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权》 正文 第一章 “襄王有意” 庆皇城。 诸位身穿朝服的大臣,相继从朱红色宫墙内缓步走出。 天色渐明,背后忽跑来一戴帽总管太监,追着走在前面那个最快的中年男子紧喊着:“顾相,顾相,您等等奴才啊!” 顾林夕不急不缓地停下了步子,慢慢回头,眼前一闪,就缓缓地笑了,伸手轻轻扶住了面前的大太监:“瞧您啊,走的那么急干什么这不是刚刚下朝,皇上找我能有急事?!” “顾相爷哎,你这说的是哪家话啊,您可是咱大庆朝最出色的大相爷,不论朝上朝下,皇上肯定有不少的事儿要委以重任,那奴才自然要紧赶慢赶,不敢怠慢了呀!!” 大太监会说话,把他抬高高儿的,无人可取代的地步,顾林夕说不窃喜真是假的,自然也回以面子:“您也辛苦了呀” 大太监一笑,像是不好意思,立刻往旁一让,“这是奴才的本分。”他伸出手:“那顾相,咱走吧?” 顾林夕哈哈一笑:“走!” 大太监笑眯眯地放下手,迈步跟了过去。 离他们不远处,靠着马车,将一切尽收眸底的内务府总管冷声一哼,不知究竟在骂谁:“狗茬子” 旁边的心腹,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这飞的越高,摔的越重。大人,您可别忘了,皇上现在已是不惑之年” 见主子抬脚蹬轿,心腹立刻伸手搀扶,低声继续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情。艳花最瞩目,时境一变,先枯的也是它!” “嗯”撩开帘子,坐进了轿内,不知是不是睡的少了,总管大人懒懒地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面无表情,“艳花盛败,与我何干?!本官就是看不惯那大太监舔笑的德行,脏了眼!” “是,是。”跟上坐下的心腹闻言,立刻将敏感话题中止,“贵有骨气称为人。大人说的是,说的好!” 约一个时辰后。 穿过那重重暗藏汹涌的高墙,顾林夕再次走出了皇城,回头那一眼,眸色竟含苍凉,随后面色苍白至极地坐进了轿子里。 而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顾落却,却坐在闺房中,一双明澈仿若含了水的眼眸,温柔的不可思议。她穿着鲜红的骑马装,虽是纤身,却坐姿笔挺。 铜镜前,女子执笔慢慢地给自己描摹细眉,没过多久,站起身,刚出了屋子,就撞到了下朝回来的爹爹。 东方旭日,光彩照人,顾落却嘻嘻笑,扬唇,亦如光明亮,正面迎上:“爹,您下朝回来啦!” 顾林夕强迫自己收敛了一下心神,淡淡打量着她这身装束:“干什么,又干什么?!!”一开口,火气就控制不住上了头,“你一个姑娘家家,又要到外面抛头露面,你想气死我,你直说好了!!!” 顾落却就:“”和蔼的爹爹今天这是怎么了。 “皇帝给您气受了?”她小心翼翼地张望。 顾林夕看到她就生气:“你是不是又要跟那个小子去骑马!” 知道还问 顾落却嗯了一声,笑的更加爽朗:“我们相约今日去看如山峦的云,看火红的夕阳,看那半边艳丽云天,这不比女儿在家里耍女工来的有意思多么。” 顾林夕冷冷看着她生来一张温柔贤惠面容,可谁知道,她的性子却是自由野散,不爱受拘束,不爱守规矩的。 “那个该死的王爷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这冷不丁的一句,成功把顾落却吓呆:“爹爹你说啥?!” “进来说话!” 顾落却捏着马鞭就褶了眉心,光彩面容也因一份不详的预感,黯淡了很多。 古朴书房,隔着沉褐的案几,父女两人紧迫对视。 “今日早朝过后,皇上叫了我去,问问你可有归属人家了。” “你就说我有了呀!” 顾林夕一听就想抽死这个女儿:“欺君之罪你居然蛊惑你爹犯欺君之罪!你嫌你活腻了,还是嫌我活太久了!!” 顾落却闻言,很是惆怅:“爹爹,好,是我傻了,您最实诚行了吧,那之后呢?!” 命运不会真的给她来那么一挖心刀吧?! 顾林夕看了顾落却一眼,想了想,才说:“就是那个年纪轻轻,被皇上赐封号为“江”的三王爷看上了你。” 顾落却先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当真是晴天,她的世界,却是霹雳一闪:江王,江山的江,传说中的盛宠王爷。 顾落却心中紧缩,面色一寸一寸地严肃了下来,面对着眼前的局面,仍利落二字:“不嫁。” 她也不先问,到底为何会被莫名其妙看上,天坍塌,地裂陷都是毫无防备,为什么会有句话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形容的大约就是这些了吧。 对她而言,事情已经发生,先表明了态度才是紧要的。 可是,她还是天真了。 顾林夕又何尝不知,顾落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她说不嫁,就一定不嫁。 关键是 “我给皇上先说回来告诉你一声,问问你,其实啊”顾林夕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面色沉重压抑,“皇上是通知。他最宠江王,我再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个臣。被王爷看中了,外人只道是我家福气!” 一小女子是何态度,重要么。 “前有皇帝,后有王爷,凭我一臣之力,如何保你。” 什么能有努力一生,却到最后发现,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下来更难过的呢?! 顾林夕,与顾落却这对父女,相依为命。 顾林夕不知道是吃了多少罪,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做的一切,为了权,为了财,最终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的更好! 他要给她一个强大的家世背景,在这个男强女弱的世道里,他竭尽所能让自己的女儿,比别的女人,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算人算心算不过天。 这样的困境,终让顾落却不得不去追其原因:“看上我了?为什么会看上我,我从来都没有跟他见过吧?!那个江王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好” “闭!嘴!”顾林夕降低声贝,咬牙切齿,整个气场都压抑而阴沉,“我太宠你了是不是?宠到你都不记得什么是隔墙有耳,什么是祸从口出了是不是!!” 这是顾落却,第一次,看到顾林夕认真谴责,认真害怕的摸样。 她突然很心疼,那么些年,在她笑时,而他是不是在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连开怀地笑,连无忌惮地想说就说什么的权力都没有?! 忽然,她就硬不下去了。 像是忘词,一夕脆弱尽显:“爹,不嫁,不嫁,不要嫁。” “” 从书房里出来,顾落却失魂落魄,慢步走到了湖边,她看见清澈的湖水中,金鱼自由自在地擦肩而过,在水中游玩嬉戏。抬抬头,嗤笑了一下,人,荒唐! 人与金鱼,她宁愿做条金鱼。 “小姐您还好吗?” 贴身侍女新兰刚从外面归玩回来,路过碰见顾落却一脸黯色地立在湖边,又慌又担心,声音都小心翼翼。 做顾落却的侍女,是她的福气。 没有主子会把奴当个人,顾落却当了,没有主子认为奴应该有自由,顾落却这样认为,也这样地去做了,有时候,新兰觉得自己是她的妹妹,不是奴。 顾落却暂时不想把发生的坏事告诉她,只是淡声说了一句话:“新兰,备马。” “是。” 不久,顾落却策马奔腾,出了皇城。 江王府邸虽坐落在很僻静的街巷后,门前却士兵迎立,看上去威严的像是另一个小皇宫。 罕有人见,门内景象竹多湖清,一见了,只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湖中含亭,亭中黑袍男子盘腿而坐,面容俊而不俗,如今目光专注地凝视棋盘,他手执白子儿,微微侧头,耳似又听着身侧下属薛饮的禀报。 鲜明对比的眼神与动作,让人不敢揣测他心的真正去处。 “顾小姐出了皇城,应是找她的情郎了。王爷,这下面,怎么做?!” “情郎?”似乎是觉得这个词儿蛮有意思,黑袍男子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下子,也只是一下子。下一瞬,他就看中了地方,下了手中白子儿。 薛饮一怔,猝不及防:“死局” 棋局被封,可不就成了死局。 挑挑眉,下棋的人像是自言自语:“不死哪儿有生呢。” 末了他微微地笑了一下,才平静回应下属:“那就让她去。” 下属薛饮:“”强抢官女可以这样抢的吗?! 不得不说,有一个有自信的主子,做下属的,为此骄傲的同时也很一脑子浆糊的啊 如他们所料,城外旧宅中,顾落却确与青衣素朴的男子相视而站。 在她的心中,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醇,极富磁性的好听,醉人,就那么让她安了心。 “我明日便去提亲。你已有了亲事,一切就不一样了。” 顾落却,低了颈一笑,然后说:“还是你聪明颜霊。” “其实,你比我想的早。”颜霊跟着一笑,长眉若柳,气质高雅。 这样一个心如相的男子,将一双有情的目光给了眼前的女子,这一给,想着也是一辈子了。 “不要直说出来嘛”顾落却张开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嘻嘻笑。 颜霊低呵了一声,带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你比我想的早,来告诉我这件事,无非就是为了等我说出来啊,真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福气,让堂堂相爷的女儿如此看重!” 顾落却听不下去的别过了脸,“哎呀,哎呀师傅快看,这里有一个男子,好傲娇啊!!” 颜霊看向她:“这是我的心里话啊” 她见不得他那么一本正经的无辜,放声大笑。 颜霊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话,让她笑成傻子,他的心上人怎么是一个傻子?! 顾落却走着走着,突然停顿了下来,侧头望着这个男子:“那你不觉得我有心机么?” 颜霊眯眸,看向她。 顾落却扬唇,面上的笑已淡了许多啊,“其实直接来让你娶我就好了,还要先把事情告诉你,试探你的态度” 颜霊笑了。这一次,被笑的人,换作是她了。 顾落却一呆:“喂,你” 颜霊紧声说:“我身处其中,又怎会不知,情生怖畏。”他伸出手,顾落却看着他的动作,终于弯了清澈双眸,把手交到了他厚实的掌心。 她在心中说:谢谢你,颜霊,让我成为了一个被爱的女子。 当天,某人心中无可取代的傻子愁着出家门,驾马过皇城找他,却笑着执花归巢,蹦进顾相府邸门槛。 夕阳甘做卿背景,这位小姐此刻当真天姿国色。 却在当天晚饭后,顾落却彻底冷了面容。 一天之内,心上心下,颠簸至极,似乎上天也哀怜她,在当晚所有人都来不及准备的时候,一锤定了大局。 江王的聘礼,高放满堂,不仅如此,江王爷亲自来了。不日这件盛事就会传遍整个庆王朝。 顾落却被从闺房里叫出去的时候,她看到那个陌生的,嘴角挂着淡如雾的微笑,无声强大的江王,脑中一片空白 一切都乱了。 耳边爹爹似顺从的寒暄:“江王亲自来,下官真是受宠若惊。” “相爷,我还怕突然来吓到您跟贵女。”陌生的音调,淡而稳沉,极有辨识度,却让她遍体发寒。 “怎么会呢哈哈” 一切都成了一出荒唐的戏码。 将面具戴上,将她遗忘。 难道这就是她的人生?!嫁给王爷,做王妃,被困宅邸,贤良淑德,然后再做一个不爱的男人的皇后,每天跟那些女人混为一谈,争宠是生,不争就是死吗。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自己落到那样狼狈的境地。 顾落却,不再恍惚了。 如经历过沉浮汹涌,最终归于淡然冷静的水,她静静地走向眼前这个传说中的三王爷,眉目低垂,目不斜视地行了礼。 站起来的时候,她说:“江王,我已有心上人了。” 就让这一句话,彻底了绝了这件事吧。 顾家上下,前一刻表现的多喜悦,这一刻面色就变得多难看。 顾林夕又怒又急地朝顾落却看看,朝江王看看,前不忍驳,后不敢反,他的胸口突然涌上一种垂老无力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襄王有意(下) 顾林夕又怒又急地朝顾落却看看,朝江王看看,前不忍驳,后不敢反,他的胸口突然涌上一种垂老无力的感觉 垂下眸,静静睨着眼前这个勇气可嘉的女子,江王面色淡淡,就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知道? 顾落却直起身,望着他:“知道还要娶?” 江王似有若无地一颔首。他一身黑袍,不痛不痒,似全部尽在他掌握中的样子,令顾落却攥紧拳头,一面觉得他深不可测,一面想揍跑他。 揍? 呵! 打不过他的。 她在行为失控之前,想起这个江王爷是上过战场的。就算打得过,她又真的敢打么?!一种悲哀充斥心头,鸡蛋碰石头,从来不是她的本意,可,如果他们逼她的话 如果是你,被逼到这样跑不掉又打不过的局面里,你会怎样应对? 在她快速运转脑子,去找应对之法的时候,冷峻沉稳的黑袍男子却没再给她表达态度的机会,他转头就对这一位未来的老丈人告辞:“相爷,我先走了。另外” 那双漆黑平静的双眸,突然深深地望向顾落却,将顾落却看的心头一紧,他缓缓掀唇,口气是再平常不过的,“你未来的夫婿,一定是我。” 好像他们前辈子有过约定似的。 他平静的阐述,让她想嘲笑,却嘲笑不出,心一坠,彻底陷入黑暗。 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江王闹了那么一出,也不管相爷这一家子承不承受的住,挥挥衣袖,风轻云淡地离开了。 她好怕。她怕他。 顾落却觉得那些聘礼就像是凶猛的怪兽,它们在吞噬她的爱情,她的人生啊! “爹!”顾落却毕竟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在这个时候,她第一个想要依赖的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他是什么态度他绝不是真心娶女儿的!”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还要娶我!!爹,你放心将我嫁给这样的人吗?!!!!” 顾林夕难道能当面拒接江王的聘礼?!呵,江王的势力不可小觑,皇帝都站在他那一边。 “唉!”顾落却第一次求父亲,而被求的人,这一次拿开了膀子上的纤纤素手。 顾林夕望着顾落却,眸色深了不是一点点:“念之,我已经收下了,他来的太快,我反射性不敢违抗你现在让我还回去,江王爷面子不保,我们顾家就完了。” 这不亚于以下犯上。 顾落却觉得很可笑:“所以他抢人的就有道理了吗!” 顾林夕瞳孔一缩,来不及阻拦,顾落却已将大逆不道的话出口。 他深切地感到无奈:“念之,再说了,做三王爷的王妃,真的那么让你难受吗,三王爷是人中龙凤,未来有可能登九五至尊哪!” “到时,你是皇后,母仪天下,顾家的前景会好的不可估量,这样,又有哪一点不好了?!!” 一面是唾手可得的荣耀,一面是以死相搏的冒险,人其实本能地选择妥协于前者,因为前者轻轻松松,无风险不费力。他吃五谷杂粮,他也只不过是个俗人。 顾落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信任的爹爹,她感到有一点陌生。 顾林夕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他来回走动,烦躁的很。 他言:“我从没有打算把你送进宫当宫妃,来为家里做点什么。爹也想你幸福,快乐。但是现在,你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景象而且,你嫁了,不一定就不幸福,不快乐啊!” 顾落却冷冷一笑:“因为他好看,还是因为他有权势,所以,我就会幸福,快乐?!” 顾林夕闭了闭眼,一挥手,面色冷硬地扔了最后一句话:“好,那就不嫁,我们一起死!” “” 他迈出门槛的时候,唯恐这个女儿真生了只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爹现在位高权重,可你是否知,他日不论谁登基,你爹的日子都会不太好过。强极必辱,盛极必衰!” 被下一任皇帝忌惮,甚至削弱,是无法逃避的现实。因为他太受如今皇上的重用——做了这朝的红人,有几个也能被下一朝的君王,视作为身边的人?! 被忌惮,被替代,是近在眼前的事儿了啊。 “自古如此,君王之恩,可自保,也可丧命。其实有时我想,江王提亲,这是不是上天不忍于顾家,给我的一个机会?!” “” 他是一家之主,他不得不考虑太多。 “爹从不结党,可放眼看将来,怕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不结党,皇上喜欢。 可自己,一旦失君宠,即无一人护。 “如今天赐良缘,若能与江王强强联手,我还要愁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桩姻缘来的刚刚好!时境变,人也要变! 只是 奈何他的宝贝神女已将心给了别人。 这最难受的,可不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顾落却背过身,抬头望着“正大光明”的牌匾,忽然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可是,父亲跟江王若一起了,那么针对江王,针对帝位的人,也要来针对父亲了” 顾林夕仿佛旱地之中见着了水源,目光发亮地笑看向她:“你能想到这一点,为父很欣慰。” 话音微顿,他仍是笑着的,只不过,欣然竟被生而不易的苦涩取代:“女儿,死,容易,活下去,才难!进,还有一线生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变,等待我的就是灭亡。” 竟然,那么辛苦的么。 竟然,这门亲事,对爹爹的影响那么大么。 顾落却慢慢地屈膝下跪在顾林夕面前,她低着头说:“爹,女儿性子淡,在遇到颜霊之前,甚至觉得此生都无甚可执。可是,他出现了,我第一次,那么想要拥有一个人。这种感情,只有一份。我给不了江王感情,他看起来好复杂,恐怕也无法给我感情,提亲,不过是为了拉拢您扩大他自己的权利而已。所以女儿求父亲,不要答应这桩注定不会幸福的亲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神女无心 “这种感情,只有一份。我给不了江王感情,他看起来好复杂,恐怕也无法给我感情,提亲,不过是为了拉拢您扩大他自己的权利而已。所以女儿求父亲,不要答应这桩注定不会幸福的亲事!!!” “”他倒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把头利落磕红的他唯一的女儿。 “爹,您是忠臣,也是重臣,我相信明君,不会舍得失去你的。爹,您也要相信自己” 顾林夕再也听不下去,低吼:“够了!” 天真不可怕,可怕的是看透时局还敢天真,可怕的是五观被风月所蒙蔽,可怕的是蠢不知蠢! 他一把勾起她的下巴,知道症结在谁的头上:“女儿我若不答应,你要怎样,与他颜霊私奔还是殉情!” “我” 他怎么会让她把寒他心的答案说出口,紧声接道:“或者,你真的以为你死了,他颜霊就会以着未亡人的身份,为你守一生么。” “你别忘了,他是个男人,他有他的责任。殉情不可能!死不可能!为你守更不可能!” “虽然,他家底是薄了一点,但是凭他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能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估计不辛苦” 这样的话从父亲大人的嘴里说出来,顾落却的心,好像被人持刀深深地凌迟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她无力。 顾林夕挑眉:“他不是,但男子生来就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你忘了么。” “” 好像,突然间,她跟颜霊,就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之前,在一起的道儿,怎么想都很顺,他们彼此都坚信,不会有任何怀疑,对方一定会是自己的另一半。 之前的坚信,现在,顾落却同样的迷茫,好像被父亲那么一说,她跟颜霊,真的就已经无路可走了一样。 而宅邸之外,马车过道穿行,滚动的车轮,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马车内的黑袍男子,坐姿岿然不动,眉目安静地垂目阅书。 仿佛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天生过目不忘的异秉,令他将全书的最后一点看完,便毫不留念地将之放下了,撩开帘子,他带点慵懒地想起了那双与夜一样沉静的双眼。 呵,夜是真的沉静,可女子就是女子,短暂的沉静之后,就忍不住向他开了战。 “三王爷,我已有心上人了。” “知道还要娶?!” 啧,不仅知道她已有心上人,他还知道她会因为他的来到吃不下饭,所以特地选了个饭后的点儿去呢。 好像忘了告诉她,他的名字了江王爷突然跳跃到这一点上,有点头疼地按了按眉,这样太不利于人对他的记忆了啊不过他的名字肯定比她情郎的名字好听,嗯,毕竟他是弋c静c深。 淡若君子,静水流深。 不过在她的心里,他恐怕只是一个卑鄙的强盗。好像是第一次做坏人似的,江王爷难得的起了点意思。 月色清凉。 窗沿前,薛饮老老实实地站在弋静深身后,在听到他的主子倚窗而立喃喃自语了一句:“她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时,他忍不住好奇:“王爷,“她”是顾姑娘吗?其实属下有句话想说” 弋静深微懒,开口:“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薛饮一笑,立刻说:“顾姑娘跟平常的姑娘,一个样儿啊,属下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怎么王爷独独看上了她呢?!而且,娶一个对您没有心思的女子,甚至,以后会仇恨你的女子,她能做的好,皇后之位么?!” 这就是主子太包容下属的缺点了啊,关键时候字字往你心口上钻。 弋静深听着,“说完了?” 薛饮闭嘴,从喉咙里忐忑地挤出了一个嗯字,再也不敢开口了似的。 弋静深薄唇一掀:“除却亲情跟爱情,她可以做到完全的没有杂念。她是一个没有杂念的人。而且,她是一个温柔的人。” 不爱他,又温柔,没有杂念,这样的女子臣服于他做他的皇后管理六宫,他需要。 “”就不那么复杂是吧?!那么和主子完全是鲜明对比 这薛饮暗中挑了下眉头。 “除夕之夜,宫宴,顾相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带进了宫里,享受美味佳肴。本王看见她了。”弋静深,颔首凝着黑暗中的某一点,深沉莫测,“她一笑,我就决定要了。” 霸气! “后来吩咐人查了她,但是,似乎查的不准。她好像虚有其表。” 薛饮:“虚有其表?!” “一个温柔的女子,却还有一双凌厉坚定的眼神,那就不太好办了啊” 薛饮突然听懂了,王爷不过是想要一个傀儡罢了。 他问:“既然如此,为何王爷还要娶?!” ——知道还要娶?! 想到她也满脑袋浆糊,弋静深嘴角一勾:“可是身为一个皇后,若只是温柔没有气势,也不太好啊!” 薛饮不想说话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傲娇王爷他就是不承认,他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了! 不然怎么会,越看越收不回手呢?! 不然怎么会,越看越觉得合适呢?! 顾落却一夜未眠,在次日的早上,装束好自己去了江王府。 被奴从江王府邸外接进去,顾落却经过一条清澈的湖边,路过凉亭,说:“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王爷下朝回来。” “好。”这里的人不多说一句话,仿佛无心管你行踪。 一个个淡漠地犹如无魂之人。 顾落却身处这样的环境,来不及难受,已满腹愁丝。 这一次,她再也不敢轻易地去找颜霊。 她知道他也解决不了了。 说好的今天一早,他的聘礼就会到的,可是,只怕他在来的路上,就应该对今昨晚的事有所听闻了罢他会回头,还是一往无前?! 而顾相府邸,颜霊来了,只不过扑了个空。 顾落却早留下了新兰在这里接应他。 新兰望着这个男子挺直腰杆,仍不后退,让人把一件一件聘礼往府里送,心里只觉一哀。 她为他侍茶,言:“老爷去上朝了。” “我等他。” 颜霊眉目不怨不恨,依然清雅如斯。 新兰忍不住为他一笑:“好。小姐去了王爷府,去求王爷收回成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神女无心(下) 新兰忍不住为他一笑:“好。小姐去了王爷府,去求王爷收回成命。” “”颜霊眉心轻蹙。 新兰说:“小姐愿与你情投意合,并肩作战,希望颜公子不要误会了小姐才好。” “我只是有点担心她”颜霊轻喃。 谁也没有想到,同样的等待,却是不同的结局。 “湖水中是何时埋伏了人啊?”在顾落却眺望景象,慢慢沉心静气的时候,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一回头,湖中黑衣人也都破湖而出。 与她等的,是同一人。 顾落却完全来不及反应,就已被弋静深拥进怀里护住。 她惊瞪着那些只露出一双冷眼的黑衣人执剑刺来,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下一刻,弋静深就被怀中女子猝不及防地推开了。 他以为,她会求守护。所以她在关键时候对他的推搡,令他毫无准备,令她得逞。 顾落却,望见背后刺向弋静深的剑,她一咬牙就冲过去,抱住了弋静深,以一己之力为他受了那一剑,不偏不倚,后肩中剑。 血色倾洒染红了薄衣。 她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满头大汗,面色惨淡,再无半点神气。 弋静深单腿一跪,就将欲倒的女子揽入怀里,慢慢抬头的神色彻底冷寒。 “全杀。” 他敏锐地感受到话音刚落,怀中,女身一颤。 低头,弋静深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个女子,她却睁开眼,似曾相识地对他温柔一笑:“江王,你没事吧?” 薛饮带人把杀手全部清除了个干净,赶过去就要叫医。 却被弋静深阻止了:“不急。” 薛饮不解,然后,他就看到弋静深淡淡回应顾落却:“如你所愿,本王无事。” 王爷为何一点都不感动,都不担心?! 难道他想多了 下一瞬,薛饮只听那个柔软女子,不知死活地说:“无事便好,那王爷,我救了你,你能不能就不要娶我了?” 女子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望着为了自己的爱情,甘愿以命相搏的顾落却,弋静深突然彻底认识这个女子了——不过和别的女子无其二罢了。挥袖,将她从怀中推开,不带任何怜惜跟犹豫。 弋静深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女子,淡淡说:“如你所愿。” 一场暗杀,倒是被她所利用,成全了她,顾落却一笑后,彻底晕厥倒地。 结果毫无悬疑,顾落却被送了回去。江王爷同样不稀罕一个为了不要他连命也不要的女人。 如果没有那件事,从此后,他们可能就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罢。 薛饮把顾落却送回,正离开相府的时候,突见从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一群慌张的下人。 在听清楚他们找顾落却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连他,都忍不住心里一惊。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同一天内,两起暗杀。 薛饮来不及同情顾落却,即刻便带着这个消息回了王府。 而颜霊陪着顾落却,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下人跪倒在地,门外一具尸体,这一切让他都反应不过来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 “已经派人去宫里告诉给皇上了,是我们没有保护好相爷!”他们呈现跪倒一片的状态,好像当真暗无天日了。 颜霊面色开始发白,终于缓缓地松开了顾落却的手,望着她人事不省,隐忍地对医者说:“大夫,麻烦您帮我看着她点,等她醒了,吩咐人告诉我。” 这个时候,他是不会离开她的。 出门,颜霊掀开那白布,那张熟悉的面庞,令他仍忍不住再三确认,再三确认后是死寂沉默。 顾相刚出宫门,便在轿子里被人射箭刺死,如此猖狂的杀法,危险至极,却也是极容易成功的,因为没有人会想得到,天子脚下也敢有人作法,杀的还是当朝相爷。 新兰亦失魂落魄地从屋内走出来,她扶着门,另一只手捂着嘴,红了的双眼定定地瞪着平已故老爷无色凄白的脸上。 “早上出去还是好好的如今,如今”犹如灭顶之灾。 老爷都死了,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小姐一定会有危险的!”新兰如失了心,转头激动地又奔回了房间,跪在床边握着顾落却的手,专注且认真,“我会守在你身边,我会保护好你,姐姐,姐姐” 颜霊身形一震。 是啊,敢那么弄死相爷,自然也敢那么弄死顾落却,斩草除根一向是坏人的法则。 ——颜霊,你是一个不祥之人,靠近你的人,都会因你,凄凄惨惨戚戚。 “不是这样的”颜霊扶着柱子,望着顾林夕已死白的脸,胃突然一阵反呕,却被他强行忍住下咽,以一个未来姑爷的身份吩咐一切事宜 顾落却做了一个梦。 梦中与琴为伴,与颜霊为伴,她有夫君,有爹爹。她的世界,美好的容不下一丝埃尘。 她听到自己开心的笑声:“你们要不要为我的机智好好地夸我一下,对啊,就是因为那一个不必要的挡刀,我借此让王爷放弃了娶我的念头。” 她听到爹爹也在笑:“你啊,任性王爷府中,他们哪能那么容易杀到王爷?!你借此利用,难道以为王爷毫不知情么。” 她亦无所谓:“人生在世,赌一次人心又如何。我赌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会放下尊严,去要一个为了不嫁给他,连生命都可以罔顾的女人。” 颜霊也在笑,颜霊在说:“我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的好事,此生才赢得一个你。” 从此有爹,有颜霊,有花,有风月亦有琴舞,往后余生,白头偕老,儿孙绕膝。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要晴天,不要晴天霹雳。 “顾小姐不日便会醒来,安心守着罢。” “有劳太医了。” 短短两天,顾落却为江王挡剑,美人救英雄,被传颂的不绝于耳,甚至流传出了他们的爱情故事。 宫内来了太医,是皇上的怜惜。 短短两天,也是这样一个女子,保住了自己的“心上人”,却在无意识中成为了孤儿,亦遭人尽皆知。 她尚在昏迷,却不知自己已为人瞩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子欲养 短短两天,也是这样一个女子,保住了自己的“心上人”,却在无意识中失去了爹爹,也遭人尽皆知。她尚在昏迷,却不知自己已为人瞩目。 “落却落却”颜霊独自一人守在床榻前,轻声叫着她的名,“有时候望你赶紧醒来,又怕你醒来。你可知,你可知”他怎么也无法把知道的,说出口。 他仰头,喉咙艰涩地滚动了好几下,“难道,我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凡靠近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么你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算命先生断言我孤寡之命,你却不嫌不离,你不信他们,你说,你信你自己,你信我,也要我如此做。可是落却啊,你告诉我,你醒来以后还会这样想么我到底该怎么才能让知道一切后的你,减少一点伤心?!” 颜霊一低头,通红的眼睛,就望见了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顾落却。 她从梦中被人叫醒,还是这一种哀凄的熟悉男音,只让她好生心疼。顾落却双目含泪地望着颜霊,她伸出手,被他一把抓住,不由得笑了开来:“好久不见,颜公子。” 颜霊忍住哽咽:“好久不见。” “我没事了。”顾落却发疑,“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还哭上了啊?!” 颜霊能怎么说呢,“我也没事。你没事,我就没事。” 顾落却皱眉,给他她另一面小女子的娇:“就是有一点痛。” 颜霊抚抚她乌黑的长发,缓缓低下头,薄唇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干净的吻。顾落却握着他的手问:“几时了现在?!我爹呢快把他叫来,哦,他怎么会让你留在这里呢?!嗯你说服他了吗?!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说服了王爷,王爷不要我了,开心吗?!快把爹叫来,我要跟他说。” “” 颜霊闭了闭眼。 顾落却叽里咕噜一大堆后,得到的却是冷清的沉静,不是她想象中的反应啊她摇着他的手,一声一声地叫:“颜霊,颜霊”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让王爷对你舍了念头?”颜霊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的下沉,他看着她的眼睛,独自努力拖延着时辰 听她用最平常的口气说:“用一个救命之恩。” 他笑,却笑不像笑:“你心机果然深沉。”其实整件事他早已有所听闻了。江王在自己府中遇刺,顾落却为江王挡了一剑。不知道的人认为是顾落却心悦江王,不惜为江王付出生命。可他是知道她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是故意的。 是啊,江王是什么人,再不济,也不至于在府中被人刺杀身亡。 颜霊叹了口气,却不知他这一副样子,说出那样的话,让顾落却有些委屈:“我心机深沉是啊,我心机深沉。”她甩开他的手,翻个身都疼,干脆就不动了,瞪着眼睛看上方,“我心机深沉,颜公子赶紧看清楚了些,选错了人,我不负责的。” 女儿家等哄好久,却迟迟没有回音。顾落却狭长的双眸中透出一丝好奇,外加一点点怨念地瞪向颜霊,却见他神色飘忽,好像她闭了闭眼,隐忍地用力地叫了一声:“颜霊!” 居然在她面前都心不在焉地失神,是可忍熟不可忍!! 颜霊一惊,望向她,“怎么?!” “”顾落却看了看他,平平地口吻,“没什么,突然有点嫌弃你。” 