切渴盼着除夕的到来。 有一个俗语说的好：腊八祭灶，年下来到二十五，炖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插柏枝；二十八，贴灶码说的是人们跟着节奏在一天天地奔向美好春节的大门。 二十三就是传统的小年，从这一天开始，春节就算隆重地拉开了序幕。 二十八是最忙的一天。上午要把积满灰尘的房间彻底地清洁一遍；吃饭的器具c馍篮子c筐子等等器物要刷洗干净；把院子内外清扫一遍下午就开始贴春联，把印有某路神仙的雕版画贴在应呆的位置，各就各位。在很多地方贴上代表吉祥如意的红纸，或者贴上写有“福““春“二字的红纸。家里有辆自行车的话，就在自行车的大梁上贴一个写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红纸条。自行车想日行千里，恐怕不那么现实；夜行八百也只能妄想。但人们就是渴望奇迹的出现，反正我希望自行车能跑得快过飞机，至于能否达到理想的地步，那就是自行车的问题了。 门口也贴上“出门见喜“的吉祥话；院里贴个“满园春光“招徕幸福神灵的光临。 徬晚的时候，得去祖坟地里把逝去的祖先请回家里过年——一般是请到家族的祠堂里。请祖先的魂灵要拿着香去，到了坟头前，念念叨叨一番：爷爷奶奶c老爷爷老奶奶c老老老爷爷到春节了，咱回家过年了然后把香点燃。人说这样自己的祖先就会跟着这柱香回家了。 有人说祖先们都迫不及待c饥渴难耐地眼巴巴瞅着请魂的人呢，你没啰里啰嗦地说完，先人们已经迈开大步争先恐后地涌向了回家的路上。 想想也是，人都说“老返小“，意思就是说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后，脾气习性会变得如小孩一样。小孩子迫切希望过年，既然是同样的德性，那老人也是毋庸置疑地盼望过大年。逝去的先人中年纪小的应该也不下于百八十岁，年长些的更不知有多大的年纪。这些人的脾性如都像三岁顽童那样，可想而知，他们是一支多么热闹的大军队！说他们你争我抢奋不顾身打破头地挤向祠堂争夺有限的座位也豪不为过。 也有人说先人的魂根本不用亲自跑到地里去请。你只需站在家里对着祖坟的方向吆喝一声：马上要过年了，你们该来的要抓紧过来！过期不候！假使哪个吃不上大年三十的饺子，不准怪我！ 这样一咋呼，那些早就等候命令的各辈先人们就会蜂拥而至，谁也不会拉架子装逼假矜持。有的还会不请自到呢！根本不必担心先人们会傻乎乎地呆在空旷的c寂寞的c冷清的c冻得瑟瑟发抖的田野，等待你的不耐烦呼唤和姗姗来迟的邀请。 新阳那一带过春节要起五更，即大年初一那天要早早地起来搞祭祀拜年的活动。那时很多村庄的老百姓还没用上电灯，人们起床后要先把自家的大门打开（很多家庭所谓的大门，大多是木制的栅门，也叫柴门），把屋里屋外都点上红蜡烛，再到院里放第一挂鞭炮。这时村里零星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刚刚寂静不久的夜空又热闹起来，表明一家家的人都渐次起床了。 然后，男人就到家族的祠堂里送去一支蜡烛和若干支香。——阳间过年也不能忘了逝去的先人，要在过年的时候让他们分享一下节日的欢乐气氛，也顺带享受一些美食过过口福。当然了，他们吃不吃或者能不能吃得到，活着的人是不得而知，反正晚辈的心意已到了。 女人则忙着帮助家里的小孩子起床，让所有的人都穿上新衣裳，并接着发给孩子们早已准好的压岁钱。再忙着到厨房把祭祀用的食物先放入大锅内简单地加热一下——冬日里天寒地冻的，可不能让神灵和先人吃冰凉的食物，拉了肚子可不好看。——想的挺周到！也不知道各路的神仙大咖领不领小老百姓这番设身处地的虔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等去祠堂的男人一回来，就开始给各路神仙上供祭祀。 都祭祀那几路神仙呢？ 第一位祭祀的是老天爷，即玉皇大帝，和他的太太王母娘娘。 第二去厨房祭祀灶王爷——吃饭是大事，民以食为天，孝敬过天庭一把手，随即巴结掌管肚皮温饱的官员——县官不如现管。到哪都畅通盛行的真理。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抟土造人，元始天尊统领八荒，姜子牙登坛封神等等海量的神仙大佬先靠边站——玉皇大帝就在自己的头上，不先敬他日后岂不给小鞋穿？那些比玉皇大帝高n多级的官员离普通老百姓委实太远，隔着十万八千里，敬他们也给小老百姓带不来任何的好处，他们统统都是小老百姓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干脆不敬为好。烧的香多得罪的神多适用在了这里。这就好比你一个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可能巴结得上高官和，所以就不抱巴结的奢望，干脆不做那不现实不切实际的黄粱美梦。姜太公高高坐在梁头上，也是市长级的人物，不登着梯子往上爬也休想巴结得上——也非小老百姓所能及的官员，所以也要靠边站，不搭理你。神仙的级别再高，小老百姓如不能沾恩承露，那也照样不祭祀你。 玉皇大帝在天庭神世界中也无非就是县长级别的人物，他老人家会时不时地到乡下考察民情的，小老百姓巴结得上还是巴结不上暂且不说，但起码有巴结上的可能。所以说，普通老百姓的家里，敬的最大的天庭官员，就是玉皇大帝和他的老婆大人，紧接着就是粮食局的局长灶王爷被优先祭祀。 第三被祭祀的神仙官员是个大合祭——财神爷c关公c保家姑姑三个一齐受到祭拜。这些神仙两个掌管财政，一个似是公安局长。想发财离不开他们，不受骚扰更得需要他们，必须的排在前三甲的位置。还有，他们三位的衙门离得最近，关公和财神爷挤在一个衙门办公，也许还是在同一个办公室内批阅文件；保家姑姑的衙门与前二人的衙门相连接。他们三位的牌位都在堂屋东间的西北角，祭祀的地方狭窄，理所当然要烧一通纸c叩一个头解决问题。也多亏这三位神仙都是大仁大量的人物，不会和小老百姓争竞什么。不然你这样简单省事，简化程序，神仙怪罪下来，那还了得！ 第四位祭祀的是门神爷。——家里的破柴门也是门呀！可不能少了看家护院的。破家值万贯。那不能让贼把家的东西给偷了，优先祭祀，必须的！ 如果家中有个压水井，那第五位受到祭祀的就非井王爷莫属了。四海龙王是水世界的大佬，但你们海里的水我喝不着，就不祭祀你！馋死你也不孝敬你们！ 从祭祀的顺序可以看出老百姓致知格物的实用主义是非常明显的。都捡实用的来，尽量少点虚的和不切实际的。哪路神仙最有可能帮助得到自己，就祭拜哪路神仙。其他的神仙级别再高，神通再广大，都与我小老百姓不相干。老百姓可没想到宇宙是哪个创造的，地球是谁掌握的，人类是谁创造的，空气是谁提供的这都不是小老百姓所关心的问题。小老百姓只关心能不能有顺心如意的日子过，能不能吃穿不愁，能不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上面的那些神灵优先得到祭品就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家里是开诊所的，那得向药王爷祭祀；做什么买卖的，要必须单独隆重地向财神爷c关公祭祀；家里有牲口的，要向三只眼的马王爷祭祀根据实际情况，马列主义灵活运用的原则，古今结合的简化方式，做最有效最实际的祭祀。 祭祀神灵时，都是女人从一个篮子里往外拿出前几天就做好的纸铂c元宝一类的烧纸，男人则把盛着供品的托盘（没托盘就用簸箕或筐子代替）放在祭台上（没有祭台就放在地上），女人一边点燃烧纸一边跪在地上磕头，同时嘴里不住地祷告，祷告词基本上都是一些求某某神仙降财赐福c保佑全家平安c身体健康c丰产多收c财源广进c家庭和睦之类的话语。 男人这时也跪下来附和着向神仙提些谁也不知道能否实现的希望和梦想。反正神仙也不会说话，无论你怎么向他索求祈祷，哪怕你的要求大过了天，他老人家是不会发表反对意见的；同样，也不大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神仙们给不给是一回事，但祭祀的时候你得张口要啊！哪怕你是狮子大开口，提出要求就有希望，你不能让神仙揣摩你的心思。地球上千家万户，不，万家亿户都在祈求神仙的恩赐呢，你如扭扭捏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让领导们猜你的心思，他老人家哪有那个耐心和闲情逸致呀！他才不猜你的球心愿呢！ 你猜——你猜——你猜——你猜我想要什么？神仙爷爷—— 你和高高在上忙忙碌碌的领导们来这一套，谁不烦呀！他当即在你的客客气气的俗套中扬长而去了。心里却还不住地骂你：傻帽！猜你个球！老子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神经病！ 假使你在祭祀的时候气势汹汹，正气凛然，大气磅礴，对着神仙说话的口气也是霸气十足，斩钉截铁，干净利落：今年保佑我挣个一千万！我要五百万，另外的五百万给你做回扣！来个干净利索的，中不中？ 神仙一听，喜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就会急不可耐地满口应承：一k！成交！ 神仙也爱财如命啊！他这个老同志也不怕钱多啊！孔方兄对他们来说也是多多益善滴。 很多人向神仙祈求时只知道拼命地用两手抓，玩命地捞，死活都不松手，就不懂得攥紧一手，同时松开另外一手留给神仙一些辛苦费。世上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状态，都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白拾的东西。唐三藏受钦命去西天取经（公差），他自身又是高干子弟和皇帝还是拜把子兄弟（背景强大），合作伙伴中又有曾经的通天彻地的黑社会老大孙悟空（江湖背景惊人），可谓黑白两道通吃，到哪都能横着走路。他得到佛经又是法律明文规定的事情，说的再明瞭不过：三藏真经必须给唐三藏，其他谁也论不着！这种板上钉钉的事，做起来应该顺顺当当，不会有任何悬念。但就是这样牛逼的一个人，办这样正当的国家大事，而且还在如来佛大佬的眼皮底下，他这个心高气傲的高富帅竟被人敲诈走了一大笔财富（一个御赐的钵盂是无价之宝，好值钱哩）。——想要真经，好，回扣先敬上——人家翘着二郎腿毫无顾忌c明目张胆地直接开口索要好处费。他能怎的？为了得到佛经，还不是照样忍痛割爱乖乖地奉献了宝贝！这就是说，想得到必须先付出。你所办的事无论多么正当，多么名正言顺，多么简单或者多么复杂，你都得给某些人一些必要的好处。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有我有大家有，才能一团和气，皆大欢喜嘛。你成了千万富翁，而为你服务的领导们却领着清水衙门里的干瘪瘪固定工资，你让他心里怎么平衡？又如何平衡得了！你有娇滴滴的秘书鞍前马后地服务着，领导们却整天对着家里的黄脸婆。他不羡慕嫉妒恨才怪呢！他心里不忿啊！他也想有个三妻四妾外加数不胜数的情人呀。可他的正当收入如何供得起小三情人相好的女人海量花销？不可能的！假使领导们的工资卡又被家里的第一夫人牢牢把控着，他如没有灰色隐晦收入，那还了得！你让领导喝西北风？你既然求领导们办事，就得懂得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要有见微知著洞察秋毫的敏锐性，就得做领导肚子里的蛔虫，还不能嫌他肠子里的屎臭。呃——你要经常恍然大悟似的想到——领导最近闹钱荒或者领导身上某个器官痒痒了，需要怎么怎么挠挠抑或疏通排泄一下，那样身体更健康精神更饱满你这样为领导分忧排难，那你想不受到优先对待就不可能。也许过不了多少天，就在你无计可施走投无路山穷水尽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小张嘛，我是天庭的某某，大年初一你的祈祷和诉求我都听得一清二楚。纵观天下芸芸众生，唯有你最急迫需要资助，而且数你最诚实可靠，我很感动。你申请的那一千万扶贫资金的事，我通过千思万想前思后想左想右想，最后拍板——优先给你。明天就把钱款给你汇去。 我的娘！你心里那个狂喜啊！什么是救命稻草，什么是狗屎运，什么是天上掉馅饼，什么是苦尽甘来这就是！ 你是涕泪交加啊！连连结结巴巴地说：好的，好的！——领导请放心，只要那些天庭扶贫款一到我的账户，我绝对不会食言——我也不敢食言的——以后我在地球上混就全靠您老人家这个靠山了。 下面的事该怎么做，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c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话语了，只需三言两语，彼此都心知肚明。 堂堂的天庭高级干部，绝对不会张口向你一个小民索要辛苦费，那样太失身份。再说向来都是小人言利，君子言义，神仙都是君子，当不得小人的，他们更不齿于与小人为伍。你让他张开金贵的口向你一个命如蝼蚁的小民索要小费，那不是很可笑的事吗？再说，他领着天庭的工资，干的就是服务天下万民的工作，一个高级打工者，他不可能为了金钱而铤而走险，走向那可怕的万丈深渊。但做为宇宙里的一分子，到哪里都得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来维持生活，天庭也不例外。只要缺少了钱，到哪里都是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这就直接决定了神仙也需要金钱的事实。他们为了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过上天庭里的惬意日子，唯有开动脑筋思索来钱的门路。八方来财，财源广进，也是神仙们迫切希望和需要的。他们必须挖空心思寻找凡间那些会办事不出事，嘴严实不胡说八道而且脑瓜一点就透的可靠人才。 你小张恰恰就是这样的人才，于是你就成了天选之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你小张也许是个屁都不是的一个人，要啥没啥，关系后台你没有，又不是高干子弟，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地球上有n亿人都比你高。 但你就有一个他人没有且不具备的优点——敢想敢干说一不二。你还有两个最关键的长处，就是不吃独食和目光长远。 你的这些好处恰恰就是能和领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催化剂。 神仙们绝对不会搭理那些口是心非c惜财如命的吝啬鬼——给了你一千万，你还不死命地把持着不放手啊。领导们不可能看着你成为千万富翁而他兜里连个毛壳也落不着。 领导们也不会搭理那些品格低劣，不讲信用，坑蒙拐骗，偷鸡摸狗，道德败坏的人。——把一千万的现金资助给这样的人，天下万民会怎么非议这个造福人类的神仙？神仙的脸面值千金，而且眼里又容不得半粒沙子；你让洞察一切的神仙情何以堪？ 一个品行不端心狠手辣残忍狠毒的人，假使侥幸取得了成功，那也是神仙一时的疏忽让他钻了空子。如果他成功了立即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成为一个起码说得过去的不算好人的好人，神仙也会容忍自己失职所造成的既定事实，不会对他施以惩罚。假使他仍然不收敛自己的行为，依旧搞得天怒人怨，神仙就会毫不容情地把他打回原形。不然人间还怎么有公正与正义的存在！这叫天道不可欺，神灵不可骗。神仙们必须要维持一个相对和谐相对公平的人类世界。他这么不可一世藐视一切，到了人神都共愤的地步，那他离开这个星球的日子也就为时不晚了。 这样问题就出来了：神仙们内心迫切想得到凡人的贿赂，想搞点外快潇洒一下人生，那些敢干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敢大送特送但人品低下的人，他们又不敢以身犯险同其同流合污，以免名节不保搞不好还会锒铛入狱。那他们怎么能得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灰色收入呢？ 时势造英雄。这种时候小张那样的既讲义气重感情c就连共同逛窑子还守口如瓶c发财了更不忘朋友的人就被神仙垂青了。 人失败的途径大同小异，但成功的原因却千千万万，可谓千差万别。但一个人的成功绝不是偶然的，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因素起了良性催化作用。 小张这样的人成功于直率且义薄云天，其言出必行的性格让他受到了领导的非常关注。他名义上得到了一千万的扶贫款。但这些钱有一半要无偿且没有明目没有原因c而且自己至死都不能向他人说个只字片言，不能透漏一点的细节，还要通过天衣无缝的正当渠道运作出去。自己还得承担一千万的全部税金，实际到手的也许只有四百万。但正是这白拾的四百万，却能使他来个彻底的大翻身，成为一个人上人。 但他更大收获的是：因这次在神仙面前表现得超出神仙的预料和期望，他们之间因此而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成了一种固定c稳妥c安全c保险的利益共同体。以后凡是天庭有了什么富民政策，第一个被想到的人必定是小张同志，好事总是非他莫属。 小张能成功，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非他人所能及。人们不要整天牢骚满腹着说他小子就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撞上了狗屎运。 但老天给每个人的运气都是一样的，你发现不了机会，把握不住机遇，还有你的人品缺陷决定了你终生的平庸。怨球谁？只能怨你自己而已。 说笑了，世上没有敢这样赤裸裸地贿赂神仙的。再说神仙们都是高大上的精神境界超高之人，可不是你想贿赂就能贿赂的，是吧？ 还有，祭拜者面对神灵的态度向来都是虔诚认真的，更是一丝不苟恭谨恭敬的样子。没有人会在祭祀的时候吊儿郎当，更没人高声大嗓地咋咋呼呼，也没人向神灵祈求非份的诉求。不然那成何体统！ 磕完头祷告毕，男人就站起身到外面放鞭炮，女人则把供桌上的每样供品都用手轻轻揪下一小块扔在地上，表示让这些神仙大老爷都品尝一下的意思。你不吃，我就强制性的给你吃。看小民对你多好，不保佑得我们风调雨顺，平平安安，你这个大仙就太不够意思了。 这家神仙祭拜完，接着祭拜下一家，一个一个来。都莫慌，该祭拜的都会祭拜你们的，更不要心急，耐心等待就是。 每祭祀完一路神，就放一挂炮。这时每家都在祭拜，每家都是爆竹声声。鞭炮齐鸣中，欢庆着新的一年到来。 祭祀的时候，程戬的主要任务是根据爸妈的指令放鞭炮，这是他非常喜欢也乐于做的事情。他可不愿跟在爸妈后面做那无聊的不感兴趣的祭祀仪式。 家里的诸路神仙祭祀完毕后，就该到宗族的祠堂里去上供了。程戬那个家族有三百多口人，好几十个家庭；家家都去祠堂祭祀，那里肯定热火朝天，人影幢幢，热闹非凡。 祠堂内灯火辉煌，香烟缭绕。一家家的供品摆在家谱前的祭桌上；祭祀之人往一个大大的香炉里插香火，把纸箔倒在祭桌前面的地上边点燃边祷告边叩头。 这时程戬就把一挂炮点燃，与众多祭祀人家的鞭炮相映和。叮叮咣咣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在还很幽暗黑沉的夜空中。 从祠堂祭祀回来，女人就开始烧火下水饺。第一锅水饺是有讲究和名堂的：众多的饺子里当中有四个里面包着一分二分或五分面值的硬币。家里如果哪个人吃到了含有硬币的水饺，说明这个人对家里最负责，最有贡献也最有福气。也怪，程戬从来没有吃到过带钱的水饺，他爸吃到的也不多，几乎都是他娘吃到的。吃到这几个钱后，要把它们贴在灶王爷年画上面，好像要等到二月二之后才能把那些硬币拿下来使用。但程戬一般等不到那时候，正月十五一过，他就偷偷把那几个钱抠下来买自己喜欢的零食吃了。 吃过饭，望望东面的天空，仍是黑咕隆咚的漆黑一片，连一丝鱼肚白都没有。离天明还遥遥着呢！那时很少有人戴手表，有钟表的也是寥寥。起五更都是凭感觉。只要有了第一家起床，后面的第二第三家就心照不宣地统统起来了。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谁也琢磨不清具体的时间。农村人也都不晓得天文星体学，人家星体学家可以根据某些星星和星系的运动轨迹推算出具体的时间，普通老百姓玩不了那么高深莫测的学问。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起五更的具体时间。后来有了钟表和手表后，人们才能准确地知道自己起床时间了。 起五更讲究谁家起得早，谁家就能早得到或优先受到神灵的青睐和祝福庇佑。于是乎，有那么几年，在凌晨两三点就有人起来做祭祀活动了。有很多打麻将c打扑克的人，干脆在除夕夜通宵鏖战，等到有人家起来祭祀了，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场回家。 也有的人等到夜里零点时刻，啪啪啪地放上一通鞭炮，也算是自己抢得头彩了，才高高兴兴地回屋睡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第一锅饺子吃完，就开始下第二锅水饺。既然第一锅水饺就能让全家人吃饱，也许还剩下很多，为什么还要下第二锅呢？岂不多此一举？不是的，第二锅也有大用途。 除夕夜的饺子不能自家独享。还必须把自家的水饺送给家族的长辈们品尝一下，以表示晚辈的敬老爱心。平辈之间也有送的，但是人家也会回你一碗水饺。这代表着和和睦睦，和和美美。既表达了彼此的祝愿，又互相品尝了别人家饺子的味道。你就会知道谁谁谁家的饺子净是素馅；某某某家的水饺皮厚的要命；哪家的饺子馅齁咸；哪家的饺子馅没有什么味道；哪家的水饺大得比集上卖的大包子还大通过这么一个大串联，你还真能吃到各具特点的水饺来。 但第一锅水饺是不适宜送人的，因为那里面也许还有未吃出硬币的水饺——谁家也不能保证包进饺子内的硬币当天都能幸运地被吃出来。你拿这给邻居，等于是往外流钱，不吉利。还有，假使你给人家的饺子里含有硬币，人家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狠命咬一口，岂不把别人的牙齿给弄伤弄掉？那就大大不吉利了，彼此受损失受晦气。 程戬和宫晓结婚后，一般都是回老家过年。程戬是不想回去的，但宫晓却对在乡下过年兴致盎然，乐此不彼。她说在老家过年有年味。城里人哪像过年？一点乐趣一点情趣一点亲情都没有。像上面所说的繁琐祭祀c吃水饺c给邻居送水饺，宫晓都做得不亦乐乎，而且还有模有样。她向各位神仙磕起头来那是认真虔诚外加无限的真诚；祈求起来更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恨不得让神仙们把天下所有的福祉都降临到她家。她是典型的对神仙索求无度甚至贪得无厌之人。好像神仙们都是抠抠索索的吝啬之辈，她宫大美女必须得巧舌如簧地硬要硬抢甚至巧取豪夺才能得到。程戬对妻子的行止真感荒唐可笑：一个堂堂的人民教师，也算个知识分子，而且还是省里的模范优秀教师，竟这样迷信，简直有辱老师这个光荣的称号！ 宫晓是教语文的，口才极佳，能说会道，讲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她有脸皮儿，从不扭扭捏捏；说话又清晰明瞭，严谨性逻辑性无可挑剔，别人都没得比。她向神仙们索要需求更是有理有据，如果这些神仙真能听到的话，那肯定会惊得一愣一愣的。她的诉求会让各路神仙由衷地感到，如果不把福气赐给程戬家，那是天理难容，以后神仙们就无脸再到人间食取烟火，享受各种顶礼的祭祀。 程戬真佩服妻子的口才，那是自叹弗如，叹为观止。宫晓能说得整个胡同的嫂子c婶子c大娘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样的话，宫晓说出来别人都爱听，拍手赞同；别人说出来，人都觉得极没道理，矢口反对。她能有说有笑地把一个极其复杂的事情以最易懂的话语以及恰当的比喻传达给别人，让听者能够轻松理解地接受。反正一个胡同的人没有不夸宫晓的，都觉得这个名牌大学出身的高中教师有水平c接地气，和哪种人都能和谐地融洽相处，而且交流得不亦说乎。 回家过年就回家过年吧，反正到哪程戬都是清闲的甩手掌柜。他是很少干家务活的。宫晓和他娘两人都忙得团团转，又是烧肉又是蒸馒头和各种动物形状的供品。程戬要么出去找昔日的朋友闲聊，要么躺在床上睡大觉。有时他娘唠叨他，就懒洋洋起来，找个斧头劈些木柴，供在家烧火做饭用。 大年初一五更里起来后，程戬抱怨上供祭祀太麻烦，没事净找乱。宫晓的眼一瞪，他自觉失口，吓得不敢再啰嗦，当即缄口闭言，再不敢多话；并自告奋勇地承揽放爆竹这个他小时候就喜欢的工作。农村在正月初一是有很多忌讳的，比如：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吵骂孩子，不能打碎东西，不能在太阳出来前往外面倒洗脸水，不能喝药，就连夜壶也要等到太阳出来后才能倒掉程戬这样不识时务地说倒退落后不积极的话，宫晓瞪他一眼那是小小的警告，他如再不识时务地满嘴放炮，第二天宫晓还不把他收拾得惨不忍睹啊。 各家还没有互送完水饺，这时就有邻居来给程戬他娘拜年来了。 程戬他娘就赶紧出门热情地招呼人家。如果是男的，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烟客气地礼让来人；如果是妇女，尤其又带着小孩的，就拿出糖果给她们。程戬和宫晓也出来和人家打招呼，互致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 新阳那一带给长辈拜年，那是要真正地把双膝跪下来正儿八经地磕头的。给长辈磕头虽然说无可争议也无可厚非，更不是多大点事，但这却是个封建陋习。它是千百年来留下来的一个传统，谁又不好打破不执行。它虽然是一个愚昧落后的古老传统由人被动地传承着，但既然没有绝迹，那就有存在的意义吧。存在即合理。那就存在着呗；给长辈下个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谁也不会取笑你。既然大家都下跪磕头，你也跟着做就是了。随大流不挨揍的道理你必须得懂。只要大家都在做哪怕是错误的事情，你也要将错就错按部就班地跟着做，没啥道理可讲的。某些村庄里也有给同辈中年纪较大的人磕头拜年的惯例——这是传承了“长兄如父，老嫂比母“的文化，也正常；你要理解，不要大惊小怪。 程戬小时候跟在他娘后面去给家族中的长辈拜年，每到一家，肯定会得到一些糖果和瓜子。如此一圈下来，他刚穿的新衣服上面几个口袋里都已是鼓囊囊的了。等到他长到八九岁时，就不再跟着他娘给人拜年了，而是和一些年纪差不多同族兄弟成群结队地去各个长辈家中拜年。 当然，他们这些少年都已经有了脸皮，甚至没脸没皮，还没进长辈的门，就大声喊起来：“四爷！四奶奶！给您拜年来了，快拿好吃的出来！“ 喜笑颜开乐呵呵的四爷四奶奶还没等得站起身，他们就呼啦啦地一片跪倒在门内门外。四爷四奶奶当然看不清到底是家族中的哪些后辈来拜年，纵是看清几个，也是走在前面的那几个。四爷四奶奶一边让他们快起来，一边说着这都什么时代了，早不兴以前的那一套了，你们来了就是了，还磕什么头？四爷边说边拿出香烟让大家，四奶奶拿着糖果给人品尝。吸烟的就接过一根烟，不会吸不想吸烟的就接过一个糖球。大部分人是什么也不接的——到哪一家去拜年都是这样热情，香烟糖果瓜子都吃腻了。 他们这拨人还没离开，另外一拨人又涌进了院子内。于是他们就赶紧往外撤，去另一个长辈家拜年。 全村人互相成群地交错奔走拜年，那场面也是真的热闹壮观。男人c女人，少年c青年c壮年，都这么兴高采烈c喜气洋洋c欢天喜地地拜年，现在想想，也委实挺有趣的。 拜完本家族的长辈之后，那些成年人就聚在某个胡同口，商量着派代表去村里另外家族祠堂里或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那里拜年。每到这个时候，各个家族的元老级长辈，基本上都去了自己宗族的祠堂里说闲话，并负责接待外宗族来祠堂拜年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等村里各个宗族的人都互拜完年后，天这时基本上已是黎明了。这时宗族里的长辈会安排一些年轻人到hn面的枣林村去拜年。 沙滩村的历史不太长，也就百八十年的光景。那时为了方便耕种金堤hb岸的田地，就有人家从枣林村搬到了北面两公里之外现在沙滩村的地方。搬过来的人多了，就逐渐形成了现在规模的沙滩村。 沙滩村名字的由来，就是刚搬来住的人家把房子建在了一片沙土岗上，过往行人叫沙滩方便顺口，沙滩村就这样诞生了。估计那时农村识字的人不多，搬过来的人肯定是连一个秀才级别的人都没有，也不可能想出一个像样有内涵又深刻的村名来。自己的名字还是胡乱起的呢，大多都是阿猫阿狗或者一二三四地叫着，让他们想高端的村名更是赶鸭子上架，不现实。于是听着叫着极其别扭的沙滩村就这样一直延续了下来。 既然沙滩村人是从枣林村迁移过来的，那自是两村的人会有扯不断的亲情在延续。一直到现在，两村之间门次比较近的宗族还在互相往来着。哪个村里有了红白喜事，另一个村里比较亲近的宗族就会过来帮忙。如此和和气气地从旧时代到了新中国，并一直沿袭到了今天，依旧亲如一家人。 两村的家谱也是在一起的。家谱每隔几年还要修续一次。好像是五年一小续，十年一大续。续家谱时，两村的人还请剧团来演出，放烟花爆竹c唱大戏，以示隆重和庄重。既然两村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关系，互相拜年就少不了了。 程戬对这个事情不感兴趣，那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一看到长辈安排这事，就抓紧偷偷摸摸地溜之大吉。 拜个年是如此的繁琐，在当时程戬觉得挺烦人；但现在想想也真是有说不出的乐趣。这种习俗带有极重的年味，更有浓郁的地方特色。虽是有些封建落后，但却有古朴的欢乐氛围。 后来沙滩村的村委会也吸取某些村的做法，也想极力废除磕头拜年这个陋习和其他一些与现代物质精神文明极不协调的封建糟粕。村里的大喇叭在春节前几天也加大宣传力度，一个劲地播放号召大家不要再磕头拜年的倡议。还威胁吓唬说要严厉惩治那些顶风作案的违反者。看看，都拿到政治和法制的角度来革除封建陋习了。你一不小心磕个头拜个年，好像要把你拷起来送进看守所关几天似的。 表面上人人都在遵守着村委会的决定，可私下里人们照样偷偷磕头拜年。我去邻居家串个门不行吗？我不磕头说声新年好你该不反对吧？人们都在种种籍口中去了长辈家，还是照样趴下跪拜。 村委会的决定顶多是个倡议书，也仅仅是倡议一下而已，屁大的作用都起不到。——可怜了那个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写倡议书的人。 村委会的成员也不可能站在大街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看这些人真正想要干什么。这些连基层干部都称不上的村委会成员还没那么傻，他们也都想早早地进个暖和屋子打麻将或者打扑克呢。你磕不磕头与他们有球关系？你不怕膝盖疼，爱怎么磕就怎么磕去。反正村委会已经发出倡议了，明确了以后不准磕头拜年，至于起不起作用，他们村委会的成员就不在乎了。不关注结果，只看有无起因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司空见惯，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村委会倡议了两年，也白吆喝了两年。听倡议书上的内容肯定没有听流行歌曲心情愉快。流行歌曲听个一两遍就能哼哼两句，倡议书每天播放不下三十遍，过后人们连半句都没记住。村委会最后还是放任自流；谁想咋滴还咋滴吧。 在社会的不断进步中，很多旧的东西和习俗以及落后的行业，大部分都随着改革开放的洪流被淘汰掉了。你比如卖老鼠药的，卖梳头篦子的，卖染料的等等行业在集市上早已销声匿迹，找无所寻了。没有农村妇女自己纺线c织布了；也很少有女人梳理麦秆掐辫子了。女人们早已不屑于做那种既费力费时又不挣钱的活计。她们随便进个编织袋厂c电子厂，或者任何一个厂子里，轻轻松松就能挣到比做那些老行业多得多的钱。 在农村里面，除了那些年纪较大的女人会做千层底的老布鞋外，年轻一辈的女人已没有人会做了。假使有，那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寥若晨星。花不多的钱就能在市场上买到称心如意的各种时髦鞋子，谁还会用心思用细针密密地缝制那千层底！忙忙碌碌的女孩再也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做那无甚意义的事情。 春节过后很快就到了元宵节。正月初十后，农村市场上就开始售卖烟花了。那时的烟花品种较单一，不像现在种类繁多，多姿多彩，五彩缤纷。 那时的大烟花都是胶泥做的外壳，里面放入火药，点然后火花四射时，还需要一个人手拿一支长棍子，蹲在地上不住地拨下那些积聚在喷口的渣子，否则燃放效果不理想。但纵是这样，围观者仍是看得兴致盎然，津津有味，兴奋不已。 有一种烟花，新阳那一带称作“起火“，起是四声，火是二声。是不是该写这两个字，笔者也没细作考究，但音节是这两个字。就是把一个拇指大小的草炮形状的起火固定在一根芦苇杆的根部，点燃后，起火带着似尾巴一样的芦苇杆，喷着长长的火线，呼啸着飞向天空，极具震撼力。 起火越粗越大，所配置的芦苇杆越粗越长，最长的芦苇杆几乎可以达到一丈多长。这种起火升得不但高，而且喷射的火花也长，像腾空而起的火箭一样，拖喷着长长的火星，如乱花飞溅飘舞，看起来越发壮观美艳。 现在早已不准卖这样的起火。市场上卖的都是那种带着尺把长细竹篾的小起火。 人们说燃放起火可以提高自己和家庭的运气，既然能起运，所以是每家必备的烟花。人人都想着升官发财，都想着大吉大利，所以元宵节的烟花燃放就显得更加热闹热烈了。 烟花不但每家每户都燃放，家族中也会兑钱买很多烟花，在正月十五晚上燃放。农村人没有文化，没有猜灯谜那样费人脑筋的节目，更没有造价昂贵的大型花灯之类的活动。他们只做一些简单c朴素的娱乐活动。不过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农村里面燃放大型烟花的人家是越来越多。每到十五的夜晚，只见夜空中一束束一朵朵的烟火腾空而起，那是光辉灿烂，繁华似锦，美艳壮观；更是流光溢彩，飞花四溅，乱花迷眼。好一个热闹的不夜天！ 元宵节后，很多村庄就要开始唱大戏了。唱戏的地方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观众多到令现在的人都无法想象。那时每个村里都有打麦场。几个队的打麦场连在一起，足有上百亩的地盘。戏台子就搭在打麦场的一边。空旷阔大的场地里挤满了黑压压的看戏人群，他们都在如痴如醉c聚精会神地伸着头观看前方戏台子上的表演。 唱戏村庄的人家，一般都准备几张长条凳子，早早地到戏台下面抢占有利的看戏位置。开始唱戏后，就把自家七大妗子八大姨之类的亲戚都通知一遍，请他们过来看戏——村里难得唱一次大戏，你得尽好地主之谊，不能装傻犯愣犯迷糊；还得负责给前来看戏的亲戚们烧水做饭，可不能让亲戚们渴着饿着；脸上还不能有一丝的不高兴不愉快不耐烦。自己村里唱戏反而看不成戏，净是伺候招待亲戚们看戏了，真比戏台上来回蹦跶的演员们还要累，还要劳心劳力！这就是多姿多彩的生活。累，你也要强颜欢笑地硬撑着！——谁叫你们村唱大戏呢？不折腾你折腾谁？ 小程戬是没有耐心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看戏的。他就是真看，也看不懂得那些浓妆艳抹穿着长袍大衫的演员表演的到底是什么。演员们呜呜啦啦的唱腔，他也不大喜欢，是真真不喜欢；他顶多就是一个看热闹的人。舞台上装腔作势慢条斯理的对打，还多少提起他的一丝兴趣，就兴致勃勃地看一会儿。一旦戏台上净是一两个演员干唱时，他就挤到外围，去看戏外的另一种热闹。 看戏人群的外梢头，有很多商贩卖各种各样的零食，如糖葫芦c棉花糖c芝麻糖c甘蔗c花生c瓜子c米糕等等。那时水果稀少，戏台子外面没卖的。但有卖柿子饼的，也有卖水果罐头的；那时冬天在农村找不到新鲜的水果。程戬就用自己春节期间挣来的压岁钱买自己钟意的东西吃，嚼着那些只抵心底的甜丝丝美味，心里的快乐感觉那是无以言表。 现在的小孩吃的喝的不但上档次，还丰富多彩。程戬小时候吃得津津有味且回味无穷的零食，现在的小孩大都早已腻烦得不屑一顾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程戬幻想着能天天吃到的零食，到如今都成了再平常不过的食物。时代在沧桑巨变，以不可想象的加速度向前飞奔着。在以前你感觉消费某些东西是奢侈，现在却成了平常生活的一部分与你息息相关不可分割了。比如汽车，以前拥有一部心仪的轿车是你招摇显摆满足虚荣的理想工具；现在轿车几公里地拥堵在宽阔得还算可以的大街上——再怎么扩张的马路也承受不住轿车数量飞速高涨的速度。于是，蚁行的车流c巨量闪烁的红绿灯c多功能的高清晰摄像头充饰了流光溢彩c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组成了一道多么温馨浪漫的旖旎风景！现在你还说拥有轿车是幸福是方便，那也是苦涩的幸福味道吧？ 现在环保查的很严，严到了令人好笑甚至无知的地步：农村里也不准老百姓用煤球做饭。镇里的干部还在村干部的带领下一家家地搜查拥有煤球的家庭。查到，没收！没商量！不罚你算是政府对你的宽容大度与仁慈。 老百姓做个饭产生的有害气体，难道会比大路上呼啸而过的海量轿车中的任何一辆还要严重？你要说开饭店的灶炉大，用的时间长，有污染那很正常；说小老百姓横竖顶多半小时的做饭时间也会给岌岌可危c迫在眉睫的环境危机造成致命的伤害，是否有些幼稚可笑？乱弹琴？有没有风声鹤唳c惊弓之鸟的味道？还是领导们在没事找事做？其实，你知我知他知大家都知道造成环境污染的根源是什么，只是谁都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不愿说透罢了。看透不说透，那才是做人的境界。 不可否认，只要是冒烟发热的东西，都会影响到环境多多少少的质量高低。我们某些人把一支煤球炉比做亚马逊热带雨林里的那只蝴蝶，只要它的翅膀稍微扇上一下，美国的德克萨斯州就会有狂风暴雨；好像老百姓做饭的煤气炉一点燃，华夏的整个天空也会阴霾密布c狼烟滚滚一样。蝴蝶效应实用在治理大气污染上面，小老百姓的煤球被没收倒说得过去了，起码有了理论依据。 不过现在的农村里都普及了天然气，纵是有用煤球炉或者柴火做饭的人，基本上都是六七十以上的老年人。这些人要么是鳏寡孤独的老人，要么是为了图清静死活不愿和子女生活在一起的老人。这些人你让他用天然气的危险程度肯定比用煤球炉或者柴火的危险系数要大得多。子女们怎敢让这些老人用天然气？那不是一个隐形炸弹嘛！只要是年轻人，你打死他也不会用那做饭又慢c还耽搁时间况且煤气味浓郁的煤球呢！柴火他们更是不会用，烟熏火燎的呛得眼泪汪汪。你让一个要好又矜持的小媳妇用这种落后的方式做饭，谁干呀？况且天然气的价钱又不贵，一年用下来比用煤球还节省很多钱。农村里用煤球和柴火做饭的，肯定是有着一些迫不得已的缘由的。 前段时间一个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把一个村庄老百姓的煤球给没收了，那人不干了，抓住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不依不饶起来。镇政府的人为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也为了杀鸡骇猴，就顺手把那人给带到了镇政府里。一个老人到了镇政府里，名义上是软禁她，要她反思悔过，实际上得一日三餐地供奉着。你还敢饿死她呀？真死了那镇政府要倒血霉了。如此过了十几天，可把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给折腾坏了。他们这些人在家就没伺候过自己的爹妈，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现如今要小心翼翼甚至低声下气地每天给一个农村老太婆端送吃喝。谁心里平衡？这样的人打又不敢打，骂又不敢骂；不像一个年轻人你揍他一顿踢他两脚都没多大的问题。上了年纪的人，你不动她一根指头，还想摇摇晃晃地要倒向地上呢。这样的人是不能惹的！你也惹不起。只要不是傻子，那是不敢对她动粗的。估计镇政府里招的人应该没有呆逼二愣子，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所以头痛万分的工作人员就对那老人说你走吧，拘留到期了，你老人家自由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谁知这老人在镇政府里住上瘾了，这种吃了上顿不愁下顿的生活，她真的适应了。硬是赖着不走。就不走，就不走！走了还得自己刷锅做饭，没这里得发舒服。 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哭笑不得，哀求说老奶奶您行行好吧，让我们轻松几天吧。老人说我回到家还得烧柴火做饭，你们还是会把我抓来，我在这里呆着你们不也省事了嘛！工作人员说您该怎么做饭就怎么做饭，行了吧？好说歹说，那老人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里。所以说，无论干什么工作，你得根据实际情况做综合分析综合考虑，就得马列主义灵活运用。不然解决不了问题，还给自己惹个麻烦，那就划不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如今是个物质相对丰富充足的时代。想吃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无论在天南海北哪怕是在天涯海角，都能依托现代便利高速的交通条件轻松得到，分分钟的事，不值一提。古时只有皇亲国戚特种阶级才能享受的高质量甚至浪漫生活，现代的普通老百姓也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甩他们几条街。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形容千里之外的水果到了皇宫还是新鲜的。就这，古人就自品自傲忘乎所以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以为办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不起的大事。他们也太小瞧后人的创造力了！ 现代人吃到千里甚至万里之外的新鲜水果不但易如反掌，还绝对能做到连水果上面的露珠都保持着刚摘下时的模样。档次不在一个台阶，天上地下的差别。如果古人能看到现代人的高节奏高效率的生活，还不惊讶得眼珠子都冒出来呀。 但是，现在的物质条件无论是发达到了多高的境界，有多么的丰富多彩，你吃的食品无论多么地新鲜，多么地标新立异，但你也永远体会不到小时候吃东西时的快乐c幸福c兴奋的感觉了。 程戬小时候在戏台子外面花上几分钱或者几毛钱买的零食，吃起来是那样可口，那样津津有味，满足感特足。现在你纵是给他吃山珍海味猴头燕窝，他感觉也是如同嚼蜡，毫无滋味。 人在贫困时候吃的一顿美食会回忆一辈子，回味一生；现在吃的再好，也只不过是一种司空见惯c熟视无睹c甚至麻木不仁的日常生活状态而已。哪还有一丝惊喜，一点惊叹。 过了正月十五，一切都基本上恢复了常态。正月十六要把腊月二十八请到家里来的先人们送到他们世界去。——地球上的人要干正事了，不能伺候你们这些老人家了，还回你们的极乐世界凉快去吧。 当然，这些已经非常神秘的先人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什么状态，那是没有人知道的。 有人说：阴间是最美好的，真正的天堂之地，处处鸟语花香，花红柳绿，云雾缭绕，仙气氤氲。阳间根本没得比，只要去了那里，没有一个人再愿意回来。——大实话，中国有五六千年记载的文明历史了，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只要他真死了（假死复生的不算），还真没见过一个又重新回到阳世再潇洒走一回的。没有，千真万确！ 但又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看来阳世才是人们恋恋不舍死皮赖脸地渴望多呆一刻是一刻的地方。要不怎么会有苟延残喘这个成语呢？阴间那么引人入胜，濒临死亡的人应该趋之若鹜地撒丫子狂奔向阴曹地府那个神圣的地方才是。而现实却恰恰相反，人们无论受到多么残酷的折磨摧残，生活有多苦，却仍是苦苦挣扎着奋力拼搏抗争，就是不肯离开这个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人为了活着，可以过点头哈腰c低眉顺眼c奴颜婢膝没有人格的生活；有时为了活下来可以不择手段，出卖朋友，无所不作。如果人人都乐于引刀一快，世上那还有叛徒这一说！有时为了活下去，宁可去吃屎喝尿，忍受非人的折磨。说这话你可能会嗤之以鼻，认为是信口开河或者危言耸听再或者瞎编乱造，不过世上这样信手掂来的例子枚不胜举，不由你不信。 春秋时期，吴越两国争霸，越王勾践因为盲目地自高自大，最后被吴王夫差干倒，一败涂地，迫不得已去吴国做人质。做人质这活那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人头落地。那可不是座上宾好酒好肉地招待着，是地地道道的奴隶。被人吆五喝六地使唤着，还时不时地被侮辱一下，挑战一下你的忍耐极限。如果一般人过这样的日子，还能忍辱偷生地咬牙坚持；但一个王侯，一个曾经的王者老大受如此屈辱，心里那是何等的难受！但勾践愣是看似坦然地坚持了下来，还别出心裁地以吃屎来打动夫差骄傲的虚荣心。不论谁的屎，纵是玉皇大帝的也是臭不可闻。你不要以为神仙都是喝风维持生命，他们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只不过神仙们都是高雅之士，不把厕所叫粪坑或茅坑，而是叫做五谷轮回之地，但无论叫啥球名，都是拉屎撒尿的地方。他夫差一个地球上的诸侯王所拉的屎同样也是臭气熏天。 但勾践同志为了取得夫差的信任，那是豁出去了：领导，您的屎俺都吃了，对您已是心服口服，心悦诚服，俺就是您的一头牲口，一生都是给领导拉套的。您还是大发慈悲让俺回老家安度晚年去吧。夫差的人生阅历还是短浅，再加上妄自尊大唯我独尊的心态，他竟深信不疑勾践纵是龙归大海也翻腾不起浪花的盲目自信，也被勾践吃自己屎行为的感动下放了勾践一马。勾践回家后，他吃过夫差屎的故事早已在家乡传得沸沸扬扬，那是多么的伤自尊啊！勾践同志是趁着夜色灰溜溜c偷偷摸摸地跨进家门的——他是真嫌丢人呀！ 人对耻辱的刻骨铭心记忆要远比对幸福的回忆深刻几多倍。 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一想起曾经吃过夫差那狗杂种的屎，他的喉咙就有呕吐的冲动，而且呕吐得昏天黑地，差一点把肠子给吐出来。这种顽固的心里疾病搅得他痛不欲生，而且还一直伴随了他一生。为了压制口中的屎臭味——其实是勾践同志想象中的屎臭。但这种癔病却远比真正的臭屎还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他独自研创了用动物苦胆抑制屎臭的创举。于是卧薪尝胆这个名垂千秋的成语诞生了。勾践同志通过自虐来缓解心灵的痛苦，也不肯跳进屎坑轻生，可见生的诱惑是多么强烈！他如果当时冲天一怒：滚你妈的逼！老子宁可死，也不苟活于世。你夫差狗儿子的屎你自己去品尝，老子不吃，打死也不吃！——那我国春秋战国时代的历史将会是另一种模样了，肯定不会是我们面前看到的那样。 但他没有冲动，还是为了活命屈辱地低下了曾经高贵的头——还是活着有意思啊！哪怕他活着仅仅是为了报仇雪恨一解千古耻。 吃屎喝尿的故事罄竹难书，数不胜数。你普通老百姓纵是天天吃那玩意儿也没人搭理你，没人大书特书地宣传你；但名人不一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当做凡人的励志故事而千载宣传。你比如孙膑这个老同志，为了活下去，也是通过装疯卖傻吃屎喝尿来蒙混过关，让庞涓以为他是真的是疯了。最后孙膑绝地反杀，用阴谋诡计把庞涓置死在万箭之下，一雪前耻，一解千古恨。人们为了活着而逐鹿又杀戮，顽强拼搏进取着；可见阳间相比于阴间要美好上很多。 既然阳间具有阴间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和诱惑性，这又引出了另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别看叫他们来时，只是那么一句轻轻的也许还是爱理不理爱来不来的语气，这些先人们就争先恐后你争我抢地蜂拥而至了；但你送他们出门时，就要低声下气甚至苦苦哀求再或者连哄带弄了： 爷爷奶奶老爷爷老奶奶老老老爷爷您看年也过了，元宵节也热闹过了，该给您的各种福利待遇甚至年终奖金也都给你们了，快拿着钱到您那里潇洒去吧。过两天晚辈也要去单位报道上班，没时间陪你们玩了。我现在就给各位送行。——您老是汽车还是火车回去？要不坐飞机？现在的高铁也不错，不但快，还安全稳当——对——对——坐飞机就怕飞着飞着没油了，那也是个麻烦事，空中也没加油站呀！是不？——那要不还是坐普通火车吧？省钱是次要的，咱也不缺那几个钱，关键它不像高铁那样——坐在车内看不到外面的风景——普通客车虽然慢点，但能欣赏道路两边无限的优美风光。你们全当是悠哉地旅游了一圈就这样，把那些从没见过面的先人们忽悠上车，拉到他们应该去的理想地方。 程戬对送神这一套不感兴趣甚至不感冒，总以为是无知迷信的人在做无聊透顶的事情。他总觉得这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没事找事瞎胡闹的游戏。人死如灯灭。哪来的另外一个世界，你要说有另外一个星球还说的过去。 但宫晓信，而且信得要命彻底。——宇宙八荒日月星辰均是盘古开天辟地所造就，先人们在另外一个星球逍遥快活再正常不过。——宫晓逮住程戬认可外星球存在的事实，抓紧阐述自己的那一套。 所以每年的正月十六，他们那是必须要回沙滩村的。两人把他爹他爷他奶奶以及祖爷爷祖奶奶都虔诚万分地送回他们要去的世界。宫晓说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你把祖先都请回家了，过年后如不把他们送回去，我们做晚辈的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一年也休想得到安生。 来都来了，程戬还怎敢说败兴的话呢？只得虚伪地揶揄着：老婆大人英明伟大还高瞻远瞩c想事周到c深谋远虑，在下十万分地举双手赞成！老婆想干什么我就帮着做什么，绝无怨言！他嘴里虽信誓旦旦说着服从宫晓的话，但实际上他什么都不做。还是得宫晓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一肩挑；他顶多亦步亦趋地跟在宫晓后头，心不在焉地打个举手之劳的下手，或者在宫晓身后饶有兴趣听她那笑掉大牙令人喷饭的祷告词—— 走了不是不再相见，而是来年的更好相见；再见到时会有暂别后意想不到的更大惊喜。我与小戬还给您们准备丰盛的珍馐美馔。今年给您们的金山银山外加几十亿的现钞，您们得到天国好好地潇洒一番呀别怕花钱，也别珍惜财宝，晚辈们还会源源不断地孝敬您们的，放心大胆地挥霍就是。也不要把给您的银子存在天国银行里——利息低不说，贬值得也太快，唯有花掉消费了最划算；您们千万别被别人忽悠着头脑一热不计后果地买股票基金什么的理财产品，那不是您这些人所能把控的，以免弄个血本无归。没事的时候打打麻将倒是有益健康的，但别痴迷，也不要下那么大的赌注。大点也不是不行，都是自家人，无论谁赢走了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无所谓的事情。现在旅游很时兴，您们也都出去走一走转一转看一看。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再给您们买一架大型民用客机，以供您老周游世界用宫晓动用她那语文老师特有的摇唇鼓舌特长，以及她那抑扬顿挫的优美动听腔调，娓娓动听地说给那些依旧稳坐在庙堂的先人们。——她都这样事无巨细地为先人们规划了到天国后应做的各项事宜，谁还不收拾家伙抓紧撤呀？庙堂里的残羹冷炙应该还是没有宫晓宣扬的那令人神往的快活日子好。 宫晓巴拉巴拉地祷告时，程戬咬着牙把肚子都笑疼了。——他不敢笑出声才咬牙强忍着，但这样最容易震荡到腹部，肚子哪能不疼？但终归难忍，忍不可忍，他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装作咳嗽的样子，但又不敢大声咳嗽，于是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声音。 宫晓正聚精会神地祷告，被身后莫名的声响所打搅，扭头见是程戬如小丑一样在捣乱，就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正经点！如果一次送不走他们就麻烦了，第二次送要费大事的！”程戬心说他们走不走还不是你宫大人的一句话。你说走了，那些虚构臆想的先人们就会乖乖地一声不响地扬长而去；你宫大人不说他们走，那些人肯定会死乞活赖地呆在清冷的祭台上让你送个千百回。但他不敢说这样的话，只能是想想而已，假使他敢那样说，宫晓非揍死他不可。他只得装作极其认可宫晓的话：“媳妇说得对！我这不也在心里祷告着让祖宗们快点离去嘛，只是手脚并用，动作夸张了那么一点点。” 送神难，自找的难。 正月二十请财神。新阳这里尤其在农村头些年还不大流行，不过最近几年也极其重视了起来。好像都觉得财神手里有钱，巴结他肯定能捞到些油水。其实人们都想错了，财神爷无非是天庭里一个不太大也不太显赫的官员。他手里的钱也是听从上级领导的指示和安排分拨给某个地方或某个人，手里能支配的自由钱财有限。如想搞到更多的钱，你不如去求梁头上的姜子牙老先生，他只要一发话，说小赵啊，那个某某某是我的什么什么，你照顾一下，优先足额拨给他。赵公明当然不傻，他还不会糊涂到甚至张狂到他的官职是怎么得来的这件事。所以求财神一万遍，不如姜老先生发表一句话。当然了，你如果有门路求到姜子牙的那些师兄弟或者得意门生也不愁解决不了问题。官官相护在天庭也是大行其道，盛行无忌。谁人不求人，谁人又不被人求？姜子牙为了自己日后好办事，肯定会对求他的那些在天庭各职能部门中当着这样那样领导的师兄弟网开一面，后门大开。假使你有通天的特大本事，搂上了元始天尊的大腿，想在这个宇宙内办些事情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不过，人们办事还是本着实用主义与现实主义出发的。毕竟像姜子牙那样的人物确实不易巴结。假使求到老姜了，他再一句什么事都得公事公办，他一个上层领导不好越级办理等等诸多借口推诿你，你照样啥球事也办不成。财神官小，接地气，虽然有时也肿眼囊鼻地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但你只要肯下功夫，还是能把他贿赂的。还是那句话：县官不如现管。财神吃香的喝辣的受到人间的顶礼膜拜也就很说的过去了。 请财神时烟花爆竹会放个不停，谁家都想大发特发，又一次巴结财神爷的时机，坚决不能错过。新阳县政府有一年正月二十也在广场上燃放烟花。听人说买了三十多万的烟花，还是请专一的燃放公司操作的。很多老百姓都兴高采烈地看那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朵朵礼花绽放在灰暗的夜空，那是一个震撼。全县的父老乡亲都这样大张旗鼓地迎接财神的光临，不知他老人家能否高兴地撒下手里的金银财宝，普施给虔诚的民众。 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要煎年糕，炸豆子还要添囤。北方的年糕准确地说应该叫黏糕。就是用黍子磨成面后，在经过发酵什么的程序，摊成饼状，再切成三角形或正方形的小块，放在油锅里煎炸。挺好吃的。和南方某些地方的糍粑性质差不多。黏黏糊糊的，外焦里嫩，又软又甜，香酥可口，滋心润肺，吃过让人回味无穷。 炸豆子多是炸黄豆，炸其他品种豆子的不多。有干炒的，有加点盐水炒的，也有用糖炒的，不一而足。你喜欢吃哪种类型的豆子，就怎么炒，随你心意。至于为什么要在二月二炸豆子，程戬不知道，也没做过考证。别人炒，咱也炒呗，好歹是个零食嘛。 程戬小时候家里炒黄豆，长大后还是炒黄豆，他和宫晓结婚后依旧照样炒黄豆。但宫晓一般都是炒糖黄豆。她把一二斤的白糖或黄糖放在锅里加热，先熬成糖浠，然后放入黄豆。这样做出的黄豆倍香甜，倍酥脆，嘎嘣嘎嘣的吃着也是一种享受。这令程戬赞不绝口。于是就随口问道： 你说，为什么要在二月二炸豆子呢？ 宫晓答曰：还不是为了像你一样的吃货特设的项目吗！ 哦，原来世上所有的节日都是为馋虫而特设的。自己本来想吃这些东西，就赖逝去的先人要吃这些东西，来个瞒天过海，浑水摸鱼，自己解了馋，还言之凿凿地说着为了纪念什么，真有意思！有意思的虚伪！ 添囤这几年不流行了，几乎没有人再传承这个传统。主要是现在很多老百姓的家里已经没有盛粮食的大缸或大囤了。现在庄稼只要一收割，很多家庭随即就把粮食送到收购站卖掉了，甚或者人家粮食贩子等在田间地头收购你的粮食。谁还费劲吧唧地搞什么储存？一般人不再多此一举。看来添囤这个习俗也要做为一个历史成为永远的过去。 不过以前也是有人要大张旗鼓搞些动作的——就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用白石灰撒成粮食囤模样的图形。也算是祈求五谷丰登，吃喝不愁的意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二月二一过，农田里基本上也开始忙了起来。除草c施肥c浇地，播种春庄稼等等。程戬的爸爸程四民也开始跟着集头按部就班地经营自己的小生意。一四七三天赶柳屯集，二五八到户部寨。没集的日子，就到油田上的某些单位去钉鞋。像运销处c中原炼油厂c天然气公司等等很多单位都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他去这些单位的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很多油田职工。当然，与宫一南的交往，也是他去运销处钉鞋时认识的。 一天宫一南找程四民修鞋。两人自是在修鞋过程中闲聊一下天南海北的新闻和各种小道消息。 “你是哪的人呀？“程四民随口问道。 “聊城的。“ 聊城离新阳很近，也是与新阳搭着地界的地级市，虽不是一个省的，但在这里根本不用说“sd“二字就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那你家离这儿近。不像yncs东北的那些人离这里好几千里地。“ “就是。你家是附近的吧？“宫一南认可地答后又问。 “嗯。大堤南边的沙滩村。知道不？“ “知道，知道。去年我还随勘探处的人去过你们村呢。你们村南边靠hb边靠堤。是吧？“ “对，对。你去过我们村啊？“程四民高兴地问道。 “不过没到你们村内看过，只在村庄周围地里转了转就走了。“ 他们经常说话闲聊，日子一长，混熟了，什么话题都聊。一天程四民说道：“家里分了几亩地，今天得早回去帮孩他娘整地去。“ “是，是。秋天的庄稼都熟了。——土地分给你们自己种比集体大伙种好点吧？“ “好点。地到了自己手里，那就自由多了。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没人再逼你。就说我家吧，媳妇基本上把地里的小活都干完了，我就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出来挣点钱。“ “你家的农活如果忙不过来的话，星期天我帮你去干活吧。“宫一南主动热情地提议道。 “你一个大工人也会干农活？“程四民极不相信，“农活是极辛苦的，你能受得了那罪？“ “你别小看我。我也是农村出身，当兵前农活也没少干。“ 就这样，宫一南在星期天的时候就去程四民家帮忙。下午回去时，程四民和妻子就把地里种的土特产让宫一南带回去一些。什么嫩玉米c毛豆c地瓜等等；后来种花生了，也让他带些嫩花生回去。 礼尚往来。宫一南也把单位发的香蕉c菠萝c橘子等新阳当地没有的水果给程戬家捎来一些。再后来，宫一南就把小晴蕾也带来沙滩村，让她体验农村里的生活。 两家关系极熟后，每次程四民去运销处钉鞋，宫一南必定叫他回家吃午饭。刚开始程四民不好意思去他家里，但都是被宫一南硬拉倒了家中。时间一长，成了习惯，去宫一南家吃饭就成了惯例。 岁月荏苒，如此一晃多少年悠忽而过。程戬也由懵懂的小孩变成了半大小子，而且还上了高中。他们两家依旧保持着纯洁c亲密c融洽的亲戚关系。 程戬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宣传栏内各种报纸的内容，忽听得晴蕾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我哥来了。“ 他急忙扭头看，晴蕾正和宫伯母提着几袋子菜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程戬急忙迎上去，边接着宫伯母手中的袋子，边道：“伯母，让我提这些东西。“接过后，又转身对晴蕾说道：“妹妹，你的也给我。你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让这些东西压得你不长个了。“ 晴蕾长得高高挑挑，艳若桃花，秀丽无比，个子比程戬还要猛半头。她嘴一撇，不乐意道：“哥，我都比你高了，再不刹车，就成傻大个了。“委实，她在班里已经是最高的一个，老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这令晴蕾很烦恼。她最羡慕那些小巧玲珑c小家碧玉型的女生，而自己偏偏不是。程戬还鼓励她个子继续往上窜，晴蕾当然会有意见了。 程戬道：“大错特错！女孩高了才美，才漂亮。你看人家排球运动员，还有模特，最低的，个头也在一米七五以上。你这刚一米七多一点的小个头，与人家的差距还远着呢。听话，继续长高，争取做个模特。“ 宫伯母在一旁说道：“小戬，女孩家身材太高的话，是不是太招眼了？我看还是一般人的身高好看些。“ 程戬道：“错！伯母，我妹妹如果在咱这个地方身材太抢眼的话，那是因为我们这个小地方人的个头大多都长得太低的缘故。但她到了模特队或者篮球队就显不出来了。那里的女孩都是高身材，谁也比谁高不了多少，自然而然，谁也都不抢眼。“ 晴蕾高声抗议道：“模特和运动员都不是我喜欢的职业。哥，我不能长个子了！“ 程戬反驳道：“妹妹，如今这个社会，个子高就是一个特大优势。站在同一高度，谁的个子高谁就能先够着天，这叫先天优势。显示我们高人一筹，那是老天爷在优先眷顾着你。纵是打架，一寸长一分强，还是个高的沾光。别人还没挨着你，你那长长的炮拳已经招呼到了对方的鼻梁上，咱先让他满脸面开花叫苦连天。还有，将来你大学毕业了，分到一个单位，还是个高的c靓丽闪眼的c漂亮的能优先去那些好岗位；眼气死那些个低的！“ 程戬这一通宏篇大论，听得晴蕾心花怒放，笑靥如花，灿若牡丹。一下子驱散了一因个高所带来的烦恼。 他们说着话进了楼梯口，敲门后开门的依旧是宫晓。 晴蕾指着宫晓向程戬介绍：“哥，这是咱小姑——漂亮美丽的小姑。“ “我们刚才已经认识了，不劳烦你再重复了。“ 晴蕾听程戬的语气有些冷淡，态度不够热情，不忿地说道：“哥，小姑与你可是同岁啊，就考上了名牌大学，你不觉得可敬可佩吗？“ 程戬抱怨道：“妹妹，你明知道哥哥我是个大笨蛋，还拿优秀的与我这个劣质品做对比，这不是存心出我的洋相让我难堪么？“ 晴蕾嘿嘿一笑：“哥，你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啊？“ 程戬白了她一眼：“废话！你小丫头片子不处处维护我，还借机嘲讽我，看我的笑话，咱还是兄妹不？“ 晴蕾俏皮地一笑：“好，好！是我不对。我可不是故意刺激你的，哥，别生气，别生气。“她说着就拉着宫晓进里屋去了。 吃饭的时候，宫一南对程戬道：“上次你爸来家里吃饭，我看他如今的饭量明显不如前几年了，酒量也不行了。“ 程戬接道：“是。他主要是平时喝酒太多。我和妈苦口婆心地劝他也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我是沾酒就醉，一点酒也不能喝。敢情是老天把分给我们爷俩的酒都一股脑偏向了他。“ “唉，我也是经常劝他少喝点，可他也只是表面答应，背后还是照样不顾身体地猛喝。“宫一南叹道。他突然转移话题：“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马马虎虎。“程戬的学习成绩反正总是那和尚的帽子平不塌，不好也不孬，平平淡淡。 “听你这样说，就知道你学习还是不咋地。“宫一南接道：“要努力呀，再加把劲！“ “小的正在加速狠命地往前行，吃奶的劲都使上了，一刻也不敢放松。“是不是这样做的，程戬反正好这样说。 “新阳师范大学离你的学校远不远？“宫一南又变了话题。 “不近也不远。新阳师范大学在市里，我们学校在县里。从我们县一中到那里坐2路车有半小时的路程。“程戬有些关系不错的同学也在新阳师范大学上学，他曾经去那里玩过，对那里不陌生。 “九月十六号你小姑开学，那天也是星期天，要不你帮她去报到吧。“宫一南提议道。 “下星期天？行，行！小的绝对保证把小姑舒舒服服地安排好。“办这种事，程戬再拿手不过，自是不假思索地应承了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可是宫一南后面的话却让程戬提心吊胆起来：“你小姑在高中时学习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我看你的学习这样差劲，还是让她帮你补习一下落后的功课吧。“ “不用，不用。我们学校老师的水平都很高，不会的题问他们就能轻松搞定。嘿嘿，就不用麻烦小姑了，我自己能行的。“程戬一听，忙极力摇头拒绝。 “你们学校那么多的学生，老师哪顾得上你呀，还是让晓晓帮你一把的好。自家人教你，总比外人强。“宫一南坚持道。 程戬挠挠头，面带难色，道：“这样做不大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小姑帮你还不是很应该的吗？现成的好老师你不用，还想咋滴？她把她好的学习经验与心得都传授给你，你的学习成绩肯定会突飞猛进，搞不好会一鸣惊人的！“见程戬推三阻四，宫一南有些发怒了。 但程戬委实不想宫晓帮自己补习功课，他觉得没那个必要。但又不敢斩钉截铁地拒绝，他怕宫一南真的不高兴了会揍他一顿。但他仍是找理由道：“大伯，我小姑好不容易上大学了，您就不要额外的给她摊派政治任务了。再说了，我们两个学校又离那么远，她来回坐公交车我也不放心。万一在路上被人抢劫了，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是不？“ 他设身处地以为宫晓着想拼命解释着拒绝的籍口。 “每星期也就一天去你们学校，有什么危险？你当晓晓是吃干饭的，傻到去得罪那些抢劫犯？“宫一南还不依不饶了。 “我是说万一，万一被抢了怎么办？我岂不成了罪魁祸首？您让小的良心怎安！“程戬狡辩道。 “那你去新阳师范大学找她。这总行了吧？你小子总不能说路上会有人打劫你吧？“宫一南又提议道。 “我穷啦啦的光棍一个，应该没人打我的主意。不过——不过，对了，大伯，我在星期天不是回家就是抓紧复习功课呢。您看，小的还是别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小姑的学校了。“程戬的千般借口，为的就是以后尽量少和宫晓接触。和她交往多了，那是在自己身边安了一个定时炸弹。她宫晓还不是一个暗探呀？自己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肯定会传到宫一南的耳朵里。也不知为什么，自从他上高中后，宫大伯就特别在意他的学习情况，每次到宫一南家，总会不厌其烦地询问他的学习情况。 “那还是晓晓去你们学校找你吧。“宫一南见程戬如此说，又改变到了原来的主意。 “不是——不是我不愿小姑帮助我，我也巴不得有个刚考上大学且经验丰富c实战能力强的人传授我一下考大学的诀窍呢。只是小姑上大学后，他会有她自己的生活。一星期就那么一个星期天，自己的个人事物也很多的——比如洗洗衣服什么的。您总不能让她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吧？我这人不好欠别人的人情，多了怕还不了，不然我良心上会惶惶不安的。所以，大伯您还是根据实际情况，别让小姑帮我了。小的保证，没有小姑的帮助，我也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刻苦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尽量向您交个满意的答卷。这样行了吧？“ “你小姑帮你，虽非天经地义地应该帮你，但如能帮你考上大学，她纵是牺牲一些，委屈一些，我想她也能理解。毕竟人生就一个宝贵的高中时光，是不是，晓晓？“宫一南看着宫晓言道。 程戬这时多么希望宫晓说个不想或不乐意做这事的话，哪怕委婉地拒绝一下，程戬也会对她谢天谢地甚至感激不尽。可是宫晓却十分认真地接道：“是的。大哥。帮小戬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星期天也没什么事可做，能帮他提高一下功课，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她宫大美人看来要趟定程戬的这潭浑水了。她这样高大上地表态，程戬也委实不好再拒绝什么。 程戬有些气恼地怪笑着对宫晓言道：“小姑，在下首先对你言明，如果因为帮我补习功课，耽误了你谈恋爱，你可别向大伯说我的坏话呀！“ 宫晓笑接：“小戬，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参加工作前谈恋爱。“ 程戬有些急赤白眼地说道：“小姑，你真不懂得善解人意，我都是为了你好！“ 宫一南一看程戬的态度，立马训斥他道：“废话！你小姑谈不谈恋爱是你该管的事？无非就是帮你一把，多大的球事？你废话啰嗦什么！“ 见大伯发怒，程戬不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不自觉地嘟囔道：“我都是为了小姑好，她一点也不懂。“ 他的小声嘀咕被身旁的晴蕾听到了，只见她如发表什么宣言似的大声叫道：“我知道我哥为什么反对小姑帮他补习功课了，他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们，不想被小姑和我们大家知道！“ 程戬一听，驳斥道：“无稽之谈！你哥这么光明正大的人物，什么事都能摆上桌面来说，我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妹妹，请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多么破坏这和谐的吃饭氛围？淑女都得矜持再矜持。你倒好，一激动啥都不顾了。古人要求美女必须仪态万方，端庄静淑，讲究笑不露齿。好家伙，你讲起话来简直要把屋顶掀翻。多亏咱家住在这幢楼的底层，如住在顶层，就你这讲话的超强分贝，顶盖早被震得杳无踪影了。“ 晴蕾见程戬数落取笑自己，心里不爽了，就言之凿凿地往外抖她发现的特大秘密：“那天在我哥的书架上翻看一本书，发现了一个特大秘密，里面有一封信——一个女孩写给我哥的。看那内容，那个女孩对我哥有那么个意思——“ “停！停！“程戬急迫地打着手势打断晴蕾得意洋洋的讲话，“小姑奶奶，你可是我的亲妹妹呀，我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地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呢？他会有多受伤！？妹妹，咱不带这样的，你说说，哥哥我什么时候对你隐藏过秘密？“ 晴蕾见程戬死不承认，还装无辜，更来气了，诡笑道：“哥，咱明人不做暗事。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再善意地提醒你一下，那本书的名字叫《热爱生命》，给你写信的女孩名叫刘晓菁。我也不认识她，总不会瞎编乱造吧？——快点老实交代吧！咱家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的，负隅顽抗，顽固不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晴蕾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态看着程戬，嘿嘿笑个不停。 经晴蕾一提醒，程戬愣住了。刘晓菁是他的同班同学，晴蕾不可能认得她，看来不是在诈他。但自己怎么没发现那本书里有信件呢？ 那本书他确实头些天借给了刘晓菁，刘晓菁还给了他之后，也没在意，就随手塞到书袋里，上次回家后又顺手放在了书架上。不承想里面夹了一封信，自己竟粗心大意到没发现丝毫端倪。敢是晴蕾去了他家，又在他的书柜上乱翻，无意中把夹在中间的那封信给翻了出来。哎哟，这个硬把柄竟被晴蕾抓到了手里，看她怎么掀风弄浪吧！程戬想着就暗暗叫苦起来。 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各位首长大人们，关于晴蕾同志所说的这件事，截止目前，在下还是一无所知，茫然一片。这需要我回家后做个详细的调查研究，然后把调查结果详细地汇报给各位领导。鉴于此事关乎着在下一个同学的名誉问题，我还是真诚希望晴蕾同学能站在大局的观念上，发扬高尚风格，不要宣扬上面的任何内容。——行不？漂亮美丽的晴蕾同志。“ 听着程戬滑稽的讲话，另外几人均是笑个不停。 晴蕾笑嘻嘻地问道：“哥，你真不知道这事啊？“ “妹妹，天地良心！哥哥我是啥人啊？那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跺跺脚，吐口唾沫就能在地上砸出个坑来。再说了，哥要是知道这事，还能让你这个小家伙发现秘密？“ 宫一南接道：“反正你小子就不是老实的主儿。搞些花花肠子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要不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在学习上为什么老是一般般呢？肯定是没把心思都用在正事上。“说着，他转向宫晓，栽排道：“晓晓，你以后要每星期去他的学校一次，看看他星期天都在那里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在努力学习。“ 宫晓笑了笑，没接宫一南的话。但程戬知道，自己身上已经安上了监视器，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天早上，程戬按着约好的时间在县一中校门口等着宫一南一行的到来。——今天是新阳师范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宫晓要去学校报到。 他在校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宫一南c宫晓c晴蕾三人就从东面开来的一辆客车上走了出来。程戬赶紧上前打招呼，并手脚不停地帮着接东西。 现在上大学生活用品基本上全由学校统一提供，而那时却是从家里自带。什么棉被c被套c床单c脸盆等物品都是自备。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大学生每月有三十三斤的饭票补贴和几十元的生活补助。如果女孩上了大学生活简朴的话，光靠国家的补助顺利毕业的大有人在。男孩子一般饭量大，光靠补助鲜有够吃的，大多需要家里的接济。不过也有单靠补助顺利毕业的男生。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 宫晓上大学时学习很棒，每次考试都在前三名。所以每年她也有一点奖学金。再说当时宫一南已是运销处的一把手，收入相当高，他也经常给宫晓一些钱；还交代宫晓不要太节省，没钱了给他要就是。所以宫晓上大学的日子过得不但轻松舒坦，还能给程戬时不时地买点衣服或者其他物品。 他们等二路车过来后，就一起坐车去了市里。到了新阳师范大学门口下了车，一看时间才刚刚十点。 “正好来得及报到。“ 程戬说着提起铺盖背在肩上，另一手又拎着一个大提包，并指点着路径向学校的大门走去。宫晓和晴蕾都说帮他提个东西，程戬开玩笑说你们这样的大美人滴滴溜溜地提着包裹穿街而过不成体统，有失观瞻；这种粗苯的活只能大老爷们干。二人见他这样说，也落得清闲，就东张西望着跟在程戬后头往前行。 第一天报到，校里自然是热闹非凡。学校里接待新生的车辆，一趟趟地从火车站c汽车站接过来一批批的外地新生。 宫晓虽是外地的学生，因为宫一南的缘故，再加上程戬对这里又熟悉，自是不需要学校的帮助就能轻松到达目的地。不过学校门口有去年入学的学生c戴着印有新阳师范大学标志的帽子c穿着印有大学标志的坎肩，搞新生接待服务工作。 他们四人一接近学校大门，就迎过来两个穿戴着新阳师范大学标志的男生，帮着程戬提包裹和提包。程戬见人家挺热情，为人民服务的劲头十足，也没拒绝，就对那两个男生说道：“谢了，哥们儿！“ 那两个男生问他们是哪个系的。程戬不知道，就问宫晓：“小姑，你是哪个系的呀？“ “语言一班。“宫晓答道。程戬听后心说是个耍嘴皮子卖弄口才的系。 这两个学生领着他们先在财务处办了一些手续，又到学生处报了名，然后领着他们去宫晓那个班级的宿舍楼。 一边前行，这两个学生还热情且不厌其烦地向他们讲解一些入班前应做的细小事情。比如买饭票c存钱c校内银行和校内商店的位置等等。还提醒他们说校内商店卖的东西傻贵，除非紧急的物品迫不得已在学校的商店买，其他不紧急的最好在学校外面买，那样能省不少钱。 到达宫晓的寝室后，那两个学生就告辞走了。 宿舍里还有几个新生和她们的家人。程戬一一和这些人打招呼。