颜霊 顾落却深吸了一口气,末了,自我消化地调整呼吸,说:“不管颜公子在想什么,都请您先把我爹叫来,我想爹了。” 颜霊如个木桩子,低垂着双眸,不动。 顾落却觉得他今天的态度,着实令她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颜霊忽然地抬起头,苦笑,“我刚刚在想的是,同一天两起刺杀案,一个在王府,一个在宫门外,行径冒险之相像,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异曲同工地在平常人不敢想象c无法想到的危险边缘试探最终,江王活下来了,相爷却被命中。 “我不懂。”顾落却细长的秀眉紧紧打了个结,她眼也不眨地凝视着颜霊,心莫名慌的不像样子。“宫门外被刺杀的人是谁?!” 颜霊双拳中,被汗黏透了。 他还在笑,却笑的很难看:“我会陪着你,往后余生,我颜霊,会陪你一起,不论多难。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犹如鲜活的人瞬间被抽出了所有的血液,冻成了无知的雕塑。她现在可不就是无知的雕塑么,颜霊太残忍,要么就别说,要么就说个干净,他却偏要留一半,她瞪着双眼,呆呆地望着他,对呼之欲出的真相不可置信。 我会陪着你,往后余生。 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谁要跟他相依为命?! 她有自己的老爹啊! “来人——”顾落却含泪红透了的眼球,定定地凝视着颜霊,第一次从中放射出最冰冷的寒意。 她还是这个相府的大小姐。 立刻新兰便带着人进来了。 顾落却靠在床榻上,看似沉稳不动,实则灵魂早已颤栗不安。她缓缓抬头,再不看颜霊一眼。 “新兰,我问你,我昏睡时我爹是不是出了事?!” 顾落却的勇气,让颜霊心中一震。 她就这样问出来了。 新兰看向颜霊,这副样子,直接让顾落却怒了,她一向平和,此刻好似要化身成魔。 “你看他作甚么——他是你的谁,我是你的谁!” 新兰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从未如此哽咽哀戚:“老爷,老爷去了” 你要晴天,不,非要给你晴天霹雳。顾落却闭上眼,听到上天的拒绝。 夏雨飘零,大风吹叶,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她独自熬过那一段天翻地覆的眩晕,等缓缓张开紧握的掌心,已血迹满手。 周边竟是对她的呼唤,这一刻却犹如残人,看不见听不到,连做出一丝回应都没有力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子欲养(下) 非要到失去了才去看爹爹到底身处在一个怎样的冷酷环境里。 ——女儿,死容易,活下去才难。 她蜷缩起自己。 ——好,那就不嫁,我们一起死!你爹现在位高权重,可你是否知,他日不论谁登基,你爹的日子都会不太好过。强极必辱,盛极必衰! 可还没有到那时,总认为来得及。大不了放下一切,大家一起隐山归林。 ——自古如此,君王之恩,可自保,也可丧命。其实有时我想这是不是上天不忍于顾家,给我的一个机会?! 她开始张望,哭不出眼泪,哭不出声音。焦灼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每一张脸庞,都不是她爹。 “我在这里,我在这儿落却,我在这里!” 你在这里有什么用。 她要爹啊! 泪雾后竟连颜霊的存在都无法让她感到安慰。 她低下头,捂住面容,在失控之前驱赶了所有人,“出去!”全都出去,一个也不要留,全部都出去。 如果早知道,会不会顺从一点? 沉重的合门声响起的时候,她自问。如果早知道,起码会柔软一点 为何要吵架? 为何要争辩? 为何独独这一次,就让他们天人永隔。 爹,你又为何舍得离开我?! “爹——!!!!!!!!” 凄声惨叫,撕心裂肺,亦无用了。 颜霊要破门而入,却被新兰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新兰以一身之力挡在门前,声音沉痛颤抖,目光却异常坚定:“没有小姐的命令,恕奴才不能放颜公子进去。” 紧闭的厢房内。 顾落却从床榻上倒在了地上,她也不起来,就环臂那么趴着。搁在苍白手背上的下巴,不断被无色之泪洗涮。 无色还无声,悲至极也。 死容易,活下去才难 爹留下的话,如今竟然成了让她站起来的理由。可是爹,女儿女儿好想追随你而去。她黑睫凝珠,笑:“怪我吗?” 怪我的天真吗。 我以为来得及,我以为难事可以一件一件解决,我忘了,我等得了,别人等不了。爹,所以你为了惩罚我,就用自己的性命给女儿上了一堂课,是不是?! 新兰撑开纸伞,替颜霊挡雨。 打开窗畔的声音传至耳畔,新兰同颜霊一起扭头,看向了站在窗前,淡淡地眺望外头的顾落却。 颜霊不敢推门,只能旋步,到她对面,一窗之隔也是可以的,只要他能见到她就好。 “念之” 顾落却收回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颜霊。 眼前人乃是心上人。 她说的却是:“我们的亲事,暂时就搁浅了罢。” 颜霊表示理解:“我会等你。” 顾落却垂了垂眸,鼓足力气续言:“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来了,在我想见你之前。” 颜霊眸色一紧。 新兰在旁边忍不住插嘴:“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顾落却神色平静:“我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去见你,你不必来寻我。” “”颜霊问出了卡在心口的话,字字嘣齿,“若你一辈子也不想见我了呢?!” “你若这样想,也是可以的。” “” 顾落却说完就要合窗,窗外突然传来颜霊一声怒吼:“顾落却你给我说清楚了!你为何要在此时抛却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度过一切灾难,你知不知道!” 她动作一顿。 新兰也着急,再次按捺不住地:“小姐,颜公子没有任何错啊您现在身边的真心人,还能有几个?!” 是啊,她身边的真心人,没几个。 正因为少,她才要保护好了。 颜霊与新兰只听到,窗的那一侧暗影轻轻发声,说的是这世上最绝情的话:“颜霊,你是孤寡之命,你可还记得?!连你也说靠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瞧,你才决定上门提亲,我爹就简单地说,一个不祥之人,我顾落却,再不愿接近!” “顾落却——” 颜霊并非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好事成坏,顾相惨死,顾落却负伤,日夜不曾休息,终于盼着她醒来了,她却如此待他最让他世界不宁,最让他无法隐忍下去的不是他不详,而是她要离开他。 “你疯了!”他宁愿相信她是被顾相之死给刺激的。 “呵。”顾落却在窗的另一半,冷笑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声音轻弱地仿佛不堪一击,“颜霊,相信我,若你睡了两日,一朝醒来死了爹,变了天,你也会疯。” 他始终可以陪伴,却不能够体会。但她不怨,真的。 颜霊说不出一个字,他却站在院子里,半步不肯动,不肯走。 新兰看不下去,推着屋门进去了。 “小姐” 顾落却捂了捂胸口,那里闷疼得好像无法痊愈。 “准备白事罢!”她挤出字眼。 “那颜公子呢?” 颜公子顾落却笑不出,哭不出,“一切都变了,我放不过别人,别人也放不过我,这样一个我,怎么跟他在一起。” 再也不是从前无所忧虑无所负担的样子了。 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父亲,死了,死了,明白吗! “小姐,您想做什么?!”新兰皱着眉头,还沉迷于天真制造的虚假幸福感中,“我们可以跟颜公子离开这里,到时候小姐会慢慢地忘掉这一切” 呵。 杀父之仇未报,她顾落却扭头就跟情郎离开。仇人怎样看待她,就算是仇人因此轻视她放过她,她要怎样看待自己?! 以一种逃命的姿态,这样一个顾落却,爹不认识,她也不认识。 “你以为苟且偷生就会幸福么”顾落却望着新兰,“好可惜,我跟你不同,我是他的女儿。” 如果不是,又或者,他待她差一点,娶好多房后娘,生好多个孩子,她还能自私一些。话说回来,到那时要报仇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儿家了。 她是他的女儿,她唯一的父亲如今惨死,要她怎么放下。深呼吸一口气,顾落却好像生活在一个没有人懂的封闭空间中,连解释的欲望都不再有了。 “新兰,你若是想离开,你便走罢!”她身陷囹圄,走了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天不佑她 “新兰,你若是想离开,你便走罢!”她身陷囹圄,走了也好。 可此话一出,新兰彻底闭上了嘴。 为了可以留下。 顾府大厅一口棺材。 那是满眼苍白。 纸钱香烛长明灯,她戴着孝,面色苍白,冷淡地跪在一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里狠狠地问,大声的叫,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失去爹爹,为什么爹爹死掉了,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 她不懂,不懂世有千万人,为何悲剧却选中自己跟爹爹,为何突然间风云变幻,为何那么快就能物是人非,面目全非。她深陷在名为“失去”的痛苦漩涡里,快呼吸不过来了。 爹,传说阴间有一条鹅毛不飘的阴河,您走时记得小心一点。 别牵挂女儿,注意脚下。您为我已经费了一辈子的心,最后,请忘了我,来世,让我这不孝之女当您的牛马,得您的差遣换我为你效劳一生! “小姐,皇上来了。” 顾落却慢慢地抬起头,新兰看见她脸色难看至极,不由得心中泛疼。 “扶我起来。”跪久了,有点不太站得起来了。 新兰立刻伸出手去。 顾落却借着新兰的力,起身去迎驾。要到这时才知,有些人连沉沦在痛苦里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快点站起来去面对现实。 来人年迈龙钟,被一群人护着缓缓地走进来。江王目视前方,伴他身旁。 顾落却触及到那一双苍凉却依旧不缺力的龙眸,心中忍不住被一震。她是第一次见皇上。 低头,跪拜,行大礼。 “皇上” “起来。”那道声音沙哑沉痛,迎面一股关护,阻了她的敬语,“快——!” 顾落却握住苍白的拳头,这不忍她受屈的语气,竟好像父亲。 她隐忍疼痛,抬起了头,望着皇上站起了身。 这双极像顾相的眼睛,皇帝见了,忍不住一叹。 “你父亲为本朝,鞠躬尽瘁,最后却惨遭毒手,你恨罢?” 皇帝把话说的好生明白,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也许仇人就在其中恨,如何不恨。 顾落却言:“早听爹爹说,皇上是明君,那么落却就像爹爹相信皇上一样,落却信皇上,一定会把凶手捉拿归案。” 皇帝点头。 “朕,会将凶手凌迟处死,绝不姑息。这算是朕对你的承诺!” 顾落却福身:“皇上万岁,万万岁。” 他却伸手扶住了她:“另外,朕也要把你照顾好。江王早在相爷在世时,就对你提了亲,朕甚为欣慰。” 接下来的话,顾落却头脑发晕,也不知是听不清还是不想听清。 但是她的心,是无法自欺欺人的明白,明白个彻底。 因了这门丧事,与她为他挡刀,被百姓们传扬成美谈两件事,到皇帝面前毁亲事是不可能的了。江王没有提,也料到皇帝今日一来,会因怜惜顾落却,把此事彻底定下。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顾落却没有任何逆旨之意,她顺从的,跟他一开始以为她就是那样易受摆布的女子一个样儿了。 他欲等她毁婚,泡了汤,更知道了这女子的心思,不如她的样子那么懵懂无知,楚楚可怜。 眯眸,就此,江王多看了她不是一两眼。 过不久,皇帝走了。 江王却名正言顺地以已定亲的公认情郎的身份留下了。 他与顾落却两人四目相对,谁眼底都不存半点情感。 多么的讽刺,当时爹跟他一起遭遇刺杀,上天却让她陪在他的身边,为他挡了剑。顾落却看着弋静深的目光越来越冰冷,甚至其中存了杀意。 弋静深就那么被人从小看到大的,他也不在乎,只是 “节哀顺变。” 顾落却握了握手,想象着如果手中拿着一把剑自己会如何。 “王爷,您真是个不祥之人。” 她由衷感叹的态度,弋静深身后的薛饮直接就:“”霸气! 敢于直面讽刺他的主子,这才是真正的霸气!!! 弋静深这半生,被嫉妒过,被仇恨过,被爱过,被恨过,被刺杀过,被守护过,就是没被人当着面挖苦嘲讽过! 淡定从容在这一刻都不太管用了,因为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女子眼珠子都不转,直勾勾地盯着他,像能剐早给他剐了。 “王爷,我说,您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 弋静深突地牵动了下唇角。 顾落却深深地望着他,像是要把他给记住了,铿锵有力地说:“你真当我是傻子么,我会对你今日来到上香感恩戴德么!” 薛饮觉得自己必须警告下了,他还不希望霸气的顾小姐那么早死:“顾小姐请当心您的脑袋!” 弋静深看了薛饮一眼。 薛饮心中一虚,低下了头。 弋静深,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眸淡淡地再看向顾落却,这个他原本以为温柔的女子,此刻在对他大不敬。 可她却好像丧失对危险的感应,沉迷了令人悲怆的厄运之中。 “两起刺杀案,不同的人,却在同一时间,对您跟我父亲出手这代表什么。背后的人,是想要捞命,捞着谁就是谁的,他捞到了我父亲的。可是为何这样做呢?!” 好脾气似的,弋静深作出配合:“为何?”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有人慌了。”顾落却弯唇,望着他的眼眸中,无限痛恨,也无限悲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大胆地设想一下,您跟我父亲联盟,最伤的是哪些人的利益,哪些人就是幕后黑手。而您跟我父亲联手,呵,你如虎添翼,皇位于你而言更是唾手可得了,所以,他们慌了” “您的敌人慌了,我爹的敌人也慌了。你们一旦强强联盟,他们就将无法自保,他们守护的那个人,拥有皇位的可能性,也会无限降低。” 她想的可真深,范围可真大一个女子,是如何敢这样任自己畅想。 弋静深叹自己的眼光,这一挑,就挑出来了一个只是看似寻常的官家女子。 “所以换作是我,我也会迫不及待做好埋伏,必须让你们其中死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天不佑她(下) “所以换作是我,我也会迫不及待做好埋伏,必须让你们其中死一个。” “而那个人,真的不小气啊,他用了最冒险,最让人无法想到的法子,还不失玩味儿的选了同一个时间点,埋伏好人一个在您府中,一个在宫门口这样的手法,也该是个主要人物。” “怎样,不祥之人,我了解的,可有所遗漏?!” 呵。 弋静深难得因为一个女子低笑,虽然只是短促的一声。 他懒懒地看向她的唇,干裂出血了,而她毫不在意。 无法子似的,施舍给她一句:“你,又能如何?!” 是啊她能如何,在自身无能的情况下,就算不蠢,又能如何。 若单是什么都知道能如何,就不会有傀儡的存在。 “王爷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恨你。”顾落却走向他,一步一步,昂着头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是你的提亲,让我爹丧了命,让我顾家家破人亡。” “纵如此,你还不是要嫁给我?!”他低垂着眼眸,淡淡睨着她,放低声贝的嗓音,好听却寂寞。 你看,顾落却,这世上每个人都是那么身不由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只有做了这天下最高的主子,你才能真正的自由。 顾落却看得透真相,弋静深比她更看得清楚明白。 “你还不是只能舍弃你的情郎,为了复仇,为了不被赶尽杀绝,必须要做我的王妃?!甚至,如若本王想,你一样可以突然猝死。” “顾落却,看清楚你自己的处境,把凶神恶煞的狠样儿收回去,你还不够资格怒c恨,因为你可以被任何一个人暗中处决。所以,这个时候” 他伸出手,蓦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用指腹,仿若恩赐一般抚了抚她那枯白的唇,黑眸深邃冷静,“把最无害最脆弱的样子拿出来,你必须不动声色,甚至是假以辞色。不是摆个样子就能吓到别人。” 话落,他一把甩开了她的下巴。 顾落却差点站不稳。 弋静深把她倒退了两三步扶着棺材才能稳住的狼狈样儿尽收眸底,这次毫不客气的人换作是他:“就你这个样子,都不用人杀,等你死就行了。” “江c王”顾落却闭了闭眼,简短的两个字硬是被她咬成了长音。 “弋静深。”慵冷地道出名,他旋步不作任何留念离开,似也不怕她知道后,拿他的名字诅咒。 顾落却压抑到极点,忍不住仰头怒吼一声。 背过身走出相府的弋静深,剑眉突然很难受地蹙了一下。 薛饮见了:“王爷,怎的?” 弋静深面无表情:“静淑之相是她,不淑不静嘶吼一声也是她。” 所以 只要一想到之前对她的错误认知,他就有一种一向知人善用,终于也湿鞋了一次的难受感。 如今还阴差阳错,摆脱不了她了! 那时他不知,这世上当真有劫的存在。 这是他的劫来了。 新兰快被吓死了,目送江王彻底消失了身影,才回过神,立刻去扶顾落却,“小姐,您不怕么?!” 顾落却双腿发软,她垂着头,咬住了唇瓣。“当时不怕,现在有点怕。” 他说的对,只要他想她死,她就活不到明天——死她不怕,怕的是她的死没起到丁点作用,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新兰扶着顾落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您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至少奴才从没有看到你对一个人的态度,那么的不好。” 所以,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就完全失控。顾落却抚着额,“新兰,情绪这个东西掌控不好,真的能害死人的。” ——顾落却,看清楚你自己的处境,把凶神恶煞的狠样儿收回去,你还不够资格怒c恨,因为你可以被任何一个人暗中处决。 ——把最无害最脆弱的样子拿出来,你必须不动声色,甚至是假以辞色。 ——不是摆个样子就能吓到别人。 弋静深,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只是,她总还用不着他来教。顾落却想到有个人分明冷血傲慢,日后竟还可能登上帝位,她就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男子,会是她的夫君。 顾落却想杀了他。 “新兰,我真的,好想杀了他!” 新兰条件反射:“谁?” “弋c静c深。” 话音刚落,顾落却的嘴被新兰给捂上了。 老天哪,有这样一个主子,做奴的真是心累啊! 顾府大门,唯对颜霊紧闭不开。他独自站在府外,想不到,一个愿不拘小节,主动求亲的她,也会如此决绝离开他。 暮色昏黄。 他们曾经约好,去骑马,去看最艳的夕阳。在树下,她弹琴,他舞剑。他们一定会成亲,会生好多个孩子,会携手共老。 可是如今,传来的消息,却是她已成当朝江王的定亲之人。 不是说不嫁么,不是说,已经可以不嫁了么 闺房中。 新兰推开沉重的木门,复杂地看向站在窗前的顾落却,“小姐,颜公子被赶走了,可又来了。” 顾落却只是轻轻二字:“何必。” “那可要管他?!”新兰想听到的答案,是放颜公子进来,她真的心疼,心疼这二人。 顾落却转头,面容苍白,神情淡漠:“你去对他说,不要带给我无谓的烦恼,他若不懂,你便告诉他,他站在府外不走,被人看见对我的名声,非常不好。我往后,是要做皇后的人。” 新兰摇着头,很抗拒,很压抑:“小姐,一定要如此无情么?!” “我失去了父亲,有嫁给江王攀龙附凤求依靠的念头很正常。他会相信的。”顾落却闭上眼的一瞬,她语速很快,似怕慢了一秒就前功尽弃,“去吧。” 本也是因为他的确无权无势,她才毫不犹豫放弃了他。想找靠山自保亦不假。她不算冤。 爹,女儿还在,你就不会白死。 木门被重新合上了,发出吱呀一声,她的世界万籁俱寂。寂寞的寂。 夕阳已落下,天头无光了,颜霊,梦该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梦该醒了 三更天时,顾落却睡的不太安稳,迷迷蒙蒙间总听到若有似无的动静,可她实在是心累,不愿睁开眼睛去看。 直至感受到脖子上被冰冷的东西给触碰,她才被逼得睁开了眼睛。 她永远都是这样,不被逼到一定地步不肯醒。这样的人,是注定要多受一些苦难的。 顾落却看见一双凶戾的眼,他直截了当用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受到自己的力气跟呼吸,都随着他毫不保留的恶力慢慢无法挽回的流失——她眼眸涣散,却恍惚看到了明日的景象,新兰跪在她的房间里痛哭,顾府的下人全都走了,皇帝找凶手,颜霊也会尝到她尝过的痛苦。 那场名为失去的痛苦。 她不能死——顾落却攥着床单,泛青的细筋仿佛要通过手背那一层层薄肤冲出来。 她突然一下放开,手色迅速泛白的同时,抬起来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让她一手揪住了行凶人的头发,一手用修长的指甲企图抠他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眼睛。 行凶人本能地为护眼睛,摇了头,欲快速摆脱她那双碍事的手。 顾落却却趁他摇头,那一秒松了点手力的机会,屈膝撞上他的身体,也不管撞的是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膝盖上撞他。 因为她知道,这两秒虽短,却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女子在男子身下,屈膝,是有很大几率撞上男人要传宗接代的根儿上的。 男子似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临死关头还能那么可怕,一边叹她心理素质不错,一边捂着命根子倒在她身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的世界都快坏了! 顾落却被放开,不敢喘息,见他倒在床侧,一脚伸出去,就把他狠狠地踹到了地上去—— 然后,她喊:“来——” 耳边突然一阵风声,薛饮从屋檐上一下来,就跪地扶起了受伤之人。顾落却双目瞪大,嗓子因被掐过,惊呼声沙哑难听:“你!” 薛饮抬头,叹了口气:“抱歉,顾小姐,他是王爷的人。” 顾落却费力下了床榻,她指着他们,面容失色,气怒攻心:“你们什么意思咳!” 薛饮道:“他被你重伤,我得把他带回去尽快医治。” “喂”可眼前两人,不过是一闪眼的功夫,就推门离开了。 随后顾落却惊惧交加,咳的不行,敞开的木门,呼呼风声中传来新兰急切的不安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不关门,被风吹着了可怎么好?!” 新兰见着门居然是开的,赶紧给关上了,然后才回头。就在那个工夫里,顾落却立刻捂住了脖子,不让她看见严重的掐痕。 新兰皱着眉头:“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叫了?” 顾落却笑:“有么,不曾啊” “难道我听错了?!” 顾落却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可能吧。”她隐忍不住咳了两下,新兰立刻看过去,好奇了,“您捂着脖子干什么?!” 顾落却说:“醒了,就推门看了看,捂着脖子,是因为嗓子有点不舒服。” “我去给你沏茶——” 顾落却站起身:“那么晚了,不用了,你快去睡,我也累的很。” 后来总算是打发了新兰,顾落却却一夜不敢眠了。 弋静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居然,拥有那么大的爆发力么?!在看到自己的下属被横着抬回来时,江王清淡诉了二字:“废物。” 就算杀不死她,也不至于被一个女子折腾那么惨罢。 薛饮真心地说:“王爷,相信我,您已经成功地唤醒了顾小姐对生的渴望,还有那一颗防备谨慎的心。” 弋静深不稀罕关注既定事实,冷冷淡淡地睨着薛饮:“好好调教一下你的人,再那么废,本王摘了你的命根子。” 薛饮:“” 王爷,你跟顾小姐,当真天作之合。 次日早,坐在铜镜前,顾落却在脖子上抹了点白,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她才合上了胭脂粉盒。 镜子中的女子,一身守孝白衣,三年为期。木门被轻磕,外头传来新兰的通报声:“小姐,江王携圣旨过来了。” 她起身,去开了门。 外头灼阳高照。 大堂中,顾落却,跪在弋静深面前,“臣女顾落却” “顾小姐。”弋静深身后的薛饮冷不丁开口阻断了她,顾落却平静地看向他。 薛饮道:“皇上有话,问您是否愿意进宫?为了您的安全考虑,皇上是绝不会让你一人独守顾家的。” 显然,顾落却现在是蒙了圣恩了。 进宫,名为守孝,却荣华富贵,得人叩拜,成为了人上人的主子,等待三年后成为江王妃。 这是一条,最顺利的路。 顾落却面色平静,淡淡地问:“王爷,您手中的圣旨,是否是皇上给我的另一个选择?” 弋静深,淡淡垂眸,睨着她,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脖颈上一扫而过,他打开了圣旨,看了看,告诉她:“做我王妃,去我王府守孝,本王护你周全,三年后,重礼迎娶,洞房花烛。” 这便是,皇上的意思了。 顾落却,扬了扬唇,眼神如雾,为了她,皇上不惜委屈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弋静深与她那一双被迷雾遮住的双眼,对视片刻,移眸,缓缓念出旨中圣言:“顾相为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上天不怜,惨遭暗杀,朕深感悲痛。顾相之女德才兼备,于顾相生时,与江王已定亲事,特此封为江王妃。因孝期未满,不举新仪,朕感念尔孤苦无依,特赦顾女即日入王府,钦此。” 他面无表情递出了圣旨,心中已知她选择。 顾落却望着眼前这道决定了她人生大事的圣旨,她侧了侧头,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若无其事般微笑伸出了素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做了她最不爱的事。 “那么,余生就有劳夫君了。” 她能憋着,作戏如此完美,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他。 弋静深也不动声色地勾了唇:“王妃,去收拾行李吧,本王在厅中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梦该醒了(下) “王妃,去收拾行李吧,本王在厅中等你。”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跟皇帝闹,何况还是个一开始他放出话要娶的女人。 终于,他阴差阳错把她拉进了这如炉世道,与他一起苦苦煎熬了。 顾落却,带着新兰回房里收拾行李。 她感受到新兰情绪的低落,在收拾好包袱的时候,走近开了口:“你留下。” 新兰猛地一抬头:“不,我要跟随小姐。” 顾落却不打算带她走,那条路,会吞噬人的自由。 她说:“我不要你了,你出府,过你自己的生活。” “” 趁新兰怔在当场,顾落却平静伸手,把她手中理好的包袱拿了过来,扭头就走出门,倏闻背后一道失控的质问:“小姐,为何你能如此狠心?我与颜公子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顾落却目视前方,“什么也不是。” 新兰笑:“好,好,我明白了,颜公子那么痴情的一个人,怎么就遇到了小姐呢?我以为小姐待我好,待我如妹妹,可是,转头能够说抛就抛,我跟颜公子,原来从未被你视为不可放弃的心头重要之人!” 望着外头的青天白日,顾落却闭了闭眼,他们安稳了,她就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就当她自私罢 顾落却再次出现在大厅,弋静深望见她独身一人,表情微有含义,低声问:“就这样?” “就这样。” 只带一些身外之物,一个亲信也不带,单枪匹马去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复杂世界。 “那,走吧。”弋静深,旋步离开。 相府门外,顾落却一出门,就看到颜霊。 他仍旧一身素朴青衣,面如冠玉,定定站在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最前头。 他从前神情淡然自在,如今,却像佛陀落进了三生之中,望着她,神情被满心执苦,缠的沉重c哀凉。 她希望,他往后也会像佛陀一样,放下一切,看开。只要回头,就是他的彼岸。 弋静深上了轿,对底下的她伸出掌。深邃的眼眸,看了看颜霊,他心如静水,没有半点波澜。 顾落却握了握拳头,最终在颜霊面前,将手伸向了弋静深,被他轻力一带,便上了轿子。 帘子一放,一里一外,二界分绝。 顾落却垂眸盯着不知道哪一点,静静地去承受心底涌上的痛。她面无表情,可是眼神,瞒不了人的。 为情自伤的眼神,女子最难藏。 弋静深看了她两眼,开口,嗓音低醇有力:“你是对的。” 突然得到他的肯定,顾落却是有点被惊到了的。 只是她面上不肯动分毫,只是抬了抬眸,不卑不亢地回视他。 “你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能少牵连一个两个,总是好的。” 顾落却闻言,轻轻呼吸了一下空气,缓解胸闷。 她别过脸,面色冷淡地问:“昨夜怎么回事?” “昨夜”黑袍江王,似才想起这回事,“本王听说,顾小姐睡眠甚好,遂派出两人,提醒一下顾小姐。” 他睨着她,很气人地继续:“不用感谢本王,本王单纯地不想因妻笨而丧妻,驳了本王的颜面而已。” 不想因妻笨而丧妻顾落却从未想到当朝最受皇帝宠爱的王爷,会是这样一个不会说话不招人喜欢的男子。 她咬了咬牙,“只是提醒么?” 指尖不禁轻抚上脖子,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她,眼神也带了点狠,“如果只是提醒,王爷以后不要那么做了,我顾落却,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 “知道还睡的跟猪一样?”低磁沉着的嗓音,缓缓从江王滚动的喉咙中溢出。 他还说的那么正经好像她真是猪。顾落却发誓,一定要给这个自以为是的男子,一个深深的教训。 她心中怒闷,反而嘴角含笑:“王爷最好别给落却机会,否则,落却也会以王爷的路数,好好地“提醒”回去。” 啧,都这样了,还不让人欺负一下就算了,还不忘对他口头耍狠。 “真是成了皇上的眼中人了,嗯?”此时的江王,是完全想不到他一向轻瞧的女人,此后差点让他跟唾手可得的皇位擦肩而过。 顾落却昂了昂脖子,温柔的脸,冷硬的表情:“彼此彼此。之前王爷不也是仗着皇上对你的看重,强抢官女么。我为什么不能借着皇上如今的怜惜,对你甩脸子?!” 不论如何,她,已是他动不得的人了。 可是可以悄悄动得呀弋静深微微往后靠,索性闭眸假寐。小女子,蠢如猪! 轿子中,分明坐着二人,此后,陷入死寂,如无人之境。 可当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他终是睁开了眼,第一次,笑的那么明显。 他笑望她,这样也能睡过去,究竟是有多疲惫。 “强抢官女么?”弋静深低声,轻喃,“谁知道,襄王才遇神女,神女就已心付他人了?!” 他亦认为,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嫁娶之事,媒妁之言。 直到直到她为了颜霊,不惜以命与他相搏。 “之后本王不也放了你么?!” 从一开始,便是他错看了她。去跟皇帝要了后,才发觉,她有心上人。跟她见了面后,才知她并非像她笑的那般温柔无害。 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王爷,无意瞥见了她展眉一笑,就决定出手要了的故事。 奈何,身份,地位,所处环境,周边之人,都让简单的故事变得复杂了。 几日来,还是无法习惯陌生的环境。 早上醒来,习惯性叫新兰,却被陌生的女音答应,才恍然,新兰已不在身边了。 随着新兰,就想到了爹,想到了颜霊,想到了失去的一切,亲情,爱情,新兰。 这一夜,照旧三更半夜苏醒,再也无法沉睡。 寒月清冷,悬于高空。 冷风透窗,黑发寂寞地轻扬起来。 她推开门,因心中的闷,踏脚往外走。 不知不觉,她在那天等待过的湖边停了下来。 湖中央的凉亭,独影静立。 他背对着她,而她的耳边,是从湖上传来的悠和箫声,竟清耳悦心。 “小姐,夜凉,还是尽早回屋休息吧?” 回头望见的,不是新兰,而是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孔。这一次,她安静的点了点头。 不愿跟那人碰上。 可是,走着走着,不知是否被那魔音蛊惑,她竟回了一下头:箫声依旧,那人还站在相同的位置,寒夜清冷亦不曾变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她与天斗 薛饮迈着轻快的步伐,越过长桥进了亭子,低声禀报:“王爷,殊消楼近日收到了一份不太寻常的银子。” 箫声一停,弋静深自然问:“不寻常?!” 薛饮嘴角一弯:“其中素纸上附的要求是:杀江王妃” 弋静深口吻平平地哦了一声,目光垂落,修长五指兀我地转动着长萧。 “真可惜啊,殊消楼就是王爷的。”薛饮十分沉浸在这个甚有喜感的消息中,“王妃太天真了啊!” 弋静深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了,动作一顿,缓缓扭头看向已经憋不住笑的薛饮。 “说全了。” 他命令简短却有力,背后全是不要浪费时间的意思。 薛饮立刻低头说:“就是王妃给的银子。江湖中,无人不知殊消楼是认钱不认人,王妃很有钱,也很有主意。” “她想收买殊消楼的人“杀”了她,她好金蝉脱壳,胆大如虎,狡猾如狐。”弋静深思绪彻底清明,如若殊消楼不是他的,论殊消楼从无败绩,她成功的机率不低,最后可能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 薛饮反正是对这个江王妃服了:“王爷,所以属下才敢在您休憩时打扰您,这可该如何应对?!” 弋静深反正是绝对不会把钱还回去的:“接了。” 薛饮轻咳:“王爷,如今王妃是皇上看重的人,若她在您的庇护下出了事,只怕皇上会迁怒于您,对您不利!” 