宫一南和宫晓不像他大大咧咧，都是微笑着向人家点头致意。 程戬扭头小声问宫晓道：“小姑，你喜欢睡下铺还是上铺？“ 宫晓小声答道：“随便。“ 程戬听后，四下一瞅，见门口右边第一张床的下铺上面没有东西，就把宫晓的铺盖包裹往那个铺面上一放，大声说道：“就睡这张床。“ 宫晓一看，心里挺满意：这张床在亮敞的窗户边上，门口进来的穿堂风又吹不到，而且窗户下面还有一张桌子，也方便书写什么的。一个寝室里，这个位置应该是最好的。宫晓心说：这小子就是有眼劲头，鬼精，怪不得大哥那么器重他。 认好床铺后，程戬就没话找话地问旁边那些学生一些情况。这一问，才知道三四个人没有一个是本省的，全是不同地域的外省人。 在很多情况下，你比如集会什么的活动，总是那些路途遥远的人先赶到聚会地点；那些路途近的人一般都是姗姗来迟，眼看到了开会的时间，他们才急急忙忙地跨进屋内。 上学也是这样，外省的学生总怕路途中会发生未知的岔子，从而错过了报到日期。他们就会提前若干天动身赶往学校。而本地的学生因为根本不必担心会错过报名期限，才会不紧不慢地前来报名。 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办，他们只和同寝室的人简单闲聊了一下，就出来办那些该做的事情。 等事情都办完后，他们又去了宫晓所在的班级所在地。 教室的门没锁，推门就能进去。是挺大的一间教室，窗明几净，宽敞明亮。一个不错的学习园地。 程戬首先一个箭步跨进里边，拉一凳子正儿八经地坐下来，感慨道：“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坐大学的板凳，三生有幸啊！“ 晴蕾接道：“哥，你也会考上大学的，也要在这样的教室里学习的。“ 程戬道：“妹妹，借你吉言。但愿哥哥也有这个福气。“ 宫一南道：“只要你能静下心来好好地学习，没有你小子办不成的事。“ 他们又在校园内转了转，然后出了学校到外面的饭店里吃过午饭。由于提前得到了那两个接待同学的好心提醒，他们在外面购买了脸盆c牙膏牙刷c毛巾c蚊帐等生活用品，然后又回了学校。 到寝室后，里面只有一个hb的女孩坐在床上看书。打过招呼后，几个人帮宫晓整理床铺。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宫一南对宫晓说道：“晓晓，这里就这样了，我们该回去了。“ 宫晓点点头。他们说着话走出了寝室。到了外面，宫一南又交代宫晓道：“你在这里念书，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想给我打电话，就直接去县一中找小戬。“ 宫晓点头答应着。但程戬的内心深处是极其不愿宫晓去县一中找他的，毕竟她是一个不安全的危险源，和她接触得越多，自己的短处传到宫大伯耳里的风险越大。还有，与宫晓接触时间长了，自己身上的一大堆臭毛病也肯定会暴露无遗，毋庸置疑地引来宫晓的嘲笑。但他毕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新阳人，还是比初来乍到的宫晓对这里了解熟悉得多，对她进行力所能及的帮助那是理所应当，义不容辞——哪怕他是真的对宫晓一点忙也帮不上，也许能帮上忙的概率微乎其微甚或是零。 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只得大言不惭好似吹大气一样大包大揽：“大伯，您放心，这里只要有我在，保证不会让小姑出现任何的闪失，一定让她过得舒舒坦坦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宫一南和晴蕾从油田总部坐车回了运销处；程戬依旧坐2路公交车回到县一中。 日子一天天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星期天。这一星期程戬不用回家。上午他正和几个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突然，同寝室的同学张立刚气喘吁吁地急速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道：“程戬！程戬！有大美女找你！“ 程戬正和同学们打球打得热火朝天，被张立刚一打搅，都停了下来。他不耐烦地对张立刚说道：“你小子能否正经点？老是大呼小叫的——啥事？快说！“刚才打球太投入，他并没听清张立刚喊叫了什么。 张立刚笑嘻嘻地凑近他，道：“有个大美女正在寝室里等你，快去吧。“ “大美女？“ 那是谁呢？程戬纳闷起来：如是本校的，张立刚肯定认识；如是外面的美女，他程戬一个也不认识呀！他感觉自己不是人家美女青睐的对象。看张立刚的神情不像在捉弄欺骗他，于是抄起搭在篮球架上的外衣就向宿舍楼走去。 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看，原来是宫晓正坐在他的床头。 “小姑，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他把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撩，赶紧清理乱糟糟的房间。 “星期天不检查卫生，所以房间就会乱点——“他边归理凌乱的东西边不好意思地向宫晓解释。 宫晓笑了笑，很善解人意地接道：“男生都这样，很正常。“ 这话程戬爱听，道：“理解万岁。“他又接着问道：“小姑，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啊？你看我本来想在今天去你们学校找你的，但怕你会随着你的同学去外面玩，所以没敢去。“ 他是压根就没想过去新阳师范大学找宫晓的念头，但宫晓冷不丁的杀到了面前，他漂亮话却说得当当响，好像自己有多么关心宫晓的生活似的。 “本来有聊城的老乡约我去中原绿色庄园玩的，我拒绝了。“宫晓答道。 “你其实该去，该去那里！那一片的风景区都挺风光旖旎景色优美的。你不该拒绝老乡的邀请。到我们这破学校来有啥好看的？横竖就几棵树，与你们师范大学的花园式校园差远了。“程戬说着，心里还自问：放着好玩的地方不去，到这儿干嘛来了？ 宫晓接道：“开学那天你帮了我大忙，今天是来感谢你的。“ 程戬闻听忙摆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干那种事我最拿手。你千万别放心上。以后还有需要在下效劳的，尽管说，只要能干的，在所不辞！“ “小戬，咱们到外面走走吧，有些事我要和你开诚布公地探讨一下，好不好？“ 宫晓的邀请令程戬犯难。他迟疑一下解释道：“这——不太好吧。虽是星期天，校里仍有很多同学的，人家见了会说三道四的。那样对你这样的大美女是很不利的。“ “你别忘了咱俩是亲戚。在一起说些话商量些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吗？如果有同学问起我们的关系，你据实回答人家就是了，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可怕的？“ 程戬想想也是，宫晓再年轻，她也是自己的长辈。真有好事的同学调侃他，自己也确实好回答他们。于是就和宫晓一起出了寝室到了操场边上的树荫下，找一连椅坐下来。 “小戬，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有戒备心理，咱俩有隔膜；你不想把你真实的一面呈现在我面前。是不是？“一坐下来，宫晓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程戬搓搓手，嘿笑道：“哪能呢！我对谁都不戒备。——更别说你了，有什么好戒备呢？“ “你怕和我坦诚相向时你的不好一面会让我知道，怕我会向你大伯如实汇报，是不是？“宫晓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程戬的内心所想。但他仍不想承认，嘴硬道：“小姑，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宫晓一本正经地接道：“小戬，我来新阳前，也多多少少听大哥大嫂晴蕾他们说起过你的一些事情；你家和大哥一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大哥大嫂像亲儿子一样对你，小蕾更是把你当成亲哥哥，她对你也敬佩有加。说你在初中时代就读过很多世界名著，文学根基相当了得；她还说小时候你经常领着她去河里抓鱼，去大堤上摘核桃c拾蘑菇等等很多有趣的事情；她还说你在大堤上逮了知了自己不舍得吃，都是送给她吃。她很骄傲且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大哥哥。你伯父之所以时不时地过问你的学习情况，那是他确实不想你步他的后辙，从而留下终身的遗憾。“ 程戬打断宫晓的讲话：“我大伯还有什么遗憾的？他已经混到运销处的一把手了，你知道他这个位置是多么惹人眼红吗？现在有多少人想着讨好他巴结他多得到一些利益啊！——他够成功得了，还遗憾什么！“ 宫晓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大伯也是个极有上进心的人。你想想，一个没关系没被景只上过初中的农村青年参了军，竟能把自己师长的女儿搞到手，这是多大的本事呀？他如果哪怕只有中专文凭的话，就能在油田总部里担任更高的职位。以他的能力和为人，做中原石油勘探局的一把手也不为过。但他正是因为一纸文凭的原因，只能在油田下边的单位里任职。他不憋屈吗？但又有什么用呢！所以他极力希望你能考上大学，先把应该准备的准备好，将来有了机会不至于擦肩而过。不会像他一样留下难言的遗憾；他不想你步他后尘呀！到时候悔恨交加也于事无济。“ 程戬点点头：“嗯，我大伯是有一手。单从他把伯母搞到手，找一个大官的女儿做老婆，不但令人刮目相看，还令人肃然起敬。“ “所以说，你能考上大学，也是他的一大心愿。但是——从大哥身上也让人看到了人生的另一个事实：纵是考不上学，一个人只要上进，奋斗不止，不自暴自弃，也是会有出路的。现在的社会已经大不同于往昔，改革开放十多年了，沿海地带正在风风火火地大搞经济建设，成立经济特区，很多有本事的人都义无反顾地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铁饭碗，而选择自己去创业。现在的时代已是个人大展拳脚的时代，你只要有本事，有眼光，不用上大学，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成就宏伟大业的。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上大学无用，而是说假使一个人真没考上大学，再通过其他门路奋斗，仍是能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假使你考不上大学，如果去南方沿海发展的话，靠你的实际能力，也会崭露头角的。上大学不是一个人的唯一选择。如果你学习一般，但已经尽了力，做到了问心无愧，考不上也情有可原。毕竟大学的名额就那么有限的若干个，你们班肯定有绝大部分同学不能登上大学的门槛，这是一个残酷而真实严峻的现实。——每个人都上大学，我们国家起码目前还没有那个条件。对你来说，别有思想压力，应该坦然面对这一切。那就是尽人事，知天命，凭天意吧。我答应大哥帮你复习功课，也只是随口一说，应付他而已。我纵是一星期补你一天课，对你整个高中时代又有什么用呢？我想也无非是杯水车薪，起的作用不会太大。你还是应该跟着老师教学的进度，努力地把课本上的知识掌握牢固是正理。如果真的问我一些你难以理解的问题，我也是乐于指导的。一切随你。我也看得出，你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你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我也不希望以一副成功者的姿态在你面前指手画脚，做空洞的说教，那样谁都会很反感，厌恶。再说啦，我也仅仅是考上了一个大学而已，没啥好炫耀的，以后的路到底怎样，还都是未知数。你说是不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宫晓推心置腹的一席话，听得程戬频频点头。心说这个小姑还够意思，人情世故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不死板教条。看来以后和她交往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风险。估计自己犯点错，她纵是看在眼里，也会睁一眼闭一眼，顶多会善意地提醒自己一下，而不会捅到宫大伯那里去。他相信宫晓的坦诚相待。 再说啦，宫晓刚到新阳，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与她有着亲戚关系，两个人互帮互助也是很有必要的。自己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更应该襟怀开阔，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能和一个女孩子一般见识。宫晓再是自己的长辈，但他毕竟是个女人，一个风华正茂娇滴滴的女人，更应该受到男人的保护和照顾。自己什么事都小肚鸡肠地提防着她，也不是君子之道。 他哈哈一笑，道：“小姑，你是巾帼风范，比在下有魄力。佩服佩服！“ 宫晓的洞察力和口才那是真的厉害，她能从细微之处看出事物的本质。更能通过自己无可辩驳的高超说话技巧如行云流水般表达出来。她知道怎么拿捏住程戬的七寸和命门，怎么拉近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怎么搏取程戬对她的好感。——她天生就是做思想工作的高手，你不服不行。 宫晓也笑着提议：“那咱们到外面吃点东西吧，我应请的客还没请呢。“ “你大老远的到了这里，还是我请你吧。“ “不行！说我请就我请。“宫晓坚持己见。 二人来到学校外面的小吃摊前，一人一碗凉皮，两个烧饼，就算宫晓请客了。那时学生之间请客一般都是这样简单。说是请客，不如说共同吃了一次小吃，填饱了肚子而已。不像别人眼中的非得进大饭店，点几个菜，开一瓶酒，大张旗鼓地吃喝才算请客。学生之间的吃请就是简单；他们最多在地摊上要一两个菜，一人一瓶啤酒。如果有人吃不饱的话，再要碗烩面c炒米皮什么的，就算是请客了。 简单的真诚，是学生时代最浪漫也最值得怀念的日子。直到现在，宫晓总是无限留恋年轻时和程戬开开心心地在地摊上喝着啤酒c听程戬海阔天空地胡喷乱侃c牛皮哄哄夸大其词地诉说一件事情的夸张动作的往事。他们夫妻二人还是经常去地摊上吃饭，以重温年轻时浪漫时光。但此时的程戬早已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少了青年时代的那种轻狂和张扬气势。但宫晓没变，依旧风姿卓越，气质高雅，端庄大气；还仍然保持着年轻人的心，依旧喜欢听程戬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是喜欢默默地注视着程戬的细微动作。程戬就好似她永远的一个迷，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去关注，去倾听。她对程戬的这种变态的好奇心，在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开始了。虽然后来她与程戬历经曲折真的走在一起成了俩口子，更加耳鬓厮磨地交织着，但她仍是感觉到程戬的神秘和不寻常。正是这种奇特的吸引力，使他们夫妇的感情才一如既往地融洽和谐，彼此倾自己的所有对待着另一方。 吃过饭回到宿舍后，宫晓拿起程戬先前扔在床上的外衣一闻，眉头紧皱，问道：“小戬，你这个褂子多长时间没洗了？“ 程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其辞道：“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小姑，我今天就把它洗了。“ 有一段时间没洗了，那是真的有一段时间，甚至相当长的时间了。他平常洗衣服，也仅仅是洗洗贴身的衣服，哪想到洗外面的衣服！一年半载不洗外面的衣服再正常不过。宫晓心细，又极其爱干净，凭女人特有的敏感，一闻就知道程戬的那件外衣被洗涤的历史已经很久远了。 程戬说着把床下的衣箱拉到外面，然后把那件外衣往箱内一塞，盖上箱盖又推到了里面。他边做边解释：“小姑，你走后我就洗。既然你说它脏，就不叫它在外面丢人现眼。“ 宫晓没接话，走向前，又把程戬刚才动过的箱子从里面拉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乱糟糟的，内衣内裤衬衫还散发着浓郁刺鼻的汗腥味，直扑向宫晓鼻孔。哎哟——宫晓差点没被熏死过去。 她强忍着浓重的味道，问：“怎么这么多没洗的脏衣服？“ 程戬生活习惯特差，懒得出奇，平常穿脏的衣服都是往箱内一塞，换上干净的，待实在没有可替换的新衣服，就成撮地大洗一次。不到万不得已或换无可换时，他是想不起洗衣服的。他平常爱运动，出汗又多，如果都积攒在一起，怎么不发馊变味呢？这毕竟是他不光彩的一面，当然不想让宫晓知道他的这个臭毛病。于是自我解释道：“我都是把脏衣服放到一起洗，那样有利于节约时间。——这是统筹学的范畴，你应该比我懂。——今天看来又该洗它们了，你走后我啥事也不干，先把它们给解决了。“ 程戬说着就要再次把盖子盖上，却被宫晓阻止住：“这么多脏衣服，还是我帮你洗吧。——我看你未必能把它们洗干净。“ 宫晓爱干净，看不得程戬的衣服不雅观不洁净。她逼程戬洗衣服，也几乎成了他们接触后的常态事情。 “万万使不得！小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哪能劳烦您呢？“程戬矢口拒绝。 但宫晓不听他的，只见她麻利地把那些衣服裹在一起，见箱子底有一个黑色的方便袋子，就随手把这些脏衣服装入了袋子里面。 她一面做一面说：“你还是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吧；反正我上学的课余时间没什么事，正好洗你的衣服打发时间。“ 程戬发急道：“不行！不行！小姑。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拿回去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衣服去洗，你的同学问这事，你该怎么回答？那会影响你的形象的。同学们岂不非议你？“ 宫晓一笑：“实话实说就是了。我说是大侄子的衣服，他学习忙，没时间洗衣服，我帮他洗不是很正常的吗？别人还会说什么？“ 这愈发使程戬窘迫汗颜，自己哪是学习忙顾不上洗衣服？而是自己太懒的缘故不想洗衣服。 程戬这人真有福气，上小学初中时有他娘洗衣服；上高中后自己只洗了一年衣服，宫晓开始给他洗衣服；结婚后他媳妇给洗衣服；后来住了几年监狱，又迫不得已地自己洗了几年衣服，出狱后还是宫晓给他洗衣服，直至如今。除了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必须独自洗衣服外，其他时候都是别人洗他的衣服。这就使他对所洗衣服的质量要求那是宽松得令人乍舌：他本人洗衣服向来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似的一带而过。他把所有的脏衣服在大盆里泡上若干时间——一天或者半天，然后囫囵吞枣地鼓捣搓洗几下，就拿到水管里冲洗片刻，这就算洗了一次衣服。程序简化简单得惊煞人眼。别人刚看到他洗衣服，他就在人家眨眼的工夫完成了整个洗衣过程。他不懂得深浅不同颜色的衣服要分开来洗，纵是知道也不会那样麻烦，来个大杂烩简单且节约时间。所以他洗出来的衣服总是那么不干不净，再好的布料也被他洗得灰不拉叽的。 几个月后他与宫晓的关系非常熟稔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时，宫晓突然有一天沉下脸问他：“老实交代！我第一次帮你洗的那件外衣有多长时间没洗了？“ 程戬答道：“一两个月吧。“ “不可能吧？“ 程戬装模作样地好似遥想片刻，又道：“那可能有三四个月。——对，三四个月没洗！“他见宫晓还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又改口道：“估计有五六个月吧。真的，小姑，顶多五六个月没洗，千真万确！“ 宫晓还是摇头不接他的话茬，而是一字一句说道：“继续给我好好想想，到底多长时间没洗。“ 程戬见瞒不过，只得实话实说上高中前他娘给他买了那个褂子后，一次也没洗过。那个穿了一年多的褂子竟在理论上还是新衣服。一次水也没见过嘛！假使见过水，也是碰上了下雨天，侥幸沾上了些幸运昂贵的水分子而已。 经程戬一坦白交代，宫晓也算找出了答案，才恍然大悟：那件她费了八辈子劲才洗干净的衣服——用洗衣粉洗了三次，又用肥皂搓洗了两次，用清水漂洗了十一次。——简直是个特大工程。 这也令宫晓纳闷且百思不得其解：这衣服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做的，竟如此耐脏？她施尽所有脑细胞尽情地想象，也绝对想不到程戬一年多不洗这件衣裳。 她嘲笑程戬说就你这种造型，这种旷古未有的邋胡腌臜，竟有女同学看上你，人家真是瞎了眼。 宫晓指着程戬的鼻子好一阵数落。这件事令她终生难忘。不过也成了她经常取笑程戬的又一经典借口。直到如今，宫晓还时不时地突然对程戬说道： “小戬，你那件外衣真让我长眼界啊！“ 程戬只是耸耸肩，辩解道：“有你说得那样玄乎吗？请您不要夸大其词中不中？我那衣服是一年没洗不假，但我不是天天穿它呀！你想想，夏天穿不着它，秋天也只是时不时穿一次，冬天也不是整天穿着它，折算下来，实际穿的时间没有十天。十天啊！十天没洗的衣服竟被你老人家谴责了几十年！有这样的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宫晓嘴一撇：“你的一天至少一百个小时，佩服！“说着她就大笑起来，指着程戬的脑瓜：“这世上除了我能容忍你的那些臭毛病外，当真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日子一天天过着。每到星期天，基本上都是宫晓到新阳县一中去找程戬。 临近元旦时，宫晓来找程戬，对他说道：“小戬，下一个星期天我不来了。“ “嗯。“程戬一边吃碗里的米粉一边随口答道。 “我们学校要举行元旦晚会，我是主持人，要在星期天排练节目，脱不开身。“ “我娘！小姑您真可以，竟当上了全校大型文艺晚会的主持人。了不起！“程戬抬起头惊叹且翘首称赞起来。 宫晓委实够可以的，简直是一个棒！人长得娇艳欲滴不说，普通话还说得标准无误，被选到学生会里当播音员；如今又被拉出来当主持人。程戬虽惊讶不已，却也在情理之中。 “小戬，你如果星期六下午放了学没事的话，就到师范大学去找我吧。那天晚上我们也排练节目，你正好也提些意见。“宫晓提议道。 “乱弹琴！小姑，你当我是谁呀？我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唱歌跑调，朗诵结巴，舞蹈不通。我去不是给你净添乱吗？还丢你的人。不去了。“程戬当即回绝。 “那你就不会在边上看热闹吗？我们学校的大型文艺晚会相当有水准，连市里的电视台都转播。“ 盛情难却。去就去呗，再说有热闹可看，程戬又动心了，言道：“行！反正星期六下午放学后我也没什么事，那就到你们学校添添乱，恶心你们一下。“ 于是他们约好星期六在师范大学一起吃晚饭。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程戬坐车去了新阳师范大学；宫晓正在寝室内等他。 他进入宿舍，就热情地向宫晓同寝室的同学打招呼问好。那是一个一个地问好，一个也不落下。打招呼的同时，更不忘恭维她们一句。 宫晓知道他的德性，任由他表演，看他在自己的同学面前胡侃乱讲，吹着不知真假的牛皮大话，只是在一边偷着乐。宫晓同寝室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侄子不是个省油的灯，难对付的主儿，自是看在宫晓的面子上，也都客客气气地和他说话。都打完招呼，程戬又道：“你们都不愧是名牌大学生，有水平，有涵养，比我这个大老粗强上千倍万倍；我只有拼命地大跑特跑才能跟得上你们的步伐啊！“ 宫晓道：“你就不要臭贫嘴了。咱们快吃饭去吧，人家都吃过了。“ 他们出得寝室楼，到了学校的食堂里。这时学校的大食堂已经营业完毕，关了门；但仍有个体承包的小食堂在继续营业着。当时这些个体食堂主要供应一些早点和晚饭。早点主要是豆腐脑c热干面c熟鸡蛋c胡辣汤之类的食物。晚上主要是拉面c烩面c刀削面c炒面和某些炒菜。他们这时错过了大食堂的饭点，只能在这些小食堂里买饭吃。 小食堂就在大食堂的边上，正好能用上大食堂餐厅里的桌椅。这时来吃饭的同学仍不少。毕竟这么大的学校，什么类型的学生都有，吃饭当然是五花八门。假使两个人正在谈恋爱，男生为了讨女生的好，不在大食堂吃，在小食堂搓一顿再正常不过。要不怎么有“开小灶“这个词呢，小灶的饭菜更有滋有味么！ 还有，像程戬这种情况到师范大学找同学c找亲戚c找老乡的，在星期六晚上也不在少数。所以每到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个体小食堂的生意就显得格外红火c兴隆。 “小戬，你大驾光临，给你炒两个菜，外加二两酒，咋样？“宫晓瞅着食堂里所供应的菜单提议道。 “小姑，还是别炒菜喝酒了。这里是你的根据地，在下总得维护你的三好学生的形象吧？还是下碗拉面，来个简单的。“ 宫晓每次去新阳县一中找程戬时，都是和他到外面的小吃摊上去吃饭。一般都是点上两个菜，要上两杯扎啤，边吃喝边闲话。如今到了冬天，那时候冬季人们还鲜有人喝啤酒，宫晓就买那种只有二两包装的小瓶装酒喝。她说是只给程戬一人喝的，但程戬都是把这瓶酒分作两半，他们一起喝。刚开始宫晓少喝点，后来他们分一样多。宫晓的酒量都是在陪程戬喝的过程中给练出来的。宫晓允许程戬喝少量的就酒，但讨厌他抽烟。 学生偷着吸烟的不在少数，现在如此，过去同样如此。程戬自是也不例外。但他不隐瞒着宫晓，出了校门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地抽烟。宫晓说男人抽烟没个形象，像个娘们一样；手指里或嘴里叼个烟卷，娘娘气，不像个男人。程戬最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女人气，他觉得那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爷们儿就是爷们儿，哪能有女人气呢？于是他就忍痛彻底地把烟给戒了。 但宫晓说喝酒能显示一个人的男子汉气概和阳刚之气。只要有把握，喝酒不找事闹事，可以适当喝点来陶冶情操。宫晓赞同的，那就是真理，不容置疑。程戬必须赞同附和，说以后只喝点酒，坚决不抽烟了。 宫晓赞许地接道：“嗯。这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嘛。再说了，一个高中生偷吸烟影响也不好，还是应保持些好的习惯。吸烟有害健康，自己深受其害不说，别人还被动受害。“ 由于在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以后他们结了婚，宫晓仍是习惯性地在吃饭尤其是吃晚饭时，总会准备一个杯子，倒满酒，放在程戬面前。程戬喝，她也跟着喝；程戬不喝，她也不由自主的顺手端起酒杯喝。有时三两多的一杯酒，程戬只是象征性地喝上那么几口，其余的全跑入了宫晓肚里。 有时饭后宫晓正在洗刷碗筷，觉得头有点晕，就对程戬说道：“小戬，坏了，坏了！今天我的头怎么突然晕起来了？是不是喝醉了？“ 程戬心说三四两酒几乎全进了你肚里，不晕才怪呢！但他不敢这样说，而是解释道：“你今天身体也许不舒服，影响喝酒也有可能。“ “我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啊？与平常无异。可能是这种酒不适宜我喝，明天得换新牌子！“宫晓听后自我解释着。 待宫晓洗刷完毕，他们二人就习惯性地到街上转一转，夜里十来点钟回到家里。他们一般都是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有时也去公园看那些老人跳健身操；有时沿着河岸上的石道边走边聊。反正晚饭后出去散步成了他们雷打不动的节目。说实话，自从他们结婚后，程戬就很少离开过宫晓的视线。一直以来，他们都形影不离。程戬到哪，宫晓都跟到哪；宫晓想去哪，就让程戬陪她到哪。 宫晓就根据程戬的建议点了两碗拉面。她知道程戬的饭量大，又买了四五个烧饼。她一碗拉面吃完，就感觉已经吃得很饱了。那四五个烧饼，她只拿起了一个，咬了没两口，就把余下的递向程戬：“小戬，这烧饼还是你吃吧，我吃不下了。“程戬看也不看，接过宫晓手里的烧饼大嚼特嚼，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宫晓到学生会里组织人排练节目；程戬看着没多大的兴趣，就悄悄到了外面，在校园里胡乱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新阳师范大学校园内西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常年绿水盈池，碧波荡漾，风景秀丽。程戬转着转着就转到这里来了。 这时天早已黑透，校园内的路灯，湖边的高高照明灯把四周照得既光洁一片又有说不出的朦胧味道。 程戬站在湖边，眺望着湖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灯光倒影，延伸向远处。这些灯光与天上闪烁的星光倒影相映成趣，把湖面点缀得熠熠生辉，辉煌无比，也是说不出的美感。 程戬这时禁不住酸溜溜地说了句“星火闪烁幽静夜，风光旖旎赛西子。“他的话音刚落，不承想身后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夜阑不逊白日景，东风来时绿满池。“ 他急回头，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站立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这女孩身穿红色羽绒服，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正歪着头盯着程戬看。蛮可爱外加无可挑剔的俊俏，在夜色的灯光下，更显说不出的美。 新阳师范大学出美女，全新阳的人都知道。由于声名远扬，很多社会青年c官员子弟c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到校园内猎艳的多不胜数。那时由于改革开放的影响，学习西方，模仿西方，以西方为圭臬向西方看齐的风气相当盛。西方好的东西学，不好的也照样全盘照抄，更有人鼓吹中国应该。这种不切实际的生搬硬套，令社会风气日渐颓废，各种萎靡之风，各种先前见不得光的东西又滋生旺长起来。 这种风气的蔓延开来，以至于引发了上世纪89年的暴乱运动。那时程戬正上高三准备考大学。还是宫晓眼光犀利，看得清事件的本质，她严厉告诫程戬不可跟风作乱，好好地复习自己的功课，不能有心比天高不切实际的幻想。宫晓还说这种不正常的事情终不会长久，早晚会被打压下去的，带头闹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宫晓的话程戬不敢不听，就没参与那场运动。后来真如宫晓说的那样，暴乱很快被平息，带头闹事的学生都受到了严厉处分。他们学校的个别同学也被学校开除；新阳师范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因组织学生去bj声援被学校除名。那次运动，好多大学生都受到了牵连。 程戬从那时起，不但对宫晓言听计从，还加上了对她的无限崇拜。认为她有先知先觉甚至未卜先知的本事。 程戬看看眼前这个有些调皮又靓丽闪眼的女孩，甚觉奇怪，问道：“美女，你站我背后干嘛？“ “我走过你身后，自己没发现还质问我，好好笑耶！“女孩反讽程戬道。 也是，自己刚才执迷于景色，忘记了周围一切，没发现后面有人也正常。 “好好。算我没说。怪我灵敏度不高，错怪你了。“程戬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对于素不相识的女人，尤其是美女，他都敬而远之。女人是老虎。最好别招惹她们，搞不好一扑把你干倒撕吧撕吧生吞了，岂不冤乎哉！他对这句话是非常信奉的。 “站住！“只听那女孩命令式的喝道。 程戬对这女孩的做派诚觉好笑，又立住脚，扭头问道：“美女，你想干啥？咱俩可是素未平生，谁也不认识谁；我也没招惹你。“说着他又加重语气，装作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别惹我不高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当时社会混乱不堪，流氓地痞泼皮无赖满街横行，打架成风，殴斗不断。好人老实人都得低声下气地生活，低眉顺眼地走路。你如太个性，搞不好甚至莫名其妙地被街上的一群混混痛扁一顿都不是意外的事。所以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程戬的父母c宫一南夫妇都劝程戬千万别跟着别人学做那粗俗的一套，要做一个正常的遵规守纪的好青年。不能愤世嫉俗，不可遇火都旺，不能脾气一点就着；要多忍让，不可和人争一时之气，从而影响了自己的一生。 程戬对长辈的谆谆教导基本上还是不折不扣地遵从的，所以他从不和社会上的人搅和在一起。但他的忍让以及外表的平静并不代表他的心就老实。他也想象着自己是个坏人，不安分的人；他也想时刻威风一把，装狠扮硬一番。比如说个狠话，吓唬一下能吓唬住的人。当然，遇到真正的社会痞子，他也是退避三舍，不敢招惹的。 如今这个小妮子还想在他面前装逼逞能，竟用严肃的口气命令式的语言支配他，程戬的大男子主义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于是他也装作像个无赖似的，说个光棍话，狐假虎威一番，想把眼前这个不知高低的女孩吓得远离自己，甚至狼狈奔逃c逃之夭夭。 但这女孩还真不吃程戬这一套，程戬说自己是坏人对她不起作用。这个世上，说狠话的人都不是狠人；真正的狠人从不说自己是狠人，也不说多余的废话。他们都是一言不发c只用冷静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人以致命一击。汪汪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一声不吭。程戬的不成熟，做作的表演，人家女孩一看他就是个菜鸟，根本不是社会上的混混。所以她根本没把程戬的所谓狠话当回事。而是一本正经地问程戬道：“你是哪个班的？“ “我是哪个班的，有必要告诉你吗？“程戬好笑地反诘女孩。 “好！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学校告你，说你耍流氓调戏我。“这女孩倒威胁起程戬来。 “你说我耍流氓我就是耍流氓啊？敢情公安局是你家开的，想给人定啥罪就订啥罪，好笑！“程戬嘲笑似的反驳。 “真让你说对喽！我爸就是公安局的局长，专干抓坏人的事。就你这样的，见了他都跪地求饶。“这女孩倒装模作样地吓唬起程戬来。 程戬见这女孩说话的口气，一点也不像说瞎话的样子，心说这小妮子厉害，说谎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反讽道：“你爹厉害，见了人就耀武扬威，到哪都鸡飞狗跳。“ “你敢侮辱我爸，小心我揍死你！“这女孩声色俱厉起来，也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看架势要扑过来和程戬真刀实枪地火拼一样。 程戬心说还真不能和女孩一般见识。你看还没说他爹一句坏话，这小心眼女生就不依不饶起来，开始恼脸了。敢情他爹真是个一手遮天的公安局长也说不准，自己还是说点软话糊弄走她再说。 “美女，别生气，别生气。在下刚才出言不逊冒犯了令尊大人的威名。我深感惭愧，现在向你道歉，郑重说声对不起。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咱们各走各路，行不行？“ 程戬为了打消这女孩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敌意，又特意说道：“咱们一个学校的同学，有什么误会不能和解的——我也不瞒你，美女，我是语言一班的。美女假使对在下不满，改日可到我们班找我兴师问罪嘛。在下肯定奉陪到底，对你进行更彻底的道歉。行不行？“对这个无事生非c极讨人厌的女孩只有哄骗加唬弄了。程戬心说两人只要一分开，谁还认得谁？她纵是再好事，打到语言一班骂个天翻地覆又咋地？老子不是师范大学的更非语言一班的，气死你！ 可是程戬话音刚落，这女孩的叫声更强烈，声音分贝又加大了n多倍，简直是声嘶力竭的声讨：“胡说八道！语言一班根本就没你这样的家伙！“ 程戬反问道：“美女！你咋知道我不是语言一班的？你能上这个学校，难道我就不能上吗？你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他边说边想着自己说假话的水平还是不行，与别人相距甚远，刚说自己是语言一班的，就被人家看穿。看来这个女孩真像公安子弟，遗传了长辈洞察秋毫的特质，她要是不干公安那是屈才了；上师范大学那是上错了门，搭错了车。 但他继续胡编乱造道：“我真的是语言一班的，如假包换，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学生科查嘛。“ 唉，摆脱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孩还费开劲了。他程戬何时和一个女人尤其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呱唧这么长的时间？ “还犟嘴！我就是语言一班的。我们班里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个油嘴滑舌瞎话连篇的家伙？“ 程戬一听，心说李鬼碰上真李逵了，自己原形毕露的原因就是不该说是语言一班的学生。碰上真正的该班学生，不被戳穿才怪呢！ 他当即笑嘻嘻地说道：“美女，我说自己是语言一班的，那是怕你找上门打搅我。实不相瞒，我确实不是语言一班的，而是语言二班的。你要是想找我的麻烦，去那里找，一找一个准。“ 程戬说着话心里也不住地骂这个没事找事c胡搅蛮缠c蛮不讲理还有些咄咄逼人的女孩——老子招惹你了？还是和你打情骂俏调戏你了？都没有！而是你在毫无缘由地一而再再而三对我穷追不舍，简直岂有此理！ 谁知他话音刚落地，只见这女孩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肆无忌惮，好似鲜花乱颤，繁花从枝头纷纷坠落，簌簌而下。完全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做派与她的娇俏模样严重不相符。听这笑声，你根本想象不到是出自一个长得妖娆看着也顺眼的花季女孩的口里。 程戬当即懵了！心说自己碰到的不是个神经病或者精神分裂症患者吧？不正常呀？只有精神病患者才会这样忽然晴空万里忽然狂风暴雨地捉摸不定——她如真像自己猜想的那样，那真得撒腿就跑落荒而逃了；如被这样的人沾上或者赖上，那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程戬强自镇定着，并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又谨慎万分地问道：“美女，你——是不是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呢！“女孩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学校只有一个语言一班，哪来的语言二班？敢情是为你一人特设的？傻帽！——你厉害！“ 丢人现眼总是来自于对事物本质的一知半解或一无所知。 新阳师范大学今年刚成立了语言专业，只收了一个班。程戬如果说是其他系的，也许真能蒙混过关，摆脱这烦人的多事女孩。可他偏偏点低，踩着一错再错的节拍大错特错，简直滑稽得令人笑掉大牙。 程戬闻听也哂笑不已：操！今天碰到的这个女孩真他妈的是个扫帚星，她特意为了让自己出丑从半道横空杀出，让老子措手不及，处处被动，接二连三地受她嘲弄。 他正自尴尬地站着无计可施不知如何脱身时，却见宫晓风风火火地向他走了过来。一见到程戬，宫晓就大声抱怨道：“小戬，你胡跑什么，我都找你好长时间了！“ 宫晓来得恰当其时，及时雨一样救了程戬。 “宫晓，你认识这个人啊？“刚才那女孩出乎程戬意料地问道。 宫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戬身上，当时并没在意程戬身旁的女孩。湖边白天黑夜都有人观赏风光，岸边往来的人络绎不绝，程戬旁边有同学也不以为怪，再正常不过。所以宫晓并没看那女孩的容貌。 那女孩一喊她，宫晓定睛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高雅欣，就不无好奇地问道：“雅欣，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爸妈都出差去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不想自个呆在家里，今天就在校里睡觉。“高雅欣解释道。 “哦，是这样。——那我们走啦。“宫晓应和着就要转身离去。 不过高雅欣指着程戬问道：“这人是你什么人啊？“ “我侄子。“宫晓答着转而又笑问：“你们认识呀？“ “不认识。我说他怎么会冒充咱班的学生。原来是你侄子——你还有这么大的侄子？“高雅欣惊奇地接道。 宫晓只是笑了笑，没做什么解释，就和高雅欣挥手告别，与程戬匆匆离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宫晓急急忙忙地寻找程戬，是为他在男生宿舍找了一个住宿的地方，必须在学校锁门前到达男生宿舍楼。 等他们到达学生会的大门前，程戬看到门口正立着一个身材高大c魁梧健壮的男生。见到那人，宫晓忙对程戬介绍说这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刘立新，等会儿让他带你去男生宿舍休息。 程戬忙“幸会幸会“地向刘立新打招呼；刘立新则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伸手拍向程戬的肩膀，嘴里还说着“你是宫晓的侄子，我和她平辈，那你该叫我什么呢“的嬉戏话语。 程戬一听这小子要沾自己的便宜，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就一个劈掌迎向刘立新朝他拍来的手掌，两人手掌交接的瞬间，程戬电光石火间变掌为抓，一下擒住刘立新的右手腕，暗中一叫劲，意念在指端，猛地用力一捏，只疼得刘立新脸色苍白，神志不清，几欲昏厥，摇摇欲坠地惨叫着倒了下去。 程戬所出生的沙滩村，老辈人大多习武，不少人都会上那么三拳两脚。解放初期村里还成立过杂技团，他爸爸说他的爷爷还在杂技团里干过，是个管理服装道具的。杂技团解散后，那些狮子老虎花轿等很多的道具，都堆放在村里碾坊西边的一间房子里。程戬和那些淘气的伙伴们经常偷偷把那个屋子弄开，拉出某些道具在大街上玩耍。 虽然人们不当民间艺人了，但很多人功夫并没落下，并一直传承了下来。程戬就跟着人练了那么几套拳。新阳一带流传的拳种主要是太祖洪拳，传说是北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所创。程戬小时候练起洪拳来，也是虎虎生风，有模有样。为此他还挺自品，得意洋洋。 上初中后，他的一个体育老师是个大成拳名家，程戬又跟着他系统地学习了大成拳的“七妙法门“功夫。大成拳是中国现代著名的武学家王芗斋先生所创立。因为从师于王老的时期不同，他的很多门人对大成拳的称谓也有所区别。王老早期的弟子多称呼做意拳；后期的弟子多称呼做大成拳。但不论怎么称呼，都是王芗斋先生创立的拳种。拳里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没多大的区别。所谓七妙法门，就是站桩c试力c走步c发力c发声c推手c实作七个步骤。大成拳分养生c技击c功力按摩三大部分。功夫分小乘c中乘c大乘c上乘c最上乘五个层次。 程戬上初中时学习成绩之所以平平淡淡，主要原因是他把很大一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练习功夫上，此涨彼消，自是影响到了学习成绩。他爸爸不知从哪里听来一句“文官掂掂笔，武官跑死马“这句话，认为练拳没有学文享福，奉劝他还是认真学习为好。他想想也是，古往今来，还是那些掂笔杆子的人相对来说左右中国的历史长，命运相对安稳。学而优则仕。历朝历代都是如斯。从那以后他就不怎么热衷练拳了。但并不是完全放弃不练，还是时不时地会巩固一下所学拳术的。所以他的功夫根基还是相当扎实的。 别看刘立新人高马大，两人站在一起比程戬高多半头，又比程戬看着粗壮很多，但他却是泥捏的胎身，中看不中用。他的身板唬人行，但到了程戬面前就是纸扎的物件。被程戬一个暗劲捏得失去了理智和知觉，鬼哭狼嚎嗷叫着要摔倒于地。 程戬这时手劲一松，并用右手轻轻一拽，刘立新摇摇欲倒的身体又直了起来。 刘立新惊魂未定地冷汗涔涔着，心有余悸地盯着程戬。只听程戬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兄弟当然哥们儿相称了，是不是？“ 程戬做事向来给人留有余地，不会得理不饶人，只要别人不是太过分，他一般不和他人计较什么，纵是自己吃点亏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他要真想对一个太不像话的人较真时，也都是小惩以戒，并不太使人难堪。能让别人得到教训，又给人留有面子，是他一贯的做派。 刘立新刚才如虚脱一样疼得几乎昏厥过去，等回过神来，方知程戬的厉害，再不敢小觑对方。他对一旁的宫晓感叹地说道：“宫大美女，你有这么厉害的保镖，以后谁敢欺负你啊！“ 宫晓虽没看清程戬是怎么把不可一世且咋咋呼呼的刘立新制服的，但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曾清楚地看到刘立新的脸色由红变黄的转换过程。这多亏是在路灯下，如在白天，刘立新的脸色不知会有多难看。她和程戬接触几个月来，并没见过程戬练什么功夫。但宫一南对她说过程戬的功夫不错，在同龄中也算个佼佼者。还说程戬仁义豪爽，有情有义，有始有终。你对他好，他会掏心置腹地对你好，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如今见刘立新如此说，就不无自豪地接道：“那是！你知道就好！“ 元旦过后，宫晓又在一个星期天去新阳县一中找程戬。吃饭的时候，她突然问程戬：“你那天给高雅欣说什么了，她至今还记得你，都问我好几次你的情况了。“ “谁是高雅欣？我认识吗？“程戬如坠云雾，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是想不起这个人物，就好奇地问道。 “你忘啦？元旦前你去我们学校，那天夜里你在校湖边碰到的那个女孩——想起没？“宫晓提醒道。 是那个烦人的女孩！经宫晓一提醒，程戬立即想了起来，还记忆犹新呢！他疑惑地答道：“我没和她磨叽什么呀？小姑，她是不是对你说我的坏话了？“ “那倒没有。他夸你很有文艺范呢，个性也独特。“ 宫晓的回答令程戬啼笑皆非，他不无自嘲地接道：“我要是有文艺范，那世上的人都是文艺专家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那是你自己以为——也许有的女孩单单喜欢你的这种性格呢！“宫晓当即纠正程戬的观念，并接着问道：“你确定那天没说过值得回忆的话？“ “没！我怎么会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胡言乱语呢？我还怕被人家定为流氓罪抓起来呢。“程戬肯定地答道。 “你们没什么就好。“宫晓点点头。 元旦过去，春节踩着欢快的节拍接踵而至。一天，宫晓来找程戬，给他带来一件新棉袄和一双皮鞋。她让程戬试穿时，只听程戬嘟囔道：“小姑，你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 在当时这些东西都比较值钱，宫晓也在上学，虽然她有些国家补助，宫一南也给她钱花，但如想买这些相对高档的东西，她肯定也是比较困难的。 “我今年得了奖学金，正好够给你买这些东西的。“宫晓轻描淡写地答道。 程戬一听，赞叹不已：“小姑，你真厉害，刚上大学就能得奖学金，了不起！“ “我是今年的新生，比人家去年的学生少一半还多。你放心，明年我会得到全额奖学金的，到那时给你买更好的东西。“宫晓的信心百倍中不乏豪情壮志。 程戬以前从没穿过皮鞋，主要穿球鞋或者他娘给他做的布鞋为主。头一次穿皮鞋，他不免有些不适应。那时的皮鞋都是厚重的底子，肥鼓的鞋帮，显得很粗笨。但都是牛皮或其他动物的真皮，虽然笨重，很耐穿；不像现在的皮鞋看着很秀气，但质量却不敢恭维，穿上一年半载的不是断底就是开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突然，宫晓看到水面上有两只戏水的鸳鸯从西面顺流而来，又旁若无人地从他们面前戏耍而去。惊得宫晓兴奋地直喊：“鸳鸯！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鸟呢！“ 程戬心说真是少见多怪，有啥稀奇的，种目繁多的稀罕水鸟傍晚时分更多，那时你才大惊小怪呢！他自小长在这里，见惯了水鸟翔舞，麻木了白鹭纤飞，听多了黄鹂鸣柳他司空见惯的景象，但宫晓未必见过，所以大呼小叫咋咋呼呼地惊喊也不足为奇。 现在宫晓来的不是时候，因为水太大，把河里滩涂上的芦苇都给淹没了，只剩下半尺多高的芦苇尖。如在春秋两季，尤其是秋季水少的时候，河滩边的浅水处，你可看到很多鱼儿在游；河蚌在移动；田螺在蚁行；有时还能看到龟鳖在一个小土滩上晒太阳。苇荡里的水鸟更是多不胜数地来回穿梭飞奔，翩翩起舞。 如今水流湍急，况且水里面蕴含的泥沙多而显得有些浑浊。根本看不到水里面有什么，使人趣味大减。但就这，已使宫晓看得兴趣盎然，兴奋不已了。 “不知水中有没有鱼？“宫晓自言自语着也好似在问程戬。 “有。头两年这个时期我还带着小蕾钓过鱼呢。“程戬随口答道。 “是吗？那你明天也带我来这里钓鱼。“宫晓高兴地命令道。 程戬暗叫一声“我真他妈的多嘴。“但宫晓的圣旨已下达，不执行不中，他只得找借口推辞这事：“家里的鱼钩早没了。“ “去买！“宫晓就没思索，随口又一个命令式语气。她的兴致来了，谁都拦不住，非得干成不可。 程戬只得又道：“头两年我一次买了五个钓鱼钩，用了两个，另外三个应该还在抽屉里放着，也许还能找得着；我自制的鱼竿应该还在上边那间屋子里；至于鱼线嘛，我爸钉鞋用的细尼龙丝截一段就可以；浮标用塑料泡沫或细高粱杆代替就行。“ 宫晓对程戬确实太好了，帮了他很多事，而他几乎还没回馈给宫晓任何东西；既然宫晓对钓鱼有着无限的兴趣及迫切的愿望，程戬就该以投桃报李的心态积极地完成才是。不然怎能对得起宫晓对他的好呢！想想这，程戬心说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无条件地满足宫晓的心愿。 太阳到了快要落山的时候开始发起烧来，连西部的半边天空均被它染成了红彤彤的鲜艳颜色。这时树林子里的各种鸟儿开始兴奋起来，都登上枝头拼命地展现它们美丽嘹亮的歌喉，卖弄它们天生歌唱家的演唱技巧。此起彼伏的悠扬欢快鸟鸣声，或独奏，或集体重声合奏，或舒缓，或急促，或低沉，或高亢使河岸边成了鸟儿自由发挥恣意表演的天堂。 宫晓听得如痴如醉，陶醉不已。连说好听，好听！美妙绝伦！美轮美奂，精彩演绎！ 西沉的火红太阳，照得河水通亮透红，茫茫水面上显得朦朦胧胧，雾气飘渺。时不时水流中会跃出一条小鱼来，在夕阳余辉下迸射出五彩斑斓的鲜艳光芒。这瞬间一现的惊鸿一瞥，是多么地激动人心啊！ 他们沿着河岸边往西走了很远。程戬看天色暗了下来，就说道：“小姑，咱们回去吧。“ 宫晓看得余情未了，虽对程戬的提议迟疑了一下，但仍是说道：“嗯，好吧，明天再来。“ 回来的路上，宫晓一直问程戬还能不能找着鱼钩，如找不着，抓紧到代销点去买。程戬也一直对她保证说绝对没问题，还胸有成竹地说我办事你放心，你老人家等着抛竿逮鱼就是。宫晓说你那鱼钩都买了两年多了，有没有还两说呢，怎么能让我放心。 回到家里，程戬的爸爸程四民已赶集回来。他已知道宫晓来他家的事，见二人进门，忙和宫晓打招呼。宫晓高兴地接着话，还对程四民解释说与程戬到村外的河边转了转。 “你第一次来这里，可能看什么都新鲜好奇，等住几天就感觉不到新奇了。反正你也放假了，就在家里多玩几天。“程四民笑着说道。 张红莲也在旁边接着说道：“晓晓，既然在你大哥家没什么事，假期就住在这里算了，多陪我说说话。“ 宫晓答道：“行！这个假期就在您家里过。这里凉快不说，还能看到很多稀罕东西，特长见识。“ 吃过晚饭，当时程戬家没有电视机，如不去邻居家看电视，就只有干坐着闲聊家长里短。说了一会儿话，程四民出门找人闲说话去了；张红莲也拿着自己的针线活到邻居家边做活边闲话去了。家里又剩下程戬与宫晓两人。 宫晓突然说道：“我听人说一个顺口溜，'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红了皮。'现在是七月，核桃应该熟了。我听小蕾说过，北面的大堤上有很多的核桃树，要不咱们明天去大堤上摘核桃吧。“ 程戬道：“顺口溜里说的七月是农历七月，现在是农历六月，离核桃熟还有一个月呢。不过现在是雨季，大堤上的蘑菇很多，采蘑菇倒是正当时。“ “对！亏你提醒，咱明天就去采蘑菇；后天才去钓鱼。明天你也准备好鱼钩和其他钓鱼的东西。“宫晓点头认可，并安排这两天的应干事务。 他们又闲说了一会儿话，宫晓就到程戬住的房间书架上拿了一本小说翻看。程戬突然想起钓鱼的事情来，就顺着梯子爬到西屋二层上的小屋里，去看他自制的钓鱼杆还有没有。 到了上面拉开电灯开关一看，还不错，那个鱼钩依旧在，正在西边靠墙放着。他走上前把两截竹竿拿在手里，正准备到外面把它们接在一起时，宫晓却走了进来。 程戬忙阻止她道：“小姑，你别进来，这里面脏，放的又都是一些农具，没啥好看的；钓鱼杆找到了，咱们下去吧。“ 但宫晓并没理睬程戬的讲话，而是蛮有兴趣地四下打量着这个小房间。 以前程戬觉得在上边住好玩，曾经在这个房间里住了很长时间。没事干的时候，他信笔涂鸦，在墙壁上画了很多画，用毛笔写了不少字，反正四壁都被他涂得花里胡哨，乱七八糟，几乎已看不到白石灰涂抹的空余墙壁了。 宫晓饶有兴趣地看上面的画和诗。当然，程戬把这些东西都涂鸦在墙上，那时自我感觉是极有水准的上乘佳作，也曾自鸣得意自我陶醉一番，还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地自谓文人骚客——自己也能牛逼地对墙创作作品了，了不起耶！但现在看来，这些他曾自品自我陶醉的东西委实是不咋地，火候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让人看了，简直是污人眼目。他催宫晓快下去，也是不想让宫晓看他的笑话，嘲弄挖苦他。 宫晓带着极其强烈的兴趣一个一个地看，嘴里还不时地称赞：“不错。小戬你挺有绘画天赋的！你看这山水画创作得多有气势，层峦叠嶂，山清水秀，帆船点点，意境悠远——嗯，好！这点比我强。“ “小姑，您老人家先给在下甜枣核唆着，然后为狂轰滥炸做铺垫吧？“宫晓的先扬后抑套路程戬领教得不能再领教，听到她赞扬，程戬已经习惯性地有了胆颤心惊的感觉，必须做好承受激烈击打的思想准备。程戬还不会自狂到忘乎所以的地步，自己的差劲之极绘作摆在这里，几乎就成了他丢人现眼的现成道具。他的拙劣画作，可不像吴道子c阎立本创作的旷古烁今的墙壁佳作那样光辉耀眼。他的画作就是他脸红心跳甚至无地自容的诱引剂。 “n一，n一。这次是诚心实意地夸赞你，没有后续的系统操作。别多心。“宫晓摇头解除了程戬的警报。 “你现在看着以前的作品火候欠佳，说明你现在的实力更加强大了。——这些东西我看着挺好的，你看这个'雄鸡报晓——'“宫晓指着墙上的一只公鸡继续说道，“真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意境，很有寓意嘛！“她又对着一首草体《凉州词》慢慢念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你写的字能赶上书法家了。“ “我娘！听着你的表扬，在下怎么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您老人家还是别夸我了，在下的脸已经滚烫似红霞燃烧，惭愧得汗流浃背了。——咱们还是快下去找找鱼钩在不在吧。“ 钓鱼是宫晓更上心的事，一听程戬如此说，忙道：“好！先下去，等有时间了我再好好观赏你的佳作。“ 程戬心说：切！什么狗屁佳作！敢是上来寻找拿捏我的把柄吧？ 程戬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在抽屉里仔细地翻找了一会儿，还真把先前剩下的三只鱼钩找出来了。他又去堂屋拿了些尼龙丝；又找了些绝缘泡沫，用刀子制成了水浮。很快一个完好的钓鱼工具就造了出来。 宫晓把钓鱼杆拿在手里，在院子里比划着钓鱼的一些动作，说道：“还不错，像个钓鱼用的家什。“ “什么叫像！小姑，买的钓鱼杆也无非就这造型。只是我这个钓鱼杆承受不住太大的鱼拉拽，但半斤八两的鱼绝对拉不毁前面的软枝部分；一斤往上的鱼也未必能拉得毁——不过这个季节，河里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鱼。咱这个钓鱼杆还是万无一失的，您老一百个放心就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程戬和宫晓去金堤上采蘑菇。 出了程戬家，沿着胡同往北走，下去高高的岗子，走过一片树林，再下一个高岗，他们从一处种着大豆的畦岗上往北走，穿过这片田地，就到了大堤上。 宫晓看着蜿蜒曲折的长堤从不远处的东边折向东北，宛如一条绿色的玉带飘在半空中一样，甚有诗情画意。她这个语言专业的高材生内心深处的浪漫情怀被激发得淋漓尽致也忘乎所以，就抑扬顿挫地吟咏道：“千里长堤折北去，蜿蜒曲折龙蛇舞。参天树木浓蔽日，天上人间消暑处。“ 她是学校的播音员，普通话标准，字正腔圆，音质动听，由她朗诵的东西，听着倍舒服，更觉意境悠远，说不出的美感。 程戬打趣她道：“小姑，您老人家就别在我这个连普通话也说不好的人面前显摆了——在下很自卑的！“ 宫晓得意洋洋道：“我就显摆！就显摆！怎么啦？说明这方面我就是比你强！“ “好，好！您老人家继续显摆；我到下面去采蘑菇了。“程戬说着提起篮子又下了堤。宫晓也跟着到了下面一棵大柳树跟前。 蘑菇真不少，他们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采了将近一篮子。宫晓从程戬手里接过篮子，掂了掂，惊讶道：“这么多呀！至少有四五斤。小戬，你知道吗？这种野生的蘑菇营养价值超高，吃着又爽口，比那些人工种的要强上百倍呢。“ 程戬接道：“应该是吧。我不懂得营养学，没发言权。“ 从大堤上回来后，宫晓把那些蘑菇仔细地择了择，洗干净，和张红莲一起炒了一大盘。上午饭那是吃得一个爽！晚上又用剩下的蘑菇炒了两盘。至今宫晓老是念叨：“青椒炒蘑菇，天下美食！“ 由于后来很少能采到野生蘑菇，而市场上买来的蘑菇怎么烹炒也做不出野生蘑菇那种难以形容的优美滋味，也咀嚼不出那种爽口的质感来。——他们真真与野生蘑菇绝缘了。 下午五点钟以后，天稍微有点阴凉的时候，宫晓就催程戬快去河边钓鱼。为了钓鱼，今天上午去大堤上时，程戬特意捎带了一个小瓶子，在地里挖了几条蚯蚓储备着，以供钓鱼时用。 程戬这时还在睡大觉，宫晓早已起来在胡同里的树荫下与人闲聊了都两个多小时了。她回到家里，进了程戬的房间，啪啪啪地用手敲打桌子，嘴里喊道：“小戬！快起来！天都黑了，走，钓鱼去！“ 程戬懒洋洋地睁开眼，道：“还早着呢。外面太热，再睡会儿。呃——你老人家不是规划了明天才钓鱼吗？今天去不符合流程——“ “计划跟不上变化。此一时彼一时。钓鱼的家伙都整治好了，当然要提前行动。“宫晓走上前，硬是把程戬从床上拎了起来。 程戬不乐意地叫道：“小姑，请注意您淑女的形象，不要和人拉拉扯扯好不好？“ 宫晓撇嘴一笑：“和你讲温柔，黄花菜都凉了。你小子就吃高压政策，不用鞭子抽不上路。“ 他们到了河边后，一直沿着河沿往西走，过了那座古老的桥梁，又过了一个排灌站，在一颗大柳树下停了下来。 程戬解释道：“这里离村远，清静些，更容易钓到鱼。“说着他从小瓶子里掏出一条蚯蚓，截成合适的距离套在鱼钩上，然后轻轻一抛鱼竿，鱼钩就飞到了水中。 他们由于来得急，忘了带板凳，程戬让宫晓先拿着鱼竿，他去田地边上薅了一些青草，抱来铺在地上，二人就在河岸上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宫晓把鱼竿递给程戬，她则一个人站起身在河岸边来回地走看。她对什么都少见多怪，一惊一乍。有时见到突然从河岸边的玉米地里钻出来的一只鹌鹑，或者野鸡，她也大呼小叫着让程戬快看。程戬对她的惊惊乍乍很有意见，因为快上钩的鱼都被宫晓的高分贝惊叫声给惊走了。 程戬刚抱怨完她，突然两只白鹭翔舞着从他们眼前飞过，宫晓兴奋地说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程戬白了她一眼，让她消停消停，再大呼小叫的，钓不到鱼可不准抱怨。但没用，只要有一种水鸟在水面上飞行盘旋，宫晓就大喊着让程戬快看，还问他是什么鸟。 程戬不耐烦地说我也不是动物专家，我咋知道是什么鸟！ 他们钓了半下午鱼，等到日落西山时，宫晓从水里提出盛鱼的网兜数了数里面的鱼，极不满意地问道：“小戬，怎么没有大一点的鱼，净是一寸长的小毛鱼，大鱼都跑哪去了？“ 程戬答道：“宫大人，大鱼都被你老人家惊吓跑了，多亏这些小家伙还没长脑筋，要不也被你轰走了。——在下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你不听，可别怪我。“ 宫晓一听没钓到大点的鱼与她有干系，忙道：“小鱼也不错，够喝鱼汤的。“ 阳历七八月份，农村里一般没多大的事，除了除草之外，就是管理棉花c打药之类的小活。那些年，农民田地里种的庄稼种类较多，还杂。冬小麦是主粮，种的最多，自不必说，但每家还要在麦地的畦岗上种点油菜；秋庄稼则种类繁多，比如：玉米c棉花c大豆c高粱，绿豆c谷子c黍子c芝麻c地瓜等等，这些东西每家都要种点的。棉花趟里一般要种些西瓜c甜瓜之类的瓜类品种；菜园里的蔬菜种得更是五花八门。所以那时只要在夏季，老百姓家里的蔬菜瓜果吃都吃不完。 现在种地为了省事，杂七杂八的品种都不种了，只种玉米和小麦两种。菜园也没了，都被别人承包种了果树。其他品种的作物，除了人家承包土地的人大面积种植外，单种的个体户没有种植的了。玉米和小麦最好管理，基本上耕种上就等着收割，就是期间喷洒农药或除草剂，也是给专一打药的人一些钱，让人家打一遍就行了。蔬菜瓜果不值多少钱，出去打工一天挣的钱就能买一大堆，谁也都懒得再劳神费力费时地去种植，有那工夫还不如多打两圈麻将呢。年纪大的人顶多在家里种点蔬菜，年轻人则啥都不种。想吃的话：一个字，买！ 老百姓兜里有了钞票，活得也潇潇洒洒，腰板都挺了起来。 但八九十年代不行，老百姓还不能这么任性，玩不得如此的洒脱。那时没有乡镇企业或村办企业，很多人都无所事事。不多修理一下土地你干啥去呢？是不是？所以地里种得花里胡哨些也是为了实际需要，更是为了自己吃着方便。 这个世上，你不要好奇什么，也不要问那么多的为什么。存在即合理。都是社会发展中的必然现象，不必大惊小怪。 也不要说过去的东西都是美好的，现在的都不合理。你要知道，现在也是将来的过去，现在的很多东西也会成为将来发展路上的绊脚石。生活就这样，你要理解，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现在你如赶着毛驴车子行路拉东西，人们见了会感到很惊讶可笑，会说这是啥子东西呀，这么古老。但上世纪八十年代及其以前其是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那时家里有个牲口车子与现在家里有辆卡车是同样的满满骄傲感。 再过个若干年，家里有卡车也将是落后的象征——人家都用空中客车或者意念指引搬运东西了，你这个土老帽还开着污染空气又喝着汽油的家伙满街跑，丢不丢人啊？就会像一个老农吆喝着自己的毛驴车要进市区卖菜一样，还没进外环，牲口和车子都被交警或城管没收掉了。到那时欲哭无泪c满脸懵逼不解无奈的就是现在很时髦的你。 宫晓住在程戬家，自然也在下午陪张红莲去棉花地里拾掇棉花，帮着打打尖c撇撇叉什么的。收工回家以前，再把那些已经成熟的甜瓜c菜瓜摘上一袋子带回家。自己留一部分，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张红莲会让程戬带上一些给宫一南家送去。 晴蕾已经上了高中，暑假也呆在家里。她也想去程戬家玩几天，但由于宫伯母严格限制她的行动，她每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复习功课。 看到程戬来了，她就偷偷央求程戬道：“哥，你给我妈说说好话，让我去你家玩几天呗？“ 程戬装作极其为难的样子，无奈道：“妹妹呀，不是哥不帮你的忙，而是咱们这一辈最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就是你了；你肩扛重担，必须得好好地学习，哪能光想着玩呢。“ 宫晓不高兴道：“我整个假期总不能都憋在家吧？再说能否考上大学，也不在乎这三天两天呀！“ 程戬笑嘻嘻道：“妹妹，关键你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没个正型，到了我家啥事都忘了。拿的书本三天没翻一页，字没写一个，题没做一道——你能不受处罚么？还连带得我被伯母好一阵数落，说我不监督你学习，净带着你玩了。哥哥我冤不冤啊？——所以你的事哥哥我爱莫能助，也无能为力。你让我去伯母那里给你求情，那还不是往枪口上撞啊！搞不好哥哥会粉身碎骨c壮烈牺牲的——那就太划不来了。“ 晴蕾吊着脸，眯着眼睛白拉着程戬，恼火地说道：“不够意思！“ 八月份的时候，升学考生的考试成绩公布了出来。宫晓陪程戬去县教育局看成绩的时候，程戬倒不紧张，好和坏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考上学就上，考不上就去南方沿海地区打工去。宫晓倒紧张得要命，她在公共汽车上用双手捂着胸部不住地祈祷：老天保佑，一定让小戬考上学！ 等她紧张万分地看到程戬的成绩虽然没有达到大学的分数线，但却够得着中专分数线时，悬着的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只要能考上中专或师范，也能端上铁饭碗，吃国粮，农村户口转成城镇户口，起码在理论上不用修理地球了。 程戬虽对没能考上大学略有遗憾外，但面对这个结果，他也是能对得起亲人的期望更对得起父母的期待了。总之，自己的心血没白费，虽然小中专对于宫晓所期望的大学要差上那么几个层次，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宫晓那样的脑子，学什么都过目不忘，他不敢拿自己和宫晓比，得知足常乐。 二人高兴地从县城回来，先从运销处门口下了车，到宫大伯家报告这个喜讯。自然，宫大伯一家也都高兴不已。宫一南说道：“小戬，你先回家给你爸妈报喜，后天你们一家都来这里，我们好好地给你庆贺一下。“ 程戬说我就考上了一个小中专，不值得庆贺，还是等我有了大作为再庆贺吧；这次就算了。 宫一南说哪里的话，你小子能考上中专已是不错了。有很多复习了好几年的人，连个中专也没考上的大有人在。你也算是给我们争气，长了我们的脸，必须的庆贺。宫晓和晴蕾在一旁也都说必须庆贺，程戬就无话可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对于分配到哪里上学，程戬还是没放在心上。他内心里希望去外市或者外省上学，那样他感觉可以多见些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精彩。虽然当时齐秦的那首风靡大江南北的歌曲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唱着走出家门之人的一种心酸和黯然，但程戬还是有走向远方的强烈冲动。 那时只要达到了分数线，如果你的第一志愿报的确实是该学校，且报的名额又没超过该学校的录取名额，就会让你上该学校；但是绝大多数学生报的第一志愿重复冲突，他们对当时比较热门的学校趋之若鹜，致使这些学校超员成堆，而其他不太知名的学校要显得门庭冷落得多。最后教育部门的人会做一个重新调配，除非那些有关系的学生能如愿以偿地进入自己钟意的学校外，大部分学生是被调剂到他可能从未听说过的学校里去上学。 报志愿的时候，宫晓考虑到宫一南在油田单位大小是个头头，油田上方方面面的关系比较广，于是就给程戬报了中原石油学校，好等到分配时能沾到一些优惠。那时油田效益极好，工资福利待遇都比较优厚，本地的学生都想去，以至于报考中原石油学校的人比较多。但程戬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认为石油这种资源性企业，必定会以石油产量的多寡受到致命的影响。再说石油产量一旦减少或枯竭，油田的效益将会一落千丈，前景堪忧。现在它是个香饽饽，日后也许是个再平淡不过的单位。这种单位不进也好。 再说啦，就他一个一抓一大把的中专生，进了油田单位也是一身泥一身水地在钻台上干活，想混出头也并非那么容易。但他拗不过宫晓，就由她填报了中原石油学校。反正有宫大伯做后台，也许自己毕业时真能得到一个好的岗位。但事与愿违，他的成绩因偏低的缘故没能进入中原石油学校，而是被调剂到了新阳农机学校。 接道通知书时，程戬心里只骂：奶奶的，怎么不把我调剂到外省！那时hljchbcsdchb等省的中等专业学校都从新阳招收一定的名额，程戬真后悔没有报考省外的学校，要不肯定会被调剂到外地上学。 宫晓对这个最后的结果还算满意，虽没能进入中原石油学校，但还是在新阳转悠，程戬没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她太了解程戬了，心野得像脱缰的野马，稍不留神，就会跑得杳无踪影。她当时要不是武断霸道强行干预程戬填报志愿，程戬差点就一意孤行地报了hlj的一个学校。别看报中原石油学校竞争激烈，能挤破头，但报hlj学校的几乎没有，如果程戬主动填报，也是正合教育局领导的心愿。他们也为调剂学生发愁呢！碰上一个自发自愿的想去大东北，还不是正中下怀！ 但宫晓不希望程戬去外地上学，更别说去几千里之外的hlj了。她把程戬所有的志愿都填在了新阳市内，结果终是如愿所偿。如果程戬离开自己太远，一年中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那是支配起程戬来不能随心所欲不说，想找个帮自己拿主意的人就没有了。那可不是宫晓所期望。 如今程戬上新阳农机学校，他们两人非但距离没有拉开，反而离得比原来更近了。这让宫晓吃了定心丸一样，高枕无忧了。当然，程戬在新阳上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自己仍然可以像个大爷一样过悠闲的生活：什么事都由宫晓一手包办。不用洗衣服，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情会掉下地来，自有宫晓事无巨细地帮他打理，生活上的事那是万事不愁。 等到开学以后，程戬不用像那些外地的学生一样由家人陪着前往学校报到，而是和宫晓两人提着铺盖直接去了学校报到。他的学习地点无非是从县里转移到了市里，阵地换了一下而已。他没有一点升上学的新鲜感和激动兴奋的难耐感，一切都觉得平淡如水，波澜不惊，平平凡凡。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学习。但现在的学习已没有了高中时代的紧张紧迫感。心里感觉轻轻松松，不用时刻牢记考不上学要如何如何的那根紧张的弦。 新阳农机学校离新阳师范大学只有三四站的距离，且在一条路上，就是地蹦着去也无非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无论是程戬去找宫晓还是宫晓来找程戬，都比在新阳县一中上高中时方便的多。 大部分时间仍是宫晓去找程戬的次数多。主要是每到星期天，宫晓都想去外面转转逛逛；她去找程戬的路上不但可以浏览些风景，两人见面后又可以一起到某个景区去游玩。每次从外面游玩回来，程戬都先把宫晓送到新阳师范大学，然后再回自己的学校。有时送宫晓时，他也在新阳师范大学呆上一段时间，和宫晓的那些同学胡吹乱侃上一通，与宫晓一起吃过晚饭再回新阳农机学校。 一个星期六下午放学后，宫晓去农机学校找程戬，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宫晓突然问了程戬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小戬，你和高雅欣的关系是不是该前进一步了？“ “什么前进一步？“程戬一边吃菜一边好奇地问。 “我是说你们两个该正式谈恋爱了。“宫晓认真地接道。 “小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怎么能和她谈恋爱呢？——别忽悠取笑我了。“程戬撇嘴接道。他与高雅欣自从两年前在新阳师范大学的校湖边认识后，程戬在这两年中也时不时地碰到她。程戬知道这个女孩是个不好惹又有些刺毛的主儿，每次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纵是二人闲聊上几句话，他也都是礼貌性的话语，基本上不和她开玩笑，更不会挑逗她。程戬感觉高雅欣是个蜜蜂或者马蜂，她可以自由自在地采撷花朵上的蜜汁，但外人不可以打搅干预她，不然她就会倏地飞到你身上叮上一口，让你来个鼻青脸肿。 但高雅欣对程戬好像特别在意似的，也好似为了调侃程戬，每次见到他，都是“大侄子，大侄子“地喊着。程戬对高雅欣嘴上沾自己便宜的行为也曾提出严正抗议，但高雅欣总是振振有词地说：“我与宫晓是好姐妹，他叫你大侄子，我也不跟着那样叫你吗？我是按规矩来的，你别不服气！“ 一个女孩子，尤其是一个刺头的女孩，你能咋地？唉，好男不跟女斗。更不能和女孩一般见识。自己吃个哑巴亏就吃个吧，任由她叫去吧。两年下来，因为宫晓的原因，程戬和高雅欣也算是一种熟人关系吧。现在宫晓竟撺掇着程戬去和高雅欣谈一场恋爱，岂不是又一个滑天下之大稽。 “以前我不想你们走得太近，是因为你有升学的任务，过早地有感情纠葛肯定会影响你的成绩。现在非比以前，你上了中专，没了升学压力；将来好歹是个国家工作人员，和高雅欣结合在一起未尝不是好事一桩。“宫晓进一步解释着。 程戬头摇得如拨浪鼓：“小姑，我怎么能和她谈恋爱呢？她家是干部家庭，我家是农民门槛，门不当户不对。你老人家真想让我高攀个你们学校的美女，就给我找一个农村出来的最好是新阳土生土长的女孩，那还差不离——我假使死皮赖脸地追上一段时间，或许有成功的可能。至于高雅欣么，咱高攀不上。“ 但宫晓说出了自己不一样的观点：“正是因为高雅欣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我才打算让你和她谈恋爱。再说高雅欣内心也很欣赏你，有进一步和你交往的欲望——这个，凭直觉我能感觉得到；还有她长得漂亮，通情达理，聪明慧颖，也很有气魄，与你很般配，你带着这样的女孩招摇过市，绝对让你面子上具有无限的优越感。现在的社会，就是一个关系社会。你纵是一条龙，如果不能进入浩瀚的大海里遨游，终是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你纵是一条猛虎，如果没有高山峻岭的平台，落在平原地带，你连狗都不如！古人说要想有锁做为，必须有势；现在人叫平台。处在高岗和低洼的人，就是差着若干倍。人家高岗上的人随便轻轻松松一跳，就是一个惊人的跨越；而低洼里的人，再怎么蹦跶，也许连平路都上不去。现在咱家的人能帮你实现腾云驾雾的c就是说平步青云吧，可以说一个也没有。你大伯纵是油田上有点关系，但他在新阳地方上的关系少得可怜；他也很难帮你实现梦想。但高雅欣不一样。你和她将来结了婚，以她家庭的背景和实力，再加上你的能力，定会无敌于天下。和她在一起，你实现理想和梦想的途径就会轻松容易得多。“ 程戬“切“了一声，嘲弄宫晓道：“小姑，你老人家大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好像在下按着你的规划流程出牌，就能飞黄腾达c龙腾虎跃似的。我也只有借着高雅欣家的势力和关系才能混上饭吃，是不是？“接着他又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爸是个补烂鞋的，我妈是个种地的家庭主妇。我家配不上他家！我和她谈恋爱，那是自寻其辱，不会有好结果的，这事免谈！“ 宫晓一听，谴责他道：“你爸补鞋怎么啦？是偷人家了还是抢人家了？他是靠勤劳的双手挣钱，生活得心安理得。他是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要比那些贪官污吏强上几百倍；你爸也比那些只能靠二亩地过日子的人强多了。这说明他是个有头脑的人。他干的活儿自由自在，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收拾摊子走人，没人会管束他。