弋静深怎么会不清楚其中利害:“我们想到,她亦能想到,所以才不惜下血本,直接对能看得见的仇人,先报复了再说。” “王妃的确”薛饮想到那个王妃,总是想笑一笑,可能她是第一个敢与王爷明面上不合的人罢,“的确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她既然已经出手了,那本王也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替他人做嫁衣。” “是!” 好好的王妃不做,非要化子做局,他弋静深,成全她顾落却。 而顾落却自回到幽暗的屋子中,便反手关上门,双腿一弯跪在那两行白烛前。 她望着墙上挂着顾林夕身穿朝服的画像,神色寂静:“爹,若堂堂一个王爷,连一个弱小女子都保护不好,你说皇上能对这样的人,委以重任么?!” 她眼眸无甚情绪:“一个女子都保护不好,还能守得住江山?!未免太可笑了。” “朗朗乾坤,害您的罪人,还活得好好的。他们早有预谋,朝廷到现在给女儿的消息也只是在查,在查,没有一丝线索,还在查。” 不知道为什么,她整颗心冰冷冰冷的,喜怒哀乐都失去。 “这就是您效忠一生的朝廷么?!” 阐述的口吻。 经过朝廷给她的消息,她已经看明白了:“皇上是指望不上的,若是其中真相,牵连到了权利中心,谁能保证那时候的皇上还会一心想着您不能无辜枉死呢?!” 怕是那时候,他想的就是大局了。 而这大局里,会不会有一些不能除掉的凶手。 呵,谁又知道。 最终,顾落却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扬唇说:“好,既然罪人天衣无缝,那女儿就将计就计。” “人,是不是都有得意忘形的时候?相爷死了,我死了,江王也被牵连,那些人,还能安心藏在暗处多久?!” “爹,哪怕弃光藏暗,不见天日,女儿也要找出杀害您的仇人,送他们,一个一个去陪您。” “而对弋静深,”她说,“这个明摆了的仇人,女儿无法视而不见。” 是弋静深给那些贪狼打了一剂猛药,让那些贪狼,迫不及待地开口吃人。 想过利用他保全自己,可是,他如何值得她的信任。 不得不靠便假装依靠。 “所以,这一次,我亦选择以命为本,赌一赌。爹,希望这一次,皇上不会让我们再次失望。” 她“死”后,皇帝的态度,尤为关键。 她这一利用,就把皇帝也给利用了进去。 而,湖边,往回头的方向,薛饮跟在弋静深后面慢慢地走。 “王爷,顾姑娘,为何如此喜欢以命作赌?记得初次她到王府,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替王爷挡剑。这一次,还是同样,拿命冒险。” 弋静深轻声反问:“那你告诉我,她除了命,还有什么?” 这一问,竟然把薛饮给问住了。 是啊,顾落却有什么。 之前有顾林夕,可顾林夕也违背不了皇命。 现在,她还有什么?!她还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遇到困境,不拼命,拼什么呢。 “上一次,她赌,是要姻缘的掌握权,这一次赌,是要夺回命运的掌握权。假死,纵然从此做了黑暗里的鬼,但至少,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看起来赌的对极了,可她忘了” 弋静深缓缓地说,淡语暗含悲悯,“青涩的赌徒,赌小的赢,赌大的,往往惨输。” 这里的人,都是自小就将脑子跟命当注,去夺一条生路,占一个不会受人欺辱的权位。聪明人,玩命的人,这里不缺,甚至多的是比她耍得熟练的。 你玩别人的时候,可知也有人在背后玩你,你不知道这个道理,还自以为是,顾落却,你不懂,本王教你。 到了第二日的晌午时分,弋静深唤来一人问:“王妃,此刻在做什么?” 婢女恭声道:“回王爷,王妃自用过了午饭,便回了屋子,没再见出来。” “知道了,回罢。” 当时依稀据说,她在相府时,没一日安稳在家,都要玩上夕阳冒头才肯归来。物是人非四字,真真道尽世间炎凉。 顾落却坐在屋子里,突闻房门被敲响,她皱眉问:“谁?!” “清明上河。” “” 顾落却站起身时差点碰倒了茶壶,她不可置信,又必须去开门一探究竟。 面前男子的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完全掩了真容。 他眼神平静,越过她,进了她的屋。 顾落却站在门口愣了两秒,立刻合上门,扭头说:“不是来信夜里送东西的么?!大白天的,你怎么敢!” “我是谁,为何不敢。” 男子连头都没有回,声色冷傲。 顾落却“呵”了一声:“你是谁。” “我是殊消阁的水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她与天斗(下) “我是殊消阁的水三。”字正腔圆。 “哦。”平平口吻。 水三回过身,从袖中掏出了白色瓷瓶,低声告诉她:“这药能让你断了呼吸,三日如死人,只是,是药三分毒” 话才至此,就被她紧声打断:“三天足够了,下葬后他们走了,你们帮我出来便是尽了责,其余,你们无需操心。” 顾落却伸手就拿药,水三蹙了眉,突然盯着她说了一句:“一个女子,还想翻天不成?!” “翻天,可怕么?”顾落却动作一顿,跟他那双深沉的双眸对视片刻,别过了脸,“比一个人甘愿一直被动,看着自己的世界被天翻地覆,还可怕么。” 水三:“可在大庆皇城,不甘认命的人,你从来不是第一个。” “我倒觉得,现在,不是你行动的最好时机。抽身而退,或以静制动,哪一个都能让在窥视你的人,卸下防备。等到他们完全遗忘了你,才是你作为的最好时机。” “可你现在就急不可待,你就不怕最后被跟你一样不肯认命,却比你有本领的人利用了去么?!” 他突然凑近了她,声线低沉磁性,缓缓从唇中轻响:“你就不怕,你赌输了么?!!” 顾落却握紧手中瓷瓶,凝目不怯地对视于他。 “你都知道些什么?” 闻言,水三侧眸,莞尔:“不巧,我什么都知道。” “”顾落却看着他,忽然说:“谢谢你。” 水三微微眯眸:“姑娘谢我什么?” “我谢谢你,今日跟我说了那么多。” 她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她曾经的温柔跟包容。 “能因为我而在意我做什么的人,已经不多了。” 面具后,水三面无表情地否认:“我只是不喜欢蠢人,你以为你险中求胜,我觉得愚昧无知。” 可顾落却不曾动气,她说话还是温温和和的:“你知道吗,怕这个字,是受人惦念者才拥有的。” 否则,怕与不怕,就失去了意义。 她无所畏惧,孤注一掷,不就是因为孑然一身,失败了无非是去陪父亲。 没有人,会担心她的生死她的安危了,自从决定复仇,她早断了那条名叫柔弱的后路,失去了那两个人,也一并失去了柔弱的资格。 所以早就没什么怕与不怕,以纤细五指,翻手为云,以柔弱之躯,覆手为雨,一举成功,还能为父亲,做一点事。 “等,你以为就不是在冒险?!等,一味把结果交给别人,等别人如何如何,自己再怎样怎样,而动,是我把持全局,至少我曾占据主动,而非一直被动。” “既然怎样生存都不易,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选择要怎样活。” 怎样生存都不易,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让自己舒心点的活法儿?! 水三看向顾落却,眸中神色,愈发深沉难辨。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 顾落却紧紧皱着秀眉,为这份不明所以的古怪,她毕竟是一个女子,遭一个男子这样看 “你可以出去了。” 水三像没听见,还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顾落却一怒:“你再敢这样看下去,我就不付后面的银子了!” 这句话,终逗笑了水三。 挑着眉头,幽幽说:“怎么,看一眼姑娘,都可当银子抵了?!” 把顾落却一噎。 水三觑见她通红的耳后根,瞪圆的眼球,勾唇一笑,到底是一个女子,羞恼是天性。 不过,还算看着有点可爱。 “走了。” 他要来,她无法阻挡,他要走,亦无需她赶,无论这其中有无正事。 这个道理,她得懂。 望着打开门就地一点飞走的男子,顾落却忍不住不服地嘟囔了一声:“有武功了不起啊!” 弋静深去了宫里一趟,跟他的父皇,聊完政务,经过御花园,听到了一道清灵笑声。 他微微抬头望去,眉目不禁柔和。 不远处,一身蓝色宫裙,那女子,正在转圈学舞,神色疲惫,嘴角却是咧开的,含着无忧的笑容。 “嬷嬷,这样跳对么?” “对,对。” 越昭颜得到了肯定,全不掩开心,将笑声放出。 “公主,小声点笑,女孩子要端庄” 越昭颜索性捂住了耳朵,继续转圈圈,像一只我行我素的兔子。 弋静深不由得低笑,渐渐地,却突然淡了神色。 这才是少女的模样。 而他王府里,那个失去了笑容,步步警惕,孤军奋战的女子,为何在此时让他想起。 胸口处,竟然隐隐的不舒服。 翻天,可怕么? 可怕的是,人甘愿被动,任由本该是自己的世界,被天翻地覆。 他回头,朝宫外走去,无法阻挡头脑回想她说的那些话。 “能因为我而在意我做什么的人,已经不多了。” “你知道吗,怕这个字,是受人惦念者才拥有的。” “既然怎样生存都不易,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选择要怎样活。” 一路上,无数宫人跟他行礼,在他想起那一句“你再敢这样看下去,我就不付后面的银子了”时,眼前突然一恍,面前跪下了一人。 “王爷,王府传来消息王妃,薨了!” 弋静深身心一震。 他淡淡望去,今日才发觉,这条宫道,原来如此长。 从宫里回到王府的人,很多。 皇帝,一旁伺候的宫人,太监。 弋静深走进顾落却的屋子,便望见了床榻上的女子,她静静地阖目而躺,触碰她,一手的凉。 这世间是一场大戏,每个人都在演一出属于自己的戏,这其中,冷暖自知,悲喜自尝。 她如真死人般,弋静深慢慢地将她的手,放进了被褥中。 望见弋静深面无神色,老皇帝嘴角有些发抖,龙颜大怒:“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敢在朕的地盘上如此胡作非为,朕一定要找到他,将他凌迟处死!!!!” “儿臣”弋静深朝皇帝跪下,薄唇轻启:“有罪。” 皇帝一怔。 弋静深淡淡睨着地面:“儿臣枉为七尺男儿,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保护好,请父皇降罪!” “这”皇帝,哀怒之情显然,开口却是先让他起来。 弋静深起身,回头看着顾落却,低低言:“顾相爷为我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信任我,到头来,我却辜负了他。儿臣这一负,就负了父皇跟相爷,还有落却三个人这一寒,就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王妃略痞 弋静深起身,回头看着顾落却,低声言:“顾相爷为我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信任我,到头来,我却辜负了他。儿臣这一负,就负了父皇跟相爷,还有落却三个人这一寒,就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老皇帝冷冷地说,“悲剧已经发生,为今是要尽快查找谋害王妃的凶手。” 说完了话,老皇帝像是突然疲惫了,深深地看了弋静深一眼,走到了床榻前。 “到底是谁呢?”他睨着命丧黄泉的顾落却,“是谁,对一个女子下得了如此狠手?!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死者在前,老皇帝回头,忍不得对弋静深落了一句重话:“你的确有罪,你的确有负朕之托!连你的女人,你都保护不了么?老实讲,朕对你有一些失望!” 弋静深跪在地上:“儿臣知罪。” 这一次,老皇帝直接从他身边离开了。 薛饮站在一旁,将一切目睹,“王爷” 弋静深自地上起来,专注地凝望着榻上的女子,突然就笑了:“真吃了啊傻子。” 薛饮望见自己的主子现在没空搭理他,立刻自觉退出了屋子。 在床边上坐下,弋静深揪了揪顾落却那张脸,“开心了么?但是你以为,本王那么多年来,就只是靠着父皇的宠爱重视活下去的么?!他的失望,亦伤不到本王半点。” 指腹,微微用力,抬了抬她的下巴:“顾落却,本王劝过你,是你不听,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又一桩白事,只是换了个地方,半月前,在相府,如今在王府办了。 半月前,死的是相爷,如今,死的是相爷的女儿,江王妃。 东郊有一片细密的竹林,竹林里,有一个小木屋。 颜霊一身素衣,从木屋里徐步走出来,他望着面前这个婢女,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你家小姐,她已跟我无关系了,我是一个不祥之人,我也不会再去靠近她了,你还来找我作甚么?!” 新兰一身白衣,惨笑:“公子,你就不奇怪,我为何是这一番穿着么?” 颜霊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眼,低声问:“为何?” “我无亲无故,今天又是在为谁穿白?!”新兰笑出了哽咽:“还能为谁,除了那个无情的顾小姐,还能为谁!” 颜霊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冷硬如石:“闭嘴,你敢诅咒她!” “诅咒”新兰向颜霊走去,愤恨的脸上全是泪水,“我也想诅咒她,她为什么给了我温暖以后,却抛弃我。我想要忘了她,我也在努力地好好过日子,可是,她死了,她死了你知道吗——!” 颜霊挥袍,毕生没有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 他背过身,就要走向小木屋,“胡言乱语,滚!” “你是不是在想她现在应该在王府做着高高在上的王妃?!”新兰望着颜霊逃避的身影,大喊,“你错了,因为她用死告诉了我们,她活的不易。” 新兰跌跌撞撞跑过去,拉住了颜霊:“我们误会小姐了是不是?”她眼中仿佛沉聚了不思其解的苦痛,“小姐离开我们,是保护我们,自己去承受,是不是?!小姐若真的为了荣华富贵,她不该是让自己,过得比我们好么?!为何,为何小姐死了” 颜霊听不下去,他蓦然扣住了新兰的肩头,冷冰冰地告诉她:“你不要再臆想了,她是江王妃,江王权大势大,她也因相爷之死,受了皇帝的怜护,她怎么可能死!” 新兰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是如此的没有勇气。 是啊 呵。 如若他是个有勇气之人,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嫁进江王府,无所作为。 想通之后的新兰,突然狠狠地推开了面前的颜霊,眸瞪如铜铃:“小姐不要您,是对的。” 她眼眸不再涣散,径直从他身边路过,毫不回头。 颜霊捂着锥痛难忍的胸口,一步一步地往木屋中走去,关上门,他也失去了力气,第一次不顾仪容瘫坐在了地上。 他靠着门,想怎么会呢,他不承认,他不相信,她没死,她才没死。 她在过着,这世上最好的生活。 她没死。 没死的 日出月没,时光如水。 顾落却被关在一个院子里,这三天里,她都能看到,为她的丧事跑来跑去的人,那些路过这里,去前厅拜祭她的人,她没一个认识。 呵。 窗的那一边,她还听到了,那些人对她大好年华红颜薄命的感慨。 相府,被灭门了。 拜祭后,照样路过这儿离开的人们,收去哀伤,个个笑得无关紧要。 瞧,明面儿后的景象,才是真相,真相总含着耐人寻味的可笑。 “原来,我死后,是这一番情景。”顾落却对身边的人道谢,“谢谢,您带我看见这人世间的另一面。” 弋静深单手负在身后,将这声谢收的坦然极了:“你是本王的王妃,教你,也不算教了外人。” 顾落却笑,却眼冷心灰:“你赢了。” “这就认输了?” 弋静深睨着她,“你不是很倔么,怎么,承受一次失败,就认命了?!” 顾落却冷冰冰地调整了下呼吸,跟他对视:“你与我的这场战争,暂时你赢了。但是在皇上面前,你败了。不知道到底谁亏呢?!” “到底谁亏此时还看不出来。”弋静深告诉她,“可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本王。” 顾落却冷笑。 “你早晚会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 突然,弋静深扭头扼住了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就让她只能干瞪眼。 “你以为你为何会活到现在?保你的,是本王。” “你给殊消阁送银子,可殊消阁里有本王的人,你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本王,你在想什么,本王也都猜到了,可是你还能活到现在,你说,保你的人到底是谁?!” 顾落却努力张口:“没错,保我的人,能杀我的人,都是你。我也告诉你,我不怕你,也不会感谢你。” 她放话了。 弋静深微微垂头别过脸,神情莫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王妃略痞(下) 弋静深微微垂头别过脸,神情莫测。 顾落却盯着他:“在这一场战役中,你敢说你没有半点损么?如若你真的没有,如若皇上还像从前信任你,那他应该不由分说,把我的案子交给你啊,他为何没有?!” “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弋静深摇了摇头,放开了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此事对本王造成什么影响,本王很清楚,可本王还是将计就计了,为什么?你要对付本王,可惜你却从未静下心,去了解本王。” 顾落却低眸,不知不觉,眉心褶皱。 “为何?”她低低地问。 弋静深勾唇:“本王根本不在意皇帝如何。” 这是顾落却千算万算必然遗漏的一点。 她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弋静深。 而对此处,弋静深不打算解释,淡淡地说:“另外,本王跟你一样,也想知道,这背后有多少鬼,这背后的鬼一个一个都是谁。” 顾落却搞不懂这个人路数:“不惜,落魄?!” 弋静深沉默些时:“这些年来,放眼望去都是对本王恭恭敬敬的人,如若不是相爷的死提醒了我,本王差点就被有心之人刻意营造的顺境给麻痹了。” 他凝目,定定地看向他的王妃,言语恳切真诚:“本王同样对假象嗤之以鼻,我也想看到,真相。” “看来,做王爷,也不容易,做一个觊觎江山野心勃勃的王爷,更不容易。”顾落却心神都被一震,因忽然明白这个王爷为何能长盛不衰,他的眼里,不是只有争宠,不是只有皇位的。 但她口吻不带半点软和,故意曲解:“活该。” “”弋静深扬唇一笑,“王妃被本王利用了,很不爽,本王理解。” “谁是你的王妃!”顾落却断声开口,“你的王妃已经下葬了!” 弋静深却言:“那个被下葬的王妃,是父皇跟时境赐给本王的,而如今的王妃,才是本王自己选的。”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顾落却低喃,“就像一只鬼一样要缠着我,阴魂不散。” “难道被我放过,你就走了么。”他也不动气,洞悉了她这个人似的,“你视你的骄傲为何物。” 这是第几次,顾落却对弋静深起了杀心呢?! 而弋静深走向她,靠近她,在顾落却退后,冷漠地躲闪他的时候,他也不急,放低了声音问她,“想不想知道,本王将计就计的另一个原因?!” 顾落却漠然,他借着她的手,将看不见的敌人当棋子摆布了一场,最终受益者却是他。 他教她看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什么摸样。他既深不可测,她也懒得动心思猜想了。对他,她只想杀之而后快。 “本王,就是要让你在皇帝眼中成为一个死人,你现在才是真的一无所有,从此,你只是本王的,你也只能依附本王而活。” 弋静深,故意把话说到令她最难以接受的一个点儿上。 可是顾落却,竟没有任何意味地扯了下嘴角:“随便。” 他才知道,她的王妃有一点痞。 就像是一个输了的赌徒面对围剿他的人,拿出的态度是不跑,亦然不关心了,反正拿不出任何实质的东西,你随意。 弋静深瞥见她发髻上的素簪,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学了一次土匪,把眼前这已倾家荡产的赌徒最后一样东西劫走。 条件反射地捂住头发,顾落却瞪着他,伸出另一只空手:“还我!” 弋静深手执木簪,面对她的逼近,这次后退的人换作是他了。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就是本王的。” 他说的理所当然,顾落却第一次忍不住骂人:“你无耻!堂堂王爷,夺一个女子的簪子,成何体统。” 弋静深身子一闪,负手在后,含笑睨着蹦蹦跳跳的她,“成何体统这四个字,还轮不到你对本王讲。” 顾落却:“你还给我!” 可是够不着啊她的手,根本碰不到他半点。 那是,那是颜霊送的簪子。 顾落却快要疯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最后,也没能碰到弋静深。 弋静深,往旁边凳子上一坐,深沉地审视手中之物,徐徐言:“能让一个灰心的人,重新变得如此生机勃勃,这根簪子,莫非神物?!” 神物顾落却咬牙:“对!凡夫俗子不能接近,否则会灰飞烟灭,快还给我!!” 屋子里,响起了弋静深低醇的笑音,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真是给个梯子她就下啊。 敲响了门,屋外的薛饮一脸惊叹,能让王爷笑出声来,哇,好厉害的王妃啊! “进。”微别过俊脸,弋静深应答。 他不再看气呼呼的顾落却,望向了推门而入的薛饮:“何事?!” 薛饮却表示很想看王妃一眼,但是,被主子盯着,这眼珠子不能乱动啊他老老实实地低头禀报:“那个,颜霊来了。” 顾落却脱口而出:“你说谁来了!” 薛饮一抬头,就望见王爷盯着顾落却,似笑非笑,非常恐怖 弋静深口吻听不出半点情绪:“你先出去。” 薛饮立刻以最迅速的步伐,退出了屋子。 顾落却忍不住追过去,却被离开凳子,站起身的弋静深伸手一拽,肩膀被扣住,然后,她怔怔的眼神就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瞳中。 弋静深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堵住了她刚好张开的唇,一并堵去了她那些不好听的话。 顾落却瞪大瞳孔,挣扎的时候,他们之间突然发出什么折断了的声音。她眼尾突然落下了一滴透明的泪,像知道那是她心爱的木簪被生生毁掉了。 弋静深感觉到揪着他衣袍的那只手,慢慢地松开了,他张开眼眸,望见她眉眼一片淡漠色。她不再挣扎,仿佛撇弃了七情六欲,随他如何。 他捏着她的下巴,别过脸离开了她的唇,冷冷盯着地面上的某一点:“一根簪子而已,本王难道还没有它重要?!” “对,你的确不如它。” 顾落却眼中爬满了冷淡倔倔的血丝。 弋静深的指腹,从她的眼角一抹而过。 他出口冰凉的音色,让人想到幽深漆黑的漩涡:“可它却被不如它的我毁了,今日是簪子,明日就能是送你簪子的那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人之一字 他出口冰凉的音色,让人想到幽深漆黑的漩涡:“可它却被不如它的我毁了,今日是簪子,明日就能是送你簪子的那个人。” 顾落却忘了动作,澄澈的双眸看着弋静深,深深地问:“你究竟还能多冷酷?!” 弋静深没有表情地听着,迈步踏出屋子。 顾落却站在门里,垂下眼眸,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木簪,眼中尽是掩也掩不了的心疼c不舍跟无法抑制的难过。 “颜霊没有招惹你,从来都没有。你却要对付他。你从来都不讲道理的么?!” “道理?!”走到门口的弋静深蓦然回首,定定地望了一眼顾落却低垂的样子,抿了抿唇,“从来没有人跟本王讲过道理,在本王自小长大的宫廷里,从来没有人靠着道理,占了上风。本王只知道弱肉强食,而强者为尊,适者生存。” “颜霊不曾招惹过本王,却能让本王心中不舒服,这样一个古怪的存在,本王更没道理留他。” 他冷绝的样子,让她想到杀伐决断这个词。她当即不知所措,如果颜霊出了事,那自己之前的离开,除了伤害颜霊,还剩下什么意义。 她只希望颜霊过得好。 顾落却从屋子里跑到院子里,跑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你能不能放了他?!他跟我们不一样,我受爹爹之死无法放下,你是皇子,处境亦不同。他不一样,他没有杀父之仇,也没有野心c欲望,他只是一个唯愿平凡的良善之人。就算别人伤害了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无论是过去还是以后,他对你都不会有任何威胁的,请你放他离开这里吧。” “呵。”弋静深低笑音质冰冷,“原来那根簪并非神物,送你簪子的人,才是你心中的神仙。” “可惜,本王从来都不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好跟坏。”他单挑眉头,笑不及眼底,“情人眼里出西施,本王今日见识了,投桃报李,本王也带你认识一个字:人。” “何意” 弋静深打断她:“回去。去屋子里好生等着瞧你的情郎。” 弋静深大掌微动,朝茫然无措的顾落却肩后轻轻一推,她便朝前踉跄了一下,一步三回头,遭了他的警告:“如果你不听话,那颜霊今日能不能走出这王府,本王很难保证了。” 若她听话,他是不是就保证颜霊今日能走出这王府了?!思及此,顾落却立马加快了步子,跑进了屋中。 院子里的弋静深:“关门。” 顾落却无比听话,立刻旋身带上了门。 木门“咯吱”一声轻合,她无心瞧他眼中的深邃何度,脑中却一不小心,记得了他一人独立,漠然孤冷的背影。 颜霊被薛饮领到了这个院子里。 他一身青衫,衫角随着从西北吹来的凉风轻轻摆动,面容无悲无喜,是传说中的仙骨之形。 只是,不知是否因为近日来削瘦不已的缘故,看着整个人在风中,都要跟着风走了。 望见了弋静深,颜霊伸手见礼:“颜霊参见江王。” 弋静深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 轻开窗角,看到这一幕的顾落却暗暗鄙夷弋静深的虚伪,将眷念哀愁的目光落在了颜霊的身影上。 颜霊,直到今天隔着窗望见你,咫尺天涯,我才知道,我们当初一起做的梦,有多美。 它骗了我们,让我们错把人世当成了桃花坞。 我醒了,你呢?! 下一秒,顾落却被掠过眼前的那道银光吓的瞪大了眼睛,心神险些俱灭,她脑子里飞快运转的,非是弋静深的生死,而是如何保住刺杀弋静深的颜霊。 原来在弋静深伸手虚扶的那一刻,颜霊抽出了袖中刀,笔直地向弋静深胸口刺入。 弋静深及时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抬起眼皮,那一双丹凤眼慵懒望颜霊。 颜霊神色决绝,一字一顿,挟毁灭意味:“今日你不死,则我亡。” “难道你认为,本王死了,你便能活么?!” 弋静深感受着又一个人用力将刀尖刺入他胸膛的模样,那又怎样,他想要的,他还是会要。 他不要的,同样如此。 “我知道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对等的,你是王爷,天之骄子,我是百姓,命如蝼蚁,跟命运讲道理讲公平,是讲不过来的。” 颜霊慢慢说下去,突然慷爽地笑了:“但反过来看,我一个贱民得王爷陪葬,还帮心上之人报了仇,真算没白活这一世。” 窗的那一侧,顾落却已泪湿眼睫。 “哦?”弋静深浅浅勾唇,“顾落却没有死,而你今日刺杀本王,无论本王怎样,你却是活不了了。你们,还真是错过的相当好啊。” 颜霊一震,凝眸盯望:“你说”什么! 二字未出口,弋静深已借机反攻,拿他的刀刺入他的右肩 颜霊低头,血色很快浸染了衣衫。 “杀本王,就要集中心念,万不可被本王乱了心智。” 弋静深像是做了一件最平常的事儿,漫不经心地松开了手。 他望着颜霊握着刀柄怔愣,微微眯眸,情之一字,竟能让一个人忘却一切,当真害人不浅。 颜霊松开刀柄,面容惨白,却是笑了,不失恳求:“她没死没死是不是?!!” 弋静深薄唇轻启:“死了。那不过是本王乱你心智的话,你还当真了。” 颜霊一下力气尽失,原本的天地,被彻底震裂了。 他单腿跪在了地上,轻吐血污,眸中不再有光,色泽幽暗:“我颜霊,在此立誓,如若不死,有朝一日必夺江王所在意的一切人c物”慢慢地抬起头,用最后的力气说完最后七字,“使江王,生不如死!” 颜霊倒下的那一刻,涣散的眼中仿佛看见了顾落却跑了过来,他心疼她面上的泪,自己的眼角就也掉了一颗,我来陪你了,别怪我可好?! 顾落却在距离颜霊两步开外,突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她跑的太快,太急,眼中没有路,只有人,注定了会跌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人之一字(下) 她跑的太快,太急,眼中没有路,只有人,注定了会跌倒。 弋静深淡淡地望着顾落却,顾落却只盯着眼中之人,毫无畏惧地从地上重新爬起来,继续跑向颜霊。 她把颜霊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脸:“醒醒,醒醒,你醒醒,我求你了。” 对眼前苦景,弋静深的声线透着无情的慵懒:“瞧见了么,我是怎么把你的神,变成了人。” 冷笑负手,抬头,眼神悠长地望着那青天白日的表象,口吻低低:“唯愿平凡,良善之人,就算别人伤害了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对本王不会有任何威胁” “这只能证明,他的经历浅薄苍白。” “而经历过后还能做到你说的如此仙风道骨,那本王,就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善人。” 顾落却攥着拳头,恨红了眼:“那是你逼的!!” “呵。”弋静深轻嗤,虽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勾唇之间却充斥讽刺与悲悯的两重矛盾,“他说要夺去本王所在意的一切,你信不信,这其中,也包括女子?!” 他轻轻从他们身边走过,目视前方:“不必感谢本王让你看见你心中神仙最黑暗最丑陋的另一面,你是本王的王妃,总不能如井底之蛙一般。顾落却,看人事,总要看个全面。” 顾落却鼻喉间发出一声冷嘲,冰冷的眼眸望他离开,转头,努力把颜霊从地上扶起来。 一步一步往屋子走,她此刻最累,却笑的最真实:“颜霊,没关系,我会帮你止血,我会帮你把刀拔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弋静深走到书房,唤来了薛饮。 “王爷,有何吩咐?” “去带人把颜霊从那个院子弄走,准备跌打损伤膏,给王妃送过去。” “是”有点听不懂啊,薛饮问,“颜霊怎会还在王妃那里?!王妃又怎么了?!” 弋静深不想解释那么多:“自己去看。” “是!” 对于心情不好的江王,薛饮不敢得罪,只好自己去瞧了。 弋静深磨墨,不过半时,那张面向着他的素纸,上头多了一双“巧目倩兮”。 轻抚上去:“母妃,你若看见今日的儿臣,恐怕会护着你的儿媳,就像你儿媳恨不得世上没有你儿子的存在,你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人之一字,他识得太早。 他们的天真c美好弋静深垂下头,低声发出了:“呵。” 一字竟道尽苍凉。 薛饮带人走进了院子里。 而屋内。 顾落却听到声响,如不曾听到一般,心无旁骛地替颜霊止血。 地上是一把刚从他体内拔出来,还带着他温热体温的血匕。 她忍住眼泪,撕布替他包扎。 “怎么还不醒?!” 伤的并非致命之处,得她及时处理,应是醒来了啊。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出去对不起。”她握紧他的手,凝眸盯着这一张苍白沉睡的面庞,声轻如风,“我只是怕,怕我这一跑出去,你真的没了命。他不会允许有人知道我还活着,可是,呵在你身中刀后摇摇欲坠,我那一刻想的竟是跑出去跟你一起死。” 她微微扬唇,泪珠浸入唇角,涩的很:“不顾一切跑向你的时候,我跟爹爹说了对不起,他的女儿注定为情而生,为情而死了,呵呵什么仇,什么恨,我竟都忘了。” “你曾说,余生有我,再来一壶清酒,你于愿足矣。” “如今,你来同生共死。可是我隔窗,眼睁睁看着你受完伤才崩溃跑出去。颜霊,原来,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 顾落却从未那么痛过,她只能巴着他的手,才能继续坚强的生存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道出这三个字,反复循环,声声隐忍。 因为她知道,她无法跟他走。 他,也带不走她。 最伤人伤己的,是她亦无法与他同生共死在这王府里! 所以颜霊 让我记得你就好,求你此后,把我忘个干净。 而院子里,薛饮无声地叹了口气,女子哭起来,铁汉最无奈。 只是 他除了铁汉的身份,还有江王心腹的身份,如今他是带着后者来到这里,就要做应做之事,止应止之情。 推开门,薛饮走了进去,先是把手里的跌打损伤膏放在了桌上,然后才让院子里的人进来。 “王妃,王爷之命,颜霊,我们得带走。” 他望着顾落却,冷硬不二。 顾落却抬起眼皮,清冷的眼眸朝他们射过去:“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我跟他一起去。” 薛饮皱眉:“王妃一面无法与他共死,一面又放不下他,怎的,王妃真的要在复仇跟颜霊之间,重选颜霊了?!” “我” 薛饮紧声道:“就算王妃现在后悔了,也晚了。” 顾落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掌推进了水深火热的地狱中,她紧紧地攥着颜霊的手不肯放,好像那是救赎。 其实,正是他,让她那么痛苦。 如果,人若能无情,该有多好。 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颜霊必将成为她此生负的第一个人了。 薛饮看了看顾落却,抓紧时机立刻挥手。 他身后的二人当即走出,越过顾落却,将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带走了。 “王妃,要得到什么,总要先舍弃一些东西,你是这样,王爷又何尝例外呢。” 薛饮转身的动作停了一下,微微侧头,余光将顾落却灰心无望的样子尽收眼底,“王爷曾对属下说过一句:人若不愿太苦,得学会“适度”一词,而忌“过度”,因为什么东西一过度了,人便伤心了” 这已算多嘴了,薛饮低头离开了院子。 呵。 呵 顾落却捂住整张脸,颤抖的肩膀,她好像在笑。 弋静深,我日日向天祈愿,你终有动情的那日,那日我必原话奉还。 薛饮轻敲书房的门,得到里面一声应答:“进。” 他推门走进去,望王爷坐在椅上,专注地凝望素纸上那一双弯弯美眸,皱眉,因觉似曾相识。 想的入神,一时竟然忘了要说的话。 弋静深抬起头时,薛饮已想到了,轻拍后脑,他眼眸瞪大:“王爷,您偷偷画王妃的眼睛啊” 整个表情,显然就刻着一句话:主子暗恋王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帝王心 弋静深抬起头时,薛饮已想到了,轻拍后脑,他眼眸瞪大:“王爷,您偷偷画王妃的眼睛啊” 整个表情,显然就刻着一句话:主子暗恋王妃! 弋静深看个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从薛饮浮夸的面上,一瞥而过。 而后从下面抽出干净的白纸,平铺了上去,掩了亲手画出的那双女眸,淡淡开口:“何事?!” 薛饮轻轻眨眼,道:“王爷,您要是实在喜欢王妃,您要说啊您不能老是装恶人”话说到这里,戛然一顿,被那道漆黑深沉的目光动也不动地盯着,他只觉双肩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魔爪给制住了,张了张口,悔不当初。 “本王”等到弋静深开口说话,薛饮的双肩才恢复了轻松。 “让你去集市上讲话本可好?!” 薛饮的头变成了拨浪鼓,摇啊摇,摇给江王看。 “属下,属下来是有要事禀报!颜霊该如何处置?!”转移话题,不能再慢一秒! 弋静深无甚情绪:“放了。” “可是,他刺杀王爷。”这件事,薛饮是自弋静深暗卫口中得知。 “之前”弋静深低垂着黑眸,微蹙了眉头,“确是本王没做事先调查,不知他们二人已情投意合,贸然跟父皇要了顾落却。等到知晓了,又因对皇帝说的话,没有收回的份儿也因本王不想收回。总之,对颜霊,本王总是欠了一笔。” 薛饮便明白了,“是。” 他转头离开的时候,不知死活地嘟囔了一句:“我说王爷没那么善良嘛” 弋静深被搞得笑了,不仅女人不能宠,男人更不能。凝望薛饮开门要走出去的身影,他不急不慢地开口道:“光着身子,绕着王府跑五十圈。” “谁?!”薛饮条件反射地回头询问。 弋静深牵起嘴角,勾起了一道十分儒雅之弧线:“你。” “不!王爷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最好的人!那个颜霊算什么,他跟王妃一没有定亲,二没有成亲,王爷要王妃有什么错!王爷才不欠他的!怪就怪他自己没王爷行动快!王爷,您看您,雷厉风行又善良的不行,对他都能放过,何况对属下呢!!!” 薛饮,说干了舌说尽了好话,求饶了无数次,是得到宽恕,那宽恕是:虽还要光着上身,却好在护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于是,侍女们双目发光地一步三回头,盯着他均匀有型的腹肌瞧。 男侍,三步一回头,无声地用眼神传递偷乐的心情 毕竟王爷身边的红人被罚,可是鲜有之事。 薛饮冲着宛如小皇宫的王府绕着跑时,路过后面的禁院,想到了王爷的那一句:“确是本王没做事先调查,不知他们二人已情投意合,贸然跟父皇要了顾落却。等到知晓了,又因对皇帝说的话,没有收回的份儿也因本王不想收回。总之,对颜霊,本王总是欠了一笔。”不禁一叹。 王爷啊,对颜霊,你就算是还清了债,恐怕他心中,对你依然是恨之入骨啊! 因为在颜霊的认知里,总是您的出现,让他失去了顾落却。 而您的有心无人瞧见,您的无情世人皆知。 在顾落却眼中,您也欠了她的,先不说她爹爹之死是您贸然联姻所致。 后来,她又被您反摆了一道,乃至如今成为一无所有的阶下囚。 不知为何,薛饮在此刻已隐隐有感:颜霊与顾落却,这二人不除,怕是以后,会成为王爷最难的劫。 可是王爷,毫不在意。 他也不能因为这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感觉,就去叨扰王爷啊! 一样的时辰,在百米开外的宫廷中。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的大殿,独自感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尊贵与孤独。 “皇上”大太监在旁边静静地望着,不由得担心。 老皇帝发完呆,说:“如今相爷也走了。” “是啊”大太监叹,“其实相爷为人是不错的,虽喜欢听好话,但待人却从不刻薄,好哄又对皇上忠心的很,从不结党成派,他只拥立皇上一人。” 老皇帝突然抹了抹眼角,然后手抵着额,也没再拿开。 大太监看不清老皇帝的表情,下一瞬听到老皇帝说:“相爷,错就错在他没有秉持良好的作风,到最后选择了与江王为党,他终究是负了朕。” “他以为,朕年老无用,是将死之人了,他开始怕了。恐惧,让他心生二心,明知道,朝堂权力需要平衡,再高,不可威胁到朕的地位,可他为了得新主庇佑,毅然跟江王联姻,呵让朕何其失望!” 大太监心中咯噔了一下,想到了朝堂屡次反馈给相爷之女的消息都是无线索,脑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老皇帝维持着一个动作,动也不动,大太监只在幽暗的大殿中,听到一道暗哑冷漠的君音,回响:“是朕,杀了他,但是朕,给他死后无限哀荣。朕让他的女儿嫁给江王。若江王始终不负朕,朕还会赐予他的女儿一个母仪天下的机会。” “可惜,可惜可惜顾落却没有福气,朕十分哀痛,另一面对她的死,朕又觉得十分欣慰,死了也好,也好。” 是啊,死了好,死了个干净,老皇帝就放心了,即便有朝一日,真相败露了,谁会有心为两个死去多年的人向一国之君报仇雪恨。 大太监藏在袖中的手暗掐了一下掌心,伴在君侧,知道的越多,日后越有可能会陪葬。 老皇帝放下了手,抬起眼皮望那伺候了他多年的大太监:“朕说太多了,你怕了?” 大太监面容止不住苍白:“皇上,您是君,君威摄人,奴才自然怕。” 老皇帝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认为朕很虚伪?!” 大太监哪会承认,立刻摇头说:“江王原本就已有一股势力,皇上喜欢c欣赏江王,所以容了江王。但若江王再跟当朝相爷走成一派,一下成为了满朝之首,重重压迫了其他人的势力,直捣黄龙”顿了一顿,口吻坚定,“奴才是皇上的人,奴才,站在皇上这一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帝王心(下) 大太监哪会承认,立刻摇头说:“江王原本就已有一股势力,皇上喜欢c欣赏江王,所以容了江王。但若江王再跟当朝相爷走成一派,一下成为了满朝之首,重重压迫了其他人的势力,直捣黄龙”顿了一顿,口吻坚定,“奴才是皇上的人,奴才,站在皇上这一边!” 老皇帝盯着大太监看了半晌:“你倒是蛮了解朝中之事那你说说,这其他人的势力,‘其他人’指的是哪些人?!” 大太监心中一悬,面上完美伪装,笑着叹了声:“皇上啊,您为难奴才。奴才只听过一个说法,这个权力,要平衡分布,就从这一点,努力理解皇上的话,就是指望着跟皇上能说得上话。那皇上一个人说话没人能接上,奴才就有罪了。” “奴才天生愚钝,接皇上的话,奴才已经使出全部的智慧啦!但您要问奴才哪些人,有哪些势力,这就像是天边儿的事儿,那奴才哪儿能知晓天边的事儿呢” 老皇帝移开目光,哼了下:“你也是个老狐狸,别以为朕看不出来。” 大太监露出无奈的表情,然后望见老皇帝渐渐寂寞下来的神容。 “说起江王,他就跟他母妃一样。本王开始以为他像朕,直到那日他来向朕求亲,要的是顾落却,哼,一个“情”字就让他忘了身为臣之忌。他分明有看穿大局的脑子,可惜,白白被他浪费了。” 大太监眨了眨眼。所以,老皇帝就向当初除母立子一样,今日除了相爷,才升了相爷之女,既做了一副好君王好父亲的样子给天下人看,又全了江王的心愿而不至于威胁到自己。 “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明。”大太监最终,还是多嘴,问了一下,“皇上同意了这门亲事,就算相爷心中不愿,他也不敢违逆您啊!” 老皇帝闻言,单挑了下眉头:“你觉他死的冤,呵,朕且问你,相爷那么多年来能不站队不成党,甘愿成为权臣眼中钉,他是不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是。” “朕当年下了道由心之旨,相爷是如何做的,你可还记得?!” “相爷发现对大局不利,抢了圣旨面见皇上。” “他了解朕,朕也了解他!”发现语气过重,老皇帝呼出一口气,缓了缓说,“他如若真不愿与江王联姻,大可来见朕,只要他带着女儿闹到朕这儿来,朕还能当着天下人的面,逼他把女儿嫁给朕儿子不成。可是,他没有!相爷,是对朕,生了二心啊。” 大太监茅塞顿开,他的皇帝虽老,仍执掌于天下,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 唉,怪就怪相爷不应那么怕,那么急,反成了皇帝眼中的弃子。 “不谈他了。”老皇帝说,“不想再谈了,朕累了!” 大太监立马伸手去扶,“皇上,奴才搀您去歇息!” 从嗓子里发出“嗯”一声,老皇帝被大太监扶着走了半路,他突然揪紧大太监的小臂,想起来似的道:“朕跟你说,江王此次也让朕很失望!他就跟他的母妃一样,为一人,而忘所有!关键是,他最后,竟然真的连一个女子都护不好!朕都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用了” 说完这一番话,老皇帝彻底沉默了,被大太监慢慢地搀扶着,已微微佝偻的身躯,渐渐消失在这一道好像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宫道中。 薛饮跑完五十圈,欲回房换衣,路过王爷的书房门前,却突然停下了。 门内传来浅浅漠漠的女声问:“你把颜霊怎么了?” “你不是猜到了,何必问本王。”他主子永远都嘴硬的很。 “你把他杀了,是不是?!”越来越寂寞的声音,闻者都觉悲哀。 “你这样认为,那便是罢。” 王爷到底是有多喜欢拉仇恨!薛饮咬了咬牙。 屋内,顾落却低垂着头,眼泪不能控制的一颗一颗地,从眼中掉了出来,沿着消瘦的下巴砸在了地上。 她没有表情,眼神颓废地慢慢抬起脚,从弋静深身边走过。 弋静深背对着她,面立窗畔前,无情无绪,宛如冰人,有时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乎什么。 顾落却推开门,迈步踏出门槛时,抬头望见了薛饮,可是她就像没看见一样,游魂一般离开。薛饮,静静地望了门内那抹清冷如斯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轻轻带上了门,转头才朝顾落却追去解释缘由。 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宫廷中飞出,于蓝天翱翔,终扭头,挥动着羽翼丰满的翅膀,朝着王府飞去。 弋静深欲去伏案办公时,这只白鸽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止住步伐,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半晌后,才慵懒捏开了它的鸟喙,果然看到一剔透圆珠。取了出来,拍拍它:“辛苦了。”白鸽好像听懂了,绕着弋静深,欢乐地飞了三圈,才冲向了它的天空,而后归回那禁锢难耐的宫廷 弋静深指腹微微蓄力,圆身珠体应声而裂,露出素纸长条。 他呈开来看完后,便毁了它,而后静静站在书房窗前,一夜不曾动半下,冷如雕塑,静如磐石。 第二日,满朝大臣都说江王今日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比往日都要冰冷很多,人人都以为他因丧妻,才如此,包括皇帝。 波斯王仗着当地物厚,早就蠢蠢欲动,如今当真进犯天朝。江王是上过战场的人,被不少人举荐,皇帝最信重他,以往也是立即赐予他兵权,为国平乱。 从皇帝一贯作风上,这一次自不会例外,江王不二人选。从父亲的角度上,江王丧妻,更应该出去做一些实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对身心皆好。 大家都以为这是结果了。 唯独江王一直面容平静,宠辱不惊。皇帝多看了他几眼,没说话。举朝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此时,大王爷突然从所有的王子中脱颖而出,跪在地上行大礼后,毛遂自荐:“儿臣愿协助江王,一起带兵平乱,为君分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朝上事 此时,大王爷突然从所有的王子中脱颖而出,跪在地上行大礼后,毛遂自荐:“儿臣愿协助江王,一起带兵平乱,为君分忧。” “这跟你平日作风不符啊”皇帝不再看面无表情的江王,他注意力被大王爷吸引了过去,“这次为何突然毛遂自荐呢?!” 大王爷抬头,望着皇帝的眼睛,恳切言:“因儿臣想辅助江王。” “此话怎讲?!” “于私,丧妻之痛,非比寻常有儿臣在侧,总能安慰静深弟弟;于公,平逆之事,不能出半点差错,儿臣在侧,以儿臣的能力不敢说能帮江王多少,但起码能给江王起一个警醒作用的。” 老皇帝笑了,眼中却幽暗的很:“朕的儿子们都长大了,看得透,也考虑的周全。这样吧”他挥了下袖袍,漫不经心道,“就你去罢!” “什么?!”大王爷愣住了。 朝臣们也都愣住了。 老皇帝道:“就你,你去,朕把兵符给你,你替朕去平乱。” “可,可儿臣是第一次上战场,而且,而且江王才是战神啊”大王爷嘴角微扬。 老皇帝盯着江王:“朕瞧江王现在,弱得很,人的精神气儿都见不着了,他需要回家静养。江王,你认为呢?” 弋静深缓缓抬手,低颈,静静言:“谢父皇体谅儿臣之情。” 一句话,满朝大臣们至少有一大半,被惊住了。 他们认识的江王,从不萎靡不振,如今,好似无魂。 下了朝,薛饮跟在王爷身后慢慢地走着,他蹙着眉,非常难受:“王爷,路过大臣们都在看咱们呢” 弋静深语气清冷:“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 “王爷,你变了。”薛饮嘴角一撇,“他们定是如此想的,因为下属也是如此想!王爷你怎么能把功劳活活让给大王爷呢!” 弋静深望着前方,即便背后受着数道目光,脚下的步子,依旧不急不徐。 “人非要一直往前冲么?非要每一次都冲在第一个么?!”他淡淡勾唇,口吻令人听不出他的七情六欲。 但常伴在他身侧的薛饮,却感觉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薛饮,本王也是人,也会累。” 他愣愣地看着王爷,无法为他分忧。因为这个样子的王爷,他不不了解。 弋静深一直朝前走。 无一人知,无一人信,他一点也不想回头,一点也不留念那宫廷 回到王府,弋静深走去书房看到门口等着一个掩面女子。 他冷漠无视,兀自推开了门就要进去,还好顾落却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你这个人,永远都要那么目中无人么?!” 她觉得这就是一个怪物,长到那么大,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怪物生长在这天地间。 一个,不屑于别人好感的怪物。 可身为人,怎么会不希望得到别人的理解c欢喜呢?! “今日本王不想说话,本王劝你,回到你的后院,为了你自己着想。”弋静深望着她,一字一顿,冰冰凉凉,“如果连命都没了,才是真的输了。” “我知道。”顾落却眼中微动,“我知道,急不来,世事比我想象的更要深沉,还是要慢下来。今日来,是为你不杀颜霊之恩。你可以杀,却没有杀,就凭这一点,我对你说声谢谢不为过。” “原是如此。”弋静深眼眸淡漠无情,“不必了,如你所想,一切都是因本王而起,为弥补,本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不用想,便知道是薛饮多的嘴。 说完了话,弋静深本想合上门,将多余的人拒之门外,可随意一瞥,却见着了她头上的木簪。木簪断裂的中间被她用密密麻麻的线给生生缠紧了,她选择把这强行恢复的木簪戴在发上,其中全是她对这世间的不让,对他的不让。他一下子看个清楚,竟然想到了母妃。 弋静深忽然静止了一切的动作,在她面前。 顾落却,看着,只觉得好奇怪,他身影太寂寞了,寂寞得让她心中有一点害怕,身体有一点,想逃离,灵魂却又好像,被什么给牵住了一般。 她一时进退两难,就动不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面前的男子,缓缓伸出了修长的双臂,温柔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当然非常僵硬 弋静深却好像感受不到,他在她耳边,轻吻。她身子一颤,双手揪住了裙角。 弋静深说:“强大之人,沾上情字,是多一弱点,但无能的人沾上它,可强,可弱。顾落却,我等着你,有一日,不用受这世局摆布,再不会只能眼睁睁望着心爱之人,被别人带走,再不用,生死不能掌控。本王等着你变强,到那一日,你要记得,好好守护好你爱的人,与爱你的人知道么?!”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他跟她说这样的话。 从未想过,如今还会有人对她有期待。她以为她怎样已无人在意了。下巴被搁在他有力的肩头,顾落却眼中多了点疑惑,也多了点不该有的动容。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真的会有那一天么?” 他却肯定地回答:“会的,一定会。” 同样的悲剧,不会在二十年后再重新上演第二次。他不是那个皇帝,她也不是母妃。所以,他们跟他们,皆不同。 顾落却张了张口,故意恶狠狠道:“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必定杀了你。” 弋静深浅浅一笑,心中竟奇妙舒缓了很多:“若你能杀得了,你便杀。” “江王永远都那么自信么?!”她欲推开他,他也不勉强,顺着她的力,退后了两步,放开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含笑望着她,“难道要向你一样么?!” “我怎么了!” “怀疑自己,否决自己。” 顾落却竟无言以对。只是这命运枷锁实在残酷,挣脱它的路上,难道他一直都那么稳定不二的么 弋静深犀利的眸仿佛看透她了,长身倚门:“本王的心理素质,你学不来。” 顾落却果断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下。 弋静深勾唇,笑声低沉性感,无比真实,令人感觉四季之美,与他真心的笑容,比起来,竟都落了下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朝上事(下) 弋静深勾唇,令人感觉,四季之美,与他真心的笑容比起来,竟都落了下风。 愣了一下,顾落却转身要走,不知是否步子太急,竟没让眼睛注意到跑过来的人,一下子跟薛饮撞了个满怀。 弋静深面容一冷,毫无迟疑地走过去,拽着顾落却到他这里来,低头望她:“笨。” 顾落却撞上个铁汉,只觉头晕眼花:“我” 薛饮也无奈啊,面对王爷转而射过来的冷眼,他苦着脸:“王妃啊,你怎么不看路啊,是不是跌打损伤膏用上瘾了,还要跌一次才好?!” 顾落却:“我” 弋静深紧声接道:“我看你的确是用上瘾了。” 顾落却:“你” 弋静深望向薛饮:“我看你也的确是光着身子跑上瘾了。” 薛饮无辜喊:“王爷,属下好像没有错” “口口声声叫她王妃,不问她伤着没有,却调侃于她,你无错,错的是本王与王妃么?!”调子一沉,薛饮立刻低头认罪。 顾落却现在是彻底清醒过来了,转了转眼珠子,做了回苏妲己:“那个我有话说。” 弋静深垂眸睨着怀中的她,想必是她忘了还在他怀中,可看着她如今自自然然的萌呆摸样,心中还是升腾起些软意,“你何时那么晓得恭敬,说话之前还要向本王打个招呼了?!” 顾落却无语了一下,对自己。 她素指对向薛饮,言归正传:“那日他光着半身,追我到后院” 薛饮转身就跑。 顾落却咂舌,忘了原本的话:“他,他,他居然敢,敢跑!你还没有说话,他居然敢跑!!” 弋静深摇头失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他如此恐惧的样子了” 顾落却无意望见这个有七情六欲的弋静深,却偏偏望见。 他们靠的如此近,把彼此看的如此清楚,哪怕彼此心中再不愿。 “为何如此这样看本王?!” 弋静深放开她。 同一时间,顾落却也收回目光,别扭地侧过了脸。 “没什么。”她淡淡答。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弋静深踏脚入门槛,反手欲带上门时,动作突然停住。 顾落却听见耳边急促的脚步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由远及近,一身粉黛的女子跑了来。 她到了他们的跟前,拍拍自己的胸口缓和了一下气息,一双眼睛就忙着看弋静深:“王兄,今日朝上的事我已听说,你没事吧?!” 朝上的事你没事吧这焦急的问候令顾落却低垂着眸,微微思量,看来,她的“死”,到底还是对这个江王起了负面效应。 弋静深侧眸看了眼顾落却,然后如常对待越昭颜:“本王无事,你从宫中就那么贸然跑出,你”问过父皇了么。 越昭颜知道他的下言,一时心虚立即打断:“王兄,父皇心里,还是最重视您的。虽然这次让大王兄去平乱,但是我们退一步想,战场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想去,就随他。” 她如此急切的摸样,令弋静深啼笑皆非,有了开口的兴趣,问的却是及其慵懒:“哦?你如何看出,他仍旧最重视我?!” 越昭颜心无城府:“父皇这一次,肯定是为你着想,毕竟”言语一顿,她眼中多了点难过,多了点心疼,“毕竟,丧妻之痛。王兄也是人,累了,总要歇一歇的。” “既然,你如此想父皇,那为何那么着急出宫安慰本王?!”弋静深转身进了屋子,越昭颜慢慢地跟在后面,闻言,开口答,“本也早想来找王兄的,这件事后,必须要来了,怕王兄心重误会了父皇,也怕王兄把误会给别人,却把难过留给了自己。” 误会他对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未误会过。 弋静深背对着她,不着痕迹讽刺地勾了勾唇,转过身,面色如常道:“既然来了,今晚就留在这里用膳,用完本王亲自把你送回宫中可好?” 越昭颜扬唇:“好。” 走了过去,越昭颜突然拉住了弋静深的手,用尾指勾住了他的尾指,轻轻摇了摇:“王兄” “嗯?” “节哀顺变。”她抬眸,眸中很是伤感。 “呵。”弋静深像她一样,学着儿时,也摇了摇她的尾指作为回音,“本王无事。” 他看向大敞的门口,原本站在那里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了,面上却似有微淡笑意:今日的晚膳她该用的很开心了罢! 夜上戌时,从宫中刚回到府里,弋静深就一路前行,半刻不停地出现在了后面的院子中,一进去便望见了那样一个场景: 以一抹寒石为桌,地上摊了层被剪成圆形的黄布,她就那么蜷腿坐在上面,趴在寒石桌上,借着月光望着手中的木簪,神情专注,是忘却一切的样子。 他偏要去打扰。 果不其然,他再走近两步,她立刻抬起头,浑身上下充斥了防备,望见是他,眼底慢慢地浮起了笑意。 “江王爷。” 她笑,他也勾了勾唇:“听说我被父皇冷落,这么开心啊?” “总算我做的不全是无用功,一代战神如今连用武之地都丢了。”她将那根簪子麻利地往发上一插,起身道,“自然开心。” 弋静深轻轻摇了摇头,如看一个稚童:“只是这样你便开心了,原来你如此容易满足。若本王有朝一日死了,你岂不会乐极生悲,失心成疯了?!” “你死了,我只会过得更好。”她语气肯定如斯。 弋静深挑了下眉头,望穿了似的,“看你心智,恐怕难。” “”一下子气冲头顶,这种被蔑视的劲头儿,激得她只想杀了他后快,“与其操心我,你还是多为你自己操心点吧。别以为自己盛宠不衰,你不是本朝唯一一个皇子,记得,还有一个大王爷呢!与你比,他还是嫡子不日凯旋归朝,朝中景象必定会被一番洗礼,到时江王怕只会成为过期的花儿!!” 她说的铿锵有力,却是将他逗笑了。 开始时,只觉这女子笑得如此与世隔绝,那么干净,那么纯白,那么温柔,极像他记忆中的母亲,却不想,她在他身边,还有能将他逗笑的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因果? 弋静深本来都想走了的,听她这样说,干脆转身走向她了:“你当真以为,你的死,对皇帝,对本王,对朝局,会有那么深的影响?!” 他突然伸手,拍了下她的前额:“相爷老谋深算,怎得生出了一个无脑女?!” 别拦她,谁也别拦她,她要弄死他——!!! 睨着她眼中熊熊怒火,弋静深心无防备,忽然生了陌生的温柔之感:“充其量,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死了而已,在皇帝心中,权力的得失,才是唯一能够影响他的东西。冷了本王,扶了一把大王爷,的确是有你的缘由,可更多的,是本王的缘由令他做出如此决定。” “你的缘由?!”顾落却皱紧眉头,一双清透的眼眸望向他。 “他不喜本王什么态度,本王今日上朝就拿出了什么态度。”弋静深面色淡漠。 她已经第二次被他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搞得惊疑不定:“你当真一点也不怕别人取你而代之么?!” “不是你说,要本王落魄,激出那几只鬼么?!”弋静深目光落在她的发顶,“怎的,本王按你的做了,你又是这样,难道,你改变了计划?!” “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顾落却凝眸望着他,慢慢退后,“我落到如今地步,也是拜你所赐,你怎会帮我呢。是你,是你自己想要看清,谁杀了你的岳父,让你联姻扩大势力的计划功败垂成。” 弋静深再次笑了。 那一笑,映在他无暇的面容上,好似万物皆开,天地清明。 “你笑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对我似乎总有很多的问题要问。” 顾落却眉头中的褶皱愈发深了。 “你对我很好奇,是么?!”他声音轻轻,低沉诱惑。 顾落却,笑得很是僵硬,却反唇相讥:“好奇?!不是好奇,是恨!” “哦”他拉长了音,望着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方才承认了你的父亲,是本王的岳父。” 顾落却:“” 弋静深嘴角弧度勾的很是欠揍:“王妃,本王今晚也甚是喜悦。” “滚!”顾落却一个没忍住,爆了粗,“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弋静深不与恼羞成怒的人计较,伸出了手:“走,本王开心,满足你一个心愿。” 顾落却是走了——转身走向了小屋子里。 弋静深隐隐竟有无奈之感,在她背后出口:“白日里,你说薛饮光着上身追你好久,不就是让本王惩治他么?!他可是本王的人,本王为你,惩治他,这对你全然无害的好戏,难道你不想看一看?!” 顾落却停下了步子,回身看向他:“你在给我拉仇恨,不要以为我笨,我就不懂你的明枪暗箭,你这个人实在有心机!” 不要以为我笨,我就不懂你的明枪暗箭,看来,她承认她笨了。 果然,同一句话重复很多遍,真的就会被人相信。 弋静深笑容不变:“不,是他没规矩,没体统,本王才要惩治他,只是恰好夜遇王妃,王妃只是本王的同行者罢了。” 顾落却转了转眼珠子,看狗咬狗总是比生闷气有意思,她冷冷地望着他,走过他身边时,凉飕飕地掀唇说了一句:“手一直举在半空,不累么。” “还不是在等你。”弋静深手腕一动,便握住了她身侧的手,紧紧牵住,往院外走,不管她如何挣扎,那力道,丝毫未松。 话说薛饮,此时正在自己院子中耍剑练功,犀利的眸光瞥到门前的影子,他立刻负手收剑,去到了王爷跟王妃的面前。 “王爷,王妃,晚上好啊”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那双紧紧牵着的手。 顾落却咬了咬唇,内心十分懊悔,当时说那一句本想气一气这个王爷,让这个王爷尴尬一下,没成想,不提也罢,提了反而保不住自己的手了。 旁边的王爷简直是个强盗! 她一开始就不该来,瞧,现在被吃了豆腐,还被人看到她被吃了豆腐 顾落却这一刻很是欲哭无泪,而下一刻,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安慰。 王爷一句话,薛饮哭唧唧。 “你曾赤体追王妃半个王府的事儿,本王此时有空,来跟你算一算这个账,说吧,是自己脱了上衣跑王府一夜,还是本王叫人来扒了你的衣服跑王府一夜。”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虚空的箭,打的薛饮一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前一刻还目光八卦欢乐,此刻目光呆滞,看王爷与王妃,所以你们这对夫妻来是整c我c的?!! 那表情,着实好笑。 顾落却为了忍笑,不由鼓了鼓嘴巴,嗯,心理得到平衡了。就让这个王爷拉仇恨吧,薛饮,你可要看清楚你的王爷的真面目啊 她的表情上把心思写的如此明显,咕噜咕噜转的灵动眼珠,显得狡猾活泼极了。他一双黑眸,静静地把这个样子的她看进眼底跟心底。 望着薛饮苦巴巴地不说一句话,像是一个被欺负却不能还手的孩子。褪了半身的上衣,跑出了院子,这一跑,就是一夜了。 “你可真狠。”顾落却忍不住感叹,“你对自己的人,也那么狠。”已然忘了自己的手还被包裹在他的掌心。 “他白日敢跑,那么喜欢跑本王就让他跑个够。”月光当头,弋静深直勾勾地望着顾落却,声线暗哑,“狠?这样你就说我狠,你曾经是生活在怎样一个安逸美好的世界啊。” 顾落却沉默了半晌:“是,爹爹把我保护得很好,与你相比,我的经历,肯定很苍白,我对这个世界,我对人的认知,在你看来,也一定很无知。” 弋静深没说话。 顾落却望着他:“我是被你亲手拉进了这个,黑不似黑,白不是白的世界。你的世界里。既然我进来了,既然因为爹爹的死,我已经出不去了,我便会学着,怎样在这里生存。你不用轻视我之前世界的安逸美好,我也不会嘲讽你的世界幽暗冰冷”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她转身欲走,才发现自己还被他牵着,不禁恼怒地甩着手腕,可他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力,只让她没了法子,无奈至极:“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是不是上辈子欠” 弋静深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在她耳边,低低道:“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因果(下) 欠 欠之一字,就能解释,为何成为如今的样子么?! 佛家有云:因果。 可是她看不到那个因,总是不理解,为何爹爹会死,为何,她与颜霊咫尺天涯,为何此刻待在最陌生的王爷身边,听他用“欠”之一字诠释从前如今。 对于他的拥抱,对于他似有若无含情的话语,她木木地受着,听着,最后忍不住问一句:“你后悔吗?” 弋静深缓缓地放手,望着她无表情的面容:“你指的是什么?” 顾落却抬起头,定定地跟他对望:“原本不必如此的。原本你可以依然是皇帝最信重的儿子,原本该上战场平乱积功之人是你,众人不说,可心中都默认了,你会成为太子,连我爹爹生前都这样认为。” “所以?!” “原本我与颜霊此刻该成了婚的。所以,你后悔么?何必要选择我呢,何必要选择我爹爹呢,世局如今复杂到令你不惜自损也要看个究竟。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不选我,那么你现在还做着你当红的江王” 他淡淡地睨着她喋喋不休,心中却想她终究,是不愿懂他。 “什么恩宠,什么父皇的看法,什么战场平乱,我从不在意这些。”他叹着打断她,在这样的夜里,流露出的几分自我,亦没有什么目的,更不怕他日,她用这份了解,刺伤他。 “本王不悔,从一开始到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本王都是顺从了自己的心。”弋静深第一次,给她看,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第一次见你,在宫宴中。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去皇帝那里要了你,只是因为你。” 试问,一个连父皇的看法都不在意的人,怎会牺牲自己的终身大事,去拉拢一个权贵相爷。 顾落却双拳,因这份真相,捏的紧紧。正因为她相信了,才会作出如此反应。否则,不过是轻轻一笑。 她有多无法相信弋静深竟真的毫不在意外界得失,此刻的反应就有多大。 弋静深兀自说:“后来方了解你,早有了心上人。可本王,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父皇也不会准许我收回。这件事,其实只需要你爹带着你,去皇帝面前诉出你愿还是不愿,即可。有心拉拢者,不是我,是你爹爹。” 顾落却闭了闭眼,痛自心生。 “害死你爹爹的,追根究底,是他心中对权力的欲望。不过也不怪相爷,他横行官场几十年,眼看一朝天子一朝臣,怎能全然放下日日相伴的权柄,怎能甘心,从此沦为场外人。” “本王要你,是因你,本王放了你,是因你性情刚毅,另有心上人。你于我而言,并非非卿不可。如今选择被父皇误会,选择将你囚于府内,亦是本王由心选择,哪怕这背后,已令你爹爹被这番权海汰了命,哪怕本王,因这种种选择失宠,本王不悔。” 弋静深言尽于此,望见顾落却悲悯一笑:“王爷天之骄子,看中了谁,开口便是要了,全然不留意这其中险况。你不悔,我却后悔那次去了宫中。佛说因果因果,若一切皆因情而起,王爷此刻又言并非非卿不可。王爷,说到底,你把一切都当成一戏,对我,对你的父皇,对你身后那些支持拥戴你的人,对权力,你从未认真过。” 这样的他,连决心颓废的样子都是那么可怕。何言有朝一日,他有心摆棋,岂不翻手云,覆手雨。 最恐怖的人,是把自己放在局外,把局内看得清清楚楚的人,关于成果,只看他想不想出手要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笑意愈发自嘲,“我明白王爷您了。我懂了。” 她从他身边路过,强忍不下去,“为何那日你独独看上我?” 如若他没有看上,如若没有,那么此刻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与他,明明该是永不会有交集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可他说,并非非卿不可。不过是他的一念而已。顾落却眼眸陡然一颤,彻底明白了什么似的。 “是啊,原因只是你的一个念头罢了。” 他不曾再说任何一句话,沉默地听着她自问自答,望着她淡了神色,一步一步从他的视线中离开。 弋静深轻垂下黑眸,真的只是一个念头么,这个念头来的那么急,他该本能克制,他该想到,他不能跟相爷联姻,权力滔天,势必引火上身,纵他能自保,旁人结果总不会太好看。 为什么却如被无形魔障牵引,目光一收,步子一迈,就到皇帝跟前要了她。 这不像他。 时至如今,才回想起当日的弋静深,多不像原来的弋静深。 母妃,是因为她的笑容,让儿臣想到了,纯洁如斯的您么?! 母妃,看到你的儿子,一念之间,定了一人的死;一念之间,错了颜霊,顾落却,与你的儿子三人的位置,如今,欲醒人,却被人一语惊醒,还不想尽可能挽回,还不想纠正位置,让一切回到正轨,成全顾落却与颜霊 母妃啊母妃,儿臣不愧是那帝之子,自诩清醒,不过自以为是,沾了他那强抢女人的恶习。 “你不是母妃,我不是那皇帝,早晚有一日,早晚有一日”什么呢。 难道他能将她还给颜霊么?! 弋静深闭上眼,这个问题,他竟无解。第一次迷惑了。 自诩清醒,于如今局面淡然以对,独独无法将卿奉还。 自诩无情,却不知何时,生了不愿不舍,跟不能。 让他不愿不舍跟不能的存在,终于出现了么?! 