你将来上了班，要受制度和规矩的约束，还要看领导的颜色行事，要整天揣摩着上级领导的意图过日子。上班人受的气，你爸不用受。再说啦，老子是个补鞋的，不代表儿子就是怂种。斯大林的老爸还是钉鞋的呢！那个钉鞋匠的儿子曾经统治了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好几十年。你不要以为自己出身低微就妄自菲薄，自怨自艾。我告诉你，小戬，你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将来的成就必定非同凡响，一定会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将来都会以你为荣！“宫晓的一通数落和激励，令程戬无可辩驳，无法辩解。确实，他有高远的雄心壮志，但也总觉壮志难酬。他梦想着自己将来有朝一日也会名扬天下，为社会及他人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但他更是一个务实的人，知道幻想不等于现实。有些美好的甚至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并没太当回事——比如，娶漂亮的高雅欣为老婆，甜甜蜜蜜地过理想的日子，他确实在某些心血来潮的日子里认真地想过。但都被后来无情的现实所打破。——老爸是新阳市公安局长的高雅欣可不是他这个平凡的小小人物所能高攀得上的。如说给别人听，别人肯定觉得他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搞不好会把别人的大牙给笑掉的。娶高雅欣当老婆的人肯定多如牛毛，一把一把的，当然，他程戬也是能想想的。但因为两人n多方面的差距，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他又摇头道：“小姑，我配不上人家高雅欣同志呀！她是名牌大学的本科生，我是不入流的小中专；还有家庭的悬殊，更是严重的不对称。不一级别的不对称不平衡，一不小心会让我掉入万丈深渊的。不行，这事还是不能干，你老人家就别费心了。“ 宫晓笑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分什么本科生中专生，还讲什么门当户对。以后这个社会看的是真实的本事，不是什么一纸文凭。你纵是个硕士生或者博士生，没有实际本事，照样吃不开，靠边站。文凭委实不代表什么，它也代表不了什么。咱们国家的开国领袖毛泽东不也仅仅是个师范文凭吗？但他却领导中国人民站了起来，而其他文凭再高的人也干不成他所干的事。再说啦，文凭还可以自学嘛，你只要上进，参加工作后，可以自学大学的课程，再考个本科文凭也是可以的。并不是说，一个文凭到手，你就可以一劳永逸了。你只要有梦想，就能一直启航，一直前行。门当户对的观念你也不要有。就有那些志向高远的高干子弟看上平民出身的子弟。为什么呢？平民出身的人受过更多的苦流过更多的血泪，他们上进，他们脚踏实地，他们有责任心，他们有人情味，他们矢志不移，总之，很多低层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明天我把高雅欣带来，你们正式开始接触起来后，至于真的走到哪一步，看你们的缘分再说吧。“ 看宫晓如此苦心孤诣地成全自己，再想想高雅欣那不俗的外表，令人垂涎欲滴的魔鬼身材，秀色可餐的相貌，甜美的笑容程戬那不安分甚至不地道的念头又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谁不爱美女？又有谁不想带着妖娆的美女穿街而过，以引起路人的羡慕眼神？哪怕路人那嫉妒冒火的眼光令你不安，你也不想把揽入怀抱的美人松开。归根结底，还是有个美人伴身最使人心旷神怡，最能令你有骄傲感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宫晓之所以在星期六来找程戬谈他与高雅欣的事情，是细心入微的她早已看出高雅欣有和程戬发展成恋人关系的意思。当然，在各种可能的场合，宫晓总是不失时机地竭力向高雅欣推销程戬，不，是营销程戬。她会在高雅欣面前看似若无其事地c甚至有意无意地说程戬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善解人意，如何上进勤奋，未来必定会怎么样怎么样，那是把程戬夸成一朵花，是将来一只魅力无穷的潜力股。宫晓还说他——用吹嘘形容更恰当些——将来一旦得势，定会跃马奔腾，龙行天下，名扬世界。总之，程戬的前途是辉煌的，是前途无量的，他不是凡间的池中物。你高雅欣和他交往绝对会幸福满满的。 高雅欣也看出程戬的文学素质很好，也有肚量，说话还有趣。她对程戬也萌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朦胧的好感和亲切感。少女的多情，浪漫的幻想，也使她越发看到了程戬神秘莫测的另一面。她对程戬的未知事情越多，也使她更想着多和程戬接触，已满足内心的好奇。但对于情感这件事上，她毕竟有着女孩天生的羞涩和拘泥。和程戬说笑一下还行，口头上沾程戬的便宜也行，若真让两人谈情说爱往纵深发展，她高雅欣还羞于言表，难以开口的。宫晓这时作为穿针引线人以及桥梁纽带作用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宫晓把高雅欣拉到僻静处，开门见山地说小戬已考上了中专，虽然文凭不如你，但也说得过去。况且考量一个人并非只看文凭的高低。若论文学的素养，别看我们是学语言学的，但与他比不知要差上多少。他古今中外的皇皇巨著看过的不知有多少，非我们所能及。他写一篇文章，旁征博引，洋洋洒洒，可以纵横捭阖地一挥而就；能看得你酣畅淋漓，拍案叫绝，禁不住大声叫好。程戬为人还坦诚，没有花花肠子，待人推心置腹。你对他好一分，他必会十分地对你好。将来他只要有合适的发展平台，前途不知会有多辉煌。你和她在一起，肯定会过上幸福生活的。我没打算让你一下子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但我敢肯定，你一旦和他交往起来，将会不能自拔，不能自主，你会不自觉地折服于程戬的魅力之中，你将会时时幸福地感觉到以有这样的对象而自豪，而庆幸。 高雅欣本就有和程戬进一步交往的愿望，又经宫晓三鼓动两忽悠，内心就更加迫不及待了。新阳师范大学内的好小伙也是多不胜数，但高雅欣就因为有点文学细胞和程戬身上那股说不上名堂的文学细胞偶然间的相交集，再加上程戬身上的那点大度的幽默风趣以及蕴含的莫名的桀骜不驯个性，经过两年的酝酿发酵，再经过宫晓的刻意催化，使高雅欣最终彻底地喜欢上了程戬。程戬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就这样开始了。 在宫晓给程戬说了一大堆道理的第二天——那个不一般的星期天，宫晓带着高雅欣到新阳农机学校找程戬。 后面的事情那是一帆风顺，顺风顺水且顺理成章。郎有情妾有意的事，你情我愿，毋须拐弯抹角什么。 程戬与高雅欣的感情在迅速升温，可谓热烈如火，浪漫如花。虽不能说到了如胶如漆形影不离的地步，但基本上都达到了情难自抑的地步。海誓山盟，海枯石烂，甚至不着边际令外人听了面红耳赤的肉麻话，在热恋的情人间都成了再平常不过的平常话。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许程戬毕业后就会和高雅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程戬上的是小中专，因为是从高中考的，所以只上两年就要毕业。别看宫晓和高雅欣比程戬早两年上大学，但他们都是在同一年毕业。 也就是临毕业前半年吧，一天，程戬正在教室里上自习课，他的班主任杨老师进来把他叫了出来。 他问杨老师有事吗，杨老师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有一个人要见你。 程戬说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谁会点名叫我？杨老师说你见了她就知道了，我也对你说不清楚。 程戬怀着无数的疑问随着杨老师进入了一间办公室。到里面一瞅，屋里坐着一个看着约莫有四五十岁年纪c且倍显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其衣着打扮中透着高贵典雅，映衬着富态十足的白净面庞。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单从外表，看见这种造型和派头十足的气质，就会使人油然而生一种崇敬的心理。 杨老师指着程戬对那女人说：“郑主席，这个就是程戬，您有什么事就对他谈吧；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介绍完程戬他就找着借口礼貌地关门去了。 程戬不认识这女人，自是不好和她搭话，而是站在那里转动脑筋努力思索这个素未平生的“郑主席“为什么来学校找他。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这女人在程戬的重重疑惑中开口言道：“郑慧秀，某某单位的工会主席。“程戬闻听大吃一惊——这不是高雅欣的老妈么！未来的丈母娘——这只是程戬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找上门来，好事？坏事？他的脑筋在飞速地旋转思索着郑慧秀来学校的真正目的。 “——敢不是来找我的麻烦吧？“ 靠！程戬的第六感觉这次超准！——郑慧秀贵体莅临新阳农机学校就是找程戬麻烦的！ “我说我的名字你可能感到很陌生，但我的女儿高雅欣你应该是非常认识的。“不用她再啰嗦吧唧的多做介绍，程戬和高雅欣的关系已到了你侬我侬难分难舍的水乳交融状态，岂能不知道恋人家的一些基本信息？ 程戬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无声胜有声。这时任何的话语说出来都是废话，所以他干脆闭口缄言，莫如看郑慧秀下一步的表演。 只听她似是谆谆教导也似是侃侃而谈—— 你与欣欣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做为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对她要找什么样的对象，什么条件的对象是会认真考虑和关注的，甚至是苛刻的。我和欣欣的爸爸对她的瑕疵和不足的督导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她的未来应该是光辉灿烂的，因为她是站在我们的肩膀上起飞，相对较高，我想你应该不会否认这一点。她靠着我们的关系和人脉，应该很快就能出人头地并过上美好且令人羡慕的生活的。 郑慧秀说着铺垫的话，并一直关注着程戬表情的变化，见程戬依旧一声不吭，她继续自己的演讲—— 人都应该追求比原有基础更高的目标。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应有价值。但是，一个人在必要的时刻必须得有自知之明。应该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可以做好，哪些事情做了纯粹是浪费自己的青春，枉费心机，白白失去宝贵的时光。——就比如你和雅欣冲动的c不负责任的情感，完全是在拿自己的青春做极其荒唐的事情。你想想，你们会有好的结果吗？你们的出身背景还有生长环境的迥异，将会决定你们不同的人生之路。欣欣一毕业就会去省城某个机关工作；而你，我说句不是伤你自尊心的话，你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在新阳市内找到一个一般般工作就不错了，更大的可能是要回乡下工作的。你们两个走的是不同的人生路，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何必还做那不切实际的梦呢？我提前告知你，是希望让你早早迷途知返，悬崖勒马，不要因为此事搞得身败名裂，甚至粉身碎骨。 程戬心如明镜，但仍未说话。他已懒得说话，知道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都无法挽回即将失去的一切。郑慧秀旁征博引循循善诱或者说冠冕堂皇的话再明瞭不过：你与我的女儿不般配！你们的恋情必须要刹车了断！ 程戬那时心里产生了一个奇特的念头：如果我老爸不是一个农民，不是个钉鞋匠，而是某市的市长，这个啰啰嗦嗦的娘们儿还会如此鄙夷自己吗？还会这样废话连篇地说上一通令他感到耻辱的话语吗？还会不会或者敢不敢再或者愿不愿杀到学校来兴师问罪？ 世界就这样现实和残酷：你的实力和家庭的实力不能和对象的家庭实力相抗衡时，两人关系的维护就会岌岌可危。假使能勉强凑合在一起，有一方必定要承受内心的无比屈辱和愤懑。 程戬一言不发，也是内心在做着痛苦抉择后的心理平衡和心理疗伤。从他做出必须要毅然决然地和高雅欣分手的那一瞬间起，他的心就开始有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这种痛彻心扉c穿透脊骨的痛，激荡得他昏昏沉沉，几欲摔倒。他强力支撑着让自己面不改色，更要巍然不动，屹立不倒。这种强制压抑伤痛的方法，更令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他只有咬着牙，眯着眼，装着一身的平静和轻松，其实他已疲惫透顶，简直是狼狈不堪。他的灵魂已经出窍，在浩渺无垠的太空中发出了苍凉悲壮的嚎叫，也可以说是悲彻的哭啼。听起来是那样的凄惨和悲凉！——谁让自己是个平民子弟呢？谁让自己不是个响彻云霄的名牌大学毕业生呢？谁让自己是个不入流的中专生呢？被人嘲笑和鄙视挖苦，都是他妈的因自己的无能和学习上的笨蛋造就的。一切耻辱的根源都是自己先前的吊儿郎当以及不勤奋所造成，完全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程戬心在滴血，完全被曾经痴心投入的情感伤害得支离破碎，遍体鳞伤，可谓惨不忍睹。 他已不能再说话。他一怕说出的话就是竭斯底里的怒吼；二怕自己一张口泪水就会不争气地滂沱而下。他不想让郑慧秀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但——但是，爱情的杀伤力是如此强大，自己一旦决定放弃，它所给自身的伤害却是毁灭性的，再坚强的人也会被击打得摇摇欲坠，昏昏欲倒。程戬自认为自己的身体是钢筋铁骨铸就，不怕任何的摧残击打——他说这话是百分百的吹牛——他倾心投入的爱情要失去的时候，已使他的承受力c忍耐力达到了极限，完全被击打得崩溃了。 想致命地打击一个人，就让他进行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然后再通过第三方无情地毁掉他的爱情——那他一生就不再知道“坚强“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了。 郑慧秀见程戬几乎是漠不关心又麻木不仁的冷漠，令她心里颇为不爽，心说这小伙挺有个性么！给你好说好商量不上路，那就软硬兼施，反正你就不能和我的宝贝女儿谈恋爱！与你这样的乡巴佬谈情说爱那是我们这样家庭的耻辱！我们还怎么在世面上混？脸面何在？颜面何存！我家的门槛岂能让你这样的人踩入？ 于是她又有了如下不算威胁的警告—— 我也不批评和强迫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采用合适可行的方式抓紧与雅欣一刀两断。如果我再发现你们拉拉扯扯c藕断丝连，就别怪我无情无义！我招呼已经打了，你再执迷不悟，还继续做那聪明人所犯的低级错误，也许你的前途将受到致命的影响——你的毕业时间最低要延迟上一年；如再不思悔改，也不是没有被学校除名的可能！光明大道与独木桥任你选，你看着办吧！ 郑慧秀这一通威胁式的通告，直白的甚至赤裸裸的警告，倒把心高气傲最起码傲骨铮铮的程戬激怒了。这种满腔怒火的愤慨一下子压抑了他汩汩流血伤口的苦痛；脑子也从昏昏沉沉中清醒了过来。 医治恋爱痛苦的良药，不是苦口婆心的劝导，不是指手画脚的说教，而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愤怒。这种愤怒产生的结果：一，鱼死网破，互受伤害，悔恨终生；二，痛定思痛，放弃过去，升华自己。智者选择后者；愚蠢者不思后果地选择前者。 程戬不傻，自己现在无论任何的挣扎和反抗不但徒劳，还于事无补。他不能孤注一掷到无所顾忌，不顾一切。他不能为了所谓的爱情来个粉身碎骨，两败俱伤，那样对谁都是无情的伤害。他能把心爱的高雅欣干死或者为爱殉葬吗？他能把眼前这个已令他鄙夷不屑的老女人干死吗？不能。一是他没这个胆；二是他知道划不来。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他懂。自己还一文不值，屁都不是的时候，唯有韬光养晦，忍气吞声，修炼自己的功夫，等待有一天扬眉吐气的日子。你这时不知好歹地仅凭血气之勇逞能，被高雅欣的父母玩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程戬很反感也愤怒于郑慧秀这种看似高贵典雅之人居高临下的装腔作势。他们这种人就品持有权有势，心底里睥睨普通老百姓，尤其对农村的老土帽，更是不屑一顾。这些人嘴里说着为人民服务的口头禅，私下里却是一肚子的肮脏坏水，净干人民痛恨的勾当。他们表面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卑鄙无耻，龌龊狭隘，男盗女娼，做下流的事情比谁都拿手老练。他们连底层的小市民都不如，境界差得令人乍舌，令人大跌眼镜。他们眼里只有地位权利比自己更高的人，结交腰缠万贯的人，把普通老百姓当粪土一样不值一提。 当今的社会，社会地位c官衔的高低c职位的大小并不代表一个人的素质的高低。身处高位，奸诈阴险毒辣者比比皆是；地位卑微，品德高尚情操高洁者多之又多。时代的原因，一些不光明磊落的暗箱操作，使一些投机钻营c溜须拍马c吹吹拍拍c弄虚作假的人走上高位再正常不过；而那些规规矩矩本正经c堂堂正正的人被压制在底层难舒大志c终生平淡无奇再见怪不怪。 程戬最讨厌鄙视郑慧秀这样的虚伪做作之举，你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找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子，明说就是：你是农村出来的，爹娘都没什么本事，家里条件差，我女儿跟着你会有吃不完的苦，受不了的罪，你们赶紧散伙，各走各路。郑慧秀如这样说，程戬反而会看得起她，认为她是一个务实的人。而她如此周东扯西地想让程戬知难而退，反而让程戬很反感。现在的人都不傻，你自作聪明说些隐晦的话，还不如干脆利落地直奔主题的好！ 于是程戬就很傲骨地说了自从进屋以后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话：“你的意思我已明瞭，我以后不会再与高雅欣有任何的来往！“说完，他就转身开门离开回了自己的教室。 程戬年轻时感情不顺，与他的刚硬脾气不无关系。谈的成就谈，谈不成就散伙是他那时的心态。没有什么可委屈自己的。对女人苦苦哀求，像黏皮糖一样死缠烂打地不屈不挠，最后让心仪的女人爱上他，不是他的性格。他没有那个耐心和脸皮。在追求女人这个事上，程戬简直是混蛋透顶。说实话是缺乏诚心和矢志不移，更没不达目的死不罢手的锲而不舍精神，委实不值得称道，甚至应该给予他无情的抨击和鞭挞。这样对女孩才能公平。他有一种清高似的怪癖，屈尊于女孩人的石榴裙下，甘心情愿受女人的驱使，他心有不甘。哪怕他在一贫如洗，囊中羞涩，连一日三餐也不保的狼狈日子里，照样没有委屈自己内心的高傲。他对男女情感的果决和办事上的松散c慵懒c拖拖拉拉简直是矛盾得无以复加，判若两人。——他的人生路上如果没了宫晓的规划与操作，就他这种恨得女孩要拿起棒子狠狠修理他一顿才解气的脾性，那必须是光身打光棍的料儿。以前是宫晓费心巴力地操心给他找媳妇；后来他深陷囹圄住了大狱，老婆也成了别人的老婆，又成了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一个。他这种人生有污点被人指指点点甚至遭受唾弃的人，又一次被宫晓拯救——宫晓干脆屈身俯就嫁给了他，使他直接避免了一生孤苦伶仃打光棍的命运。当然，与宫晓结合后，他却事无巨细地听宫晓的，从不违背宫晓的意愿行事。在宫晓面前，他没有男人的自尊，往往自己就自嘲得一无是处。用不着宫晓再说打击他的话。这就好比自泼一身屎，别人就不好意思再往你身上泼脏水，纵是泼脏水也是在清洗你身上的屎。 他无条件地听宫晓的话，主要一是宫晓说得对——宫晓从不说错话，错的话也只能是程戬理解错了。二是宫晓聪明，她知道程戬的七寸在哪，软肋在何处，知道怎样征服他，使唤他，能在既满足程戬一个大老爷们儿虚荣心态的同时，更知道怎样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反驳半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程戬回到教室后，心绪不宁，起伏跌宕，心潮难平。当着高雅欣妈妈的面义无反顾地把高大上的话说了出去，但一想到要真正执行时却是千般不忍，万般不舍。毕竟和高雅欣卿卿我我了两年，两人的关系已是心照不宣，融洽和谐得让外人看了都羡慕嫉妒。很多下流的痞子话流氓话，他不敢和宫晓说一字，却能没脸没皮地在高雅欣耳边呢喃个千百遍，很龌龊又高尚的只有二人之间才有的行为，他做得都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可谓为所欲为，没一点顾忌。 如今你叫他与高雅欣各奔东西，从此形同陌路，他心中的酸楚与痛苦那是可想而知。 他无计可施，又感到无法面对高雅欣。让他说咱俩散伙吧，你是你我是我，你去过你的称心如意日子，我过我一个人的生活——这些话他委实狠不下心来说。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找到宫晓，向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宫晓听后叹息不止，说我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咱穷家老百姓有时就不能心比天高，不能老想着通过捷径通往成功的彼岸。唉，你们谈了两年，也白白浪费了两年的时光。到头来留给自己的终是一个无言的结局，而且还是一个悲惨的结局。门当户对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你家的砝码平衡不住高雅欣家沉重的托盘时，你们被分开的命运就在所难免。 程戬说你老人家就不要长篇大论地评点江山了，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和高雅欣分手拜拜？ 宫晓以前只是天真地以为，只要高雅欣能死心塌地的爱上程戬，通过她的争取，高雅欣的父母哪怕心里反对这桩婚姻，最终也会默许他们的既定事实，就不会再横加干涉他们。但如今的官宦之家又有哪一家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人家追求的是政治前途的更上一层楼，追求关系的更加稳固，希望通过交往势均力敌或强于自己的势力家庭并和他们联姻，达到一荣俱荣的目的。像程戬这种要文凭没文凭要家庭背景又没有的人，想要与高官权贵家沾上关系，简直是白日做梦。他早退出与高雅欣的感情纠葛，就早一天得到解脱。该收手时就收手，可以避免日后未知的更大麻烦。 宫晓黯然问道：“你舍得吗？“ “不舍得能咋地？如不履行承诺，我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吗？“程戬的硬气话里自是透着无奈的忧伤。 “唉！也是。你如果不和高雅欣分手，他的父母真向你下黑手，整死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宫晓点头道。 程戬没钻进牛角尖里死不回头，他能掂量得清如今的形势——无论国内的大形势还是新阳这个小地方的小形势。他还没有资本和能力来和高雅欣的爸妈叫板；那样做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他敢孤注一掷，他真会死无葬身之地——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更非在开滑稽的玩笑。 人在某些时候，必须得会变通，得懂得顺应潮流，懂得取舍，更要懂得有为和无为。像程戬与高雅欣的事上，他只有灰溜溜地退出才是最明智之举。 程戬通过内心的苦苦挣扎，又在宫晓的指点疏导排解下，总算度过了第一次恋爱的大劫。 程戬说要不我先不搭理高雅欣，漠视她，她叫我干什么我都直接拒绝。时间长了，她对我灰心失望乃至绝望后就会离开我了。 宫晓说你何必自苦自己呢？事情的本质是什么样，你对她实话实说就是。都到这种份上c她的父母已经撕破脸皮找你的麻烦了，你还用顾及谁的感受？高雅欣如果不想和你分开，她找自己的爹娘纵是闹翻天，与你有何干？——就让她势利眼的爹妈不得清净！ 程戬感觉那样做不地道，不像君子之为。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毕竟和高雅欣轰轰烈烈地爱过，一旦要分手，所有的苦痛就应该我来担当。只有让她恨我，她才能心安理得地离我而去。 宫晓说不行。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必须你来承受痛苦，而让她把你当成负心郎后再咬牙切齿地离你而去？那样对你公平吗？你们分开并非你的责任，而是她爸妈的强行干预造成的，咱就不能让她好过！ 在为人处事上，程戬显得大度忍让，讲究一诺千金。但在如今物欲横流价值观严重扭曲变形的时代，他的这种性格恰恰是他吃亏上当受骗的罪魁祸首。他讲规矩，别人不一定都按套路来；他仁慈，别人不一定都是虚怀若谷的君子；他真诚待人，别人也许向他背后捅刀子；他把别人都当成谦谦君子，而很多人就是那么背信弃义他的无为无争以及大智若愚所表现出来的木讷呆滞和不圆滑，却成了俗人嘲弄的把柄。 宫晓可不是程戬那种优柔寡断c吞吞吐吐c犹豫不决的脾性，她表现得要刚决果断，那是恩怨分明，毫不含糊。你敢给她初一，她就给你十五；你对她不仁不义，她就和你恩断义绝；你对她来阴的，她就和你针锋相对；你对她掏心置腹，她就对你坦诚相见宫晓的大气磅礴中讲着绝对的规矩和人间正气。她吃亏可以，但她必须吃在明面上，暗亏谁愿意吃谁吃去，反正她不吃。她总是光明磊落与你当面锣对面鼓地白正问题。这种性格最大的好处是外人没有敢和她胡搅蛮缠的，她虽不是以德服人，但总是以理服人。她曾不止一次地批评程戬：老好人做不得，人家会说你怂！说你傻！高尚点的人会说你肚量大，不和人斤斤计较；但卑鄙无耻的小人会利用你的这种仁慈欺负你，或者败坏你甚至压制你。吃了亏，你不以牙还牙，小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地沾你的便宜。你的宽容就是小人看扁你的最现成道具。 但程戬还是死活狠不下心和高雅欣说分手拜拜；最后依旧是宫晓出面找到高雅欣，把郑慧秀私会程戬的事情都完完本本地叙述给了她。末了，宫晓带着不无讽刺也不无愤怒的口吻说道： “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和程戬联系了，他家也高攀不上你家；你们再有什么瓜葛，程戬莫名其妙地被人撞死，或者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废人都很正常。您家俺招惹不起，躲着总可以吧？！“ 高雅欣莫名其妙地受到宫晓的通牒和挖苦，面红耳赤地想辩解自己对事情的一无所知；但嫉恶如仇又善恶分明的宫晓哪会听她的一言半语？在高雅欣的张口结舌中愤然拂袖而去。 高雅欣从宫晓鄙视的眼色中感到一种屈辱。她想不到妈妈会背着自己去找程戬的麻烦；她理解宫晓冷漠面孔下的愤慨。她知道宫晓与程戬的感情，不会容忍别人对程戬的歧视和要挟。她知道妈妈对程戬威胁中隐含的锋利余光严重折射到了宫晓身上，以宫晓的性格绝对不回漠然视之，找她叙说事情的真相并对她冷嘲热讽发泄一番，那是再正常不过。 高雅欣带着无法承受的憋屈和恼怒回家与妈妈大吵大闹，大哭大闹，甚至寻死觅活。但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在她妈妈强硬及顽固且不可调和的坚持下，在她爸妈苦口婆心的劝导和声色俱厉的苛责以及设身处地的对她未来负责的解释下，高雅欣最终还是屈服了。 从此以后直到毕业，她没再和宫晓说过一句话。纵是她想和宫晓主动说话时，宫晓要么主动避开，要么装作视而不见，就当她是虚无的空气。宫晓就这样，谁要是惹恼了她，那是立马翻脸不认人，给你一个下马威。她只结交值得结交的人，对于不值得结交的人她根本不会浪费时间搭理人家。爱憎分明是她一贯的作风。 当然，多年以后程戬功成名就，很多人都以认识他为荣。在省城工作的高雅欣一次回新阳，想和程戬解释一下两人当年的一些误会。她通过一个同学先和宫晓接触上，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愿望。对于年轻时的一些事情，宫晓也觉得自己对高雅欣做得太过于刻薄绝情。她与程戬的情感危机上，并非是高雅欣的责任，不该因这事迁怒于她。毕竟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不是绝对能做得了主的。她的父母怎会让她率性而为！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更好，有一个更可靠安稳的归宿呢？以高雅欣家相对显赫的家庭背景，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呢？如果程戬是个本科生与高雅欣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也好说些，而程戬偏偏是个不入流的中专生，与高雅欣的本科相比差着两个台阶呢！也无怪乎高雅欣的妈妈看不上甚至看不起程戬。 现在宫晓当然能看清也理解这个事情。但当时宫晓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认为高雅欣的爸妈在仗势欺人，看不起人；更认为程戬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和未知的致命伤害。 青年时代是个容易冲动的时期，一旦受到任何的不公和击打，都会气愤填膺，暴跳如雷。但成年之后再回忆一下那些曾经引起暴怒的事情，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算个事。 宫晓当时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高雅欣身上，而高雅欣百口莫辩，无处发泄，最后在爸妈的压力下与程戬划上了句号。但她多年来也为自己背叛程戬而心存内疚，为没能做到坚持己见和忠贞不渝而懊悔不已。 她在省政府的某个职能部门里参加工作后，可谓顺风顺水，风光无限。她的不错工作加上娇俏的长相还有也算是高干子弟的身份，使她找到了令父母心满意足称心如意的对象——一个比她家高出n个台阶的高官家的公子哥。更令她父母自豪的是，他们的贤婿也在省政府某个职能部门里担任着不大不小的官职。这愈发使老两口沾沾自喜，扬眉吐气。 但是，高雅欣老公家高强的家庭背景光环，远非自己仅当着一个普通市里公安局长的父亲所能比拟的。高高在上的婆婆家根本不在乎也不把高雅欣的父母放在眼里。这就像高雅欣派头十足的妈妈不把程戬当回事不把他的父母放入眼底一个道理。你一个市级的公安局长算球官啊？与省府高官又差着若干级别，亲家不屌你再正常不过。 于是高雅欣在婆家的地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更让她有苦难言的是，自己的当着小领导的老公靠着多方面的优势，在情感方面那是四面出击，八面开花，灿烂得惹人眼红；刺激得高雅欣眼泪汪汪又咬牙切齿，更是满腔怒火。但她却又无可奈何，那是打碎牙齿咽肚里有苦说不出的苦楚。 家庭的显赫及地位的重要，公公家的灰色收入令高雅欣胆颤心惊，再加上老公的不检点不安份不自重，现在的反腐利剑又是如此锋利那样无情，稍有不慎，她的家族坠入万丈深渊处于万劫不复的惨境那是再正常不过。在反腐的利刃下，别说她的公公是刀俎之肉，没一点反抗周转的余地，就是中国的人头级人物被干掉不也是轻轻松松吗？况且她公公的实力又与上面那些人又差上若干个级别，被拿下更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些危险因素都抛开不说，就当她的公公家是个清水衙门，廉洁奉公的模范，不会被扒拉下来，但就她婆婆那事无巨细地把持门户的做派，鸡毛蒜皮的屁事都亲自过问的作风，如武媚娘慈禧一样垄断着宫廷的一切，她高雅欣当家做主发号施令的日子还不到猴年马月？她婆婆身体健康得甚至超过年轻人，每天活蹦乱跳得比高雅欣都敏捷灵敏。看来放权的可能性为零。高雅欣嘴里甜蜜地c低声下气乖巧地c看着颜色小心翼翼地巴结着婆婆，生怕出任何差错——心里却用最毒烈的咒语盼望婆婆早点完蛋——这样勾心斗角心事重重的日子，你让她怎么生活幸福？她的幸福是别人眼里的幸福，而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反而自觉活得好累好苦。 宫晓与她截然不同。宫晓在家是天，是老大——哪怕这个家很小。但她却是家里的霸主，地位无人可及。她的话就是圣旨，是金科玉律，家里的其他成员都得乖乖执行。 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和能力，以及可利用的条件和依持的后台背景，定位好自己的发展方向是最为明智的。要遵循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理念，你才能找到自己的最好最恰当定位。 人不要净想着攀高枝儿嫁豪门，你也要想到高处不胜寒和豪门深似海的胆颤心惊与不寒而栗。 以至于高雅欣和宫晓见了面，想想自己表面风光暗里忧伤的婚姻，那是由衷地羡慕宫晓的生活。她似是开玩笑地说道：“晓晓，假使那时我能坚持的话，你又怎能和程戬成为夫妻呢？“ 人到中年的宫晓早已没了年轻时争强好胜甚至急于辩驳的冲动。她与程戬的最终结合，可是经过惨痛甚至是悲惨的经历之后的选择，并非是高雅欣想象中那种水到渠成的结果。听高雅欣如此说，就未置可否的浅浅一笑，慢慢说道—— 你知道程戬和你分手后他谈过几个对象吗？十二个！都一个排了。光我就给他介绍了十个，愣是没成功一个。最后好不容易与一个谈成了，过了没几年因坐了大牢人家又和他离婚了。当时他家基本上已到了崩溃的境地：他爸爸因为他的坐牢和离婚气得离世而去；他妈妈因为刺激过大精神出现了问题。我那时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他家的烂摊子。先治好他妈妈的病，还得抚慰大狱内的程戬，鼓励他好好改造。 那五年多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其中的苦楚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根本就体会不到，外人是想象不到我那时的艰难痛苦的。 五年多的岁月，比一届领导人的任期还要长。我每天搬着指头数日月，感受着时光对我的煎熬。我和程戬每月只能透过那厚厚的玻璃说上半小时的话。说话时时候，我总是装作坚强的样子，镇静自若地诉说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让他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们在外面生活得很好，不用他牵挂，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什么都不要想。可是我一旦出了接见室，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的喷薄而出，哗哗直流。我为生活的残忍悲惨c为程戬的人生坎坷悲哀，为世间的不公平而叹息——总之，我那时就是很悲伤，很酸楚，没人能体会得到。你假使嫁给程戬，你能在他人生处于最低谷c欠了一屁股债的境况下做到始终如一吗？你是否心甘情愿挑起这个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的家？就是你愿意，你的父母愿意吗？ 五年的时间，如在浩瀚无垠的历史长河中，可谓是微不足道的短短一瞬，哪怕再耀眼，也只不过是惊鸿一瞥罢了。 五年的时光，虽不能使大地沧海桑田，但社会是如此的高速发展，其间的沧桑巨变也是令人触目惊心c感叹连连的。 而程戬呆在监狱那种地方，却又使我们无时无刻地感到时间的凝滞与缓慢。那种才刚刚抬头看到日出，却又眼盼着它日暮西山，这种无所事事或者心思沉沉的时候，你会感到时光蠕动的感觉，时间过得是那样的慢。处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段，不同的状态，对时光的快慢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们所说的时光如飞的感觉，绝不是一个人身陷囹圄，身体受到了控制，盼着早日恢复自由的时候。 五年，我们都度日如年。我当时看到的只是生活的残忍与命运的不公。但我知道，程戬决不是一个甘于平淡c轻易向命运低头屈服的人，无论他的状态有多糟糕，他必定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男人注定为要做为这个世界的坚强台柱而存在，哪怕他成长的过程中也曾经眼泪汪汪，痛苦颠连，疲惫不堪，甚至一错再错。——程戬就是如斯。我永远深信不疑他必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宫晓娓娓道来的那段满是辛酸泪花的往事，高雅欣听得慨叹连连，内心再不妒忌宫晓所拥有的一切。宫晓所经过的心灵磨难，绝非自己所能承受，她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高雅欣目光的短浅加上意志的不坚定，还有她内心渴望的风光无限与她眼光不能洞察未来的严重不成比例，以及对爱的不虔诚c不彻底c不死心塌地c不一往无前，决定了她与宫晓永远不在一个阶次上。她的人生幸福感绝对没有宫晓强烈。宫晓就是傲然又悠然地扭旋着袅娜娉婷的身姿翩翩起舞在水面上的天鹅，而她高雅欣恰恰不是。境界高远的差异，决定了她们不一样人生。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宫晓对程戬说你的旧情人老相好想见见你。 程戬叫苦连天着驳斥宫晓：“你老人家嘴上留德行不行？在下有没有相好的能瞒得了你的火眼金睛？“ 宫晓嘻嘻笑道：“高雅欣你能说不是你的相好？你们可是勾肩搭背地密西了两年呢。岂能说忘就忘的！“ 程戬白了她一眼：“看，看！秋后算账开始了，在下是写书面检讨还是口头检讨呢？你老人家就来个痛快的！“ “检讨暂且记着，待日后我心情不佳的时候再写——我给你说个正事，高雅欣来新阳了，昨天我们还一起喝了茶。当然了，你们以前的陈年旧账我们也回忆了一下。她想和你见个面，以表达对你多年来的歉意。“ 程戬道：“呆一边去吧，都多少年的历史了——她不欠我什么，还是别见面了。“ “那怎么行！我都约了她今天到咱家来做客了，你必须得认真对待。“ 程戬蹦了起来，推辞道：“对不起，老婆大人，我今天上午约了人商量事情。恕我不能奉陪了。“ 宫晓冷笑着问道：“你们要商量什么事情呢？“ 程戬挠挠头，憋吃了片刻，道：“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好商量的。“ “小戬，就你那点心思少在我面前装。听见没？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宫晓板下面孔要挟道。 “哦——对了！“程戬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非常重要，看来在下不能奉陪了。“ “你的那个会议明天才开。还有二十四小时的准备时间呢。不慌！“这事也没瞒住宫晓。 “我得今天先过去报到呀！早去能占个好地方，开会听得清楚么。“ 宫晓闻听格格地笑了起来：“嗬！太阳今天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个十次开会九次半迟到的人，总是缩在最后面的人，开完会不知道人家讲了什么的人，今天竟也吵吵嚷嚷着提前一天赶赴会场！老程同志，你思想觉悟提高的神速啊！“ 程戬嘿嘿笑道：“你老人家是爱面子的人，在下不能老丢你的人啊，这次得提前去，肯定不会迟到嘛。“ “正经点！“宫晓脸一沉，“你再给我胡搅蛮缠，没事找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今天你哪也不能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热烈迎接高雅欣小姐的大驾光临！“ 宫晓现在就是母老虎，她一发号施令，堪比河东吼狮。程戬一哆嗦，乖乖地就范道：“在下遵命还不行嘛。“ 可是等吃过早饭，趁宫晓下楼倒垃圾的机会，程戬还是溜之大吉了。 等高雅欣如约而至到了程戬家时，宫晓正着急上火地打电话四处寻找程戬呢！ “这个死程戬，在我倒垃圾的一瞬间不知跑哪去了！“宫晓气急败坏地更歉意地对高雅欣言道。 高雅欣知道程戬在故意躲避她，只得遗憾地说还是下次有机会了再说吧。她也推脱有事要办理就告辞离开了。 程戬出门一天没有消息，把宫晓可急坏了。把他有可能去的朋友那里电话都打了一遍，也没得到他的丝毫音信。到了日落西山时，在宫晓坐立不安的焦灼等待中，程戬才晃晃悠悠地回了家门。 “你死哪去了？“见到程戬，宫晓心中石头落地，就气恼地大声问道。 “我没去哪呀。在下先声明，我可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天上的神仙可以作证，我是清白的！“程戬嬉皮笑脸地答道。他必须把宫晓虔信的无所不知且神通广大的神仙搬出来做护身符，那样可以大幅度地减少宫晓审问的程序。 原来程戬在城东的观光河边坐了一整天，看看天快黑了，估计高雅欣纵是守株待兔的耐性也早该知趣地离去了，于是才放心大胆地往回转。 “上午咋吃的饭？“宫晓将信将疑地翻着眼问。 “没吃。“ 宫晓蹦了起来，“傻帽！你就不会买点东西吃吗？饿坏了身体咋办？“ “没事。我最近领悟了一套龟息大法，正在试验的初级阶段，假使一旦创造成功，别说一天不用吃饭，就是仨月五月不吃不喝，身体也安然无恙。“ 等到宫晓给他端来两盘上午的剩菜，看他狼吞虎咽着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宫晓撇着嘴讽刺他道：“净吹牛！一顿不吃就像个饿死鬼的模样，如果仨月五月不吃不喝，到那时你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程戬就是这样的人，过去的一切都已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消失。包括任何不愉快的c欢乐的c伤心痛苦的情感都会烟消云散，没什么好评价回味的。 高雅欣向他解释误会，完全没那必要，多此一举，他们彼此都不欠对方什么。纵是他们二人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浪漫甜蜜时光，但毕竟都已成为过去，翻过去的一页。他们二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应负的责任，何必再给彼此繁忙的生活增加一些没必要的负担呢。——所以，躲避高雅欣，并不是程戬怕什么，也不是故意冷落她，而是他们已委实没有再相见的必要。 你说有什么好相见的？再让他们旧情复燃？可能吗？还是各自过自己平凡中夹杂着无限乐趣和烦恼的生活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程戬在忧伤痛苦中度过了毕业前那段暗淡又伤心的时光。 由于失恋造成的极度精神苦闷，以及无法言表的心情压抑，还有对未来人生之路的担忧，使程戬患上了一种过敏性荨麻疹，这种病如遗传病一样顽固地隐藏在他身体的阴暗角落里，就在他抑郁寡欢c愁绪连连的状态下，会在意想不到的状况下突然袭击向程戬。 程戬自从知道了这种顽固且难以根治的顽疾后，心中的烦恼更加多了起来；再加上荨麻疹给他突然带来的钻心瘙痒，也让他苦不堪言。他宁可被人痛揍一顿感受一种灼心的疼，也不愿忍受身体中钻心的痒。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到清晨凉爽的时候，程戬突然间就被恼人的荨麻疹所困扰，并备受折磨。他也曾经看过医生，但大夫都是给他开些治标不治本喝了还瞌睡连连的西药片子，疗效与副作用交互作用，也没能起到理想的效果。药劲一过，碰到稍微有点凉风的时刻，身上还是照旧起那些鸡皮疙瘩模样的风团疙瘩，搞得程戬心烦意乱。 宫晓知道这种情况后，也对他这种难治之症忧心忡忡，揪心万分。就开始积极地给他寻找最理想的治疗方法。她不但千方百计地从各种渠道寻找打听治疗荨麻疹的偏方特方，还特意购买了关于皮肤病方面的书籍以研究荨麻疹的治疗方法。 程戬对她治疗荨麻疹的执著热情和矢志不移态度，以及不见效果誓不罢休的精神感到既可笑又感动。 “人家医疗专家都说了，这种慢性荨麻疹目前还没有根治的方法，只能维持保守治疗——再说了，无非就是身上痒痒些，无妨大碍，也死不了，你老人家就不要大张旗鼓c大动干戈了，别钻研对你专业无用的知识了。“ 但宫晓对程戬嘲笑似的规劝无动于衷，仍是毫不气馁地钻研着皮肤学方面的知识。她对程戬实行了中西医结合外加自己的研究心得全方位立体交叉治疗。那是药物c器械全用，针灸按摩c封闭c药疗食疗并举，多管齐下，对程戬的身体进行了狂轰滥炸般的治疗。 哪怕程戬皮肤病的起源点潜伏在身体内最隐蔽阴暗的地方，哪怕就是在膏肓之地，按宫晓的话说，她也要把它们都清理扫荡得片甲不存。看你病原体厉害还是她宫大美人厉害！ “小姑，在下对您的崇拜那是无以言表。将来中国不但多了一位教育家，还会出现一个伟大的医学家——那就是你老人家啊！“ 程戬无可奈何地接受着宫晓强加给自己身上的千奇百怪治疗方法，并经常感慨万千地运用揶揄式的讽刺反抗着。 面对程戬的冷嘲热讽且不积极配合自己的科学发明一样的独特治疗方法，宫晓也不以为意，总是嘿嘿一笑，洋洋自得道： “你就等着奇迹出现吧。“ 世上无论什么事，只要想干成功，就怕执着二字。宫晓的良苦用心加上她的聪明绝顶和对医学知识的举一反三领悟，程戬身上反反复复不时复发的慢性荨麻疹竟真的销声匿迹了。程戬也不必担心在呼啸的北风吹拂下毫无顾忌地奔波行走c身上再会有奇痒难耐的皮疹生出了。 几年之后，程戬的这种荨麻疹，曾经在监狱里的苦闷痛苦c忧伤压抑以及忧心忡忡中复犯了。 出狱后，面对程戬身上死灰复燃的病症，宫晓这次表现得非常沉静且胸有成竹——她对几年前的治疗方法还记忆犹新，大不了再让程戬呲牙咧嘴叫苦连天一些日子罢了。 宫晓对医学相当精深的钻研，使他对医学这个领域不再感到神秘，不再对医生的建议和要求当做圭臬去虔诚无条件地盲从遵守。她虽然不会对医生的建议置若罔闻，纵是听，也是有选择地听取，从不人云亦云。 不是她不相信医生的本事，而是她相信医生的医德已经不再真诚纯洁，不再具有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纵是有，也成了大打折扣的不地道医德。 市场经济的一切向钱看，追求经济效益和效益工资的医务工作者，也加快步伐以加速度行速向怎么能多得收入而阔步步前进着。 宫晓的女同事们都接二连三地结婚后，也均在不长的时间里都光荣地做了妈妈。令她吃惊是：她那些同事竟没有一个是顺产的，全是肚皮上被划拉了一口子，孩子们从歪门邪道被掏了出来。 她禁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那些同事：难道你们的胎位都不正吗？明明顺产对母子都有好处，为什么非得在自己光滑的肚子上留个终身的伤疤呢？ 那些女同事大都胎位正常，身子骨儿和腹内的胎儿完全符合顺产要求，但是在她们进入病房等着孩子出生的过程中，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找她们和她们的家人商议不如说鼓动她们答应做剖腹产。医生和护士想让你做什么，他们就会把剖腹产的必要性和紧迫性c以及优越性c都解释得无比透彻，令你不得不优先选择剖腹产。 当今的人都把下一代当成金蛋蛋，他们既是家里传宗接代的宝贝，将来更是建设新时代的接班人，那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儿戏不得！既然人家大夫都热心且负责任地说剖腹产一是安全二是干净麻利快不会拖泥带水能百分百保证母子平安，三是可以使产妇免除疼得死去活来的折磨，四是根本听不到产妇竭斯底里哭天抢地似的嚎叫。只那么轻轻的温柔一刀，一两厘米长的痕迹，就轻松完成了做妈妈的过程。患者受罪时间短，不受甚至最少限度地减少受罪；医生也不必焦躁地呆在办公室等着孩子姗姗来迟。现在人的时间都很紧张，我们怎么忍心浪费医生的宝贵时间呢！需要救治的患者都在排着长队等着他们医治呢，不能让医生把有限的时间都用在你这个产妇身上，从而影响了其他病人的救治时机。 进了病房的产妇，大多被忽悠得上了手术台。我们的下一代都是看着明晃晃的尖刀见到了新世界的阳光；而不是在医生温柔的手掌和祝福话语里开始了人生的征程。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出生的阵疼，没得到接生医生柔和的拍打，以至于孩子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免去了一道应有的磨砺——所以，剖腹产的孩子自然免疫力要大大不如顺产的孩子。人的一生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锻炼出适应复杂社会的本领和毅力，你人为甚至刻意地让他免受应有的历练，那不是对他的爱，而是一种残忍的伤害。 剖腹产对一个未出世孩子来说可谓是破茧重生；顺产却是瓜熟蒂落。——破茧成蝶应该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世间为什么不能多些甜蜜熟透的果实自然而然地落地呢？ 该不该剖腹产，什么时候必须剖腹产，医院的医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们的医务工作者只关心多增加医院的收入和奖金的多少，肯定会不顾现实而一味地让足可正常生产的产妇挨上一刀！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科技发展带来的邪恶及无耻的一面，更是道德沦丧的体现。宫晓对医院的这种不人道c丧失了道德底线，玷污了神圣白衣天使的神圣使命那是深恶痛绝。所以等她产自己要生产的时候，就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医生善意且严肃的提醒，咬牙坚持着自然产下了健康的儿子。她的顺利自然生产，也为三十五岁以后的高龄产妇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提起产子的经历，宫晓总是不无抱怨且颇有些得意自豪的口吻说： “都是程戬这个浑小子，才使我迫不得已看了数不胜数的医学书籍，才使我不盲从医生的建议和吓唬，才使我的小腹完美如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毕业季终于到来了。宫晓被分配到新阳县一中做教师——还是个不错的工作。但是宫晓如果回老家聊城的话，所分配的工作还要好上一些；她不想回老家，而是特意留在了新阳。一是自己的哥哥在新阳工作，他们可以做到互相照顾；二是她希望自己工作的地方离程戬也不要太远。程戬虽是小中专，但那时也是国家统一分配工作。有关系的分个好工作，没关系的就给你一个一般般的工作，反正会让你有一个混饭吃的岗位。那时已有人才交流市场，但好单位一般是不会到人才市场招人的——有关系的人都安插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人才市场装样子呢！假使真去人才市场露露面的话，基本上也是走走过场，掩人耳目罢了。 当时程戬能去的单位有两个：一个是离新阳县城八十公里远且非常偏僻的乡政府；另一个是新阳县有机化工厂。他就和宫晓商量去哪个地方工作较好些，或者哪个更有发展潜力。当时宫晓已经知道自己要去新阳县一中工作。她分析说那个乡离县城太远，往返不方便，咱这没关系的进到那里面发展，搞不好一辈子会陷入那里永无出头的日子；县一中在东关，有机化工厂在北关，咱俩离得近，能互相照顾照应；还是去有机化工厂合适。 宫晓的话就是金科玉律，皇家圣旨，程戬就按照她的建议去了新阳县有机化工厂。 程戬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过得还马马虎虎，当时的有机化工厂效益还不错。工资虽不是太多，但都能按时发放，也有点效益奖；但第二年情势急转直下，形势大变，厂子一下子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濒临倒闭。车间开始三天两头停产，基本上处于半死不活垂死挣扎状态；工人大批下岗在家等通知。最后厂子干脆关门停业，等待政府扶植后再开工。厂里就剩下了一些骨干和分配过来的大中专毕业生留守着看场子。无所事事的人们要么打牌下棋看电视，要么一起闲坐着吹牛聊天；都在无精打采地混着无聊透顶也悲观失望的日子。就这样，程戬又浑浑噩噩地混了将近两年，自是一事无成，徒徒荒废青春。 后来厂子靠政府的扶植和救济已是变得不大现实；自救的可能也渺茫无望。唯一的出路就是破产倒闭，拍卖后被人收购重组。但那时县政府对国有企业倒闭心存芥蒂，患得患失，生怕因国有资产的流失而受到应有的责罚。 有机化工厂就在政府官员的犹豫纠结中被无限期地搁置。设备在一天天老旧，人心在涣散，有关系有门路的人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见大家都在找出路，程戬当然也坐不住；他已决定去南方沿海城市闯荡一番。正好他的一些同学在沿海某些地方的厂子里混得还不错，他们经过联系后，程戬很快就做好了出行前的准备工作。 行囊都收拾好后，他去宫晓那里告别，说自己想去南方闯一闯。 宫晓毕业后，与程戬的狼狈不堪截然相反，那是混得风生水起，绘声绘色，可圈可点。她毕业当年由于高三一个班正急缺一个语文老师，校领导也顾及不得她是个刚毕业的新手，就把她顺水推了上去。但宫晓不负所望，她教的那个毕业班的语文成绩在整个毕业班级中名列第一，升学率也最高。第一年参加工作就得了五千元的奖金。只把程戬惊得舌头伸出老长好久收缩不回去：“我娘！你老人家一次的奖金比在下一年的工资还多！还有——有——有天理吗！“ 新阳县一中教师的待遇好，宫晓毕业一上岗就分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而程戬在厂子里只能和几个同事挤在一个公用的房间内生活。 第二年宫晓接手一年级新生，还做了班主任，年底又被评为模范班主任，优秀教师。校里当时正在建设教师职工楼，校长已经许诺给宫晓：新楼房盖好后，分给她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看到宫晓所取得的令人瞩目成就，程戬直汗颜得无地自容，颜面扫地。他也自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傲视天地的弄潮儿。反观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混得一无是处，一塌糊涂，可谓一败涂地。 他如今都不敢回家面对自己的父母和宫大伯一家。他在他们面前总吹嘘自己混得如何如何出色，多么地好，多么地风光，实则他混得狗屁不是。他怕被人说成大笨蛋，而事实恰恰证明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大笨蛋。 宫晓对程戬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衣服不但帮他洗，而且程戬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是宫晓给他买的。程戬的厂子停工后，工资少不说，几个月也难得发上一次，又是宫晓给他补贴生活费，不让他给家里要钱。要不是宫晓替他兜着底，填着憨，他早就原形毕露了。 程戬也知道过这样的日子并非长久之计，必须得做改变；长此以往下去，自己是死路一条。宫晓迟早要谈恋爱结婚生子过自己的生活。她结婚前可以对程戬无微不至地关怀，无限度地好；但结了婚，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生活后，得面对自己的锅碗瓢勺。个性高傲又磊落的程戬怎么可能还会去打搅她的正常生活呢！现在他上班的厂子一蹶不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垂死待毙，也正是该出去闯荡的时刻了。 宫晓听到程戬执意要走的决定，心头一紧，神色黯然，幽幽言道：“小戬，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我想找你帮忙时该去哪里找你呢？“ 程戬哑然失笑：“小姑，你老人家已这样风光旖旎了，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能帮也是帮倒忙。我的存在就是你的累赘，你的一个大麻烦；我不在，你过得更舒心惬意。我还是到南方闯荡一下吧。那边的同学已帮我找到了工作，去了就能上岗，不必东奔西跑着找活干。你一百个放心就是。“ 宫晓满目忧伤地默默注视了程戬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她从不怀疑程戬是个难得的旷世奇才，但越是这样的天纵之才，越显得命运多舛，总是受到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情感上也要历经那么多无法言说的坎坷磨难。重情重义又襟怀开阔的程戬，从不说自己心中的悲苦，哪怕他的心在滴血，你仍能看到他淡淡的笑容。他把眼泪强行咽到肚里，把苦果压抑在心中暗淡的角落，你看到的只是他的坚强外表和平静的面容。 宫晓知道他和高雅欣不了了之的爱情，给了程戬致命一击。但痛彻心扉的他从不说高雅欣妈妈的任何坏话，也绝口不提高雅欣的只字片言。他像一只孤独疲惫又受了伤的苍狼，只会在空旷的原野幽暗的午夜，对着茫茫的夜空凄厉地嗥叫上那么几声，然后自我舔舐流血的伤口，黎明后依旧带着往昔的笑容开始一天的生活。 这就是程戬，一个桀骜不驯诸事不顺连喝凉水都塞牙的程戬！他纵是一条龙，不该到龙行天下的时候，就得一直默默无闻甚至倒霉透顶地憋屈在泥坑中受着不见天日的折磨。 宫晓的心能感受到程戬身上的任何细微变化，她对程戬的了解胜过对自己的了解。所以她能切身感受到程戬所承受的一切痛苦，知道他内心的苦楚与悲壮的苍凉。宫晓一直希望再通过爱情的浇灌使程戬苦闷麻木的心再苏醒过来。于是在他和高雅欣结束了情感之后，就积极地给他介绍对象。但不知怎的，程戬与人家谈不了多长时间都分手散伙了。他总是以高雅欣的外貌气质脾性做标杆看待新交往的女朋友，哪有不失败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在程戬心里根深蒂固。高雅欣纵使不是绝世美女，但程戬和她耳鬓厮磨了那么长时间，已经把她当成了除宫晓之外的不二美人。程戬总是不识时务地拿新交往的对象和高雅欣作比较，他能谈成功才怪呢！ 一个人一生中念念不忘的女孩，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貌美如花才永驻心底的，而是她的品性颦一笑c还有对你的善解人意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映射到了你的心上，成了永不磨灭的印记，才使你终身不能把她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初交时感觉很一般的女孩，但通过一段时间的交集，也许她的某一点特色深深地打动了你，通过对她优点无极限的放大扩散，你会骤然觉得她就是天下最独一无二的绝世美女了。女孩不会因美丽才可爱，但天真无邪的可爱绝对会使她越来越美丽。 高雅欣本就是国色天香一样的美人胚子，又有着无限的温柔和永不乏味的可爱，你怎能让程戬忘得掉她！此生除了宫晓能把高雅欣从程戬的心里剔除得干干净净外，世上再无二人能解决得了这个情感上的难题。 上天好似在故意捉弄或考验程戬一样，他干什么总是那么不顺，那么曲折徘徊。好好的有机化工厂，本来蒸蒸日上，红火得不得了，他去后厂子就开始走下坡路，直至瘫痪在地。宫晓也知道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有远大的理想和报复，而且他也有才高八斗的扎实知识，和别人无可比拟的勤劳朴实优势做基础和后盾，不愁后续乏力；他仗义大度，襟怀坦荡，对朋友披肝沥胆，忠诚无二，没有一点狭隘局促和小肚鸡肠；在人情世故上也算超级老练，为人处事上更是无可挑剔，绝对具有担当大任的素质和绰绰有余的能力。在宫晓眼里，他这个难得的大器之才甚或是旷古之才，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平台，适当的发展空间，他就能纵横驰骋于天下，无人能及。但世上能给他提供这种平台的人少之又少，给他腾云驾雾大展拳脚的机会几乎没有，这就愈发使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狼狈不堪，霉运连连，晦气不断。 但宫晓仍是深信，程戬出人头地只是时间问题，无论他的人生道路上遇到怎样的挫折和困难，他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也许世上的大器之才都得受到常人不能受的磨砺才能破茧成蝶吧！ 程戬纵是处在这样的人生低谷，总得受到宫晓的救济才能像个人样儿正常地生存下去，但宫晓还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太远。在宫晓的潜意识里，程戬去了南方，会混得很好，并能很快站稳脚跟且落地生根。以他在新阳所受的种种不愉快不顺利的情形来看，他不大可能再回这个生养他又使他绝望无助的地方。他会在异乡他地生根发芽，过自己的另外一种生活。那他们相见的日子就屈指可数啦。顶多逢年过节问声好，打一下招呼，然后就是匆匆地各奔东西过各自的生活，忙各自的事业。时间再一长，也许就会音讯断绝，他们二人天各一方，互不交往，都成了茫茫人海中的互不搭理互不干涉的过客。想起这样的结局，宫晓就心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痛，疼得她彻夜难眠。不知为什么，她不能听到程戬要离她远去的话，听到就心慌发怵，让她有一种如坠深渊的惶恐不安感。有程戬在附近，她就能心安，工作起来就得心应手，舒舒坦坦；假使没了程戬，她就心发慌头发晕，像灵魂出窍一样神不守舍。 “你走了，你爸妈又该怎么办呢？他们会愿意吗？“宫晓这时也有些方寸大乱，胡乱找来借口问程戬。 “他们年龄都不大，家里也没多少地；反正这么多年我几乎也没帮过家里的忙，他们都已适应了我不在家的日子。“程戬答道。 他去意已决，顾不得太多了。他当然不知道宫晓内心的真实想法，总认为她能力超群，什么样的困难都难不住她，都能迎刃而解；而自己的存在就是她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如果宫晓不把大部分的工资补贴给了自己，这两年多她应该也少有积蓄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月都是月光族，紧巴巴地过日子。一个大老爷们儿靠着别人的救济过着堂而皇之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是他人，也许感觉这也是一种幸福；但在要强的程戬那里却是一个难以忍受的屈辱。靠别人过活，不是他的性格。以前学生时代靠父母靠宫晓，没踏入社会走上江湖的程戬还有那么点心安理得，可如今自己也走上了工作岗位，挣的仨核桃俩枣却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你让他这个有点心高气傲的人情何以堪！宫晓对他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而自己不但无以为报，还天天过着朝不保夕一事无成的日子，连自个都顾不住。宫晓虽然不说什么，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啊！他与宫晓的关系再亲密，也不能这样无限度地搜刮她呀！干什么事都得有个度，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不能做到自力更生，终非是长久之计。变则通通则久，树挪死人挪活，物极必反的大道理程戬比谁都理解得透彻；现在的形势就是他该走出新阳面向外面世界的时候了，可以说也到了刻不容缓的生死存亡时刻。 “小戬，你先别冲动，我已经给你物色了新的工作单位。——你还不知道吧？新阳县烟草公司正在面向社会招收营销员，条件是要求中专以上文凭的，你正好符合条件。不过得通过统一考试；我已经给你报了名，半个月后考试。我正想告诉你这事，却被你要走的消息打搅得我心烦意乱，竟险些忘了那事。你还是等考试后再做决定吧。“宫晓不是不替程戬寻找新的出路，效益不错的厂子没一定的关系想进去门儿都没有；而一般的厂子她也不想让程戬去。再说啦，去不温不火的厂子也没多大意思，进入也干不出多大的名堂，干脆不趟那趟水的好。正好昨天新阳县烟草公司打出广告要招收一批营销员，宫晓感觉着烟草公司是国家垄断性企业，起码若干年内会受到国家专卖政策的庇护，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去那里虽然当不成正式工，但纵是当个临时工，工资收入在新阳也说得过去，待遇也不错，比很多政府机关还优厚，一般的厂子更不能和它相提并论。 宫晓了解到这一点，才果断地给程戬报了名。还没等到把这个消息告诉程戬，程戬反而找她告别来了。她的心一茫然，一失落，一悸动，脑子混沌一片断了路，竟把这事给忘了。 程戬说还是算了吧，人家那边已经帮我找到了工作，如果不去的话，显得言而无信，失去了信用以后再找人家办事就麻烦了。 宫晓说你就对人家说家里出了急事，一时脱不开身，多给人家说几句道歉的话事情不就过去了。 程戬说我的包裹都收拾停当了，整装待发，不愿意再该变原来的打算了。 关键时候宫晓霸道的一面又起了绝对作用。只见她俏脸一绷，凤眼一瞪，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大声命令道：“不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考试，而且必须给我考好！听到没？“ 宫晓控制程戬的手段，一是哄，先温言软语好说好商量地和他说话，如果不起作用，那就用第二种方法——硬！她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摆出要恼脸的面孔，劈头盖脸一顿责骂，逼迫程戬就范。一般情况下，她这种软硬兼施一张一弛的套路，在程戬身上使用那是屡试不爽，百发百中，就能把程戬收拾得服服帖帖，束手待毙，鲜有失手的时候。 程戬一看宫晓又来这一套，赶紧说道：“小姑，你老人家不要生气嘛，在下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绝对考上的把握，到时候榜上无名不能如愿所偿，你可别埋怨我！“ “考上考不上是能力问题，但考不考却是态度问题。只要你尽了心，我不会怪你的。“宫晓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又和蔼可亲地微笑道。 宫晓的好意程戬必须得领，不能不执行，更不能让她伤心失望；还是先应付一下烟草公司的考试再说，自己真考不上，宫晓也就无话可说了，那时就能名正言顺了无牵挂地出去闯荡。 程戬根本就没把考试当回事，宫晓要求他在半月内把高中的某些课程复习一遍，他也置之不理；而是整天窝在化工厂的职工宿舍内要么睡大觉，要么与同样无所事事的同事打牌下棋消磨时光。 半月后烟草公司考试的时候，程戬接过考卷一看，无非都是初中或高中课本上的一些基本知识，就是在初中阶段学习稍好些的人，也能轻松地解答这些问题。于是他三下五除二不假思索地呼啦一下就把卷子写完，二十分钟不到就交卷离去了。 他这次是只管耕耘，不问收获。反正内心里也没打算考上，来考试只是为了应付公事，堵宫晓的嘴。至于题做得对还是错，都不是他所关注的事情。 考试完也就过了十来天吧，宫晓兴奋地到化工厂找到程戬，告诉他明天去烟草公司面试。 “不大可能吧？他们怎么会让我去面试呢？“程戬感觉自己考试得并不尽人意，题答的也不好，怎么会被人家看上呢？烟草公司的人是不是搞错了？ “走！去街上，给你买身西装，犒赏你一下。“宫晓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伸手拉着正躺在床上的程戬。 “小姑，我还有衣服，不用再破费了。“程戬磨磨蹭蹭地坐起身，反对道。 “那怎么行呢！面试也是很重要的一关，你如果不修边幅穿得邋邋遢遢的，给人家的第一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人是衣装马是鞍装。穿的衣服整洁，人也显得精神，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好。“宫晓上大学时学过礼仪方面的课程，知道穿着打扮有时会决定一个人的机遇和前途。什么样的场合适用什么样的装束，宫晓还是蛮有心得体会的。她当然不能让程戬在面试的环节被人提出意见来，所以要对程戬进行重新包装，行头做一个彻底的改变。 程戬拗不过宫晓，只得和她一起去了街上的商店中。宫晓也真破费，当时花了八百元给程戬买了一身质量相当好的西服。当时宫晓的月工资也就七百多元，这一下就用去了她一月多的工资，够下血本的！ 程戬一个劲地反对：“小姑，有必要买这么高档的吗？还是买便宜点的吧。“ “你就别废话了。好西装穿几年也不过时；一次投资，受益几年，也值了！关键你穿着这身衣服倍精神，特潇洒，给人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总之两个字：酷帅！穿着这衣服招摇过市，肯定回头率超高。听我的没错。“宫晓上下打量着程戬，赞不绝口。程戬也知道穿着这样的衣服体面，给自己增色不少。他就是心疼钱才不愿买的。八百元，是他俩月半的工资；宫晓也得在课堂上呱哒一个多月的口舌才能换来这身西服，能不心疼吗！ 程戬面试很成功。烟草公司的领导当场拍板要他明天上午去公司办公室报到上班。 新阳县烟草局公开在社会中招考营销员，这在当时是个破天荒的事情。因为人们都知道烟草专卖之后，烟草公司的效益一路飙升，自是成了人们艳羡的好单位。那些有关系有门路的都挤破头往里钻。烟草公司的正式编制极少，这也为它招收临时工留下了很大的空间。但能进去当临时工的，多为烟草公司职工的内部子弟或者与公司领导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人，其他的人很难进入里面。 这一年新阳县烟草局来了一位新局长，名叫李新安。这人有魄力，又年富力强，且又是军人转业，性格豪爽磊落，光明正大。他上任新阳县烟草局局长后，也想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以实现自己更高的人生价值。在他的潜意识里，靠关系进来的人不一定全是新的卷烟营销模式下的适用人才。所以他在招收临时工的做法上，一反常态，由熟人介绍引进的传统改由向社会统一招收。他因为不是本地人，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求他进烟草局谋个差事，不必顾忌人情往来这一关。自是招人只招那些德才兼备c又有点真才实学c更不怕吃苦的年轻人进入烟草公司。这也为他能更好地贯彻国家新的烟草政策c大刀阔斧地改革烟草系统旧的服务模式打下坚实的人才基础。 他虽非科班出身，但他自转业到烟草系统以来，一直不间断自己的学习，现在正自学高级别的硕士营销课程。虽然还没拿到硕士文凭，但以他对中国卷烟现有的生产销售模式与世界上跨国烟草巨头之间巨大差距上的认识，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步伐的加快，他感到中国烟草将会自上而下进行脱胎换骨式的改革再造。以前那种落后的甚至带着浓厚官商作风的销售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一种新型的卷烟销售模式将会如火如荼地在中国大地上雷厉风行地铺展开来。 但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烟草系统要做怎样的改革，作何改变，路该怎样走，还是个未知问题。但李新安以敏锐的嗅觉感觉到烟草系统的改革将势头猛烈，也许就是一场雷霆万钧的大变革，它会像一道猛烈的霹雳火，风卷残云一样刮过中国大地。 烟草专卖以来，虽然取得了骄人的业绩，每年都能更上一层楼，也在不断地发展壮大，但与国际上那些烟草巨头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中国真的加入了世贸组织，卷烟政策一旦放开，仅凭国内那些散乱c低质c又各自为政的生产销售系统与国外先进高效的烟草巨头相较量，那是不堪一击，只有垂死待毙的份儿，估计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有识之士自是看到了国内与国外的巨大悬殊差距，认为唯有趁现在还没有进入激烈的销售战争前，中国烟草必须练好内功，准备好战斗前的准备工作，才能应付未来的激烈竞争和挑战。现在不未雨绸缪，将来必定一败涂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中国烟草如不提前做好应战的准备，早做改变，将来定会被击打得无任何还手之力，肯定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李新安就是这样一个眼光独到且很前瞻的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市局的领导要把他调到新阳县烟草局当局长的重要原因。先让李新安这样精明强干的中层干部下放到各个县局做一把手，提前做些必要的改革，以适应中国烟草日后更大的变革。 那次新阳县烟草公司一共招收了十四个具有大中专文凭的年轻人。在上岗前，李新安亲自召集他们做了一番讲话，鼓励大家好好干，不要辜负县局（公司）对他们寄予的厚望。这些年轻人上岗后，李新安也一个个找他们谈话，以做到对这些人的全面了解。后来这些人下放到乡里的批发部后，李新安也时不时地去各个批发部询问这些人的工作情况。 李新安是个人才，他当然对人才惺惺相惜，更是刻意照顾自己挑选来的这些年轻人。程戬也是在那个时候和李新安打上交道的。 李新安的率性c自信c大度c和蔼但不失严厉的性格，很对程戬的脾气，所以程戬对他很佩服。他能认真且虚心地听取下属提的意见及建议；他为改善临时工的待遇敢说敢做，言出必行，雷厉风行，典型的军人作派。但他又有高深的营销专业知识，甚至形成了一套崭新的营销理念体系。他的营销新理念超前，先进，以至于程戬后来听了很多国内顶级营销专家的授课，他们所讲的最新营销理论，竟没有一个超出李新安给职工开会时所讲的范围。 程戬经常替李新安惋惜，说他要是提前把自己领悟的那一套营销理论率先在报刊杂志上发表，那些后来很牛逼的营销专家都会胎死腹中，轮不着他们满世界耍着嘴皮子c唾沫横飞地吆喝着自己的那一套理论来卖弄风骚。 为此事，程戬经常为李新安叫屈鸣不平。但李新安总是大咧咧地一笑，说我是当领导的料，不是当教学匠的料。以前偶尔想到那些理念，当时也不感到新奇；只是后来听很多营销专家讲我曾经说过的那些东西，才知道自己原来不但是个能当教师的料，而且还是个先知先觉——这一点，我——挺欣慰的。小戬，我也是挺了不起的，是不是？ 他虽是很洒脱地看待这个事，但程戬还是从他失落的眼神中看出了无限的遗憾。毕竟一个闻名全国的营销理论专家，要比一个地方烟草上的小官员风光无限得多。李新安有淡淡的甚至浓浓的失落感也是在所难免！ 李新安在新阳县呆了不到三年，就调到市公司担任业务科长，再后来市公司成立卷烟营销公司，他担任经理。因为他对卷烟营销的娴熟老练，收放自如，得心应手，才一直担任着新阳市烟草销售系统的主要领导。再后来他又调到省卷烟营销公司担任销售处的处长，直至退休。他把毕生的精力和心血都贡献给了中国卷烟销售的改革试验和践行之中，更为中国烟草走向辉煌倾洒出了自己的满腔热忱和一腔热血。 程戬刚去烟草公司上班的时候，那时的社会风气还不怎么好；跑关系走后门的不正之风正在大行其道。人们无论干什么事都得找关系托熟人，屁大的事不找人关照一下，你想办成功都是难上加难。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都在依法办事中处理着自己应该办的事情。这一光明正大的理由，使诸多没关系没门路想要办某事的人，被堂而皇之地无限期拖延着搁置着。 被吃请请托的熟人围追堵截得恨不能分身的工作人员，光忙乎关系户就累得要死，哪还顾得上摆在办公桌上的厚厚应办文件呀？