顾落却回到了院子中,竟然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她盯着烛火,想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父皇,毫不在意,却是他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对权力毫不在意,却是本朝最有权力的王爷。 分明是天之骄子,却让她看见,他冷清寂寞地自损,他这一自损令她明白,他并非道貌岸然,他是真的心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爹,对这样一个拥有一切,心中又无物之人,如何应对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君无错 话说回来,即便归根溯源,是权力害死了爹爹,但权力无罪,因权力伤人的人,才是原罪。 仇,并不是她目生赤红的执念,她的身上,真的有杀父之仇。 可若说恨,她自己何尝,不是另一个原罪。从这晚知道是自己出席宫宴被他看到的那一刻起,她最恨的,就是自己了。 为何看上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多好。从小到大自宫廷中长大,他见过的美人,还少么。 只不过是,天要降大祸,强者一念而已。 卿卿何哀,无故无辜。 因何债?低呵一声,不因何债,不过,卿当自强。 —— 这一刀,竟让颜霊昏睡了三天,才得以苏醒。 他睁开眼,其中漆黑无物,空洞得犹如盲人。新兰从门外走进,复杂地看着一向清风玉骨的颜公子,如今,好似废人躺在床上,心中再难受,又能怎么样。 她端着水盆,放在桌上。 “颜公子,你怎么那么傻?”低头拧干手帕,转身擦了擦他的脸,“为什么要去王府,刺杀王爷呢?!如果他计较起来,你这条命,早就魂归地狱了。” 颜霊听了这话,才缓缓张开口,艰涩道:“原来,我还在人间么。” “” “我竟然生出,我在地狱的错觉,呵,人间,又跟地狱有何不同?!” 新兰闭上眼,痛楚至极:“如若小姐还在世上,一定不愿看你变成如今这样。” 颜霊笑,笑的生生冷意四散:“你放心,我不会再去鸡蛋碰石头,我不会再轻贱这条命了,我会好好地活着,好好活着” 手帕丢在水盆中,平静的水面彻底荡起波澜。 不等他询问,新兰便说:“是王府中人找到我,他们把你送回你的住处,我一听说你的消息,便来照顾你了。”他无亲无故,此时她全当代姐姐照顾了。 “本来,我是打算离开这座,可怕的城,去一个偏僻的小乡,遂了姐姐的心愿,好好生活。我想,我远离这里,定会让姐姐开心一点的。那时候,我也误会了你,全当这天下的男子,都不可靠,转眼却收到了消息,你竟去王府报仇呵,你是姐姐的心中人啊,如今需要我,我是怎么也无法冷眼旁观的。” 新兰坐在凳子上,好似自言自语,“我甚至还想好了,要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再走了,姐姐跟你,两条命搭在了他王府,用死,姐姐也没有保住她爱护的人,我还逃什么呢,那时,我一定会努力地,努力地去报仇。” 人总是有一个底线,你不要逼,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然他放了你”新兰眼角突然滚下一行热泪,她恳楚地望向颜霊,“颜公子,小姐,真的是被江王害死的么?!” 攥紧拳头,颜霊面色紧绷,半晌后,低低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新兰捂住嘴,面上很快水痕弥漫。 捂着肩口,他坐起身,眼眸中不含任何情绪:“我已决心去应考,我要成为状元郎,我要上朝,我要权力。” 新兰惨淡地放下手,笑不似笑:“可他是王爷啊,是皇帝的儿子,你就算成为宰相,你也不可能杀得了王爷。” “呵看了相爷的死,你还不懂么,一个杀字,光明磊落,自然不能得逞,所以,相爷是被害死的。”睡了一觉,似乎看穿了,“这个“害”死,才抵挡万千,让自恃尊贵的人也防不胜防。” 是眼泪将眼珠子洗刷得过于清明了,还是,从未真的认识过颜公子,为何如今的他,看起来,像魔不似人了。 小屋内沉寂半晌,颜霊慢慢地看向她,声线暗哑:“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去完成她的心愿,你走吧,平安为上,远离是非。” 新兰却在此刻,摇了头。 “罢了,不走了。” 颜霊微微蹙眉,追寻地望着她。 新兰说:“你为小姐而活,我跑了算怎么回事。” “你不必这样想” 颜霊的话被她紧声打断:“你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任之人,既然如此,这个人我便做了罢。我们都是为小姐,你若决心我也不会退缩!” 新兰笑了笑:“我不聪明,但是,我有一颗忠心。你吩咐,我就去做,可好。” “何必。”颜霊眼眶猩红,突然咳了起来。 新兰立刻伸手,轻拍他后背,低头望着他:“颜公子,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姐。” 她又何尝,何尝甘心 颜霊只好应下,不忘留条后路给她:“要是有一天,你想走了,你告诉我一声便好。” 新兰轻轻一应:“好。” 抹去了眼角那滴最后的湿润,新兰端着水盆出去了,门轻轻合上了,颜霊累了似的,倒在了床上。 倘若当时他不是一介布衣,是不是一切,就是另一番样子?! 身体极其虚弱,脑袋中却仿佛有根弦在紧绷,她的音容,她的声音,她豁朗的笑意真美啊! 过去天为被,地为席,不觉得苦,只觉连呼吸都是自由的,如今,她走了,世间,竟再无颜霊的自由可言。 恍惚中,耳边响起木门被推开,发出的咯吱声。 床边站了一个蒙面之人,手中拿着尚未出鞘的剑。 颜霊慢慢地有所觉,却懒得挣扎了,只是笑:“江王爷,派来的?!既然如此,何必假装放我,多此一举,多此一举。” 蒙面之人沉默不言。 颜霊一字,一顿:“你们,都会有报应的!” 叹了口气,蒙面之人说:“颜霊,顾落却没死。江湖上有个殊消阁,不知你可有听说?” 颜霊忘了反应,如一个木头。 蒙面之人看他一动都不敢动,不由得道:“男子竟用情如此之深么,放心,这不是梦,动一下,我也还在,我的话亦是不假。关于殊消阁,只要有银子,上至王爷,下至大小臣,凡江湖c朝堂c是非之地之人,都可以杀。顾落却甩出银子,假死而已。” 所以 “她没死?!”这份惊喜,就像地上的人突被带到九天云霄上了。飘飘然,不敢信又不想怀疑。 “她没死。”蒙面之人露出狼子野心,“她被我主子好好地保护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君无错(下) “她没死。”蒙面之人露出狼子野心,“她被我主子好好地保护着呢。” 颜霊眸色一凝,接着听到蒙面之人嚣张一笑:“顾落却,假死金蝉脱壳,还利用相爷女儿的这条命,让皇帝对江王起了不忿c轻视之心,江王亦因妻死,颓然麻木,格格不入,更令皇帝失望。没听说么,江王抢你女人的报应,已经来了,向来他的用武之地——战场,已被皇帝,让给了大王爷。” 颜霊开始撑起身子,站在了地上,跟这人面对面,声线低哑:“我要见她!”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们奴才决定的。” “” 颜霊刚上前一步,蒙面之人便举剑隔在中间。 “你若想见到她,只要你按我们主子说的做,不日便可团聚。” “你们主子是谁?!”颜霊有太多的不理解,目光不甘c心疼,被这现实逼得像要滴出血来,“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说得直白一点,她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她想金蝉脱壳,你们为何要拦?!为何不让她走咳咳!!!” 总是还有更残忍的事等着你面对,一颗糖后,是现实打的几百个巴掌。 “你错了,这女子的存在,极有用处。因皇帝信重相爷,相爷死于非命,对相爷这唯一的女儿,皇帝上了心。若这女子突然出现,反口说谁要害她那么那个人,不是死绝了么?!这女子的生死,于江王而言,能令江王无心外事,不重要么?!还有于你而言,似乎更为重要。” 听到这鬼魅的一切,颜霊摇摇头,他面对的,不是人,是无心无情的魔鬼。跟魔鬼谈什么悲悯,谈什么感情。 “简而言之,主子选中了你。只要你按主子说的做,你与顾落却,何愁不会有团聚的一天?!” “” 魔鬼的心中,果然只有自我得失。 弋静深上朝,与皇帝,文武大臣,一起目送大王爷整兵出发。 然,距离下朝还有最后一刻,平静的朝上,由侍卫绑来了一个人。 弋静深缓缓抬眸,望见跪在地上之人,乃是内务府的总管大人。 他转开目光,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一片无感。 “朕,派人日夜找,日夜查,总算天不负朕,让朕揪出了这一个谋害相爷,杀顾落却斩草除根之人!” 老皇帝望着他底下的臣子,目光从内务府总管麻木的面容上一瞥而过,神情甚为哀痛:“你们都是朕的臣子,和睦共处,才能为朕做好事,可是,总有那么几个老鼠,坏了一锅好汤。” 内务府总管一向最与相爷不和,人人心中一直都默契不喧,他眼红嫉妒相爷不是一日两日了。 说他是凶手,斩草除根,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何况,这是皇帝亲自查出来的,谁敢质疑?!弋静深低头,心中笑得冷淡极了,这下你该懂了,喜怒不形于色,是可以保命的。 如今内务府总管错就错在,喜怒还不够不形于色,最后,别人拿下他,一击即中。 “皇上不愧天子,竟连老臣身边的人都查了个彻底。”这话,像是他被亲近之人出卖了,“事到如今,老臣无话可说。” 皇帝开始显摆他的智慧,忽悠天下人:“凡是跟相爷有过节之人,朕的确一个也没放过,都派了人去府中暗查。”目光扫视诸位大臣,慢慢言,“终于在你的府中,找到了跟射中相爷之箭毫无差别的箭头。后来朕也不查了,朕找到你,亲自盘问。” 弋静深目光慵懒,淡漠,全当看着一出可笑的“君王忽悠天下人”的大戏剧。 “天子动手,臣自知无路可逃,只能自首。”内务府总管大人行大礼,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声含哭音,“求皇上,念在老臣没有负隅顽抗的份儿上,这些年侍奉君侧的份儿上,能饶了我的家人——!!” 下了朝后,人人议论,说,这内务府总管大人也是个老狐狸,都没有想到,他最后竟能栽在,办好了事儿,却被真相了上。 薛饮安静地跟着江王弋静深,听见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慨,低低地道:“王爷,这件事有问题啊,皇上怎么说,是内务府总管杀了顾小姐,顾小姐,明明好生生地被你护在府中啊” 弋静深回头看了眼宫廷,身影渐渐消失在这宫道上。 薛饮只听见一道似从悠远地方,越过山河江海,苍冷传来的声音:“相爷收下本王的聘礼,有错;本王没有护好顾落却,负了皇心,有错;内务府总管跟相爷不和,有错;只有皇帝,永远都不会错,天下人都该死,唯皇帝,该万岁。” 而臣子们都散了,儿子们也都走了,独独老皇帝一人还坐在那皇位上,一动不动。 大太监说:“皇上,累了,奴才就扶您去歇会儿吧” 老皇帝只是摇头,好像上了一朝,又老了一点点。 “朕亲手杀死了二位大臣,朕心里不好受啊。” “万般皆是命。”大太监叹了声,“跟皇上无碍。” 老皇帝扶额,“内务府总管这些年,中饱私囊,借相爷之死,除了他,也好。只是到底跟了朕不少年。”他放下手,面上渐渐没了感情,“说来顾落却死的也是正好,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就完了,不会再有人来追根究底。” 他终究是君,天知君念,遂君念。 “传旨下去。” 大太监跪地。 老皇帝目光凝望着外面他的宫,“内务府总管,枉顾君恩,谋害同僚,赐死。但念他念他并未与皇抗,认案过程还算老实,朕特涉他家人不死,流放,二年,返农归乡,永代,不得归京。” 大太监领旨而去,转身后表情寂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总管大人是个老狐狸不假,最后一刻,揣摩到了君心,当即主动认了罪,才得换家人平安。 在这大宫中,多少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总管死到临头,还能求仁得任,已算不错的了。 而皇位上的君主,已从过去的一切中走了出来,清明深沉的龙眸,他飞速运转的脑子,已经思考到,杀死顾落却之人的目的,很可能是要打击江王,这一步了。 如若真的是这样,他闭上眼,诸位在朝儿子的脸都从脑海里一一闪过,睁开眼时,拍了拍龙椅,笑,眼神却狠重:“若一区区女子的生死都能搞垮他,那么这个位子,便真的不属于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作壁上观 王府中,清风微起,竹叶悠动。 弋静深独自走过长桥,盘腿坐在了江里亭中,手中拿着一罐,不时由里面,抓出一些鱼食儿洒落湖中。 他目光静谧安然,幽幽地望着湖中鱼摇头摆尾地都窜到他这一块儿来,嘴角忍不住一勾。 薛饮站在湖的另一边,望夫石一样,叹,王爷不要他了。 看着看着,薛饮又想,只要王爷开心就好。他认识王爷良久,王爷无情无欲,对于皇位,似乎那就是王爷的东西,王爷从未像其他人,像大王爷,吃相难看。 这一日日的,薛饮便将王爷当作信仰了。 弋静深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却不奈他养了一个放不下求不得,心有挂碍的女子。 她又带着面纱偷偷从后院中,溜出来了,像泥鳅一样,从薛饮身边快速走过,越过长桥,薛饮追着她,追着追着,竟跟她一起到了这亭中。 嗯弋静深回头看他们的时候,总之薛饮觉得自己最尴尬。 “我,我先走了,王爷,你们聊,你们聊”他笑呵呵地,飞快离去,仿佛背后有兽在追。 “找本王何事?!” 弋静深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无甚情绪地放下了罐。 顾落却今日来找他,只有一个目的:“放我出去两个时辰,我保证回来。” 呵,现在倒知退让了。 弋静深连说话的兴致都不见大:“出去?!” 顾落却点头:“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怀疑对象弋静深懒懒道:“谁。” “大王爷。” “内务府总管大人。” 顾落却一个一个地说,终引得弋静深看向她:“随后呢?!” “你受迫,目前看来,大王爷是直接受利之人。而据我所知,内务府总管大人,在当朝跟我爹爹最为不和!很可能,内务府总管背后的主子就是大王爷,是他们杀死了我爹爹,只为破坏你与我爹爹强强联姻。” 其实,她说的部分,并未有错。 内务府总管背后的主子,是大王爷。即便皇帝不所为,他们也势必会破坏联姻。 弋静深漠然地抬了抬眼皮,对他动了杀心,并派人暗杀的,就是他们。可是知道,一定要说出来么。 他言:“内务府总管不日处死。今日朝上已揪出杀你爹爹的凶手,便是他了。恭喜你,大仇得报。” 顾落却一时愣住,紧紧盯着弋静深,迟迟做不出反应。 那感觉,好荒唐。 弋静深淡淡地回望她:“这下,你可,能放下了?!” 顾落却没有反应。 就像你日夜挂念,寻找的,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的,突然间出现在了眼底,第一感觉并不是狂喜,而是又想哭c又想笑。 她喃喃道:“真的是他?” 沉默半晌,弋静深对她撒了第一个谎:“是。” 执于仇恨,忘了自己,不该是你的样子。已有好多人,生而不易,他突然只希望眼前的人,活的简单快乐一点。 他会护佑她的。 因她口中的他的那一念,颠倒了好几个人的生死c命途,这份孽债,若需赎罪,他赎在她的身上。 “暗杀你,也是他所为?” “是。”这倒不假。至于,为何他是而相爷非,乃因相爷跟这女子,对于内务府总管大人与那位大王爷都有用,自然能留则留,指不定日后还能来个联姻,岂不快哉。 从始至终,他是大王爷的眼中钉,心上刺,毫不拐弯抹角,直接目标。这一次大王爷长了威风,却失之右臂,究竟悲喜,恐怕只有他自己晓得了。 “我要去见见这一位大人。”不知过了多久,顾落却出口道,不知为何,杀父凶手终被下狱,她以为会大喜,却悲比喜多。下狱又如何,她的父亲都回不来了,她的心,无法再似最初懵懂快乐。 是不是人都这样,得不到犯痴,得到了又看透。 弋静深望着她那双寂寞的眼,淡言:“你已是个死人,死人如何见活人?” 顾落却摇头,说:“我自有办法。” 她回头便走,弋静深并未阻拦,目送她离开后,安静地继续喂他的鱼儿。 顾落却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相信现实也是如此。本想摸到牢中,拿点银子诱一下官差,见一死徒,应对他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她胸有成足地出发,却还没出王府的大门,就被薛饮拦住。 半个时辰后。 顾落却疾步走来的时候,弋静深还坐在亭中,赏湖,吊着鱼食,戏弄鱼儿。她有时觉得,人人都是他眼中鱼儿,他作壁上观,一笑置之。有时连笑也没有,一双眼,看了便忘。是这样么?! “王爷,为何不让我出门?!你方才默认了的。” 她将他的不阻当成了同意,所以就不曾想到他若阻拦该如何。 弋静深言:“死人,突然活了,多么匪夷所思。还是你认为,那狱中,没有皇帝的人?!” 顾落却冷笑:“说什么不在意,你还是在意的,你不敢让皇上知道我还活着,怕我乱说话。” 弋静深又言:“你能乱说本王什么?!难道假死还是本王的主意不成?!” “假死,是我主意没错,但,你掩了我,欺骗了皇上,也犯了欺君之罪。” “你也犯了欺君之罪。”弋静深看向顾落却,“你不信皇上能为你找到凶手,你不信大庆王朝能护你安好,所以金蝉脱壳,这一份“不信”,你猜一猜,当今皇上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心情。” 堂堂天子,却连一女子都不信他。 此人的存在,对皇帝而言,算不算闹心?!且,就算没有这一切,那位皇帝,见得她活着,也不会快活。 顾落却咬了咬唇,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他抽丝剥茧地耗尽了,为何什么事从他嘴中一分析,好像自己立刻变成一个思想狭窄的稚童,而他是令人不服却无法质疑反驳的老师。 “我只不过是想要见见那个人” “意义何在?!”弋静深望见她眼底的脆弱无力,突然,有一些意燥了,“总之,你老实在府内待着,非要见他,本王领他来见你。” 顾落却微惊,因为他,他改变主意改变得太快了。 这是她心中最后一点的放不下,见过了,就该放下了罢?望着顾落却一步三回头,一脸纠结懵懂的摸样,直把他看笑了。 怎能让她出这个王府之门呢?!这道门外的真相,才会令她彻底下地狱不得超生,再等一等,等相爷之死的风头过去了,等无人再谈论皇帝那道懿旨,与内务府总管之死了,等一切风平浪静,等她被渐渐遗忘,到那时,她的噩梦就真的都过去了,她才真的自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他作壁上观(下) 而牢中幽暗c阴凉,不见天日,内务府总管大人,笑望着四周,算计一生,哪里能想到,最后竟落得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下场。 “相爷啊,我俩儿斗来斗去,不过都是皇帝制衡皇权的两颗棋子,如今回顾,不值,不值啊!” 君王无情,半字不假。 他听见脚步声了,抬了抬头,看着官差打开牢门,领了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囚服看不清脸的男子走了进来。 不由眯眸:“嗯?” 那男子面对着墙,无声盘腿坐下。 官差望着这位死徒说:“走罢!” 内务府总管想不到,会有谁以此等方式救他,而且,他身上的价值,早在这些年被那老皇帝压榨了个干净。 那老皇帝眼看自己要死了,就一个一个弄昔日棋子,好不让他们日后作乱,连相爷都没放过。 如今已是这番境地,谁还会记得他呢?! 但是内务府总管大人顺从地跟着走了,谁又想死呢。 他万没想到,大限将至时,最后见到的人,会是江王与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宿敌之女顾落却。 江王府的书房里,他慢慢地走进去,抬头望见了长身玉立站在窗前的男子,逆光难以看清容颜,唯身上黑袍刺目,如暗夜来袭的王。 他屈膝,跪在了地上,行大礼。 “江王千岁。” 弋静深淡淡地望着这颗弃子,对身旁的薛饮吩咐:“准备些好菜端上来。” 薛饮立刻应声退下。 不过多时,一桌美味佳肴摆在这位总管面前。 总管眼眶一热。 在你落魄时,你屡次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却带你出大牢,给你饭菜吃,不知是不是老了,这位总管大人突然心中酸涩难忍。 在这一桌饭菜面前,忽然间,有认错的冲动。 “你这一生不易。”弋静深说话不带什么感情,不见真情,亦不见假意,反而触动人心,“在这朝上,其实谁活的容易呢。你的结局已是尘埃落定,多想无益,不如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总管大人坐在凳子上,拿起了筷子,手微微发抖,道:“老臣看着这一桌饭菜回想前几年,虽人前光鲜,原来人后,连一顿饭都不曾好好吃过。” 心里面装了太多东西,吃饭也不能放下,遂致食之无味。好像一刻不想,明天就是末日。 死到临头,饭菜当前,他笑着夹了点肉放进嘴里,簌簌落泪,“王爷啊,原来幸福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受万人跪拜,是带着笑,好好地吃顿饭,知道饭菜的味道啊老臣白活了,白活了。” 弋静深无言。 内务府总管大人终究是没有吃完这顿饭,就放下了筷子。 他站起身,又朝弋静深跪了下去,头磕地:“老臣要向王爷坦诚一件事。” 弋静深声线低哑:“何事?” “那日安排刺客,埋伏在王府湖中的人,是大王爷与老臣。听说江王时常一人待在那湖边,或那湖心亭中,才就此安排。” 弋静深没什么情绪:“本王知晓了。” 总管抬头,面露疑惑:“王爷就不恼不恨?!” “立场不同。”从过去到现在,弋静深只恨一人。对其他的,他提不上兴趣,“本王理解。”话锋一转,“但是,本王对本王的敌人,不会因为理解,就放过。” 因为,他也要保护他的立场。 总管明白,继续说:“若能刺杀到王爷,自然极好,若没有刺杀到王爷,我与主子,也是不会收手的。江王与相爷联姻,是主子忍不了的事儿” 弋静深颔首。 “却不曾想到,在同一个时辰里,相爷被刺杀身亡。为此即便对您的刺杀计划落败了,大王爷亦很高兴。”总管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目光瞪大地叹道,“只是更未想到的,还在后头,江王,你可知杀相爷之人,是皇帝,是皇上啊!!!” “你与相爷联姻,直接威胁到的人是皇帝皇权的稳固,而非大王爷!皇上看着护您,其实他根本不愿让位,他贪恋皇位,不舍权力,最后让老臣出来当了这个替死鬼,给了天下人交代。虚伪至极,无情至极,却让天下人以为,他是最英明的皇帝,最有情的父皇。” 总管义愤填膺,弋静深波澜不惊,“这些么,本王早已经知晓了。” 总管就愣住了。 弋静深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父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总管更加确定,此人能救他,立刻把知晓的所有都说了出来:“江王爷,还有一事,你一定不知!” 弋静深嘴角微勾:“何事?!” “您的王妃没有死!”他语气急促,好像慢说了一秒,就离死神更近一步,“大王爷收买了相府的管家,管家来王府给顾落却送了银子,并告诉顾落却,江湖上有一殊消阁的存在。大王爷欲利用顾落却伤害王爷,从中渔翁得利。” “这我倒是真不知晓。”弋静深黑眸深沉,表情莫测,“本王的这位哥哥,原来从未消停过。” 总管大人颔首。 “你可知,她现在在何处?!”弋静深询问。 “这个老臣不知。”总管皱眉道,“老臣只知道,大王爷也在找此女子,当时本以为知道这女子的所作所为,不会跟丢,不曾料到,之后再无此女消息。” 言辞一顿,“不过,大王爷收买管家,借相爷之名,将很多银子给了这女子,望她日后有所作为。” 弋静深薄唇轻启:“他知道,她恨本王。” “知道。颜霊的存在,大王爷亦是查到了的!”总管看了弋静深一眼,“大王爷还料到,她死,您会伤心,皇上也会也会谴责于您。” “呵。”弋静深剑眉微挑,“难为他了,算人算心,连自家宝库都开了。” 这话口吻调侃意味很重,显得很讽刺。总管大人笑不出来。 他说:“老臣错了,求江王保老臣一命,老臣必定以江王马首是瞻。” “我这里,不收弃子。”弋静深云淡风轻地毁了他的梦,理所当然的薄凉,“你曾谋害于本王,本王更不可能会放过你。” 感受过一个人的有情,这个人再无情起来,就显得格外伤人。 总管眼中最后一点光华碎了。 老了老了,老了却天真了低笑:“老了老了,还被您算计了去,如今借我之口,您什么都知晓了,老臣告退。” 现如今,他的存在,是真的毫无价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恩怨两消 一个人的鼎盛时期,渐渐衰败,看了这全过程,看眼前这位,从前风光,如今了无生机之人,弋静深身为一个晚辈,忽然想要对他让步:“你的家人,本王保。” 总管道:“我给皇上树立形象,为皇上做替死鬼的唯一条件就是保我家人。” 从始至终,弋静深立在窗前就未动过。 他的口吻,依然听不到半点情绪:“老皇帝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 总管回头:“何意,江王” “流放中谁来保你家人安然无恙度过两年?!”是否人大限将至,便会乱了心,反而更看不穿真相,老狐狸精明一世,最后糊涂了,“只说了流放二年便给返农回乡,可这两年,谁来保你家人?!本王的父皇恐怕是下了旨就忘了此事了,你竟不曾想过么。” “” 流放之徒,有几个能熬过那漫漫长路。女的沦为官差之奴,男的饱受苦难,两者走到这一步,不谈以前光耀,被欺侮从此是他们的家常便饭,生不如死。 总管面如死灰,一字一顿:“老臣已把知晓的都说了,江王,你还想干什么”他这时倒看穿了,不过也是一不为自己主导的交易罢了。 弋静深言:“顾落却在本王这里。” 总管呆了。 “她要见你,在她面前,你只道你是真凶,不该说的,不要说。” “” 总管闭上眼,自心中道,大王爷,前路难测,你保重。 这样一个江王,太可怕了。 弋静深讲的很清楚:“那道圣旨中的内容,有一句意思是,你杀她,只为斩草除根不要提。” “不论她如何质问,本王要你让她坚定地信,你是她的杀父仇人。” 总管听到最后,懂了,圈套,都是圈套。 “你与皇上,不愧是亲生父子!” 弋静深对于这一句话,只是一笑而过,眼神却悠远:“这是你此生中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换你家人平安无虞,值。” “皇上都不可信,我为何要信你?!”走过荣枯的老者被逼到这个地步,忍不住气急败坏。 他却稳如泰山:“因为本王像他,却永远不会成为他。” 总管走前,深深地看着弋静深,最后说了一番话:“如若皇帝知晓你真的动了情,恐怕,那女子会死。且,江王,你与那女子隔着杀父之仇,您还是放下罢。放下她,以您的谋略心机,皇位对您而言,根本是唾手可得。” 那女子是不该存在弋静深生命中的。一个人心上若有了人,处事便再也没有从前般干脆利落了。江王与大王爷最鲜明的地方便是大王爷眼中只有皇位。 而眼前的江王,好似面容清晰,实则身处混沌,老实讲,他竟觉得看不穿。 门合上了,总管被带出去了。 这位江王打开了窗,冷风拂过他面颊,却不如他表情清冷。 ——他知道,她恨本王。 ——知道。所以,颜霊的存在,大王爷亦是知晓的。大王爷还料到,她死,您会伤心,皇上也会也会谴责于您。 “母妃,儿臣不过是想要一个女子而已,难道也要深思熟虑。是啊,要的。你看,儿臣任性的后果,摆在这里了。” 一句“她死,您会伤心。”当初,莽撞到圣容前要了顾落却,大王爷看在眼里,感知在心里。 明明他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此亲不能联,从他的举止中可见他未想,于是就被有心的大王爷知晓了此女子的重要性。 呵。他眼中有谁,他的皇兄就把谁的身家背景查个底朝天。 费心耗财,密不透风地对付他。 “不过稍忽一念,他们就把这当做儿臣的弱点,紧紧抓住,牢牢不放。” 宫中的谨言慎行,就是如此来的。 成王败寇之战,行差踏错一步,便有可能一败涂地。 空旷的院子中,树下的女子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转身望着走到眼前的两人。 她眼眸黑的发亮,透着一股古怪的平静盯着总管。 薛饮说:“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尽管叫我。” 总管笑:“我一老朽,你还怕我伤了她不成?!” 言毕,总管审视着这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顾落却让薛饮留下剑,才放了薛饮走。而被人夺去剑的薛饮,很不放心又不得不离开。 总管也不必惧怕什么了,总之早死晚死,都要死。 反而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何不已真面目示人?” “谨慎。”顾落却幽幽吐出下言,“防你。” 总管摇头,颓然的很:“我已一无所有,想作为,也无法作为的了。” 顾落却缓缓垂眸,凝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戴着面纱竟让她生了安全感,摘下来,反而不自在。 她低低地问:“是你杀了,我父亲?“ 总管道是。 她眼眸微动:“为何要杀他?!“ “容不得他比我更强,强到我永远无法超过他。”总管言:“其实是你害死了你爹,红颜祸水,你若不曾被江王看中,江王便不会去提亲,你们不联姻,我与主子也不会那么快就动手。“ 红颜祸水是真的,他抬起头,目光犀利:“你蛊惑了江王,不然江王不可能考虑不到此联姻的不妥之处。如果江王没有提亲,一切就还是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切如果还是原来的样子,该有多好。 可惜,谁都回不去了。 顾落却抽出了冷剑,搁在了总管的脖颈处,最后问了一句:“真的是你?!” 总管从容点头。 顾落却扬起一抹笑,手腕微动,剑很锋利,削铁如泥。差一点,差一点点,就抹了他的脖子。 还好,还好弋静深赶来了,保护了她那双手那颗心的清白。 从他袖袍中射出的长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提剑的手腕上,疼的一松,剑也就落在了地上。顾落却看向弋静深,眼神苍凉。 弋静深面覆寒冰,上前:“带下去。” 薛饮从地上拾起了自己的剑,立刻拉着总管下去了。 那总管笑望了他们一眼,耐人寻味地留了句:“红颜祸水,王爷当心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恩怨两消(下) 院内,陷入一片深沉的死寂。 顾落却沉默地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疲惫地将脸埋进了双臂间 弋静深弯腰将地上的随身物长萧捡起,重新放进了袖中,而后,强制性地把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走进了屋子。 她面色苍白,眼眶却是哭过的红。 弋静深把她轻轻放在了床榻上,指腹抚了抚她的发,像安慰。 “国家没有让你失望,为你找到了杀父仇人,你父亲为之效忠一生的皇上,亦不曾放弃过你们,别哭了。” “没哭。”顾落却低声否认。 弋静深捏住了她的手腕看了看,微肿。 成魔是一念之间的事。当时他看到入了魔怔的顾落却,自然有点着急,没控制好力道就出了手。 “长本事了,现在还想手上沾点血。你以为,身上背负着杀孽,人会有多快活?!” 顾落却不理他。 “上次薛饮拿来的损伤膏可还有?!” 顾落却不说话。 弋静深黑眸巡视一周,在花木矮柜上方看到了一似曾相识的小瓷瓶,可他偏偏不去拿,面对她的态度,声线低沉:“若还不言语,今晚本王就宠幸你。” 顾落却立刻伸出了食指,点了个方向给他。 然后说:“我不碍事,不需要涂药。” 弋静深勾唇,“可我看着挺碍眼。” “” 弋静深为顾落却涂药,顾落却挣扎不开,只能无奈地望着他。 “你为何对我如此上心,带那人见我,不愿我染血,还帮我涂药,是因为得不到么?!” “得不到”弋静深咀嚼这几个字眼,摇头失笑。 “不要乱想些有的没的。”他放开她,嗓音清冷,“对你好,是因囚了你的自由,再不对你好一些,你跑了怎么办。” 顾落却冷哼了一声:“你放心,我就算跑了,也不成为你的威胁行了吧?!” “我的威胁,你有那个本事成为么。” 话顿,弋静深问:“怎么,现在不把我当仇人了不要当我的威胁了?!” 顾落却余光微闪,惆怅道:“一切是因你而起,可你也是无心。” 她看了他一眼,却撞进他深不可测的黑眸,移不开目光,冷不丁说:“我还是不甘心,想捅你一刀。” 弋静深第二次笑了。 无心又如何,一切终究因他而起。因他而起么?!即便没有他,其实慌张的相爷一样会找机会,拉拢权臣,而她,跟颜霊依旧未必能修成正果。 相爷被皇帝弄死的这个结局,仍然占八成。权利场上,有些事必然发生。 这一切,这女子未尝看不破,只在于,她想不想看破罢了。 “这一刀,现在么?!” 弋静深突然询问,顾落却猝不及防,一双清明的水眸与他对望,不可置信:“你给我捅?!” “嗯。” 弋静深说,“我身上不带利器,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他归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匕首,利落地丢给了她。 顾落却:“” 他刚给她涂完药她就捅他一刀?!不对,她手腕就是被他给砸肿的。 她咬了咬唇,慢慢握住匕首对着他。 弋静深道:“什么表情,好像要被捅的是你。” 顾落却咬了咬牙:“闭嘴!” 弋静深挑眉:“好。” 顾落却望着他,恶狠狠地:“我告诉你,我想捅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弄死你!!!” 弋静深薄唇微抽。 “你嚣张!你自负!你目中无人!你不通情达理,不讲道理!你总觉得我跟颜霊的感情不值一提,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本来就不值一提,如果他是颜霊,那日相府外亲眼瞧见她踏上王府的轿子,便会在第一刻把她拉下来带走,不顾一切。 情愿死同期,不要生别离。 “可你又没有经历我们所经历的,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瞧不起我们的感情!!!你还伤了他——!!!!!” “你是不是以为你很聪明啊,让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金蝉脱壳不成,反被你囚于府内,主动不成更被动呵,满腹深沉,你这些年来过的是多不快乐啊!!” 顾落却把对此男子所有的怨与恨都放了出来,却没有想到,不该放的。这一放,从此对他,就是另一个心情了。 这是他蚀心的圈套,却注定要到无法放下他时才能幡然一悟。 