那时的职能部门工作人员确实忙，忙得不可开交，整天被各种类型的吃请搞得不胜其烦。真是吃坏了身体喝伤了胃，搞得身心疲惫得了胃下垂——都是被手里他妈的一点特权搞的呀！ 当时的大环境你怎么能不找关系呢？假使你开个门市，税务部门核定你每月必须交二百元的税；税务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征收天经地义，无可厚非，没有人敢抗税不交。但是，这里面有很多道道呢！你如果有亲戚在税务部门上班，他通过正当的运作，可以使你少交或者免除税务。或者再给你争取一个政府的扶助政策，你的门市每月还能得到一些白拾的补助，那你的门市开起来就轻松多了。 同行不同利。这个时候就显出关系的重要性了。大小c规模c条件差不多的两个门市，一个每月按章纳着二百元的税务，一个毛壳不用拿，甚至还能时不时地受到政府的某些补贴，你想想哪个门市能更长久地存活下去呢？一目了然嘛！ 吃一堑长一智。你在磕磕绊绊的经营中自会熟知社会中这种暗藏的各式门道。怨天尤人没有用，除非你甘愿关门大吉拍庇股走人。 所以为了生存，也为了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也为顺应时代潮流，你要开动脑筋找关系呀！脑筋一活络，事情就会峰回路转。你用一些有限的物品或者两条烟也那么暗地里活动一下，你的门市虽不能税务全免，但每月让你少交一半以上的钱，就足以使你的门市正常维持下去。你没有直系亲属或者过硬的关系罩着你，能少交很多苛捐杂税勉强又顽强地生活下去，就说明你这个人很不简单，值得尊敬了。 以前，程戬就没见过不找关系能办成的事。但依据所办事项的重要程度，送的礼也是千差万别的。像办一般的事情，两条普通的卷烟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办那些诸如找工作c子女上学甚或者想偷税漏税这样的大事，普通的卷烟是不行的，那必须得用高档的。吸高档烟的不用花钱，花钱买高档烟的吸不上，在那时确确实实是实情。你月收入还不到五百元，嘴里却经常叼着六七百元一条的卷烟，叫谁看着就不是那回事——除非你有夜草滋润着。 当时比较贵也最有名气的高档香烟首推软硬中华。后来各大烟草公司也都相继推出了自己的高档卷烟后，中华烟就开始显得微不足道了，逐渐成了很大众化一种香烟。你比如黄鹤楼（1916）c南京（九五之尊）c黄金叶（天叶）c和天下，冬虫夏草等等高档卷烟的价位都比中华贵很多，而且也都很有名气。 但由于吸食中华卷烟的人多，这些后起之秀的销量和在消费者心里的知名度仍是不能和中华相提并论。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吸中华最有派头，最显身份。于是江浙一带的所谓有钱人就把中华吸出了一个新花样：“3“字头的软中华就开始大行其道了。嘴里叼着同样的中华，吸3字头的人会很鄙夷甚至看不起吸食1或2字头中华的人。——看准了，老子的可是3字头中华！你的普通的，靠边站！咱不一个档次！ 3字头的中华又分328c330c329三种。328稍次，329最高档，价钱要高于前两者。 其实无论哪个字头的中华，质量都是一样一样的，没任何的差别，差别的只是某些人的畸形的消费心理。 用123开头，只是代表某个班次，就是甲乙丙三个班而已。同样的设备，同样的班次，同样的配料人，同样的工艺标准和技术数据，就是不同批次出来的香烟质量应该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你非要说有区别，也许会有区别。这就好比一个无论多么高级的厨师，也不可能两次做出同样口感的一道菜；人的一生中不可能写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字的道理一样。同样，不同时间不同班次造出的香烟绝对不会质量一模一样，质量参数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这都不足为怪。但是整体上的口感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谁如果真能在吸食中分辨出如此细微的差别，那他肯定是天堂里的品吸大师——他不是人，而是神！ 人们臆想创造出的差别，都是被裤兜里钱烧得脑残的结果。 江浙一带不同的地域，对1或2字头的中华也是各有偏好。1字头的中华在一个地方备受青睐，可能会在另一个地区受到冷落，无人问津。这都是不足为怪的事情。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那时的关系后门之风如此的严重，程戬这个销售卷烟的临时工有时也成了香饽饽，竟也会受到别人的巴结。 如果找程戬要一般的香烟，都不是多大的问题。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相对紧俏的香烟。但是找他要上面所说的那些高档烟，就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办得到的事了。市公司对那些供应极少的高档烟是严格管制的。只有个别定点商店能得到有限的一部分来销售，其他绝大部分门市是得不到那些卷烟的。当时整个新阳县也没有一个商店有销售资格。谁想得到真的，必须去市烟草局楼下的一个商店去买才能得到。 程戬的熟人朋友甚或亲戚要找关系办某事或者碰到了为难事，如想送香烟打开门路，还不想多花冤枉钱又想要真香烟，就会求程戬给搞上几条。 别看程戬有时大话连篇牛皮吹得无边无际的，那时真叫他去买中华，他也没辙，无能为力。级别不行呀，还是个临时工，够不着市局当官的，真去市里买平价烟谁屌他呀！ 后来李新安调到市里当销售科长后，一旦确实有推不开的熟人求他弄几条中华，他就去市里找李新安。 “老领导，我某某某要干某某事，您老大发慈悲一下，给我弄一箱中华解急吧！不然我就回不去新阳县了，他们非活剥生吞了我不可！“程戬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恳求李新安。 李新安撇着嘴，眼睛白拉着程戬：“口气倒不小！还一箱！你当我是多大的官呀？——就十条！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程戬心头狂喜。看到李新安批的条子上每条比批发价多八十元，又说道：“领导，您就不能给个批发价呀？市局都成财主了，还不放过我这个小老百姓！“ 李新安翻了翻眼皮，嘴里迸出一句话：“我的权力就这么大，你嫌怨就去找一把手，他白给你我也没意见。“ 程戬忙嘻嘻笑着抢过李新安手中的批条：“一把手认得我是哪个？去找他还不被轰出来呀！“ 这样的价格，每条已经比市局楼底下卖的便宜上一百多元了。程戬能不欣喜若狂吗？你要知道他那时的工资也就五六百元钱，买一条软中华都不够，这一下子省了一千多元，不得了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李新安能批给程戬十条中华香烟委实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因为当时稀缺卷烟资源有限，市公司也购买得寥寥，市里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给市烟草公司张嘴索要已够市局领导穷于应付c甚至焦头烂额了，哪还轮得着下边县里销售？市里的大人物谁敢得罪呀！当时官场那么复杂混乱，随便哪个领导不高兴了，给烟草局一个绊脚，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烟草是专营不假，局长经理都是垂直任命。但那又能怎样呢？难道你一个烟草局的局长还能反了天不成？只要新阳市烟草局在新阳市的地盘内，你就得接受新阳市政府的制约，乖乖地听市领导的话。你可以大义凛然地不听，做到我行我素，他们对控制你也许感到无能为力，但市里的官员会有让你听他的诸多办法。他不直接管你，但也许会直接管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或者什么亲戚都在新阳某个单位上班吧？给他们施压，别制他们，给他们小鞋穿，让你的亲人叫苦连天，你总不会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吧？你一个烟草局的领导总不能为了公事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要了吧？那不成了冷血动物吗？所以为了家庭和睦，为了社会和谐，你必须得做出必要的让步。再说啦，只要是人，一个有头脑的人，谁也不会傻到六亲不认c翻脸无情c诸事做绝的地步。它再独立的机构，都得受到方方面面的制约，你什么时候都不能天马行空般无所顾忌。要不怎么说中国是个关系社会呢！你既然存在于这个大环境里，就得服从于某些规则，做些让步，否则你寸步难行，举步维艰。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如孤军奋战，想做孤胆英雄，周围的一帮人想干死你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你就说李新安吧，他性格刚强，开朗直爽，办事不徇私情，不做违心的事，不做人所不齿的事。他做烟草局的局长能我行我素到只听垂直领导的话而不听地方领导的话吗？答案两个字：不能！三个字：不可能！四个字：绝对不能！ 他不是铁板一块，更不是独行侠，他必须向这个社会低头，他不服软怎么行呢？他妻子是新阳市移动公司的总经理。你知道的，这个位置会有多少人在觊觎，有多少双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眼光鹰瞵鹗视着这张老板椅。你李新安不听话可以，但他老婆不听市领导的话就不行，除非他老婆自动辞职，甩手不干；但这正中领导的下怀，巴不得你撂挑子不干呢！ 所以为了老婆的地位，更为了回到家不享受老婆咣咣扇向自己的耳光，他李新安必须要委曲求全，违心地做些损公肥私的事情。反正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能落好必须得落好。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这个社会的和和气气，一团和气，每个人都要牺牲些东西——金钱，人格c尊严，地位等等。 社会这个大熔炉，可以打磨有着任何棱角的人，无论你多么刺头，多么格格不入，多么凸凹不平，它绝对会把你打磨成溜光的鹅卵石。真打磨不平，那你只有成为齑粉成为细沙，为建设社会主义高楼大厦做高尚的贡献去吧。 李新安在新阳县烟草局当局长时，对他招收的十四名大中专毕业生格外照顾，甚至破例关照。这些人当中唯有程戬最特殊，他是在一个单位工作了三年多之后才进入烟草局的；其他那些人都是当年的应届毕业生。 李新安对程戬的履历很感兴趣。尤其对程戬能在进入新阳县有机化工厂的短短一年时间内，从一个普通工人到带班长c工段长，再到车间调度长和车间副主任这三级跳一样的上升速度感到惊讶。 关于如何填写自己的履历，程戬是不想写他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别人看着很牛逼的历史的。他觉得那都是过去式，再拿出来显摆有点招摇撞骗的感觉。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你的厂子都这样摇摇欲坠不堪一击了，你还这样寡廉鲜耻牛皮哄哄地吹嘘自己的光鲜过往，丢不人呀？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以前无论多风光无限，只要你现在落魄潦倒，先前的一切都是一文不值，没一点价值；那就最好免谈。省得被别人当成笑料耻笑。 但宫晓不这么认为，她说干什么都得实事求是，你有过怎样的历史就照实写，别人纵是嘲笑你，你还是有着他们不曾经历过的失败故事呢。让他们羡慕眼气去吧！ 切！在宫大美人眼里，程戬所有的不堪，所有的折戟沉沙，所有的倒霉透顶都是其人生中的闪光点，都是为他最终的成功打着坚实的基础。 宫晓的意见是程戬必须不折不扣遵守的章程，她说写什么那就写什么。程戬于是毫不谦虚地把自己毕业后的轨迹历程浓墨重彩地也像自吹自擂地叙述了一下。 李新安看到他的简历后，感觉这家伙像个可造之材，说不了以后在烟草系统中会有一番作为，于是对他的留心甚过他人。 入职后，由于程戬踏实勤奋，办事有力，不怕吃苦，又有头脑和开拓精神，再加上他又很珍惜这次工作机会，所以他努力之下取得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受到了公司领导的高度好评。 上班一年后的一个下午，他从乡下批发部回县公司送材料，正好碰到李新安。 李新安问了他一番工作上的事情后，临分别时对他说道：“小戬，今天晚上你嫂子没什么工作安排，你和你爱人到我家吃顿便饭吧。“ 堂堂的县公司一把手邀请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临时工去家里吃饭，这对程戬来说可谓是受宠若惊，当时惊得不知所以，赶紧高兴地答应了下来。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新阳县一中把这事告诉了宫晓。栽排她道：“小姑，李局长叫我带着媳妇去，我现在还是光棍；这老婆的角色你老人家先暂代一下，千万给我扮演好，可不能给我演砸了。“ 宫晓也没说什么，就爽快地答应了程戬。她知道李新安夫妇都是市内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程戬能巴结上他们委实是一种运气。程戬都二十六七了，如果还没媳妇的话，肯定会让李新安夫妇疑忌：快三十的人，没找媳妇，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程戬很可能会因这个没法子的瑕疵而被李新安夫妇疏远。李新安夫妇根本不可能想到程戬是是因为穷困和一无所有的原因，才没有女孩搭理他的；他们只会往心理和生理缺陷上想程戬。 这个社会中，凡是有头脸功成名就的人，一般不会交往那些到了一定年纪还孤身一人的人。他们怕这些人因孤单生活得太久而影响了心理的健康；他们怕这些人愤世嫉俗；怕这些人偏激。和这样的人交往有一种隐性的风险系数。他们这些已有相当成就的人，怎么会冒那些没必要的风险呢？假使李新安邀请程戬带着老婆去他家吃饭，如果程戬据实回答自己还是个单身的话，李新安下面的话肯定是“哦，那等你有了媳妇我们再好好地请你们吧“给顺手把他挡在了门外。 程戬在关键的时候绝不会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无所谓。他的脑瓜会顺着李新安的话展开激烈的思索：李新安绝对不会带着你一个光棍汉去自己的家里——怎么？给自己的老婆找个小白脸儿啊？那不是自寻烦恼吗！领导夫妇请的是你们小夫妻两个，那是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一个就不成局！所以他一听李新安的话语，就知道话里隐含的高深意思。所以他也不管自己是单身汉的现实，就毫不含糊地应承了下来。 程戬的事，也是宫晓的事；如今李新安邀请程戬去家里吃饭，宫晓必须得扮好老婆这一角色。 再说啦，烟草局的人都不知道程戬的真实情况；他们都以为宫晓就是程戬的媳妇。根本想不到程戬还没对象的事实。因为程戬每次来烟草局开会，都会提前告诉宫晓，说等开完会后他们一起去街上吃饭；于是宫晓下班后就去烟草局门口等程戬。李新安这人可能是知识太丰富嘴也太能说的缘故，开会特能讲，往往一不留意已经下班了半个多小时，他才猛然醒悟刹车散会。 程戬与同事们说说笑笑地从烟草局出来，宫晓至少已等了他半个多小时。 程戬看见宫晓，忙跑上前向她解释道歉，说会开得时间长了点，又让她久等了。 见宫晓长得这么绝艳扎眼，标致靓丽，也有好奇好事更好色的同事上前询问她的身份，程戬不能说“她是我姑姑“；因为当时人们对电视剧《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和小龙女正印象深刻，听程戬这样说，当即就会有人嬉笑着说“哦——原来是小龙女呀！“——还是把他们想象成一对夫妇。 有时宫晓也会在烟草局的门岗上等程戬。看门的老王头一看见宫晓，就笑着问道：“又来找你家小戬了？“ 老王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宫晓自是未置可否地笑笑，点点头。 老王头也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宫晓就是程戬的老婆。每次程戬开完会下楼来，老王头就大喊着：“程戬，你媳妇在这呢！——你小子怎么有这么好的狗屎运，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程戬只能嘿嘿一笑：“运气好呗，抽签抽到的。“ 这样的误会，二人都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也都懒得和人争辩解释什么。 一次二人正在路边的绿荫道上有说有笑地走着，李新安见到他们，停下车，摇下玻璃，说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去哪呀。 程戬和宫晓正兴高采烈地走着，一见是李新安，他忙跑上前，答道：“李局长，我们回家。“李新安就“哦“着告别他们开车离去了。 李新安这次在局里见了程戬，之所以要他们所谓的夫妻二人一起去家中做客，他也是毫不怀疑宫晓就是程戬的妻子；他哪知道程戬到目前还是标准的光棍一条呢。 “去李局长家，拿什么东西呢？“宫晓问。 “他说请我们吃顿便饭，我们还要拿东西去啊？“程戬不解地接道。 宫晓解释道：“按说他请你吃饭，我们不拿东西也是应该的；但是你毕竟是第一次去他家，如带着合适的礼物，他们夫妻会觉得你这个人很知趣，会来事，人情世故懂得多。如此一来，你的好印象就深印在了他们的心里。将来一旦有了什么好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照顾你。“ 那带什么礼物既不俗套，又让他们感到一种被尊重的满足感，还要不能太破费，那可是个技术活。既要考虑腰包的承受力，又要别出心裁起到应有的作用，还真是个难题。 你说李新安这样的家庭能缺少什么？起码程戬想不到。咱不说他们夫妻的灰色收入有多少——按一分都没有说行不行？但他们的正当收入就把程戬这样的小职工吓得要死：李新安的具体工资他不清楚，不用说也比他这个临时工高出n多倍。仅去年由于新阳县烟草局超额完成任务，市局给李新安个人的奖金就是十三万。十三万哪！这个数字在当时就是天文数字。李新安的老婆还要猛，简直用厉害二字来形容——年薪十八万！更让程戬惊愕得张嘴结舌，舌头直得打不来弯儿。这都是人家夫妻光明正大理所应当得到的报酬，一点灰暗隐晦都没有。这样高的收入，在新阳这个不大的城市想买什么又买不到呢？ 说实话，程戬带东西去李新安家，那是六个手指头挠痒痒多此一举；但空落落地光着双手只提个人头去做客，也确实显得不通情理，不懂一点人情世故。——这肯定会在李新安夫妇心中留下不太完美的印象。 有一点可以肯定，李新安夫妇肯定不会在意程戬和宫晓带不带什么东西。他们压根也不在乎哪怕再贵重的东西。但程戬去时哪怕带着对他家来说纯粹是鸡肋一样的礼物，他们夫妇见了，肯定也会心有触动，多少也会赞许程戬的为人处事方式的。 宫晓提议道：“我看还是买新阳本地的土特产为好。不过人家都是有讲究的人家，这个土特产必须干净c卫生c安全，而且还要有一定的知名度。物品的价值又在我们经济承受范围之内，他们收着才不至于过意不去。再说人家也知道你的大致情况，你如拿过于贵重的物品，他们肯定会义正辞严地拒收，你等于是白买。简单c便宜又实用，既不显示我们空手而去，又不破费我们的钱财，只是拿着它们当扶手掩饰一下尊严而已。“ 听宫晓如此一说，程戬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拿两盒新阳酱菜厂产的辣椒酱吧。这种东西价钱不是太高，外包装又干净美观，好吃还不上火，最近又得了个省优品牌，也算名声在外，有一定的知名度。“ 宫晓颔首认可道：“好！这个也能代表本地特色。尖辣椒是新阳县特产之一，又是政府扶植的产业。李局长夫妇都是外地人；这种东西便宜，高贵的人送给他们感觉会拿不出手，但对于我们这样的阶层，那是再合适不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等他俩到了李新安家敲过门后，过来开门的是李新安的妻子张韵。见到他们手里提着东西，忙客气地责备道：“新安请你们来无非是吃顿便饭，聊聊家常；你们小夫妻倒好，还拿什么礼物过来！敢情是我们夫妻贪财呀？“ 宫晓忙笑着说道：“张总，我们毕竟是第一次到您家，如果空手前来，显得我们做小辈的一点礼仪都不懂，让外人见了会嘲笑我们。再说我们拿的东西确实不值钱，只是仅仅代表我们一点微薄的心意而已，您和李局长千万别嫌东西孬。“ 张韵客气着往里请他们，突然看到程戬手里提的东西，眼睛一亮，忙问：“小戬，你们拿来的是不是新阳酱菜厂最近刚得奖的那个辣椒酱？“ 程戬忙答是。并递给张韵看。 张韵接过仔细一看，说道：“昨天还听同事们说这个辣椒酱还吃呢。不承想你们倒给送来了。好，好！这个礼物我们收定了！“ 李新安这时正在饭桌上摆放茶杯c碗筷，见他们进来，就一边解下腰间的围裙，一边说道：“你们到了这里，也别拘谨c别客气——快过来坐吧。“ 程戬客气着坐到桌旁一看，嗬！这哪是便饭！足有十几个盘子，相当不错的一桌菜！ 吃饭闲话期间，张韵突然问身边的宫晓：“小宫，你在哪里工作呀？“ 宫晓忙答道：“张总，我在新阳县一中教学。“ “好单位呀！那你怎么会看上烟草局的临时工呢？我可知道你们一中的美女教师找的对象多是政府机关或好的事业单位的人；你这么有气质，找程戬有点不合常理啊！“张韵疑惑不解地接道。 宫晓笑道：“张总，您可能不知道，小戬也是正儿八经的中专毕业生，国家干部级别。他以前在新阳县有机化工厂工作；如今厂子不景气才去了烟草局当临时工。我家小戬其实是个很有本事和才能的人，品行又端正，待人实诚，不花心，还热情善良。我是心甘情愿才跟着他的。说实话，小戬的实际本事比我强多了，我们在一起，我总有一种不如他的感觉。“ 张韵听宫晓这样说，就不无同感地认可道：“你家的情况与我家的一模一样。“她又笑着问程戬道：“小戬，你面对一个事业上比你强的老婆，心里服气吗？“ 程戬一听张韵问他这个问题，猛地一惊，心说这是个陷阱啊！可得想好了再发表意见，胡说或者说不好都是要得罪人的。因为他早就听人说过，李新安对事业上远超自己的老婆是相当不服气的。 李新安担任新阳县烟草局局长后，把烟草局的办公大楼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里面的办公用品全换成了新潮的办公设备。为的就是去旧存新，容光焕发，从头做起，从头再来。一天，张韵到新阳县移动公司检查指导工作，突然兴趣一来，就想看看自己丈夫新装修的办公室怎么样。她赶到烟草局李新安那里时，正巧碰上几个工人费力地抬着一张很大很气派的老板桌往李新安的办公室内搬动。 李新安也和几个县局的中层干部指点着工人如何摆放这张桌子。大驾光临的张韵这时突然冒出一句： “老板桌的大小不代表管理水平的高低。“ 只气得李新安翻着白眼狠狠瞪了张韵好大一会儿。——心里直骂：这个混蛋娘们儿管的事倒挺宽！老子的地盘轮得着你一个移动公司的人评头论足吗？简直岂有此理！ 估计李新安和程戬都是一道的人，怕老婆怕得只是敢心里反对一下，嘴上不敢讲半分，行动上更不敢做反抗的动作。唯一敢做的就是瞪老婆一眼，心里骂一通，其他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要是反抗过分了，说不了回到家就被老婆狠狠修理一顿。 现在张韵问他服不服宫晓，他如果说不服，估计张韵心里会骂他与自己的丈夫都是一路货色，见不得女人比他强，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说不了因为这样的回答，招惹来张韵对他的反感，进而排斥他。以后他万一想让这个移动公司的老总帮忙办点事，张韵很可能会不搭理他，也或者找个正当的理由拒绝他。他如果说服宫晓，估计李新安心里肯定会骂他是个没骨气的家伙，丢男子汉大丈夫的脸。李新安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目前所有的一切乃至以后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需仰仗李新安的关照才能顺利得到，在这样的人面前更不能失去印象分。 简单的一句话，有时在自己的人生旅途或者事业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那是乱讲不得的。细节决定成败；性格决定命运。你的性格能否在微妙的场合把握住致命的要素，判断出事物内在的本质，说出合适的话语，你才有可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很多人失败就失败在嘴上，平常说话不过脑，信口开河，破嘴一张，不是得罪了王五，就含沙射影了马六，再不就是大炮一样覆盖了一大片，树的暗敌一大堆，谁都想整死你，你能成功才怪呢！这都是人生的经验教训啊！要不怎么会有沉默是金c话不投机言不合等等这些成语呢。 张韵的问话，无论程戬怎么回答都是巨大的陷阱，它隐含着巨大的风险，甚至关乎着自己未来事业的吉凶。 程戬知道此中厉害，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只得嘿嘿一笑，回答张韵道：“张总，您的问题我还没想过，能否允许我想好以后再给您一个满意的回复？“ 答不好一个问题，打太极转移目标，落个圆滑也不能胡乱发表意见。反正就不能得罪任何一方的人。 有些问题的答案你不回答，别人也不以为意；但回答得不尽人意，就有可能麻烦缠身。中国人之间的关系太微妙，高深叵测，处处皆是险滩和深谷，一不小心就会掉人万丈深渊或搁浅在沙滩上。 李新安这时插话道：“临时工怎么啦？现在烟草实行按劳分配，你只要干得好，有了成绩，临时工的收入比正式工的收入还要高。临时工也有三险一金（现在都是五险一金），你说现在有哪个单位的临时工比烟草上的待遇好？他们目前只是基本工资和年底奖金上和正式工有差别，其他的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烟草系统还要有更大的改革，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正式工和临时工之说，他们都是烟草系统的员工。“他说着又把目光盯向宫晓，接着问道：“小宫，小戬的工资目前到底比你差多少？“ 宫晓答道：“李局长，小戬现在的工资确实比他在化工厂时高多了；有时他一月的工资比我的还多。以前都是我接济他，目前他已不用我接济了。现在我们在外面吃饭都是他掏钱。“ 张韵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实行的是西方aa制那一套？“ 宫晓闻听，自知失口，赶紧补救道：“我家小戬从不乱花钱；他的工资卡都是我放着。我每月都是给他一定数目的钱让他用。以前他的工资卡都花光还不够用，还得用我的工资补给他一些。现在好啦，他的卡里也有盈余，不用我卡里的钱补贴他了。如今我们出去买东西，都是小戬大气地掏钱付账，男子汉气概特足！“ 宫晓说这话也是实情。程戬参加工作后，工资卡都是在宫晓那里放着，手里没钱了，就给宫晓要。反正他知道都是宫晓吃亏，沾光的总是自己，钱放宫晓那里自己也能更好地沾便宜，顺手牵羊一样都进入了自己的腰包。宫晓也乐意做管家，就不怕吃亏，所以他俩的钱一直都掺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从李新安家吃过饭出来，李新安夫妇送二人到门外时，张韵高兴地交代道：“以后欢迎你们多到我家来做客。“ 宫晓笑道：“只要张总不怕麻烦，我们一定会常来您家的。“ 宫晓也知道这都是客气话，像李新安夫妇这样身份和地位的人，他们又怎么能老是没分寸地去打搅呢？ 不过从那时起，他们就与李新安夫妇建立起了友谊，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买些合适的礼物去拜会李新安夫妇。 宫晓知道，目前程戬所能巴结得上并能够用得上的最高级别官员，就是李新安夫妇。程戬必须得抓住这根向上攀登的柱子。只要李新安稍微提拔一下程戬，就够他受益一生的，肯定能混得有模有样。假使烟草系统真的有一天来个大革新，不用一个临时工，但李新安的夫人张韵这个市移动公司的一把手只要发一点善心，拉程戬这个小人物一把，随便给他指条明路，程戬依旧会混得左右逢源，风风光光，财源广进。所以，对于程戬来说，绝不能失了李新安夫妇这根线，一旦失去，他的事业前途就会大打折扣。 李新安能在程戬不名一文c穷光蛋一个的平凡青年时不歧视他，轻看他，不高高在上，能帮一下程戬时就尽量帮一下，这充分说明了他的境界高远和可贵品质。虽然这种帮助对李新安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算个事，但对当时的程戬来说已是受益匪浅，受益无穷。 世上的事就这么玄妙，有时自己一时的无意之举，却成就了另外一个人的巨大成功；他本人还没当回事，而另一人已经感恩戴德地铭记终生。这就是佛家所倡导的多结善果，广结善缘。告诉人们要多做成人之美的好事，多做雪中送炭少做锦上添花的事情。你成就了别人，同时也许会在无形中得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收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程戬刚开始进入新阳县烟草局的时候，县烟草公司还是独立经营的时代。每个县公司都有自己的储存仓库，每月独自核算，基本上各自为政。 后来烟草系统果然如李新安所预计的那样，每年都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新的管理模式，新的销售模式甚至在半年内就会进入实践阶段，并以无可比拟的优势快速地取代旧的模式。 这也是烟草系统为适应加入世贸组织之后的严峻形势c为了竞争需要而不得不做的迫切改革。改则可以顺应历史潮流，迎难而上，创造出更加美好的未来；不改则有可能被激烈残酷的竞争淘汰出局。 在轰轰烈烈的社会大背景下，烟草系统不可能永远是一潭死水，不会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直被笼罩在专卖体制下享受特殊保护。这不符合市场发展规律，更是违背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富国强民的初衷。烟草系统不做大的革新，不脱胎换骨，不为民众和国家提供更出色的服务和更高的财政收入，一直原地不动踏步走，超不过甚至跟不上国家的发展速度，也许国家就会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没了国家法律法规保护的烟草和国外的跨国烟草巨头相较量，将会输得惨不忍睹，后果难以设想。 烟草系统为了更好的生存，必须要在内部狠下功夫，大力改革落后的原有生存状态，以应付未来的艰巨挑战。 先是取消了乡级批发部的仓库，由县级公司仓库统一配货，再由批发部的员工按户把卷烟送给客户。紧接着又直接取消乡级批发部，由送货员从县公司的仓库直接提货送货。同时加大加强专卖稽查力度，把原来的批发部大多都改成了稽查中队。 再后来市公司成立客户服务中心和访销中心，招收专一的电话访销员对客户实行电话访销，以增强销售力度和服务质量。 紧接着市公司又收回县公司的仓库，由刚成立的市卷烟营销公司统一负责卷烟的销售与管理，对各个县区实行统一配货c送货。 再后来就是改变电话访销模式，由原来的呼出变为呼入——即由客户自己打免费电话向烟草公司购买卷烟。同时大力发展网上订货，网上配货，并实行电子结算。 在这个改革的过程中，烟草公司很多不同岗位的工作人员的称呼也逐渐走向国际化，甚至时髦化。 你比如为了增强销售卷烟的访销员的服务意识和增加客户信任度，把访销员的称谓变为客户经理；以前的业务科长摇身一变成了客户服务中心主任，商户改称为客户 卷烟销售模式也由推销进化到营销，再到以客户和消费者为中心的服务营销。 烟草公司也由官商到行商，再到服务商的巨大身份及意识的转变。并转变经营理念，打造烟草公司与客户双赢理念；送烟也改称为物流。 一系列层出不穷的新观念c新理念c新思路c新思想都在不长的时间内风起云涌，扑面而来。有时一个新的方式还没走好走成熟，就已经被后来更先进的方式所取代，于是老的再被打破抛弃，更新型的东西又从头再来。 这个改革过程，自从程戬进入烟草公司当临时工后，就开始一直不停地改革着。他的身份也由送货员到访送员再到访销员，最后改为客户经理。新的称谓就有新的工作牌。往往老牌子还没怎么戴，新的工作牌又出来了；他不同称谓的工作牌就积攒了一大堆。 有一回，宫晓把那些工作牌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地看；还煞有介事地品评哪个牌子上的相片照得好，哪张不咋地，像个丑八怪。还取笑他像个孙悟空似的变化多端，一会儿这身份，一会儿那身份，让人眼花缭乱。在这些诸多的身份中，他就差一个稽查员的身份。当时县局加大稽查力度，要充实增加稽查员，程戬感觉当个稽查员挺不错的，于是动了进入稽查中心的打算。当时县公司的王经理不想让他离开销售队伍，就劝他说你不适合去稽查队，那是什么工作呀？整天得罪人，净挨骂的活儿；搞不好还和人论拳动掌的，你去那里干什么！再说以后我们销售上的工资肯定会比稽查上的多，在这里你能多挣两毛钱，非得去挣那个出力不讨好工资又不高的活儿干嘛呢？于是程戬就打消了改行的打算，安心呆在了销售上。 不过与他同时进烟草公司的那些大中专毕业生很多都去了稽查大队，也有些调到了其他部门；留在销售上的基本上只剩了两三个。 程戬人缘好，无论是稽查还是业务或是其他部门，他都吃得开。凡是有熟人的卷烟被查了，如果求他帮忙把烟要回来，专卖上那些同事都会给他一个面子，就会对求他的人放宽处理或者免于处理。当然，做这样的事情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行为，不能明目张胆地来，得偷偷摸摸地操作，不能让上边的人知道或发觉，尤其是不能被李新安知道。 很多事情就这样，你如果按规按章地走正常程序，也许这个事就成了大事一桩；但是稍微做些变通，放宽一点，睁一眼闭一眼，这个事就是屁大点事，不值一提。 在那时，程戬能落好时就尽量落，原则对他来说不起多大的作用。他信奉灵活运用那一套。新阳县就这么大一点地盘，都在一个地方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得罪那么多仇人呢？你整天一副油米不进的死板样，为了点公事六亲不认，事事搬典照章，那谁还搭理你？你自己过你封闭高尚的日子去吧，别人都会对你敬而远之。你这个铁面无私人格高尚的人，但就是因为在新阳这个小地方做着公正无私的正当工作，完全是站在了大局观上，为社会的发展做着伟大的贡献，但却遭到俗人的鄙视c唾骂，连自己的祖宗八辈都会被别人诅咒一百遍。——那怎么说你这个人呢？你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呢？唉，不好回答呀！ 很多事只能点到为止，彼此心领神会就行了。说得太明瞭，就没意境了。搞不好会招来口诛笔伐，那就太冤乎哉了。 举个历史上的故事来说说大局观和人情关以及做人与做事方面的一些关系和隐含的一些人格缺陷—— 王安石，大家估计都不陌生，只要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他是我国古代著名的政治家c文学家，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他进行了一场伟大的变法，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变法之一。他的初衷是好的，为的就是富国强民，增加政财政收入。但就是这么一个高大上并关乎大宋命运的事情，却受到了保守派的顽强抵制，最终以失败告终，他也灰溜溜地狼狈且心力交瘁地告老还乡，永别了历史舞台。 宋神宗不会无缘无故地启用王安石做革新变法，而是老王在做地方官时就已经试验了新法的诸多好处。而且试验得很成功，老百姓都拍手叫好，几乎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可是新法一旦大面积地铺展开来，在全国风风火火地开展时，却受到了官僚大地主阶级的激烈反抗。就连大学士苏东坡也反对他，认为老王没人性，不切实际，将来会不得好死。盛怒之下的老王还把老苏给发配到了当时的天涯海角——hn岛。那时的hn岛可不像现在，不但是个经济特区，景色也旖旎优美得引人入胜，人们都趋之若鹜；那时是个不毛之地，荒凉得很，而且还瘟疫密布，稍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老王把他撵到那鬼地方，是往死里整他，就是希望他在那里完蛋了。 赶走了老苏，并不是就能一帆风顺，而是阻力越来越大；地方的人也不积极配合，全是阳奉阴违，好的政策被执行得面目全非。新法实施以来，老百姓的生活不但没有得到提高，反而日子越发难过了，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老百姓也是对老王恨之入骨，猪圈的猪都被称作王相公；全天下的人都在变着花样诅咒老王同志。 大宋王朝成了疲惫不堪垂死待毙的病人，而且病入膏肓，医无可医，就剩下一个腐朽的空壳。 面对这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老王只有被拿下的命运。换上司马光做宰相后，他就把老王的那一套一脚踢到九霄云外，瞬间就杳无踪影了。 如果大家都齐心协力地支持王安石变法，大宋王朝肯定是蒸蒸日上，国富民强。因为他的方法好啊，又先进，理论上无可挑剔；而且又搞过试验，在小地方搞得成果斐然，人人拍手称快，但为什么在全国就行不通呢？ 关键是他这个工程触碰到了封建大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遭到了集体抵制，最后才到了山穷水尽一败涂地的地步。那小地方就没阻挡的势力吗？有，那是肯定的。但一个县里的地主怎能和国家级别的大地主相提并论呢！小地主吃了亏，只能嗷嗷尖叫几声，反对无效；大地主的反应不同，他们的能量大得无边无际，王安石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了。 北宋因为王安石变法失败导致民困国乏，成了腐朽透顶的柱子，最后被金国摧枯拉朽一样干死了。这不能说是北宋王朝全体国民的集体悲哀。——要死大伙一起死，也不能让你风光；宁可国家完蛋，也不能让我的利益受到丝毫的影响。——皮之不存毛之不附，国破家焉存？北宋人民遭受非人折磨c疲于奔命c命如蝼蚁c白骨遍野的灭顶之灾日子就要到来了。那时北宋人民被金兵上下一窝端，两个皇帝被俘虏，后宫佳丽被疯抢。金兵们可不管你先前曾经贵为皇妃c公主，先把你搞到手侮辱一番再说。那个曾经的多才多艺c自命不凡c花样繁多的风流天子宋徽宗，被人家金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他老先生还在朝不保夕，普通老百姓的苦难和命运之悲惨更可想而知。他们这一代人都在为狠命抵制王安石变法的老爸们集体买单，也算是自食其果吧。 人们历来都这样的德性，苦难只要不是泰山压顶一样迫在眉睫，那是只顾眼前，简直鼠目寸光到连儿子这一代都不顾的地步。 王安石变法失败的例子，说明一个道理，再正经的事，再大局化的事，如果大家都不执行，那迟早也是失败的命运。一个人无论多么大公无私，做事多么无愧于天地，但他恰恰会失败在自己所衷心的事业上，成为千夫所指。 有史以来，世上真正的高尚之人，震烁今古的大革新家，鲜有好下场的——商鞅c王安石c张居正等等皆是。但你不能说反对变法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王八蛋，都不通情理，全是小人，那也说不通。你能说苏东坡是个小人？司马光是个狗屁不如的跳梁小丑？历史上也没给他们这些反对变法的人扣上一些令人反感的帽子。而当时的真实情景是全国人民众志成城地反对咒骂王安石是不争的事实。他当时是真的身败名裂，灰头土脸，一败涂地。 大人物一本正经地做正事也会声名狼藉，狼狈不堪；平常的那些有了点权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人，受到大家的孤立就更正常了。 但如果你能那么灵活一点点，在规章与规则之间稍微做些调和，既不犯大错，又不落人骂，那就公私兼顾，说明你会做人了。五千年的文明史，就是一部关系史，一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苟且史。你见哪一个顽固不化的书呆子青史留名了？青史留名的都是那些会平衡关系，会办事的人。如果你一天得罪三个主儿，今天和这个过不去，明天找那个的麻烦，整天想着整别人，怀疑别人都贪污腐败结党营私谋反皇帝，那让皇帝怎么想你这个人？就你他妈的是好人，是忠臣，是皇帝忠心耿耿的奴才，他人全是皇帝的死对头，敌人。谁信呢？皇帝敢用你这个猛人吗？他还怕一不小心被你炸飞了呢！ 当然，在民族大义上，苟且偷生是不行的，当卖国贼那是遭万世唾弃的。纵是投降，你也得选准缴械的时机，不能敌人一侵略，你就举手投降变节，大喊饶命，那你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历史罪人，永远被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比如清军刚入关的时候，洪承畴c吴三桂之流率先投降清军，所以他们都有个卖国贼的称号，也是青史留名，不过是遗臭万年的名扬千秋。 但是清军问鼎中原成功，坐稳了天下，你再归顺清廷，那就是顺应历史潮流，没有人再戳你的脊梁骨，没人说你是见风使舵。——是不是这样？民族英雄郑成功死守台湾，想保留一点民族的气节，却被某些人认为不识时务，愣头青，净做分裂国家的事情。所以他死后不久，台湾就被大清一统了。 头些日子看到一篇文章，说文天祥的民族英雄称号被取消了，有人搞不懂就问为什么，历史学家说元朝是中国的一个朝代，抗元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纯是自家人的窝里斗，所以文天祥不能称为烈士。——真让人无语呀！也让人感慨万千啊！文天祥这样的铮铮铁汉应该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脊梁，好汉一条，不容置疑！他是中国人中最有骨气的代表人物之一，是我们民族危亡时刻的精神支柱与榜样，应该被千古颂扬。这样的人如果被非议，实是某些人的是非观有了严重偏差。 照此说来，岳飞也不能算是民族英雄，大金国也是中国的一个朝代。他拿着沥泉神枪上下翻飞地把金兵杀得尸横遍野，是不是应该给岳同志定个滥杀无辜罪呢？ 假使，仅仅是假使，将来中国和琉球成了一个国家，大和民族成了中国第五十七个民族，琉球岛成了中国的一个省，那是不是十四年抗日烈士的名号都得给取消掉呢？是不是就该被大和民族的人剖肚解尸？汪精卫之流还算不算卖国贼呢？ 真是诡谲的历史，难以理解的历史，说不清道不明又让你欲说无语的历史！ 在这个世界，你只要不影响社会的大和谐，犯些小错，一般人也不会和你过不去；你只要不造成严重的恶劣影响，一切都好商量，上级还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机会的。哪怕很多错你犯了再犯，犯之不穷，但只要不影响大局，领导们还是一忍再忍，顶多臭骂你一顿，声色俱厉地警告你下次不能再犯了，再犯让你打道回府，回家种田，滚蛋走人。但你搞不好还会犯错，但只要处理得当，虚心认错，改过自新，还是会安然无恙的。领导们还是不忍心把你扫地出门，让你掂着棍子去要饭的。 程戬帮别人的忙多了，自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一次他的一个开门市的远房亲戚偷偷进了一些假烟，被稽查上的人查了个正着。稽查人员不知道他是程戬的亲戚，就当场开了罚单。后来那个亲戚找程戬疏通关系想把查走的香烟要回来。 程戬很为难。如果没开罚单，把被查的卷烟偷偷拿回来就是了，全当就没发生过这件事，并不留硬伤给别人。如果众口一词，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算个事。但罚单一旦开过，那就是铁定的案件，一般情况下认栽就行了。像程戬这样的小人物是很难摆平这种事情的。但程戬考虑着他们两家是亲戚，又是第一次求他办事，感觉不帮这忙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就冒着风险求稽查上的人把卷烟还给了那亲戚。他与稽查上的人商量好，等下次再查了假烟补他亲戚这个亏空。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事竟传到了李新安耳里；李新安当即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把程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好一顿臭骂。说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胆大包天到什么事都敢做，还想不想干了？这要是被上面的人查到，你滚蛋走人就行了。 程戬低着头任由李新安连骂带数落。知道自己做了无法言说的事，不敢辩解什么。最后只得说领导您看这破事已经发生了，烟已还那个亲戚了，我也要不回来了。那您看着办吧，怎么处置我都行；我绝对接受任何的处分，且毫无怨言。 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直骂是哪个缺德的王八蛋把小报告打到了李新安那里；知道是哪一个，非得干死他狗日的不可！ 还好，李新安并没深究这件事，只是告诫程戬做事要动脑子，不能留什么明显的把柄给别人。社会这么复杂，关系这么纷乱，人心叵测，有人想整你，这个小事就能把你开除，卷铺盖走人。你以为你是老几呀？——你回去吧，以后做事一定要多过脑子，不能傻不拉叽的啥事都做。 烟草系统那几年所有的沧桑巨变，重大改革，程戬都是亲身经历，身体力行，看得真真切切，感触颇深。 他刚进烟草公司时，被分到一个离县城三十多公里远的批发部工作。当时一个县里设立若干个批发部，每个批发部管理三到五个乡镇不等。他所在的批发部因为管理着很多油田单位，所以只负责三个乡镇的卷烟销售配送。 他到批发部上班后，所干的工作就是随着批发部的送货车按家按户地送货。线路c客户都是固定的，每天只需把这些客户送完即可。送完后回到批发部算账c盘点库存，然后吃午饭，轮不着值班的话就等着下班回县城。那时候工作较为轻松，每天送的户数不是太多，一般上午十二点前就能轻松送完。只有送油田单位时比较麻烦一些，因为那里人员复杂，消费也高，所需要的卷烟品种繁杂，但一般也能在下午一点钟左右送完。 回到批发部后，只要账目库存没误差，就去吃饭。县公司给批发部里配备了锅碗瓢勺乃至其他生活用品，基本上和一个家没啥区别。但批发部的人很少自己动火做饭，一般都是到附近的饭店里去吃饭。批发部里除了主任是正式工外，其他均是临时工，临时工的工资又不高，那怎么能天天进饭店呢？岂不是入不敷出？ 原来批发部里都有额外的收入，你比如卖烟箱c烟厂给的宣传烟等诸多渠道都能得来些钱，顾住几个人的吃喝还是绰绰有余，不成问题。批发部里是清一色的小伙，主任最大也才刚三十来岁，所以谁都懒得做饭。没钱了搞些名堂弄些钱也要去饭店吃饭。吃过饭后，一般都睡一觉，看日头偏西了，主任说兄弟们时候不早了我们撤吧。于是大家都纷纷起来收拾东西，留下看摊的外，其余都随车回了县城。 那时都是典型的官商作风，卖烟的个个都是大爷，谁也不知道“服务“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它的意思；就是知道也不会搭理它。他们到了商户那里，满有面子，会办事的商户都万分热情地让他们吃雪糕喝饮料。有时这些年轻人也虚伪地摆着手客气一下：不吃不吃，别破费了。商户那是不听他们的客气，热情似火地把饮料打开口，硬是塞入他们的手里。有时他们确实是不想吃，那么多商户都客气地让你吃东西，谁受得了啊？不是要命嘛！但有些商户仍是不放过他们，会在他们离开时往车上硬扔上一箱饮料什么的以讨好他们。 礼尚往来。还有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有会无缘无故白吃人家的道理？于是那些特会来事的商户就会受到优先照顾，紧俏烟就能多得到一些。凡是这样大手又会来事的商户，都是经商高手，买卖自是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越是扣扣索索看东西比命还重要，光说漂亮话办事却稀松平常的商户，买卖永远也做不大。很多会越干越小，不少到最后都关门大吉了。他们不懂得用有限甚至微小的代价得到撬开金库的钥匙——配个钥匙得需要钱吧？哪个人会白给你一个打开财富之门的钥匙？你光空口说白话，谁会照顾你，人家傻呀？ 商户要想多得到畅销卷烟，他们和烟草局的上层有关系当然很好，领导一句话，送烟的就会乖乖地照顾他，不愁没有紧俏烟卖。你没有烟草局的上层关系，直接示好最基层这些送货的，也能达到发家致富的目的。和他们拉好了关系，成了朋友，那他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实惠。 那时市场上除了有假冒伪劣卷烟扰乱市场外，还有一种无标烟充饰着市场。这些烟都不假，正儿八经的原厂出品。都是各个县局烟草公司为了完成任务，会迫不得已地把卷烟降价卖给临近的省份，最后又被商户倒腾回来的香烟。 这种香烟虽然无标，但都是货真价实的真烟。稽查上的人最喜欢这种香烟了，见到它们就像眼发绿光贪婪无度的饿狼一样，扑上去就把烟统统没收了。——这也是稽查上的同志们赚取外快的最好途径。把这些真烟一卖，用其它假的填补上，够兄弟们吃上几顿了。做得天衣无缝，又饱了口福，真的是不亦说乎。 如果某个特会来事的商户进了这样没标的烟，正好点低被稽查的人查了个正着。他因为和程戬的关系已经很铁了，就会问程戬和稽查上的人熟不熟，看看能否把卷烟要回来一些，尽量少受点损失。 程戬这人向来讲义气讲得没一点原则，又经常和这个商户吃吃喝喝，已成了狼狈为奸的关系。他自是会暗中活动，比如偷偷给稽查上的哥们儿送点钱，或者吃顿饭，稽查上的兄弟自是心领神会，会把卷烟退给那个商户一部分或者全部退回。 稽查上的人也不是白给程戬面子，他们会把那些没收的真烟通过程戬的手卖出去。搞稽查的卖无标烟不是那回事，纵是真烟也会让人怀疑成假烟；再说风险太大，搞不好会把饭碗丢了。程戬则会把那些烟神鬼不察地卖给关系特好的客户，并彼此心照不宣，互得利益。 程戬通过多年和各式各样的商户打交道中发现：县城里的商户没有农村里的商户实在，更没农村的商户大手；油田上的商户最抠，还一根筋，斤斤计较。他们又好较真，还引经据典。你一回不给他们送烟，这些人就会搬出送货本上印着的客户应当享受的权利和你理论。碰上这样的商户，油嘴滑舌的程戬也不敢得罪他们，就解释说上次送货车坏了或者你家这条街上有施工的，车过不来等等诸多籍口开脱。 对这些吹毛求疵的商户不能来硬的；硬来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假使一怒之下打了投诉电话，那就够程戬和司机喝一壶的。 程戬就是在那个时候把酒量练出来的。虽然他与宫晓在外面吃饭时也喝酒，但一般情况下喝的都是啤酒，而且还都是分喝一瓶，根本练不出酒量来。 但进烟草公司后，一般喝的都是白酒，而且与他打伙计的兄弟都是海量，自是带着他就把酒量练了出来。刚开始他也喝不多，但经不住天天练，日日练，这酒量就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当时新阳县城里有个顺口溜，说的是：喝酒像喝汤，这人是工商；喝酒永不倒，此人干烟草；喝酒永不醉，此人干地税；再喝也不吐，此人是政府。烟草职工的大酒量，在当时也是赫赫有名，名扬于外。程戬必须向前辈们看齐，也不能落伍呀！他不喝怎能行！ 那时烟厂还没有整合，县公司里长年住着各个烟厂的业务员，每个烟厂的人都希望多卖点自己厂里的卷烟，以完成上级下达给他们的销售任务。但如想顺利完成任务，他们就得经常到乡镇求批发部的人给个面子，帮兄弟一把，多销售点他们厂子里的卷烟。 想找人江湖救急，可以，那就得给批发部的人表示一下，吃喝请客是必须的。哪有白帮的忙？ 烟厂的业务员多，想请客的人就会从不间断，源源不绝。那是走马灯一样川流不息c来来往往地去各个饭店吃喝也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于是乎，一些没成色的人就因天天贪杯而喝出了不少的毛病。酒这东西，看似是白水，实则是毒药迷汤。喝前是呲牙咧嘴地往肚里灌，喝后是翻肠倒肚要死要活地浑身难受。人都是贱货，非得苦中作乐，自找罪受，以酒量大为本事，为骄傲的资本。那时一提到某个人，同事们假使都异口同声地说这人厉害，三斤两斤不醉，还能正常开车，有本事！那是翘首称赞，认为他特牛。但猛喝狂饮的结果就是身体出现故障，精神出现毛病，很多人以至饮酒过量而得到了“疯子““傻子“的专属称谓。好一个不胜荣光！ 那些饮酒成瘾的人会对酒精依赖到什么程度呢？竟到了吃饭前必须得饮一杯酒找好状态，提好精神，才能正常吃喝的地步。如不这样的话，连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哆嗦得若筛糠，叨什么掉什么。有好事的同事为了拿他们取乐，进饭店后特意只先上一盘花生米，就不上别的菜，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看他们出洋相。哆哆嗦嗦摇晃的手用筷子夹长一点软一点的菜还费劲得要命，一粒粒一颗颗圆球一样的花生米想叨入嘴里那是千难万难，洋相出了不少，花生米愣是一粒没吃到嘴里。 但是一杯酒入肚后，那则不一样了，这些人很快就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起来，吃什么菜都不在话下。 与他们这些人喝酒，你没有真正的酒量，还真入不了他们的场子，那得靠边站。只要入了席，先不说什么，大家必须同干一杯。这一杯可不是只有一小口的酒盅，倒满了至少有四五两酒。第一杯喝过，那才正式推杯换盏c哥俩好地吹着牛吃喝起来。你酒量小的，第一杯就晕晕乎乎要吐要呕了，下边的节目你怎么进行下去？所以酒量小的必须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怕被酒量大之人的嘲笑，甘拜下风，才能不至于丢人现眼。你想逞能，那行，也大马金刀豪情万丈地和他们一对一地对喝就是，他喝二斤，你也喝两斤，比着干，看谁生猛。 那时喝酒猛c狂c狠，是社会的一大风气，基本上哪个单位都有“四大酒仙““五大高手“式的酒中霸王。你没两下子，可不敢和人逞英雄比喝酒。到时候都不知怎么爬出酒场的。 在喝酒上没有真实本事的人，进了酒场就不敢沾一滴酒。酒场上就这规矩，你上场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坚持到底，直到革命胜利。哪有你想喝点就喝点不喝就拉倒的道理！ 假使和领导们在一起喝酒，主任c业务经理c局长依次轮番给在坐的诸位倒酒，这种时候，你再不能喝也得硬挺着喝。倒酒的官职一个比一个大，喝了老五的，你敢不喝老一的，那你还在不在这个单位混？你敢在局长经理面前当个孬种？还想不想他们照顾你了？那时候酒场上好说：喝酒看工作。你连点酒精就降不住，还能把工作干好？谁相信！ 为了工作，为了不当怂种，领导们的敬酒你就得谈笑自若小意思地一口干了。那干的可不是一小口，都是最低的三两二两。假使县公司的每个领导都参与的场合，比如年底庆功会，一个一个地接连出场敬酒，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是表现自己的场合，谁敢谁愿意偷偷离场？再不能喝也得咬牙坚持，硬挺。所以年底庆功宴上被喝进医院输液若干人，都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的常事；喝得酩酊大醉找不着北的大有其人；醉得不省人事晕晕乎乎地撞上电线杆c树干的不在少数；被摔得鼻青脸肿c门牙飞出都不是稀奇事。 有一次程戬也喝得人事不知，本来是想回自己家的，谁知竟跑到了宫晓那里，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第二天醒来他还好奇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宫晓骂他说你醉得像个死猪一样，竟也能找得着回来的路，够神奇的！以后再没命地喝，看不收拾你！扇死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程戬到烟草公司上班后，如果不在批发部值班，回来后都是先去宫晓那里。如果宫晓还没下课，就自己开门进去，随手拿起一本书躺到床上看书。待宫晓下班后，进到屋里一看程戬正翘着二郎腿摇晃着看书；满屋子飘荡的都是程戬的臭脚丫子味。 宫晓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训斥道：“你的鞋几天没刷了？要把人熏死了！“ 程戬装作没听见，并不作答，依旧躺着不动。 宫晓就过来看他的鞋子，如果该刷就拿出去刷洗；还不脏的话，就拿到外面的窗台上晾晒。 宫晓爱干净，几乎有洁癖，容不得程戬身上有任何的异味。只要她闻着程戬有一丝杂味，就会逼着他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脱下来。 程戬有时心里不想洗，就抱怨说这不挺干净嘛，衣服没穿坏都被你老人家洗坏了。但他反对无效，还是必须听宫晓的。只得把外面的衣服一脱，随手撩给宫晓；如果要换内裤，他就对宫晓说：“小姑，扭过脸去，不准看我啊！“宫晓则一边扭头，一边说着：“你那丑样，谁稀罕看你。“ 衣服都换好后，宫晓就去外面洗涤。 程戬的很多衣服都放在宫晓那里，为的就是换洗方便。几年了，都是这样。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屈指算起，已经有七年时间了，宫晓也给他洗了七年衣服。一个是理所当然的付出，一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谁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有什么别扭。就是程戬和高雅欣谈恋爱那两年，也都是宫晓给他洗衣服，打理她的一切。一切都成了习惯，不这样做反而不习惯。 宫晓洗好衣服回了屋，如果愿意做饭，就去做饭。吃过饭后要么一个人坐在床上打毛衣，一个人看书，到了八九点钟，程戬就会突然说道：“小姑，我该回去睡啦。“然后起身骑着自行车回有机化工厂的集体宿舍睡觉。 但大多饭后时间他们都是在校园内的操场上c树林内散步；闲聊些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宫晓不想做饭了，他们就去学校外面的地摊上吃。喝酒闲聊的时候，宫晓也最喜欢坐在程戬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听他口若悬河吹牛一样的海侃。 他们的生活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着，看日子一天天的流走，无大的波澜，也无什么激动人心的大收获。 程戬都二十六了，恋爱上屡战屡败，就是一直找不着对象，感情生活失败透顶；宫晓是不想找对象，讨厌别人向她说相亲c找人生的另一半的话题。 以宫晓的姿色，仙女一样的姿容，有着不错的工作，还有着令人艳羡的收入，找条件出色的对象那是再轻易不过。但她就不找。程戬说你老人家这么优越的自然条件，这么艳丽的花朵，这么优雅高贵典雅滋腻的容颜，白白浪费美好的青春，为什么就不找对象呢？真让人费解。 宫晓总是笑笑说等你找着了对象结了婚，再说我自己的事。你小姑我这么优秀漂亮，还怕会剩在家里不成？我还想多过几年清闲自在的日子，以后再说感情的事。 程戬一听，感觉也有一定的道理。说你老人家条件这么出众，万里挑一，不是真正的金龟婿还真难入你的法眼。你不找也好；不然我还没找到对象，你如早早地结了婚，成了人家的人，我该去依靠谁呢？——小姑，你老人家可得上紧着给我找对象呀！ 宫晓笑骂他道：“我都给你介绍几个了？你小子就是大笨蛋，连一个也没抓住。怪谁呀？——我现在手里没有资源，正在上赶着帮你物色着呢，别急，耐心等待。“ 唉——怎么说程戬的相亲过程呢！他现在已对相亲有了流程式的麻痹，三次五次的相亲失败还在他心里留下些许的遗憾，七次八次的连环失败，已使他对千篇一律的相亲极其厌烦——他几乎已对找对象失去了应有的兴奋和迫切的愿望。 在和女孩见面的过程中，程戬要么极少讲话，只是例行回答人家的一些问话；要么他就滔滔不绝云天雾地的自吹自擂一番，把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就是一个等着发迹待人发掘的明日之星。 他口若悬河不着边际的过度夸张和不切实际的言语，往往被务实女孩们嗤之以鼻。人家嘴角蔑视的微笑下就把他给毙掉了。稍有点正常思维的女孩都会想到程戬所在的破厂子已经快彻底地完蛋了，他还在牛皮哄哄地说着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好好笑耶！ 程戬就在这在一次次的相亲过程中，错失了很多起码他看着漂亮无比又靓丽闪眼的姑娘。 他最烦有的女孩问他收入如何工资多少c房车有无c未来打算等等最现实的问题。一听这话，他心里直骂：老子要是有房有车钞票多多，还会如此困窘难堪地招摇显眼着来相亲？开车在大街上随便一转悠，勾搭个美女算个球事？这小娘们——不，小女孩——问话简直是不识时务，哪壶不开提哪壶，净让老子抹不开脸！同样，这样的相亲照例是毫无异议的失败。 别人好心好意甚至不厌其烦地给他找媳妇解决人生难题，程戬不能不领情，不能说败兴的话，必须得积极参与。无非就是一趟失败的流程嘛，全当去和小妞做了一次没有实际意义的交流；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星期天，程戬从宫晓那里吃过午饭回到有机化工厂的住处，睡过一觉起来，突然想到牙膏没有了，就骑起自行车去街上的商店里买牙膏。 他在街上正悠哉悠哉慢慢腾腾地骑车前行，忽然看到有机化工厂的车间主任，也是他的师傅吴天鹤，正骑着自行车向他迎面而来。还没等他打招呼，吴天鹤也瞅见了程戬，就急着对程戬说道：“小戬，我正要去宿舍找你呢，你竟来了。——我给你介绍了个对象，走！快相亲去。“ 程戬虽去了烟草局上班，但他只是烟草局的临时工，他的户口关系仍还在新阳有机化工厂里。严格意义上讲，他还是有机化工厂的人；要不他怎么还住在化工厂的宿舍内呢。 吴天鹤是他进入有机化工厂后带他的师傅，所以他们的关系很好；程戬也非常敬重这个有能力的师傅。工厂停业后，吴天鹤与程戬都留守着看场子；但他年纪大了，不想出去找别的活干，只想在厂里熬个退休。所以依旧在厂里无所事事地混着日月。他以前也给程戬介绍过两个对象，但都没成功；可他心里还一直牵挂着自己徒弟的终身大事，这不物色到了合适的女孩，就趁星期天程戬在县城，抓紧找他相亲去；谁知在大街上碰了个正着。 “这个女孩是我关系非常要好的一朋友家的孩子，刚从新阳卫校毕业，才去县第二人民医院工作。她父母让我给她物色好的青年小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走吧，别愣着啦，抓紧行动！“ 吴天鹤见程戬愣在那里，进一步解释着，并催促他上紧点。 程戬看了一下自己的穿戴，哑然失笑：“吴师傅，我这样的造型去相亲，不被人打出来才怪呢。“ 他现在穿拖鞋，着大裤衩，一件体恤衫，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懒汉装束。这种模样去相亲，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吴天鹤说道：“没事！我和他家关系非同一般，你穿什么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们找女婿看的是人，不是看你的穿着打扮；穿得再光鲜，罩着一个草包笨蛋肚子有啥球用？——你回去换衣裳又得让我多等你半个小时。没那必要。“ 程戬心说你不讲究我才不讲究呢！再说能不能成功还是两码子事；或是那小妞长得猪不吃狗不啃一点也对不起观众，我也不敢和人家谈呀！那咱就随随便便地去呗。估计看着吴师傅的面子，那家人纵是恼羞成怒，心里极其愤慨不乐意，也不会当场把自己赶出来。 吴天鹤对程戬衣着的不以为意，程戬对自己穿戴的无所谓，以这样的造型参加一个还算正式的活动——找老婆不是人生特大事吗？很严肃的事情嘛。——理所当然，这事又成了程戬人生中最经典的滑稽笑料之一。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还是有人会时不时地拿这个故事来取笑程戬。 吴天鹤给程戬说的对象家就在城关，是个城中村。不大工夫，他们就到了那里。等进了门，与那女孩的父母略略寒暄了几句，这时一个清新靓丽的年轻女孩进了屋，吴天鹤忙向程戬介绍：“小戬，这就是菲菲，你们到里屋谈一下吧。“ 程戬朝那女孩点点头，微笑一下，也就随那女孩进了里屋。 留在外间的吴天鹤是连吹带夸地把程戬在刘菲菲父母面前介绍了一番。 刘菲菲的爸爸没提什么意见；不过她妈妈倒是埋怨似的对吴天鹤说道：“你说这小伙子也太随意了吧？相亲竟穿成这样！一点儿也不讲究，太不像话了。我看不行！而且他长得还黑不溜秋的，与我那白皙娇嫩的女儿一点也不般配。“ 吴天鹤一听，忙说嫂子你不知道情况，小戬今天穿成这样是事出有因。他先前也不知道我给他介绍对象；他要上街买东西，被我碰上，就把他硬拉了过来。他也说这样的穿着来相亲不合适，说换了衣服再来。我一想咱两家啥关系呀？好得还用说吗？菲菲就是我的闺女——自己女儿找对象还用看对方的外表吗？咱看的是人品c能力c才华，而不是一些外在的东西。小戬这人我最了解，干工作踏实认真，待人和气，能力又超强。要不他怎么上班一个星期就当了带班长呢！再后来当工段长，又升成调度长和车间副主任；我这个车间主任只仅仅比他大半级。你想一个人如果不出色，刚上班半年能达到这种地步吗？这要不是我们的厂子出了问题，那个刚上马的新车间正准备调他去当车间主任呢！要是我们的厂子正常开工的话，现在小戬当车间主任已是板上钉钉c不容置疑的事情。厂子虽然不行了，但小戬有本事呀，去了烟草局上班。他虽然在那里是个临时工，但却是局长眼中的红人，头一年就被评上了先进。小戬有文化，能力强；人又好，胸怀坦荡，更有容人之量，将来肯定能成大器的！嫂子，咱家找女婿找的是人呀还是找穿着光鲜而实际是个笨蛋的人？你别犯傻昏了头，非得舍本逐末，要椟弃珠。至于程戬长相黑，那也是有原因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主要是他现在每天顶着日头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的干工作，能不黑吗？黑是劳动人民的本色，黑是勤劳的象征。是吧？ 程戬长得黑是天生的，吴天鹤是知道的。他夸奖起来就不管黑天白地的胡乱吹嘘一气，那是也把程戬的缺陷当做优势来忽悠刘菲菲的父母。 吴天鹤特能说，向来就有把死人说成活人的本事，就刘菲菲爸妈那点普通人的见识标准，那是被他忽悠得频频点头赞同。 吴天鹤接着侃侃而谈：嫂子，我这是为咱家着想啊！你们俩口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说如果嫁给了县城里的人家，咱女儿结了婚还能在家里住？我看不可能！人家都有住不完的房子，哪还有住娘家的道理！就是住在同一个县城里，回娘家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一年中也是见那么有限的几次。再说孩子们都忙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哪有闲暇时间常来这里看望你们。是不是？但是嫁给程戬那就不一样了。他家离县城五六十里，他在县城工作，户口关系又在县城，却还买不起房子，等他们结了婚，也只能住在咱家。你们说说，那不就是你们的一个儿子吗？你们是既有了女儿又有了儿子，两全其美的好事呀！咱家岂不成了别人艳羡的美满家庭？纵是程戬和菲菲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他老家住上几天，但一年中至少有三百六十天住在咱家，陪伴着你们两人。你们说说是不是沾了天大的便宜？那等于是半道拾了个儿子啊！小戬这人重感情，讲情义，你们老两口如掏心窝子的对他好，他这人就会倾自己的所有报答你们。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是有恩必报，而且报答得彻底，绝对会让你们二人感到由衷的幸福！这样一个优秀又有着无限潜力的好青年，我不说给咱家闺女，还说给外人吗？那我对得起你们吗？ 吴天鹤一通设身处地的大话，只喜得刘菲菲的爸妈眉开眼笑，连连称是。不住劲地说还是天鹤兄弟够意思，想的周到，把话都说到我们心里去了。 刘菲菲的妈妈一下子改变了原来的态度，开始喜欢程戬了，就不住劲地扭头直瞅在里屋正和女儿说话的程戬。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不管女儿看没看上程戬，自己倒是先看上了。 程戬在里屋和刘菲菲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了解了她的一些情况。总之与吴天鹤在路上讲的差不多：她从新阳卫校毕业后，找关系到新阳第二人民医院当了护士。程戬则滔滔不绝云天雾地的把自己自我介绍了一番，毋宁说自我吹嘘了一番。程戬就这样，见了漂亮女孩就好大讲特讲，那是卫星上天c蛟龙入海c天文地理的周东扯西，他可不管对方听不听或者懂不懂，先卖弄风骚自吹自擂一下再说，以显示自己博学多才，博古通今。 刘菲菲则话语很少，净听程戬吹牛逼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程戬到烟草局上班后，由于整天都在各乡镇和油田单位的超市和商店里送烟，接触到的女孩尤其是耐看顺眼的女孩比他在有机化工厂上班时多出了百倍。很多超市c商店里的服务员不是靓妹俊妞，老板基本上不招，人家都想靠美女提高人气呢！美女靓妹一大堆，自己看着也心旷神怡，外人见了更是馋猫闻见了腥，那是拼命往超市里挤呀！买不买东西那是次要，看美女大饱眼福才是最终目的。但只要进了人家的商店，你总不能光看漂亮妹妹啥也不买吧？美女一声声娇滴滴甜蜜蜜的大哥叫着，你男性的荷尔蒙蹭蹭一上涨，兜里有一百绝对不买八十的东西，一会儿的工夫，你身上的银子全都进了收银台那个地方。在有机化工厂里，女孩少得屈指可数，就连有姿色的少妇也是少之又少。平常都是几个大老爷们围着一个并不咋滴的女孩大献殷勤——真是物以稀为贵啊！但进了大超市，美女一大把，只在你眼前晃动，大有点乱花迷眼的感觉。很多没有对象的漂亮姑娘争着和程戬套近乎，没话找话闲聊——那些想向他要畅销卷烟而献殷勤的除外。 程戬虽是烟草局的临时工，但为了显示非同一般，他就不说自己是个不入流的临时工；很多人也都把他当了烟草局的正式工。不少没对象的女孩对这个西装革履c文质彬彬c说话既和气又幽默又能说会道的年轻人颇有好感。尤其听说他还没对象后，不少女孩都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更是主动找他搭讪说话，以期引起程戬的关注。说实话，只要程戬对一个自己看着顺眼又怦然心动的女孩稍作暗示，勾搭上一个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稳操胜券。 这些漂亮女孩当中，有韵味有内涵的也确实令程戬想入非非，也曾经思量找一个做自己终生的老婆。于是就和宫晓商量，征询她的意见。 宫晓想就没想就直接打消了他的这种念头。她说你想过没想过在乡下找媳妇的后遗症？你们假使结了婚，总不能两地分居吧？肯定得把她接到县城一起生活。你没有房子，结了婚必须得租房，这会增加你额外的负担；她没有固定的工作，仅依靠你自己的工资来维持家庭的日常花销，你承受得了吗？不要为了图一时的兴奋痛快，而把了日后诸多的现实困难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生活拮据得揭不开锅，最后连累的还是我。你找的对象最好是县城的，纵是家不在县城，那也必须在县城有个固定的工作，那样你们日后也好同心协力买个房子，从而过上安稳的生活。 程戬叹了口气，说目前爹妈对他的压力已经大如泰山，喘不过气来，再找不着媳妇我真不敢回家了。 宫晓说这个我知道。每次我回家见到你妈，她也对我唠叨这事。说与你一般大的村里人，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而你还是光棍一条；令她与你爸在邻居面前说不起话。我说我也没对象嘛，慌什么。你妈说我的工作好，条件优越，不用着急也能找到好婆家；但你不成，文凭不高，工作也不好，如果再耽搁了的话，恐怕会真的给剩下了，净让别人看笑话。还不如不上学呢，上了学，倒找不到媳妇了，真让人揪心！我说你对找媳妇要求高，一般的姑娘看不上眼；有很多姑娘正排队想嫁给你呢，你就是看不上人家！你说，你找一个农村没有正式工作的姑娘，虽解了染眉之急，但将来却留下一大串的麻烦，还要连累你父母，你过意得去吗？ 程戬挠挠头，唉声叹气说县城里的姑娘都不理我的茬呀！谈一个崩一个。 宫晓说县城里也有大超市，我看那里面的服务员也长得蛮标致，你咋不找一个家是县城或城关的？ 程戬说县城不归我负责，我不认识她们，也是力不从心，徒奈何呀！ 宫晓说你就不会让负责县城的同事给你牵线搭桥？你猪脑子啊！ 程戬一听，头摇得如拨浪鼓，说我才不让他们帮我找对象呢，那多丢人！再说了，他们都把你当成我媳妇啦，我如求他们给我找对象，他们准以为我想找小三呢！ 宫晓说你反正不能找没有正式工作的，心里再猴急也不行！ 程戬正为无法向父母交差而烦恼时，吴天鹤倒给他介绍了一个俊俏美丽的姑娘。他当然要自我吹嘘一番，展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以期给刘菲菲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们在里屋谈了半个多小时后，二人走出了房间。 吴天鹤把刘菲菲叫到外面，悄声问道：“妮，程戬怎么样？“ 刘菲菲闪烁其词道：“叔，这人有点自高自大，讲起话来不着边际，给人不可一世的感觉——而且，您看他穿的是啥呀？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穿这种造型的？分明是有点看不起人嘛！这人没我相中的地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吴天鹤忙说闺女啊，看人不能光看外表，要看内心。小戬这人，性格是有点持才傲物，给人桀骜不驯的感觉，但这恰恰说明他有真本事。也只有那些有本事的人才显得与社会格格不入，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这是有大才成大事的潜质。你见过哪个有才能的人会唯唯诺诺，低声下气，低三下四？哪个会人云亦云，随声附和？程戬太有本事了，才会显得傲骨铮铮，锋芒毕露。那是掩不住的才能迸射啊！至于他为什么不穿正装来咱家，叔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让你看看程戬是多么地健康和正派——他身上没有一丝的纹身吧？没一个疤瘌吧？他是多么地生龙活虎啊！妮呀！这是叔的良苦用心啊！叔不能给你找个病殃殃或者有瑕疵有缺陷的人吧？我不能让你日后抱怨叔，恼恨叔，让你说我对你隐瞒实情。那叔岂不受你一辈子的咒骂？那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你知道他身上有啥见不得光的地方？假使他真有这样那样的缺陷，而你那时又爱上了人家，不舍得分开，那你就得和一个有缺陷的人过一辈子。孩子，你难道就想和一个一身伤疤或有着不为人知皮肤病的人过一辈子？ 刘菲菲直摇头：“叔，我可不想和那样的人过一辈子，想起您所说的那种人，我就起鸡皮疙瘩——怎么能和他过一辈子呢！“ 吴天鹤赶紧接着说就是嘛，有时男人会隐藏得很深，而且深不见底。他在和你谈时，特能伪装，特会装酷，可是一旦拥有了你，他的本性和庐山真面目就彻底地露了出来，让你后悔莫及，痛苦一生。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结婚没多长时间就大吵大闹着要离婚；结婚第一天就开始闹别扭，打架。就是婚前有一方隐瞒得太深，一方感到受了欺骗和奇耻大辱，所以才会有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得翻天覆地，净让外人看笑话。让程戬穿得这样简单，就是让闺女你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来不留遗憾。妮啊！叔可告诉你，我与小戬一起工作了三年多，可谓形影不离。他是什么人，有什么道行，我是一目了然。他要是不优秀，就凭咱两家的关系，我会给你说吗？我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优秀的资源咱得先把持住了；要是被别人抢走，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世上的好姑娘那是车载斗量，多不胜数，但好小伙却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咱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得抓到手里。 吴天鹤的又一通海说，不谙世事的刘菲菲又被他忽悠得上了船。刘菲菲对程戬评定的x号又给改成了√号。 可见两个人谈恋爱能否成功，媒人或者牵线搭桥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时你努力千百回，人家不为所动，不起一点效果；关键人推心置腹的一席话，可以使你起死回生，心想事成。刘菲菲能嫁给程戬，吴天鹤功不可没，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刘菲菲小声问吴天鹤：“叔，依您的意思，我还得和他再做一下深入的了解，才能决定是否继续下去？“ 吴天鹤赞许地点点头。对啦，闺女。我说小戬再好，把他夸成一朵花，还是不如你和他进行一段深入的交往好。只要你能了解了他的性格c脾气c做派，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还会迫不及待地嫁给他。 刘菲菲重重地点点头：“叔，我听您的！“ 吴天鹤说服了刘菲菲，与她重又回到屋里，对程戬言道：“小戬，我刚才和菲菲深入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她认为你不错，对你印象很好。你们从现在开始就正式交往，做一下彼此的了解。好不好？“他说着又转身对刘菲菲的父母说道：“大哥大嫂，你们也都上点心，一定要让这对郎才女貌的孩子结合在一起。这对咱家对孩子都是一种福气。“ 刘菲菲的父母自是点头应诺，还不住地对刘菲菲交代道：“多和程戬接触接触，千万不要耍大小姐脾气。“ 吴天鹤和程戬从刘菲菲家出来后，又栽排程戬说我已经给你搭上了线，能不能修成正果，就看你以后的表演了。 程戬点点头：“多谢师傅，我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他看看晚霞烧红了西部的天空，天色已晚，又接着提议道：“师傅，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在街上吃过饭再走吧。“ 吴天鹤正想答应，突然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拒绝道：“今天不行了，我还得去厂里值夜班；吃饭的事改天再说。“说完他就和程戬匆匆分别骑车离开了。 程戬没回有机化工厂的宿舍，而是去了宫晓那里，把这次相亲的消息告诉了她。 宫晓听后说道：“嗯，这个我同意。家是城关的，又在医院工作，与你蛮般配的。“她忽而又问：“长得咋样？“ “与你老人家有的一比。都属于美女型的范畴。“程戬答着，突然有些担忧地言道：“小姑，我看那姑娘的眼神，好像对我不屑一顾，有些看不上我的意思。搞不好要玄！“ “为啥呢？你长得也不丑，人又潇洒，如今又在烟草局上班，还配不上她咋滴？“ 程戬挠挠头，答道：“关键是我今天的形象不大好，估计在这方面拉分了，使她产生了轻视之心。“ “你形象哪不好了？“ 当宫晓听到程戬是穿着这样的奇葩造型去相亲的，只气得她当胸给了程戬一拳，又用手拨拉着他的头不住劲训斥： “相亲是什么场合？你还有没有一点脑子？我都想一巴掌扇死你！——你穿着这乞丐一样的装束，难怪人家会看扁你！没把你轰出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人家女孩竟听你胡吹乱侃了半小时，也是够有耐心的！要是我，一句也不和你谈，直接让你滚蛋！“ “可是吴师傅大包大揽地说没事，我也信了；也想到不一定能成功，也没在意——谁知这小妞挺打动我心的，再错过是有点可惜了。“程戬所遗憾的，是相亲这么多，就刘菲菲看着最正点，最俊；却又因自己的不以为意和随意又处于濒临失败的边缘。 “你这个傻帽！净丢我的人。咱是没衣服穿了还是咋滴？我给你买了一身好西服，烟草局发了一身好西服，还不够你穿的？“宫晓说着抬脚狠命地又猛踢程戬的屁股。 “不过那女孩答应和我继续交往，凭在下的魅力应该还是能征服那丫头片子的。“ 听程戬这样说，宫晓不再虐待他了。说道：“既然有机会，那就尽力展现出你男子汉的魅力，像和高雅欣谈恋爱时一样，给我意气风发地迸发出来。让我看到你是一条龙，而不是虫。“ 她又交代程戬明天下午下班回来后，先去把刘菲菲约出来，他们三人一起吃顿饭，她再顺便帮程戬说些好话，让刘菲菲加深对程戬的好印象。 第二天，程戬送完货回到批发部，吃过饭后，就借口有事请假坐公交回了县城。到县城时还不到四点半。宫晓下午没课，早就回到宿舍等着他呢。见他回来，就让他又换了一套西装，把里面的衬衫也换了一件新的，帮他打系好领带，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若干遍，心满意足道：“嗯，还差不多！这种模样，刘菲菲给你的评分肯定在九十以上。“ 程戬说刘菲菲现在还没下班，我是到她单位接还是去她家合适？ 宫晓分析说你这是第二次见她，还是去她家较为妥当。因为你第一次给她爸妈的印象肯定也不容乐观，你穿这身前去，既能让刘菲菲耳目一新，也能让她爸妈大吃一惊，惊叹于未来女婿的非同一般。还有，一个正经家庭家的女孩，想随一个小伙子出去谈情说爱，如没有家人的大力支持和理解终归不好。你去刘菲菲家后，如果刘菲菲仍对你有成见，不想随你出来，搪塞你，说不了她爸妈会替你帮言，那样更是两全其美。等以后你和刘菲菲关系密切了，再去单位找她才合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程戬听从宫晓的建议，在六点钟以后骑车去了刘菲菲家。等他到了刘菲菲的家中时，刘菲菲也刚好下班回来，车子还没支稳。 刘菲菲这次见到程戬竟没认出他来。瞅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他就是昨天相亲见面的小伙，当真是眼前一亮，心里惊讶道：判若两人嘛！昨天那个不修边幅c甚至有些邋遢的人，今天摇身一变，西装革履，领带系着，里面纯白的衬褂，衣领硬挺，衬托得程戬倒白皙起来；皮鞋也是锃光瓦亮。整个人昂首挺胸c风度翩翩地挺立着，说不出的潇洒，气质高雅又洒脱不俗。 刘菲菲讶异了好大一会儿，柔声道：“你来啦？“ 程戬答来了；又反问她你刚下班？ “嗯。“ 刘菲菲嫣然一笑地答着，并请他去屋里。 这时刘菲菲的妈妈也见到院里来了一个男人，就趴在吊帘上往外瞅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出是程戬，只以为是女儿认识的人来找。当他认出进屋的是程戬时，简直惊喜交加。心说这小子换了衣装，还真是非同一般，与我家闺女般配极了。 程戬彬彬有礼地和她们聊了一些话后，提出想带刘菲菲到外面吃顿饭。刘菲菲还没表态，她妈妈就欢天喜地的满口应承了，积极配合得超出程戬预料。 程戬心中狂喜，心说有未来的丈母娘在大力支持配合，有门！ 刘菲菲也想和程戬做进一步的了解，既然妈妈没意见，也就点头答应，并随程戬出了家门。 程戬用自行车载着刘菲菲先去了县一中。在路上解释说我姑姑在一中教学，她知道了咱俩的关系，很想见见你，也顺便请你吃顿饭。刘菲菲当然也不说反对意见。她与程戬才认识，不了解程戬的情况，他说怎么就怎么着呗。反正又不是她自己骑车，你爱去哪去哪。 他们到了县一中，宫晓也正等着他们的到来。她一见刘菲菲，长相果然不俗，与高雅欣有得一比，难分伯仲，甚至比高雅欣还要漂亮上三分。于是满心欢喜道：“菲菲，你果然是娇姿玉容，天生丽质！使我这里蓬荜生辉呀！“ 在刘菲菲的潜意识里，程戬的姑姑一定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不承想却是如此年轻如此风姿卓著的一个俏丽女人，更是吃惊不已。 她疑惑不解地惊讶道：“真想不到程戬会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姑。“ 宫晓笑了笑，道：“我再年轻，也是程戬的长辈；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说后，她又接着安排道：“那咱们走吧，边走边聊。“ 他们说着话出了学校大门，待天完全黑了后，去好吃街吃过饭，又在大街上边走边叙了十多分钟的话。宫晓交代程戬一定要把刘菲菲安全地送回家，她就先回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刘菲菲对程戬说你这个小姑不简单，不是一般的人。她的言谈举止，能力学识，胸襟胆识，在同龄人中无人可比。我在她面前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显得那么无知，浅陋。 程戬有些得意地接道：“那是！她是谁呀？能力超群，工作不但干得出色，又会来事，要不这次学校分房会有她一套呢！“ “是吗？她都分到房子了？“ “千真万确！只是她嫌在外面住不方便，没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而已，如今还一直住在学校里。“ “她这么优秀，为什么不找对象呢？“ 程戬说她这人如此出众，这样引人注目，反而成了她找对象的巨大障碍。一个女人太优秀的话，一般男人对她是望尘莫及的，不敢搭她的碴。能力小的男人入不了她的法眼。在咱们新阳这个小地方，哪有那么多资源优越的好男人与她并驾齐驱呀！再说她找对象是宁缺毋滥，挑剔得没边，简直是对男人吹毛求疵，所以她就被晾了起来。 “那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刘菲菲问了程戬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切！问他谈过恋爱没！从和高雅欣卿卿我我开始踏上恋爱的征程后，几年下来，一路风风雨雨的，谈了不下十几个，他都懒得搬着指头一一道来了。问这么低级的问题，程戬诚觉好笑。但他不敢说实话，以免让刘菲菲嘲笑自己是情种，花心大萝卜一个。实话实说搞不好会让刘菲菲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不说实话，蒙混过关，搞不好会弄巧反拙，得不偿失。这可是个技术活，得琢磨好刘菲菲的内心真正所思所想，才能做好恰如其分的回答。 他含糊其辞道：“哪个人没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于是干脆把球反踢向刘菲菲：“你以前谈过吗？“ “没！你是头一个。“刘菲菲斩钉截铁地答道。 “不太可能吧？你这么美，气质又高雅，你们班的男生不追你简直是瞎了眼！他们太没眼光了，都是傻帽！“程戬认为刘菲菲说谎，在隐瞒一个不为人知的事实。 “真的。我没骗你。我们班里一个男生也没有，清一色的女孩！“刘菲菲学的是护理专业，那时护士班没男同胞。 “哦——你们班全是女将，怪不得——那其他班就没长眼的男生盯上你？“程戬恍然大悟地拉着长音，又接着追问了一句。 刘菲菲解释说咱们新阳本地人都没有老乡观念，在卫校上学根本没参加过老乡会。到了星期天就坐车回来了；一直是独来独往。也没有哪个厚脸皮的男生搭讪我。上班才两个多月，医院里的同事还没认识完，单身的同事还没关注到我呢！ 刘菲菲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这么说来，你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可钦可佩！“程戬感叹地接道。现在这个时代，年轻人谁没谈过几次轰轰烈烈的恋爱？谁没死去活来地爱过？她刘菲菲竟没有，这不能说不是个奇迹甚或说是个另类。看来程戬的情感往事要隐瞒刘菲菲一生了。除非日后她从别人嘴里发现程戬感情上丰富多彩的过往，但她绝对不会从程戬口里了解到蛛丝马迹的。程戬对自己丢人现眼的恋爱史是那样讳莫如深，那是打死也不说，自是会对她守口如瓶的。 从此以后，程戬就与刘菲菲更加密切地交往起来。一个多月后，宫晓对程戬道：“小戬，吴师傅是你的媒人，今天晚上你把他请出来，我要和他商量些事情。咱们一起吃个饭，也算是先简单地请他一下，感谢他对你的关心挂记。“ 程戬说我已经请他吃过三四次饭了。宫晓说你请是你请，我们三人一起吃个饭，那是代表我这个长辈对你事情的关怀，不能少的。 吃饭也不是个事，请吴天鹤就请呗。程戬就给吴天鹤打电话，约他晚上在某个饭店会面。 吴天鹤是有机化工厂的清净闲人，正好今天晚上也没班，就爽快地答应了程戬的请求。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吴天鹤一看和程戬在一起的不是刘菲菲，就奇怪地问道：“今天怎么是你们两个？“他是认识宫晓的，也知道程戬与她的关系，但这时见到她仍是很奇怪。 宫晓站起身，笑道：“吴师傅，在这个县城，我和程戬是亲人，您给他介绍了一个出众的对象，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什么也得出面感谢一下您，是不是？今天请您的地方不太高档，请您千万不要见怪。“ 吴天鹤说看你说的，小戬的事，我这曾经做过他师傅的人，就得挂在心上是不？看着他这么优秀还没对象，我心里也急。所以一有合适的，就得先说给他。——你也太客气了，居然请我到这么好的饭店吃饭，真有点受之有愧呀！ 宫晓笑说这是个中档饭店，谈不上好；等程戬和菲菲结了婚，我一定要在新阳最好的饭店请您吃饭。 在吃饭过程中，宫晓对吴天鹤说小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经征得他父母同意，全权负责他的婚姻大事；我就代表他的父母。有什么事，您找我说就可以。我听说县城这一片儿关于成亲上的规矩也挺多的，而且与程戬老家的风俗还有一定的差别。咱为了入乡随俗，给菲菲爸妈充足的面子，不让他们从街坊邻那里招来流言蜚语，那就完全按照这里的规矩来，一样不少地做；我替他操办就是。 吴天鹤说县城这一片虽然在结婚上道道不少，但这里不像乡下，礼金没那么重；完全按这里的规矩来，也行。 在新阳这个地方，想娶一个媳妇，程序不少，礼金也因地域而略有差别。它与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成反比。假使一个地方经济非常落后，人过得穷，那这个地方给女方的礼金要相对多些；如果一个地方非常富裕，男方给女方的礼金反而要少些。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看似不合情理的怪异现象呢？在一般人眼里，一个地方穷，男孩结亲应该少花钱才符合现实；一个地方富，人们手中的钞票多多，那该多拿点更符合规律。但现实总与人们的想象截然相反。穷地方的女孩向男方多要彩礼的根本原因，就恰恰是因为这地方太贫困，才会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要了之后就是自己的，结婚后陪嫁过去，小日子会过得更滋润些，以后少受点洋罪。 那些富裕地方女孩的心理是：反正过得都很好，何必再上赶着多要钱。以免被男方鄙视。这些地方一般都是象征性地给女方一些彩礼就行了。还有，富裕地方的男孩心理上也有一定的优越性，女方多要的话，男方根本不睬你。人家条件优越，不愁没有漂亮女孩往上粘，更不用担心找不到老婆。这些地方的人都深信不疑三只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漂亮女人遍地都是。这就好比院里的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不愁也不怕招不来金凤凰。 但是穷地方不行，漂亮女孩都张开翅膀飞向了城镇的高门大户，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外面的女孩也都猴精，哪会心甘情愿傻不拉叽地往穷家蔽户做那飞蛾投火的牺牲，更是一门心思地往更高的门楼飞。这就造成了穷地方的男女严重不平衡，有些人注定要打光棍就在所难免了。本来中国的人口比例就是男多女少，穷地方的女孩再呼啦啦地飞走一片，支援向了富裕地区，当地人心急火燎于给孩子找对象就成了一个独特的风景线。 假使家里有弟兄三四个，老大娶媳妇用了三万元，下边的老二至老四都不能少了三万元，一个都不能少。谁婚前搜刮老掌柜的多，谁就在婚后就过得从容自若些。反正是不要白不要，要了都是赚的，哪个会傻到和自己日后的幸福日子相较劲儿？装什么清高高尚！放别人一马，等于是给自己上套！这种越演越烈的风气，日甚一日，越吹越厉害。 新阳当地彩礼方面的讲究很多的，给女方钱财不是随便给的。你比如给女孩一万一，代表一心一意，或者万里挑一；给一万八，代表一世发；给三万六，代表三生有幸等等，不一而足。现在又兴了三斤三两，万紫千红一片绿等等诸多新名堂。三斤三两就是一百和五十元的钞票用秤称的斤数；万紫代表五元的钞票一万张，千红代表一千张一百元的红票子，一片绿代表两千张五十的钞票。 你看看，农村娶个媳妇容易吗？没有四五十万，新娘能进你家的门？ 为了能给儿子娶上媳妇，那是够让老两口挠头的，整天忧心忡忡不已！新阳某些地方也不是没有因为对儿子巨额彩礼的无能为力而轻生的。 如果家里是一个独生子的还好些，女方还不那么不知分寸地死要彩礼。反正是弟兄一个，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没人争财产，要得多白白增加男方的负担。只需走个大路就行了。但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很多女孩找对象又不乐意找独生子的家庭了。为什么呢？主要是世风日下，人心叵测造成的。——一个儿子的家庭负担重，赡养老人都落在一个儿子身上，做媳妇的心里不舒服；假使有三四个儿子分开负担，那肩上的担子就轻松多了。一家管一月的话，三四个月才能轮到一次。唉！女孩的心思真难猜，就像空中的云彩飘忽不定。不多说了，搞不好笔者要招来口诛笔伐了。 笔者首先做个声明：本书中所有的一些看似含沙射影的带有偏见性的话语，决不是在针对某个人在搞抨击和鞭挞行为。笔者只是在阐述一种现象，内心里不存在好恶观念。请大家千万不要对号入座。还是那句话，存在即合理。一种现象无论是好是歹，顺眼还是不顺眼，既然存在了，那就有它存在的基础和土壤，人们就不要横加指责它的一切，默认这种既定事实吧。 农村里找媳妇还有一种少花钱的，就是男方正在上学，而且学习还可以，如果在家定了亲，也不会花太多的钱。 人都想往高处走，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孩跟着一个飞黄腾达的男人。所以对上学有前途的男孩，女方会表现得善解人意得多，该要一万只要一千——这也算是对男方家庭的一种支持——我对你够意思，你小子发迹了总得投桃报李吧？ 但和上学有前途的男孩订婚是有一定风险的。如果和信守诺言的男孩订婚，女孩还不会被退婚；假使订婚的是如陈世美一样类型的人，女孩就会白等他若干年，那是空有美好期望，泪流满面痛苦地面对人们幸灾乐祸一样的冷嘲热讽。 程戬上中学时也有人给他说对象。你别看他学习不咋滴，但心野得很，总觉得自己不是种地的命，得干点与众不同的事；找老婆也得找个自己看着顺眼c带在身边不丢人的漂亮妹妹。 但就他爹一个补破鞋的家庭背景，与他的猖狂野心严重不相匹配。漂亮姑娘看上他那是不识时务，简直是瞎了眼。所以没有窈窕淑女搭理他。他看着不咋地的，感觉不行，也不愿勾搭人家。他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命。如此难伺候，所以后来也没人给他提亲了。不过他考上中专后，也就对找对象的事高枕无忧了——特别出色的女孩他不一定能找得到，但找一个对得起观众的对象还是没有问题滴。尤其是和高雅欣谈恋爱的那两年，有那么俊俏美丽的女孩时刻陪伴左右，他的自信心倍涨，膨胀得感觉自己特行特不一般。不过和高雅欣分道扬镳后，他也一度对情感报着游戏人生c得过且过的消极观念。要不是他爸妈对他施加巨大的压力，他真准备三十岁前不做结婚的打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宫晓大包大揽程戬的婚事，还是她对程戬有感情，完全把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再说她又是程戬的长辈，县城里就他俩关系最近，她也必须责无旁贷地对程戬的婚姻大事做主。所以才邀请吴天鹤商议程戬与刘菲菲订亲的事宜。 宫晓不走慢路，干什么都好一气呵成，有点风风火火的味道。他不像程戬办事慢慢腾腾，拖拖拉拉，能一天干完的事情，必须干到天黑才能勉强过关。宫晓办事能提前就提前，绝不磨磨蹭蹭。一天办完的事情，她最多多半天就干净利索地完成了任务。哪用像程戬那样等到天黑！ 宫晓对刘菲菲满意十足，也认为她与程戬结合后，绝对能给程戬面子上添光增彩，也会令程戬的父母扬眉吐气，并了却了他们做父母的心愿。 所以程戬与刘菲菲交往了只有一个多月，宫晓就开始打算把他们二人的关系真正固定下来，并为下一步提前结婚做好必要的准备。 她和吴天鹤商议好完全按城关的习俗c按部就班一步步地把程戬与刘菲菲的婚事办好，省得刘菲菲的亲朋和街坊邻里说短论长。宫晓就不怕麻烦，该走的程序都必须走，不搞新人新事新办那一套，完全按老规矩来。 一般情况下，一个男孩和女孩从相识到步入婚姻的殿堂，要经过相亲c订亲c登记c送好c结婚这些步骤。 相亲这个环节，大家都懂，只要不是单身的，应该都经历过这个程序。但自由恋爱省去了这道关——两人日久生情黏糊到了一起，不但省去诸多步骤，很多连结婚这一关也省了，直接不声不响地把孩子造了出来——这不是大众范畴，属于矛盾的特殊性，不是讨论的范围。 就如吴天鹤带着程戬去刘菲菲家去那样，先由未来的老丈人c丈母娘过目一下，再和女孩聊一聊。如果双方都没什么意见，才开始下一回合。在相亲这个环节中，新阳当地还有一个可有可无的项目，就是男方去相亲的时候，一般会带着一定数目的现金，钱数的多少要看各个村庄的习俗和男方家庭境况的情形而定。所带的钱都是偶数且最后是个吉利数字，比如三百六c六百六c八百八，一万六等等，这表示着成双成对c又发又顺，吉吉利利，顺顺当当。中国人自古以来都追求平安与财富，无论在什么事上都特讲究，那是晦气的字眼与数字绝对禁提只字片言。偶数相对喜庆些，喜事上最常用，如六六大顺c八方来财等，所以给女方钱财，都得是双数。这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其实有些单数也很好，比如五福临门，九九艳阳天等都是很吉庆的词语。但也有偶数结尾的数字是不吉利的，二和四绝对不能用，一个代表二二糊糊，像个迷糊蛋，晕子；一个代表死亡，更秽气，想起就膈应c不得劲不舒服。这两个字坚决不能用在婚姻大事上。 假使男孩觉得所相亲的女孩还行，能当自己的媳妇，等两人说完话，会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钱递给女孩——意思很明瞭：美女，哥哥我看上你了，这是定金若干，请笑纳！后续资金改日一并送来！ 如果女孩觉得这个男孩不错，当自己的丈夫还凑合，就羞答答地伸手接过男孩递过来的钱，装在衣兜内——意思也很浅显：好哥哥，妹妹就当仁不让了，日后幸不幸福，就看你的表现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前，人还比较封建，男女双方见过面后，结婚前一般再见面的次数寥寥，所以相亲这环节相当重要。女孩眼光看得准，那是一辈子的幸福；看走了眼，就是一生的痛苦眼泪。 到程戬这一代，相亲已相当开放，见一次面不行，那就n次地相见，两人非得聊个水落石出c花开蒂落不可，不彻底聊明白决不罢休。 但这一进步，问题倒出来了，那就是观念的开放使男女双方对彼此都熟知得透透彻彻，成为俩口子的概率反而小了很多。像程戬谈了十好几个女孩，没一个修成正果，净做无用功浪费情感了。哪像过去，男女一般一见一个准，说上寥寥数语，这终身大事就成了，夫妻白头偕老地过上了一辈子。而且还鲜有离婚的。要不咋会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俗语呢！那时哪个村里出了一桩离婚的，那就是天下奇闻，轰动一时的特大事，经久不息的话题。现在离婚都成了家常便饭，太太简单容易也太正常了，好像一个人来到世上走一遭不离婚一次那才叫不正常。 程戬与刘菲菲去民政局登记时，一屋子人就他们二人是要结婚，其他三四对程戬还以为也是来登记准备结婚的，后来一观察人家的神情，都是面无表情，冷冰冰冷漠漠的，没有一点要做新娘新郎的高兴劲儿。这令程戬大惑不解：都登记来了，还不高高兴兴的，像离婚一样，真扫兴！还真让他无意中说对了，那几对全是来与他们凑热闹搞离婚的。这让程戬那个晦气啊！真他妈的倒霉，登个记还有一堆要离婚的来恶心他。这让他颇为不爽，也一直怀疑他后来与刘菲菲离婚是不是因为登记时碰上离婚的人太多，把倒霉气息也传到了他身上。 相亲过后，就是订亲，在新阳当地叫抄好（也不知道这两个字用得准确与否，反正当地人都这样说，或者叫抄号），拼音是cha一ha一，抄是平声，好是四声。男方拿出物品若干样，好像有布匹c衣服等，一般是四件东西；还有钞票若干。 抄好是农村里一件大事。谁家姑娘哪天某日要抄好，街坊四邻都知道。媒人一送过来东西，邻居们必定要蜂拥而至围观的。如果男方拿的礼金多，东西新奇闪眼，都会啧啧称赞男方家是富裕人家；如果东西一般，也会评头论足一番。这种时候，男方家纵是砸锅卖铁举债借钱也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再不济的人家，也得随个大流儿，来个大差不差，不然太小气太抠门，搞不好女方会退婚的，那就划不来了。所以这时再难也要硬着头皮上。谁叫咱要做公公婆婆呢！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谁家辛苦养大的闺女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你家来孝敬你叫你爹妈呢！ 但这里面也有例外。你比如碰上像程戬这样的，孬好在县城上个班，收入虽不咋地，但也是吃国粮的国家干部级别，城里的姑娘不好找，如在农村找，不但能找个俊俏美丽的，相应的彩礼也会大幅度减少。他口袋里毛壳少得可怜，自是拿不出充足要面的礼金来，就只会送去四件物品和少量的彩礼。当然女方一边也都心知肚明，不会一气之下把亲给退了。而是说他家闺女看重的不是钱财，而是看重程戬这个人。女方父母也是见人都宣传自己女儿的对象是个吃国粮的，上着班，人家是按照城里那一套来的，等他们结婚前，再把足额的钱送过来。 这种自圆其说的解释，一般人都信。农村这种情况很多。凡事都有例外特殊的，也不是谁家都钻进钱眼中不做一点变通。为了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姑爷，闺女日后能过上好日子，少给那些品行端正的男方要彩礼的大有人在。再说女方狠要彩金，无论多少，一般都是会原封不动地陪嫁过去。归根结底，女方父母都是为了自己女儿婚后能过上好生活，才张开血盆大口索要彩礼的。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谁也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到了婆家过得一贫如洗，都盼望她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再说社会形势就这样，家家女孩都多要彩礼，你不要那不是傻吗？ 抄好过后，下边的程序就是谈婚论嫁了。根据男女双方的家庭情况，有的订亲后很快就结婚；有的订亲后要停上若干年才结婚，不一而足。你像程戬和刘菲菲只谈了三个月，就订亲结婚了。速度够快的；最快的也有从见面到订亲再到结婚一个月就速战速决的。 男方家想结婚了，一般就是求媒人去女方家传达己方意愿，如果女方家没什么反对意见，就会一拍即合。双方就会择日去乡政府登记，也就是领结婚证。 农村里登记也是一个不小的动静。男方要请一个或两个家族中的嫂子或者婶子陪着男孩去乡政府，当然陪着去的人要有一定的语言表达能力，起码得很会说话会圆场，不能找那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型的人去，不然冷场了造成尴尬的局面也不大好。还要请一个村干部同去。因为登记过程中要用村委会公章，还要有派出所的户口证明，都得需要一个在乡政府各部门吃得开的村干部陪着，不至于吃到闭门羹或者没理由的刁难。一般情况下同去的村干部是那个掌管着村委会公章的那一个。 像这种婚姻大事，村委会的干部都是大力支持配合，没有借故不去的——这也是在为人民服务嘛！况且又是村干部的责任，而且关系着祖国未来兴旺的大事，那是不能有任何借口地积极前往。 女方一般也会派出与男方同样阵容的人马杀奔向乡政府。两路队伍相约在上午某点到乡政府某部门集结会合，并按要求办理登记手续。等把结婚证办妥当之后，男方要顺便在乡政府驻地的饭店里请女方的一帮人，当然自己一方阵容的人都是陪客人员。请的这顿饭要像模像样，标准不能太低，以免让女方家提出什么意见来。吃过饭，双方各回各村，各归各家。 这种到了已是法律意义上夫妻俩口子的男孩女孩，除了在见面时有过一次接触外，这是第二次见面的情况也是大有人在。这时二人仍是非常陌生，哪怕彼此曾经遥想了n多遍，或是梦里浪漫相会了n多次，但现实生活中仍是隔膜的两个世界的人。你不熟悉我，我不了解你，彼此的脾气性格更是一无所知。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也就是八九或是九零年吧，放寒假的时候，程戬的一个关系极其要好的同村同学要去他订亲的媳妇家，他想让程戬看看自己未来的老婆怎么样，意思是值不值得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对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程戬感到很好笑，说你小子相亲时瞎眼了，看不上人家和人家订什么亲？这种时候又疑神疑鬼地说人家的眼睛不好看c好像有问题，屌事不少！你不是陈世美一道的人吗！ 你别看程戬对自己找媳妇挑三拣四的，但他不滥情，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更不会脚踩两只船，和这个黏糊着还和另外一个藕断丝连，他不干那事。他要是看定了一个人，就专心致志地和这人拖拍，再不和其他姑娘搞暧昧那一套。他是现代人中的老古板老迂腐，心中严格遵循执行着从古代一脉相承下来的在别人看来早已过时的老传统。你比如他不会和自己热恋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像别人一样旁若无人地做着令看到者瞪大眼睛或脸红或反感或不齿的过份动作。他觉得那样有失观瞻，不是人该做的事情，这和大街上肆意调情的动物有何区别？想亲热，你就找隐蔽的地方或者暗夜里进行嘛！自己放心大胆外人又看不到，那多惬意！ 程戬真遗憾后悔自己因为家里穷c门庭低矮c在初中时代没能找到人生的另一半。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方式，他肯定会心无旁骛地和订亲的女孩过上一辈子，哪还会有以后坎坷的情感经历？让他伤心痛苦，心力交瘁！但他有时也庆幸当时坚持己见没找媳妇，要不他怎么能和高雅欣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回？怎么能和刘菲菲同床共枕了好几年？怎么又最终得到了宫晓这个大美人？ 程戬经常对着茫茫苍天会没有缘由地发一通感慨：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呀！一切皆是命；君子不和命争！如果宫晓这时在他身边，就会指着他的脑瓜讽刺道：这人又犯神经病了！说鬼话呢！ 程戬说他那个同学是陈世美，主要是嫌他这山望着那山高，贪心不足。既然和人家女孩订了亲，就不能再胡说八道，说三道四，认自己的选择就是了。不管你以后是富贵还是贫困，风光无限还是窘迫潦倒，就别腻腻歪歪地嫌好道歹，和自己订亲的女人过一辈子就不能有二话。你不要说等你发迹富贵了，才找理由说糟糠之妻是爹妈当年拿着棍子逼你就范成的亲；两人没感情，没共同语言。这都是屁话，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作为。既然人家女孩能在你不名一文时和你订了亲，你将来就是成了亿万富翁也要和她不离不弃。你倒好，自己一无所有时占个备胎，不能发迹就和人家凑合着过一生；一旦考上了学，有了固定的工作，眼里瞅着城里的姑娘那么妖娆和风姿绰约，你又开始卖后悔药了，无耻下流地提出退婚。你——你还算个人吗？早死了？ 你看人家程戬，小时候就不找对象，学习一般般，都修炼成了学生种，但长大了找的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善解人意。别人都交口称赞程戬时，其实哪里知道是因为他家太穷，门第太低，无法找到令他心仪的女孩，才没有在初中时代订亲的原因。假使初中的时候，有哪个漂亮女神向程戬暗送秋波抛出橄榄枝，程戬热血一沸腾，把亲订了，那他的个人历史起码情感历史将会重新改写。和漂亮的刘菲菲离婚，那是情非得已。程戬坐了大牢，刘菲菲感到几年的空虚寂寞岁月太难熬，再加上又有无耻之徒乘机勾引刘菲菲，她移情别恋，红杏出墙，最后把程戬一脚蹬开，成了别人的老婆。两人离婚不是程戬的错。如果非说是程戬的错，那也行，就是他因为坐牢的错，而影响到了他的婚姻。一个人生有严重污点的人，结发夫妻也应该把他扫地出门；刘菲菲这样做，没有错。但你不能说程戬的人格和对待情感方面有问题。 程戬架不住那个同学的一再请求，反正闲着也无事，最终还是一起去了他未婚妻的村庄——莫如说未来的老婆更恰如其分——到了女孩家里，人家的父母也非常热情。毕竟未来的女婿登门做客，不能含糊的。那是沏茶倒水，嘘寒问暖，但就不提让自己女儿出来见他们一面的事儿。程戬那个同学客气地向未来的岳丈岳母大人请求能否让他未来的媳妇出来走一圈，溜达一下。人家拒绝得也冠冕堂皇，找不出明显疑点——真不好意思，阿娇去她姥姥家了，还没回来，要不下次再见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摆着不让他们见人家的宝贝女儿。如果他那个同学不识时务地下次再去，应该依旧见不着他未来的老婆。人家一句阿娇去她姨家了，你还是照样白跑一趟。反正阿娇的亲戚多不胜数，七大妗子八大姨论堆数，随便说去哪家你都见不着，就不让你小子得逞！也许阿娇姑娘正躲在里屋门帘后面把他们两个愣头青看得再清楚不过；两个傻帽竟信以为真她没在家里。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程戬在路上不住劲地讽刺那同学：老兄你真有面子，我们颠颠地到了你媳妇家，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不过也没白去，好歹咱俩还喝了她家两碗红糖水，值啦！ 从这件事上，你也能看出某些人某些家庭的封建意识那时还是比较严重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订过婚登过记后，男方就会紧锣密鼓准备下面的程序——找村里有文化的老先生看个好日子结婚。 这时那个老先生会拿着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翻一通书本，再掐着手指头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地算来算去，然后郑重其事c工工整整地在一方红纸上写几句文辞优美，意蕴悠远，词藻艳丽的套话，最后再写上某年某月某日是黄道吉日，最适合某男a和某女b成就百年好合，鸳鸯和谐，鱼水合欢，百事俱佳之类的帖子。 男方家如获至宝，千恩万谢着离开老先生家，把这道好似太上老君敕敕如律令一样的神符央媒人送到女方家去。 一般情况下，媒人也不能光秃秃的单单只送这个帖子，男方家要买上毛巾c袜子之类的东西至少四件，连同帖子一同送去。 程戬有一次与宫晓回老家，吃过晚饭去三大伯家串门，正好碰上三大伯给村里一人家写这种帖子。程戬的三大伯是个老教师，算是老辈人中的知识分子，虽然他可能连初中也没上完，但却是那个时代里的文化人。关键是他懂得一些老文化，所以沙滩村或是邻村有关系认得他的人，都找他给自己将要结婚的儿子看个黄道吉日，或者春节前找他写个“福”“春”“出门见喜”“满园春光”还有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牌位两边的小对联“左八方风调雨顺，右八方国泰民安”等等吉利字词。那时市场上没卖这种单字或小字春联的，只有自己买块红纸找毛笔字好的人给写一些。 宫晓当然要凑上去看稀奇。等三大伯煞有介事地完成工作后，宫晓对他虽是当面翘首称赞其有文化，了不得！哄得三大伯眉开眼笑——能得到宫晓这个高级中学的优秀教师的夸奖，三大伯虽不能说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起码会有点飘飘然。——但回家后，宫晓却不屑地对程戬说不就是看个好么，用得着那样费心劳神嘛？装神弄鬼一样！ 程戬说你老人家这就外行了。给新人看黄道吉日可不是瞎胡看的，也不全是迷信，是有一定科学文化知识做依据的，内涵深的很。结婚日必须是男女双方的身体机能为本月最好的生理状态，这样才能保证最大可能地生出健康的下一代。——两个激情澎湃的年轻人钻到了一个被窝里，干柴烈火一样，肯定得啪啪吧？如果他们的身体机能都在最佳状态，假使有种子生根发芽，也不用担心生出不良的下一代，是不是？要想知道他们二人的生理状态咋样，看黄道吉日的人可没有体检报告做参考——你真给他体检报告，老先生也百分百看不懂那些符号与数字是什么含义，给他看也是白看。——他只有通过古老又神秘的那一套，依据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一步步推算，寻找他们一月中的最佳身体状态。结婚那天，女孩最好在排卵期，男女一，就能怀上龙种，也顺便完成了传宗接代的高尚任务。所看的好日子，实在凑不上男女双方都在最佳生理状态下，但最低限度也得避开女孩的月经期—— “你小子就会瞎嘣嘣，胡说八道，不懂装懂！“宫晓打断程戬，撇着嘴反唇相讥。 程戬说你老人家还别不信，假使两人结婚时女孩正来着月经，你说男孩能碰女孩不？不搞吧，看着一个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黄花大闺女，愣是没法上，你说急不急人？腹中那是欲火中烧，熊熊烈烈，万丈火焰啊！烤得难受，忍无可忍，猴急！不顾一切地搞吧，一身血，床单上c被罩上，净他妈的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好像出了什么要命的事似的！真是大大的不爽。你说，结婚时能不选黄道吉日吗？ 好日子一般选在六八九三日，其他日子次之，四和七日一般不做考虑；除非男女双方的八字特殊，非得选在这两天。不过现在很多人结婚也不看黄道吉日，就在国家的某些节日结婚。比如五一c五四c十一c元旦。这样也行，国家的好日子，也自是个人的好日子，你一个小老百姓沾着国家的雨露解决人生大事，也算是明智之举，未尝不可。不过避没避开女孩的月经期，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有小夫妻两个最清楚，外人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女方家里接到男方送来的黄道吉日帖子，那也是要当做圣旨一样认真对待的。就开始张罗嫁妆，买家具c做棉被等等事项，并购置诸多陪嫁物品；男方也开始装修新房等等各项事情。 男方定的结婚时间，一般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送达给女方家，好让对方有充裕的时间准备这件事情。你不能今天送了好，明天就吵吵着结婚，神仙也来不及准备呀！ 更多的情形是，男方年初就把要结婚的打算让媒人透漏给女方家，通过一年的备战，基本上都能风风光光地把闺女打发出去。 腊月是农村结婚的高峰期。俗话说腊月天天都是好日子，哪天结婚都倍受老的天祝福。在腊月结婚是物质匮乏年代最理想也最经济实惠的选择。 从节气方面说，腊月应该是春天了，是万物复苏草木孕育发芽的时期，一切都欣欣向荣，万象更新。当然，人的生理机能通过一冬天的休眠，正在迸发旺盛的活力，那是跃跃欲试，充满着无限活力。古人所说的春放夏养c秋收冬藏，意思是说一个人只有在春天才可以恣情纵横，无所顾忌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这就是说，春天和老婆多缠绵悱恻一下，对身体无伤大碍。但这也不是绝对。你不要一听说春天可以多干坏事，就不顾一切地逛窑子c找相好，天天饱餐终日，酒池肉林，不分白天黑夜地逍遥快活，搞不好也会把身体弄垮。干什么都得有度，你不顾一切地胡来，身体严重透支，呜呼哀哉了也不是没可能。 人家古人只是说春天可以适当放纵一下，你不要命地来，怎能不出事呢。 古代讲究人多力量大，人们结婚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壮大根基，多生孩子。所以选择在春天结婚也最有利于下一代人的健康。腊月结了婚，如果男女双方正常操作，肯定会珠联璧合，珠玉暗结，有小生命在胚胎里生根发芽。在怀胎十月中，小家伙会吸收到天地中最有营养的精华——夏天c秋天是一年中各种物质最充足的季节，不但品种繁多，而且营养丰富。肚里孕育的小家伙能得到全面的营养。所以秋天出生的孩子，身体素质在理论上是最好的。其他三个季节要次之一些。结婚选定在腊月，是有很大科学道理的。 在腊月结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结婚后不几天就是春节，男方家就不用再破费钱财重新置办过年的物品，像烟酒c荤素蔬菜c点心果子等等很多东西在婚礼结束后会剩下很多，足够一家人过年用的。确实能节省不少钱。凑着过年完成了人生大事，老婆得到手，又遂了父母心愿，一举两得；女方家也趁过年多准备一些年货，以迎接过年后的新女婿登门认亲。这样比单独在其他时候招待客人也会节约不少钱财。男女双方两家都精简到了极致，又都办了重要的事情，皆大欢喜。 不过现在的生活条件已是大幅度地提高，什么时候举行结婚仪式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所以结婚的时间也就没有以前集中了。年轻人新潮，有定在五一c五四的，也有定在中秋c国庆的，不一而足。就看你喜欢什么日期了，随你心意和爱好，想在哪一天结婚就在哪一天结。但以前结婚是要综合考虑，统筹兼顾的，不能随心所欲。归根结底，还是干瘪瘪的钱包决定了那时的人不敢任性。再说现在结婚一般都是在饭店里请客，宾主均是吃喝过拍拍屁股走人，后事自有饭店的人替你收拾，都是甩手掌柜，所以现在啥时结婚都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但以前不行，招待宾朋都是在自己家支锅做饭，全家族的人都过来帮忙，得忙活两三天，可不是小事。 结婚前几天，男女双方的父母一般是要见上一面的。新阳当地叫会亲家。男方家长带上媒人并约上女方的家长——一般都是双方的父亲——到乡里某个饭店边吃喝边商量结婚上的一些具体事宜。 商量啥呢？比如女方去送亲之人的大概数目；用不用给送亲的每人一条烟；给端童盆的多少钱——就是一个带着大红双喜字样或上面印着凤求凰鲜艳夺目图案的普通洗脸盆，搪瓷的，现在市场上也有卖的。上面用一个大花糕——新阳人也叫花狗，就是用小麦面糅合成鲜花或动物模样的图案，摆放在一块也是用面团做成的圆形饼状底盘上，放在蒸笼里蒸熟而成——盖住盆口，盆里装着几样东西，寓意代表了着早生贵子，和和美美c吉祥如意，是一个代表着美好象征意义的盆子。必须由童男童女端着送到男方的家里。这是一个绝对重要的物件儿，超出这个陶瓷盆实际价值的千万倍。既然如此重要，男方家想得到这个盆子，那是要花不少代价的。——得给端童盆的两个孩子一定数额的钞票才能得到。现在两个亲家会了面，必须要在童盆的数额上达成一致，以免日后彼此不愉快。这个事后面还要重点阐述，现在点到为止。会亲家这个环节可有可无，有的为了省事，双方只是通过媒人简单沟通一下，并不当成必要的事情专一坐下来商议。 结婚前一天，男方家里就开始热闹喧嚣沸腾起来。帮忙的人都会齐聚于男方家，买菜的去集上买菜，支锅的抓紧垒彻灶台，找凳子桌椅的忙得在村里横冲直闯，厨师也是磨刀霍霍准备进入自己的角色反正事挺繁杂的，各司其责的人都是马不停蹄地忙活分配给自己应办的活儿。所有繁琐的事务，必须在这一天准备妥当，明天结婚时才能临阵不慌，以免手忙脚乱。 结婚这天，帮忙的人早早都会赶到男方家集合，执事的就安排接亲的各项事宜。这时婚车已准备停当，整装待发。早早吃过饭，执事的一声令下，隆重的接亲队伍在炮声隆隆中扬帆起航了。向东走出大街，折到去新娘家村庄的大道，招摇显眼地一路奔去。——为什么非得要往东走呢？因为新阳当地结婚讲究出东进西。从新郎村庄的东边出来，从新娘村庄的西边进入。回来时，正好反过来。这样进出新郎新娘的村庄都能迎着朝阳，全程均是旭日高照，这代表了蒸蒸日上，鸿运当头。 农村里很多规矩都是有讲究的，尤其在婚姻大事上，谁也不敢马虎大意。你要是非得东进西出，那寓意也很明瞭：日暮西山，日暮途穷，代表人家要走向绝境和末路。你这不是诅咒人吗？结婚可得光明向上，和和美美，心里不能有一点儿的阴影，更不能有一丝的膈应。叫你开车往东去，前面纵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土路，你也必须往东行。 女方家当然也不闲着。等预定的送亲人到齐后，也是早早吃过饭，等着迎亲的队伍来。 男方迎亲的队伍大张旗鼓地开拔到新娘家门前后，接上新娘，装上嫁妆，或者由女方家送亲的人员拉上嫁妆，又浩浩荡荡地往新郎的村庄返。 不过娶亲的过程中，也会有很多细节和小插曲，细说太累赘，只捡重要的说一些： 比如新娘上车前，男方跟着过来的娶女婆和女方派出的送女婆，要带着新娘子先跟自己的父母告别，做个简单又隆重的告别仪式。也有某些即将做新娘的女孩会哭哭啼啼，矫揉造作一番，说如何如何舍不得娘亲的伤感动人的话语；她父母也安慰她一番，噙着眼泪与她作别。也是的，自己辛苦拉把大的女儿，以前从没离开过自己身边，现在成了别人家的人，要远走高飞了；想想也挺伤感的。 男方如果聘请有响器班，即吹拉弹唱的唢呐班，那就更热闹了。女方村庄的人会故意设些障碍，让进村迎亲的队伍无法前行。男方领队娶亲的那人也自是个八面玲珑c能说会道c见过世面也很会来事的人，他这时就会让响器班的人尽力地吹上一段，表演一阵，并暗示同来迎亲的年轻人把路障搬开；他则一面说好话，打圆场，同时掏出卷烟撒给四周围观的人。这时迎亲队伍才会开始缓缓向前移动。走不了多远，又会碰上一拨儿人拦截。迎亲队伍无法前进，只得又停下来。领队人再施展他的卓越外交才干，鼓动唇舌，满面笑容地说好话，撒香烟；响器班更是不遗余力地卖弄自己的本事，以满足看热闹之人的热烈兴趣。 历经坎坷和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新娘的家门口后，男方领队的带着披红挂彩的新郎和一些帮手进到女方家里，略作寒暄，客气片刻后，就把早已准备好的新娘迎接到开来的车里面。新娘出门的时候，也是炮声隆隆，热闹非凡。新阳当地有个顺口溜：出门三声炮，大姑娘上了轿。说的就是此时。不过古时抬轿，现在是开车，但道理一个样。 等新娘子上车后，男方领队的会从随手带着的提包里掏出大把大把的糖，洒向那些人山人海看热闹的人群。 那时人们腊月里一般都没事干；不像现在老少男女一年四季都在村办或乡镇企业中干活挣钱。那时人闲，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只有成天蹲在大街上晒太阳，聊东家长西家短的故事消磨时光。好不容易碰上结婚这样的大事，热闹事，谁不凑上来掺乎一下子呢！ 迎亲的队伍回来时依旧会遇上一些阻碍，但都会被精明能干的领队人打太极一样给乾坤大挪移掉。 曲曲折折地回到新郎家胡同口后，这时会有两个十来岁的少年，每人手持一根用高粱杆或麻杆扎成的似红缨枪式样的杆子，一头点燃 后，两人围着新娘坐着的那辆车小跑着对转三圈。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也是有原因的。在迎亲的回来的路上，人们想象着肯定会有一些孤魂野鬼或者魑魅魍魉会觊觎迎亲的队伍，它们时刻虎视眈眈着迎亲队伍的一举一动，尤其对坐着娇媚新娘的婚车更是刻意上心，那是想伺机扑上去摸一把亲一口娇滴滴新娘的柔嫩脸蛋。小鬼小判中也有好色的家伙；不是有，而是相当多，车载斗量，一大堆一大堆的。要不为什么会称一个肉麻滥情下流的人为色鬼呢！这说明鬼世界里的色鬼比正经的鬼还要多。被这样的家伙缠身，那还了得！所以迎亲的队伍要不间断地燃放爆竹以驱除那些蠢蠢欲动的鬼怪们。让它们躲得远远的，不要吓唬或骚扰美丽的新娘。但纵是如此费尽心机地防范鬼怪的纠缠，也说不了仍会有色胆包天的鬼怪奋不顾身地突破明枪暗箭和大炮炸弹的防御圈，幽灵般狡猾地扑到新娘坐的车子上要揩新娘的油。小鬼里面也有功夫高强之辈，这家伙真是个色鬼的话，鞭炮又制服不了它，对它的威慑不起作用，那新娘岂不要遭大殃？莫慌，这两根麻杆或高粱杆就是治它的最后一道c也是杀伤力最猛烈的一道防御网。这两根点燃的红缨枪绕着新娘乘坐的婚车转三圈，代表着三味真火在交叉消灭依附在婚车上或者新娘身上的顽固鬼怪的。那是海陆空交相穿插密集打击，任你再顽强的妖魔鬼怪也让你化为灰烬，变得无影无踪。 把所有想象到的不顺都排除之后，新娘子就由迎女婆引导着走向新郎的家中。也有由新娘子的哥哥背着自己的妹妹亲手送到新郎手里的——这种形式更隆重，说明女孩在娘家很受宠，是个掌上明珠；到了你婆家也不能委屈俺家闺女。这意思也像给新郎下马威：小子，你可看好了！我妹妹现在细皮嫩肉，无伤无疤，是个健健康康的人；到了你家，你要对她好点，不能让她受委屈，假使被晒得黑不溜秋，或者鼻青脸肿满身伤痕，你小子等着被收拾就是了！我们娘家人可不是好惹的！新郎那是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信誓旦旦打保证：大舅哥，您放心，俺家媳妇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向您磕头请罪。以后俺媳妇叫俺上东，俺绝不向西！ 俩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许就是常事。平常只要不是真家伙地刀枪相见，夫妻两个就是论拳动掌，大打出手，娘家人一般也不会兴师动众找丈夫麻烦的。大舅哥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漂亮话，也许就是说说而已，不会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看待。 不过男方如果委实太不像话，老婆眼肿皮青c泪眼婆娑地哀嚎着回了娘家，那会真惹恼了娘家人，那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家娘家人会叫上家族里上百口的年轻人，打上男方家门，进到里边见啥砸啥，过去就是风卷残云，一片狼藉。如果不知趣的公公婆婆出来劝解，搞不好也会被不知深浅的年轻人揍上一顿解气。 碰上这种情况，凡是知道事情深浅的人，都是溜得远远的，能躲就躲，没人会出来当挨揍的靶子。东西砸了就砸了吧，破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谁叫咱打了媳妇呢！ 整个娶亲过程，新郎全程参与。但他在回来的时候并不和新娘坐同一辆车子，只有回了家，拜堂成亲时才会在一起。新娘子进门后，会按各村的习俗举行结婚仪式。有正儿八经地由一人高声大嗓地拉着长调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也有夫妻二人互相对拜一下完事的。不一而足，虽有差别，大致都差不了多少。 当听到拜堂的喊声时，早已准备好点爆竹的后生，会马上把一大挂鞭炮点燃。在噼噼啪啪声中，拜堂程序圆满结束，新娘子被新郎牵着进入婚房中。 从迎娶新娘的车辆上，程戬切实感受到了农村中几十年来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以及社会物质生活匪夷所思的巨大提高。 在漫长的岁月记忆中，想起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他还是个光着屁股满街跑的小屁孩时，那时自己的舅舅要结婚，用的还是队里的大马车。那种大马车在农村早已销声匿迹，绝种了。人们能看到的话，也只是偶然在某个电视剧或电影中看到那种车辆。就是一大大的板车，有两个大车轮，上面有两个车帮做扶手，两个长长的车杆当中由一头高大健壮的骡马驾着，前边也有两三匹骡马拉着的大车子。程戬的舅舅娶老婆时用的就是这种车子改装成的婚车。 就是把几根长竹篾弄弯曲，支在车帮两边，下面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空间。竹篾上再垂直交叉绑一些竹条，然后再往竹条上面蒙上一方大席子，上面贴上双喜字或者绑上一些大红花；车子四周装饰一些鲜艳的东西以醒人眼目，人们一看就知道当结婚花车用的。这种车子，在当时的风光程度，也足以和现在用二三十万元一辆的轿车结婚相媲美。程戬的舅妈，也就是他妗子，就是被这种花车迎娶到家的。 到了八十年代，人们有了小四轮拖拉机，就把后面带的拖斗改装车婚车迎娶新娘。再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已富裕些人们开始租用公交车来当婚车，这时很多家庭已开始使用小轿车当花车了。再后来及现代娶亲，用奔驰宝马及其他世界顶级轿车娶亲，人们也已熟视无睹了。 结婚由马车过渡到q宝马车，只用了短短的二三十年时间，怎不令人瞠目结舌！怎不令人感慨万千！怎不惊叹中国的发展速度！ 这也难怪那些从从旧年月的风风雨雨c磕磕绊绊c含辛茹苦中走过来的老人感慨唏嘘，认为这是人间奇迹。他们在不相信中却又亲眼目睹了整个社会的惊天动地大变化。 老人们以前奢望着能填饱肚子c整年吃上白面馒头的理想生活愿望，却被现今遍地纸醉金迷c奢靡浮华c人们因物质生活极度富余c撑得发胖发福而得了稀世绝症的现实击打得支离破碎。当年难得一遇的病症，如今都因生活质量的提高成了普通的家常病状，怎不令那些老人高兴惊喜的同时又摇头叹息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新郎新娘拜堂成亲之前，必须得先把女方陪送过来的那个童盆端过来伺候拜堂用。少了这一关键物件，结婚仪式举行不成。 端童盆的两个小孩一般都是新娘的侄子侄女，牵扯到要给他们数额不少的钞票，外人是轮不到的。如果没有侄女，外甥外甥女也行，再不然用自己年龄小的弟弟妹妹顶替也行。如果新娘子的哥哥多，侄子侄女一大堆，那不能厚此薄彼，就每家一个，也许就是四五个童男童女搂着这个童盆去送亲。 男方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个有着无限意义的盆子的，得用实打实的现金向童男童女手里购买。至于钱数的多少，不一而足，多的也有，少的也有。富裕的男家出个千儿八百的也行，贫困人家出个三百二百的也有。 如果结婚前没有会亲家，童盆没有具体的数目，男方想端走，是要大费周折的。 男方家这时会派家族中一个很会来事又会说话的年轻人专一办理此事。这个人既坚持原则，但又不失活泛，会见机行事，见风使舵，能借势行事的圆滑之人。一看新娘下了车，就抓紧派这人手持托盘，端着两个红包或与端童盆孩子同样数目的红包，前往有童盆的车辆前，把钱递给童男童女。端童盆的小孩往往都很小，不会数钱，就由旁边那个监护他们的人代劳数钱。钱一数完，没达到预定数目，收下这些钱后，就说： “不行！才二百块钱，说不过去，添！“ 男方那人这时就说：“不少了，现在都这个价，前天我们家里娶了一个媳妇，才一百五十元，人家哼都没哼，童盆就让我们端走了。知道你们村富裕有钱，价钱都高于其他村，才特意给你们多加了五十元，该知足了。“ 女方那监护人则坚持己见，摆摆手：“不行不行，你们好歹也要随个大流，来个大差不差，这么少，不是看不起人嘛？再添点！“ “好，好！我再给主家商量商量，让他们再给添点。“男方这人说着就转身离开回到家里。当然，男方这边也知道第一次肯定不行，攻坚不下来，早就留有后手。于是就把另外准备好的钱包拿出来递给进来的那人。 这人接了钱包，持着托盘又飞奔到有童盆的那辆车前，叫道：“费了好大劲，主家又添钱了。“ 女方家那个监护人打开钱包一数，又是每个包里二百元，但仍没达到预计的目标，又道：“再添点吧。“ 男方那人道：“可以啦，可以啦。这钱已经严重超标了。“说着就动手抢夺那两个孩子手中的童盆。 那两个孩子早就得到了授意，只要那个监护人不点头，就不能把盆子给别人，于是他们二人拼命护住童盆，敞开稚嫩反抗声：“不行，不行，就不行！“ 男方家这人没法，只得再回家里，拿过来两个各包着五十元的红包。如果女方家那个监护人还嫌少的话，男方家这人一边说：“你看，就等着这童盆拜堂成亲呢。“一边示意身边的几个青年小伙。——这些人都是看男方那人眼色行事的。他们立刻心领神会，一拥而上，就抢那个童盆。女方家只有一个大人，势单力薄，只得由着对方把童盆抢走。 童盆到手，则要抓紧送到男方家里——新郎新娘正等着这玩意儿拜堂呢。 拜堂之前，男方这边就开始招待女方送亲人员进房间喝茶c抽烟；并安排专人卸嫁妆，抬到装修好的婚房里。 拜过堂之后，执事的安排人去请村内随礼的人过来赴席。不过也有村庄在结婚的当天夜里请同村随礼的邻居；也有村庄不请客，主家只送去一包瓜子或糖果表示同喜同喜。 等人来的差不多，该来的都来后，就安排人开席。 酒过三巡并敬倒过几轮酒之后，只要女方送客的人要求吃饭时，负责端盘子的人就会把所有的菜盘撤掉，就开始上主食c菜碗。 等客人吃完饭，撤去菜碗；再上一通茶。 然后女方家那四个主要送客人，则由男方那个陪客的陪同下来到新娘子的房间内，对她进行一番谆谆教导，说些要孝敬公婆c妯娌和睦之类的套话c俗话。这也是娘家人离别时对自己闺女做的告别仪式。 外边等着要开路的那些抬嫁妆的人，男方家会给他们每人一条烟，算是对他们的劳动报酬甚或说奖励。后来嫁妆不用人抬了，直接装车拉走，但男方家依旧按照旧习俗，仍是给来的人每人一条烟。再后来由于人们都忙，不好找抬嫁妆的人，就演变成由男方家去车去人到女方家的村庄把嫁妆拉走。这样都省事，男方家也不用出几十条香烟的钱；女方家也不用为找抬嫁妆的人而操心费神。现在很多人结婚还省事，就是男方按照女方的意愿直接把家具买好放在婚房里，结婚时连装卸嫁妆这一程序也省略去了。 社会在高速发展，时代在极速前进。一些老的过时的传统和习俗在不断被淘汰遗弃，顺应潮流c跟上时代的发展是人们必然的选择。 到了晚上，就该闹新房了。这种习俗越演越烈，一个时代比一个时代闹得凶，闹得出格。谁家娶了媳妇，到了晚上，头十来天内，你别想得到清静。总有一些闹新房的人到你家来玩闹一番不可。 很多新娘被整得哭笑不得，甚至欲哭无泪，出尽洋相。程戬与刘菲菲结婚时，是在他老家举行的婚礼。闹新房的人把她整得受尽了罪，只想大哭一场。而宫晓嫁给程戬后，他们虽没举行结婚仪式，两人只领了结婚证了事，但她第一年回老家过年时，仍有不少比程戬辈分低的人给她开玩笑： “大奶奶，今天晚上我们可要到你家吃喜糖去哦！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宫晓知道这些人没怀好意，不安好心，搞不好晚上要整她，说道：“去吃喜糖可以！但如果敢侮辱你奶奶，看我不扇死你！“ 嘴上虽说硬话，但他知道这里闹新房的厉害程度，心中也怕。但她有法子。因为她认识胡同里所有的嫂子c弟妹，晚上吃过饭后就把这些人请家里来给她保驾护航。果真那些想出宫晓洋相的人到了程戬家后，由于有众多人保护着，她才免受了苦头。 那时的年轻人很多都无所事事，甚至游手好闲，他们夜里没事干，闲得发慌，就去偷听人家新婚夫妇的睡觉情况。这在新阳称做听新房。深更半夜，新婚夫妇能干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但如果两人警惕性不高甚或者兴奋过头搞得动静很过火的话，搞不好就被那些不知什么时候潜伏在外面窗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第二天肯定会被人当做花边新闻津津有味地大肆渲染一番。那时的床都高，下面空间大，有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床下躲藏个人都不稀奇。新婚小两口激情澎湃前忘了关注战场周围的敌情，搞不好又会被人看个正着。——这又成了人们美不胜收的畅谈话题。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做这种傻帽儿的事情了。人家俩口子在被窝里卿卿我我地放纵情感，你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地浑身哆嗦如筛糠，就为了听到谁都知道内容的故事，那不是大傻逼一个吗？现在的年轻人才不做这种无甚意义又无聊的事情呢！你们愿意怎么搞就怎么搞，爱咋疯狂就咋疯狂，管他球事！他还想早早钻进被窝睡大觉去呢！ 有的地方还有个习俗，就是结婚的第二天，新娘子起床后要先打扫院子。不过不是白打扫，扫帚上是有个红包的。这次装装样子所得的收入，肯定比扫大街的清洁工一月的工资还要多。普通人家在上面夹个一千两千，是个红包。如果新郎家是亿万富翁，扫帚里夹个银行卡，里面存个千儿八百万，也是一个红包。钱多钱少不代表什么，只代表有这个习俗。 吃过早饭后，新娘子还有个任务，就是由本家的一个嫂子领着去给本家族中的长辈们磕头。这个头也不是白磕的，长辈们是要给钱的。根据亲疏远近，三块五块，十块八块，百儿八十的不等。反正只要该得着磕头的长辈，都得去磕；一家一家的来。还是那，钱多钱少都是次要，算是认识一下家族中的长辈吧。以后上街见了面，本是一家人，却彼此不认识，还以为是哪家没眼色的老头子老婆子呢！挡着路净碍人事。免得日后尴尬。登门认识一下，叫声二爷三爷几奶奶，虽然也不能一下子认得过来，但起码会在脑海里留下个模糊的印象，天长日久自会知道哪个是哪家的长辈。 宫晓与程戬结婚第一年的春节，是跟着程戬一家家给长辈拜年认识的。宫晓虽常到程戬家来，而且假期中很多日子都住在程戬家，但她只熟悉与程戬家一个胡同的人，临近胡同认识的也寥寥。住得远一些的同族人，宫晓一个也不认识。程戬的家族大，住得又四分五散，遍布于村庄的各个角落，宫晓根本不可能认识得过来。 程戬与宫晓到了哪个长辈家后，先给宫晓介绍：这是二爷二奶奶；这是三奶奶；这是五大伯宫晓自是对不上号，搞不准这是哪一家的三爷或者五奶奶，只得机械地微笑着给见到的人问好，然后与程戬一起跪下向他们磕头拜年。 因为宫晓是第一年向他们拜年，家族的长辈对她说道：“小戬家的，你这头一年第一次给我们拜年，那是得给你磕头礼的。“ 宫晓笑了笑说小戬第一次结婚时已经收过你们的钱，你们再给我就是重复了，我们不能沾这个便宜。 那些长辈说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家里娶了新媳妇，都得按规矩来，不能乱了礼节。不论小戬以前结没结过婚，但你是第一次给我们拜年，那都得按新媳妇对待，这个钱必须得出，而且出得心甘情愿。 家族中的人都不傻，程戬这次取这个媳妇可不是一般的人，是县一中的教师。以后他们的孙子或孙女考上了一中，还指望仰仗宫晓看在同家的份上做些特殊照顾呢。这时搞好关系，铺好路，总比临时抱佛脚强得多。现在和宫晓拉近距离，也是名正言顺。所以宫晓不想得人家的磕头礼金，也是没有理由强拒固辞的。 大年初二，娶了新媳妇的人要去老丈人家认亲。新郎家要准备一个极大的篮子，里面装满糖果c点心等物品，然后由家族里两个年轻人和一个长辈陪着连同新娘子一起到老丈人家去认亲。为什么要有两个年轻人一起陪着去呢？是因为认亲时会有很多人给新郎敬酒，让两个酒量大的人在关键时刻替新郎抵挡一阵——这一天谁都可以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甚至丢人现眼，但唯独今天的主角新郎万万不能喝醉，他是任务在身，要认识新娘的近人和亲人。你让他喝得晕晕乎乎东倒西歪的摇摇不稳，那是要闹大笑话的。再说新娘家族里的好事年轻人都巴不得新郎洋相百出呢！能让新郎喝得满地打滚c哭爹喊娘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兴奋事。所以这些不怀好意的年轻人会找多种借口让新郎多喝酒，猛喝酒。看热闹的人就不怕事大。新郎喝得手舞足蹈，六亲不认那是看热闹人的畅快之事。所以找两个保驾护航的时刻关注新郎的动态是非常重要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天，大街上站得满是人，都是看热闹的。反正大姑娘小媳妇年老年少的谁也不肯在家闲呆着，吃过早饭都到大街上看本村新郎新娘到外村去认亲，再看外村的新郎新娘到本村来认亲。人们叽叽喳喳地评头论足；见到去的或者来的都齐刷刷地看，如果是彼此熟识的，也互相玩笑几句，说说俏皮话逗逗新娘子。一句话：沸沸扬扬的热闹。 认亲的人到了老丈人家后，被请进屋内；陪客的人给来客倒茶水，敬烟。闲坐过程中，双方彼此说一些听到或眼见的附近村庄里的稀罕事c好笑事来打发时间。也有懂得多的人说一些古往今来的逸闻趣事；也有议论国家大事的，谁谁当了，哪个现在是；或者议论一些小道消息，某某和某某有一腿，和某某关系暧昧；哪个当了县长是因为上边有人，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反正是没话题就寻找话题海阔天空地聊，没话找话呗，你总不能到了老丈人家就开席吃喝吧？再说新娘子的姑父姑母和其他应该来的亲戚也不可能同时到达，你得等着他们陆陆续续到齐吧？ 等所有的客人都到达后，也不用日上三竿，那就开始下面的节目—— 端盘子的人进屋来把大伙儿围坐的八仙桌子重新清扫一遍。纵是桌子已是精光发亮无一丝纤尘，也要这样象征性地做一下，意思就是告诉在座的诸位，正式节目上演了。 吃饭前，新郎要认识一下桌子上所有的陪客人员。吃饭前，新郎要认识一下桌子上所有的陪客人员。所有参加陪客的人，都不是白陪的。一般得破费两瓶酒，两盒烟。烟酒的质量虽不能太好，但也不能太次，起码得拿得出手。不能让外人见了说你老鳖一，太抠的名声落出去，将来儿子找对象要受影响。香烟最好是硬盒的，包装也最好是红色的。认亲是喜事，当然红红火火最吉庆。一般老百姓都认为软盒卷烟质量不行，同样价位的不如硬盒的质量好；大部分人都以为软中华没硬中华的价格贵。其实中国最高档的卷烟都是软盒的——能吸得起一百多元一盒香烟的人，绝对不是汗流浃背地躬着腰低着头在地里锄地的人。他们不用怕卷烟在衣兜里被夹裹挤压得皱皱巴巴，不像烟卷儿的模样——人家压根就不把香烟往口袋里装。吸高档烟的人把卷烟都放在办公室c座驾上c茶几上c床头前等随手摸到的地方。软盒烟对他们来说手感更舒适。哪像你一个小老百姓扣扣索索鼓鼓囊囊地装在衣兜里！人家高贵之人还嫌不雅观呢！高档烟都是为所谓的精英阶层量身定制，没你普通人的份儿。这是事实，也是实话。你工厂普通操作工一月的工资买不了一条好烟，打死你也不会买着自抽。真买了，肯定是要办大事；只是过过自己的手而已，说不了会到谁手里呢。你不服还能咋滴？如果这世上什么东西过了自己的手就是自己的，那谁也不如当银行的职员。从他们手里每天都过着千千万，如果都是他们的，你愿意吗？ 酒的质量虽然没有严格的标准，但最好是包装精美的两瓶酒。看着起码上档次。但不能是人人都知道价格的那种酒。除非你是大老板，提着茅台五粮液招摇显摆地隆重登场，这样行，人人都知道这酒价格不菲，那你足有面子，可以洋洋得意自我陶醉一番了。你如果家境一般，就买那种既是大酒厂的产品，质量上又凑合——保证喝不死人——包装上档次，价格还不太透明的酒，也是蛮有面子的。你问我这酒多少钱，我神秘莫测地一笑：你猜嘛！ 人人都在关注自己的小九九，谁都懒得猜你买的酒到底是啥球价。再说今天酒席上又绝对不喝你拿的酒，它纵是百分百的假酒，也没人会死揪住这个话题刨根问底。这个隐形的危机就算过去了。 再一个，陪客还得准备一套位钱——啥意思呢？位钱就是由十三种不同样式的点心组在一起的大杂烩。点心就是糕点。——笔者总怕读者不理解新阳的土称谓，总好不厌其烦地多费口舌，有点啰里啰嗦。每样点心也就几钱至一两的轻重，用小片纸分别包起来，然后把这十三样点心合在一起，用大块草纸包扎成三角形状，上面再加一片红纸。 位钱一般人不会包，都是到乡镇集上去买。你一给糕点铺的服务员说是陪客用的，不用你多解释什么，人家就知道怎么回事。会很麻利地把十三样点心一一称好，分装起来，再给你规整地包装好。 吃喝前要先上位钱，这也是正式介绍陪客人员的身份c以及与新郎到底是啥亲戚关系的时候。 第一次上的是本家的位钱，即老丈人家的。这是开宗明义，点明主题，这顿饭是老子请的，当然得打头阵。 第二次登场的才是来陪客亲戚的位钱。十三样点心分装在不同的盘子里，放在一个托盘中，和这个亲戚带来的两瓶酒与两盒烟一同端上来。这时女方本家那个专职陪客的就会对新郎介绍说：“这是你大姑父的。“ 大姑父一听，忙站起身，温和地笑笑，谦逊道：“拿的东西不好，见笑了。” 这时新郎忙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向大姑父致敬示好，这就算和大姑父正式认识了。 大姑父的贡品撤去后，接着按辈分的高低一个个地来。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不停息。 “这是你四姑父的。”本家陪客的介绍道。 如果这个四姑父是个大老板或者事业有成的人，拿的酒和烟非常显眼，本家陪客的也会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你这个四姑父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名声在外，十里八村的人都晓得他。” 四姑父闻听，忙大气地立起身，有些被奉承的傲傲然，脸现一副成功人士的洒脱自品模样。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于咄咄逼人或装腔作势，更不敢高高在上——他发家的黑历史也许在亲朋中广为人知，其在外人面前装逼做样也许会得到一片赞语；但在这互为知根知底的场合，可能没人屌他。所以，他纵是心中有着无限的优越感，也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也是故作谦虚地说着承蒙夸奖的谦和词。 亲戚中能轮得到陪客，权且说有此荣幸的，一般都是新娘子的姑父和姐夫；像姨夫一般轮不着。农村里的亲戚关系中，一般姑舅亲要比姨娘亲稍近一步，彼此间的感情更显得深厚些。但平常走得特别亲近的姨夫被邀请来陪客也很正常，啥事都不是绝对。还有一个就是老丈人的特别要好的朋友，比如拜把子兄弟，一般也会被邀请来做陪客人。 能光临这个酒席的，都是关系极其亲近的人，就连女方家的那个陪客人，不是新娘的二叔就是她三爷。 新郎在以后的漫漫人生旅途中，唯有这次最受尊重，最受瞩目。他这次当之无愧地坐在了主（上）席的位置——也极有可能是其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坐在主（上）席的位置。 无论多么渺小或者默默无闻的人物，总有一次让你出风头的日子。都是一个人，同样生活在浩渺无垠的太空中，一次也不能显摆一下，岂不是白来世上一遭？老天肯定给你一次绝佳的被尊重机会——就是带着媳妇去丈母娘家认亲那一天，让你绝对的极其风光无限，满有脸面。 所有陪客的亲戚都认识一遍后，才能继续下面的节目。 认亲这事，在农村是很有必要的。热闹不说，关键还能起到认识亲戚的重要作用。不然等日后半路上偶然见了面，彼此互不认识，连个招呼都不打，那显得这个社会是多么地冷漠又冷酷！假使两个人都骑着自行车走路，一不小心两车相撞在一起；本来是极亲的亲戚关系，就因为互不认识而互相破口大骂，祖宗八辈对骂了个遍。对骂如果不解气，再大打出手，搞得头破血流，红肿清瘀的大花脸各一个。完了一说，还是亲密的一家人呢！大侄子把舅老子给揍了；二姑父把外甥女婿打得住了医院躺在病床上输液打吊针。你说这事弄得多丢人！多尴尬！ 假使先前认了亲，彼此起码有个模糊印象，半路上真碰了车，侄女婿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正想破口大骂，一看是他媳妇的四姑父，当即会把脏话硬咽到肚里，还满脸堆笑地说道：“姑父，是您老啊？小的不小心碰到您了。” 四姑父在地上翻了两个滚，灰头土脸一身泥土的站起身，那是怒火万丈，气愤填膺，也正想开骂一通；睁眼一看是自己的侄女婿，也忙自责地说道：“都怪我老眼昏花，不认道，撞上了你。” 侄女婿忙贴心热心加关心地一个劲地询问：“姑父，您老到底有没有事？要不咱还是去医院拍拍片做做ct和x光c核磁共振什么的，那样我都放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马虎大意不得！” 四姑父大气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跌上一跤也跌不死人，我身体硬朗着呢！——前边是我家，你要不到家吃饭去吧？咱俩喝一杯。” 一场本是剑拔弩张的干戈，就因为是彼此认识的亲戚，而化为一条玉帛；本是阴云密布c倾盆大雨转瞬即至，压顶而来，就因为是亲戚关系，而顷刻烟消云散，晴空万里，和风习习。 看看，认亲重要吧？所以该认的亲必须要认的，含糊不得。 像这样一家一家不间歇不停息地往酒席上送点心，说实话，酒桌上的人是没工夫品尝的，更别说慢嚼细咽了。再说认亲的新郎一方都是初来乍到这种场合，难免会有所拘谨且小心谨慎，生怕落下不必要的笑话，所以都不怎么动筷子。虽然女方的陪客那人是真诚加热情地让大家举箸品尝，众人纵是动动筷子，也都是象征性地拿起筷子意思一下，蜻蜓点水一样，都矜持得有些虚伪之嫌。所以几乎完整无缺地退下去的那些点心，都被等在外面的看热闹的人（一般多是小孩）给抢去吃了。 亲戚都认过后，下边就开始真正的酒席。老丈人家准备的下酒菜会一盘盘地陆续端上桌。在上菜的同时，女方那个陪客人会给桌上的人倒酒。如果陪客这人年纪偏大辈分又高的话，女方家会另安排一个年轻人替他倒酒。 喝过一杯酒，陪客那人就热情地举箸让大家吃菜。在吃喝过程中，大家当然也议论一些最近发生的有点特色的故事或一些小道消息c国家大事等等。 吃喝一阵儿后，这时与老丈人家关系亲近的族人会一个个上场来敬酒。这些来倒酒的都是每人代表一家子。比如新娘的大伯或大伯的儿子进来倒酒，那是代表大伯一家；三叔来倒酒，则代表了三叔一家。 倒酒不是空手而来，一般都是用一托盘，上面放着准备好的四个菜，一壶酒或者一瓶酒，端着就进了招待客人的房间内。 这时女方家那陪客的就向新郎介绍：“这是某某某，你大伯家的大堂哥。” 来倒酒的人手中托盘上的菜根本就放不到桌上去，因为主家上的菜已经是满满一大桌，上面已没了空闲的地方。他把托盘放在一边，只拿起酒壶，说着客气话，一个个地依次轮着倒酒敬酒。 在这种场合，喝酒最多的人，一般是新娘的姑父和姐夫。他们都是这个家中的女婿，自然也是妻子家族中晚辈们戏弄开玩笑的对象，会成为重点关注的目标。往往酒宴过后，这些人都被灌得面红耳赤，走路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反正都是老亲戚，熟悉得已不能再熟悉，也不在乎丢不丢人，形象早不顾了。有些老女婿因为和倒酒的内弟内侄们打嘴官司，想少喝一杯酒或死活不再喝酒，不依不挠的倒酒人就把酒倒入他的帽子里——喝不了兜着走，也不能放过你！谁叫你是姐夫或姑父呢！娶了人家的闺女，就得受人家晚辈的戏弄。真是啥光都得让你沾个够，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今年刚认亲的新郎在今天的场合必须得有分寸，无论他的酒量有多大，但今天必须得踩好刹车，留好意，低调再低调。他绝对不能表现出自己特能喝的样子——不然会招来多不胜数的人如车轮滚滚一样轮番向你倒酒敬酒。再大酒量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你的肚子就是酒缸，也绝对给你灌满往外溢；你身体解酒强能力再强，你的胃再能装，你的膀胱无论有多大，这些倒酒的绝对会让你的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滋滋地渗酒精；也肯定会让你胃里的酒水达到咽喉的位置。就差那么一点，仅仅是一点，你只需张开口往外一吐，一条穿云箭就会从你的嘴里激射而出。喷泉呀，好壮观耶！ 所以说，就你那三斤二斤的酒量，还想在认亲的场合露一鼻子，还是别自寻其辱了，省得你喝得不着北，躺着回家，人就丢响了。 在这样的场合，有人给你倒酒，你就谦逊地说：“我酒量不好，不能喝，你的心意我领了，就别倒酒了。” 碰上好说话的倒酒人，则会说：“你既然不能喝，那就意思意思，少沾点就算我给你倒酒了。” 但是遇上那特别难缠特别霸道的倒酒人——你说不能喝就不能喝？！喝！不喝两个过不去！ 如果新郎确实有点酒量，就装作极勉强地喝两杯；如果酒量确实不济，不咋地，这时陪同他一起来的两个保镖就会及时地站出来打圆场，说着求饶的话。如果倒酒人还是铁面无私，不徇私情，这两个人就只有替新郎把酒喝掉。 如果新娘的家族也是一个大家族，那前来倒酒的人不知会有多少。每一个都那么热情洋溢，总怕你少喝了，你果真来者不拒的话，醉酒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初二那天下午，你看大路上的行人，多是脸红脖子粗，赤火得像关公。也有喝多了控制不住在路边大吐特吐的；也有开车失控把车开到路两边沟里的；也有斜靠在路边的树干上打盹醒酒的世间百态，这一天人的形象最逗人。 吃过饭后，新郎由老丈人家那个陪客的或由另一个长辈领着去见自己的老丈人，丈母娘，和新娘的姑姑c姐姐或者姨等人。 新郎去老丈人家认亲那一年，是不用给任何人磕头的，从这上面也看出他的高规格待遇。除了这一年，他在丈母娘家的地位也许永远都在低谷中滞留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大年初三，一般都是新郎的姥姥家请刚结婚的外甥媳妇的日子。 外甥娶了媳妇，他姥姥家是得有所表示的，也要破费请客的。