顾落却说的激动,红了眼,红了脸,望着他风轻云淡,面色淡漠,她目光一狠,手往前一推,便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匕首刺的利落干脆,拔出时也不带犹豫,不管死活,弋静深闷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流血的肩头。 “活该!”顾落却手一松,匕首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咣当声。 弋静深面色微白,提醒她,她跟他从相识开始,纠缠多深:“还有一点,你身上落了疤,亦是因为本王。” “总之”顾落却喘着气,深深道,“这一刀后,恩怨两消,我们再不相干。” 弋静深不理伤口,血在流,他望着她,视线渐渐模糊,所以,要走了么?! 在脆弱之前,他转身,走出了小屋,走出了她的视线。 而她的视线里,是他孑然一身的背影,跟一地稀稀落落的他的血。 弋静深想:到底从何时开始对她上了心?! 她笑的像母妃,她美好干净,可这样的女子,若他有心要,不缺。 只是刚好看见的是她,刚好起了心意,便到皇帝前要了。 那,不算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上了心,他如今在意她身上的伤,不惜自伤,帮她放下心中魔瘴才算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上了心。 可到底是何时呢?! 他想到她当初说的一句话:“若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可王爷又说并非非卿不可” 被她刺中的地方,刹那痛的更强烈了。 弋静深走后,顾落却下了床榻,蹲身拾起了那把匕首,从袖中拿出手帕抹干了上面的血。 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眸轻轻垂下,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君王,真的没有放弃我们。至少这一点值得欣慰是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唯留吾宫墙 爹,女儿知道,害您的人,还有大王爷。女儿会好好活着,帮您看着这个大王爷的下场。 晚空上的星辰密密麻麻,好似有天仙正宿宫上布景,给底下的凡人们欣赏。 顾落却带着心旷神怡之感,悄悄避过了仆人,慢慢地往府外走。 不曾想到,即便在深夜时分,门口亦有守卫。 真是一个小皇宫,她心叹。 打算回头从长计议时,望见了在背后不知跟了她多久的薛饮。薛饮从未如此冷漠过,嘲讽道:“伤了王爷,看准了没人有时间理会你,就要溜了?!” 她沉默。 薛饮心有不忿:“顾小姐,王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你给他一刀!!” 顾落却面色平静,心中却又叹了一口气。 “看似囚您,却把你好吃好喝的供在府内,你一开始不就是想化被动为主动,让自己彻底藏于暗处不被人知晓么?!王爷看似毁你计划,却也让你达到了目的,并且,你待在这王府里,你还不用担忧你的安全。” “看你被仇恨折磨的日夜难眠,是王爷提醒你,急不来时便静下来。你要见死徒,是王爷冒着被皇帝发现的危险,偷偷换了那死徒出来给你见一面,帮你放下心魔。从开始,到如今,王爷真的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了吗?!!” 薛饮摇了摇头,望着一头白眼狼似的眼神,盯着顾落却,出口愈发狠:“不要以为你的灾难是因为王爷而起,怪只怪你爹这些年不知收敛,恨不得权力越大越好,坐的位子比皇上还要稳才好,才终至死路。在非死即伤的权力场上,一旦入场,本就不会有人能够全身而退。即便没有王爷,你的结局,依然是家破人亡。” “你该感谢的是你提前遇到了王爷,他护你安好至今,就凭你心中的颜霊,他能做到的,恐怕只是跟你同死罢了。”说到这里,薛饮笑的很苦涩,连道两声好,“王爷帮你那么多,他不说,你也当看不见,可他不说,你当看不见,就不存在吗?!” 薛饮真的是要被眼前女子给气死了,从未瞧见过王爷受伤,第一次瞧见,格外的无法容忍。 他往前走了一步,怒目剜着眼前面色苍白,紧抿唇瓣的女子,最后道:“要走是吧?赶快走!去找你的颜霊双宿双飞去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王爷面前!!否则我杀不了你,我便去禀报皇上,你刺杀王爷,颜霊刺杀王爷,到时候,就算是王爷也保不了你们!!!” 不愧是江王身边的人,狠起来的时候,皆这般破釜沉舟,不见人情。顾落却握了握拳头,望见薛饮一挥手,守卫便像望不见她了一样,目视前方。 她缓缓转身,真的踏出了王府的门槛,不及回头,耳边就响起门被重合之音。 身子微震,双唇竟微微地颤了:她不是白眼狼,她不是 弋静深一觉醒来,已是天明,捂着被包扎好的肩头,刚从床榻上,坐起身,就受了不知站在他房里多久的薛饮叩头一拜。 “王爷,顾落却走了。” 他眼前一恍,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走了其实料想到了的,为何当发生了,还是有些失意。 他没有追究她是怎么走得掉,半晌后,只是淡淡三字:“下去吧。” 薛饮也没有主动说,是自己放走了她。 主仆默契地不再提这个女子,好像这个女子从未出现过。 有些人的离开,必然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与其紧握不放,不如松手目送。 顾落却就像弋静深生命中突然出现的一点小浪漫,她走了之后,心无杂念的江王就回来了。 无事时,吹箫时,喂鱼时,脑海里多了一段美好的回忆,想起来笑笑。 这段回忆告诉他,曾经他也有想留在生命里的人,母妃死后,他仍旧眷恋过什么。 顾落却则隐姓埋名,在城中边角处开了一个客栈。 她已经没有家了,所以出了王府后,真的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没有家的人,开了客栈,给自己一个家,也给过路人一个歇息处,再没有比做这件事,让此刻的她,觉得安心,又有意义的事情了。 她去了与颜霊的那间小木屋,却没有见到颜霊。 真真是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她去新兰时常会逛的集市,孑然一身,戴着面纱,来回溜达,一日好几次,也不曾碰到她。 今日回去客栈的路上,撞见了回朝的兵马,驾马在最前,身着盔甲的男子,意气风发,目光含笑,想来是那位大王爷了。 人群中,不少女子面露桃花,说着此爷平乱有功,是个有战绩的王爷了。 都说三王离人太远,眼中爷儿却太近,是女子最合宜相嫁之人了。 顾落却心无波澜地走过,对那位携功归来的大王爷,连第二眼都懒得看。 没过多久,举民皆知:大王爷被赐了封号为“承”,现在是承王了。 街口术士说:这个封号内有玄机,承,可承大事的承,又与大事可成的成同音,不日可为太子。 没过多久,这位术士消失在了常在的街口,不知所踪。 有传言道有人看见他被大王爷请进了府内,到底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话说那位江王,不知为何对朝堂请了假,已有好多天不曾上朝,在府内闭门不出。 如今朝上,这承王终引起皇帝注意,如日中天。 顾落却,却从不怀疑江王会落败,一个能放的人,不一定能收。 她的爹爹,如若早学会一个“收”字,想必结局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如她所知,弋静深那个人,深不可测,能放能收,他云淡风轻要的东西,别人眼里未必可得,然也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成王败寇之战,弋静深不像是眼看自己沦为败寇之人。 日子入秋了,庆王朝一年一度的科考也开始了,存安国之志的才子们陆陆续续地赶进京城,客栈的生意,也好了很多。 这日,顾落却,从二楼的闺房中出来,迈梯下楼,又望见了窗边那人,占着位置喝酒,与以往一样孑然一身,一来便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言不语独自品酒。 她走过去,站在了桌边,引得他慵懒抬起眸,轻轻低吟:“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唯留吾宫墙(下) 她走过去,站在了桌边,引得他慵懒抬起眸,轻轻低吟:“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她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知道她在做什么。 顾落却叫来小二道:“给这位客官上一道菜,不收钱。” 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颇有同道之感地补了他的上一句:“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她抬眸凝望着他,低声续言:“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这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是谁都如客官一般看得开。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也许要等到客官的心上人也消失不见,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客官才会体会到我的感觉吧。” 那时,所有懂的道理都成了空,到那时,造物者给的一切,全失去了色彩跟意义。 顾落却拿了他的酒,给自己面前的杯中斟满,一口饮下。 就像,她不在,他也没有了赏景的惬意了么,反倒日日来了这儿 男子神情若有所思,面具后的那双黑眸,幽幽凝望她:“千金闺秀,何时学会了饮酒?” 顾落却笑了一下,不答反道:“千金闺秀,不也开始每日赚着酱醋茶讨生活。” 一生太漫长,没什么是不能做的,没什么是不会变的。 男子默了。 盯着他面上的银色面具,顾落却言归正传:“水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找我,又有何贵干?!前几日不理你,实在是因为你们殊消阁有名无实,实在气人。” 男子勾唇,也就是水三,抿了口清酒,喉咙滚动了下:“我找你很久了,舒消阁收了你的银子,却出卖了你,抱歉。” 他没有推责,直接以舒消阁之名一力承担,这一点,倒是让顾落却重新审视了他:“我的事已经结束了,再计较毫无意义。至于你,门户中总有几个吃里爬外的败类,还是尽早肃清了好,哪天背后捅你一刀,就晚了。” “姑娘说的是。”若是一般人,恐怕会得理不让人,上面她说她懂,却看不开,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她都做到了,离看开世事也不远了。 她不追究,他这个欠债的,却不能就此糊弄:“当日扒了棺材没见到你,就知道此事有鬼了,后来查到了那败类,处置后我便找你了。舒消阁对于客官是抱着有始有终的意念做事的,收了你的银子,便绝不会不了了之。” 顾落却挑眉:“您的弥补办法便是日日光顾我客栈?!” “舒消阁许你一件事,你想到便提,我们为你办,不收钱。” 水三说出下文,顾落却非常满意,也不假意推脱,一口应下:“好。” 然后,她眨了眨眼说,“我现在也算是在江湖上讨饭吃的人了,孤身只影的,怕被人欺负了去,你教我点传说中的武功吧!” 她提要求的速度还真是快想必早有想法了。 水三片刻的愣了下,笑声温醇如酒,闻者皆醉:“竟不是帮你找人么?!好,明日午时三刻,山后见。” 顾落却也不解释,笑意盈盈:“多谢。” 扭头走了,毫不停留,像风。 这样的人,其实适合心中无人无事,那便无伤,真正潇洒自在,真正的快乐,会比找颜霊的样子,更好看一点。 水三垂眸,饮酒,赏民间。 秋雨淅淅沥沥落下,大风刮起,水三看时辰不早了,出了客栈。 背后有小二撑着一把油纸伞从客栈里追出来,叫着:“公子留步!” 弋静深回到王府时,就见薛饮面色担忧地跑来:“大王爷来了。” 弋静深好像没听到,收了纸伞,看了一会儿才言:“把它放进我书房收着。” 薛饮伸手,接过纸伞,抬头要问时,弋静深已转身,去会见他的王兄了。 他只好朝书房走去,心想这不就是一把油纸伞么,怎么还要拿到书房供着?! 大王爷身着蓝袍坐在湖亭中,满目防备地盯着眼下的棋盘,待到弋静深来了,抬起头笑道:“别人对弈,是争活路走,三弟下棋,却争死路?!” 弋静深盘腿坐在了他对面,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棋盘:“早就落下的,好久没碰了。” 大王爷眼底无笑意:“王妃走了,三弟也清心寡欲了么。” 弋静深让他低头看湖里的鱼,正在大王爷皱眉不明时,他答:“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生死之威胁,如果不是必须要登位才能做那件事,他弋静深还就喜欢这种生活。 还好,了解他的人,一个也没有。 大王爷无语地收回了目光,颇有兴致地盯着棋盘,意味深长道:“本王还是喜欢跟你讨论这个,弟弟,真无心走活这盘棋么?!” 面对他的试探,弋静深一笑而过。 “王兄,活路不一定就是通道,有时真正的通道,反而在濒临悬崖的危险边缘处。我无心去解它,我等着瞧它:向死而生。” 他要一句真心话,他就给他真心话。 他不拿真心来换他也给,是因为他的真心在他这里,一分不值。 “何意?!”大王爷目光微凉地盯着这个从来令他烦恼不安的三弟。 “话,三弟给了,却不懂,就是王兄的事了。” 总不能,让他把自己给剖了,从里到外给这位王兄看个清楚吧。 大王爷低哼了一声,似觉得没意思,主动停止试探,转头却上演了另一出戏:“回来时听说相府灭门的案子查出来了,其中一处甚有意思。” “哪一处?!”弋静深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危险的凉意。 大王爷望见弋静深面容微变,心上真真有种抓到敌人弱点的快感,一得意,脱口而出:“这要从你王妃说起了。要不是本王知晓你的王妃并未死去这其中猫腻,本王也不会敢怀疑到口口声言抓真凶却自曝其短的父皇。” “未死?!” “是。王兄不忍她被你囚禁,托了相府管家,借了相爷之名,给她送了点银子。她用银子,反托了殊消阁,得以假死金蝉脱壳。” 他好像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一个斜眸,道尽快意:“哦世人不知的,我还知,你挂念的女子,心上早有了人哪江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跟我走 “我的王妃,”弋静深默默自喃,“真的还活在这世上么?!” “没错。”大王爷冷幽幽一笑,“她生而你却不知,很难受吧,她心上之人非你且视你如敌,更难受吧还有个最难受的,我说是父皇杀了你岳父,你可信?!” 低头卷了卷袖袍,继续道:“顾落却根本没死,父皇却说,凶手认了斩草除根!斩草除根从何而来!” “一国天子,信口开河”一连串地说到这里,大王爷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宛如叹息:“可笑么?!!” 弋静深不语。 只听大王爷正色言:“也是后来,我才抽丝剥茧缕清楚,恍然大悟,你江王与相爷联姻于父皇而言,才最危险!你们那不是联姻,是勾结!勾结!纵然你们无此想法,落到手握皇权的父皇眼里,一样罪无可恕!” 他望着面容莫测的弋静深,缓缓平静下来:“三弟,父皇最宠爱你了,也最爱他自己了,所以,他除父留女,就像当年的除母立子。” 弋静深缩在宽袖里的指腹因用力过深,致使甲盖苍白。 “后再借相爷案,铲除朝中大患!可是,除了他的儿子,谁敢想到他身上,只不过他信口了一下,谁又敢想的那么深?!”连大王爷都被自己的揣测吓到,奈何深宫中往往越难以置信的,越是最后的真相。 语气开始渐变,阴阳怪气地:“父皇他骗了你,也骗了这天下人这可像他作风?!呵,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最了解他的人,当属三弟了吧!!” 弋静深闭上了眸。 耳边的声音却不肯停,比夏日的蝉聒噪千倍:“倘若,顾落却知晓真相,又当如何?!你们之间,可隔着杀父之仇。不过你也别怪父皇,杀权臣维皇权,是皇帝就该做的事。遑论他在这其中牺牲一大臣,也是为了,你能抱得美人归,做皇帝做父皇,他都尽责啦” 这最后一句,看似为皇讲话,实则暗示他皇帝心机深沉,百无遗漏。 可这种百无遗漏,让他情何以堪。 在一片黑暗之中,弋静深轻声开口:“王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伤人心不止,还要伤父子情。看来,你的眼里,当真只有皇位。” 弋静深勾唇,淡漠得很,慵懒得很:“他日你若登位,恐连父皇都不如。” “你”大王爷皱着眉,似乎非常痛心,“你不要好赖不分,本王来此目的,还不是不忍你被蒙在鼓里。” 弋静深喉咙里低哼了一声:“什么不忍,你不过是想告诉我,我有多愚昧无知罢了,更有多失败,连自己王妃的去留,背后都是你在掌控。她心上的人也不是我,不过是告诉我我有多惨多可悲罢了。你现在携着军功而来,有恃无恐。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一切皆父皇所为,可你告诉我,不过是为了看我们父子反目,你渔翁得利罢了。你从一开始就伺机而动,费尽心机,只是好可惜” 被他的神容一蛊惑,大王爷条件反射紧声接道:“有何可惜?!” 弋静深几乎是温柔地望着他:“王兄,可惜你要的结果,我不会给你了。” 大王爷面容一怔:“哪怕你明知道你怎么忍得了?!!” 尾音含切齿之躁。 大王爷觉得这男子简直不是人,心爱之人不爱他,他不殇,心爱之人是受了敌人的蛊惑脱身离开,他不殇,心爱之人父亲是被他父皇所害,他仍坐的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自己让他失去顾落却,他还是好似无情无欲,既如此,当初去跟皇帝要人之前,为何不多想想其中利害关系。 如果,“我是你的话,怪不得父皇,怪不得顾落却,但对这背后推了顾落却一把,使一切终成空的黑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你看,你看看坐在湖边的男子,黑手就在眼前,他却风淡云轻,目中无人,连句怪责都没有,连个眼神都没有了。 大王爷挥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弋静深,最终兴致缺缺地离开了王府。 弋静深仍是本来的坐姿,低头喝了口清酒,喉咙里发出低沉暗哑的自嘲声。 “父皇,父皇” 旁人要看你落魄,你偏不能落魄给他看。 旁人要看你发怒,你偏不怒给他看。 旁人要望你悲c颓,你偏不悲c颓给他看。 那样,你现境再不好,旁人都笑不出来了。 这个寂寞深宫,最擅长把有血有肉的人一片片地剐,剐成了寡淡凉薄的样子。从此在这里,好像发生什么,都不值得大惊小怪,都是正常的了。 第二日,午时三刻。 考场大开,书生们一个一个进了场。 无人回头看民生,一心奔赴权利场。 顾落却赶到后山时,有微微秋风,令枫叶落了满地。 他轻倚枯木,手执萧吹着,音色清醇如酒,满山就突然不寂寞了。 她闭眼,静静听了好一会儿。 忽然忘掉了一切。 只是,听人家吹箫,不能是白听的,看,下一刻谁的头上挨了个爆栗。 顾落却吃痛地捂住额角,睁开眼睛,非常无语地盯着面具水三:“君子动口不动手,听过么?!” 不等他说话,就抢先一步道:“忘了你殊消阁只是一个杀手组织了,莽夫没读过书正常,正常。” 一本正经胡言乱语的样子,真是挑战人的情绪起伏。 他冷漠地看了她眼:“练什么武功,去台上说相声得了。” “你休想反悔!”女子怒目而视。 水三长叹一声:“我是怕你反悔。” 顾落却想都没想:“不会的!” “哦。”水三漫不经心回头,“那蹲马步吧。” “蹲马步” 顾落却眨了眨眼。 水三颔首:“既然让我教你,你照着做便是。我总不会害你。” “” 顾落却笑,有点想哭。 “有没有更简单一点的” “有,即弃学。” 顾落却咬牙切齿地低下了头,然后,两手攥成拳头抵在腰间,弯膝蹲马步。 其实水三能理解她为何如此执着,无非,是对这世间失去了安全感。 总想要抓住点什么,好像那样自己就拥有与这世界任何突如其来的厄运战一战的资本了。 他含笑望着她,突然,走向了她,伸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摘下了她的面纱。 “我又不是不识你,还戴着做什么。” “安全。”她低声吐出二字。 水三笑声似叹:“你的戒心,总是用不对地方。” 若对那个管家,稍稍谨慎些,又怎会落得一个被人当了刀还浑然不觉的下场。 若殊消阁不是他的,若他对她真如大王爷所想象的用情极深,色令智昏,这结局啊,还真是耐人寻味了。 顾落却若死于权利场上,定是被蠢死的。 刚蹲了一会儿,被某人狠狠嫌弃了一遍的顾落却的额头上就生了一层薄汗,腿微微发软,愈发佩服身怀绝技的人了,背后都下了苦功的。 水三靠近,低低道:“不行了?!” 话音刚落,他怀中摔进来一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颜霊的消息(下) 水三靠近,低低道:“不行了?!” 话音刚落,他怀中摔进来一女子。 顾落却面色苍白,感知距离,立刻直起腰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懵然抬头看,只见水三目光难讲地凝望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欲哭无泪。 他不会生气了吧她真不是故意的,天知道! 她恍惚听见水三低笑了一声,再看向他时,他已拦腰抱起了她,不顾她的挣扎,去那边的石头坐了下来。 “女子本身就是一枚利器,其实不必如此辛苦学武,武我们不学了,我教你几招自保,如何?!” 她暗暗不爽:“什么叫做女子本身就是一枚利器?!” 水三懒得理她,让她歇了一会儿,突然凑近她,似行不轨之事,被顾落却发觉,使出最本能的招式,他就从这里开始一一纠正与完善,“近身攻击与反攻击,你好生记着。” “好”她实实应着,心中一擦而过的古怪感,令她望着他的目光中多了丝责怪,“你都这样霸道的,都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讲,你拘束保留,我怎么看得清你,看不清你又怎么帮你。”他蹙眉盯着她的脚,“往前迈一点,干扰到我。这样等着被人欺负叫什么样子。” “”顾落却笑,努力地笑,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啊,总有几个很可恨却让你灭不掉的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三个时辰下来,顾落却垂着脖子回到客栈,第一件事就跑进自己屋里抱着被褥长叹一声,真的累啊爹爹,还是做你的女儿最舒服了。 想哭。 可是,又暗中为这种改变,感到欣然:爹,我一个人也可以活下来,并且是以认真努力的态度活下去。 日复一日,时光如水潺潺流动,过去的回不来,现在的过不去。 月色清冷,客栈关了门,顾落却独自坐在窗边,给自己斟满酒,边喝边望着窗外的漆黑,万籁俱寂,和白日里繁华忙碌的景象对比,鲜明的令人失落。 颜霊,此刻的你,又在哪里? 我该继续找下去吗,我该去打扰你吗?当时是我决定负你,如今其实根本没资格去见你吧。 只是,只是还是想再见见你,不必要在一起,见一面就好,告诉你我安好。 不知是不是月月寻找,上天感动了,恩赐她第二日从二楼下来,便听到客官们边喝酒边讨论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朝廷给出榜了,状元郎的名字,叫颜霊。 “话说,这个颜霊文采出众,还一表人才,皇上有意将公主许给他呢!” “那可真是鲤鱼跳龙门了啊!!” 小二喊了身边掌柜的好几声,才见掌柜的回过神,小心翼翼讲:“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还上楼歇着去?!” 顾落却摇摇头,眼神有点木:“我无事,不必担心。” 她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耳边除了那句颜霊成了状元,什么都听不到了,世界突然变得好寂寞。 不知不觉,到了后山。 她环腿坐在树下,望着远方,目光都有点空了。 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要当官,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难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条路,有多可怕吗。他一向不屑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什么,还是让自己陷入了这种生活。 如果是因为她,他该知道,她哪怕自己深陷宫廷亦无所谓,但是他不行,新兰不行,他们该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才是她的心愿。 阳光刺眼地拂过枯叶片,顾落却眯了眯眸,恍惚看清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水三” 水三递过手中水袋,眸色莫测:“怎么像一只离了水的鱼。” 顾落却干涩地笑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我不信你不知道,状元郎是我找的人。” 水三叹了一声,自她身边坐下。 “不论他在你心中多么一尘不染,发生的世事都已令他不再坚定你心中的颜霊的样子。顾落却,这是他的选择,跟你无关。” 顾落却否决了:“不,都是我连累的他。” 水三轻笑:“也不乏有人经历不详,仍坚持不被感染,坚持那个纯净的自己是对的,只能说他的心理不够强大,最终对这个世道妥协。我说这些,并无他意,我只是从小就不喜爱找借口,也不喜爱找借口的人,选择从来是自己做的,没有人拿刀架你脖子,结果自然,也要自己来承担。” 与其怪命运,怪敌人,不如低头看一看自己。 “我该怎么办”顾落却闭了闭眼,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只有更难过,更无奈,“我该拿他怎么办?!” “想去找他,便去找他,想不管他,便不管他。”水三凝视着她,目光如同凝视着自己的深渊,“你怎么都像是前者。” 他的深渊,想要吞噬的人,却不是他。 “是与非,看似简单”顾落却偷偷抹了下眼角,红着眼笑了笑,“算了,难又如何,我去找他,我去带他离开。” “去罢。”带走他,也带走本王的弱点,去罢! 水三起身,盯着她毫不回头的背影看了一眼,低头转过身,叶落纷飞,他目光好似淡漠,这个地方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来的必要了。 顾落却你可知,一个人还能选择,还有选择的机会,是为自由。你与颜霊,都是自由的。 而本王从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如非生,即死。 顾落却非常容易地打听到了状元府的位置,大门紧闭,她轻轻地拍着门,目光微微垂下,见他,为何心中却生出了不安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皮,用力地拍了拍门。 不过多时,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姑娘来这儿何干?!” 顾落却眼眸微动:“我叫新兰,特来投奔颜大人。” “新兰?!” 眼前奴一呆,深深打量了眼前之女,语气渐不客气:“我们府里有一个新兰了,是大人唯一的贴身奴婢。你是谁,怎敢自称新兰,还带着面纱连面容都不敢露,抱歉了,您请回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生存还是毁灭 眼前奴一呆,深深打量了眼前之女,语气渐不客气:“我们府里有一个新兰了,是大人唯一的贴身奴婢。你是谁,怎敢自称新兰,还带着面纱连面容都不敢露,抱歉了,您请回罢!” 顾落却听此才明白,原来,新兰跟颜霊在一起,怪不得,她哪一个都没找到。 叹了口气,顾落却一手拉住了那奴:“我保证,我不会害你们家大人,我是你们家大人的故友,也认识新兰,之所以冒用新兰之名,乃不想节外生枝。我找他们已经很久了,你带我去见他们一面,便会知晓我说的不假。” 那奴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臂膀,笑:“来攀亲带故的人天天都有,你不过是其中一个,还妄想巧言令色,你看我像个笨蛋么!” “” 顾落却面对如斯,隐忍地放了最后一句话:“放我进去,否则” 那奴昂了昂脖:“你还敢威胁”‘我’字未出,被顾落却伸手一拳打肿了眼,嗷痛未及,被顾落却伸腿一踢,小小家奴趴在了地上,没了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好看多了。 顾落却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睨着他:“你是我第一个动手的人。” 那奴:“”所以他该对她感恩戴德么!!一个女子怎么怎么,怎么能如此粗暴!!!! 顾落却迈过他,去了府内,只听背后那奴吃痛哀哭道,“早说会武功啊”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当时出手时只觉有些人真该好好教训,一个家奴,怎的态度能放那么高。 进来才知道,这状元府还真的够大。 都可跟相府媲美了。 顾落却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颜霊——” 书房中,颜霊动作一顿,为颜霊磨墨的新兰一怔,两人面面相觑。 “大人我刚听到了小姐的声音。” “我也是。” 新兰张了张口,刚要讲可能是幻听了,却已见颜霊迅速起身,去推开了门。 新兰连忙跟上。 两个人只见到,院中,奴仆一堆,围成一个圈,将其中人包围,从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那么无奈:“不用那么夸张吧我一女子,还能伤了你们家大人不成。” 颜霊眼底渐渐染笑。 新兰捂住唇,怕自己惊叫出声,所见所听所思所想,就都消失了。 只见一奴连滚带爬地从门口,跑过来扒开人往里头挤,指着顾落却,痛恨道:“她是个会武功的女子!!!!” “”水三听了这话估计会笑,嘲笑的笑。 反正顾落却低头是笑了,开心的笑,对,她是个会武功的女子! 颜霊走的很慢,一步一步,靠近了一点点,他那颗漂泊不定的心,也在渐渐落回归处。 拨开奴们,他眨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顾落却抬起头,笑容还未收去,这一看,想哭了。 但是她忍住了,伸手,笑不似笑地打了个招呼:“颜霊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颜霊。 颜霊眼角直接落下了一行男儿泪。 他不再靠近,也不说话,就只是那么望着她,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顾落却走向他,伸手揪了揪这男子的脸:“认不出我了?!那我走了啊。” 转身的那一刻,颜霊将她紧紧抱住,脸埋在她脖颈,行行男儿泪湿了她脖颈。 顾落却仰头望天,还是在用力气忍住不跟他一起哭,重逢是一件开心的事,要笑。 她要笑,他才会笑。 新兰默默无声地将奴全部带走,回头的那一刻,跟顾落却目光对上了。 新兰无声地低头对她行了一礼,胜有声。 用半个时辰聊完近来发生的一切,坐在书房里,顾落却环视一周,眼底存了心事。 颜霊给她沏了一杯茶,“说了那么多,口渴了吧?” 顾落却看了眼,摇头,有点任性的样子:“我来不是喝茶的,不要喝。” “你来是找我的。”颜霊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不是为了任何外物。” 顾落却望着他,他还是那个聪明的颜霊,她只说了一句不喝茶,他便知道她真正要讲的是什么。 “我们走吧。”反握住颜霊的手,顾落却扬唇道,“颜霊,我知道,或许我没有资格对你讲这一些了,但是请容我此生第一次厚脸,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过,原本我们想要过的生活。” 颜霊面上的有情渐渐褪去:“走?再无权无势,被人欺侮么。走?我无权无势,再过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不了的日子么。” 顾落却,最怕的就是他因为她,才走进这个世界。 如今最怕的成了真。 她哭笑不得,奈何不得,只是摇着头,拼命摇着头,“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你留在这里,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颜霊,我爹荣耀一生,最后呢!我求求你,跟我走,离开这里,我们去过自己的日子,不沾权字半分,何愁不能安然度一生。” 颜霊推开顾落却的手,盯着她揭下面纱,如初的容颜,低低沉沉地说:“桃花坞,多么美好的假象,我们之前便是被蒙蔽了,麻木了心智,才会在现实到来时,不堪一击。” “顾落却,就现实讲,你说人是不是该有点资本生存在这世上,才实际得多呢?!” “” “从此,你也能放心依赖我,相信我,我也能护你周全。这样活,才是对的。” “你开心吗?!”顾落却脱口问。 颜霊颔首:“开心,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他在逃避,他在自欺欺人,他不容许别人揭穿,哪怕这个人是她。他要她,依附他的想法。 顾落却头忽然好痛。 她面色愈发苍白,颜霊目光疼惜,却不打算退让。 桃花坞桃花坞呵! 正在两人对坐无语时,门外人未到声先闻:“颜霊啊,听说你有故人来访?!还不给本王引见引见。” 那一刻,顾落却,好像被人扔进了冬天漫天大雪中,冷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声张。 本王 哪一个王?! 她抬起头,见到大王爷,权力中心之人 含笑进屋,灼灼睨她。 她未想,颜霊刚进官场,却已陷得如此之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生存还是毁灭(下) 明明书房那么大,明明只有三个人,顾落却,感觉呼吸被人剥夺了,为了不让自己窒息而亡,只能一动不动杵在原地,独自煎熬等待它过去。 耳边颜霊的声音隐忍压抑,好像在斥责大王爷的贸然出现。 “你为何来了!” 大王爷不悦地抬了抬眼,从顾落却难看的面容上一瞥而过,盯着颜霊道:“你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 “我是被你骗了!!”颜霊一把将顾落却拉至身后护住,冷笑更似悲惘,“大王爷,你说,她被你囚禁,你说,只要我听话,你就会放了她,可落却又说她是被江王放了,这些日子她都在找我!” 大王爷闻声一怔:“你说什么,她被江王放了?!” 