为了省事，姥姥家会把所有的客人集中在一天，坐上几桌，一下子把应来的客人都打发完，也算了却了一桩事务。 姥姥家会把初三齐客的信息在春节前几天发布出去，好让亲戚们都统筹规划好各家的走亲戚时间。你不能初三齐客，初二才通知给大家，那样肯定集不齐所有的亲戚。也许这一天很多应来的亲戚有其他预约，委实分不开身来你家，你想凑在一天的打算就会落空。 初三这天，新郎的几个姨家，或者他姥姥家一些聚在一起吃饭无伤大雅的亲戚们都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当然，姥姥家请客的规模要比昨天老丈人家请客的规模小多了，仪式也少多了，但饭菜的质量规格不一定比老丈人家的差。 初四c初五c初六三天，也有新娘子的大伯或叔叔派自己的儿子去新郎家把新娘子接回娘家的。堂弟到了新郎家，也是被隆重接待的，招待的规格也挺高。新娘的堂兄堂弟们也不能小觑，和他们搞不好关系，新郎新娘一旦闹矛盾，这些人可是兴师问罪的主力军，搞不好会把婆家弄得天翻地覆。所以堂弟到了自己的堂姐家，也等同于亲弟弟登了家门，大意不得，必须得隆重接待。 吃过午饭，新娘就会同堂弟一起回到娘家的村庄。第二天，叔叔或伯伯家要请这个当了新娘的侄女到自己家吃午饭。这个习俗，就连新阳当地，也不是哪个村庄都有。新阳这里有五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的说法。如果两个村庄的规矩有些差别，也不用大惊小怪，很正常。 截止目前，娶一个老婆的所有流程基本完毕。剩下的就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一切又踏上了日常生活的渠道。 假使一年后新娘生了一个小孩，如果第一胎是个女孩的话，很多家庭就不再过大事，只给最亲近的亲戚送喜面条通知一声。如果生的是男孩，一般是要过大事的。到了小孩出生的第三天，家族中所有的妇女都要赶到男方家帮着擀面条。 面条擀好后，要派本族的青年小伙到女方的娘家，男方的姑姑c姨妈c出嫁的姐姐以及堂姐家去送面条；并顺便把做九（也叫办九）的日期告诉这些亲戚。 外出送面条的人出发后，家里的人就开始烧锅开水下面条，村里所有的人都可以过来喝这个喜面条；家族中那些年纪大的老人不来现场喝喜面，主家会派人送过去两碗——大喜事可不能忘了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更不能被遗忘。 到了办九这一天，男方家要准备很多酒席，吃饭喝酒与结婚时同样热闹。 只是办九时会比普通的喜宴要多个程序——就是吃饭前要喝红糖水，吃鸡蛋。就是一一碗红糖水里，放上两个煮熟剥光的鸡蛋；也有的地方饭前喝一小碗喜面条。那就看各地的习俗如何了。也有的地方喝过鸡蛋糖水或喜面条后，要在空碗里放些钱，多少不限。三块五块也是放，一千两千也是放，就看你与主家的关系如何和自己的腰包鼓瘪情况了。 程戬和刘菲菲从订亲到结婚，再到他们的女儿办九，完全是按照新阳城关那里的规矩办理的。 城关的习俗与规矩虽然与乡下有不小的区别，但大体上是相同的，区别只在部分细节上，算是大同小异吧。 城关镇虽然是县政府的驻地，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不一定比乡下人富裕，但这里的人比下边各乡镇里的老百姓在心理上具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也算是一种小市民心态吧。不过新阳县毕竟是一个不太发达c不很富裕的半城市化半农村型的小县城，城关镇老百姓的优越感远没有新阳市城区内的市民优越感强烈。——虽然新阳县通过多年的大力发展已经与新阳市城区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到了密不可分c不分你我的地步，但人们根深蒂固的领域观念仍然那么强烈c顽固。市是市，县是县，就不能相提并论，并驾齐驱，县永远达不到市的水平和档次——市里的房价八九千一平方，新阳县的房价也就四五千一平方。就差十公里的距离，房价悬殊接近一半。虽然从市里到县里的班车不间歇地跑，你也分不出哪里是县的管辖地盘哪里是市的管辖范围，但房价就这么有差距。 刘菲菲出生的这个城关村，也只是县城里的一个老村庄，与乡下的农村没什么两样。街道窄得勉强只能并行两辆小轿车，开车技术不咋地的，看到迎面过来一小车，就得赶紧找稍微宽敞些的地方避让。街道还弯弯扭扭，曲曲拐拐。用斗折蛇行形容这里再恰当不过。农村里规划过的村庄，要远比这个刘家庄宽阔排场得多。所以这些等着拆迁的城中村人，在生活的环境上还没乡下老百姓舒适，所以大部分人也没什么优越感。只有个别眼光低浅见识不高的某些人，才会自品自己是所谓的城里人。 不过城关镇四关四街多年来遗留下的高傲品性，天生的优越心态，使这里的小伙找对象不必像农村那样拿高得离谱的彩礼。 程戬按这里的彩礼钱打发迎娶刘菲菲，委实是节省了不少钱。再说刘菲菲的父母也委实把程戬当成儿子看待，跟本不在乎他能给女儿多少彩礼，只要随个大流儿让街坊四邻不说闲话和指指点点就行了。 事实也证明刘菲菲嫁给程戬是明智且幸福的。一年四季中，也就只有在春节放假的几天回沙滩村过个年；上班后就是忙忙碌碌的生活，根本没时间在老家住上几天。除非家族中有了过红白喜事的，不去不行，刘菲菲才迫不得已请假随程戬回家一趟。一年中有三百五十多天住在刘家庄。刘菲菲足不出户就成了小媳妇，没离开爹妈半步。这也难怪刘菲菲经常取笑程戬就是她家的上门女婿。 程戬则自嘲说你们城里的女孩高贵，俺家娶不起你，我不倒插门过来，岂不是要错失去你这个大美女了？ 程戬说的也是实情。一般情况下，县城里的姑娘不愿嫁到下面的乡镇去；同样，乡镇集上的姑娘也不愿屈尊到下面的村里做媳妇；富裕村庄的姑娘也是不愿嫁到穷村去。真是什么档次的地域，交往什么级别的地域，想攀高枝也是非常不易的。 像柳屯村与沙滩村仅仅只是一堤之隔，也就二三里的距离；但柳屯街上的女孩几乎没有嫁到沙滩村的。程戬那个有着三四百口人的家族，也就只有一个老嫂子的娘家是柳屯街上的。而他的这位哥哥还是在新阳市的铁路部门上班；如非有个工作，估计他娶柳屯街上姑娘的可能性也不大。 相反，沙滩村的女孩嫁到柳屯街上的则是多之又多，出入比例严重失调。但你能有什么法子！人家上堤（住在金堤北边的叫上堤；南面的为下堤）的女孩就不愿到你们下堤来。人家一听沙滩村的名字，就好似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偏僻部落似的。她们根本不想沙滩村与柳屯集的实际距离到底有多远。只要是大堤南边的，统统一棍子打死，归入到荒僻c落后c愚昧的行列当中去。 富裕地方c大地方的人天生就有一种高高在上c居高临下c招摇显摆的畸形心态。他们理所当然且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生活的地方怎么怎么优越，别人住的地方是多么地差劲。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大富豪似的，飘飘然的感觉很强烈。哪怕他在这个地方混得狗屁不是，穷得叮当响，但他就有一种超越其他地域之人的可怜自豪感。这种盲目的偏见，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哪怕沙滩村后来出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富豪，但因该村特殊的地理位置，仍造就了被人看扁不被重视的命运。 程戬上高中和上中专的时候，回家就在柳屯集上下车，他经常在那里见到一些初中时的女同学。那些女同学很热情，还没等程戬发现她，就兴奋地大声打招呼：“嗨！程戬，去上学呀？” 程戬急扭头观看，是女同学a，忙客气地答道：“是呀！”并接着反问：“你怎么在这呢？” “我家是这的。”a同学似是有些自豪地答道。 “你家不是某某村的吗？” “这是我婆家。”女孩答道。 “哦——”程戬恍然大悟。——嫁到柳屯街上的媳妇。 农村男女结婚都早，十七八岁就结婚的很普遍。程戬一直在上学，初中上了六年，仅一个初三就连续上了三年。就因为这，可没少受宫晓的挖苦讽刺，嘲笑他是书混子。他有这么长的初中岁月，当然要比只上了三年初中的人认识的同学多得多。在他的印记里，那些比较有姿色的女同学，基本上都嫁到上堤富裕些的村庄里去了。程戬有时骑车路过柳屯集，总能时不时地碰到一些长相还算俏丽的女同学，怀里抱着孩子，悠闲地和人在树荫下聊天；或者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则忙不停地摸牌c出牌打麻将。 程戬上初中时也有媒人给他说过几个对象，具体是哪些村庄的，他也记不大清了；反正没有柳屯街上的，也没有油田边上富裕村庄的。人家这些村庄的女孩一听说是下堤的，立马嘴一撇，道： “下堤的呀？不成，不成！” 头摇得如拨浪鼓，立即拒之门外。不是一个级别的村庄，人家是不屑和你过招的。当然，在程戬的内心里，也不屑于娶这些村庄的姑娘做老婆；他嫌这些村庄的女孩势利眼。他心里最理想型的另一半，是那种长相说得过去，也不用太美艳，只要懂事且理得开事就是最好的标准。至于女孩的家境，他倒没想过。就找与自己家门当户对的同样一般般家庭的女孩就成。 但后来的现实是，他先后娶的两个媳妇都是相当妖娆漂亮的女孩——刘菲菲，青春靓丽，楚楚动人，艳丽抢眼，美女一个；宫晓，更别说，气质高雅，风姿卓约，端庄秀美，标致得无法言表。和他们哪一个一起走在大街上，都能特给程戬挣面子，回头率超高。但人们频频回头都是为了看美女，不是看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像程戬这种貌相与造型，走在大街上，路人要么漠然视之，要么把他当空气看待，没人会在意关注他，真瞄了他一眼的话，那也是无心之举，偶然间瞥到了他。如是被陌生的美女瞅了一眼或对他莞尔微笑一下，程戬可不敢有沾沾自喜的自豪感。他知道那是人家只是瞄了他一下而已，微笑也是出于一种礼貌，表示人家美女有涵养。不能当回事，就当啥事也没发生过。他如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地臆想自己有多潇洒，多招美女待见，人家对他有那个意思，不切实际地想入非非，净往镜花雪月的美事上联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宫晓与刘菲菲就不同了。男人见了这么花枝招展的女人，妖娆妩媚得美艳如花，让人垂涎欲滴，谁都想扑上去咬一口——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有一种非份之想的。嘴里不说心里也在慨叹：妈的！老婆还是别人的好！这一辈子白活了！ 他们一起走在大街上，人们流露出的惊愕甚至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不是感叹他们的郎才女貌，而是怨恨咒骂诘问老天：真他妈的不公平，为什么现实中总是那鲜花插在牛粪上！？——为什么？ 意思是嘲讽程戬长得不咋样呗！其实程戬长得也不丑，也挺潇洒的，关键是宫晓和刘菲菲确实是太漂亮太扎眼了，程戬和她们并肩携手同行，把自己衬托得像个小丑似的。 看到人们怪异又怨恨的眼神，程戬的虚荣心特满足。就洋洋自得道：这才显出老天的公平呢！漂亮女子如果都让你们长相出众的人勾引走，你叫我们这些长得丑的小伙怎么傲然立足于世呢？ 无怪乎宫晓经常摸着程戬的脑门打趣他：“你小子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净娶漂亮媳妇，全搭给你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宫晓费心巴力地把程戬的一切都安排打理好，直至帮他和刘菲菲结了婚，操心着又把他们的女儿排排场场地办过九。而她自己的婚姻大事却在无限期地拖延着。 程戬和刘菲菲结婚后，也曾说小姑你老人家该结婚了。 宫晓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和菲菲过好日子我就放心啦。 宫晓嘴里虽这样说，其实她内心很苦很无奈。她从见到程戬的第一眼起就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通过天长地久的接触，她已完全把程戬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而就是因为两人辈份的差异，使他们只能定格在亲人的关系上，不能越雷池一步。 她常叹息自己怎么就阴差阳错地成了程戬的姑姑呢？如果他们是姐弟称呼，或是程戬的辈份大于自己，她都能捅破那层窗户纸，把两人的关系明确化。但正因为她是长辈，程戬才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当她是长辈亲人，对她无一丝的邪念。她如若斗胆提出嫁给程戬，后续反应将不堪设想。 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自己的大哥。不把宫一男气死才怪呢！还有，她再清楚不过程戬的为人处事方式，自己贸然行事的结果只能把程戬吓得永远远离自己，时刻躲着她。程戬这人别看平常对她油腔滑调c评头论足c甚至搞笑取乐，那是他把她当成亲人长辈无所顾忌的善意率性而为，没有半点的龌龊，更没有一点的猥琐下流。 程戬在她面前就是一个玻璃体，不会对她掩饰什么，是什么就是什么，清澈得一览到底。如果自己说想嫁给他，程戬惊愕之余，会吓得狼狈逃窜，落荒而逃；永远躲着她。所以，她宁可把高雅欣介绍给程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让程戬彻底远离自己。 程戬和高雅欣分手后，她又是三番五次不厌其烦地为程戬找对象，为的就是不想让程戬看出她有什么不良的目的在心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甚至肮脏的念头在头脑中。他们二人目前的关系以及将来的关系只能是一种亲人关系，其他再无第二种关系。她纵是心中对程戬有着千万般的爱意，那是不能流露出丝毫的。她只能永远装作极其大度像个长辈的样子，什么事都得替程戬拿主意想办法，打理拿捏程戬的一切。 程戬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尽情地向她诉说，向她抱怨述苦，她就得耐下心来认真地倾听，帮他排忧解难，出谋划策，鼓励他，让他挺起胸膛昂起头面对人生的不顺。没法子，谁让她是个长辈呢！哪怕她这个长辈与程戬一样的年纪，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是个也想扑在心爱之人的怀里撒娇卖乖的小女人但她在程戬面前就得像个婆婆妈妈的长辈，用手点着程戬的脑门数落过来数落过去，照程戬的屁股上狠命地踢上几脚。他们两人，自己永远是个大人，事无巨细地事事操心；而程戬永远是个小孩，啥事不管，甚至吊儿郎当。她就是程戬的一个管家，一个奴隶似的管家，而且还做得心甘情愿，不亦乐乎，甚至无怨无悔。 他们二人交织在一起这么多年，宫晓已是完全熟知了程戬的所有一切，而且还适应了他的一切。程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朝气蓬勃的清新气息，让她着迷沉醉，情难自已。 宫晓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见不得衣物上有任何的污渍，闻不得任何的异味。但程戬那臭气熏天简直令人窒息的臭袜子，她却承受得很坦然。程戬在有机化工厂上夜班时，有时下了班晕晕乎乎地到了宫晓那里，拉起床上叠得方方正正干干净净的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呼呼大睡。宫晓得像他娘一样把那顺手塞在鞋里的臭袜子掏出来，并给他洗干净，把他的鞋子拿到外面去晾晒。 程戬醒来后，被子也不给她叠，纵是胡乱叠了也是叠得三尖子葫芦头，还没一个面包好看；起了床就在屋内找吃的。宫晓则一边数落他一边叠被子或重新叠被子；还会偷偷地闻被子上程戬留下的味道。 宫晓看到程戬衣服扣子没系好，就凑近他，一边替他系扣子，一边闻程戬身上令她心驰神往的醉人气味。有时程戬身上明明没有什么东西，她却说程戬身后沾了杂物；只不过是拿这当做靠近他的籍口罢了。 宫晓除了自己的本职教学工作外，其他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程戬身上；程戬几乎成了她工作之外的所有一切。 程戬找不着对象或者每次谈恋爱失败，宫晓一边替他忧心如焚，一边也会暗自庆幸：这小子又会天天打搅麻烦我了。她不怕程戬每天蹭吃蹭喝她，烦她。她喜欢程戬在她眼皮底下又是蹦又是跳地做着各种古怪搞笑的动作，她乐意看到程戬哭丧着脸向她倾诉衷肠，并哀求着抓紧帮忙给他找个对象的急迫甚至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知道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成为夫妻。她也多次想到，是不是程戬的先入为主占据了她的心灵，使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哪怕非常优秀的男孩。也许自己和别的青年才俊交往一段时间谈一阵子恋爱，就完全可以从对程戬难以自拔的依恋中解脱出来，从而嫁人生子真正地过上正常的生活。 宫晓也在同事们的介绍下相了几次亲，甚至和一些人也相处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效果就是不达人意。她的工作好，收入高，人又长得无可挑剔，是很多政府部门里的年轻人找对象的理想标准。你别说，凡是和她谈的人基本上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职能部门或不错的事业单位有着令人艳羡的工作，宫晓和他们站在一起，就给外人一种郎才女貌的感觉。简直是标配。 可是宫晓与人家谈过几次或交往一段时间后，这些看似有着无限潜力的人，并不像他人说的那样优秀。纵是硕士毕业的人，在她看来，除了工作条件c某些专业知识c文凭比程戬高之外，其他方面与程戬比起来都是天差之别；他们的才能不及程戬的十分之一。这些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c精英人士之所以有个好工作，一是文凭高，二是家境好才有了比程戬好的工作平台。但文凭与实际能力中间不一定都是有等号连接着。 程戬就是那种在狭窄既泥泞又浑浊的河沟里苦苦扑腾挣扎的人。他是生不逢时逢地，运气也孬得无法言说，点背得要命。他这个天纵之才以至于老大不小了还不好找对象，处处碰壁，苦恼得无法言说。 但程戬身上那种蕴藏着的不为外人知的灼人才华，宫晓是能感知得到的，而且还感觉强烈，并令她惊喜惊叹。她怎么形容程戬的才能呢？她形容不出；他们两人纵是交往了七八年，她还是估摸不准程戬到底有几斤几两，知识到底有多高深，能力到底有多强。 程戬总能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流露出她以前所不曾知道的新东西出来，令她耳目一新，甚至大吃一惊。像程戬最擅长的东西，比如历史文学方面，他能从三皇五帝侃侃而谈到中华民国，史记c资治通鉴c二十四史c前后汉书c前后唐书里面的故事他都能信手掂来，并以最简洁通畅的语言娓娓道来，说得头头是道，脉络清晰，通俗易懂。间或穿插些逸闻趣事，野史与正史的不同之处和互为借鉴之处的评论。这些，都令宫晓折服不已，不服不行，自己与他没得比。 古典四大名著，三言两拍，聊斋，儒林外史，金瓶梅等等诸多方面的书籍，程戬都能滔滔不绝地说给她听，令她如痴如醉。 程戬还戏谑地对她说，中国人自古以来表面都装得很正经，都是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内心都花哨得很。孔圣人一说食色性是人之常情，古人纳妾找姨太太甚至进妓院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很多流传千古被人吹捧的小说基本上都是黄色言情故事。金瓶梅之所以很受吹捧，那是因为黄；红楼梦在清朝前期是被当做色情小说禁止出版的；就连很血腥侠义的水浒传里也有不少打情骂俏你情我侬的描写；神魔小说西游记里也有少色情描写，但比较含蓄，基本上一笔带过。描写最多的应该是唐僧同志在无底洞里被老鼠精勾引的那一段，和猪八戒被七个蜘蛛精在水里戏弄的那一段；白鹿原受欢迎，里面的黄色部分很耐人寻味；贾平凹的废都看客不少，都是冲着那些黄色情节去的。虽然作者故弄玄虚地说此处省略了若干字，要是一字不少地都写出来，估计就没啥看头和余味了。书里其他内容都平平淡淡，多是无病呻吟的描叙。 总之一句话，男人都很好色，专找有黄色部分的小说往死里吹捧，直至成为经典佳作。 这是程戬的一家之言，虽然不乏激进，但宫晓细思之后，也不得不赞同他的观点。 这就应了那句话：好的作品不一定会流行，流行的作品不一定全是好的。 无畏来源于无知；敢说实话因于一无所有；激扬文字卖弄风骚粪土万户侯是因为还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所以程戬的嘴才敢胡呱哒，乱喷一气。 程戬对古今中外文学的涉猎之广，令宫晓望尘莫及外，也感叹连连。他能把远古的欧洲大陆以亚平宁半岛为，侃侃而谈地逐步延伸向整个欧洲，从法兰西文学讲到大不列颠文学再到俄罗斯文学，从巴尔扎克c雨果到莎士比亚c狄更斯再到果戈里c普希金c列夫托尔斯泰c高尔基都能给宫晓讲得头头是道。 他能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真正起因，以及当时的世界格局，同盟国各国元首的态度及反应c还有各自的私心杂念都能详细地讲出来。让宫晓听得相当痴迷—— 希特勒通过色当奇袭使马基诺防线成了一文不值一点作用不起的摆设，就如中国的万里长城根本挡不住清军的铁蹄一个道理。法国坚持了一个星期就投降了；挪威硬挺了一个月；希腊四个小时就缴械投降；捷克斯洛伐克c比利时都坚持了不足一个月；很多国家都是不战而降。要不是希特勒心急并深陷广袤无疆的俄罗斯泥潭，英国再多受一个星期的狂轰滥炸，就得玩玩。英伦三岛就成了的又一个占领地。 希特勒失败于偏激及心胸狭隘，不懂得有容则大的道理；他是得意忘形，还贪心不足，不会见好就收。他执政的理论基础狗屁不通，偏狭得好笑。他就是一个顽童，一个赌徒，一个神经病。他就觉得世界上只有雅利安民族即日耳曼人是最优秀的民族，其他都是劣等民族。就该这个民族横行天下，统领世界。他和成吉思汗一个德性，只认为蒙古族是最优秀的种族，连创造了璀璨夺目文明的汉人在他眼里也是不值一提，连二等人色目人的地位都不如。南人——也是如今的汉人，更是被贬得一文不值——就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弯弓搭箭的蒙古人为天下第一。 希特勒就是那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人，他以为他们蓝眼睛白皮肤的人就比人家犹太人聪明。他对犹太人恨之入骨，甚至咬牙切齿，所以才会对犹太人进行惨无人道没有人性的杀戮。有人说希特勒年轻时被一个犹太美女拒绝过，追不到人家，就迁怒于他人，要把整个犹太人当做替罪羊，来个赶尽杀绝，一泄私愤。 这个版本不属实。以希特勒年轻时就强烈地存在的种族歧视思想，他不可能和犹太姑娘谈情说爱。要说他对犹太人满腔怒火的恨，应该是基于当时部分犹太商人的贪婪与贪得无厌，以及部分不法无良奸商和金融家的投机倒把和索取无度，激起了整个欧洲人尤其是雅利安人的强烈反感和仇视。在这个社会大背景下，雅利安人出了希特勒这个变态的家伙，犹太人几乎灭顶之灾的苦难日子扑面而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世上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还是犹太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很多事情做过了头，得与失没把握好，没了回转余地，终是自酿苦果。其实犹太人是相当优秀的一个民族，勤劳致富，刻苦耐劳，能力超群，思维敏捷，眼光独到等等很多光彩照人招牌深入人心，为世人所皆知，并赞誉有加。这个民族也有他们璀璨夺目的文化，更有数不胜数的旷古千秋伟人。你像马克思，爱因斯坦都是犹太人，估计世界上还是数人家犹太人最有钱，只是因为受过惨痛的教训，如今变得低调了，不为人知而已。 也正是当时俄罗斯——应该说苏联更准确——所奉行的执政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是犹太人，这让希特勒颇为不爽；再说俄罗斯人是欧罗巴人种，并不是雅利安人种，也让希特勒不舒服。所以他放同样是雅利安人的英伦三岛一马，也决不会容忍斯大林立足于世。他必须得把欧洲大陆上的红色板块搞掉，这样才能一舒胸臆。看着鲜艳的红旗在欧洲的北方迎风招展地飘来飘去，他看着头晕，也心烦意乱。他容忍不得斯大林为所欲为似的装逼作怪，他要替资本主义世界清理门户，净化环境。他不允许地球上有红色政权的存在，不能让他们有立足之地。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地动用一百九十多个师，五百多万军队，在长达两千公里的战线上，同时对苏联进行了突然袭击。他的披荆斩刺还有德国军人的顽强拼搏进取，很快就攻占了苏联一半的领土。苏联如果是个小国，不，就是大如加拿大或者中国，那也玩玩不复存在了。但是，苏联的地域太辽阔太广袤了，当时的领土是两千二百多万平方公里，失去了一半领土，还比现在世界上的老二老三大得多。所以苏联红军可以无限度地往遥远的大后方撤退。德军的坦克速度再快，再闪电战，再给人措手不及，它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的苏联红军消灭干净，总有漏网之鱼逃出包围圈，转移到后方整顿，并伺机而动。 希特勒进攻苏联前期所取得的成就是举世瞩目的，每次大的战役下来，最多的时候就能俘虏苏联红军六十多万人。有史以来的所有战争中，没有哪场战役的规模能比得上德国与苏联的那场争斗。苏联人的硬气是闻名于世的。整个卫国战争期间，苏联人主动当汉奸卖国求荣者几乎没有。后来一个叫弗拉索夫的人做了叛徒，也是他被俘后才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的。哪像中国，rb鬼子一全面侵略中国，汪精卫周佛海之流就主动投桃报李地向侵略者抛媚眼，还美其名曰曲线救国，一点骨气也没有，心甘情愿当人家的马前卒，帮着欺压迫害自己的同胞。抗日战争期间，据说整个新阳县城，只有一个真正的rb兵做太上皇，其他的人全是假鬼子，一个鬼子就管理着一个县，可见中国人为虎作伥和甘当奴隶的性格多么强烈又多么地可悲。 希特勒假使能容忍苏联的存在，永远让德苏条约生效着；并在英法联军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中堵住英吉利海峡的咽喉通道，哪还有大不列颠岛的激烈抵抗！整个欧洲大陆的大部分地域都将是德意志联邦的属地，他希特勒将是名副其实的世界老大。 但他就好孤注一掷，玩心跳，非得把整个世界的天空继续搞得乌云密布，愁云惨淡，凄凄惨惨悲悲戚戚。让平民都笼罩在战争的残酷无情之下，深受人间地狱的惨苦折磨。他还标榜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看不得斯大林太猖狂，想替世界上所有的资产阶级修理一下与时代格格不入红色根据地，他要做带头大哥来个抱打不平。于是头脑一热，把西线的兵力拉往东线，为自己身败名裂打下了伏笔。他被先前一连串的军事胜利冲击得忘乎所以，认为自己就是旷古未有的军事奇才，他盲目自信于军人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天真地以为用不了半年，整个苏联就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但他忘了汲取拿破仑失败的惨痛教训，不吸取前车之鉴，又走向了拿破仑覆亡的老路。 俄罗斯大陆的酷寒同样使德国军队苦不堪言并受到了重创，军人第一次遇到了同样坚韧不拔的苏联红军，他们有了顽强的对手。德军的坦克大炮c机枪c汽车都在严寒面前彻底的瘫痪了。斯大林抓住时机，通过列宁格勒，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的三场保卫战，彻底扭转了乾坤，并最终打垮了希特勒，还把德国分成了东德c西德两个国家。 希特勒这人就是小心眼，还不撞南墙不回头，顽固不化，他不知道见势不妙回头就跑的道理，做人不圆滑，愣头青。他看到以列宁和斯大林命名的城池，火就不打一处来，非得除之而后快。但他就是在这些地方折戟沉沙，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都是以苏联的第一c第二代最高领导人命名的地方，他希特勒看着这种个人崇拜就一肚子气，说老子非得把这些地方铲平不可，不叫你们这些红色信仰的人有任何得瑟的地方。莫斯科是苏联共产党的老巢，拔除它就等同于斩草除根。所以希特勒才会在这三个地方布下重兵，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这些地方。苏联人当然知道这三个地方的重要性，肯定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这三个地方。 这些城市进行惨烈的殊死搏斗那是在所难免，连残酷激烈的街战c巷战都用上了，往往一个战壕在一天里就失而复得c得而复失若干次。最后老天相助俄罗斯，斯大林胜，希特勒败。 希特勒一败不可收拾，很快也和自己的情妇爱娃饮弹自杀身亡。 宫晓听程戬讲故事，那是听得津津有味。她感叹于程戬组织故事的超强能力；程戬能用最简洁的话表达一个复杂的历史过程，而且还讲得引人入胜。你再比如他讲解整个蒙古人扩张的历程，也同样简短，同样让宫晓大涨见识—— 蒙古人建国的历史应该从1206年铁木真被推举为蒙古高原的成吉思汗开始算起，而不是从忽必烈1271年建立起元朝开始。 从成吉思汗时代开始，蒙古族就开始了旷古未有的大扩张。先后消灭了西辽——辽国贵族耶律大石在辽亡后又在现在的xjc阿富汗一带建立的一个后续政权，存在了大约八十多年——和西夏，东夏，花剌子模，金c南宋等国。成吉思汗时期，乃至忽必烈的哥哥蒙哥时期，应该称作蒙古帝国时代。蒙哥大帝在攻打南宋的合州城时不幸被顽强抵抗的南宋军民给报销掉了，准确地说是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石头砸死了。他一个国家元首，身边的贴身侍卫少说也有百个，想刺杀他那是天方夜谭。你不要被某些武侠小说中那些上天入地的武林高手所蒙蔽，他们进出蒙古军队的军营易如反掌，简直是闲庭信步如逛大街般容易，真实情况是任何无关紧要的人想靠近蒙古大帝都是难上加难，那是不可能的事。蒙哥更不用撸起袖子冲锋陷阵搞短兵相接地厮杀；牺牲的只能是他的手下，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他。他壮烈牺牲那是纯属意外。南宋刚发明的一款抛石车还没有取得专利许可证，只是拉到战场上检验一下管不管用，看看能否给生产厂家一个合格证。就在演示抛石射程的时候，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蒙哥的头上。他身边的众侍卫都惊呆了，还大骂这石头真他娘的不长眼，净捡最不该挨砸人下手！ 老大一死，老二忽必烈与弟弟阿里不哥为争夺大汗的位置又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最后忽必烈胜出。不过蒙古帝国从此分裂，四个汗国各自为政，不再听从蒙古大汗的指挥。 这四个汗国分别是处在欧洲的钦察汗国，有的书上也称作金帐汗国。是成吉思汗的大儿子术赤的儿子拔都建立的，就在莫斯科那个地方，统治了那里五十多年。另一个汗国是察合台汗国，是成吉思汗的二儿子察合台的后人建立的；第三个是窝阔台汗国，是成吉思汗的三儿子窝阔台的后人建立的——窝阔台是成吉思汗去世后的蒙古大汗，他死后儿子贵由即位，贵由大汗在西征中不幸死在了欧洲，政权就到了他的老婆海迷失后手里。一个娘们儿还想兴风作浪排除异己，反被成吉思汗的四儿子托雷的儿子蒙哥给干死了。托雷这个人可能大家都不陌生，金庸先生写的射雕英雄传里郭靖的那个蒙古把兄弟，就是他，很有本事又最受成吉思汗待见和喜爱的儿子。成吉思汗本想把大汗的位置传给他，可是因为诸多方面的原因最后把汗位传给了老三窝阔台。 当时蒙古人并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按说蒙古大汗的位子如按汉族的继承方式应该是长子术赤为不二人选。但是术赤不是铁木真的亲生儿子，他是铁木真同志折戟沉沙倒霉透顶时c老婆被人抢走后与别人生的一个儿子。术赤在蒙古语中就是客人的意思；就像哲别是个神箭手的意思一样。这从侧面也说明了铁木真的原配夫人应该是个貌美如花的佳人。不然人家敌对势力也不可能把她霸占为自己的老婆；如果长得猪不吃狗不啃，一般般的货色，估计对手逮住她就把她咔嚓得身手两段了。她正是很有姿色，韵味十足，才没被敌人干死，最后还没被铁木真嫌弃，仍是一如既往地爱这个挺着大肚子的昔日老婆。——不过书上没有写这方面的细节；也可能当时的蒙古人观念并没有汉族人从一而终c寡廉鲜耻的那一套。毕竟那时的蒙古还处于奴隶社会阶段，与当时的中原汉族不在一个台阶上，老婆是不是原汁原味在他们心里都是一样的。但从后来铁木真的纠结心理看，他还是对这个半道上过来的大儿子是心存芥蒂的，那是不能把汗位传承给他。成吉思汗的另外几个有本事的儿子也都是原配生的，这就给了他有更加从容的选择权。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随他开疆扩土的得力助手，无论哪一个做他的继承人都能使蒙古帝国蒸蒸日上，那是不必担心后继无人，后续乏力。最后通过认真思考，统筹兼顾，就把大汗的位置传给了三儿子窝阔台。 不过托雷没有白被老子疼爱，成吉思汗就把宗族的控制权给了他，而且还把首都那个地方划为托雷的封地。这也为托雷的儿子蒙哥依靠蒙古大族的支持，最终取得汗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托雷也是英年早逝，三十七岁就不明不白地呜呼哀哉了。蒙古帝国的后继者年龄活得都不大，像窝阔台c贵由还有后来的蒙哥，如果有一个活到七十岁，那么世界的历史就得重新改写，就不是中国历史重新改写那么简单了。蒙古帝国两次最大大规模的西征不了了之，无功而返，就是因为第一次窝阔台逝世和第二次贵由去世的原因造成的。蒙古西征军的金戈铁马给世界人民的伤害是残酷无比的，西征过程中，被屠城的地方多不胜数。只要哪个地方稍作反抗，蒙古大军拔下城池后那是一个不剩地全杀光，鸡犬不留，大军所过之处，基本上都成了废墟。当西征军饮马巴尔干半岛时，对面的教皇吓得瑟瑟发抖，欧洲整个上层建筑都处于惊慌失措和无助的极度恐慌之中，末日来临的恐惧令他们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上帝之鞭“马上就要啪啪地抽到了他们身上；不过贵由大汗的猝然而逝，解救了整个欧洲。 第四个汗国是忽必烈的弟弟旭烈兀建立的伊利汗国，也有的书上称做伊儿汗国。就在如今的阿富汗c伊朗c伊拉克一带。承认忽必烈大汗地位的只有这个伊利汗国；其他三个都不搭理忽必烈，都是各行其是。伊利汗国虽然拥护忽必烈，但它却只能声援，实际行动来不得半点。因为它与元朝当中隔着察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只是遥遥相望而已，基本上还是各过各的，各干各的。不过到了元成宗时，另外三个汗国才口头承认了元朝的老大地位。但它们仍是不归元朝管辖。元朝实际控制的地盘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大；地盘最大的时期应该是蒙古帝国时代，他们那时的地盘绝对比前苏联控制的地域广阔得多。元朝的疆域北到蒙古草原，西到xc，南到海南岛，东到大海。它的疆域到底有多大，但没有一个太统一的说法，有的书上说是1200多万，有的说1400多万，也有的书上说2000多万。蒙古帝国到底有多大，也没有标准的说法，但一般都估计在3500万到4000万之间。当时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太严格的界限，又没有先进的科技搞测量，都是大约摸着估计。蒙古帝国的疆域那么大，有个百万的误差也在情理之中。如此说来，元朝实际控制的地盘与西汉的1400万差不多，但比唐朝的1600多万要差一些。越南就是南宋灭亡后脱离开中国大陆的，以前它归属于南宋。忽必烈曾经征伐过越南和缅甸以及老挝，但就是因为那里山险林深，大部队的优势显现不出来，都是无功而返。忽必烈也曾出海远征过rb，不过正想上岸修理rb时，被一场大风给破坏了——一夜之间，大部分战船都被刮沉到了海底；十万军队只剩下几千命大的逃了回来。rb有个神风敢死队，就是为了感谢那场神风拯救了他们的国家，使他们免受了一场灭顶之灾，才特意取了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至于元朝到底是不是中国的一个朝代，很多历史学家也是争论不休。有的说不是，有的说是。认为不是中国朝代的人说南宋一灭亡，中国就算亡国了；也有的说蒙古族是中国的一个民族，这个民族的人执掌中原是一种民族大融合的结果，元朝理应是中国的一个朝代。反正是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不像在信口雌黄。蒙古国说元朝是他们的，也有道理和依据。那里毕竟是铁木真的发家致富之地，老根就在那里，与我们争更是言之凿凿，证据多多，不由你不信不服。 历史存在着很多偶然和必然，以及数不清的不可思议。但无论它是什么，我们后人都得无条件地接受。就如我们现在发生的一切，也不是后人所能控制和臆测的，无论我们这个时代多么轰轰烈烈或者多么悲哀，后人看了这段历史也是一笑而过，不会太在意我们现今之人的感受的。 程戬就有这才能，把一个王朝的起始与兴衰都讲得通俗易懂，宫晓那是大长见识，更是受益匪浅。别看她事事管着程戬，程戬也是以她马首是瞻，从不反对她的任何决定和意见，其实她内心里是极度崇拜程戬的。 程戬的记忆力惊人，可谓是过目不忘，别人看过一本书，合上书本记忆不了内容的百分之十；而他竟能把整本书记个八九不离十。他的知识丰富多彩，不是他比别人看得多，而是他比别人记住得多。集沙成丘，集腋成裘，天长日久，日积月累，他的知识像汇海之水一样，用时就能波涛汹涌地澎湃而出，势不可挡。所以无论宫晓让他做什么题材的文章，他总是能一挥而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完成。他写的文章从文法修辞，结构排列，都严密隽永，用词恰当得也无懈可击。宫晓为了考核程戬的记忆能力，特意抄了几首她认为程戬肯定没见过的唐诗宋词，让他只读三遍，看看能不能背诵下来。但一般情况下，程戬只那么看一遍，甚至只瞅几眼就背了出来。宫晓说他以前肯定会背这些诗词；程戬也不反驳，只是嘿嘿一笑，说一首词横竖就那百八十字，记它们还用费劲吗。 程戬就有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但他的学习成绩却总是那样平平塌塌。也只有语文还马马虎虎，成绩能说得过去，但也不是很出色，也就八九十分的水平。这委实是宫晓百思不解的地方。 宫晓还知道程戬有一个特长，就是功夫还不错。程戬小时候跟着村里的拳师学打拳，上初中时又和一个体育老师系统地学习了大成拳。练习了这么多年，那些套路自是演练得有模有样，龙腾虎跃一般，起伏纵横，气势磅礴，威风凛凛。看得宫晓心花怒放，赞不绝口。但程戬一般不在外面显露这些特长，他怕别人说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但在宫晓面前，他不掩饰，不隐藏。反正宫晓看程戬练拳只看热闹，不看实质，只要看到耍得眼花缭乱，她就拍着手说带劲，好看！等会儿赏你一瓶饮料！ 有一次，宫晓要洗衣服，就让程戬把身上的体恤衫脱下来一并洗了；程戬依言脱下衣服撩给了她。宫晓看到程戬身上那一块块的肌肉，着迷得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但那时她是不会那么冲动的，心里痒痒也只能想想而已。但他们结婚后，宫晓可就不管那一套了，扑上去咬住程戬就不撒口，非得咬出两排深深的牙痕不可。程戬疼得哎哟哟地叫唤，说你老人家不愧是属狗的，就会咬人。宫晓也以属狗为荣，反驳说属狗的忠诚，始终如一，要不我怎么会死心塌地的像狗一样伺候你小子呢！ 程戬光着上身，看着自己的肚子，突然问宫晓：“小姑，你听说过金钟罩铁布衫那种功夫吗？“ 宫晓答道：“电影上见过。会那种功夫的刀枪不入，也不怕拳打脚踢。“ “小姑，我也会那种功夫。“程戬有些傲然和沾沾自喜的口气说道。 “你就吹吧！就你那花拳绣腿唬唬人还行，动真格的也许要丢大人。“宫晓撇嘴讽刺道。 “你老人家不要小看人。这个金钟罩铁布衫是一门功夫，内外家门派都有；我练的大成拳里也有。“程戬怕宫晓不相信，又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用拳或脚狠命地打我的肚子，我不会疼的。“ “我怕把你的屎打出来——最后还得我洗衣服，那不是自找晦气吗？“宫晓讽刺着拒绝。 程戬把宫晓的手拉到他的肚皮前，说道：“真把屎打出来我自己洗中不？——来吧，没事滴！就你老人家这点劲，还能伤得到我？“ “这可是你说的！有了毛病可不能赖我！“宫晓说着就捋起来袖子。她也想看看程戬是不是在吹牛，就试着轻轻地打程戬的肚子，到后来呀嘿着使出吃奶的劲用尽全力踢打，程戬就是安然无恙。而且程戬的肚子一会儿硬如铁，一会儿又软如棉，变化无常。宫晓颇为好奇问道“小戬，你真会金钟罩铁布衫呀？“ “那当然！“程戬得意洋洋地接道。 于是程戬就给宫晓讲武学方面的事情；也是一套一套的。宫晓当然是记不住他讲的那些东西，只是记得个大概，但那也蛮长见识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中华武术可谓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它是一门学问，包罗万象，深不可测。一个人纵是穷毕生精力，也不可能窥测得它的全貌。 简而言之，武术分内外两家。外家以少林为主；内家以武当为大。中国共有一百三十多个门派，但大多都是少林派的分枝。天下功夫出少林，也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无中生有。武当派的创始人张三丰年轻时就是少林寺的弟子。后来因误会而另立山门，开创了内家拳一派。像清朝中后期横空出世的太极c形意c八卦与先前的少林拳合称为中国的四大名拳。太极脱胎于武当，据说为张三丰所创；形意拳和心意拳是一家的拳种，是明末清初的姬际可从岳飞的岳武穆拳谱里领悟出的一门武学；八卦掌由董海川创立；少林拳以达摩为开山鼻祖。 一个拳种刚创立时，是非常简单c简洁c明快c实用的。比如八卦掌刚创立时只有单双换掌，但经过董海川的诸多成名弟子发扬光大后，最后增加到八八六十四掌，也分出了好几个流派。形意拳刚创立时也只有五行拳，但经过逐步完善，增加了技击十二形和诸多兵器。太极拳由陈氏发扬光大后，先后又有了杨式c武式c李式c吴式c郝式c孙式等新的派别。大成拳是在形意拳的基础上吸收诸多门派和西洋拳击的优点创立起来的。刚创立时只有站桩c试力c走步c发力c发声c推手c实作七样功夫，称为七妙法门。主要是养生和技击两部分。通过不断发展，又增加了养生动功和兵器，使它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任何一个拳种，都是由简入繁的过程。这一是说明后来者把自己多年的练功心得体会和感悟融入到了原来的功法里面，补充了原创的不足之处。二是说明这种拳很有生命力，实用性大，练习的人多，那些出类拔萃者把自己的研创都充实到这个拳种之中，才会使得这种拳越来越丰满完美。 但这样做不好的一面也逐渐暴露无遗，就是那些照本宣科靠拳谱练习功夫的人很难找准练拳的最佳途径。眼花缭乱c种类繁多的功法介绍，最容易把人引向歧途。正所谓乱花迷眼，乱功误人。哪一种功法都很高级，一个比一个看着更能通往功成名就的殿堂。哪种功法都想涉猎一下，又都是浅尝辄止，没练出名堂来又换了另一种功法。如此一来，反而很难登堂入室，有可能会一无是处，一无所成。用了心血和时间及精力不少，收获反而寥寥。不如选好一个拳种，就练那一招两式，专一并持之以恒地坚持练下去，反而能见大成效。 要想练出真功夫，非得拜明师不可。明师不一定是名师。关键是你拜的老师得明拳里，明是非，明良莠，会去糟存精，只教你真正的实用东西，指好明路，让你心无旁骛地专心致志练习，才能使你真正走上功夫大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明师就起那一句话的关键作用。 功夫练好了就会达到一定的境界，最高级的状态就是万法归宗境界，也是万法归一状态。“一“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c最容易c但也是最重要的一划。缺了它，就如大楼没有根基，建得再高，终是危楼一座，废物一堆。“一“也是由极多浓缩成精华的结果；“一“是物质万物的起始，百态的开端，世界的原始。古人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说的就是任何实质性事物的发展必须要从“一“开始起步，然后才有整个物质世界。 “道“还在“一“的前面，岂不是说先有“道“才有“一“这个概念？但你要知道，所谓的“道“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不是一种物质，而只是一种状态，毋宁说是一个概念。也就是一个啥也不是啥也没有的东西。我说这，你老人家可能会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懂我说的是什么东西，你还是不能理解“道“的本质问题。关键是这里面牵扯到了哲学上一些问题，矛盾统一呀，唯物唯心辩证论什么的，这些虚无晦涩的东西最容易引起人们的茫然，所以人们才不好理解“道”的本质问题。 “道“就是混混沌沌c茫茫苍苍c无边无际c模模糊糊c莽荒一团的一种状态，它包罗万象，无所不容。世间万物包括宇宙都在“道“的范畴之内，没有什么东西和物质能超出它的范围而另行存在。 “道“处于一无所有和无所不有的状态中，比任何的物质都原始，比什么都简单，但却又比任何物质复杂得多。矛盾吧？ 世界在“道“的范畴下，通过多种因素的反复相互交织c糅合c反应，就会生出不同的物质出来，也就是无中生有出一些物质来。 我再对你通俗地说一下。比如宇宙刚开始就是一个混沌一片未知未名的模糊状态物质，还是一锅大杂烩。杂烩菜你懂得的，谁都吃过，就是好多种蔬菜掺乎在一起，在大锅里炖的菜。宇宙这时正处在这样的状态，这就是“道“的境界。听好了，“道”这个概念出来了。 假使有一天，突然发生了点事故，炖杂烩菜的锅突然有了一个大窟窿，一锅菜迸射得遍地都是，这锅菜就没了。 宇宙也是这个道理，也是被一个突然未知的原因冲击，也四分五裂了，它里面的很多东西也是遍地开花。于是，宇宙就不是原来的宇宙了。就似杂烩菜流了一地没法吃了，一个道理。 但物质不灭的原理在什么时候都适用。杂烩菜流了一地，只是没法吃了而已，但它还是叫做杂烩菜。就似宇宙爆炸了，也还叫宇宙一样。于是乎，这些杂烩菜里的原有物料都露出了原来的模样；或者因为被大火炖了一遭，原来的蔬菜都变成了另外一种物质。你比如白菜帮子变成了石头，最后石头与石头堆积成了高山；土豆变成了土地；粉条变成了山谷河流；菜汤变成了大海这个世界完全因为一锅杂烩菜的倾覆改变成了另外一个新的世界。 宇宙也是这样，它的混沌状态被打破以后，它里面蕴含着的物质都发生了出人意料的改变：沉重的下沉成为大地；清轻的东西上浮成为天空；液体变成了水。发光的物质变成了恒星，昏暗的东西变成了行星；又有某些东西变成了月亮之类的东西。整个新的宇宙已经重新形成。现在已经到了“道生一”的地步。记住，“一”的概念和形态已经出现了。 地球只是宇宙这个杂烩菜里的一种不太重要的佐料或者不是特别关键的一种食料。但它因为菜锅毁坏的原因，也成了流在地上的一分子单独地存在着。地球在宇宙里是可有可无或者无关紧要的一个小不点，有它没它对广袤无疆无边无际的宇宙来说都是一个样，说白了，有它不多，没它不少。宇宙里随随便便的一块石头都比它大得多。但地球也是因为未知或者巧合的原因，能够受到太阳这个发光体的辐射照耀。而且地球也是因为未知的原因，能围着太阳做有规律的运动。正是这种偶然的因素，地球上的白天黑夜有了规律性的运转。 地球在宇宙崩裂的时候，上面除了山就是水，其他再没有任何有形的物质。但部分土壤是怎么来的呢？它是后来因为水的光合作用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微生物腐尸堆积后产生的。说微生物死亡之后的灰尘叫做腐尸，也不太准确。但任何物种完成生命循环之后都称作零落泥土碾作尘的说法，应该是有共识的。于是通过若干亿年的微生物与生物的死亡和尸体腐朽后的累积，地球上才有了土壤这个物质。地球上土壤的实有量相对于水和山，所占比例是非常少的。古人都知道三山六水一分田，可见土地的稀少。 但地球正是因为能侥幸受到太阳的照射，而且是适当温度的照射，才使表面的水发生了光合作用，在夜间又不知不觉地滋生孕育了很多微生物出来。记住，“二”这个概念又不知不觉产生了。“二”就是水中的原始微生物。所以说，地球上有生命特征的出现，完全是出于一种巧合和偶然，也是一种幸运。仅仅一个小小的太阳，就有九大行星，地球是其中的一个。截止目前，我们也就知道只有地球上能适宜动植物的生活，其他那些行星基本上还是处于宇宙爆炸时的状态，除了山还是山，就是有水也可能微乎其微。因为它们吸收太阳的热不均匀，不是太热就是太冷，要么把你烤死，要么把你冻死。脆弱的物种生命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折腾！所以那些行星很难孕育出生命来。 太阳是银河系里一颗微不足道的恒星，竟还有那么多的行星围着它旋转。那银河系里有着数以万计的恒星，也有可能会有同样条件同样机遇的行星像地球一样有着灿烂辉煌的文明。他们的科技有可能远超我们几亿年；也或者远远落后于我们地球几亿年，正处于莽荒状态，还没有高等动物在统领世界。我们人类能成为地球的王者，也是纯属偶然。主要是猴子比其他动物相对聪明也相对狡猾，它经过漫长及残酷的生存搏杀，终于成了一枝独秀，进化到了人这个阶段。假使地球上有其他一种动物率先像猴子一样c蹦蹦跳跳地为生存而绞尽脑汁地奋斗不息，那么猴子也许就是另外那个高级物种的盘中餐，坐下骑，掌中物。我们人类的能力和技术手段碾压其他一切动物，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吃食其他动物。那些猪马牛羊才会服服帖帖地受我们掌控。细想一下，其他动物也是和人类一样，都是地球上的一个原始的鲜活生命，我们人类残忍地把他们屠杀并咔嚓咔嚓地吃到了肚里，也是够不人道的，更不公平。佛家提倡吃素，从悲天悯人和本是同根生的角度来解释，也委实是人类善良慈悲的一种真诚体现。不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落后就得挨打甚至被杀戮，愚昧就被戏弄和屠宰，实力不行就得被淘汰，能力欠缺就得被他人取代世界就这么残酷，所以人活在世上就得不断进取不断奋斗才能适合大自然的法则。佛家所提倡的清心寡欲以及因果循环概念只能适用于个别人和个别地方，不适用整个世界。别人扇了你左脸一巴掌，要按佛家的观念，你应该再伸出右脸让人扇个够，以你的真诚感化那个残暴不仁的人。这是佛家致命缺陷的地方，所以这个理念在中国行不通。于是佛教为了入乡随俗，在中国做了适当的变通，也有了以暴制暴的概念产生。中国的佛教也提倡对那些丧尽天良，坏事做尽的人进行奋起抵抗，无情打击。别的国家的佛教徒也许为了信仰，进行自我牺牲式的静坐抗争，哪怕刀架在了脖子上，也是矢志不渝，坚贞不屈；但中国的佛教徒绝对会为了正义和道义而做出顽强的抵抗，不会束手待毙。那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隋朝末年的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侠义壮举。 又扯远了，还得接着刚才那个话题聊—— 这些微生物出生以后，又经过n亿年的进化，一部分成了藻类植物，一部分成了单节动物。这时“三”这个概念出来了。单节动物经过多年的进化，成了复节动物，最后又进化到无脊椎动物，后来成了脊椎动物，这时地球上的物种越来越多，到了“三生万物”阶段。反正是越进化越高级，动植物又因为某些原因，比如地震火山爆发c地壳运动等原因，致使沧海变桑田，平地成湖泊，大洋大海变成高山。很多先前只能在水里生存的动植物，都迫不得已到了陆地上生活。于是，原先的光秃秃的土地上有了原始森林，有了爬行动物，最后又有了人类。再以后就有了我们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并一直到了我们这个说是新时代又是原始低级时代的世界。 我如此费尽口舌地解释物种的起源，为的就是叫你知道“道”是怎么回事。知道了吧？“道”就是宇宙的原始状态，包括宇宙的一切；但它不适用于宇宙以外的事物。宇宙有多大，对我们现在的人类来说还是未知数，我们对它的认知也仅仅是很低级的认识阶段而已，它的原本内涵以及以后到底会发展到哪种情形，我们人类目前还没有标准的答案。那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先干好宇宙内的事情再说宇宙外的事情吧。我看宇宙内的事情就够地球人折腾个几亿年的。碗里的都吃不完，还管锅里干什么。我们更不要去操心宇宙外的人类过得怎么样了！ “道”这个东西摸不着看不见，我们无法形容它的真实模样，它以“虚无”的状态真切地存在着，事无巨细地体现在地球上任何事物的上面，寸步不离地伴随着人类，甚至左右着人类的生活。你说什么能离得开“道”呢？从一些词汇上你就能感受到它与我们息息相关，密不可分——道理c道路c头头是道c大道无形c道不同不相为谋c天道酬勤c人道主义等等多不计数的词语直接和“道”相连，那间接地受“道”影响的事物更是数以万计。“道”是一切事物存在于世的根源，没有了它，世界将不复存在。 “道”的概念和“无极”这个概念差不多，都讲究虚无和无边无际。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有异曲同工之妙。为什么一样的道理会有不同的说法和解释呢？这就是研究的人出发点不同，思维就有差异，外表的意象就会有差别，表现出的形式也会有所不同。同样的事物和现象在不同之人的眼里仍是有些细微差异的，但大道理都一个样，内容实质完全相同。这就好比有人坐火车去北京，有人坐飞机，也有人坐汽车，无论你乘坐什么工具哪怕步行前往，终归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到达北京。这也是为什么“道”会以多不计数的面目和形象c千姿百态地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主要原因。 程戬讲一件事情都能把它解释的非常透彻，看似在周东扯西，实则暗地里有一条主脉在贯穿而行。很多分枝只是这条主脉的一条条分枝和毛细血管。这样更显得脉络清晰。像一个心脏的完整循环系统那样，你看到它在不停息地跳动，又能看得见周身的大小血管内都充盈着鲜红血液在周而复始地流动着奔腾着。 他讲一样东西，能讲得口吐莲花且妙笔生花，令宫晓感到眼花缭乱，但又听得津津有味。程戬讲话用语很好，能妙语如珠地娓娓道来，画龙点睛地解释出高深复杂道理中的疑难之处，简直是神来之笔。他能化繁为简，化腐朽为神奇，融汇变通，把阳春白雪的高雅变为下里巴人的通俗，并用轻松调皮的话语直白地表现出来，让平常人都听得懂并长到见识。这不能说不是程戬的极其高明之处。 程戬书看的杂，看后基本上又都能记住，所以才能时不时地给宫晓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有一天晚上，他俩坐在一中操场上的草地上闲聊。程戬突然指着满天星斗说道：“小姑，你知道吗，那个是王星，那个是王后星，那个是太宰，那个是太仆——” 宫晓对头顶上的星星都是常人似的司空见惯和熟视无睹。认为日月星辰就该这样存在，白天太阳出来，晚上星星月亮装饰天空，哪会在意星系问题！那不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嘛！但她也知道一两个星星的名字，比如北极星c启明星，牛郎织女星，其它的叫什么就一无所知了。她不知道天体运行论，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程戬又在胡说八道甚至在瞎吹一气，就打断程戬的讲话，疑惑地问：“你小子还知道天上的事情？” “当然！”程戬大言不惭地接到。 “你就吹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宫晓挖苦他道。 于是程戬就不再和宫晓争辩，他要用事实说话，以显示自己知识的渊博—— 这个天上的星系，与地上的体系相通。中国的星系理论，完全是按封建社会统治阶级的由高到低的政治体系为依据，进行细致入微的划分，组成了中国人的一套星相学。你比如皇帝为老大，当然占据王星的位置；皇后次之，要占据王后星的位置；下面就是按官职的大小逐一划分，宰相c副宰相c监察御史c尚书仆射c侍郎员外等等各司其职并占据应有星位。这样先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最高管理系统，然后四面八方铺展开来，再建立起省c府c县的管理体系。就这样，整个天体星系的框架就建立了起来。 古代的星象家这样划分星系，一是为了便于观察记录天上星系的运行情况，二是为了迎合奉承统治阶级，显得众星拱卫皇庭，皇帝处于最重要的中心地位，才刻意为之的，于是就把地上的那一套生搬硬套在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星象家也是人，他们为了受到皇上的重视，多得钞票并发家致富，更为了哗众取宠，显得自己能通天彻地，与众不同，就会故弄玄虚，煞有介事地上报皇帝说：“陛下，据臣夜观天象，有一不明物体正向王星扑来，皇上您三天内一定不要出深宫一步，以防不测之祸发生。”皇上对这些星相达人向来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并言听计从；如今这个星宿大师哪怕是虚张声势也好，或者胡编乱造也罢，皇帝听他一诈唬，方寸大乱，就乖乖地躲在深宫内三天足不出户。反正皇帝不上班也没人敢给他记旷工，更不会有人扣他的工资。那就躲在后宫佳丽中逍遥快活呗，大享人间温柔就可以了，无所谓的事情。 程戬正兴致勃勃地讲着，突然被宫晓打来的一拳打断：“你小子就是个色种，讲这个事情用得着说些色迷迷的下流语言吗？” 程戬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地叫痛道：“小姑，你这一记炮拳，蕴含了千均威力，在下要被你打残疾，动弹不得了。”他接着又说道：“在下已经说得够含蓄了，我还没说他们扒光衣裳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呢，你就这样大惊小怪，还打伤了我。” 宫晓笑骂道：“好好，反正你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不打搅你了，你就给我正经点，好好地讲，文明地讲。——讲好了给你奖赏，明天多给你做点好吃的犒赏你。” 于是程戬就绘声绘色地接着讲了下去—— 以王星为中心，建立起京都京畿重地，然后把宇宙的四面八方划分为四个省，即东方的苍龙省，西方的白虎省，南方的朱雀省，北方的玄武省。当然，这四个省都是由繁星组成，里面都有复杂的星座。而且每个省有每个省的特色。你就好比一说山西，人家都知道那里有个五台山，煤炭大省；一说山东，就知道那有个泰山，还有山东大饼配大葱；一说xj，就想起葡萄干c哈密瓜总之吧，天上也一样，每个区块里有每个区块的鲜明特色，即每个方位有每个方位不同的星座和星系。古代的星相学家会根据每个区域内星体的变化情况，就能推算出一个地方未来一年或者几年的大致情况。即哪一年多雨，哪一年干旱，哪一年有可能出现蝗灾，哪一年庄稼要歉收，或者适宜某种植物丰收，或者哪一年会有大灾难出现，等等诸多征兆情况。如实汇报给中枢首脑机关，上级领导就会提前做出相应的预防措施和安排，总之尽量做到防患于未然。那时的星相学家就似现在气象局里的专家学者，把天气预测得相当准确甚至很精准。 古代的高级星相学家相当有本领，像一个人的生老病死c三灾六祸c刮风下雨等情况，他都能提前几天知道，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一桩小菜一碟。他们的真正厉害之处是能够通过天体的异常变动，预测到国家将要或即将到来的剧烈变动，那就是一个朝代的兴衰大事。这种妄言国家衰亡的言论，被统治阶级知道了是要砍头的，认为他在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所以那些道行高深的星相学家对一些真相是讳莫如深，噤若寒蝉，只能心里知道而不能透漏出半分。以天机不可泄露搪塞别人；天机泄露了就会受到天谴。说实话，皇帝老子会恼羞成怒，搞不好要诛他九族——这也是泄露天机遭天谴啊！整个家族都玩玩杳无踪影了，当然是遭到了大天谴啊！ 所以真正聪明看透一切的人，都是大智若愚的，懂得明哲保身，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遭来杀身之祸。 顶级的星相学家赶上了清明时代，遇上了明君，那是吃香的喝辣的，备受尊崇；逢上乱世，只能在大街上摆个地摊，靠给人相面测个吉凶维持着过日子。 反正程戬无论讲什么，宫晓都乐意听；再说程戬讲的很多东西，宫晓都是闻所未闻过，她也只有听的份，没反驳的能力。所以只要他们在一起闲聊，都是程戬在滔滔不绝地大侃特侃，宫晓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默默注视着他认真地听。 有一次宫晓问程戬：“今天有同事说厚黑学这个词语，我不知道啥意思，你知道吗？” 程戬正忙活他的事，没接茬。 “你聋了？说话！”宫晓推了程戬一把。 “厚脸皮黑心肠的学问就是厚黑学。”程戬只得乖乖回答。 “就这么简单？”宫晓将信将疑道。 “真理就是简单的一句话；假道理虚伪的学问汗牛充栋。”程戬一边鼓捣手里的东西，头也不抬地答道。 “小戬，你给我好好讲讲厚黑学。”宫晓一把夺过程戬手里的东西，催促道。 程戬装腔作势地清清嗓子；支派宫晓给他沏一杯茶。 宫晓只得按照程戬的吩咐把茶水泡好递给他，说道：“你就装吧，小心我整死你！” “我现在是老师，你老人家就得尊师敬长，不伺候我咋行？”程戬据理力争。接着继续说道—— 厚黑学是民国时期四川的一个管教育的厅官李宗吾先生写的一门关于做人做事c求官做官等等方面的奇特书籍。李先生自称是厚黑教主。这本书的中心思想就是：凡干大事者，做人要脸皮厚心肠黑才能成就丰功伟业。看过这本书后，对照我自身，慨叹自己这辈子只能是一个小不点儿人物了。咱脸皮太薄，做一点亏心事就脸红心跳，总怕别人说这说那，生怕影响不好。就连找媳妇咱也没那死皮赖脸的厚脸皮去感动人家美女，不坚韧不拔和不屈不挠，总抱着成不成拉倒的心态，谈恋爱哪能成功？咱心肠不黑，心慈手软，悲天悯人，宁可被人揍一顿也不肯还手，还胆小如鼠，生怕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遭人谴责。唉，此生注定了我的平凡，与伟人无缘了。 宫晓插嘴说也不全是这样，很多伟人光明正大起步的也不少，你不要太悲观失望。 程戬摇摇头，说小姑你不懂，凡是伟大人物的成功都超越不出去厚黑学的三个境界，我是个凡夫俗子还备受挫折那是老天注定的。 厚黑学的第一个境界是皮厚心黑。具备了这个初级层次的功夫，求个一职半官已是不成问题。第二个境界是厚如城墙，黑如煤炭。这样的人封侯拜相一般是没问题的。像曹操c刘备c孙权这样的人物都是此境界的典范。第三个境界是厚而无形，黑而无影。古今往来的千古帝王都是此境界的产物。这三个境界就如佛学的小乘c中乘c大乘一样，一步一台阶，修炼成真仙正果，走上光辉灿烂的神坛。也如武学中的小乘c中乘c上乘一样，登堂入室后，只要勤勉修炼，定能造诣不俗。 程戬知道得特多，宫晓无论问他什么方面的问题，基本上都能得到言简意赅的答案。 程戬有时也看兵法方面的书籍，孙子兵法，太公兵法，六韬三略，三十六计他都仔细研读过。反正程戬看的书，宫晓都没兴趣看，说那书太枯燥乏味，今古文夹杂，僵硬的叙述，她沉不下心去读。但这些东西经过程戬的口讲出来，她就能听得津津有味；宫晓的见识和杂七杂八的知识也是逐渐地丰富多彩起来。 有一次他们俩人说闲话时，程戬突然对宫晓说着：“小姑，我以前看过一本算命的书，要不要在下帮你算一下前程吉福？” 宫晓把右手甩到程戬眼前。 “左手。男左女右，有讲究滴。”程戬说道。 左手就左手，宫大美人最喜欢和程戬肢体的接触，哪怕两人手扣手并肩而行，她就像触电一样，总有那种说不出的刺激式畅快感。程戬主动要摆弄她的手，自是求之不得，赶紧又把左手伸了出来。 程戬拿着宫晓的手掌细瞅了三四分钟后，道：“小姑，你的命好！生命线c事业线c智慧线都长而深，且手掌上杂纹c碎纹少，泾渭分明，主次分明。你将来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说白了就是事业有成，健康长寿，而且聪慧睿智，富贵荣华自不必说。” 宫晓就当程戬在胡说八道，是在不切实际c故弄玄虚地奉承她，讨她欢心，自是不以为意。她心里虽是甜蜜蜜美滋滋的受用无比，但嘴上却说你就瞎扯淡吧，净愚弄我。 程戬指着宫晓手掌上的一条纹路，接着说这是生命线，你老人家的生命线不但长，而且长得无边，都延伸到手背面去了。这说明你这个人长寿，少说也能活到九十九；稍一努力，活个一百朝上绝对没问题。 宫晓说你让我当老乌龟呀！ 程戬说话不能这么说。人的实际寿命要在150岁以上，只是因为某些因素比如疾病c心理c外力的影响，一点点一年年地往下折寿，才使大部分人很难活过一百岁。但这不是说人类的潜力就到此为止，随着科学的进步，生活的改善，心态的变化，以后人活到百岁那是小事一桩。再说现在不是有很多人的年龄都超过一百岁了吗？你老人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行行，你说我能活到一百岁就一百岁吧。”宫晓打断程戬，“接着往下讲，别掺乎别的。” 程戬于是又言归正传，瞅着宫晓的手掌继续说道，小姑，你看，你的智慧线也很长，这说明你冰雪聪明，学有所成，这也是你为什么能顺利考上重点大学的原因。命中注定你就该出人头地，吃香的喝辣的，享受成功的喜悦，这都是命好啊！还有，你的事业线长而深，这也代表事业有成，事事顺心，一帆风顺。你是一中的教师，还是优秀教师，好事都摊到你老人家身上了。 宫晓高兴地说我混得风生水起了，你也能沾光么。 是是。在下要不是你老人家罩着，早不知被社会的大潮流冲到哪去了。你福大无边，罩住谁谁就能得到无上的福荫。 程戬说着又把宫晓的手掌放平，说你的手掌平整光滑，细腻柔嫩，肤透红润，几乎无任何杂纹，富态十足。这也是反映出你身体健康c少有疾病的一个重要原因。凡是手上杂纹碎纹多的人，都是身体内某些器官发生了病变，反映到了手上的标志。你的器官完整无损，健健康康，你能活过一百岁从这个方面来说也是个有力佐证。——你仔细看看你手掌上的整个纹路，形状像什么？ 宫晓仔细瞅了瞅自己的手掌，看不出所以然，摇头道：“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像不像古代的金元宝？ 经程戬一提醒，宫晓跳了起来，惊叫：“小戬，真的耶！就像个元宝，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代表什么呀？”宫晓追问着。 这叫做掌中宝。意思是说你老人家天生是掌管钱财的命，将来要是个亿万富婆的征兆。——哎呦，你老人家要是成了亿万富婆，可得施舍给小的百八十万呀！千万别吃独食。 我要是有了一个亿，先给你五千万盖个别墅，行不？ 宫晓笑靥如花，心花怒放。但冷静下来细想一下，又摇头叹息道：“这个恐怕难以实现，就凭我一个教师，现在每年挣个四五万，一百年才能挣个四五百万，凭什么会有一个亿呢？还是别异想天开了。再说我二十五岁上班参加工作，纵是干个四十年退休；四十年我能挣多少钱呢？二三百万是天了。你说的都是白日做梦，能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概率接近于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程戬说你以后可以做校长呀！校长的收入不高吗？送礼的人又多。虽然成不了亿万富婆，但成为千万富婆估计是没什么问题。 宫晓笑骂说那我后半生就要对着铁窗过日子喽。我坐了牢，你小子得天天给我送牢饭去，也不能让你好过。她说着捶了程戬一拳，说还是让我清清白白做人吧，咱成不了大富翁，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个知足常乐的平头百姓吧。 程戬认可地点点头。说做人还是本份好，你老人家真坐了牢，也会连累得我不安生。——这个咱不说，不多做议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在命里注定是个管钱掌家的命；纵是以后结了婚，你也必定掌管着家里的一切，唯我独尊，霸道得像个皇帝——武则天慈禧太后似的人物。你的老公得事事听你的，受你控制，你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他每月发了工资，必定会分文不剩地交到你手中。 宫晓说这个行，我掌管自己的家应该会实现。 程戬说那是必须的会实现。说着他又看宫晓的爱情线；他都把宫晓的手都拉到眼皮底下啦，瞅了好大一会儿，百思不解道：“怪哉！——小姑，你的爱情线咋这么特殊呢！令人费解，在下要晕了啦！” 他这一嘀咕，宫晓就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哪里和别人不一样了？” 程戬说还是别说了，搞不好要挨你一顿揍，划不来。 “说吧，我不揍你，实话实说就是。”宫晓大气地拍拍程戬的肩膀。 “还是别说了。”程戬迟疑了一下。 “说！”宫晓命令式的语气霸气地要求道。 小姑，你看你的爱情线，前边一部分若隐若现，极其模糊不清，但到了中后面那部分突然间又深又阔起来，清晰无比。这代表什么呢？表示你三十岁以前，按照命运上讲，几乎不会谈什么恋爱，纵是谈，也不会成功。但是三十岁以后，峰回路转，形势一片大好，爱情圆满，天高地阔，心想事成。 宫晓一听，立即怒火上升，毫不客气地擂了程戬一拳，愤愤然道：“说谁呢？说谁呢！你小子诅咒我，让我三十以后才找着对象，良心大大的坏！想死了不是？” 程戬呲牙咧嘴说你不是让我说实话吗？怎么又翻脸无情？ 宫晓恨恨道：“还以你要说我很快就找到称心如意的对象呢！谁知道说的是这破话！——我真想咬死你！” 再心宽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当面泼她的冷水。 程戬算是领会深刻。他当即又补救道：“这个相面嘛，说的只是矛盾的普遍性，只适用于一般人。但矛盾也有特殊性的一面。比如你老人家，就是特殊的那一个。我敢保证，今年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既潇洒又能力出众c还有学问和文凭都无可挑剔的另一半的，乘龙快婿很快就能到手。” 宫晓最迷信，当即迫不及待地问：“我的命理上是这样显示的吗？” “是的！千真万确！” 程戬又装模作样地拿起宫晓的手，解释道：“小姑，你看，你的爱情线旁边又有一条线直插爱情线的前端；这说明了什么呢？是说因为你的人好，温柔善良，大度包容，使你逆天改命，美好的爱情又不期而至。——放心吧，你老人家很快就能做上新娘的。” 宫晓开始和人相亲见面后，也是一个一个地吹，搞得她心灰意冷，精疲力竭，也垂头丧气。不知怎的，明明别人给她介绍的都是社会精英，后起之秀，但宫晓和人家谈过之后总是失望透顶。有的人是闷葫芦一个，憋半天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空有一个高文凭；有的人口若悬河地吹牛，总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优秀，把他人看得一文不值，这些人只是盲目的猖狂，也空有其表，宫晓只用一个不复杂很简单的问题就考得他哑口无言；还有下流卑鄙的，头一次和宫晓见面就说些黄段子，好没德性，令她恶心；还有的和她交往了两三次，就动手动脚，要占她的便宜，这令宫晓很不爽；还有的接触过一段时间后，就缠着或者设计要和宫晓进行实质性的内容，这令她感到无比的屈辱，气愤 这些人空有高高的文凭，但人品与能力都达不到宫晓的内心所求。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如果品性不好，都不是宫晓所考虑的范围。 她很欣赏程戬的德行与修养。程戬与高雅欣谈了两年的恋爱，他们二人关系有多深，宫晓是知道的。在他们分手后，有一次程戬唉声叹气地说道：“冤啦！——冤啦！——可惜呀！” 宫晓问他又发什么神经病。 程戬说我冤不冤，与高雅欣好了两年，竟没把她搞了。仅仅只接吻了，就没其他实质的内容——好后悔啊！ 程戬捶胸顿足，肠子都悔青的表情。 宫晓白了他一眼：“你傻帽呗！哪有猫儿不吃腥的？一条美人鱼游在你面前，舞动着妙曼的身姿，眨巴着会说话的水灵灵眼珠，色迷迷地动情地撩拨你，卖弄着风骚，展现着万千柔情，就等着你把她吞到肚里。你小子就是装傻犯愣，怨谁呀？” 程戬能搞高雅欣的时机太多了，但就是觉得那样做不地道，不仗义，他们二人还没到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时候，就不能把她那个了。谁知这一犹豫不决，竟铸成人生特大遗憾和懊恼。他恨恨说真他妈的便宜了高雅欣的老公，因自己傻乎乎的大公无私，迂腐呆傻的光明磊落，让那小子白捡了一个大处女。 宫晓骂道：“你还有脸给我说这事！丢人现眼的家伙！——你死去吧！” 宫晓为程戬没搞了高雅欣而怒不可遏。在她心中，程戬纵是和高雅欣没谈成恋爱，但起码也要捡个处女尝尝鲜吧。而他倒好，像个呆逼一样没动高雅欣一根指头。这怎能不让宫晓生气！他们二人可是谈了两整年的恋爱啊！突破那层防线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但程戬就是窝囊如斯，保守如此。他就不做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他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得头头是道，做起来束手束脚。他后来谈的几个女孩，程戬同样都没动人家一根汗毛，甚至没一点的动手动脚。不是自己的，程戬是不会碰不会沾的。后来他去了烟草局上班，接触到的漂亮女孩子多了去了，简直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娇秀俊美，娇艳欲滴的也令他心仪不已，想入非非，真想和人家谈恋爱。但他都是先征求宫晓的意见，问能不能谈。宫晓不让他在乡下找，他就不在乡下找，立马断绝了心猿意马的念头。仍是丁是丁卯是卯地和人家不越雷池地交往。程戬就是这样复杂的一个人，他的思想境界能开阔到无限远，有时也前沿得令人匪夷所思，心里更是张扬得睥睨一切，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底，不被任何规矩和所谓的原则所束缚，天马行空地傲然奔驰在辽阔无垠的太空，让人无法企及。但他做人的观念与原则却又显得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他把儒家提倡的忠君爱国c忠孝仁义c言行一致c胸怀天下奉做为人处事的无上圭臬，不突破丝毫。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寡鲜廉耻到去出卖自己的人格；他不会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而出卖别人；他不会忘恩负义，他知恩图报。虽然有时候他做事不顾一切，甚至把纪律与原则变通得令人乍舌，但他仍是毫不顾忌地去做。他的这种性格也注定了他的人生悲剧，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使他后悔终生。 宫晓接二连三的恋爱失败，程戬坐不住了。对她说道：“小姑，某某不是挺好嘛。人家在县政府里上班，将来是县长局长的料；家境又好，算是个官宦之家。还有大学文凭，整个一潜力股。你咋说吹就和人家吹了呢？你老人家的眼光太高，不要只看天上会飞的，那没用；还是地上两条腿的人实用。” 宫晓当然不能向程戬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就白了他一眼，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和菲菲过好日子就行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程戬说你能有什么安排？还不是人家都没有打动你呗。 宫晓说都是你那破乌鸦嘴诅咒的我，说我三十以前找不到对象。——这下应验了。都怪你！ 程戬说我那纯是胡呱哒，没一点科学依据，你老人家还当真了。 宫晓说我也是一个普通人，自是在那个普通人的范围内；咋能不当真！唉，都是命，看来我三十以前要真的嫁不出去喽。 程戬还想劝她，被宫晓瞪了一眼，吓得把话又缩了回去，再不敢说这事。他心里再急，也帮不上忙，基本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接触的人当中，更没有能和宫晓相匹配相抗衡的人。宫晓能力太强，工作业绩太突出，不如她的人怎能入她法眼呢！ 程戬与刘菲菲结婚后，夫妻二人的整体感情还可以。程戬这人大气，纵是刘菲菲耍些小性子，他也是一笑了之，不和她计较。刘菲菲的爸妈对程戬也是一百个满意；程戬住在他们家，真成了他们的儿子。程戬虽然是烟草局的临时工，但收入也不错，而且额外的收入也不少。当时烟厂给的赠品，像衬衫c挂历c毛巾c香皂等物品多不胜数，这些东西除了给商户一部分，但很多都被程戬拿回了家里。他们当然也用不完，还给了亲戚邻居不少。 程戬一结婚，宫晓就把他的工资卡给了刘菲菲。还交代刘菲菲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程戬摸钱，他手里有了钱那是会没有原则和目的地乱花，你一定要掌控好你们的小金库。 刘菲菲人长得洋气又秀气，漂亮靓丽，又是医院的正式工；但她也不敢小瞧程戬。他们的收入及福利待遇差距太大了，自己的工资根本无法与程戬的相比。况且结了婚又跟着自己的爸妈一起生活，这让她心理上感到无比的踏实c满足。所以她对自己的对象还比较满意的。小俩口也是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过日子就是锅碗瓢勺的碰碰撞撞，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产生。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拌嘴赌气的时候。程戬和刘菲菲在一起时日一久，两人难免会有隔阂及不愉快产生。 程戬最看不惯刘菲菲的地方是她好以城里人自居，动不动就横加指责程戬老家的缺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满眼的鄙夷之气。这令程戬很不舒服，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一样，让他怒不可竭，双目冒火。 最令程戬不能忍受的是程戬家族中有了红白喜事，叫他们夫妻二人回去，刘菲菲是能躲就躲，能不去就不去，千方百计找借口不回家。不能夫唱妇随，让程戬很没面子。但刘菲菲死活不回去，程戬也没辙，只得一人回家。只好向别人解释刘菲菲工作太忙，委实请不下来假来搪塞。但他心里却气得咬牙切齿。——这也是他们夫妻不能成为推心置腹c无话不谈的知己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有，刘菲菲就是一个花瓶，外表光鲜，内涵空洞。除了长得美艳娇俏外，其他方面几乎没什么值得骄傲的长项。她不懂文学，没有宫晓的诗情画意及浪漫情怀，对她讲文学，简直是对牛弹琴。和不在一个频道及不知所云的人讲唐诗宋词，对讲者和听者都是一种侮辱。刘菲菲没内涵，俗人一个，又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所以她活得简单又复杂。简单的是她没什么朋友，没什么交往，只处在一个不大的圈子内做着机械重复的事情；她的复杂是对自己的衣着打扮相当刻意上心，打扮起来无休无止，眼看要到了上班的点了，才慌慌张张地又重照一下镜子，扭一下腰肢，看一眼镜子里的形象，抓起包就急急地出门而去。她对别人苛刻，对自己无限度地宽容。她表面光鲜亮丽，出门漂漂亮亮；但家里却乱糟糟的一窝蜂，物品摆得乱七八糟。就连睡觉的床也弄得窝窝囊囊，经常是三天两头的不叠被子。与宫晓那干净整洁的房间没一点可比性。她自己睡觉的床铺收拾得还不成样子，为不愿回老家却偏偏找令人笑掉大牙的借口——老家太脏，睡觉不舒服。 程戬反驳她说不愿意回家就别乱找理由，小姑不比你干净一百倍呀，我也没听她说过我家里脏，真是乱弹琴！ 刘菲菲令他在族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真怕别人说他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之子。但刘菲菲那自品的贵族一样的性格，典型的自私自利的心态，又不通情理的做法，程戬委实是无可奈何，只能委曲求全，并千方百计为她开脱c卸责。还好，他爹娘并不责怪他，理解他的处境。但越是这样，他越愧疚不安，汗颜羞愧，总感觉自己特不孝，父母白养他了。 但宫晓与刘菲菲截然相反。她与程戬结婚后，基本上是家里的全拿，一个人说了算。但她讲理，会来事，人情世故老练。凡事都处理得恰如其分，面面俱到，让人无可挑剔，无话可说。 程戬坐牢回来，性格变了很多，他也懒得回老家了。如果老家有事通知他回去，他一般会找借口推脱不回去。家族里门次远一点的，他娘一人回去；近一点的，宫晓和他娘回去，反正他不回去。 只要是老家的事，宫晓都高高兴兴地应承下来，自己只要不是有特别的工作缠身，和同事换换课也要和婆婆一起到乡下老家去。程戬见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嘲笑她说回趟家有必要那么兴奋吗，至于这么乐吗？ 宫晓说怎么不高兴，在县城里憋屈死了，到乡下透透气，和家里的嫂子们说说笑笑，也能调和一下神经嘛！多好的机会呀！ 有一次，家族里有人家过事，是纪念本家的一个爷爷逝世三周年，新阳人叫做过三年。程戬破天荒地和宫晓回了家。 进入那个过事叔叔家后，宫晓进堂屋里去烧纸，程戬则在外面和家族里的人闲说话。突然，本族一个二爷走近程戬，小声对他说道： “小戬，有个事我要对你说一下。” “啥事？二爷。” “我上次去走一家亲戚，和柳屯街上那个某某某坐在了一个酒席上，他向我打听你呢！” 程戬一听，知道二爷所说的这个人，是他初中和中专时期的一个同班女同学的爸爸。——挺和善和气的一个人。在新阳县政府里上班；妻子在家务农——也是一个衣着整洁c稳重c有涵养又慈祥的女人。他们夫妇给程戬的印象很深刻。这个女同学的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有正式工作。有的在乡政府工作，有的教学；其他的事情程戬知道得不是太详细。哦——对了，那个同学的爷爷很慈善友好，不把程戬当外人。 程戬怎么和这家人扯上关系的呢？还是因为那个女同学的缘故。 程戬上初中时复习的第三年，他们二人开始互相认识的。一班么，怎能不认识呢！但他们一年里没说过一句话，更没打过一次交道。所以说他们只是互相认识。在一个班里交集了一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竟没说过话，虽是个奇葩事，但有时也很正常，不足为怪。 那时一个班级的学生多，三间屋子的教室，最少的也容纳着七八十个学生；最多的九十以上甚至上百。这么多学生，程戬又那么平不塌，表现的一无所是，没一点闪光点和亮点，不引人注目，自是没有女生搭理他，更没女生关注他。在程戬的记忆里，他的六年初中时光里，说过话的女人应该不超过五人。——五人！也许他还多估计了，有夸张的成份在里面掺杂着。在学校虽然彼此不说话不打招呼，但并不是说他们毕业后偶然相逢在了一起也不说话，互不搭理。一般情况下，程戬会和那些女同学打上一声招呼；但也有时候路上碰到了一起，也在他们彼此的纠结中擦肩而过，还是谁也不搭理谁。如果和长相一般的女同学不说话，程戬心里还无所谓，反正以前就没说过话，偶然相遇在一起，不说话也情有可原；但是和一个极有韵味非常妖娆的女同学半路上相遇了，他竟被突然滋生的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打击得无所适从，竟不好意思搭讪人家。那女孩也好像对他不屑一顾，自是互看一眼后各走各路。这会让程戬后悔不迭，捶胸顿足。心说我他妈的怎么不和美女说话呀？吹嘘自己啊？这不是以后继续交往的良好开始吗？真笨！ 程戬初中时代在交往方面的不尽人意甚至表现得相当糟糕相当懦弱，这与他的性格息息相关，密不可分。那个时代他有无法言表的自卑倾向：学习一般般，复习了好几年，前景暗淡渺茫，都令他苦恼不已，更加重了他的自卑情绪。他也羞于和女孩搭讪说话，更没心情和她们谈天说地甚至胡说八道。他被升学的压力打击得永久沉默寡言，甚至闭口缄言。 这种不尽人意的状况在他升入高中后才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他的性格从沉闷中又恢复到了张扬的少年时代。尤其是和宫晓交往后，他的自信心和野心更是不断地膨胀起来。和女同学谈天说地他已不再犹豫害羞，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和司空见惯的事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程戬柳屯街上的那个女同学初中时学习很好，非常棒，头一年考学就考上了新阳县三中；程戬也在同一年考上了县一中。三年后，两人都阴差阳错地上了新阳农机学校，居然又是同一专业同一班。二人偶然遇到一起，四目相对——咦！这不是某某某么？！ “程戬，你也上农机学校了？”那女孩兴奋地惊呼道。 程戬当然也很惊喜，高兴。毕竟那女孩家离自己家很近，而且初中时又是同班同学；经过三年高中，又都上了同一学校同一班级，这种缘份也是很少见的。程戬比她早一天报到，已熟知报到的所有流程。于是就主动帮助她到各个科室排队报到。 当时送这个女同学去上学的是她哥哥——一个敦厚c实诚c也很有能力与实力的人。他见了程戬就亲切地叫兄弟，新阳当地称呼兄弟，其实是对弟弟的一种土叫法，音节读作xi一ngni，这样比称呼弟弟更显亲切感，更拉近两人的距离。程戬也和他说了不少话。 现在的程戬已是今非昔比，与初中毕业时判若两人。经过宫晓两年多的料理c打磨，整个人也神采奕奕了；而且个子比初中时更猛了；长得也比先前胖了。他虽然天生长得黑，但宫晓为了遮掩他的缺点，就特意给他买白色的上衣，这样也衬托得他白皙加秀气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风度翩翩，丰神器宇。哪像他上初中时邋邋遢遢c不修边幅的脏兮兮放荡不羁形象。上初中时，程戬难得洗上一次衣服。纵是洗，也是马虎潦草，敷衍塞责。把脱下的脏衣服往水里一摁，倒些洗衣粉，随便那么搓揉几下，来回晃荡晃荡，就完事大吉。快得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完成洗衣过程的。同学们都以为他只是把脏衣服过了一下水，做了个样子而已；也嘲笑并惊奇于他超高速的洗衣过程。 当然，他洗出的衣服，自是说脏不脏，说净不净，老是一副灰不溜秋的样子。别人都认为他的衣服没洗，只有他自己认为洗干净了。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反正他认为自己的衣服已经非常干净了。就很得瑟甚至是心安理得地穿在身上；那时同学们都不敢恭维他的洗衣质量和装束打扮。但他和宫晓交往后就不一样了。宫晓比他娘还厉害，每星期逼着他换衣服，而且还要求他每星期至少换两次内衣。 宫晓还把他的脏衣服洗的得白里透亮，干干净净，一看就清新洁净，给人舒畅顺眼的感觉。宫晓给他买的衣服虽非名牌，但质量绝对顶呱呱，样式还新颖，做工精细，穿在身上更衬托得他俊逸潇洒，文质彬彬，特像个知识型的酷男。 难怪那个女同学乍一见程戬，险些没认出他来；更惊奇于他的巨大变化。 那女孩刚开始也确实想和程戬发展成恋爱关系，但后来看到有两个新阳师范大学的超级大美女经常来学校找程戬，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菜。于是渐渐疏远他，和另外一个追求她的c也是柳屯镇某村的同校学生谈起了恋爱。 但程戬和那女孩的关系仍是很友好。虽然各有各的精神享受，但程戬仍是很主动很热情地和她说话，正常交往。问她有没有事需要他帮忙的；每次星期天回老家，程戬都问那女孩回不回去，如果回去就一起坐车回家。回来的时候，程戬也到那女孩家叫上她一起回学校。 所以那女孩家的人都认识程戬，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程戬必定是他们家未来的姑爷；对他自是格外的热情亲切。那女孩的妈妈看程戬的眼神也非比寻常，是那种有着母性的无限温柔c慈祥的目光盯着他。说白了，就是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程戬的父母也很高兴他们的交往。人家的家境不知要比程戬家强上几多倍。老爸是县政府的干部，几个哥姐都有着体面的工作；是柳屯街上的大户人家，更是有头有脸的门第。程戬家算什么？祖宗八辈务农，而且还在贫农的行列。他爸只是一个补鞋修鞋的底层求生存c且干不成什么大事的人。很多人都知道他家与宫一男家的非比寻常关系，就有人嘲笑程四民：“老程，你也真是的，还补什么破鞋！只要老宫随便给你一个事做，不比你补鞋强上万倍呀！”那时十里八村的不少人靠走宫一男的关系，挣了不少钱，成了大富翁。但程四民从没想过改行做什么生意，尤其那种相当大的生意他更不敢插足；他知道自己不是哪块料，所以只安心做自己擅长的小本生意。对于别人的挖苦讽刺，他只是笑笑说自己干不了大事，不能给老宫大哥丢脸，还是干自己能干的事好。宫一男自是知道程四民的性格和能力，所以也不强求他改行另起灶炉干别的事情。他们两家关系那么好，走得如此亲近，但除了互送一些很家常的东西外，其他再无任何经济上的纠葛。宫一男富得流油；但程四民一家从不张口向他借钱或索要什么东西。纵是宫一男一再对程四民说：“老四，你有什么困难就对我说么。”但程四民仍没向他提过什么索求。他虽不懂什么高深复杂的道理，但对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个交友理念执行得蛮到位的；宫一男也很赞叹他的这一点。 现如今自己的儿子如和柳屯街上的高门大户家结成了亲戚，那也委实给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妻增光添彩，在村里人面前更有面子。所以他们也盼着程戬能和那女孩成为夫妻。 双方家长无论有怎样的迫切心理，但程戬和那女孩只是两条并行的铁轨，只能同行共进，永无交叉的可能。毕业后，各奔东西。程戬一路坎坷颠簸摸爬滚打，结婚生子，最后进了班房坐了牢，出来后又过平凡人的生活；那女孩进了一个市级单位上班。从此他们音信全无，断绝了往来。虽都在新阳这个不大的地盘上工作着生活着，但从没有任何的联络。 世界上的人都这么忙忙碌碌，谁顾得上谁呀！都在为生活而奔波劳碌，哪有闲情逸致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吹吹牛啊！ 这一晃，时间就过去了那么多年。但程戬有时偶然间想起那女孩善良c和气c亲切的一家人，就会心有触动，感慨一番。如今听二爷对他讲那女孩家的消息，当即心灵动荡，忙问： “那大伯身体还好吧？他应该退休好多年了吧？” “嗯。退休好几年了；只有他们老两口在老家住着。” “哦——那就好。”程戬似是放心地咕哝着。 “小戬，他对你印象很好很深刻。说当年见到你时就知道你将来必成大器，所以很期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你，可惜你们没缘份，就错了过了那场姻缘。” 程戬苦笑道：“我能成什么大器？混得丢人现眼，一败涂地。难得他老人家如此高看我。——不过，二爷，我如果娶了他家闺女，也真挺不错的呀！” “是啊！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能成为他家姑爷呢；可惜没成！”二爷感叹道。他说着又似惊觉了什么，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又道：“这事可千万别让你媳妇知道了；不然她会审问你，让你没好日子过。” “二爷，看您老说的！意思我就是个怕老婆的妻管严呗。” 二爷笑着说你与咱家里某些人的怕老婆不一样，你老婆比你强，什么事都能拿得起摆的平，咱家的人都佩服。 程戬当即自嘲说我就是个废品吃干饭的呗，啥事不管不干，净坐享其成了。 二爷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好歹还是个家长，一家之主，顶多算个甩手掌柜。——但我觉着你与那女孩的一些过去，还是不要让你媳妇知道为好。不然她审问得你没完没了，那你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他们二人正嘀嘀咕咕地说话，连宫晓从堂屋内走了出来也没发觉。宫晓一出门就见他俩低首交头接耳，聊得很投入，就猜到谈的肯定是程戬的一些私密事。 因为只要是家族里的事，程戬不会那么上心，热切；谁对他一提家务事，他大手一挥：“这事找我娘说去或者给我媳妇说去；给我说了也白说，我做不了主，还得由她们定夺。”推得一干二净。如今见程戬这么投入，除非是他自己的事情。于是上前笑问道：“二爷，您和小戬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呀？” 二人正聊得投入，被宫晓这一问，二爷张嘴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好。程戬道：“我与二爷正在商谈机密大事，女人不宜听，你还继续忙去吧。” “二爷，您是不是在对小戬讲他过去的一些风流韵事？——没事的，他所有的花花肠子事情我都清楚。包括他谈过几个女朋友，关系的深浅我都知道。” 二爷尴尬道：“是么。”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小戬是不是这样？” 二爷闻听瞅向程戬。程戬双手一摊：“二爷，我媳妇的话基本属实。” “哦——”二爷恍然大悟样：“你们也是老早就认识了，小戬的私密事你肯定都知道。” “那是。二爷，我与小戬八七年就开始交往，这都多少年了？他的陈年旧事或者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往，能瞒得了我吗？” “小戬家的，我们刚才谈的就是他与柳屯街上那个女孩的事情。我先声明，小戬没和人家谈过恋爱——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程戬不想让二爷把话撩明；他倒好，中了精明宫晓的道儿，把他们谈的事一下抖了出来。 “柳屯街上的女孩？那是哪个女孩？我咋不知道呢？小戬你给我说说。”宫晓一听，大出意外，竟是她从不曾知道的花边新闻，太出她意料了！ 程戬知道再隐瞒不住，就提醒她道：“刚上农机学校时，有一次你去我们学校，我曾经给你介绍过一个说是我老乡的女孩子？——你还记不记得那事？” 宫晓转动着眼珠绞尽脑汁想了好大一会儿，道：“哦——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女孩，挺秀气的，个子也不低。你们怎么啦？——好像你们没什么吧？” “是没什么。我不是和她家里的人熟么；二爷有一次走亲戚，与那女孩的父亲坐在了一个酒席上，人家向二爷打听我呢。我们这不正唠这事么。” “这样啊！我还以为啥事呢，值得那样神秘兮兮嘛！”宫晓不以为然道。但二爷下面接的话又使她兴趣盎然起来： “关键是那一家人当时都把小戬当成未来的女婿看待的；谁知没成事。” “哟，小戬，又一个老丈人在惦记你呢。”宫晓打趣程戬道。 程戬嘿嘿笑道：“陈年旧事，翻过去的一页，不值一提。只是他们一家人委实都很好，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等他们下午回县城经过柳屯街时，宫晓突然想这件事来，问道：“你不去老丈人家拜访一下吗？” “什么老丈人？”程戬迷糊了。 “就是二爷对你说的那女孩的父亲呀！” “你别说，经你一提醒，我倒真想去他家拜望一下他们。现在只有他们老两口在家生活；不知道还认得我不？” 宫晓说那就去呗，轻车熟路的，路过老丈人的家门而不入，岂不冤乎哉！——你真够保密的，竟有我不知道的地下恋情！ 程戬说我和人家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只是她家都是善良的人，理解错了我们的关系。善良之人的关怀总让人感到一种温暖，让人感到人间的真情，内心感动，甚至怀念回味一生。 宫晓说别空发感慨了，我知道你的感受，我刚才是给你开玩笑的，其实提醒你就是想让你去看看两位老人。 程戬夫妇的突然到来，令两位老人很意外也很感动。但程戬除了几局嘘寒问暖外再无话可说；倒是宫晓替他说了不少话——程戬毕业后一直忙于工作，无暇回老家，纵是回了也是匆匆的来，忙忙地去。很多次都想拐到这里看看你们二老，但都因忙忙碌碌而耽误了。您二老对他年轻时的厚爱，程戬一直感念不忘。这次回老家，说什么也要拐到这里向您二老问声好。——程戬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从没忘记您一家人曾经对他的好，对您二老也一直是念念不忘。 那女孩的父母见程戬娶了一个这么漂亮c和气c善解人意的媳妇，很替他高兴，连夸程戬有福气。 临别时，宫晓还把家里的电话给了二位老人，并真心实意邀请他们到家里去做客；这也令两位老人感到很温暖。以后每次回家时，只要有时间，他们夫妇俩总会拐到那女孩的家里停留个片刻。 宫晓就这样，凡是对程戬施过恩情的人，他们夫妻都心存感激，她都惦记着不忘记人家；不能让那些善良的人有什么遗憾和叹息。 有一年，程戬突然接到家里人的电话，说二大伯快不行了，要他们一家人赶紧回家。二大伯不是外人，是程戬的亲大伯，他爹的亲二哥，不回家说不过去。他赶紧告诉正在上班的宫晓，让她请假回家。等宫晓匆匆从学校赶回家后，一家人又抓紧往老家赶。 等他们到了自家的胡同口，正好碰上程戬的三伯母。一见他们一家人到来，三伯母就急急地对他们说道：“你二大伯已经去世了。——晓晓，按习俗你不能扛着人头进去，要哭着进门。” 程戬对这老传统不以为然，道：“大娘，二大伯刚去世，晓晓就不用那么隆重了吧？” 在新阳，对某些长辈的称呼不像书本上那么正规，是有所区别的。比如伯母叫大娘，大是二声，娘是平声；伯父叫大爷，大是二声，爷是平声。如果你听到某人喊某人大娘大爷，那是对比他自己父母年龄大的平辈人的称呼；比自己父母年龄小的平辈人和书本上一样，都是称作叔婶。 一同回来的程戬他娘说如果不哭着进去，别人见了会笑话晓晓的。 程戬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媳妇，我也是爱莫能助，你看着办吧，哭不哭由你。” 宫晓是老师，每天对着几十口的学生滔滔不绝地卖弄口舌，嘴上功夫相当厉害；表演功夫也是很娴熟老练；再说她经常担当学校晚会的主持人，脸皮早就练到家了。她思维敏捷，说起话来不但无懈可击，还抑扬顿挫，音质标准清晰，优美动听，用词更是恰当准确，令听者叹为观止。对于扯开嗓门哀嚎着进门这点小事自是不含糊，当即说道： “多大事呀，不就是哭着进门嘛！”当即把怀里的儿子递给婆婆，转身就哭着往二大伯家走去。 程戬对宫晓的这手功夫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家伙，说哭就哭，还情真意切眼泪汪汪地哭，看不出一点儿的做作；除了演员有这本事，平常人哪有这本事呀！ 宫晓边哭边走边说——二大爷，您怎么走这么急呀？也不等着和我们见最后一面就匆匆而去了，您让我们晚辈多悲伤啊！ 她哭得凄凉悲怆，声泪俱下，好似天下就她与二大伯最亲近一样。 宫晓纵是在表演，装模作样，但她做得天衣无缝，外人看不出有丝毫的破绽，更无装腔作势的做作和虚伪的情态。外人看着她就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悲伤，而且很伤心，很痛心的那种；二大伯的离世令她悲痛万分，肝肠寸断。 程戬跟在她后头只想笑——宫晓看似情真意切的悲伤，把程戬对二大伯突然辞世的噩耗所产生的无限悲伤给挤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了好笑与可笑。但这种场合这样的时刻又不能笑；他咬着牙强忍着也装作很痛心的样子低头前行。 进了二大伯家的院子后，宫晓仍是一路哭着进了堂屋。这时屋子里哭声一片。程戬看到二大伯直挺挺地躺在正门的一张小床上，已经穿上了宽胖肥大的寿衣。 他看了看二大伯苍白的脸色，倒也安详；就默默祈祷他一路走好。宫晓哭了一阵后，就问一旁的二大伯家大儿子：“大哥，你怎么不早通知我们呀？我们也好赶过来见二大爷最后一面啊！” 大堂兄道：“你大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的突然犯了病，到中午十二点多就不行了；赶紧着通知了你们也是赶不来了。——这不能怪你们。” 宫晓就是这样，总是变被动为主动。就二大伯去世这事上，她必须先占住理儿，抱怨人家通知晚了，不能早来怨不得她。免得日后有人说三道四，说他们夫妇的不是——你们的二大爷都伸腿挺灵了，你俩还呆在县城只顾忙自己的事，挣钱那么重要啊？连亲情都不顾了！——她不会把这样的把柄落在他人手里。宫晓就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而且还以理服人。程戬明明坚持的是正确意见，但是和宫晓一理论争辩，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意见是错误的——他不得不赶紧放弃原有的观点。宫晓想做的事情，程戬刚开始纵是不同意不赞成，但经过她的一番摇唇鼓舌的演说，程戬就会认为她要做的事非常有必要，天经地义，必须得做。 这时家族里的人都已忙了起来。等他们赶到家时，主事儿的已经把报丧的c买菜的c请响器班的c买棺材的等等诸多事项，都安排专人抓紧出去办理了。留在家的人都被安排着支锅台c找桌椅板凳c去村里存放锅碗瓢盆的地方拉做饭坐席用的东西等等诸多事务。 他们到家没多长时间，去柳屯集上买白布的人已经回来了。几个年长的妇女就负责给每个最亲近的孝子——儿子和亲侄子——一人一顶孝帽条腰巾c两条脚巾；儿媳妇c堂侄媳妇c女儿及亲侄女一人一身孝衣个头巾c两条脚巾。家族里所有该得着陪灵的孝子，无论亲疏，都有一顶孝帽。不过儿子和亲侄子的孝帽上有两个一尺多长垂条；门次远些的孝子只是一顶一般般的帽子，也没有白腰带和脚布条。关系的远近，从装扮上看就能一目了然。 一般的孝帽都是一块正方形状的白布，三折两折在后面捏成一撮儿，然后用白线一缝，就成了一顶孝帽。 程戬的儿子当时只有两岁，但他也是家族中男子汉的一员，也是孝子级别的，必须给他一顶孝帽。当然，能否给他戴上头则另当别论。当人把一顶孝帽放在他头上，他那麻利的小手就会迅捷地从头上把帽子抓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玩弄。他不懂得这顶帽子的意义所在，只当是一个难得的玩具。 女人们的孝帽是有别于男人的。她们头上戴的是一块正方形白布折成一条长方形的布条。长约十到十五厘米，宽约三至五厘。根据每个所戴之人头型的大小，用白线连接在一起。戴上去一看，就和电视剧里rb武士头上戴的白布条差不多。rb人在古代无论什么都模仿中华帝国；就似我们头些年盲目地学习西方一样，对他们什么都崇拜，连月亮都感觉比中国的圆。rb在古代尤其在唐朝时，对中国顶礼膜拜到了良莠不分和不顾一切的地步。他们的留学生见到民间老百姓出丧时头上戴的白孝帽很有魅力和魄力及艺术感，于是就照搬去了他们的国家。也管不管他们的父母死不死，动不动就把一方白长巾扎在头上装酷。 现在中国的年轻人还是有盲目地学习西方的。无论从服装c头发颜色和形状都一股脑学人家。满大街都是奇形怪状的发型与五颜六色的头彩。 这都不足为怪。先进国家的无论什么东西，很多落后国家的人都是顶礼膜拜，趋之若鹜，全盘照抄；不学习一下那是誓不罢休。就像我国古代，那是老a角色，万国来朝。中国人当时的任何习俗和举动，在外国人眼里都是经典至尊。哪管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先进的文化。就连中国人眼泪汪汪哭天怆地的哭丧送丧那一套，也全盘照抄，移植到他们的国度向人们炫耀中原王朝的风采。 逝者的儿媳妇c堂侄媳妇c女儿和已经出嫁的堂侄女，还有一身孝衣。缝制好后，穿在身上显得很宽绰肥大，犹如一个飘飘摆摆的大衫子一样，垂到脚脖处。俏不俏，一身孝。就是指穿着这种孝服的女人。再丑的少妇，只要穿上这身服饰，就会平添三分魅力，五分光彩，七分姿色。 负责发放寿衣的人在发帽子的同时，还会拿一方寸长的白布块，用针线缝制在孝子的鞋前头。儿媳妇c侄媳妇c女儿c侄女的鞋几乎要用白布覆盖完；一般的孝子和妇女都是寸的白布头盖着鞋尖。从鞋子的穿着看，也可以看出亲疏的远近。 像二大伯去世，程戬与宫晓都是比较亲近的人，也是按儿子儿媳的规格发放孝衣孝帽。 把孝衣孝帽发放完毕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先前派出去买东西的人都已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家里。 这时如果买馍的人回来的话，就可以吃晚饭了。不过门次远些的人，一般汇报过自己所干事情的完成情况后，就回自己家去吃饭。当然，留下来吃也行，随你意，没人强求你。像关系近一点的人，比如程戬，他家是不做饭的，整家过来吃。 吃的都是杂烩菜。厨师把粉条c白菜等几样菜一并放入大锅内，一起炖。做好后自己拿碗盛，想吃多少舀多少。 程戬与宫晓都喜欢吃这种菜。不知为什么，这种大锅煮出来的大杂烩，味道就是好，吃起来那么有滋有味。宫晓回城后，有时也学着过事时大师傅的做法从放菜c下料c再到火候按部就班地做出来，但还是没有那种大锅做出来的有滋味。——她可是虚心向那些厨师认真请教过的，就这还做不出人家的味道。 吃过饭后，执事的和二大伯家的两个儿子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连同那些厨师c打杂的一并离去了。院里只剩下他们这些堂兄弟和自己的媳妇。当然二大伯的亲女儿也在场；有个别的堂姊妹也会留下来。人们不可能都干坐着，会聊一些话题来消磨时间。 由于这时逝者还没入棺，直挺挺地躺在堂屋的正当门。白天人们来来往往的热闹非凡，还不觉得怎么，但一到夜阑人静时，尤其是有夜风突然吹拂的时候，难免会令人心里膈应。胆小的则毛骨悚然，惊恐万状。虽然为了缓解人们的紧张心理，院子里早已换上了二百瓦的大灯泡，照得院里亮如白昼；每个屋子里的电灯全打开，几乎与白天一样。但你一看到灯光外的茫茫夜空，闪烁的繁星，仍会联想到冥冥之中的那些子虚乌有的妖魔鬼怪传说和精灵鬼神的故事。再看看堂屋里僵硬直挺的死人，一个已与鲜活生命分离开来的尸体，心里虽不是胆颤心惊，惊慌失措，但也会犯怵慌神。 世上本无鬼，但人们心中的那个鬼是最吓人的。但凡处在这样的光景，人心都是惶惑不安的。 所以这些守灵的女人全不敢坐在堂屋里，都聚在东屋闲说话；男人不能装胆小，都在二大伯躺着的床边地下铺上地铺，坐下来周东扯西地闲说话。 尸体没入棺材以前，守灵是个重要的事。以前尤其是古代生活穷困艰难的时候，家里都是土墙土地，鲜有砖头瓦块铺设地面的。所以那时的老鼠很多也很猖狂；农村里喂养的狗也都是自由自在的满大街跑。家里一旦死了人，又没有当即埋掉的道理，必须挺一段儿灵才可入棺。所以孝子们一定得时刻提高警惕——可不能让老鼠和不知深浅的家狗或野狗动了老人的尸首。如果真被老鼠咬掉几个脚趾手指或者被狗咬了几个大窟窿，那是真真大不吉利，子孙后代都会纠结膈应这个事情。 现在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死了人，就赶紧租个冷棺把身体封冻起来。老鼠和狗纵是有再尖利坚硬的牙齿也不可能伤害到里面的尸体。再说现在家里都是钢筋混凝土造就的，地面铺设着地板砖，最次的也是用砖头覆盖，家里鲜有露天的地面。老鼠的生存环境已大大恶劣；家里纵是有老鼠，也是少得可怜，它们不可能再兴风作浪。农村里的狗现在也是少之又少，就是有人家养，也都是用铁链子拴着或者装在大笼子内一个有限的空间内活动。纵是有个把个狗跑了出来，大街上垃圾堆里的骨头腐肉也够撑死它们的；根本不用担心它们因饿得发慌而横冲直撞着满世界胡乱找吃的。屋里纵是躺着冰凉甚至有些变味尸体，也根本不会招来其他动物的突袭。 闲聊到夜里十点多，大堂兄对程戬和三大伯家那个堂兄说道：“咱们不能都陪在这儿，你们今天都回家去睡；明天还有一夜呢。咱们四个分开，明天你们熬夜。” 程戬一听，正巴不得这样呢。他不担心自己熬夜，后半夜真困了，随便在哪里扯条被子裹在身上，靠在一个地方就能凑合一夜。他担心宫晓，那可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只要睡的地方有一点不干净，心里就别扭得睡不着。像这种场合，宫晓宁可坐在板凳上硬熬一夜，也不会像程戬那样随随便便地裹个被子找一地方躺下就睡。程戬正担心她受不了呢，大堂兄的提议正中他下怀。于是接道：“行！明天我们熬夜。”然后就和宫晓还有三大伯家那个堂兄及他媳妇一同离开回家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第二天清晨起来，宫晓忙着梳洗打扮，擦脂抹粉。并把她那顶孝帽戴在头上，在镜子边前前后后转着圈来回地看。 “美女，还看什么呢，再看也是美女么！”程戬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转得眼晕，想揶揄一下让她消停下来。 “那是！我要不是美女，你会要我呀？”宫晓得意地说着，眼睛还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翻来覆去地瞅。 等他们出门到了二大伯家时，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执事的看到帮忙的人基本都来后，就简单说了一下，并接着安排了每个人应干的事情。等早饭做好后，吃过饭，就开始了一天紧张的忙碌。 二大伯一生共娶了三房太太。他真是命硬，三个女人搞车轮战，竟也没有战胜他，都一个个先他去了阎王那里。按照新阳当地的习俗，如果先于丈夫去世的女人，一般不埋入祖坟内，暂时忌埋在某个地方，等丈夫去世后，再从坟里挖出来与丈夫共同埋在一起。 二大伯的三个夫人都是明媒正娶的，理应都得一起从坟里刨出来与自己的夫君埋在一起。同时挖出三个已逝去多年之人的尸骨，也不是个小事，活儿不轻松。又不能找个掘土机帮着撅土，全靠人工一铁锨一铁锨地往外撩土，是个硬活儿。 所以执事的就特意安排了三十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去干这个事情。也多亏程戬的家族人多，过这样的大事如没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做主力军，还真不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 最后一个二伯母去世才五六年，有坟头，一目了然，所以很轻松地挖了出来；并换上了新的棺材。 但是头两位夫人因为去世的年头久远，况且她们二人都没有留下后代，又是忌埋的；年头一多，再经过农村土地改革，田地都成了各家的自留地。这一来二去又三转两转的，她们的坟头不知什么时候都无影无踪了。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老时候的事儿；年老的人也只是大概模糊不清地记着她们好像埋在某某地方，根本没有详细的具体地址。但那一大方田地，位置差那么一点点，就休想找得到她们的尸骨。 单是找这两位夫人的坟墓，三十个人刨了一大上午，愣是没发现蛛丝马迹。 这下可把族里的人急坏了。人家这两位夫人的娘家人哪家都来了几十口人，正都盼着自家的老闺女出土和她们的丈夫团圆呢！你找不着尸骨，还团圆个球啊？人家不和你闹翻天才怪呢！好好的坟头被夷为平地了；年年没有给闺女上香祭祀的，让自家的老闺女成了孤魂野鬼，凄惨悲凉孤独地游荡在荒凉的原野这些都抛开不说，可以忍下不提，如今老掌柜的升天了，你总得让人家的老闺女和她的丈夫一同升天团圆吧？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还了得！人家娘家人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搞不好要出大乱子的。 黄河滩区的人都豪爽耿直，热血沸腾，恩怨分明，见到这种憋屈事能不怒火冲天吗？如果找不着尸骨，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搞不好会大打出手，要流血的。 程戬他娘深知这其中的利害，所以在上午吃饭的时候，一再偷偷地告诫程戬，如果那二位太太的娘家人闹事，你千万别逞能，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不能站在前头，千万千万！她见程戬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就悄悄地把这其中的利害对宫晓说了。并交代宫晓，如果真闹了起来，你千万要拉住程戬，别让他犯浑；宫晓听了也担心不已。所以整个下午她一直都提心吊胆地时刻留意着程戬的身影，不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吃过午饭，继续找坟。这是天大的事，火烧眉毛c迫在眉睫的大事要事。凡是知道那两位夫人埋葬信息的老人，都被请到了河南边的那一方地里，以提供出有用的信息来。程戬他娘c三伯母是那二位夫人的妯娌，自是也被叫到了地里，让她们凭借先前的记忆以提供埋葬的可能位置。执事的为了提高效率，又加派了二十名年轻人充实到找坟的队伍中去。铁锨c铁锹c铁钎一并用上，在地里刨挖；还找来很多铁杆，把一头打制成尖齿状，密集地排着往地下扎，发现异响，就用铁锨往下挖。 经过不懈努力，还好，下午后半晌的时候，总算把最后一位夫人的尸骨找了出来；大伙悬着的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真是有惊无险，谢天谢地，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后，可以放心大胆地抽支烟了。 大夫人的娘家是个地主阶级，富户，当年下葬时可能有值钱的玩意儿陪葬。所以找到她的坟墓后，人家娘家人是全程监控整个出土过程，寸步不离左右，十几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生怕那些东西被人倒腾掉了。直到尸骨被装进棺材，封钉结实牢固后，这些娘家人才放心离去。 外面找尸骨的在如火如荼地忙着，家里同样也是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下午四点多，请的响器班已经驾临；二大伯家院里开始嘀嘀哇哇地飘扬起此起彼伏的唢呐声。 下面就开始了入棺程序。新阳当地入棺也叫入木，就是把逝者放进棺材封钉起来的过程。入木时所有的亲人都在场，由一个族里很会说话的妇女，一般是老年妇女，领着逝者的儿女们先做一个功课，就是把逝者全身用清水象征性地清洗一遍。意思是干干净净c清清白白c仪容整洁地向阎王爷报道去。 这时大堂兄一手拿着一个盆子，里面盛些清水；另一手拿一清洁的毛巾（或白布），沾水后，在那妇女的指引下从头到脚把二大伯擦一遍。 那妇女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吉祥的顺口溜：擦擦眼，到了阴间看得准；擦擦鼻，到了阴间闻香气；擦擦嘴，到了阴间吃得美；擦擦手，到了阴间会富有；擦擦脚，到了阴间行得阔。 给逝者清洗这个活儿，都是由逝者的子女来做；未出嫁的女儿不用做；年龄较大的亲外甥也可以做。老大前边做，老二后边来，接着是女儿。 这一过程结束后，执事的会安排孝子们把尸体小心翼翼地抬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入棺材内。看着把人放周正后，执事的手一挥，外面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年轻人抬着厚厚的棺材盖板就进了屋内；后面还跟着两个木工，手拿斧凿之类的干活工具。等把棺材盖子与棺体合齐，榫眼对准后，两个分站在棺材两边的木匠就把几个双倒三角形状的楔子个个楔入到棺盖与棺体整齐对照着的榫槽中。 整个入木过程是不准哭的；当然你也不能笑。这是个庄严肃穆的过程么。你纵是看着某些做法封建古老或者动作滑稽可笑，但在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你也得强忍着一声不吭地看着。心里纵是有着万分的不屑与好笑，也必须装着很正经很严肃的表情。 安装木榫时，难免会发出咣叽咣叽的啪啪声，这时围在棺材四周的亲人们要不间断地安慰着逝者—— 爹，别害怕，别害怕—— 二大爷，别害怕，这是给您老人家盖屋子呢—— 爷，别害怕，一会儿您的别墅就造好了，正安装门呢—— 反正得按照现实世界的一切想象天国里的一切——你外面咣咣地喧嚣沸腾得振聋发聩，谁不心慌呀？胆小的也会害怕。所以入木的时候一定得保持肃静，屏息静气，轻手轻脚，可不能冒冒失失搞大动静。入木的时候也不能有哭声。人家木工在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干活，你在旁边哼哼唧唧c哭哭啼啼的，肯定会影响人家的干活情绪，谁不烦呀？搞不好再把棺材弄出个窟窿来，也是大不吉利。所以大家一定要安静再安静，不要显得你和逝者多亲近似的，哭起来不分时候不分地点和场合，那是会遭到训斥的。不该哭时，就得闭口缄言，默不作声。但固定榫槽也不是温温柔柔地就能完成的工作，不真锤实斧地轮几下，那木头橛子也不可能结实呀？既然发出这响亮的噪声在所难免，那就只有最大限度地宽慰逝者了。至于逝者能否听得见，就不是活着的人应该考虑的事情了。这世上的很多事就这样，你做了不一定非得要什么结果；要的是你做了没有。反正已安慰了你老人家，我已做了到仁至义尽，你听见还是听不见，那就是你的事了。——就当逝者能听到活人的安慰，已泰然坦然地面对了棺材外的噪杂混乱。这就是活人比死人有绝对决定权的一面，也是无比霸道的一面。想叫死人怎么做，他就会乖乖地无条件地执行命令。 等木工的工作一结束，就可以扯开嗓门尽情地哭了。女人们在屋内哭；孝子们则在外面开始第一次正式祭祀。 这时灵台早已搭了起来。所谓的灵台，就是停灵的堂屋门前立一大纸楼——是用芦苇扎成骨架，外面再用五颜六色的彩纸裱糊起来的彩楼。这种纸楼很排场，简直叫壮观，就像个飞檐高拱c装修精美的大楼。纸楼前放一大方桌，方桌的前面两腿上各绑着一个用高粱秸秆糊制成的高约一米五左右——代表着华表的东西。是仿制古代皇家陵墓前摆设的那一套，代表着辉煌壮观c气势恢宏的意思。农村人根本不可能达得到皇家的规模气派，那就简单再简单，只用两根秸秆粘贴成花里胡哨的东西，以求达到与皇家一样的效果。 平头百姓也想风光排场，也渴望自己的老子去世后吉祥如意，祥瑞环绕；把皇家的那一套变通地借用到民间，纵是再朴素再简单，那也表示了一种无限崇高的意境和美好愿望。 方桌上有一个大香炉，还有纸箔c香烛c酒壶等供祭祀的物品。 这时响器班就根据喊大堂之人的口令，开始演奏起来。高亢也更悠扬的唢呐声嘹亮地飘荡在院子里。 像这种死了人的场合，孝子们尤其是逝者的儿子都是边哭边祭。祭祀的节奏这时候不能太缓慢，但也不能太快。动作太快的话，会显得孝子心不诚，草草了事；动作太慢的话会耽误时间。如果后面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喊堂的就由着你多祭祀一会儿；如果下面要进行的节目很多，就会让祭祀的人动作快点，不能太磨磨蹭蹭。总之要见机行事，遇事对事吧；凡事都没有严格的界限和道道。要马列主义，灵活运用。 祭祀完后，天基本上快黑了。执事的就安排吃饭。今天的晚饭除了有杂烩菜外，还有几个炒菜，一般是四到六个。因为这次吃饭的人不仅仅只有孝子们和帮忙的人，还有很多客人。像院里的女婿c部分外甥c姥姥家的人等等。二大伯有三房夫人，今天哪一家都来了二三十人，这要留他们吃过晚饭再离开的。今天晚上至少要坐一二十席的。很多今天前来吊孝的亲戚一般不吃饭就回去了；有的纵是留下来吃饭，但也基本上不喝酒，只是草草吃过饭，抓紧离去。 真正坐下来吃喝的，就是那些晚上要陪灵的女婿c外甥和家族里帮忙的那些人。今天虽然能喝酒，但不能喝晕。尤其是那些女婿们，本就是家族里好事年轻人打趣的对象，更不敢放开量喝。只推说晚上还要陪灵，不能喝多了；年轻人这时也不敢放肆地让他们酒，毕竟有人去世，场面得庄重，不能像喜事那样肆意妄为，尽情地胡闹。这种场合，如果有年轻人太过份了，执事的会沉下脸把他们训斥一顿或一顿臭骂。执事的都是家族中的长辈，骂这些小辈天经地义；他们只有听的份，不敢犟嘴的。如果吵骂不起作用，搞不好会挨上两脚的，那更是白挨。 吃过晚饭，执事的突然找到宫晓，对她言道：“小戬家的，给你说个事。——今天晚上响器班那两个女的要去你家睡觉。” “去我家睡？”宫晓一听纳闷了，“三爷，我家没地方呀！” “你与小戬今天晚上都得陪灵，屋子不是闲着么。” “是这样啊——”宫晓不高兴地自言自语道着。 执事的见她一百个不情愿的表情，忙解释道：“你放心，人家不盖你家的被子；她们两人带来了铺盖，只是用用你们的床。” 宫晓一听，这才把紧张的心放了下来。你如让别人盖他们夫妻的被子，宫晓还敢接着再盖呀！那非得重新拆洗一遍不可。听说只是用用床，她则充作大气地说道：“让人家睡我们的床，那不是很应该的事情吗？她们睡就是。”她则赶紧回到家里把床上自己的铺盖都清理干净，放在柜里上了锁，才放心地回了二大伯家。 晚饭过后，真正的热闹戏c精彩戏就开始了。响器班尽情发挥专业水平的时机就在今晚这个时候。这是一个响器班露脸和争取名声的绝好舞台。他们能否一展风流取得荣誉，在人们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争取以后持久的买卖和表演机会，今天晚上的表演至关重要。有本领和取得满堂喝彩的响器班，则受到观众热烈的喝彩；表现差的则被人嗤之以鼻c鄙夷，下次没人再请你。没了表演的机会，这个响器班子唯有改行干别的，不能再吃这碗饭谋生。所以现在的响器班为了显示实力，装备也是逐渐丰富多彩起来，架子鼓c电子琴c音响喇叭那是一应俱全，可谓是中西合璧，土洋结合，且声势浩大。哪个响器班最低都有两个唱戏唱歌的女人，而且这些女子中不乏长相娇俏，艳丽俊美者。有的响器班简直像个歌舞团，美眉一大把，在舞台上又唱又扭，蹦蹦跳跳，勾人眼目得很。 这个时候，响器班的顶梁柱子就会亲自出马，并拿出自己的绝活呈现给观众。因为这时看表演的，不仅仅只有在场的孝子和家里的妇女们，逝者的某些亲戚c村里没事干的人也都会跑过来看热闹，听他的演奏。整个院子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今晚的祭祀也比较隆重。孝子要一个个地上台祭祀，哪个也不能落下。人们既听响器班的演奏，当然也观赏孝子们的祭祀表演。在悠扬顿挫c起伏婉转的音乐声中，先进行一个大合祭，然后就开始单个祭祀。 首先登场的当然是程戬的大堂兄。他拉着长长的哭腔，声泪俱下c鼻涕横流地慢慢三拜九叩着中规中矩地祭祀。紧接着他的二堂兄c三大伯家那个哥哥，第四个就轮到了程戬。他不喜欢装逼做样，只是按流程做个四拜礼儿就下来了。接下来是门次远些的孝子一个个地轮番上场。 在男人祭祀的时候，屋里烧纸的妇女也都会站在门外纸楼两边看孝子们的表演。大堂兄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祭祀的时候，他妻子对站在身旁的宫晓小声说道：“看你大哥那傻不拉叽的样儿，洋相都出尽了。” 到底是儿媳妇死了公婆不心疼；不是她亲爹亲娘，感情上有着天生的隔阂和陌生感。纵是嚎啕大哭，泪水滂沱，也难免让外人看着是在表演，是在作秀给人看。纵是亲儿女，也只是一时的悲伤，一时的心痛悲凉，从逝者咽气蹬腿到现在，已经哭得不知有多少次，眼泪流的都快干涸了，再大的苦痛也早被泪水冲洗掉了。所以这时的祭祀多是在装样子，在搞一种形式，说白了，就是在表演。 一个人真正的悲伤深扎在内心深处，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是那种有着巨大伤痕的灼心式疼痛，眼泪只能默默地往下流，哪还有心情一边装腔作势地摆着架子一边痛哭流涕呢。这时孝子的情形，就是那种忽一阵悲伤涌来——甚至有可能是莫名的悲伤——就流一阵眼泪；哭过之后，就平静一阵儿。哪能是一天到晚不间断的悲伤上心呢。所以说，这时无论孝子表现得如何悲伤，哭天抢地也好，但仍有装腔作势的大量成份夹杂在其中。 今天晚上的祭祀不受时间限制。为了消磨时间，为了让响器班大吹一会儿，那些会捉弄人的孝子就会大大延长祭祀的时间。在新阳当地，祭祀的礼仪一般有四拜礼c九拜礼c十二拜礼c二十四拜礼。一般人为了省事，都做四拜礼，上下一条线，来回不拐弯，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的事，就完成了对逝者的敬意。但某些孝子为了延长时间，就会做九拜或十二拜礼。也有极少人做二十四拜礼的。完成二十四拜礼再快也得十几分钟，动作慢的话搞个半小时也很正常。 只要祭祀的人不停止动作，吹唢呐的号手就不能停下来演奏，得亡命地吹，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也要大吹特吹。 在今天这个场合，你纵是做四拜礼，也不能做得太快，更不能行云流水一样三码九点地匆匆了事完毕。你如果真不会装逼做作表演，那就在跪下来磕头时趴在地上不动，待上那么一两分钟，新阳人说的操磨儿上一会儿，也行。这样也没人指责指点你；但如果草草了事，抓紧完事大吉，则要有人指点说道你了。别的时候祭祀，你不能没完没了地操磨儿，做快点无所谓。逢上这种时候，程戬只能磕头的时候，在地上多趴会儿，头伏下来，想自己的心事，或听那个吹唢呐的到底吹的是哪场戏甚或哪个歌曲。如果是女歌手在唱歌，他则细品味她的唱功到底咋样；回忆着她的模样和漂亮程度，算不算美女级别的尤物；和宫晓相比哪个更美更有韵味；这个小娘们儿长的还凑合，做自己的情人蛮行，真当自己情人的话敢不敢上她；宫晓假使知道了他们的勾当会不会勃然大怒狠命地扇他的耳光想着消磨时光呗，反正时间长些没人会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尽管动作不雅观，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这也是一种表达无比沉重伤感的方式呀！来不得虚的，那咱就来实的，非得把你吹手的肺给气炸不可。 人家吹手也不是傻逼，傻帽；混江湖的人啥样的场合没经历过？多么风险难测的大江大河没涉足过？再难缠的孝子没遇到过？于是他就把演奏由先前的高亢快节奏改成舒缓悠扬的慢节奏，照样是嘀嘀哇哇地响，但又不用费太大的力。对手用什么招，人家就用相应的破招迎接你。这才显出一个吹手的实际能力和应变能力来。如果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复杂的局面，面不改色心不跳气不喘地一气吹奏半个多小时，让听者啧啧赞叹，那这个响器班就会声名远扬了。 但这时也有些吹手会狠命地吹些含杂着奇怪声音的高亢演奏，一是向操磨的孝子示威——你哥们儿捉弄我，咱不怕，声调会越来越高越激昂。二是向你抗议——玩我是吧？快点祭完，该干嘛干嘛去！ 热热闹闹地祭祀到夜里十一点多，孝子们单个都祭完后，最后再来一个整体大合祭，今天的内容就算结束了。看热闹的各自散开回家；孝子们也收拾家伙清理场子；执事的会安排做饭的厨师整几个菜犒劳一下响器班的成员。等他们吃喝完后，被人安排到预先找好的地方去睡觉。 像程戬的家族大，人多，孝子也多，一个个地来就能撑到十一点多。但是那些人少，孝子有限的人家该怎么办呢？横竖就几个孝子，一个人纵是轮流祭祀两三遍也撑不到十点。这时会有女儿c侄女出场充数来祭祀。——当然都是已出嫁的女人。或是在场的女婿出钱给响器班，让他们多吹一段时间。比如一首歌多少钱，一段戏多少银两。这样响器班也会卖命地表演，使劲儿地吹。碰上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也是美事一桩。谁都和钱无冤无仇，都想最大限度地往自己的口袋里塞，有钱能挣，那是必须的弄到自己手里。 等到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该送魂灵了。——就是把逝者的灵魂送往西天，到子虚乌有的极乐世界中去的仪式。这时孝子们会搬一张方桌到大街上，上面放些贡品；抬一顶纸轿放在桌子旁边，给抬轿子的两个纸人起两个吉祥的名字。为什么要有个轿子呢？就是让逝者坐着轿子体面地到另一个世界去。老人家辛苦巴结了一辈子，去世了要绝对享清福。马都不骑，汽车都不坐，就坐舒舒服服的大轿，那才叫过瘾。 然后在桌子前认真祈祷一番，烧些金箔烧纸，并把纸轿一并烧掉。在桌子上均匀地撒些草木灰后，大家像做贼一样静悄悄的躲到偏僻处，等着逝者灵魂的归去。 大约过了一二十分钟，有一个沉不住气又想回家睡觉的人会说：“让我去看看二爷走了没有？——他应该早就急急地找三位娇媚的夫人去了。” 当时大街上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漆黑一片，整个世界是出奇的静谧，那样幽暗寂静，加上正在进行一个特殊的活动，而使整个夜空显得诡异和神秘莫测。 胆小的当然不愿意去；女人更不敢单独去。也只有半大小子急着要去睡觉而蠢蠢欲动，并踊跃地毛遂自荐去做刺探情报的先锋。 过了一会儿，那人就异常高兴万分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二爷升天去了，已经留下痕迹了，大家快去看吧。” 一听这话，早已按耐不住的人都蜂拥着跑去看。在一个手电筒的照耀下，大家果然看到桌子上撒得均匀的草灰真的好似发生了点变化。撒草灰的目的就是让逝者的灵魂离去时在上面留下些记号或符号，表明：我已去矣。从此脱离凡尘的苦恼，步入仙班行列，在虚无缥缈中过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日子。 二大伯的灵魂离开时留下的印记是什么呢？大家七嘴八舌—— “二大爷好打麻将，你看他留下了一副麻将的图形，意思就是和他的三位夫人打麻将去了。” 这个想象好！一个夫君，三个娇妻陪着他玩儿，打麻将连局外人都不用请。这多惬意，又多和谐，多么令人艳羡的神仙生活。 经这个人一提醒，大家再细看桌上那似是而非c模模糊糊的痕迹，也都异口同声地惊叹—— 真别说，这图形真像一副麻将。二叔真是有心人，想的真周到！——好了，好了，二叔已到极乐世界享福去了，咱们都撤吧。 于是大家就忙忙地把桌上的贡品收拾一下，抬起桌子回了家里。 像这种送魂灵的事情，只是表达了人们的美好愿望和心愿。逝者生前忙忙碌碌一生，辛苦一世，死后要理所当然地去过清闲c富裕c安康幸福的日子。所以就通过送魂灵这个活动，来满足活着的人一个愿想，让每一个人都真实地看到逝者升天的所谓事实，以图心安理得和心愿达成。总之，就是不能让活人尤其是逝者的亲属心里存一丝的疑惑或膈应，让他们真实地看到自己逝去的亲人确实是到一个极乐世界中享福去了。 人死如灯灭。肉体消逝，精神也随之覆灭。这是被唯物主义者早已证明的事情。但是现在农村里死了人，仍是乐此不彼地搞这种看似自欺欺人的活动。但不能说是迷信，而应该归拢到宗教信仰这个范畴内。 很多人都说中国人没有信仰，这是有失偏颇的。中国人是有着崇高信仰的，而且信仰了几千年。中国人崇信儒家的忠孝仁义c忠君爱国就是一个信仰。儒家的思想和文化就是一种教——儒教。还有很多人信奉的烧香拜佛与因果报应，信仰的就是佛教传入中原后的土洋结合——与道教及儒教完美结合的产物。 不过中国人的信仰比较笼统，多且杂，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崇仰的神，这就显得像没什么信仰一样。不像西方国家，只信奉基督教；中东国家只信奉教。 从信仰上面看，完全能看出一个地方或国家之人的性格。——这就显得别的国家的人更忠诚一些，对自己敬仰的神灵顶礼膜拜，甚至以死亡来维护自己的纯真和矢志不移，卫道精神可嘉，甚至到了顽固不化的地步；中国人则显得灵活些，毋宁说更圆滑些，惯于见风使舵，更像墙头草，对自己的信仰经不起风吹浪打或者致命的诱惑。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一旦到了民族的危亡时刻，总有那么多不计其数的叛徒出现的原因。什么自尊自爱，什么忠君爱国，都统统抛到了脑后。还找着诸多借口为自己的变节开脱：国不爱我，我岂再爱国？君不爱民，民怎爱君？ 中国人有时看不得别人好，见利忘义，人情淡薄，薄情寡义，翻脸无情，秋后算账，不会有始有终。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合得着自己的利益，咱们就是兄弟姐妹朋友；合不着自己的利益就分道扬镳，拍屁股走人。那是走得干净利索，无情得了无牵挂。全忘了哥俩好的时候，如刎颈之交那样不分彼此，形影不离，转眼因为一个人的倒霉落魄而从此行同路人。 这也是西方国家会三代出一爵士，中国人富不过三代的原因。中国人相对目光短浅，只顾眼前，也崇信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对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那是不管不问，深信子孙自有子孙福，管他以后是啥呢！所以中国鲜有百年老店出现，做企业也是挣点钱就见好就收，不会费心巴力地长久做下去。中国的继承性不好，老子打下的江山到了儿子这一代，基本上就会被败得所剩无几。无怪乎人们都感叹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这都是人的信仰出了问题的原因。现在人讲究有钱就有一切，管他这人有多么卑鄙无耻，坑蒙拐骗，只要他有钱，就会满有面子，受到人们的巴结和吹捧。人都是贱，贱到别人的富有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也会以他为榜样，违心地巴结着赞扬着。人家的钱一分也不会施舍给你，真去借他的钱时也可能一分也借不到，甚至就不搭理你。别人的富有都是他自个的，假使都别奉承他，或许他还会收敛一下自己的趾高气扬；大家都贱着往上贴，也自会助长他的坏脾气的蹭蹭上涨。使他的眼光只往上看，根本瞧不见你一个穷啦啦的平民百姓。 这世上真正大手豪爽的不是富人；恰恰相反，是穷人！——毋须多说，你仔细琢磨一下社会上的很多事情就一目了然了。不要异想天开着富人会拉你一个不名一文的穷人走上发家致富路。如想富有，只有自己努力，找准门路发大财，其他的门路可能性都不大。 关系的维护，一靠感情，二靠实力（金钱），两者完美结合，才能创造出真正的友谊。其他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是白搭。你在别人眼里一无所是，无一点利用价值，还想让别人青睐你，岂不是妄想！ 现在我国的最上层也看到了人心不古的危险现实。于是也不再只追求经济利益，开始强调对精神境界的重视—— 对高分低能的学生不再重视；思想品德不好的学生学习再好照样不要；数理化c英语成绩的好坏不再是考量是不是人才的唯一标准，甚至变得可有可无；对官员的选拔重点放在了德育上面，品行低劣能力再强的人绝不重用；对中国的优良传统文化c孝道文化c忠孝仁义的理念都在大力宣扬，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也在身体力行地执行着这些优秀的传统文化，做着普通老百姓榜样。 中国的魅力又开始四射向寰宇，必将再一次受到世界的瞩目。 我们中国不会闭门造车，不会盲目自大到我行我素，不顾一切。我们自古就很开放，更是放眼四海，吐旧纳新，借鉴吸收先进的东西为我所用；而不是让那些东西左右中国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佛教必须与我国的道教c儒教相融合后才能在中国大地上畅通无阻的原因。同样，我们现代人的改革开放，也不能全盘照抄照搬人家，也必须在适合中国国情的情况下搞改革开放。这样才能更经久不衰地发展下去。有容则大c海纳百川的道理，中国人比谁都懂。 所以说，农村的人们看似是一种迷信活动的行为，其实都是一个信仰和对美好生活的一种祈求。不能给它扣上封建糟粕的帽子一棍子打死。我国的封建社会存在了两千多年，如果没有一点的优越性和承载力，你仔细想想，它可能会有那么大的生命力吗？并不是资本主义的什么东西都好，它才存在了多少年？就把它吹得天花乱坠的！它到底能存在多久，还需要时间的检验。既然不能确切地知道目前体制的寿终正寝时间，那我们先人的有着积极c正确c优良c正直c与人为善的思想文化和优良传统就不该放弃，就得认真重视起来。 我们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长辈死后的灵魂居无定所，游荡在浩淼的冥冥太空中而不停息。那样做晚辈的会心灵不安，感觉有愧于先人。于是现在人仍把一些古老的活动做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非得把逝者送入理想的天国才安心放心，这也算是一个自我安慰的孝道之念吧。当然，留在桌面上的印记，并不排除是某个偷偷跑过去的人做的一个善意的手脚；但也不排除突然间的一阵夜风拂过，把桌面上的草木灰吹成一道道片片的褶皱。人们就会发挥联想，根据逝者生前喜欢什么，就往那方面想象。本是模模糊糊的印记，谁能看得太清？一个人说是什么东西，只要另外一个人也接着说就是那物件，其他人就深信不疑了。啥叫无中生有，啥叫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就是！于是乎，一副鲜活的麻将牌在大家的心目中形成了共识，桌上那个印记自是麻将无异了。这种事没人和你去白正；都到凌晨子时了，人的眼皮都在不停地打架，呵欠连天，都困得晕乎乎的，抓紧回去睡觉才是王道。哪有心思去做争得面红耳赤又无意义的事情呢！ 假使日后偶然有人提起此事，凡是亲历者都会异口同声地说：“真的！太神奇了！桌子上就是一副活生生的麻将牌。——太不可思议了！”一传十十传百，二大伯携着三位娇滴滴的夫人，围在桌上悠闲自在地打麻将的事就更加瓷实无误，成了无可争议的铁定事了。 反正程戬内心里不信这事，打死他都不信。那天他真真切切地只看到桌子上的草木灰模糊一片，啥也不像，哪像人们宣扬的麻将牌！真是乱弹琴！看透不说透。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也不会说破。他不能做那个皇帝的新装里的小男孩，天真无邪地也不识时务地说大实话。那时他同样也晕乎晕乎了，站着就能睡着并迷瞪片刻。别说人们说是一副麻将牌，就是说是一个仙女件兵器匹马头牛他统统都信，就赶紧随声附和着就是那玩意儿，千真万确，一点不假——半夜三更的，还是抓紧回家找地方坐下或躺下休息是正理儿，傻不拉叽地多呆在大街上舒服啊？ 他是违心地嘴上说信，心里一点也不以为意，全不当真；但宫晓是个迷信狂徒，对二大爷魂灵离开时留下一副麻将的事深信不疑；你敢说不是她会当即给你恼脸。日后她常煞有其事地对程戬说这件事： “啧啧，二大爷真有福气，每天有三位夫人陪着打麻将，真好！” 程戬翻了一下眼睛，问道：“媳妇，那模糊不清的东西真是麻将吗？” 宫晓十分肯定地接道：“没说的！就是一副麻将。连一个三条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家伙！到了宫大美人这里，那副麻将已经精准到某个单张牌了。还三条！真是神仙造物有力。 听妻子这么说，程戬只得附和道：“夫人好眼力，在下好崇拜你老人家！” 他如果不站在宫晓的角度认可某件事情，不在统一战线上，宫晓那是会揍他的。 所有的家庭矛盾，都是做丈夫的不懂得违心认可老婆的错误观点造成的。 程戬是个滑头，更是个妻管严，为了夫妻和睦，他必须和妻子有一样的意识观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等门次远一点的孝子都离去后，二大伯家只剩下程戬和他的几个堂兄弟以及他们各自的妻子，还有二大伯的女儿，和几个已出嫁的堂姊妹及他们的丈夫。 男的都蜷坐在灵棚下的草席上闲说话，吹牛聊天。该哭的已哭得欲哭无泪了，更是哭累了，哭乏了，尤其是大堂兄的嗓子都哭哑了；该悲伤的也悲伤得差不多了，眼泪也不再往下掉了，眼圈干疼。这时不胡吹干拉还能干什么？ 女人们在堂屋里一边时不时地烧纸，一边也是东家长西家短地说着村里人家的事情。二大伯已入了棺，隔着厚厚的棺材板，已看不到他昨夜的吓人模样。女人们也不像先前那样害怕，议论什么都无所顾忌了。 三个女人一场戏。七八个女人在一起聊，聊的话题比男人聚在一起说得还刺激，还振奋心灵。真不知道躺在棺材里的二大伯听了，是不是也会捂着嘴嘿嘿地偷笑。 到了夜里两点多钟，大家委实都困了；尤其是大堂兄与二堂兄，他们昨天就没怎么睡，今天撑到这个时候，已是精疲力竭，二人都趴在地上呼呼睡着了。其他的人也是困乏上头，前栽后仰左摇右晃的不住打盹。 程戬有遇冷空气刺激就起荨麻疹的毛病，宫晓怕夜里凉，搞不好他会复发荨麻疹，早就提前给他准备了一个厚大衣。大家都在外面聊天的时候，程戬裹着大衣斜躺在地上的草席上迷迷糊糊地睡。有时有人问他一个事情，他也能迷迷怔怔回答一下；他基本上是处于半醒半眠状态。 到了三点多，一阵夜风吹来，把程戬惊醒。他站起身，探头看了看堂屋内，哪个人都在前仰后合地打盹；宫晓也坐在一个能半躺的小圈椅上不住地栽头。程戬怕她受凉，就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让她穿上；他跑到里间的一个床上，随手扯了一条被子裹身上，出去就躺在地上继续迷糊着睡觉。 凌晨的时候，程戬被身边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再看看四周，只有他一个人蜷在灵棚中；其他人一个也看不到。他估计可能是都洗漱去了吧。 宫晓也是早早地醒了，但她并没叫醒程戬，而是一个人在外面转了一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待她再回到院子里时，程戬也刚好醒来躺在地上东张西望着。她就催促程戬回家洗漱。 程戬站起身；宫晓把他身上的棉被扯下来，将上面的碎草渣打掉，折在一起，进到堂屋里间把被子重放回床上。从屋里出来后，就和程戬一起回了自己的家。路上程戬问她熬了一夜的感觉怎么样。宫晓说还行吧，反正是迷迷怔怔地睡，也不算一夜没睡。 二人回到家里后，程戬从他家影背墙后面的压水井里往外提水；宫晓见那两个响器班的女人已经起床，忙进屋拿洗漱用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宫晓神色异常地从屋内急步走了出来。到了程戬面前，她压低声音在程戬耳根用再惊奇不过的语气问道：“小戬，你知道咱屋里那两个女人在喝什么吗？” 程戬一听，诚觉可笑。人家纵是喝人血c喝人奶乃至喝人尿，那是人家的自由和权利，你一个外人一惊一乍什么？但他不敢这样说，于是一边提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们在喝什么呢？” “她们在喝——生鸡蛋！”宫晓逐字加重语气惊讶地说着：“真恶心！还有滋有味地喝，嗞嗞嗞地边喝边品味——可恶心死我了！”她撇着嘴一脸鄙夷地用夸张的语气向程戬叙述着。 程戬在一些书上看到过很多唱戏的艺人为了保持圆润优美动听的唱腔，对嗓子的保养很刻意上心，常常喝生鸡蛋滋润营养嗓子。所以他对这两个女人喝生鸡蛋也不以为怪；但宫晓不知道这些，就大惊小怪起来。 程戬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用一副万般惊讶的语气说道：“她们的胆子也忒大了，不想要命了？敢喝生鸡蛋。也不怕从里面蹦出来一条蛇来，把她们的嘴给咬个大口子——那不是在玩命么！” 宫晓用手拍了他一下：“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我们在笑话她们。——鸡蛋里肯定不会有蛇；但把不准会有小鸡的。呀！呀！她们要是喝出一只小鸡来，那也是够吓人的。——是不？” “太是了！夫人。大公鸡的嘴也是很厉害的。搞不好也会把她们的嘴皮叨下一块肉来。哎哟，鲜血四溢，红花迸射，遍地开花，那也是血光之灾啊！” 宫晓捣了程戬一拳：“有你说的那样夸张吗？又在满嘴放炮。”她说着突然想起一事来，担心地小声言道：“她们不会把咱们的屋子搞得净是腥味吧？如真那样的话，我们可惨了。” 程戬安慰她道：“不会的。人家也都是有社会公德的人，哪能素质那么差呢？不过等她们离开后，你可以好好侦察一下，看她们是否把鸡蛋皮子忘在了屋内。” “对，对！咱家还有花露水呢，等她们离开后我得好好喷喷消一下毒。” 他们洗漱后进了堂屋；宫晓用化妆品又是连擦带抹的，左右观看镜子里的自己。程戬见她不厌其烦地倒腾自己，就道：“媳妇，你本就是顶级大美人，还整天鼓捣自己干嘛呢？不是浪费时间么？” 宫晓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道：“我不保持着青春貌美，如果人老珠黄，鲜花枯萎，被你小子一脚蹬开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娘俩向谁哭去呀？” “行行！你老人家放心地打扮，最好妖娆得像个妖精，那样小的脸上更光彩。” 宫晓一听，骂道：“混小子，你说谁是妖精？找死！” “媳妇，妖精也有绝美姿色的，像狐狸精c蝎子精c蜘蛛精c老鼠精c兔子精c白骨精哪个不是绝代佳人？美得娇艳欲滴，谁见了都想搂着亲一口。——小的说你是妖精那是在夸你呢！” “混蛋！有你这样夸人吗？你怎么不说我是仙女c嫦娥c美婵娟？把我净往精怪上归拢，不是成心看我的笑话吗？” “你老人家又敏感了。你是观音菩萨和圣母娘娘下凡，修行了十世的佳人，美到骨子里去了。那是美得艳如花c柔似水c仙风侠骨，衣袂飘飘，韵味十足，一颦一笑都是万种风情，风光旖旎，简直是美不胜收，神仙也难比——” 程戬还想说下去，被宫晓打断了：“好了，好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但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比喝了蜜还甜蜜。 夫妻之间无论说多么露骨甚至下流的话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无论多么吹捧夸张自己老婆的美丽都不为过。你说她貌若天仙，天下无双，她也会心安理得地笑纳，全盘接收。但就是不能说自己的老婆丑，哪怕她是真丑，但也不能说她长得不咋地，长得对不起观众。说实话，估计你是要倒大血霉的。 怕老婆的人嘴都得甜，要时刻巴结奉承着夫人，不然惹恼了老婆大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又要挨揍了。 程戬与宫晓的关系不只是夫妻关系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亲情连接。他们是经过岁月的磨砺，在痛苦甚至是苦难的颠连下走在一起的。别人都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平平淡淡的生活；他们是平平淡淡的爱情，轰轰烈烈的生活。他们对彼此是天生的好感，天生的互相吸引，都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自己的所有而无怨无悔。他们之间无论开什么玩笑，怎么取笑对方甚至挖苦讽刺对方，但彼此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真情实意和无限亲情。程戬对宫晓除了有无尽的爱，更有无限的感激与庆幸；宫晓对程戬浓浓的爱里面总有那么多的关怀和呵护。程戬既是他的丈夫，又是她的儿子，她倾注着全身心的心血为程戬设身处地地考虑着，把全部的爱都洒在了心爱的人身上。他们是平凡夫妻的楷模，是温馨和谐家庭的典范，他们是平凡中的伟大，平民百姓中的传奇。 等他们再回到二大伯家时，家族中所有帮忙的人基本上都到了。今天的事最多，也最关键。亲朋都要来，还要出殡，可谓千头万绪。执事的必须要做到未雨绸缪，事事布置精准到位。不能出了闪子，丢了人。执事的把十几个刨坟挖坑的打发出去后，就根据预计的多少桌酒席的数目安排人找桌子。那时农村里还没有提供婚丧嫁娶所用的桌椅板凳的行业，谁家过事都是去家族内各家各户去找。假使预计五十桌酒席，执事的会安排人按五十五席的数目分下去让人分头去找，以做到有备无患。多了可以闲着不用，但如果不够了，临时抱佛脚，手忙脚乱的再东奔西跑着找桌子，让人看笑话是不行的。一般是每人找三至五张桌子。安排好找桌子的人，再安排几个找暖瓶的。你不能让客人来了喝凉水，所以至少得有十几个暖瓶装满茶水随时供应着。然后根据需要，找这的找那的，凡是当天过事要用的东西，只要公共的没有，全到各个人家去找。 找东西对程戬来说可不是轻松活儿，假使分配每人找三张桌子，他可以从自己家里把两张小桌搬出来，然后再随便去一家找一张就能轻松顺利完成任务。如果每人找五张桌子，那可要费些劲了。因为每个分到任务的人都在不停地找桌子，资源就显得有些紧张了。那就看谁有脸皮c会耍无赖，谁就最轻松完成任务。一般人家都有两张吃饭用的小桌，会把那张破一点儿的桌子拿出来供过事用，好一点的都放在堂屋里的大八仙桌子下，供自家吃饭用。如果哪一家过的事非常大，酒席达到上百桌，基本上凡是能找得着的桌子都得给揪出来派上用场。找桌子的人如果有脸皮，无论到了哪一家，话也不说，土匪一样眼珠溜转着扫描自己要找的目标。主家的人问他话，他也不答，扛起自己相中的东西就走了出来。干这种事，你就得没脸没皮，坑蒙拐骗一样；搞得主家人大骂他无赖。但谁都对这样的人没办法；都是自家族里过事儿，提供东西是应该的，某些刚张置的新家具被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地拉走，心里虽有些不舍，但也不能说别的。谁家都过事儿，如果哪家都自私自利，把持着自家的东西不让用，那事儿还过不过？你拿哪一家的东西再多，也不会有人拦你的；这是一种义务，必须得提供。 但程戬来不得厚脸皮人那一套。他去找东西时会婶子大娘嫂子二奶奶的叫着，问她家有这有那没，如果人家确实有闲着的，就说有，他才进屋里拿那件东西。如果哪家的东西正占用着，有可能会说那物件正在占用着或者说没有。程戬也不会像那些厚脸皮的人一样，二话不说，闯到屋内把目标物品上的东西往地下一撩，扛起就走；他来不得这一手，就会去下一家找。像他这种温柔的做法，一般是不容易完成目标任务的。 那时家族里过事儿，哪家的锅碗瓢勺和桌椅板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搜刮一清是很正常的事情。到了傍晚，一看家里的暖瓶没了，赶紧去过事儿的人家去找；拿回来又一瞅，做饭的大锅也被人揭走了，再赶紧去找；再回来一看，大盆小盆都不翼而飞了，还得颠颠的跑到过事人家去找。 过事儿时找的东西不管送。纵是过事的主家想送也送不出去。又不是他找的，他哪知道哪个物件是哪家的呀！还是自家的东西自己认得准，认得清；那就只有你自己来领取自家的东西了。都是一大家子人，谁也不会多拿个凳子，多捎带个盆子据为己有。你还真别说，过事时找那么多的东西，那么乱，就没有哪家的东西丢失的现象发生。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当真是农村人都厚道实诚，别人家的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自己就不能伸手摸。你就是当天忘了去过事的人家找取自家的东西，第二天或者天后去找，保证还能找得到。沙滩村民风之淳朴，村民之善良，程戬深有体会，感触颇深。 出殡这天早上，也是有亲戚朋友来吊唁的。一般都是儿子的某些好朋友和那些还没有出嫁但已经订亲女孩的未婚婆家人。他们没有结婚，还不算正式的亲戚；但家族中有近门亲人去世或者过几周年祭祀的，执事的会根据女方家长的意愿而决定给不给这些人家报丧。未来的公婆家带的礼金并不给过事的本家，而是给那个女孩自己，拿多拿少都是她的，与外人不沾边。男方家也是根据当地的习俗，拿若干钞票，带几块纸箔，在出殡的当天早上来祭祀一番就抓紧回去，是不留下来吃饭的。来的人一般都是男孩的爸爸或者其他长辈，女孩那个准丈夫是不来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只要去地里挖坑刨坟的人一回来，就开始吃早饭。 早饭过后，执事的会把帮忙的人做一下调整安排。指派谁接客c谁招待客人c谁烧水送水等等诸多事物，要做到事事有人负责有人干，不能凉了场子，怠慢了前来走亲戚的客人。像孝子们一般都不另外安排别的事，只安心跪着陪灵就是。 程戬的文化程度在家族里算是较高的一个，还会耍个笔杆子。像家族里过白事，也就是丧事，如果程戬该不着陪灵，执事的一般都安排他写前来走亲戚客人所属村庄的名字。因为过白事，来的客人多且杂，而且带来的提包也多。哪个村庄的写上哪个村庄的名字，方便客人走时容易找到自己的提包，不至于拿错了。 程戬接到这个任务后，就去管物品的人那里要一张草纸，多次折叠起来，裁成一张张长五六厘米，宽二三厘米的条子，对齐整扎在一起，一头用白线缝起来。然后再让人做一碗用小麦粉熬制成的浆糊；再找一个刷子。这些东西都准备妥当后，他就搬一张小方桌，找一个小板凳，来到胡同口的一边坐下，等着买卖的开张——客人的到来。 假使负责接客的小a拿着一个客人的提包过来，到了程戬面前，把提包往桌子上一放，同时嘴里说着“甲村的！”程戬就提起笔，工工整整地在先前准备好的小纸条上写下甲村的名字，撕下递给小a。小a接过纸条，另一手拿起浆糊碗里的刷子，往白条的反面抹些浆糊，然后往提包的一面一贴，又提起包到专门登记客人姓名的地方去了。 一般情况下，一家亲戚来时并非是一个提包，而是三四个或者更多。等程戬知道了这家亲戚的村庄名字后，先写下一个条子给接客的那人，然后再写第二张c第三张。客人有几个包，就写几张该村的名字，一个个都贴到提包上去。为什么一家亲戚会有那么多提包呢？以程戬家为例子解释一下—— 假使程戬的姥姥去世了，他一家自是要去走亲戚；但是他的二大伯c三大伯家也要跟着去的。那俩家也不是空手去，也是要带礼金的。每家就会把钱单独另放在一个包里，与程戬家的提包一同被接客的接走。这就是为什么一家亲戚会有多个提包的原因。