与此同时,顾落却也忍不住奇怪地发了问:“你又从何知道我未死?!” 大王爷已起了怒心,盯着顾落却:“你给本王讲清楚,什么叫做江王放了你!你不是买通殊消阁,脱了身么?” 顾落却不屑一笑:“我为何要告诉你。” 大王爷面容扭曲了一秒,原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到头来发现,自己才是个一无所知的傻瓜。更可恨的是,他还丢脸丢到了弋静深跟前! 大王爷慢慢走向顾落却,不理颜霊的紧紧盯视,只跟那女子对视:“顾落却,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未死,我为何知晓?并以此锢了你的心上人么。难道你不想跟你的心上人海阔天空,远走天涯了么。你需要的,本王可以帮你,也只有本王会帮你。” 顾落却看向颜霊,颜霊目光复杂,最终别开了脸,望向了窗外。 顾落却心底一沉,他真的会跟她走吗?就算无人阻拦 可是总要试一试,也许,他后悔了啊。 顾落却望着大王爷,低声说:“殊消阁中的人,有江王的人,我最后,就落到了江王的手里,后来听说朝廷把杀我爹的凶手”说到这里,她目光犀利地盯着对面之人,“查出来了,正了法,我心事已了,江王也放了我。” 大王爷,摇着头,用力地拍了两下手掌,啧啧两声:“江王对你用情不浅啊,被你算计,却以德报怨,干脆把你藏在暗处护个安好,你心事一了,他就把你放了。都没向你索求些什么吗还是说,你已经给了他想要的,嗯?!!” 颜霊藏在宽袖里的大掌忍不住蜷起,发出手骨揪紧的咯嘣声。 顾落却看了颜霊一眼,心底很难不殇。 他不相信她。 是啊,对一个曾经抛弃了他的女子,他又为何要相信呢。 难道一切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你不要挑拨离间。”深呼吸,她笑声似叹,“大王爷,穷途末路的人才只能挑拨离间了罢!” “江王不是护我,是怕我出去,给他惹一身\骚!毕竟那时我已是江王妃,我做的一切,旁人看来,都跟他脱不了关系。后来他放我,我说错了其实,是我弄伤了他,偷偷跑掉的。” 可是她的解释,却换来大王爷大笑:“伤他?就凭你!” “” 顾落却不会把其中因脉讲出来,有些事,只不过是越讲,越让人误会罢了。 “真没想到本王让管家提醒你金蝉脱壳的法子,而殊消阁里的人,却有些在为他做事。”大王爷难免不感叹哪,“三弟这人,果然不可小觑!” 顾落却眯眸,那一句,让管家提醒 “我相府的管家,什么时候为你做事了?!!” 她难以置信,却不得不接受。 大王爷则没什么情绪了:“本王有权有势,他另择主子,难道不应该吗。” 坐在凳子上,这爷儿倒了一杯茶喝下,讲:“包括管家给你的钱财,那些都是本王的。你那父亲,平生清廉,遭遇横祸,哪有那么多银子留给你,就算有也来不及。” 他手轻敲桌子:“本王给你这些东西,是指望你对付江王,没想到女子就是不中用!!” 陡然,话锋一转:“还好,本王先见之明,抓住了颜霊,而你也闻讯而来,一切不过刚刚开始罢了。他江王已让父皇失望,本王却已亲临朝政,这最后到底谁能成主儿,尚未可知。” 顾落却望着大王爷眼里的专注,阴冷,仿佛皇位就在他的不远处,走向皇位的这条路上,他会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人过于执迷于某一件东西,那表情是很恐怖的,像心走火入魔,世间万物,他只认得那一样东西。 顾落却扭头,深切地问着眼前的心上人:“你也要这样吗?!” 颜霊跟她对视,何尝不知她的心意,欲言又止,最后却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 顾落却轻轻开口:“我明白了,只是颜霊,你不要后悔。” 她迈步,淡了表情往外走。 这一刻,万物寂静,她听到一道声音悠悠从远方回响过耳:“也不乏有人经历不详,仍坚持不被感染,坚持那个纯净的自己是对的,只能说他的心理不够强大,最终对这个世道妥协。” 妥协么,还有个词,叫做诱惑。 初次触权,颜霊被诱惑了,他不愿意放手了你知道吗。 “顾落却你给本王站住。”大王爷挥手,暗处来了几人就把顾落却给围住了。 颜霊低沉的声音暗含危险:“你敢。” 大王爷看了颜霊一眼,那目光好像看一只不知轻重的狗:“颜霊,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你未来的前途,也都要倚赖于本王!上了本王的船,就是本王的人,本王难道还要看你脸色行事不成!!” 颜霊来不及说话,就听到顾落却不带感情地说:“同样为人,都生而不易,你又何必为难他。” 大王爷挑眉,是在求他啊 这情况让他笑得有些得意:“听江王妃的,本王不为难他了,只好为难你了啊。” 顾落却懒得猜:“说罢。” 大王爷指着颜霊说:“本王可以放了他,放他跟你去逍遥自在,唯一的条件就是,你顾落却帮我摆平江王。” 闻言,顾落却跟颜霊对望,竟有一瞬觉得:咫尺天涯。 可他们是有过美好的曾经的,她总以为回得去,趁他还没走远,还能拉一把。 “颜霊,我问你最后一遍,如果有机会,你跟不跟我离开这里,就过我们初想的那一种日子,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一种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爱别离相疏 “颜霊,我问你最后一遍,如果有机会,你跟不跟我离开这里,就过我们初想的那一种日子,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没有杀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一种日子” “如果你真的相信,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这样的日子就一定会幸福的话”颜霊抑郁寡欢,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顾落却何尝不黯然伤神,再没有这两句告诉她,她与颜霊,思想上已经不一致了。 她欲谈曾经,但曾经已过,他的改变,她无权责怪。 这不是她要的,也不是他要的。 “苦情戏演够了吧。”想大王爷一个只重视皇权得失的人,却在这里硬生生看了场情戏儿,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从宽袖中拿出一个四方四正的盒子,打开来,里面赫然一颗黑色丹药。 “顾落却”望着给他那可恶的三弟切切实实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含笑地讲,“本王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爱查,爱查个彻底,一一对症下药,还有:爱留后手。” 顾落却眼中如淬了冰,“王爷倒是看得起我。” 捏出那颗丹药,大王爷看着说:“这是宫中侍奉父皇的丹药师傅亲手做出的,一旦发作,体温冷热交替,生不如死,直至伤及心肺,回天乏术。” 颜霊问:“是给江王吃的?!” 顾落却秀眉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 大王爷把女子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渐生狠意:“顾落却,你吃!” 颜霊变了脸色,企图说服大王爷:“这颗宫中贵物不正适合江王服用,顾落却她不过是个女子,也已经落到你手里,你何必” 大王爷幽幽打断:“区区一颗毒丹,就想弄死我皇家之子,你也太小看我那三弟了罢。” 顾落却与颜霊看到大王爷无比享受的表情,听到他继续说:“但是顾落却吃了就不一样了,放她出去为我做事,我也能安心点,另外她不是江王的心上人么,伤一伤,本王快活。” 顾落却冷笑:“果然望之非人,近之亦兽。” 大王爷眸子一瞪,指着顾落却:“你,说,谁?!” “谁应便是谁。” 顾落却傲慢的眼神,直白地传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我骂的就是你,有本事你来杀我啊!你来啊,来杀我啊! 还挑了一下眉头。 大王爷呵,呵呵地连笑三声,眼底万丈漆黑:“顾落却,你给本王记着,你所有的悲剧,都是因江王而生,想你的生活回到原点,只有除了他,非除了他不可!” 这一点,颜霊赞成。 可下一刻,却听顾落却说:“即便如此,我也是为我自己,而不是当你的刽子手。” “可惜现在,由不得你。”大王爷轻轻伸手,阳光折射在那颗漆黑的毒丹上,徒生寒意。 颜霊跟顾落却对视了一眼,前者阻止,顾落却以眼神安抚,迈步上前欲拿那颗丹药。 “我吃,我吃行不行?!”颜霊陡然攥住她的手,望着大王爷,“其实在她的心里,我的命,比谁都重要,所以我吃的话,她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听你的话为你做事。” 顾落却心中一疼,还没来得及骂他胡言乱语,大王爷便淡漠出声了:“本王不信,会有人将他人的性命看作比自己的更重要。” 即便是成亲了的夫妻,也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根本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牺牲,有什么真情,就算有,也是带着目的。 “你是对的。”顾落却暗暗松了口气,无视痛苦的颜霊,接过这颗丹药,拿在手里看了两眼,闭目服下。 还好,他不信。 颜霊以为自己当朝为官了,不再是一介布衣,就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可再没有这一刻嘲讽他的无能了。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眼睁睁望着她踏上江王府的轿子,由此离别,如今重逢,还是只能看着她为人所威胁,他就那么没用吗! 似乎了解颜霊,他是骄傲的,也是敏感的,顾落却悄悄伸手,把他藏在身后紧攥成拳的手轻轻扳开了。 顾落却眼眸微弯:“没事的。” 颜霊望着她开合的唇,听着她温柔的安慰,偏执一笑:“一切都是江王给我们的灾。” 顾落却想让他不要那么想:原罪是作孽的人。 可张了张口,竟被他赤红的目光吓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大王爷目视前方地路过他们:“顾落却,跟本王进宫。” 顾落却放开了颜霊的手,扭头跟在了大王爷身后。 颜霊闭了闭眼,低头走进了书房,一刹那,心中最后一丝柔情,被现实,杀了。 王府的马车,缓缓往宫廷的那条道儿上前行,树影婆娑,宫门口的侍卫闻听大王爷在内,简单的客套了一下,便放了行。 马车内,大王爷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顾落却:“也不问问本王为何带你来这里。” 顾落却:“带一个在皇帝看来已死的人到他跟前,居心不良。” 大王爷低低一笑:“父皇说是内务府大人杀了你的父亲,事后灭了你斩草除根” 他料想那位江王必定隐瞒了她这一点,果然看到了顾落却懵懂的神色,他点到为止,能不能想到什么就看这个女子了。 他言归正传:“所以父皇看到你,一定会问你一切是怎么回事,你就照本王说的,再给父皇讲一遍,就好了。” 顾落却喃喃自语:“我分明没死,皇上却查出了凶手” 原来,他说的对,在皇上的眼里,一个女子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作为皇上,朝廷相爷被灭门,第一件事是安抚人心,这比查清真相,要迫在眉睫多了。 大王爷轻斜嘴角,她困惑又失望的眼神,告诉了他,她终究是没有把凶手往父皇的头上想不然,该是惊恨犀利的。 也是,谁能信,当今天子杀一个大臣,竟是用暗杀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法。 其实,他也没什么证据,只是他仍然愿意相信一切便是如此的,既能离间江王与父皇,又能让顾落却折腾江王,他在旁边看着,不要太快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爱别离相疏(下) 皇帝寝宫外,大太监望见了来求见的大王爷,微躬身:“王爷安好,皇上此刻在午寝。” 顾落却女扮男装,站在大王爷身后微微抬起了头。 “还劳烦大太帮本王叫醒父皇本王觐见要事!” 王爷是不见便不走的姿态,那让大太监也毫无办法,只好回头试一试了。 大王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大太监,就道:“麻烦跟父皇多说一句,此事跟三弟有关。” 闻言,大太监面色微变,低声应是。 顾落却望见身前这位爷儿笑得阴森森的,轻轻眯了眯眸。对,她在鄙视他。 “你知道吗,”这位爷儿罕见地跟她用闹家常的口气讲,“父皇对三弟有多看重么,只要提到他,父皇就一定会认真的对待。” 顾落却抿了抿唇,瞥见大王爷渐渐失去了笑容,表情似冷漠似苦涩。 “江王妃,他真是一个令人嫉妒的存在是不是?!” 顾落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认识的江王,分明坐拥一切,却比谁都寂寞。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果然不久,大太监出来,让大王爷去御书房等候。 这对父子一见面,开场由皇帝起头,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另一个儿子。 “何事跟江王有关系?!” 顾落却平静地看着大王爷麻木的神色,听着他缓缓言:“父皇,您看看这是谁。” 头上的帽子被一只大掌拿掉,漆黑的秀发随之得到解放地全部落下,顾落却第二次见皇帝,第二次跟皇帝四目相对,她轻轻弯膝,行了个礼:“皇上万岁。” 皇帝不曾道出平身,仿佛被什么给定住了,一双苍老却不失冷漠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顾落却看,似乎想要看得清楚一点,更清楚一点。 “你没死!” 大王爷望见老皇帝只惊无喜,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揣测。 顾落却直起腰身,正视皇帝,毫无畏惧:“臣女没死。” 老皇帝左右看了看,像坐立不安,但没人敢这么想他。他的身份,给他打了一个极好的掩护。 大太监立马端了杯茶到皇帝跟前,说:“皇上是渴了罢,快,喝杯茶。” 老皇帝盯着大太监看了两眼,才喝了两口茶,想是老了,到底斗不过这诡谲莫测的人世了。 大王爷想现在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往前走一步道:“父皇,儿臣在状元郎的府中碰见了顾落却,才得知真相。” 其实,早在颜霊府里插了眼线。 “什么真相?!”老皇帝喘着口气,放下了茶杯。 “这真相”大王爷看向顾落却,“自然是参与其中的人最清楚,最有资格跟父皇讲一讲了。” 彼时,弋静深坐在书房里,被偷偷出宫的越昭颜闹个不停。 她一会儿要听箫,一会儿要跟他去喂鱼,一会儿,又转着跳舞给他看,就像是只野猴子。 好不容易让薛饮去民间找几本故事话本,越昭颜才安静下来,肯在书房歇上一会儿。 他闭目假寐时,隐隐约约的女声传过来:“王兄,你的王妃长什么样子呀?昭颜从没见过,你很喜欢她么?!” 薛饮一直守在越昭颜身边,偷偷看了那边似睡着的主子一眼,对越昭颜低声说:“江王妃长的奇丑无比。” 毛头小子成功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那王兄怎么看上的?!” “大概是因为王妃没心没肺罢!” “听不懂” 听着那边嘟嘟囔囔,弋静深无语地睁开了黑眸,其中波澜不惊:“昭颜,想看人光身围王府跑五十圈的傻样子么。” 薛饮后背一凉。 越昭颜摸了摸下巴,觉得生活着实无趣,于是点了点头。 “去罢。”弋静深重新闭上眼。 薛饮嗓音都抖了,在越昭颜不解的目光下,颤颤地问:“谁去” 越昭颜发现什么似的,望着薛饮陡然笑了:“不会是你吧!” 随着弋静深低沉的一声“嗯”,薛饮垂头丧气地出了书房,可一出门,耳后根红了,嘴角咧开了,因为看他的人是公主呀! 站在窗边,越昭颜看了三回,薛饮光着上身,路过书房的模样,摇摇头说:“王兄啊,女子这样,传出去是会被议论非非的。” 背后的声音,磁性有力:“有王兄护你,无人敢论你是非。” 越昭颜眼神微动:“王兄,你这样会宠坏我。” 书房的门陡然被推开,竟是薛饮凝重神色,前来禀报:“主子,大太监来传您进宫。” 弋静深揉着太阳穴,睁开眼,应了一声:“昭颜,你也该回宫了。” 越昭颜乖巧地嗯了一声。 弋静深亲自把越昭颜送进她的宫里,才回头跟着大太监,会见皇帝。 走进御书房,他意料之外地望见了顾落却:她与大王爷并肩,好似战友。 撞进他的黑眸,顾落却别开了脸,内心毫无波澜,尽是已做好决定的平静。 弋静深对皇帝行了大礼后,起身言:“父皇,找儿臣来何事?” 皇帝笑,笑个不停。 可也只有他敢笑。 气氛不见半点和睦,大太监心里紧张的要命,大王爷如根紧绷的弦。 唯独顾落却与江王,双双面无表情,仿佛天塌下了,也不过如此。 这时,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问江王:“你可还认识她是谁?!” 弋静深薄唇轻启:“我的王妃。” 顾落却看向弋静深。 只听皇帝说:“没错,你的王妃!甚至她现在的牌位,还在皇家宗祠里摆着!” 老皇帝抿了抿唇,重声咬字,“外人皆言,你江王因她,萎靡不振,再无心朝野,可是今天,你死去的王妃复活啦!你看见你这复活的王妃,却无惊,无喜!儿,你告诉父皇,哪一面,才是真的你啊?!” 顾落却惊于这皇帝眼神中的失望,也惊于弋静深仍然的不悲不喜,仿佛失却了七情六欲。 弋静深抬起眼皮,眼里冷清至极:“哪一面又是真的父皇?!” “你个不孝之子!”皇帝一挥袍,众人还未看清楚,只听杯碎之音,茶,打湿江王一身黑袍。 弋静深一边听着大太监让皇帝息怒,一边蹲身,拾起落在脚前的碎片。 顾落却竟然觉得,这个低下头颅的弋静深,仍是倔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反水 “顾落却,说她无意发现你假造了一道遗旨,那道遗旨,指明推你登位,现就藏在你书阁二层。”说得再不客气一点,就是密谋造反。 “于是你将她囚了,对外制造了她已被刺杀身亡的假象。”欺君之罪。 “她九死一生逃出来,听说旧友颜霊已在朝为官,如过街老鼠去寻求庇护,天佑她,与老大相碰在状元府。老大如今把她带来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任由皇帝灼灼地,危险地剜着他,弋静深将手中碎片轻放在前来宫女的手中,大太这时让人来收拾残景,一怕皇子伤了手,二是想借这来来往往的生动,缓和一下,这被皇帝一人之力封闭起来的,令谁都不好受的空间。 弋静深未曾言语,顾落却本以为,他会看她一眼,至少不会那么,那么无动于衷。 可她错了,似乎这宫廷中所有的把戏,他都尽收于怀了,难惹他七情分毫。 大王爷横眉,冷视了弋静深一眼:“如若不是遇到落却,本王此生都不知道,三弟竟是这样的人。” 弋静深突然轻叹了声:“总想着置我于死地,无孔不入” “怎么,三弟觉得这是落却对你的诬陷?!世人皆知你们,两情相悦,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才会导致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到皇帝面前告你御状!” 弋静深此刻看向皇帝:“那就查罢,彻查。” “不用彻查了。”顾落却轻轻发声,抬眸看皇帝,跪了下去,让所有人都一愣。 弋静深此刻才正视她,嗓音低沉:“为何?” 顾落却面目嘲讽一笑:“江王书房二阁,必藏假旨,因为这一切,早被大王爷安排好了。” “顾落却!”大王爷一瞬都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顾落却抬起白皙的脖颈,对着上头高高在上沉默深沉的帝王说:“皇上,在来之前,我被大王爷逼着服了一颗毒丹,听说那颗丹药,还是伺候您,为你强身健体甚至是长生不老而存在的宫中师药所出。皇上大可以传来太医,为落却诊治,看看落却到底有无中毒之相。” 她点到为止的反水,真相已呼之欲出。 皇帝唇色重深,可见他之前抿的多紧。 他望着面前二子,他望着面前的红颜女子,当机立断下了两个命令,“大太,你去宣将军带人到江王府搜查,无论查到什么,都不可私瞒,立刻带过来,另外,去传太医。” 大太不敢拖延,应了声遵旨立刻下去办事了。 “父皇!”大王爷声如困兽鸣叫,他双眼瞳孔瞪大,事到临头,再无沉稳之相。 他何尝不知,将军还没回来,怕是太医就来了。 “你怕什么!”老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出口叱喝,“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你看看你那三弟遇事儿是什么样子,你是什么样子——本身就不出色还不安分守己,你是不是嫌你父皇活太久了,总是要来折腾一番!” “父皇”大王爷一下被震退两步。 然后,他看向顾落却,声音嘶哑:“父皇,她胡言乱语,她没有中毒,没有就算她中毒,也根本不是儿臣下的毒,这事儿跟儿臣毫无关系!儿臣是被冤枉的!!!” 大王爷也撩袍跪在地上,叩头:“父皇,儿臣是您的儿子,您最了解儿臣,儿臣不会做这种事诬陷三弟的——!如若太医来检到顾落却身含剧毒,那是儿臣一早被这女子给算计了呀!!” 老皇帝笑得很难看:“她算计你作甚么。” 大王爷摇头,木木地,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盯着弋静深:“是”你,是你跟她摆了我一道! 弋静深朝他看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大王爷收住了嘴。不能说,不能这样说,根本不会有人信的,若这样说了,他的身上,大有可能多被加了一条罪。 可死到临头,耳边仿佛听到太医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脚步声,说什么都是对他的拯救。 “父皇,儿臣在颜霊府里遇到顾落却,是真的,不信你大可传来颜霊一问究竟!也是她跟儿臣说,三弟欲谋不轨啊!儿臣才把她带到父皇面前的!如今她反口诬陷儿臣,儿臣怎能不往三弟身上想:这是不是三弟除我之计!” 皇帝仿佛痛思不得其解:“他除你作甚么?!你们是兄弟!” 大王爷眼球猩红,身躯弯曲,仿佛被泰山压顶,“可真的不是如顾落却所言的那样啊” 皇帝看了他一眼,宣了颜霊。 皇帝面庞威严,声如寒冬:“朕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个,谁有罪,谁有多少罪,今日一并论处!” 而后,皇帝让顾落却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顾落却恭敬应是,低垂着眉眼,老实极了。 “这里,落却要对皇上请罪,落却犯了欺君之罪。一开始,的确是江王将落却藏了起来,他怕有人暗害于臣女,预想等朝中抓住臣女的杀父凶手,再带臣女来向父皇一起请罪。可谁想到,倚赖君恩,凶手是被缉拿归案了,当臣女以为无事了,却被大王爷抓了去。” “你是怎么被大王爷抓了去的?!” 顾落却摇摇头:“臣女不知,昏昏沉沉地便睡过去了,醒来已不在江王府。” 皇帝蹙起剑眉,发问:“之后?” 顾落却凝眸看了一眼面部抽搐的大王爷,道:“见到他后,他给我喂毒,逼我按他说的做,我不得不假意屈服,不然恐怕会生不如死罢,也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弋静深听到最后一句时,低头勾了勾唇,似嘲似笑。 从她的角度做整件事,她完全把颜霊剔出去了,不让颜霊沾这一身是非,确是她的作风。 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大概谁都不会想到,这天底下竟然有一个不惜命的女人,迎头一反水,她就能让你的天变了,也教你知道,即便捏着她的喉咙也不见得能控制她分毫。 他的大哥,怕是怎也想不到处心积虑,没败于他,亦未曾败于其他兄弟,却败在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反水(下) 他的大哥,怕是怎也想不到处心积虑,没败于他,亦未曾败于其他兄弟,却败在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手里。 皇帝一心望着顾落却,疑惑地问:“所以你不曾去过颜霊的府上,你跟他相识么?!” “这点不敢有瞒皇上,只要皇上出外一查便知,臣女跟颜霊是相识的,但臣女真的没有去找过他,臣女找他干什么呢?!” 皇帝沉默了。 显然,顾落却口中所言,更让人有信服感。 因为如果有什么问题,那都是皇帝查得到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向最能蒙骗世人了。 顾落却只能那么做,早已明白,就算顺应大王爷,大王爷不见得信守承诺。 就算大王爷当真信守承诺,放了她跟颜霊,可颜霊是不快乐的,他想要的人生,已非他心中所想的人生。 既然如此,她放了他。 也算是成全了自己,大王爷害死她爹有份,如今能亲手除了他,虽死无憾。 太医来了,给顾落却把脉,中毒一下被查出。 皇帝更阴郁了。 总不会有女子,自己喂自己毒药吧 太医皱了皱眉:“毒名叫金叶苓,是出自宫中之物啊!” 而大王爷跪在地上摇着头,闭着眼睛笑的很疯狂。 他觉得可笑,一切都很可笑! 接着,药师被传过来了。 猝不及防遭遇皇帝审问,转了转眼珠子,一脸苦痛难忍,说出来的便是:“皇上,是大王爷向臣要的丹,但勾结从未,臣不过是不敢忤逆大王爷罢了。” 他承认,因为根本瞒不了,不如认了,以退为进。 但不过强弩之末罢了。 老皇帝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些人为了自保,最后都把自己放在最无辜的位置上。 无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往后都是被逼无奈,反正天塌下来,先砸死的是高个儿。 老皇帝袖袍一挥,冷面下旨:“药师竟敢,勾结王爷,行毒害之事,于君,不忠不诚,就这一罪,便无可恕了,即刻凌迟。” 药师面如死灰,是大王爷立了战功回来,他以毒丹相赠,欲在大王爷迈向皇位的那条路上沾点恩德,可是谁想,今日竟死在这颗自己亲手造出的毒丹上。 谁也没想到,顾落却,会以命作局,大王爷才敢给她吃这宫廷剧毒。 早知如此,听着药师暗哑的惨叫声,大王爷闭目想,他会将毒给颜霊吃千金难买早知道,悔则晚矣! 颜霊走向御书房时,瞧见了药师被侍卫紧抓推着往外走,耳边尽是他的哭喊:“皇上饶命啊,毒真的是微臣不得不给啊,皇上饶命” 毒? 他心中一震,抬脚走进御书房,一眼看到大王爷跪在地上,顾落却,与那江王站着,皆纹丝不动,出奇地令人觉得和谐相配。 微眯了眸,他作揖行礼:“不知皇上召微臣来何事?!” “今日,可否在你府里见过顾落却?” 皇帝杀了一人,气场愈发渗人,那犀利龙眸,只叫人后背发汗,怕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惹得一身\骚。 颜霊:“顾落却她不是死了么?!”他抬头的同时,大王爷惊愕地看向他。 将大王爷无视,好像才注意到身旁的顾落却似的,颜霊片刻惊怔,喜悦就渐上眉头:“你,活着的?!” 顾落却只以微笑作答 颜霊一看是激动又疑惑,短暂说不出话的样子,静了静,才道:“活着就好!” 言毕,他重新看向皇上,正色道,“皇上,臣布衣时,与顾小姐在民间相识,有幸与她为友。对了,不知皇上问落却今日有无到微臣府上,是何意啊?!” “哦,成王说,今日在你府上碰到了顾落却,顾落却对你们喊了冤,你来便证实了,她连你府上都没去,那碰面喊冤一说也不属实了。” 此番话后,御书房,人人静若寒蝉。 大王爷,被帝王目光毒辣地剜着,对眼前一切的仇恨与恐惧,两种无法言喻的矛盾情绪,堵在他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令他嘴角抖动,剧烈,抽搐。 连发出一个字,都成了一种困难。 这时将军从外走进,双手拿着圣旨。 皇帝看了大太监一眼,大太立刻心领神会,去把那圣旨拿上来了。 弋静深望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丹凤之眸,渐渐凉了。 众人只见,皇帝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果然是继位遗旨。” 大王爷早已明了自己被三方夹攻,已脱不了罪了,他连发声都没有了力气,死神将至,最终逼出了自己的冷静:“父皇,你就信儿臣一次吧,这不是儿臣放在他书房,诬陷他的,这真的是三弟他假造圣旨,有不轨之心啊!” 老皇帝讲:“证据,你把证据拿出来。”声音在这里陡然提高,“她顾落却人证物证俱在,连自己中了毒都是真的,你呢,你除了一张嘴你还有什么!” 大王爷绝望地掩面而泣,咬牙切齿:“是顾落却诬陷本王!” “那毒是不是你喂给她的!”皇帝紧声连道。 大王爷抬头脱口:“是!可” “她是你王媳,你为何要给她投毒?!” 大王爷答不出来。 皇帝大失所望,“进府放假旨,进府虏弟媳,毒害弟媳,逼迫弟媳与你一起陷害兄弟,还与朕的药师都勾结了起来,桩桩件件,剑走偏锋,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口吻并不带索要答案的意味,面无颜色地扔下一句:“成王,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父皇真的不是这样”大王爷跪着爬前,行大礼,“父皇,儿臣没有伪造圣旨,儿臣没有!” “都是顾落却,颜霊,弋静深三人狼狈为奸,陷害的儿臣啊!” 顾落却冷笑:“我自吞毒药,就为了陷害夫君的兄长?!对不起,我爹没有那么教过我,我的夫君更不会那么教我。” 颜霊低低沉沉地说:“中金叶苓者,温血暖凉难防,中者煎熬难耐,生不如死。跟它相克之物,雪域之境株生的雪草却要在明年开春才能采了。” 弋静深面容冷淡,不见感情。 皇帝似乎习惯了弋静深总是这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摆了摆手,没在顾落却生死的话题上多停,只下了令:“成王,你该死但朕不让你死,朕要你一生坐穿牢底,朕要你生生老去,死去,纵野心如狼,却无法作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宫廷一说 皇帝似乎习惯了弋静深总是这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摆了摆手,没在顾落却生死的话题上多停,只下了令:“成王,你该死但朕不让你死,朕要你一生坐穿牢底,朕要你生生老去,死去,纵野心如狼,却无法作为。” 大王爷突然疯了一样,从地上蹦起来,就跳向顾落却,出了拳头的同时大喊:“你这个疯女人,疯女人,妄想拉着本王跟你一起死,你休想,你休想!!!” 顾落却只觉迎面袭来了刺痛肌肤的冷风,只想这穷寇的最后一拳怕是难以躲过了,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受下之时,她的耳边突然一片死寂。 先睁开了一点眼睛,她跟弋静深深不可测难以看穿的目光对望,缓缓张开了全部,就这样安心了。 “大哥,你失态了。”弋静深看似轻轻一握他手腕,只有他知道,自己所承受的力道有多重。 大王爷忍痛讥讽道:“祝三弟,此生都能如今日一般,面不改色。三弟,那个女人今天不害你,可早晚有一天,相信大哥的预感,她会害死你。”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弋静深松了手,大王爷护住手腕,一扭头只见他的父皇直勾勾地盯着他,轻启薄唇:“滚。” “” 大王爷心中悲凉啊,最后,也只得到了他父皇一个字:滚。 被带下去时,他笑得疯疯癫癫,宛如癫儿。 随后,弋静深带着顾落却,在皇帝面前跪下。 “请父皇赐罪。” 欺君之罪老皇帝抚着龙头,开口:“顾落却,在世人眼里,你已经死了,朕也是这么对外言的。而对外解释,需要时间,你先在宫里住下吧。” 圣命无法违抗,顾落却福身:“是。” “嗯”老皇帝看了从容不迫的颜霊一眼,心中渐生欣赏之情,“朕的新官,仪表堂堂,今日还替江王与王妃洗刷了冤屈,朕会记得,先下去吧。” 颜霊躬身作揖,与顾落却缓缓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大太跟着顾落却道:“顾姑娘,奴才给你安排住处,请随奴才来。” 顾落却望着颜霊,命不长久的她,与他携礼颔首,终究还是用一句现实,结束了那一段梦幻的少女情:“愿颜大人官路亨通,日日无忧,落却亦会努力活下去,勿挂念我。” 她转头离开,从此萧郎是路人。 非要在她用背影面对着他的时候,他才感受到最深的无可奈何不是受欺负,被侮辱,被挟持,被利用,原来是痛彻心扉却无药可医。 颜霊闭目,第一次对头顶上的青天厌恶。 脑海里浮出的画面,是他匆匆入宫,随身太监以最简短的话语概括了宫中的情况,走进宫廷,望见药师被治了罪,望见跪在地上的人只有大王爷一个,他便信了那太监的话:顾落却反水了。 以谁也没想到的豁出去的姿态,利用自身中毒这件事,狠狠给了大王爷致命一击。 皇帝问的两个简单问题,却稍一差错,就完了。这宫中到底有多少江王的眼线呢,他想。 仿佛大戏落幕,谁该有什么结果,都有了。 寂静的御书房里,弋静深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的面瘫一个。 老皇帝就这么看着他这个儿子,他想计较他的欺君之罪,更想计较地问一问他另一件事:“顾落却于你而言,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不惜欺骗天下人也要保她一个,会有一天,你用这个天下,来换她的生么,嗯?!” 弋静深稳如磐石:“用血腥天下换一条清白鲜活的生命,有何不可。” 老皇帝冷笑一声,打开了桌上的那道圣旨:“那这个你还想要么?!” “你想给便给,不想给,便算了。” 这个儿子是存心要气死他啊老皇帝站起身,也不是软的。 他在弋静深眼面前,动用浑厚的内力,狠狠撕碎了圣旨。 然后告诉他:“没用的废物,朕给你的东西,你竟然能让成王发现了。不仅如此,你的王妃在你的府里也能被虏走。这样的你,不配继承朕的皇位。“ 弋静深缓缓点头,躬身作揖:“儿臣告退。” 就在弋静深毫无所谓转身离开之际,皇帝陡然对大太监,高声开了口:“安排一些侍卫,去江王府把所有下人,所有兵士,全部格杀勿论。” 弋静深不得不停下。 他回过头,面上的平静一点点被这个残忍的父皇粉碎,冷风忽从殿外袭来,吹起了他秀逸的墨发,认真时,强大的气场,跟那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更有甚之。 “敢问父皇,他们犯了哪条律法?!“ 老皇帝手执毛笔,已经开始落写圣旨,看也不看他,冷漠道:“你的王府,早就是成王说了算了,难道朕还容着不成?!” 弋静深隐忍地垂下头,在几百条人命下,不得不退让:“这件事我会查,求父皇饶恕。” 闻言,老皇帝动作一顿,放下了毛笔。 