接客的知道他们三家是一家，等提包上都贴上沙滩村的标记，并把包里的礼金拿出来给登记的人后，接客的人会把他们三家的提包一起扎起来，以方便他们吃过饭离开时更容易找到自家的提包。这样做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很多客人到来后是要被响器班迎接的。被迎接的客人一般是来走亲戚的老少女婿们和一些朋友。他们手里的提包，骑的座驾（一般是自行车，现在多是电动车）被接客的接过来之后，则站在胡同口等响器班的吹手迎接着进入过事人家的家里。 响器班不是白吹吹打打地迎接你的——任何的风光体面都是有代价的——被迎接者得给响器班的人两盒烟和数额不等的小费。烟的价位不定，但最低得跟得上或超过当地消费者的平均水平；小费的数额也不定，你根据当地的大致标准，来个大差不差就行。程戬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还不流行给吹响器的人小费，九十年代才开始给个一块两块，到现在的十元c五十元百元不等的钱额，那是一路狂飙着往上翻着涨。这也是人们的生活水平在逐步提高的一个标志；但也是攀比之风畸形发展的一个体现。 那些朋客（朋友型的客人）是最受响器班欢迎的主儿。如果前来的朋客是一个有头有脸，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那更受响器班的垂青。所来的人假使是一个乡长或县长，响器班则会出动多个战将大张旗鼓地出来迎接。高亢嘹亮动听的唢呐声，笙箫的舒缓悠扬附和声，棒子c锣鼓c铙钹的恰当配合声，那是让前来祭拜的客人满有面子。一曲音乐过后，打扮得还算入时c长相也算有几分姿色的女歌手，献媚一样不遗余力地再热情洋溢奉献一曲。卖力地唱完之后，她会说些令来宾极其舒服自得的赞美词。乡长县长那可都是要面子的人，不是普通老百姓；况且人家响器班的人锣鼓喧天地迎接你奉承吹拍你，马屁拍得直白不拐弯，漂亮妹子“对你爱爱爱不完”地唱着抛媚眼，对你一脸的崇拜，恨不得钻到你怀里撒娇浪叫呻吟。你说你一个公众人物拿个十块八块的打发这些极度热情的人能行吗？显然不能！ 上世纪九八年左右，新阳县一个在职的某局局长突然猝死，县高官前去他老家祭拜。没想到响器班会给他整这热情的一出，让他一时骑虎难下——县高官哪像小老百姓衣兜里都装个百而八十的钞票以应付不时之需呀！他的衣兜里一般都是空空如也。因为他不用提着篮子每天到菜市场去买菜；本地的商场他绝对不逛——除非是考察；再不就是有电视台的摄像机跟踪着在作秀——他没花钱用钱的地方，装钱有啥球用？兜里毛壳没有的县高官在那女歌手的吹捧下尴尬在了那里——人家美女拿着麦克风真诚地说着，喇叭里也哇哇地响着县高官是县里的人头，小费也不能和普通老百姓在一个台阶上。人家就差扑到县高官身上往他衣兜里掏钱了。 县高官也不在乎那百而八十的小费，三百五百给你他也不会眨下眼；但关键是他兜里确实一分钱也没有。你让他情何以堪！也多亏他的司机是个本地人，知道当地的规矩和习俗，就赶紧进来保驾护航，替他拿了一百元的钞票给了响器班的人。否则一个堂堂的县高官要在一个小乡村里丢大人了。 如果过事儿的人家有三四个儿子，而且个个有本事，有身份c有地位的朋客多不计数，响器班仅仅这个额外小费的收入就相当可观。所以有实力受欢迎的响器班，里面成员的收入也是不菲的。 程戬混得不好没钱的时候，看到人家五十一百的票子往口袋里装个不歇火，心里羡慕得要命，直赞叹人家有这个发家致富的本事。 响器班里的人，都是脸皮特厚，嘴特能说会说的角色。女成员的脸皮更得是厚如城墙，导弹都打不透，还要善于撒娇卖乖，献媚取宠，卖弄风骚。长相应该说得过去，最好是妖娆妩媚动人心弦人见人爱的那种类型。还得会煽情，会创造气氛，能巧舌如簧，狐媚撒娇都得在行。长相一般也可以，只要有脸皮，敢说会吹，说起谎来朗朗上口，不让人一眼看穿都能多得小费。恭维得再肉麻，甚至达到了黄色的地步也问题不大；哄得客人心甘情愿多掏钱就是一种本事。 世上的人形形色色，千姿百态。你天生是吃什么饭的，就好似老天注定一样；真不是强求的。程戬纵是羡慕人家响器班成员的高收入，但他没有干这一行的一点潜质，也只能望洋兴叹而已。 等所有客人都祭拜过后，就是发丧（也叫出丧）的时候了。孝子们在家集体祭拜后，会有人把早已做好的孝棍——把高粱杆截成一米多长，上面粘贴上细小的草纸条，整个看上去毛茸茸的样子——一人一根发到孝子手里；大堂兄则会得到一个长长的幡子。农村中所说的打幡儿，就是手持这个物件走在送葬队伍的前头，引领着灵柩往前行。只有长子才能有这个权利，其他儿子是轮不到的。像二堂兄也是二大伯的亲儿子，但他手里只能拿个孝棍儿。所有的孝子集体大合祭，也只有大儿子上台领祭，其的孝子都跪在后面时不时地跟着大儿子的动作或作揖或磕头。 执事的让人把堂屋门前的灵堂撤去的同时，喊堂的会领着孝子们去大街上祭拜抬棺材的架子。老子的棺椁要放它身上抬到坟地里去，也是一个出力的工具，不能让它白出力，祭拜它也算是犒赏它——孝子们都磕头作揖讨好你了，老兄可得好好干，别操蛋，顺顺当当地把老子送到坟地里去。 这架子由两条长长的粗厚板子（莫如说是大木杆）做主杆，中间部分用小方木板贯穿起来，把两条平行的主杆固定牢固。前后两边各有四个带着铁环的能够灵活拆卸的抬杆。一根抬杆上一前一后需要两个人抬着，整个架子需用十六个人，前后各八个。 以前农村出殡都用这种笨重的东西；现在基本上没人用了。一是现在人都懒，不愿意再出笨力抬这种东西；二是农村里几乎家家有四轮拖拉机，谁家死了人过丧事，棺材往拖拉机的拖斗上面一放，开着往前行比用人硬抬轻松多了。现在出租的出殡车更省事省力，上面有个简单的吊车，装卸棺材很方便。如果出丧时没有响器班的演奏，出丧车上一般有个播放令听者深感凄婉c哀怨c悲凉c忧愁c痛心的乐曲的音响设备；一路播放着前行，悼念的效果也不错。有了能节约体能的途径，谁还出憨力抬沉甸甸的棺材呢！ 现在也有提供过事儿用的锅碗瓢勺c桌椅板凳c孝衣孝服c灵车灵棚c厨师杂役等一条龙服务的。主家只需往外掏钱，其他事情自有专业的团队帮你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漂漂亮亮。社会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人们都在想着法子挣钱了，为了省事省工，不再拘泥于以前的固有老旧模式；都在马列主义灵活运用。用最有效也最简洁明快的形式达到应有的目的。总之，也算是一种与时俱进吧。 现在政府提倡移风易俗，红白喜事都不能大操大办，不能互相送礼，也是在刹越演越烈的攀比之风，净化社会风气。于是现在县城里过事儿都不敢请响器班了，而是租用一个可以放出多种乐曲的音响设备，可以随心所欲地播放唢呐演奏或者戏曲歌曲，与响器班的效果不相上下，更有异曲同工之妙。 笔者浓墨泼彩且不厌其烦地把农村里曾经存在过或者正在延续的东西展现出来，不是在褒贬什么，而是在叙述一个现象。至于哪种形式更好更符合社会的发展趋势，更有益于社会的和谐团结，这个笔者不好妄下评论。因为很多事情向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也说不好哪种东西更有生命力更符合历史潮流，或者更乐于被老百姓接受。那就用存在即合理的观点看待这些事情吧。 也许笔者所写的当地风俗习惯及模式和操作方式，纵是新阳当地人看了也可能会嗤之以鼻；他或许认为笔者在胡说八道，任意捏造甚至歪曲事实。因为笔者写的也很可能与他那里的风俗有着不小的差别。这个笔者不否认，也诚心实意接受别人的鞭挞。因为新阳当地向来流传着“五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的说法。每个村庄过红白喜事实行的路数，多多少少也都有所差别。更何况新阳市有着四千多平方公里的地盘，将近四百万的人口，沿着蜿蜒绵亘的黄河就有将近二百多公里的区域；而且又是一个相当古老神秘的地方，有据可考的文明就有六千多年，中华龙的发源地；是个星光灿烂c人才辈出c璀璨夺目的地方。再经过几千年的文化沉淀与交融，融会贯通，分枝流传，民间的文化肯定是复杂多样，千支万派，五花八门，品种繁多又丰富多彩。有着多不计数的传统文化和离奇古怪的习俗那是再正常不过。望大家钻那个牛角尖，更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咒骂“写的什么玩意儿，一点也不真“。其实农村里的很多习俗笔者也是一笔带过，只是简略地说个大概而已。如果完全原原本本地写出来，那更繁琐，更绕人迷惑人。即使这样，笔者已经深深感到了自己的啰啰嗦嗦与婆婆妈妈式的絮絮叨叨，甚觉词不达意了。由于水平的限制，也只能这样写了。为了更清楚地说明白一件事情，写着写着忍不住就铺展开来，这就显得在结构上有所混乱。但在整体结构上，笔者感到也可以这样编排。这就好比我们要建造一座雄伟壮观c嵯峨挺拔的凤阁龙楼，你得有曲折环绕的走廊，得有飞檐高拱，得有雕塑精致的门窗，等等。你不能只有骨架，没血没肉怎能成为光鲜亮丽的高楼殿宇？笔者尽量也想把这个宫殿的装修连带着一并搞好了，让读者感到一种更加完美的精致。但因智力所限，能不能如愿所偿，达到理想的效果，那就很难说了。 孝子们祭拜完架子，再回家迎着棺材出门。 这时抬棺材出门的人数不限，一般是前面由两个身高体壮c虎背熊腰的壮年大汉捧头，当中与后面各若干人，当然也都是壮小伙。一个死人倒并不重，重的是棺材本身。如果是红松或硬木棺材，料又不太干的话，那是相当有份量的。个小力微，身板单薄的人在前面捧头还真不行。有个词或俗语叫“死沉“，就是源于此。 整个棺材上已被大粗绳五花大绑着，两边和后面的人可以抓着这些结实的绳子往前行。前边两个捧头的则反背着身子躬身弯腰抓着棺材的底部，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地在执事的指令下慢慢往前移动。不能快，要稳重，小心再小心。棺材真脱了手，摔下来就不是小事，搞不好会有人受伤。本来死人就是倒霉事，你不能再事上添事，那不是倒霉透顶吗？如果执事的不说休息，抬的人你就不能撒手。再腰酸筋软，精疲力竭，也要咬牙坚持。你真撑不住了，可以大喊“我撑不住了，不行了！得歇会儿！“在执事的统一口令下，就会把棺材放在随时跟行着以防万一的两根长条凳上。休息片刻后继续往大街上前进。 这时孝子们哭着在前面引路。不能走太急，要根据执事的指令和手势，边退边走；妇女们则随在棺材后面边哭边行。抬棺材的在半道休憩的时候，孝子们和披麻戴孝的妇女要跪下来哭，不能傻站着。 棺材抬到大街上的架子上面后，慢慢放下来。架子上有灵活的做固定用的大铁卡子，只要前后用卡子固定紧固，众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家里的大纸楼和其他纸草这时也都拿到了大街上。大纸楼和供桌都摆在棺材的前面。下边就开始路祭，也叫街祭。孝子先集体祭祀一次，然后分跪在祭台的两旁；下面就是一些单个或组合祭拜。 第一个登场的是程戬的三大伯。一娘同胞四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孤单单的老人，当然要给二哥亲自送行一下。那种天生的同胞之谊，根连根的心里悲伤令他情难自抑；一上场就哭瘫在了地上。三大伯的真情流露，令程戬突然想起已逝世多年的父亲来。自己那些年混得一无是处，落魄狼狈，根本没能力孝敬他，如今有了孝敬能力，他却早已撒手人寰，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的愧疚，难言的忧伤，让程戬有苦难说。再加上二大伯的去世，三大伯兄弟情深的真性情流露，更使程戬悲从中来，泪水啪啪地只往地上落。 执事的一看三大伯这个造型，就赶紧走到大堂兄身边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把你三叔搀下去。”大堂兄赶紧把眼泪一抹，爬起来边劝三大伯边把他扶了下去。 第二上台祭祀的是二大伯的长辈们。人死为大。这些二大伯叔辈的老头子，也会痛哭流涕地施礼祭祀去世的侄子。 第三上台祭祀的是家族里二大伯的同辈兄弟代表。 第四登场的是二大伯三个妻子的娘家人上场。 第五是二大伯的闺女女婿上场。如果女婿家里有长辈过来，则由长辈带着他祭祀。 第六是堂侄女婿们上来祭拜。 第七是二大伯的外祖父家的人祭祀。 第八是二大伯的干兄弟上场。 第九是院里的老少女婿共同登台祭祀。 第十是所有的外甥共同上台祭祀。外甥一级的人，在姥姥家地位最低，都是放在最后边。 路祭合祭的多，单个祭的少。你比如所有的女婿一起合祭，人很多，执事的会指派一个人做代表领着大家祭祀，一般都是那个最年长的女婿担当此任。这人上场后，如果感觉不必不需要客气，就直接上场祭拜；如果感到诚惶诚恐，就会客气地回过身给同辈女婿们行个礼，鞠个躬，等对方回过同样的礼后，再四平八稳地走上前施礼祭祀。 这时祭拜为了节省时间，用的都是四拜礼。这样能快速且干净利索地祭拜完；你不能拖拖拉拉地祭个没完，耽搁宝贵的时间。谁都知道这个不是规矩的规矩，没人会在这上面浪费时光。相反，好多亲戚这时能不上场就尽量不上场，除非被点名叫着，才迫不得已上台祭祀。 还有一种情况会迫不得已减少路祭的人次，就是看了新坟茔的时候。有些人嫌老坟地不吉祥，或者不能升官发财和财源滚滚，就会在父母去世后新找一块坟地埋葬。新的坟地有个讲究，就是上午十二点前必须把棺材下葬。执事的要根据时间，把能精简的祭祀统统删除，哪怕不进行路祭，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棺材埋入地下。 路祭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表演。路两边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响器班的人为了露一鼻子，提高知名度，更是卖力地吹，也是精彩纷呈。观看者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待外甥一辈祭祀完，喊堂的会客气喊一通：“还有没有被漏掉的客人？如果有，请上台祭祀。” 他这样喊一下，如果无人搭话，就开始下面的节目。这样做是出于一种礼貌，因为路祭难免会挂一漏万，怠慢疏忽了某个亲戚；更为了防止某些好争礼儿的亲戚找茬，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做个礼貌性的邀请说个客气话也是很有必要的。 凡是来走亲戚的客人，没有哪个会脑残到因自己没轮到祭祀而耿耿于怀，甚至喊堂的一个不实诚的邀请就傻乎乎地自告奋勇着登台献丑。躲还来不及，谁还会自找麻烦着丢人现眼呢？ 待孝子们从路两边站起身，又一个大合祭之后，执事的再安排了人把棺材前面的纸楼c祭台抬走，对早已各就各位蓄势待发的抬棺材人大喝一声“起！” 那些抬棺材人听到命令，就猛地把抬杆放到肩上，并把腰挺了起来，这时棺材架子连同棺材一下子都离开了地面。 大堂兄紧接着会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瓦盆啪地摔碎在地上；执事的才命令抬棺材的人开始缓缓前行，往村外走去。 闲走路的人赶路不出路，只有负重前行才能走得更快更迅速。抬棺材的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越是沉甸甸的棺材压在肩头，越令他们健步如飞地往前冲。执事的怕出事，会在前面或一旁大声喝着让他们慢下来。但这些年轻人一般不听，照样往前冲。执事的一看，会恼怒地大声喝骂着，他们才会把步子慢下来。 等棺材慢下来，手扶着棺材一刻不离的两个儿媳妇，则会趁此机会气喘吁吁地大口呼呼喘气。因为新阳当地有个习俗，凡是出家的棺材，逝者的儿媳妇必须全程用手扶着棺材。如不这样做，则这家以后的财运将不畅。谁不想着家里有金山银山，有着大把的钞票花不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风光无限？！儿媳妇纵是跑断腿c累死，也得跟着棺材的节奏跑。后面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妇女们则不必这么上赶着往前冲。跟不上就跟不上，落在后边也没事，前面抬棺材的人总有停下来的时候，慢慢赶上就是。 棺材抬出家前，执事的已安排交代大堂兄和二堂兄的两个儿子一定要搀扶好各自的老爸。人们都理所当然地想到死了老子，儿子最悲伤；怕他们哭昏了头忘了正事或是哭瘫在了地上，那是必须得有人搀扶提携帮着走。至于儿子们到底能不能达到那样的悲伤程度，一般不会有，甚至根本不会有。但你得防患于未然，以防万一呀。假使真有哪个儿子情绪失控昏厥在了地上，有专人保护也是有必要的。 送丧的队伍，由响器班的两个吹手演奏着前面引路，孝子们打着长幡手提孝棍在后面，旁边有一个人提着一大篮子的圆形纸钱，边走边不停地望空抛洒着。出丧队伍过去后，路上净是一片片的圆形纸片。为什么要撒纸钱？也许是为了打发那些时刻觊觎着要找刚去世之人麻烦的孤魂野鬼吧。阴间也许并不像别人想象中的极乐世界，也是有着尔虞我诈甚至弱肉强食和欺软怕硬，也是有着冤死鬼在时刻凄厉地嚎叫着。你一个陌生的新鬼到了阴间，不拿些钱财开路，不笼络地痞无赖鬼，那是也没好日子过的。别说咱们普通老百姓去世要这样，纵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呜呼哀哉后的出丧，也是要抛洒买路钱的。你有钱有势也不行。在中国，无论是谁，你都得破财免灾。皇家也不能例外。 棺材的后面，是一群披麻戴孝的女人，还有一些应该跟来的亲戚。整个送丧队伍简直可用蔚为壮观c宏大排场来形容。 队伍到了坟地里早已挖好的坑前，卸下棺材，并把它放入坑里，按一定的位置摆周正。一般的坟地走势都是依山傍水c阴阳合顺的局势来布置，讲究头枕高山，脚蹬大海。新阳都是平原，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都是平地，连个像样的岗子都难得一见，那怎么看风水呢？像沙滩村所埋的坟地，都是以村北面的大堤和南面的金堤河为参照物，以选择坟地的具体位置。这在理论上也能达到阴阳家所预想的效果。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活人反正不能被尿憋死，是不是？ 你像九朝古都开封四周就没有山，它理应不是做为首都的最佳之选；但它背靠黄河，有大堤，阴阳家就依据这些来规划开封，所以它就成了龙兴之地，而且是一个与洛阳齐名的文明古都。 世上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严格绝对的固定标准。关键是看你怎么想问题，看问题。尤其在风水学这方面，更有无限宽松的活动余地。以前农村盖房子上房不能超过五间以上，认为那样是一敞当，会圈不住气，易于流财，风水不正；但现在建上房不但可以超过五间，七间八间的也不以为怪，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这说明风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并不是古时风水大师讲的该怎么样，现代人就必须怎么样，循规蹈矩，不能越雷池一步，不是那回事；它也会随着社会的进步而做些必要的改进调整。也算是一种与时俱进吧。它也要跟着时代的步伐而大步前进着。如果老是拘泥不化，抱残守缺，那以后谁还信风水这一套呢！ 真正高明的风水大师看风水时都会综合考虑问题，不会生搬硬套固有的老模式。而是依据现有条件做最大幅度的变通。并且还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主家欢心，自己又能顺利地多得钞票。 但看风水都必须掌握一个关键的原则，就是所看的风水必须看着顺眼，不能别别扭扭，让旁观者看着舒服，顺畅，且无可挑剔。你不能让一个不懂风水的人指出风水的缺陷，那你看这个风水就值得商榷了。如果人人看着你看的风水不是那回事，你还自夸自己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水大师，那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一个人的成功与失败，绝不是风水原因造成的。你的命好，住在风水再不佳的地方，照样会混得风生水起，繁荣昌盛；你的命不好，家里的风水再好，你照样是废物，是个倒霉蛋。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会逆天改命，咸鱼翻身，穷极至富，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这用矛盾的特殊性解释这种现象最为恰当。但命运的好坏又怎么控制呢？人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应该有一定的道理。一个人的性格形成，和他的出身背景c成长环境，所经人情世故不无关系。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打地洞的缘故了。出身平凡，你一生平凡的可能性相对要大；出身高贵，你龙腾虎跃的几率要高。将门出虎子嘛！你从小耳濡目染在舞刀弄棒的家庭，也最容易造就刚硬顽强不屈的性格；你出生于书香世家，唐诗宋词接触得频繁，最容易成为一个才子佳人所以那些风水大师一般还是相面高手，他能从你的出身c家庭环境c从事的职业以及一举一动中发现你身上的细微末节，从而能准确地描绘出你走过的人生历程中某些刻骨铭心的一些往事，让你讶异的同时，也佩服他未卜先知的超强能力。 不过我们现如今看到的在大街上摆着卦摊相面的所谓风水大师，说实话，大部分都是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的人。他们对奇门遁甲或者风水命理宝辑也许有过研究，但现在这个物质社会不可能让他踏下心做细致入微的钻研。一般都是在自己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就踏入江湖招摇撞骗起来了。糊弄一下俗人还行，但凡是知道点风水的人，绝对不相信他的胡说八道。 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一个人只要有福气，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混得有模有样。就是那，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一福压百祸。 一个人不要整天异想天开着突然间成为百万富翁；说实话，真给了你一百万，你也许没那个福消受。你我皆凡人，还是踏踏实实地经营自己擅长的本职工作，努力地奋斗，养活一家老小，不让人家嘲笑就行了。你整天幻想着天上掉馅饼，搞不好天上真有馅饼落下，也许那个馅饼会砸死你的！你信不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放入坟坑里的棺材摆正后，把纸楼立在坟尾处，也把其它各种各样的纸草放在纸楼的前面——比如摇钱树c金山银山c储钱柜c小汽车c电视机等等。凡是人间能享受的东西，亲人们也要准备齐全送给逝去的人，好让过世的人能在阴间潇洒快活，衣食无缺且无忧无虑。像二大伯生前连小轿车都没坐过几次，方向盘就不知道该怎么磨转，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给他个车也是白瞎呀！干着急不会摆弄，小轿车对他来说就等同于一堆废铜烂铁；还没有给他老人家上供一辆毛驴车实惠的多。但二大伯的子孙可没考虑到这个因素；再说扎一辆小轿车所花费的钱财肯定要比糊制一个毛驴车要少得多。从经济实惠和风光程度上比较，还是小轿车更有面子。如果轿车上再裱制上奔驰宝马的标志，那更是面子十足。农村里活着的人中有几人能开得起这种高档车的人？活人办不到，咱逝去的老人必须得享受到。阴间里最顶级高配的轿车肯定比鬼都多，搞不好宇宙飞船都是他们出门买菜c游玩c闲逛的等闲代步工具。 逝者不会开车，配个专职司机，问题不就给解决了嘛！有专人随时伺候着，想到哪就到哪里。二大爷生前只会吆喝着赶骡马车，死后连高档轿车都能享受；再有三个娇妻环伺左右，端茶倒水，敲背按摩，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纸草摆好后，孝子们先合祭，后面是二大伯三个妻子的娘家人祭祀，再下面女婿祭祀，最后面是外甥祭祀。这次祭祀的客人较少，因为很多客人是不必随着棺材到地里来的。 祭祀完毕后，把那些纸草统统烧掉，然后埋坟。 埋坟前闹了点小别扭，这个小插曲使某些人不欢而散。就是二大伯三夫人的娘家人，看到他们老闺女的棺材位置后缩于那两个夫人的那么一点点，不高兴了。抗议说我家姑娘功劳最大，儿子女儿都是她生的，凭什么要比前两个没有贡献的女人矮上一截？不行！ 执事的好言相劝，耐心解释，说干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老大要比老二高出来那么一点点，老三理应要比老二低出那么一点点。再说族里也考虑到你家闺女的贡献，已经做了最大幅度的调整。要按老规矩，老大要比老二高出一尺，老二要比老三高出一尺。不过咱并没那样做，只是让前两个棺材稍微有点突出，稍稍显示了一下先来后到的意思，并无尊卑之说。你们就别再争竞这事了。 但三夫人的娘家人仍是不依不挠，坚持要三个棺材齐头并进，肩膀头一样高，差一点就不中。 执事的不愿意，坚持己见。他也怕不按套路出牌，惹恼了前两位夫人的娘家人，再有什么事端出来，更是祸不单行。而是一直坚持原则，公事公办，法不容情。 三夫人的娘家人一看不能通融，就愤愤地甩脸拂袖离开了现场。 执事的不管他们的恼脸抗议，忙下令埋人。入土为安。只要坟一埋，谁再提什么意见都是白费口舌，没人会搭理你。 埋坟前祭祀的时候，执事的就已安排一些闲人抓紧收拾东西闪人。比如把棺材架子或者什么别的东西拉回家。因为以后的主题又要转移到家中，地里用不着的人必须回家帮忙。等开埋后，只留下十几个埋坟的人，其他所有送丧的人都回了家里。 家族里的妇女们从地里回来后，会到过事主家厨房里的大锅内拿走两个事先蒸好的发面软馒头——就是那种软得像面包一样的面团。拿回家预示着和和发发c团团结结c吉祥如意c好运绵长等美好寓意。 家里边等到灵柩离开村庄后，另一个执事的就会安排人摆桌子，做好吃饭前的准备工作。 那时候坐席还没有凳子。但你也不能让客人们坐地下或站着吃吧，那样也太没待客之道了，是吧？于是就把某人家正准备盖房子而放在大街上的砖头拉过来几车，一个桌前放一些砖块，就权当板凳了。那些平衡能力强的人，只需两块砖，立一个，上面横一个，坐在上面吃饭就能吃得津津有味，游刃有余；吃个饭也像玩杂技，净玩刺激的。大部分人都是坐三四块砖，来稳妥的；小孩们一般都会跑到砖堆上，再多搬几块砖，五六个放在一起，又高又稳固，更保险更舒服些。 女人们坐席要稍好一些。因为她们大多是家族中嫁出去的姑娘，娘家就在附近，都会回家搬些小板凳出来坐席，这样更舒服一些。 等送丧的人回来后，酒席基本上已张罗得差不多了。每个席上都坐满了人。那些去地里的客人，家里的同伙早已替他（她）们占好了吃饭的位置，他（她）们回来后只需填补上去就行。 等客人们都坐好后，一个执事的会带人检查酒席上人数的多少。原则上一席坐六个人；小孩一般不算人头。如果酒席宽松，也可以算个人头，凑够六个就行。不够六个，执事的会随手指派一个人补充上来。这些补空儿的人，多是家族里现在没事干的帮忙人。先让部分人提前一茬吃了，好让他们接着服务下一茬的人。 清点完酒席，两个执事的一碰头，略一商议，就开始给负责端盘子的人分派各自服务的酒席。 这时十几个腰扎围裙手拿刷锅扫帚的年轻小伙，跟在执事的后面接收自己所应服务的酒席。 “小a，你负责这五桌。” 执事的依次查够五张桌子，交代身边的小a。小a得令，马上用手中的扫帚把五个桌子清扫一下。意思是：同志们，马上就要开饭了。 清扫完桌子，小a就马不停蹄地快步走到做饭的地方。那里负责发放碗筷的人会问小a：“你几桌呀？” 小a一边拿托盘，一边答道：“五桌。” 负责碗筷的人立即拿五个大碗，五把筷子，五把小条勺放入小a伸过来的托盘里。 五个大碗是让客人喝酒用的。那时坐席尤其过丧事时都是一席一个酒碗；现在用的都是一次性杯子，一人一个。吃饭前负责发酒的人早已把酒瓶发放到了每个酒席上，客人们自己打开瓶盖，自己斟上；然后一桌人轮流端起碗喝。甲喝完递给身边的乙，乙喝完给丙，以此类推。如果哪个人不喝酒，上一个可以不递给他，从丙一下子就到了戊手中；也可以递给丁，丁不喝的话再转手递给戊。 那些年生活不是太富裕，老百姓吃得都不好，几乎全是素食。又是纯天然的无公害食品，对身体的危害相对较小，所以人们得高血压c高血脂c偏瘫的人少之又少。纵是吃点肉食，也全是家里养殖的笨猪肉或牛羊肉。 农家养成一个大肥猪不容易，最低得要一年多的时间。你想想，人还是吃那清汤溂水少油腥的东西，猪更是没有像样的饲料来喂养；吃的全是青草和刷锅水，要不就是青草晒干磨成草面又兑水而成的草面汤。八戒先生整天靠这个生存，你想让它快点长膘，那是白日做梦，天方夜谭。所以那时养成一个猪，一般都得需要十四个月的时间。但这种慢慢长成的肉无毒无害，纯绿色食品，肉膘子又厚又肥；瘦肉不仅色泽红润，还滋腻细嫩，吃着有滋有味，回味无穷。吃了这样的肉，不会有后患，不必担心会慢性中毒；所以那时的人鲜有得癌症的。 现代人了不得，吃的喝的丰富多彩，也五花八门；够幸福的。但吃的蔬菜水果c面食不是打这个药就是喷那个营养素催发出来的；养殖的动物都是被饲料精吹起来的。动物们身体膨胀的速度惊煞人眼，令人瞠目结舌：鸡，四十天养成出栏；猪，最多四个月，长得膀大腰圆，就该宰了不得不令人惊叹科技的高速发展所带来的人间奇迹。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结果是个双刃剑，人类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同时，也在无情的对地球进行着无情的迫害。轻松舒适给了人类，地球要承受沉重；人类欢庆又一次战胜了自然的时候，地球必定在哭啼；人类统治了世界，将是其它物种的末日黄昏因为世界是相互的，人类多占一分，其他物种必定要少得到一分。 现在人们得疑难杂症的却多不胜数起来。哪个村没有几个偏瘫在床的病人？哪个村没有脸肿头胀的老年痴呆病人？得癌症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高血压高血脂成了与感冒发烧一样的普通病症。 现在人的平均年龄是提高了一大截，但大部分老年人都是靠药物来维持着生命的。现代人的生活方式c习惯越来越与人的原始状态背道而驰，都在毫无顾忌地拼命糟蹋着自己的身体。大部分人的身体素质不容乐观，甚至低得令人触目惊心。 那时一桌人围坐在一起共饮一碗酒，根本不用担心在座的某人会有什么暗疾，而提心吊胆着他会传染给自己。 这是生活在贫困年代的人们能赖以骄傲一个地方，也是那时的人们非常自豪的一个方面。 一把筷子和一把条勺都是按六个提供。如果哪个席上因有小孩，筷子或汤勺不够，负责端盘子的人下次再送菜时捎带过来就是。 小a端着这些东西，快速赶到自己负责的五个酒席前，非常麻利地把一个碗，一把筷子，一把条勺放到一个酒席上，然后再到另一个酒席。 发放完碗筷，小a赶紧忙着扭头回到做饭处。这时负责碗筷的人已知道他负责五席，在他来后就查好五个盘子，放在他的托盘中。小a端着托盘转身到负责盛菜的厨师那里。 负责盛菜的厨师已把一盆凉菜放在自己身边的一矮方桌上，再加些盐c味精c十三香c香油等调味品，搅拌均匀后，用手捏一块放嘴里一品尝：嗯，倍脆倍鲜！接着说一声：上！ 于是小a就把手里的托盘递向厨师。 厨师麻利地把所有的盘子都盛满。小a的一完毕，小b小c都会挨次上前盛菜。等所有端盘子的人都盛好后，执事的说声：上菜！ 这些蓄势待发的小伙马上端起自己的托盘就奔向所负责的酒席上，麻利地把盘子放到桌面上，然后再飞奔回厨师那里盛第二盘菜。 第二盘菜不必等着一齐端送，而是谁早回来先给谁盛，并且可以早送给吃饭的客人。 端盘子的人，全是清一色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而且都手脚麻利，眼明手快c头脑灵活c干活利索的人。那些手脚笨拙c干事磨磨蹭蹭c阴阳迟缓的人，也不会让你在这种场合端盘子；用你那不是浪费时间么。你干事慢，就干那些送酒c送馒头之类的活；执事的也不会给你安排赶趟儿的活儿。 无论什么时候干什么事，都得量才而用，因人而异，才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过大事的时候，事情千头万绪，谁适合干啥，就让谁干啥。这样才能效果明显，效率高速，才会不窝工，不冷场。 按沙滩村的规矩与习俗，凡是过丧事，一般都是四个盘子，即下酒菜四个；和八至九个碗，吃饭用的。如果只去世一个父亲或母亲，另一人仍健在的话，则上九或七个碗；如果父母双亡，则用八个碗。 在上盘子或碗的过程中，执事的会根据所准备碗盘的数量以及客人所坐的总席数，而决定用不用在中途让端盘子的人往下撤碗盘。一般情况下，上过三个碗盘之后，端盘子的人会根据需要，把客人席上已吃光的碗盘撤下来，端回来给负责洗刷碗盘的人，以备循环再用。如果酒席很少，所准备的碗盘绰绰有余，则会等到客人吃完离去后再一齐撤下。 前面四个盘子在紧锣密鼓中很快上完。 下面会停上一二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再上吃饭的碗。这意思是让宾客们既要吃好，还要喝好。这段空余时间是该向客人敬酒倒酒的时候。部分孝子会提上一瓶酒，挨桌给每个酒席上的客人敬酒。所谓的敬酒，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孝子们拿酒瓶到了一个酒席前，会客气问用不用再给他们的碗里添点酒。一般情况下，坐席的客人会礼貌地拒绝。说不用麻烦了，碗里还有，瓶里也有，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喝自己倒。敬酒的一听，就说吃好喝好，然后就向下一桌走去。有时一圈下来，一滴酒也没给客人倒。满满的一瓶酒，也只是打开了瓶盖，虚伪地礼让一番，就不见有客人接受敬酒。 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倒酒者是个好开玩笑的人，又碰上姑父c姐夫一类的人在某个桌上坐着，也会强迫这些人喝一些。 酒敬得差不多了，执事的会让端盘子的开始上吃饭的碗；负责发馒头的人也跟着到每个桌上发放馒头。这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吃饭。 在整个喝酒吃饭过程中，响器班的人会一直不停地吹奏乐曲。或是吹奏一段儿，唱戏的女子唱一段儿；一直到客人吃饭结束。反正是锣鼓喧天，喧嚣异常，热闹非凡。这段时间也是响器班展示实力卖弄风骚的关键时间段之一。吹大笛的会哇啦哇啦地卖力演奏相对高难度的曲调，让听者感叹这演奏者的不凡实力；唱戏的女子也会奉献出自己最擅长的戏曲或流行歌曲。有本事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溜一圈，露一鼻子，好赢得观众的满堂喝彩。客人们都在忙于吃喝，也许顾不得响器班的人在表演些什么；但那些没事看热闹的人c孝子们c干杂事的帮忙者也都会忙里偷闲地跑过来看他们的表演。 等上了三四个碗之后，喊堂的会带着一些孝子到吃饭的酒席前致谢宾朋。开始行礼前，喊堂的手拿麦克风，大声说道：“各位亲朋好友，感谢你们来参加程老先生的逝世纪念活动！你们来后，吃得不好，喝得也不好，招待也欠周到。今孝子们特来向大家表示感谢与致歉，以期望各位宾朋不以为怪。” 客气话说过之后，看着孝子们已准备停当，各就各位，于是喊堂的又大声拉着长长的音调喊道： “鞠躬——跪——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站——礼毕退位——” 做完这个插曲，喊堂的再把麦克风递回唱戏人的手里；她还继续演唱。 孝子们答礼的过程中，离得近的客人，有礼貌的则会停下手中筷子，注目孝子们行完礼后再接着吃饭。但也有满不在乎的客人，全不把孝子们的哪怕虚伪的致谢不当回事，照样埋头大快朵颐，吃饱好赶路。 等客人一吃完，响器班的人也收拾家伙准备打道回府。等执事的把两条烟和先前讲好的演出费用一并送给他们后，这些人就驾起座驾离去了。 客走主家安。谁都知道这个理儿。所以只要一吃完饭，匆匆和亲人打一声招呼都忙着急急离开；没人会没话找话聊。包括逝者的亲闺女也会和丈夫儿女抓紧告别离去。 客人都离去后，则开始坐第二茬酒席。这一次都是家族里那些孝子和他们的媳妇以及子女，还有那些打杂的，包括厨师们都在这一茬吃饭。这次搞服务的人则是在第一茬吃饭时特意安排先坐席吃饭的那些人。第二茬的饭菜标准与第一茬一模一样。吃过饭后那些坐席的女人会依据风俗把馒头掰开，将酒席上吃剩下的肉片夹起来，拿回家。——肉夹馍应该是因此而衍生的吧。以前生活条件差时，这样做的人多；现在富裕了，鲜有人再传承这个习惯。纵是有，也是年纪大些的妇女还乐于此道；年轻的媳妇都干净还矜持，谁还做这等扣扣索索的事情，那不是大折脸面嘛。 等吃饭的都走后，部分留下来帮忙的人会收拾归拢家伙；把吃饭剩下的菜按热凉合并在一起。这时二大伯家的两个儿媳妇，三大伯家那个儿媳妇，还有宫晓四人则抬着这些剩菜给家族中的每一家都送去一些。这也是老辈留下来的一个风俗。以前人们还稀罕这些东西，现在虽不再稀罕了，但还在做这个事情。她们无论到了哪一家，人家都会热情和气地说着客气话，高高兴兴地拿个盆子接过来一些。再说过事儿后会剩下很多的剩菜，你如不让大伙儿帮着给消化了，还真不行。总不能看着这些东西发馊发霉倒掉吧？ 其实在发丧这一天，还有还多习俗笔者并没有一一道来。主要是这些习俗连笔者看了都感到莫名其妙，可有可无，不知道那些行为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也是一头雾水。问一些老人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们也答不出所以然来，都说是老辈遗留下来的，照做就是了。至于目的和原因是何，谁也说不清。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传统，也许早已和起初的本意大相径庭，或者背道而驰。但人们还机械地传承着，你只有用存在即合理来解释这些现象。所以笔者就没写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你比如孝子们从坟地里回来后，大堂兄则被长辈们另外安排一个任务，就是提一个烧水用的大铝壶，里面装着用玉米面和麦麸之类的东西制成的糊状物质，从家里出发，要边走边往地上倒一点儿，一直延续到坟地里，绕着坟浇一圈后，把剩余的都倒在坟头处。到底为何要这样做，笔者茫然不知；深意是什么，想要表达的意愿又是什么，均是不得而知。 过丧事也有五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的说法。纵是新阳本地，不同的村庄也许就有不同的模式，可谓五花八门，不是千篇一律的，没有严格统一的做法。你比如有的村庄吃过饭再埋葬人。等客人们吃饱喝足，不相干不亲密的亲戚都开路离去后，只剩下最亲近的亲戚和孝子们把棺材送到地里埋葬。也有的地方过白事在吃饭上相当节省，每个前来走亲戚的人只能吃一碗杂烩菜就开路走人；但也有的村庄在吃喝上相当讲究且隆重，至少有十八个盘子，四个碗，与过喜事没什么区别。 像沙滩村过红白喜事吃喝上的水平，在新阳这个地方，只能说一般般，不孬也不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无论吃得好还是吃的歹，都是为了把一个事情从头至尾地办下来，做到某种象征意义。说白了，就是为了传承一种文化。 逝者去世的第三天，一些孝子和族里的媳妇们要到逝者家里包饺子，并到坟地里去封坟。至于为什么要包饺子，可能是饺子代表着团圆的意思，算是祝愿逝者与更老的先人们团团圆圆地在阴间过日子吧。封坟好理解，当天埋坟时肯定是草草了事，只是简单地把坟头给封了起来，地上肯定还会存留有不少的黄土。第三天去了就把那些土再收起来，封到坟上。这样也能把那些被黄土埋住的禾苗重新拨弄出来，使它们继续存活生长下去。 再往后就是过四七——即是逝者去世的第二十八天。从一七到七七，也只有四七最隆重些，很多近亲在这一天都要来的。 再往后就是过一年c三年c十年。如果只去世了一个长辈，仍有一个长辈活着，不能过十年，只能过九年。十年过完之后，鲜有再过二十年祭祀的。除非你家出了有本事的人，当着乡长县长市长之类的官，打着给长辈过二十周年纪念的幌子，收取些合法合理的收入。现在惩治腐败的力度很大，很多官员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过事儿了，搞不好被人一举报乌纱帽给削去那就得不偿失了。——近几年因超标准过大事儿被免职的官员大有人在。你不低调不行呀！因此事被干掉不是有点冤嘛！ 以前新阳县的某个领导家过事，各个机关都来慰问吊唁是约定成俗的事情。不捞白不捞。过个事儿得个几十万都是白拾的，谁不表面装悲伤暗地里乐开花呀！能捞钱为啥不过事呢？人家当官的恨不得一至十年每年都过个大事呢！ 但农村只过一c三c十年；你再有本事，也不能整个四五六七八年过一过。明显不合时宜，让人笑话，说你白痴财迷王八蛋。但整一出二十年c三十年之类的纪念活动，倒还能说得通。你解释一下说父母死的早，那时没能力为老人家风风光光地过个像样的祭祀纪念，如今有了钱，有了权，来弥补一下愧疚遗憾的心灵，心里还好受些。这样一忽悠或者自圆其说，也能马马虎虎地说得通，不至于太遭人非议，令人反感。如果家中没有官员没有大款，哪家会吃饱撑得过这种事呢！——农村中千奇百怪的啥事都有，你怎能写得完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程戬因非法经营罪被关了起来后，他与刘菲菲的婚姻就彻底走到了尽头。他刚进到看守所的头两三个月内，刘菲菲还想着做一个贞妇烈女式的人物，心里打算着等程戬出来后继续过日子，所以也忍受住了寂寞孤独。但时间一长，她就动摇了，逐渐放弃了自己先前所坚持的忠贞不二想法。 刘菲菲人长得漂亮美艳，身材高挑，光鲜亮丽，气质不俗；虽生过孩子，但并没影响到她的身材。她的身体反而因生孩子带来的稍微发福，而使她更显妖娆性感。再说孩子都是她父母给带着，从不用她操丝毫的心，不必因孩子的吃喝拉撒和其他杂事费心操心甚至发愁。她一直像个大姑娘一样轻松自如，又那样惹人注目；她的工作也不错，医院里的白衣天使，虽然程戬知道她是一个内涵欠缺的衣裳架子，但外人只能看到她娇秀美艳如花的外表，谁会关注她的内心世界呢。程戬一倒霉出事，就有人盯上了她。她的虚荣心又开始在别人的刻意奉承关怀下蹭蹭地滋生起来。 再加上当时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直在刘菲菲耳边宣传程戬与宫晓的事情，说他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虽是扑风捉影的恶意中伤，但说的人多了，刘菲菲也就当真了。更有甚者，有些人造谣说程戬有两个媳妇，一个是宫晓，一个是刘菲菲；一个没登记，一个登了记；明的暗的一齐来，左拥右抱，逍遥快活。无中生有的事一再经人传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刘菲菲也开始思量程戬与宫晓的一切：他们并非是血缘关系上的姑侄，关系为什么那么亲密？宫晓怎么会那么上心程戬的任何事情？吃喝拉撒事无巨细地全管；比程戬的亲娘对他都好。程戬为什么啥事都听宫晓的？凡是宫晓说的，他都无条件去执行。在宫晓面前，程戬就是一个哈巴狗，摇尾乞怜地刻意奉承着。宫晓说的话在程戬那里就是圣旨，无条件执行。他们如没一腿，关系能会那么亲密？还有，宫晓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她不美吗？不漂亮吗？自己与宫晓站在一起，就不自觉地在气势上矮了一截。自己是漂亮不假，但仍感觉与宫晓相去甚远，无法相比。宫晓的美是艳丽的富贵从容与端庄温婉，还大气磅礴，像光彩夺目的牡丹；而自己呢？是不是一朵高洁无暇又娇艳欲滴的莲花呢？自己的自信心无法与宫晓相提并论。宫晓才华四溢，名牌大学毕业生，模范优秀教师，她为什么就偏偏不找对象呢？这两年她是谈了不少对象，但都是走形式，敷衍了事，装装样子，简直是敷衍塞责！她想干啥？她肯定和程戬有个默契，心里有程戬；他们肯定彼此互相拥有。两人就这么私下里甚至明目张胆地勾三搭四，做着龌龊的事情。 刘菲菲过电影一样这么一想，就凭空对宫晓与程戬无端生出莫名其妙的满腔怒火来。她这个做妻子的算什么？自己在程戬面前说的话就像放屁，没一点用，大多被他当成耳旁风，爱理不理；而宫晓的一句话，程戬就会像孙子一样颠颠地跑过去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是可忍孰不可忍！刘菲菲越想越气，气得最后对他们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反正程戬在大牢内，与她见不着面，又解释不了，刘菲菲怎么想怎么恨，没人会反驳她，纠正她。就这样，三个多月过去，刘菲菲就心安理得地投入了他人的怀抱。六个月后，一纸离婚协议书送给了看守所内的程戬。 对于刘菲菲的选择，程戬已做到了最坏的打算；再说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刘菲菲。自己这次栽大了，损失了上百万的钱财，欠了一屁股债，还要结结实实地坐上几年大牢。他不再幻想着刘菲菲会坚贞不渝地等着自己重新出去。放她自由地去飞翔，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所以签过离婚协议书，他反倒一阵释然，感到了身心的轻松。虽然有时想到自己曾经倾心相爱的妻子已经钻进了他人的被窝在缠绵悱恻，他心里也有着无限的伤感；但一想到冰冷的现实，看到眼前的铁窗，他的心就会复归平静，唯有叹息一声了之。 刘菲菲的父母坚决反对女儿离婚。他们也曾苦口婆心地劝她做人不能这样，人家会笑话的。程戬犯的毕竟不是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坐牢是法律不容，但情有可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归根结底是想让整个家庭更富裕一些，没有不良心思。他做的不是千夫所指人人痛恨的事，知道实情的都为他叫屈喊冤。再说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等程戬出来后，一家人再好好地过日子就是了，何必这么绝情呢！但刘菲菲已移情别恋，心有他属，铁了心要和程戬分道扬镳；做父母的劝解无效，也只有叹息着听之任之。 宫晓对刘菲菲的举作也是百般劝解，让她不要冲动。可刘菲菲的一句抢白令她无话可说：“我与程戬离婚还不是在给你腾地方吗！“ 这让宫晓怒火万丈。但她也再懒得搭理这个不晓事理好坏不分的女人。再说程戬出事后家里接连发生的糟糕事件层出不穷，已经令她焦头烂额，忧心如焚，苦不堪言；哪还有闲情逸致管刘菲菲这种破事！ 程戬入狱后不长时间，宫一南在一次去外地出差回来的路上，自己所乘的车与大卡车相撞，他与司机当场毙命。这噩耗如晴天霹雳一样击打得宫晓摇摇欲坠，几欲昏厥；悲伤笼罩了所有的亲人。宫晓含泪帮着把哥哥安葬后，由于宫伯母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就带着晴蕾把工作转回了山东老家，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方。 紧接着程戬的父亲因儿子坐牢c好友去世c儿媳离婚，孩子成了别人家的人，他既伤心又生气，引发了早已有的糖尿病并发症，一口气没上来，也含恨而亡。 刚办完程四民的丧事，程戬的妈妈也因诸多家庭变故使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磨磨叨叨，哭笑不正常起来。宫晓怕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再横生枝节出来，就把她接到了县城。正好宫晓的一个同事知道一个老中医专门治疗张红莲这种病，就带她寻到那个老中医的门诊处。还不错，吃了二十多剂汤药之后，张红莲就完好如初，恢复了正常。但宫晓已不敢再让她单独一人住在农村，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张红莲说家里还有自留地，放心不下；宫晓说家里的地不要了，种地也挣不了几个钱，还净出力。 宫晓凑一个星期天回到沙滩村，把程戬家的几亩地都给了他的几个堂兄弟耕种；让张红莲安心呆在县城生活。 当程戬再见到宫晓时，他已从看守所转到了监狱服刑——他们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 当程戬听宫晓声泪俱下地叙说着家中的巨大沧桑变故，他心如刀割，泪水滂沱，悲伤得窒息般难受，险些没昏厥过去。他哗哗流着眼泪，哽咽道： “小姑，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出事，咱家也不可能出这样的惨痛事故！我是家里的罪人！“ 他痛彻心底，万般难受，泪水呼呼地汹涌澎湃着。他自责，自怨自艾，痛恨自己的贪心不足，他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过失！现在他的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人间惨景几乎占完。妻离子散可以重来；但父亲含恨九泉，如何还能弥补？他忧伤愧疚的心灵怎能承受得住一个不孝之子的深深罪孽之感？！但身在大狱，又能怎么样呢！他唯有痛哭流涕来冲洗内心的无限悲伤。其他还能做什么？也多亏外面有宫晓在，帮他尽了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并把他娘带在身边照顾了起来。若非有宫晓，真不敢想象他娘会是一种怎样的结局。想想这些，他就浑身颤栗，惊怵不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小戬，事情都过去了。这都是命里注定，你不要再自责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再有什么事。我和你娘正眼巴巴地等你出去呢。“宫晓抹去泪水，劝慰痛哭流涕的程戬，“现在我和你娘都很好。她平常帮我扫扫地，做做饭，买买菜，我们两个都已在正常地过日子了。真的挺好的。——我在你的账上又存了一千块钱。——该吃一定要吃，不要因俭省而坏了身体。——以前你在看守所里，我不能进去看你；现在好了，每月都有固定的接见日。往后咱们每月都能见一次面。——只要你好好的，咱家的日子就有希望！“ 程戬听后，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在看守所的日子，所花的钱全是宫晓给他上的账；如今进了监狱，仍旧还花宫晓的。这就不能让他心安理得了；除了惭愧就是感激。自己沦落到了如此凄惨的境地，一分钱不能挣，还要花钱。最可悲的是深陷囹圄，身体没了自由，成了笼中鸟，看着铁窗外的一方天空就不能飞出去遨游。 程戬已不知道再给宫晓说什么感激的话，内心只有痛苦不堪和不尽伤感；他只是低着头啪啪地掉眼泪。他已欠宫晓太多太多，此生终难报答。自己纵是当牛做马也是报答不完宫晓给予他的恩情。他们二人虽然不用说什么推心置腹的感激活，但程戬到了如此的人生最低谷和凄凉落寞的境地，还继续受到宫晓的大力帮助，他这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也开始觉得惶惶然，极其不安起来。 他不想再得到宫晓更多的帮助，那样他的良心会更不安。只要宫晓能照顾好他娘，不至于使自己的母亲流落街头，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他已不敢奢求宫晓再眷顾他，于是对宫晓说道： “小姑，你以后只要把我娘管好就行，不用来看我，也不用再给我上钱。这里面整年不花一分钱的大有人在；我没钱也能生活下去。再说参加生产劳动也有劳动报酬，顾住最低开销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等几年之后我出去了，就把我娘接走。——小姑，我不能再连累你了；那样太对不起你。我在牢里也委实想不出有谁照顾我妈比你更合适——以后几年只能麻烦辛苦你了。——你的这些情，容我日后慢慢报答吧。“ 说着说着，他亦觉伤感无比，内心感到一种无比的辛酸与凄凉，赶紧停下说话，又把头栽了下去，只是默默地流泪不止。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宫晓听后勃然大怒，“咱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以前没分过彼此，你出了事，要和我划清界限吗？不帮你我怎能办得到？！假使坐牢的是我，你在外面会对我不管不问吗？——客气话你以前没说过，往后更要一句不能提！你在这里面一年能花几个钱？能算啥事？——来这里也很方便，从县里坐公交车到信达车站后，那里早上有一趟专发这里的班车；下午一点半准时回去。安全又方便快捷；路上你也不用担心我。“ 程戬见宫晓发怒，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宫晓是何等聪颖之人！别看程戬平时在她面前嘻嘻哈哈，无所顾忌，但都是极有分寸，对她极其尊重，从没做过什么出格和低俗的事情。程戬在她面前好说笑，但从无下流粗俗的话语。程戬手机上有很多同事们发给他的黄段子c庸俗笑话c污秽截图c黄色图片，但程戬从没有对她讲过这方面的内容。有时候宫晓翻看程戬的手机，程戬特意提醒她：“小姑，我的手机里有不雅内容，你老人家不适合看，千万别看呀！“ 她嘴上答应着说不看，其实也认真地看，有时看得脸红心跳面红耳赤，就大骂道：“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色种，流氓！就不能转发点积极向上的东西。“ 程戬嘻嘻笑道：“积极向上的不好看。男人聚在一起闲聊，最感兴趣的还是女人。“ 宫晓抬腿给他一脚，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骂归骂，她也不以为意。她怎能不知道男子在一起会津津乐道地大侃特侃女人呢？同样，女人们聚在了一起，也是大聊特聊男人。世界就是由男女组合成的，要不互相聊，那才不正常呢！ 但不论网络上c影视上如何宣传男男女女的激情澎湃画面，程戬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宫晓表现出一丝丝的龌龊言行。她也知道程戬在内心深处就把她当成亲人，玷污亵渎不得。程戬老是说人和动物要有本质上的区别。人应该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畜生可以做人做的事情，但人不能做畜生做的事情。 现在程戬到了最落魄c最悲惨的境地：他已经一无所有，生活又重回到了最原始的。老婆孩子没了，工作没了，还欠了朋友们一大笔钱。他已经感到了自己的末日之路，想到了出狱后的艰难困苦，他已经深深感到重新再站起来那是千难万难。他想把苦痛都揽到自己身上，自己惹的事自己扛，不想再拖累宫晓一点。他娘是他最担心最挂记的人，他不敢托付给别人，所以才继续麻烦宫晓照料着。至于宫晓给他上账打钱，接见日去看他，都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之事。 宫晓知道程戬的内心所思所想。想给别人最好的生活，就是别打搅别人的生活。程戬想与宫晓划清界限，来个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能少打搅她就尽量少打搅，这是极有自知之明与分寸之人的首要选择。 宫晓盯着程戬，厉声命令道：“小戬，抬起头看着我！“ 程戬没做反应，依旧低着头不言语不吱声。 “抬起头来！“ 宫晓一个不容反驳的命令式，使程戬最终又抬起了头。 “小戬，一个人越是生活在低谷，越要有骨气和精神，越要昂起头生活。“宫晓又改变温柔的语气，谆谆教导起来： “自始至终，无论过去还是将来，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个旷世奇才，麒麟精英，天纵之才。——坐牢又怎么啦？你又不是犯了坑蒙拐骗偷砸抢夺人所痛恨的事情，心里要问心无愧，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命运多舛。这是老天对你的考验，是你凤凰涅槃前的炼狱过程。别灰心丧气，出去后，你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程戬苦丧着脸道：“我都一阶下囚，一罪犯了，出去还能做什么呢？“ 宫晓驳斥道：“你这是自己看轻自己。古往今来，坐过牢又成就伟业的人多不胜数，你将来也会像他们一样一鸣惊人c千秋垂名的。我还是听你说过，什么商汤困于夏台，文王囚有里，重耳奔于狄，小白走于莒，勾践质于吴。这些人都是受尽磨难与屈辱，然后再奋而雄起，成就了丰功伟业。这些人都是帝王侯爷，咱不学习他们。但普通人坐牢后成为大老板的也是多如牛毛，比比皆是。我就不一一道来了。像——像你们烟草系统曾经坐过牢的红塔集团原老总褚时健，出狱后不是承包了一片荒山种橙子吗？如今在外面可有名气啦！人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出了狱还能东山再起，发光发热；你一个头脑灵活，四肢健全的年轻人还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呢？小戬，挺起胸来，自信地做人。坐了牢就不是人了吗？就该被别人指指点点吗？就不能从头再来吗？没那回事！不能让外人把咱看扁了！别人纵是都不看好你，认可你，但起码你娘与我还在外面想着你，挂记着你，盼着你早一天出来呢。我们永远是你的精神寄托，永远在力挺着你！你的存在，也是我俩的希望与慰藉，使我们看到一种光明与美好的未来。“ 程戬听着宫晓的话，那是五味杂陈，无法言表。他封闭痛苦的心在宫晓的耐心宽慰下有了一点希望和自信。是啊！自己如果堕落下去，最起码对不起的是宫晓与娘亲。自己的亲娘还等着他养老送终呢，过世父亲的坟头上还需要自己添一把土呢！自己沉沦的结果，首先对不起的就是最近的亲人，到头来也必将受到人们的唾弃与谩骂。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勇于面对过去的一切，并坦然面对哪怕再高深叵测的未来。 以后每个月的接见日，宫晓都会去监狱看望程戬。与他说说话，谈谈天，再顺便开导鼓励他几句，增强他的自信心。 一次，宫晓说道：“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三十个笔记本，还有一些圆珠笔。你想写什么东西，有什么感触，就把它们记录下来，以打发你空闲的时间吧。“ “没意思。什么也不想写。“程戬想就没想矢口拒绝道。 宫晓道：“你虽不是搞文学的，但你的写作能力无人能比。你这一坐牢，肯定会有很多感想和感悟，憋在心里也是一种负担，写出来也是在释放压力。那样也能锻炼你头脑的思维能力，又使你生活充实，避免空虚无聊。“ 程戬摇摇头，道：“没心思写东西。我完不成你布置的任务。“ “必须得写！“ 宫晓见他推三阻四，脸现怒色，脸一沉，凤眼一瞪：“你再说一句不写？！“ 程戬一看宫晓又来这一套，心一哆嗦。在外面时，宫晓这招对付程戬就有特效，一招致命。一旦程戬支支吾吾不听她的话或搪塞她，只要她脸一吊，面色一寒，程戬立马乖乖服从，不敢再打別。 程戬赶紧说道：“小姑，别生气。我按你交代的做不行吗？把你那些本子写完就是了。“ 宫晓就知道这家伙打着不走倒退着走，不给他点压力啥事都不放在心上。见他答应，就会心一笑，道：“早这样听话，我还至于发脾气吗？“说着她突然想起一事，提醒程戬道：“小戬，下个月你们监区的接见日正好是学校期末考试的时候，我抽不出身，就不来看你了；先提前对你说一声。“ 程戬道：“你忙你的。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一个星期六下午，宫晓做好了包饺子的馅子，与张红莲一起坐在桌旁包饺子。 张红莲一边用手杖擀面皮，一边对宫晓说道：“晓晓，你确实老大不小了，都三十了，也该正儿八经地找个对象嫁人啦。你眼光不能再高得没边看不上别人。如果再不结婚，你真会剩下的。我对你说，在农村，像你这样年纪的女人，孩子都十几岁了。你倒好，到如今还孤身一人。也不知你到底咋想的！“张红莲只要与宫晓闲聊，总会絮絮叨叨地催促她抓紧解决人生大事。 宫晓用手捏着饺子，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找。“ “那怎么行！你条件好，人又长得漂亮，在外人看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像你这么好的条件，找个好小伙绰绰有余。“张红莲大声反驳道。 “我工作太忙，没时间考虑感情问题。“宫晓搪塞着。 “工作再重要也得解决人生大事啊！我不相信，你去谈恋爱，纵是影响一些工作，同事们还能怪罪你不成？再说啦，工作有头吗？你干了今天的还有明天的，永远也干不完。可是年龄不等人啊！一年一年的，大好青春都白白流过去了。我看着都心急！“张红莲发急道。 “那——那等小戬出狱后再说吧。“宫晓犹豫了一下答道。 张红莲一听，蹦了起来，叫道：“你等他出干什么？他最快也得两三年才能出来。再说啦，他出来后还顾不住自己的十六两，他能给你什么帮助！“说着，她好像恍然大悟一样，惊叫道： “哦——晓晓，你是不是怕自己结了婚，我这个老婆子在你家碍手碍脚，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是不是？如果真是我在连累你的话，明天我就回乡下去。我可不能做那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的罪人。“ 宫晓一听，急了，道：“嫂子，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在新阳，我嫂子和小蕾回老家后，就你和小戬是我最亲近的人啦。我怎么能嫌弃你——瞎想什么呀！“ 张红莲叹息道：“晓晓，我真是心急你找不着对象。如果你结了婚，我还能挂念你的事吗？年龄不饶人啊！一个女人能力无论有多强，不结婚就是一生的缺憾，就是人生不完美。等到你人老珠黄时，想嫁人也没好男人等着你啦。“ 宫晓眨巴了几下眼皮，幽幽道：“我还是和小戬商量后再说吧。“ “你与他商量什么？我早就说了，他出来后，一大摊子烂事正等着他擦屁股呢；他也给你提不出什么好建议出来。——听我的，抓紧趁春节这个好时候，谈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对象。“张红莲打断宫晓话并特意交代着。 宫晓执意道：“还是和他商量一下吧。“ 张红莲瞅着宫晓的语气和神态，好奇又郑重地接道：“晓晓，你给嫂子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小戬？“ 张红莲的问话正中宫晓心事，她的俏脸一下绯红一片，忙把红彤彤的脸深埋了下去。但她也不想否认事实，又抬起头重重地点了点。 “我就说嘛，你老不找对象是有原因的！“张红莲兴奋地一拍大腿。她忘了自己满是白面的双手，腿上立即显出两个清晰的手掌印来。 “你第一次到沙滩村时，与小戬站在一起，我就觉得你们两个特般配，特像一对夫妻。那时我就对小戬的爸爸说你看小戬与晓晓多像俩口子，多有夫妻相，她要是能当咱的儿媳妇，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小戬他爸是个老古董，当即把眼一瞪，说你一个老婆子瞎说什么！他俩要是成了夫妻，我与老宫大哥的脸往哪搁？那不是打我们的脸吗！这样的话以后再不能说一句！吓得我再也不敢提你与小戬的事了。现在好了，你大哥与程戬他爸都不在了；小蕾和你嫂子都回了山东；也没人会在你们的辈份问题上不高兴不愉快了。“ 宫晓郑重地点点头，但又不无忧虑地说道：“外人是没人说我们什么了；但是我怕小戬不同意。他这人别看平常对我嬉皮笑脸的，但是一到这种事儿上，他比谁都封建。他内心深处一直把我当长辈对待，这个意识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你让他接受我成为他的妻子，我估计打死他都不干。况且他又坐了牢，心里更是没底气。头几次见他时也试着向他透漏了一下我的心思，他根本就不往那方面想。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直说嫁给他吧？我还怕他犟劲儿一上来会躲着我呢；到时候我更难堪，下不了台。“ 张红莲听后点点头：“嗯，我儿子我了解。他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有些事他是不会乱来的。——比如你俩的事。“ “是啊！他就是那样的死心眼，一根筋，有时还顽固不化；才让我感到了左右为难，纠结万分。“ 张红莲面色凝重又不无忧郁地说道：“晓晓，你哪点都比小戬强很多，也优秀很多。说心里话，我当然十分高兴你们能成为夫妻，那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大喜事。但这事细思品味一下，我还是不能太自私了，不希望你嫁给小戬。你是高中的教师，收入高，工作受人尊敬；而他呢？啥也不是了，一无所有，连一个种地的农民都不如。最关键的是他欠了一屁股债，哪辈子能还完？还不到猴年马月啊？你跟着他，只能拖累你，也许会让你一辈子跟着吃苦受累。那样对你不公平。你不是找不着比小戬强百倍的人；跟着他不明智。我想你们真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你们不适合，严重不适合，也严重不般配！你还是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吧。你这是往火坑里跳，搞不好会粉身碎骨的，掉到无底深渊就永无翻身的时候。“ 宫晓道：“鞋穿着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最清楚。我如真的和小戬结合在一起，情况还能坏到哪去？“ “唉——你这是何苦呢？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你偏要往坑里蹦。这样做不值！你们真成了夫妻，他肯定会连累到你的生活，搞不好一落千丈，那不是净让人看笑话吗？“张红莲也是心地善良的人，不想让宫晓做出不理智的盲目决定。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出狱后会狼狈不堪到何种程度。那还不是个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的呀！宫晓嫁给他，只能是雪上加霜，数不胜数的艰难困苦肯定会使宫晓苦不堪言。她不能为了儿子有个家而牺牲掉宫晓一生的幸福。所以暂时的兴奋被紧接着的冷静思考与可怕的现实冲击得杳无踪影。她必须竭力阻止宫晓的冲动念想。 宫晓听后答道：“小戬回来后的困难我不是没深思熟虑过；也想到了与他结合后所面对的艰难困苦局面。但我们也不一定会过得一塌糊涂，太不如别人。起码我的工资还不低，保证一家人过上一般人家的生活水平还是绰绰有余的。小戬随便干点什么事，挣了钱慢慢还别人就是。我们的日子不会差到哪去的。“ 张红莲摇头叹息道：“晓晓，人生大事，不是儿戏，你要思量清楚。你是有文化的人，犯不得糊涂，更不能冲动。小戬虽是我儿子，我也不能没了良心拉你下水。“ “嫂子，我想清楚了。我就想和小戬在一起；他虽然坐了牢，我等他就是——但就怕他不答应我。“ “他的工作由我做，估计不成问题。但你得等他好几年呀！这种事咋对得起你？我良心不安啊！“张红莲说出了心中的最隐忧之事。 “我这么多年都是孤独一个人过日子，不也照样过吗？现在还有你陪着我，日子过得更快。等小戬一出来，咱们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宫晓说着，甚至憧憬起未来的欢乐日子来。 张红莲感叹加高兴地说道：“那好吧，我也不拦你了。这个月的接见日我去监狱见小戬，把你们的事挑明。“ 到了接见日那天，由于宫晓忙于学校的考试事务，脱不开身，她就早早把张红莲送到信达车站。上了车后，她一再交代道：“嫂子，你要一直坐在这个车里，千万别乱走，不然人家发车时找不着你。接见过小戬后，你就在附近的小吃摊上随便吃点饭，然后就坐在车里等人家回来。——千万别乱跑啊！“ 张红莲满口应承着，并让宫晓抓紧回去上班。 宫晓还是不太放心，就给车上的司机和售票员交代了一声，请他们务必要关注一下张红莲。客车上的人工作人员由于每月都见宫晓去监狱探视犯人，也认识了她，就答应说一定不会把老太太抛下不管的。宫晓才提心吊胆地回了县城。 下午三点多，宫晓由于担心张红莲，就请假去车站接她。看到从监狱回来的车进站后，陆续下来的人流中有张红莲时，她才彻底把心放了下来。赶紧跑上前，问张红莲一路上的情况和程戬事情。二人说着话出了车站。 “嫂子，小戬还好吧？“宫晓扭头问张红莲。 “还好，正常着呢。“ “那——那你对他说了我们的事吗？他什么态度？“宫晓紧接着问最关心的问题。 张红莲没回答她的问话，还一脸平静，好似啥事也没发生一样。这令宫晓的心不觉悬了起来，忐忑不已。 张红莲是故意卖关子，就想逗逗宫晓。待两人默默走了二十多米后，她突然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晓晓，小戬听说你要等他出来结婚过日子，简直高兴疯了！“ “嫂子，以我对小戬的了解，他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答应的。“虚惊一场，宫晓心中石头落地。但她对程戬再了解不过，在这种境况下，他怎么会随便答应与自己在一起呢？禁不住提出了疑问。 “是。刚开始他也支支吾吾的，不做表态。被我一顿臭骂就说了实话。他也说配不上你，哪方面都不如你；以后在一起了只能连累你，最后也许会拖累得你过不上安生日子。这小子不是不喜欢你，他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掂量一下他自己的斤两，怎么觉着也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才纠结不已。还好，最后我好说歹说，他才把这事应承了下来。——晓晓，我这个媒人的能力还行吧？“张红莲说着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嗯。嫂子，想不到你做思想工作还有一手。“宫晓笑道。 “我说晓晓啊，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要改一改了？以后我就是你婆婆了，你总不能还叫嫂子吧？这让外人听了算啥关系呢？“张红莲半开玩笑地说道。 宫晓郑重地点点头，道：“嗯，称呼是得改，但什么时候改呢？“她似自问自答。 “你想什么时候改就什么时候改。要不等小戬出来后你们结了婚再正式改称呼也行。“张红莲建议道。 “晚改不如早改。反正得别扭一次。“宫晓说着就有些生硬地喊了张红莲一声“妈“。 张红莲乐得合不拢嘴，喜悦得浑身甜蜜透体，惊讶道：“晓晓，你这么快就叫我妈了？“接着又乐滋滋地“哎“了一声，挽住宫晓的手臂，兴奋地说道：“以后咱娘俩好好过日子；等小戬出来。“ 五年时光，说长也长，说慢也慢，说难熬也难熬。但只要有了希望，有了目标，有了念想和奔头，那说快也快，说短也短。总会在快乐的希望中送走旧的一天，迎来新的一日。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似水流年。终于等到了程戬出狱的日子。 他走出监狱，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兴奋中夹杂着茫然失措的感觉，一时失去了方向感，不知自己的脚该迈向何方。 突然，他看到宫晓正站在监狱大门的东南角，像一朵娇艳的花，在灿烂地向他笑着。程戬心中一暖，迈开大步向宫晓走去。 （完） 附记： 《脸红心跳》这部小说是在我纠结与痛苦中封笔的。为什么这样说呢？主要是这里面毕竟夹杂糅合了我的很多故事与人生过往。在自己曾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那种焦灼撕裂般的痛楚是很令人疼痛难耐的，而且是那种懵懵的苦不堪言的难受。 直面过去要比幻想未来更需要勇气。 过去的岁月虽有不少的欢乐与骄傲，但必定会有数不胜数的苦恼与失落c忧愁和泪水相交织。那些失意与不堪，失败与落寞，幼稚与可笑，困难与挫折，难堪与彷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等等很多的东西会令我苦笑不已，哀叹无比。所以我才把这部小说的名字最终定名为《脸红心跳》。也算是直面自己曾经的丢人现眼和复杂情感的过往吧。 说实话，在初中时代我就有写一部关于沙滩村发生过以及正在发生的故事的冲动及欲望；而且这种欲望一度很强烈，曾使我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但最后总是被繁忙和无聊的事情耽搁得抛到了九霄云外，不了了之了。 文学爱好与生存相比，那是得退而求其次。甚或者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为忙于生计而奔波劳碌，颠沛流离，文学爱好就滚一边去吧。所以中专毕业后很多年——将近二十年我没有动笔写过一点东西。那期间我妻子也曾多次鼓励我写文章，我都以江郎才尽和才思枯竭为借口不搭理她的良苦用心。文学都是那些爱幻想甚至敏感之人的专项工作，我一个大老粗决不再附庸风雅，无病呻吟，装逼作样，去争做什么卖弄风情的文人骚客。我已没了浪漫情怀；生活让我机械麻木，亦步亦趋，按部就班，让我放弃了少年时代的梦想。 但我坐牢后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苦闷与遥想及现实的实际困难让我痛不欲生。我能切身感受到因为我的深陷囹圄而使家庭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每个家人都因我的坐牢心里也蒙上了监狱的黑暗阴影。——一个人在坐牢，等同于全家人都在坐牢。 家中的很多矛盾也让我焦头烂额，愁眉苦脸。虽然每次和妻子通电话时她都尽量宽慰我，让我想开些；但我也从她偶而的某些幽怨话语里，感受到了家中那些化解不开的重重矛盾与彼此间难以调和的误解。所以每次通过电话，我的心都起伏难平，不愉快很多天。 既然妻子给我送来了很多稿纸和笔记本，把它们浪费掉扔入垃圾堆里也委实可惜，于是我就在监狱的那种特殊氛围下开始写一些东西。坚持了几年，也写了一大堆文字。但多是无用和无关痛痒的废话。打发时间么，也为了锻炼脑子，并不刻意要求所写文字的质量。于是《脸红心跳》的雏形就诞生了。 这部小说里用到了很多现实中真人的名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主要是想个有深意又韵味十足的好名字太费脑筋，还是没有人家千辛万苦想好的现成名字用起来方便又得心应手，且招人喜欢。你像“宫晓”“晴蕾”都确有其人。但愿她们看了我写的东西后，不要找我的麻烦。没经同意认可就把她们硬拉到了文章里面，那也是对名誉权的侵犯。 其实中原油田里与我家关系亲密并当做亲戚走动的共有两家。一家是运销处的阳辉家；他老家在四川。另一家就是濮阳首站的晴蕾家；她老家是山东的。阳辉是姐弟两个，他是弟弟，姐姐叫阳碧。晴蕾是独生女——她不姓宫，而是姓初，叫初晴蕾。宫晓是我初大伯的表妹。辈份上我是该叫她姑的，千真万确，一点不假。她是三妮；我这人这辈子与三妮好像特有缘份，有好几个与我有过密切交往的女孩子都是三妮——我妻子当然也是家里的三妮。 我初大伯刚开始是濮阳首站的会计，后来当了那里的站长；再后来也是不幸于车祸。阳大伯是运销处的电工；他也是不幸，年纪不大竟得了肺癌。多亏他是油田上的职工，看病能报销，就动大手术从身上拿下了几根肋骨，延长了几年寿命，比我爸晚去世几年。他们三个好朋友委实都够倒霉透顶的，都在不大的年纪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够令人唏嘘的。——天意乎？ 阳伯母人最善良，端庄贤淑，正儿八经的贤妻良母，慈善长辈。她对我和我妻子乃至我儿子都很好。初伯母也很好，也很温和善良。不过她可能是出身于高干的原因，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傲然之气。我不大乐意与她多接触，和她交流得不是太多；在心里没有对阳伯母亲近些。 宫晓好像是哪个师范大学毕业的，这个我不大清楚，没细问。她毕业后在柳屯镇一中教学；我爸去那里补鞋时，都是宫晓管他饭。 宫晓长得身材高挑，很漂亮，很洋气。她和她爱人还请过我吃饭。那次吃饭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至今再没见过一次。原因是我那年去信阳卫校上学后，年假回来时她已经调回山东老家了。所以至今再无缘相见。那时没有手机c没有qqc更没微信之类的便利通信工具；连电话都少得可怜，我们自是没有互留联系方式。 人生中你会错过很多人c很多事，在互相分别后很可能一生中再也不能重逢在一起。给你的人生旅途平添无限烦恼和遗憾。人生之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没法子的事。 我毕业后混得一塌糊涂，一无所成，狼狈透顶。所以无脸多回老家。也自觉无颜面对阳辉与晴蕾他们。以至于很多年我们都互不联系了。都知道彼此还在这个世上摸爬滚打着，辛苦地拼搏着，但就是依旧麻木不仁且冷漠似地互不打扰着。——这，应该都是我的错！归结于我的冷漠与那可怜的自尊与虚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