他突然说:“不要再让朕失望,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你要知道,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朕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你铺路,朕维护皇权,最后维护的,还不是你的皇权。你的阻碍,不论是成王,或是顾落却,什么嫡子,什么清白鲜活的生命,朕一旦发觉,一定会一个不留。” 老皇帝从皇位上起来,一步步走向了他的儿子。 “朕私心,本来想宠信老大,借此将朝中重臣展冬的女儿许配给你,做王妃侧妃随便你,他们看来是朕在平衡势力,其实朕是想找个噱头,替你巩固权力。但朕还没作为,老大已经得意忘形,自掘坟墓了。” 在这样一个看似坦诚的父皇面前,弋静深纵然心硬如石,仍不免疲惫,自嘲:“父皇,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皇帝愣住。 “养药师,执迷于长生不老是为谁?!当年,绞杀母妃是为谁?!如今,暗杀相爷,为的是谁?!得知顾落却中丹毒,却不留药师一命,反而将他斩了,又是为谁。我真的有时候很佩服父皇您啊,做尽了天下恶事,却非让人们觉得你圣明真诚。” 他既然跟他演一场父子深情的戏码,弋静深就奉陪到底。 他不再闪避,直面于自己面前的这位呆立当场神情变幻的父皇,低低诉之:“前阵子儿臣不是萎靡不振,是厌倦看到你啊,厌倦这个宫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宫廷二说 “前阵子儿臣不是萎靡不振,是厌倦看到你啊,厌倦这个宫廷” 世人皆知,皇帝最疼爱江王,江王也最知道,怎么刺,才命中他软肋。 老皇帝果然捂着胸口,双目充血地瞪着眼前的儿子。 弋静深深邃的丹凤眼底,闪过一丝身为皇家子的悲凉,忽然累了,母妃说不要跟君王谈心,君王可以承担后果,你承担不了。 可是母妃,他已经虚伪到令我看不下去的地步了。他对我失望了,我对他,却是早早地就绝望了。 望着弋静深双手垂在左右摇晃,几乎颓然撤离的姿态,令老皇帝体会两败俱伤的滋味。 “儿朕杀相爷是怕他日后成为你朝中的一颗毒瘤,他野心勃勃啊!朕虽手段激烈了点,可也成全了你不是么。” 成全?若顾落却当初选择进宫,现在恐怕尸身都凉了很久罢! 成全?杀了药师,找到解药的希望更加微乎其微,这不是成全,这是毁灭。 他杀了那么多人,还要杀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可怕的是,他做这一切,是以弋静深为由在做。 并且弋静深知道,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除非,君殁。 老皇帝眼睁睁地望着弋静深决绝离开,垂着脖子盯着地面上的黄布,此刻的他像一个孤寡的可怜老人:“弋静深,你回头看看,自古君王,哪一个能像朕一样,如此待自己的儿子,如待未来的皇帝?!为何你不能跟朕站在一起呢。” 他的眼角,滴落一颗难言的君王之泪。 可惜,对待一切,都可以狠心绝情,不留余地,唯独对待这一个儿子,他不能。 弋静深跟那位所谓的父皇好似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场,就迈步去了丹药房。 与其伤情,莫不如做一些实事。 大太监回到御书房,见到老皇帝闭目瘫坐在皇位上,一走近,老皇帝猛然睁开了眼,杀气浓郁地盯着他。 大太监心中一寒,膝盖一软,跪下去:“皇上,奴才可犯了什么错,惹您不高兴了?” 帝王沉沉质问:“为何江王知晓,朕杀了相爷?!” 大太监一脸无知:“什么?!” “不是你告诉他的?!!”老皇帝扼住了这奴才的下巴,逼问。 大太监简直要哭出来了:“奴才可是您的人,生死都只效忠于您,就算江王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奴才也不敢吃里爬外啊!” 老皇帝看了看他,松开了手,重新闭目。 大太小心翼翼地拿出手帕,给老皇帝擦着那只碰过他的手,道:“顾姑娘不是没死么,皇上您当初昭告天下,内务府大人斩草除根一事,可能跟这件引起了冲突,江王又是极为聪明之人,又像皇上一样天生有胆魄,可能就那么怀疑到了皇上?!” “这样么。”皇帝揪着眉心,一惊一乍,“那成王会不会也想到?!” “奴才不敢说。” 皇帝别过脸,一笑置之:“罢了,她顾落却,朕还怕了不成,况且已命不久矣。” 大太监低下了头,思量着才说:“来时望见江王去了丹药房,恐怕是去找解药了。” “雪草,整个京都都找不到一棵,这分明是无解之毒。”皇帝道,“他想找,就让他找去罢!” 大太监应是。 老皇帝被大太监搀着走到窗前,欣赏宫中秋景,忽然良心回想起,他的大儿子,今天哭的很狼狈。 “那圣旨真的不是我杜撰的——” “父皇,是顾落却陷害我!” 这世上多少事被他一手尘埃落定,从来目的比真相重要,比如今天的事,顾落却与颜霊的关系,只是朋友么,一个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女,一个是一介布衣,一无所有,两个世界的人,还为异性,从何成为朋友呢?! 颜霊府中的奴才,今天到底有没有见过顾落却这才是彻查,不放过丝毫细节。 但是他没有深查,也不必深查,到这时再想查,也查不到了。 为什么别人独独陷害你,还不是你给了人家陷害你的机会。 顾落却身中剧毒,这到底是陷害,还是绝地反击?! 要说的话,说得清楚的。 皇帝经历了一世的尔虞我诈,对这宫廷,了解的太深了,不然怎么有本事坐稳皇位,手掌江山。 他那个自以为是,高傲冷血的三儿,却总是看不起他。总有一天等到弋静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时,就会体会到他的高处不胜寒。 再看那边的顾落却,置身于这华丽的宫殿里,她坐在铺着薄毯的椅上,面容像失去了表情。 问自己,开心吗?! 大王爷倒台了,颜霊自由了,是开心的。 大王爷倒台了,父亲瞑目了,是欣然的。 她的心愿,不就这两个,心上人过的好,为爹爹报仇,都达成了。 她甚至快要,去见到自己的爹了,快要团聚了。 是啊,中秋佳节,怎能留她一人在这陌生的宫廷。 毒为什么还不发作呢?! 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发作了,直接送她去西天好吗。 她听到耳边的脚步声,恍惚了一下,才抬起头,努力眨了眨眼,只听得奴婢们一声:“参见江王,江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迎面走来,忽然,她眼中的他,起了点变化。 他毫无趣味的黑袍被换成了霸气尊贵的龙袍,徐步走来,沉稳从容地执掌江山。 这个画面,是那么的真实,但是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能看到,直到头顶被他蜷指打了一下,才无可奈何地清醒过来,非常懊恼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 问她现在的心境,大概就像是将死之人,对谁都善了。 跟江王说话,也能心平气和,哪怕他们当时分开的很血腥,是她刺伤他偷偷跑掉的。 甚至还有心情问一句:“伤如何了?!” 弋静深无语:“你关心的真及时。” 顾落却挑了下眉头,懒懒地声调:“能关心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 “”弋静深不想跟她说话。 奴婢端上茶,安静退下。 望着弋静深垂眸饮茶,样子好似卸去了防备,无害而沉静。 顾落却莫名扬了扬唇,在他看过来时,陡然冷了脸色:“你该感谢我的,看看,我牺牲自己为你除掉一个劲敌啊!” 弋静深瞥了她一眼:“弱到被人投毒,好意思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宫廷三说 弋静深瞥了她一眼,慢然道:“弱得被人投毒,好意思说。” 顾落却很不服了:“我这叫将计就计!” 弋静深哧笑:“狗急跳墙,同归于尽是不是更恰当一点?!” 顾落却觉得自己最后死的原因,可能不是被大王爷给毒死的,而是被三王爷给气死的。 她咬着牙,审视着弋静深:“我发现了一个发现,你们在宫里长大的孩子,都挺招恨的!你觉得呢?!” 对此大逆不道之言,弋静深傲娇地冷哼一声,敷衍而过。 顾落却嫌弃地收回目光,真的不明白,这副超然脱俗之姿凭什么也能出现在一个在权力场里长到大的人身上,老天爷还给了他一张俊逸无暇的容貌,她那一刻崩溃地几乎要叫天。 人世不公平至此,不值得啊! 弋静深淡淡望着茶水中沉下的叶子,半晌后,低沉开口:“既来之,则安之,多静养,若无聊了,可以去找昭颜玩儿,她,你可以信一信。” 顾落却玩弄着手指,想了想:“就是那个可能会嫁给当今状元郎的公主?不去。” 无聊疯了,她也不去找她。 弋静深好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你们早已南辕北辙,怎么,你还在为他浪费心情?!” 顾落却皮笑肉不笑:“你这种不懂感情的人,就不要在你不擅长的感情上指手画脚了,那样我会有点想笑。” 从何时起,她对他那么任性了呢,好似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 分明相离很久的时日,再次相见,却成了可以不用计较又随时能互说的微妙关系。 顾落却眨了眨眼,面对着身上这道直白的灼热视线,她伸手,慢慢指了指窗畔外骄艳如火的夕阳:“江王,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府了。” 弋静深将她的不自然尽收眸底,似觉有趣地转开了头,不曾走,而是逗了逗她:“你是本王的王妃啊,身中剧毒,刚脱虎口,本王怎能一人打道回府,而把你独自留下?!” 顾落却嘴角抽搐不已:“您把我当正常人就行。”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看起来好像真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一向办法用之不竭的江王,都不知道第几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奈之情。 他只能在离开前叮嘱:“宫中用食,要小心谨慎。” 顾落却嗯了一声,看似乖巧。 “发作时,忍一忍。” “好。” “你的运气好一点,就是遇到了一个不想让你死的本王,所以在生死这一块,不必多愁。” “哦。”顾落却冷冷清清的,“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厄运,从不曾对这一点质疑过。” 弋静深后槽牙轻咬了下:“彼此彼此。” 这个该死的,女人。 弋静深挥袍离去,顾落却也起了身,在他走过身边时,突然低声落下一句:“这宫里到底有多少你的人?!” 弋静深却条件反射,已停不下脚步地往前走了,等到能停下,他仍是选择不解释不回头的离开。 顾落却双眸中清明,聚集的某一种光十分冷厉。 就连大太监,也是他的人这样的江王,比她想象中的还可怕。她无法忘却,自江王被传召进御书房初,大太监与这位江王对视的那一眼,那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王爷的嘲讽上。 而不好捕捉的那一秒,偏偏被她捕捉,那一秒的耐人寻味,令她直接说了今日未曾与颜霊见面,让事变得更顺理成章。 如果,为皇帝做事的大太监都是他的人,那么,这宫里宫外,还怕什么呢。 事实证明,发现问题的敏感与感受问题的直觉,两样同时在一个女人身上碰撞起来,得到的结果,准的可怕。 薛饮跟着弋静深出宫时,对今日发生的一切产生的后劲还没过去。 “王爷,真想不到,一个没注意,顾落却差点就为大王爷所用。还好她不甘被人利用,再加上她以为大王爷是杀父仇人,临时反水。” 如果她当真按照大王爷的做了,薛饮几乎可以想到,搜到圣旨,谋杀亲妻,欺君谋逆即便那道圣旨是皇上给的,但皇上也不可能承认,定装傻赐罪。 他的主子,日子可要难过一阵了。 通过这个事,可见,顾落却说话是有分量的,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加上之前为王爷挡的一刀,世人皆知,由她来指证王爷那位爷儿的心狠手辣,果然不是传说。 见弋静深并不见任何喜乐,薛饮垂眸,有点理解,兄弟相残,从来不是主子欢喜看到的。 “王爷,您并未害大王爷,是他自掘坟墓,害人不成终害己。” 深宫有多残酷,残酷到大王爷十个脑袋也想不到:他口口声声控诉的那道谋逆圣旨,本就是皇上一早赐给主子的。 他的现境,其中也有他父皇的杰作。 这就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君心。 “在宫中,太作为太重要,都不如做一个拥有自保能力的透明者。”弋静深对他那位王兄的结局,没有什么感觉,喜怒哀乐,全部没有,反而对顾落却有所赞赏,“她跟她的父亲不一样,她是后者。” 她?! 薛饮不由得上挑了下锋利的剑眉,合着自己感慨那么多,主子想的却只有一个顾落却。 望着前方那抹修长的身影,他的目光渐渐意味深长:不会又沦陷了吧?! 这一切如风暴袭来,却如轻风一吹而过,颜霊在府中独自大醉。 在秋日的萧索孤寂中,代表合家团圆的中秋节,迈着自娱自乐的步伐,来到了人们的身边。 那一天,宫中热闹地布置着华丽的晚宴。 那一晚,是顾落却第一次毒发。 讽刺的是,看不见的大火在燃烧着她的心脉,而她的耳边,却是烟花连连盛放的声音,举朝欢庆。这个空无一人的宫殿,把她深深地囚住了。 她才明白,何为囚禁。 囚禁,不是你隔离他们,是他们隔离你。 恍惚间,隐约看见一身着粉黛宫裙的女子,轻盈地迈着脚步,走进宫内,倒了一杯水,凑到她嘴边,喂她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宫廷四说 恍惚间,隐约看见一身着粉黛宫裙的女子轻盈地迈着脚步走进宫内,倒了一杯水,凑到她嘴边,喂她喝。 “宫里奴才去哪儿了?”说话的人,表情像着急,又像气愤,焦躁得仿佛是她自己在受冷落。 如玉光滑的容颜上,那是不加伪饰的神色,似一眼看得清的湖水美丽透亮。 这份美好的善意,与天真的稚气,令顾落却承受着极致的疼痛,也忍不住被这份干净感染,努力扬了扬唇,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她的友好。 越昭颜放下杯子,转而抽出手帕,轻擦着顾落却额上的冷汗,严声道:“你放心,他们玩忽职守,等王兄回来了,我一定会告诉王兄的!” 顾落却虚弱地眨了眨眼。 她见过她,在王府。而她恐怕是认不出她的。 “别怪他们了”双臂交叉在胸前,要把自己抱住取暖的姿态,挣脱了心上火,却让眉上生了霜,“多数人,喜欢往红火的地方靠,远离清冷的地方,本能而已。” 而且她也不在乎他们,所以他们的离开,亦无法令她动情分毫。 越昭颜惊愕地望着面容惨白却头脑清楚的顾落却,以清醒的姿态承受痛苦,就能好受一点吗?! “我算是见识到金叶苓的残酷了,折磨你的身体,又刚刚好不让你脑子糊涂过去,怪不得,有人说这是地狱毒。” 顾落却摇摇头:“疼晕过去,也不见得就好。” “至少没有感觉了啊。”越昭颜柔柔地说。 顾落却含笑细讲:“我的意思是疼晕过去还不够,疼死了,才是真的没感觉,才算真的解脱。” “你怎的如此消极!” 越昭颜不明白,可是她的阻挠,她的纠结,并未得到回应。 顾落却头抵在床板上,看不清表情,源自于她的死寂,越昭颜莫名屏息不敢再说话了。 “啊” 不知过了多久,顾落却痛的忍不住闷哼出声,渐渐地,她也紧张到一身出虚汗。 最深的折磨是绞着思绪的痛楚,让你晕也晕不了,除了清醒地承受别无他法。她是如此认为的。 外头终于慢慢寂静下来了,宫内灯火摇曳,顾落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打开了掌心。 越昭颜低头一看,立即给她擦着掌心的血。 短暂从冰火两重天中挣脱出来的人感恩地对越昭颜一笑:“公主千岁。” 越昭颜叹了口气,用手帕将她掌心轻轻包扎,低眉顺目,如莲之态:“许你不必尊称我一声公主,你是昭颜的王嫂呢。” 顾落却没有想到,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一个交集甚少,有名无实的王妹。 越昭颜起身,坐在床沿边儿,对顾落却道:“王兄已启程去了边域雪山,你再忍一忍,等王兄拿到雪草回来,解了毒,你便安全了。” “团圆节他却为我去雪山。”顾落却眯了眯眸,不知该感谢他,还是该冷漠地不领情了。 越昭颜跟她同坐,好奇地盯着这个死而复生的王嫂看。 这个王嫂有心事,这个王嫂不开心,哪怕是王兄为她远赴雪山,去找一株可能并不存在的雪草。 这个存了赴死之心的王嫂,让她生出了想要了解的欲望。 顾落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低头望见了自己被越昭颜煞有介事盯着看,不由得被逗笑了。 越昭颜轻轻蹙眉,她哪里看起来好笑了!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顾落却轻声慢语地,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越昭颜立即道:“王兄走前叮嘱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不是中秋节么,想着拉你出去玩儿!” 玩儿?顾落却撑了撑眼皮,景还是那个景,却早已没了当初的心境了。 又听越昭颜继续讲:“他明明关心你,还让我不要跟你说呢,而你得知他为你去寻雪草,也没见得你有半分动容。王嫂,你跟王兄真不像夫妻。” 她倒是观察入微,被所有人相信了的假象,如今猝不及防被一个在糖蜜罐里长大的公主直言道破真伪了。 顾落却想,真相也许从来都是这么简单而直接的,只是多数人的心弯弯绕绕的,偏信了有心假象。 克这复杂虚象的,原来就是一颗简简单单c实实在在的人心。 “若是我喜欢一个人,我的关心,我的在乎,我一定会让他知道的。”越公主托腮道。 顾落却望着她纯粹无染的表情,想象不到,在宫廷中长大,为了保护这份出淤泥而不染,江王用了多少力气相护。 开始的时候,自己跟她一样幸运,有父亲。 只是 再想下去,就又要难过了啊。 她在这一刻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希翼,仿佛把越昭颜当成了另一个顾落却:她望越昭颜永远有人守护,与其投身在残酷的现实中牺牲,不如栖身在虚假的童话里一生,无知是真的,可快乐c幸福也是真的。 还好,越昭颜有一个江王。会心一笑,这个愿望,看起来就好实现多了。 早已驾马出城的弋静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所信任的,以为乖巧无比的王妹,给出卖了 而似乎是越昭颜自己也觉得对不住王兄,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泄露了王兄对王嫂这一份隐而不喧的在意之情。 明明当时答应了不在王嫂面前提到他的。 越想,越昭颜越觉得自己失了信。 为了弥补,后来可谓是用行动,把弋静深临行叮嘱实行了个彻底。 日日来顾落却的宫中玩乐,她的婢女整天都见不到她影子了,找还找不到。 因为顾落却的行宫最终呈封锁式,并不为外人知。即便是在宫中伺候的人,出了宫门亦是绝口不提。 要不说人心是肉长的,朝夕相处不是白处的,顾落却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把越昭颜当作妹妹看了。 笑,她也知晓了,为何独独公主姓越。 那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了。 公主的母亲越氏,跟江王的母妃是一对好姐妹,缘由不详地将这孩子交给了江王母妃照顾,从此就下落不明。 那时,恰逢江王的母妃得盛宠,皇帝爱屋及乌,便赐这孩子一个公主身份,从此让她有了归处。 又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可怜孩子。 最难过的是:那时的公主七岁,已有了记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宫廷五说 “让我最伤心的,不是母亲抛弃我。”越昭颜却这样讲,“让我最难过的,是母妃离开了我。” 也许在她的心里,母亲早已不是母亲,那个把她一手接下,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照顾长大的母妃,才是她全部的眷念。 “不过还好,还有王兄在。”越昭颜笑得如一抹小太阳,温暖无邪。 在难得的慢时光中,顾落却静静地听着别人的故事,也忍不住被感染,口吻悠长地交付了自己的童年:“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记忆中,我自小,便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连父亲也没有了。” 在越昭颜欲安慰她时,她自然而然地话锋一转:“但是一切都过去了,昭颜,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好。 一切都会过去。 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不负自己地活下去。 越昭颜深切地看了看顾落却,重重点头:“嗯。” 然后她展笑一言,明媚无忧,让顾落却恍惚地看见了最初的自己。 听她在耳边说:“你以后有王兄,有我了,以后啊,我们会永永远远地伴你左右,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在顾落却已经接受此后余生,一人独生独死,独悲独乐时,有一个人陪着她,不仅让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还告诉她以后也不会再是一个人。 她感动,又悲然:小孩儿,你可知,这是承诺啊,有那么多的事你可以去做,你偏偏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又怎么敢用如此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姿态,说永远呢?! 你可知若我真的信了,而你失了言,你就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小孩儿,而是骗子。稍有差池,伤人伤己,得不偿失,何必一定以此来行慰人之事?! 经历过变故后,方觉看似漫长的一生不过是不断更迭的“物是人非事事休”,她不是不相信承诺,她只是更相信人会变,人不得不变 即兴的承诺,看似热切c诚恳,实则太傻了,深处了看,跟诛心的犯罪,有何差别。 那么幼稚,那么沉重,幼稚地令她懒得再许诺,又沉重地令她已经要不起。不敢再碰的东西,也无法再去直视了。 越昭颜在第二日来的时候,顾落却刚刚被太医把了脉,听他讲保留疗法的利弊之处,冷时便进热水泡,热时便换冰水,总比干熬硬扛舒服一些,只不过,舒服有代价,这样一来,当然折腾了身体。 顾落却淡淡一笑,最终还是算了。 总归一死,懒得折腾。 “劳烦太医了。” 太医却说:“是咱们那位皇上有心啊。” 与顾落却相视一颔首,便出去了,在宫门口停了一停,这位太医面上才露出了深沉之情,金叶苓烧的c冰的是内腑,那保留疗法根本无用,还好里头那位没有真为了求生,答应如此折腾,否则,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皇上让他想个辙儿来探问里头那位主子,用意一定不单纯,只不过这都不是他要想的事,如今心如止水,功成身退。 殿内,越昭颜郁郁寡欢地望着顾落却:“王嫂,你为何不按太医说的做呢?” 顾落却说:“伤在我身,那法子到底有没有用,我还不知道么。重要的是,懒得折腾了。” “你还是这样的消极。”越昭颜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了,今日也笑不出来,无法再逗她开心。 顾落却,开始审视越昭颜。 “你心情不好?!”她每次进来都是带着笑,可今日到了现在,面上都沉郁得紧。 “嗯。”越昭颜也没瞒她,“颜霊请了病假,我偷偷去探望他,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府里。” 顾落却眼眸微动,面上渐渐寂静。 半晌后,她才问:“你喜欢他?!” 越昭颜听言一笑:“他温润如玉,儒雅稳重,我不该喜欢么?!” 顾落却垂眸,盯着自己紧紧交握的手,忽然没了力气,“好。” 越昭颜突然盯着顾落却,冷不丁说:“王嫂,我喜欢的第一个人是王兄。” 顾落却诧然抬眸。 越昭颜掩唇一笑,眉目间有些世事已过的怅然:“他不知道,我也不敢让他知道,之后是母妃帮忙,我才彻底走了出来。他不肯让人走进他的心,觉得孤独真理,我又有什么办法。” 顾落却无言。 “颜霊跟王兄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顾落却看向越昭颜,越昭颜回头微微一笑:“他善良。” “” 越昭颜扬起唇瓣,“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我会当做他还在这里,帮他不被别人发现。” 顾落却眼眶发热,欲说些什么,一出口,却只是苦涩的一个“好”字。 秋夜风凉,顾落却关了窗,躺床上静静地盯着上头望,也不知道望着什么,望了好久,才慢慢地阖眼入睡。 宫殿中紧闭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穿着与夜色一样幽暗的黑袍之人徐步迈进殿内。 他于床沿侧躺下来,也不算躺,支着手的。 在深夜里,终用不惊扰她的力道,偷了一点她世界里的静。 望着顾落却的黑眸慢慢撑不住地合上了。 而此刻,被望许久的人却悄然无声地睁开了眼,轻轻把脸向他的方向,抬眸望他。 他似乎很累,因为她么?! 就在这时,闭着眼被她以为睡着的男子轻启了薄唇,声音低低的:“何时醒的?” 顾落却眨了眨眼,才回:“你来的时候。” “睡得不好?”他睁眼睨她。 “嗯。”顾落却坦言之,“对这宫廷的印象不太好,在这里住下来,自然吃睡也不好。” 弋静深沉默了一会儿,伸臂,望顾落却缩了缩脖子,仍是霸道地对她的发上了手。 像摸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狗。 顾落却翻了翻白眼,忍不住:“不要以为我没踹你,就代表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弋静深勾唇一笑:“那顾小姐为何不踹我下去?!” 顾落却懊恼,抿唇。 弋静深挑眉,看了看她,忽然凑近她的耳边,声线磁性可耳:“原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顾落却的确是不好意思了,如果这个人是因为替她寻解药,才那么累,这个人只是撑着自己的身子靠在她旁边,也没做什么,在推不推开他这个问题上,她承认,她是犹豫了 但现在,见他笑容可掬的模样,只觉这人可恶,顾落却气不打一处来,动了手 现在欲用力推他下床?晚了。 弋静深淡然自若,冷眼观她伸手抚上他胸膛,不给她用力的机会,指尖微张,就扣住了这纤细的手腕。 “你”顾落却怒目警告。 “你不许乱动。”弋静深接了她的话,反之警告。 顾落却瞪他,一脸“你能拿我怎样”的挑衅。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也不怕他啊弋静深望着望着,颇觉无语,手指并拢,微一用力,只听顾落却一声呼痛,他勾唇:“你说我能拿你怎么样,嗯?!” “有武功有什么了不起!!!!” 顾落却气血上涌,死不服软的性子。 弋静深喉咙微微滚动,发出了低醇好听的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有武功有什么了不起!!!!” 顾落却气血上涌,死不服软的性子。 弋静深喉咙微微滚动,发出了低醇好听的笑声。 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是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人。 “江王原来还有打女人的癖好,呵呵!” 嗯,又教她有的可说了。 弋静深冷冷清清地瞧了瞧她,蓦然放开她的手,蜷指在她的头上叩打了一下:“睡觉。” 说着,他便阖上了眸。 的确是刚回来,累得很。 顾落却不肯安稳:“王爷,地上不能睡么,非要抢人的地盘儿?!” “你去。” “你让我睡地上?!”顾落却伸脚,踹了出去。 弋静深无奈地动腿抵住了她的进攻,一翻身,将她治在了自己的身下。 “自己睡不着,也不肯别人入梦。” “是你抢我的地盘了!” 她言之凿凿,他冷冷一笑:“即便我不抢,你也一样会闹。” 顾落却跟着一笑,皮笑肉不笑的笑:“你睡地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要换作别的男子,怕是真要被她牵着鼻子走,要干受她嘲笑了。 弋静深直勾勾凝视她半晌,盯到她浑身不自在,才开口,含着一声轻叹:“我知你心中烦躁” “我没有!” 她绝口否认。 “我现在有吃有喝有身份,我烦什么!” 弋静深放开她,下了床榻。 顾落却松了口气,坐起身。 只见他推开了窗,冷风撩起他墨发,清寂似仙。 他拿起随身的萧,漠然望着深沉外头,如置于一人之境地吹起了曲子。 那曲子,低低沉沉,又慢又静。 顾落却抱住自己蜷起的双腿,望着他问:“这是什么曲子?” 箫声一停,他答:“黍离。” 顾落却闭了闭眼:“孤绝如江王,一个在中秋佳节为我离宫,连父皇的看法都不在意之人,原来也渴求这世间有人懂你吗?!” 他默了默,“你也可以这样想,也许是我不明自己为何存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切寻索,此才根本。 “你可是王爷。” 他置之罔闻,低低自语:“是有人懂么?是孤强自渡么?如果不是这些,那又是别的什么呢?!” “说穿了,不过是什么样的心,感受到的便是什么罢了。” 弋静深侧睨了她一眼,垂了垂眼皮,末了,也笑得不必细究,云风之淡。 “既然你知道这个理儿,为何还不肯放下,不肯安睡?!” 顾落却才明白,他是何意。 扶额,不知不觉又掉进他的圈套里。 “也许问题都是留给自己的,而答案只是用来告诉别人,宽慰别人的吧。” 她这颗身处地狱之心,感受到的也是地狱之感,实在无力改变。 在弋静深灼灼不移的目光下,顾落却突然举止夸张地蹦下了床榻,说:“我要喝酒!” 于是,这两个孤独的人凑在了一起,竟然相处得异常和谐。 顾落却用袖口抹了把嘴,抱着小酒坛,一出口都是酒气,脑子却不肯糊涂:“我认识一个和你一样吹箫好听的人。他跟你不同,他讲理。” 弋静深眸色一深:“我讲什么?” “我不知道,我看不准,但我知道,你不会以理权衡做事的,可他会。” “在自由的环境下,才能有选择做什么样的人。”弋静深看着她。 “一定是这样么?”顾落却摇摇头。 “你被大王爷投毒,你最清楚当时的身不由己。不屑假面如你,那时不也开始演了么。” 一个人不肯长大,真是谁奈她何。 顾落却这样听着,突然撇开了酒坛,抱着自己的头,冷不丁抽泣出声来。 “我寻求的,得不到,我得到的,非我想要。为什么?” “最幸福的生活,有颜霊,有爹爹,有自由,这一切本来是我的,我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老天爷要一个一个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 她哭了,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也许是他想给你更好的。”弋静深默然饮酒。 “我不要!”顾落却大喊,鼻涕带泪,惨面兮兮,“我不贪心,他能不能把爹爹,把颜霊还给我?!他能不能不要再毁灭了,能不能把一切复原,我保证,我一定听话,再不惹爹爹生气,一定有话好好说,再不对颜霊任性,一定好好守护着他,做一个贤妻良母,行不行”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也做不到把已被毁灭的,复原如初。”弋静深语速很慢,如是宽慰,“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应都有过跟你一样的奢念。你从来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顾落却低头笑,张开含泪的眼睛望着他:“所以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啊?!活着干什么呀?!就是来受苦的么。倘若只是来被戏耍,来受苦的,那么得到的终会失去,我不想再被摆布,也懒得摆布别人,我不想再活了。” 咣当一声,酒杯自他手中稳稳放下。 弋静深面无表情,拽起她往宫外走。 酒坛从她的怀里,掉落,狠狠地碎裂在地,她面容呆怔,急乱的脚步跟着他身后:“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匹马,两个人。 速度风驰电掣不留影。 宫门值班侍卫来不及看清马上的人,险险躲过,听得从前方传来一声华丽冷漠的底色:“不许追来。” 听出那是江王,齐齐跪倒一大片。 顾落却双臂环住弋静深有力的腰,侧脸靠在他挺拔的脊背上,难受地皱起了秀眉,她抱得越紧,说明越痛苦。 “我喝太多了”最后她不得不服软,“你慢一点!我想吐,忍不住了!” 瞥见前面一棵枯木,弋静深勒了马脖,马蹄抬高,便是一声嘶鸣,随后顾落却明显感受到速度放慢了,她又觉得冷了。 秋日的凌晨,凉意入心。弋静深把她从马上抱下来,望着她蹲在枯木旁,按着胃面色惨白地呕吐,自己褪下了外袍,轻盖在了她的肩头。 “还有你受的,别在这里就死了。”做着温柔的举动,却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 顾落却拿着手帕擦了擦嘴,抬头,眼神无力,问的也虚弱:“你到底要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中) 顾落却拿着手帕擦了擦嘴,抬头,眼神无力,问的也虚弱:“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宫外。”看她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弋静深友情提醒。 顾落却立刻用力直起了身,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她看到挑着扁担目视前方,路过他们的老爷爷,看到天际处朝阳渐渐升起,人开始多了,忙忙碌碌匆匆路过,隅角的她怀念不舍,痴痴望着,嘴角缓缓绽放了笑弧:“真好。” 她出来了,出来了。 可弋静深知道,这还不够,还不够她活下去。 “走吧。” 顾落却收回目光,盯着弋静深的背影,为什么带她出来的人,是他。 马走的方向,是远方。是的,顾落却被弋静深带出了大庆,带出了那一个有她无数美好过去,最终却让她心灰意冷的地方。 “真好。”感受不到压迫,感受不到沉重,连呼吸都是自由的,一举一动是舒服自在的,不用担心,不用忧虑,顾落却笑出了声,闭上眼,昂起头静静地感受着空气中的甜味。 弋静深牵着马,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如鸟儿出笼的样子,忍不住莞尔,这才是最初的她罢,最初的那一个,蛊惑了他心神的她。 她此刻在笑,笑得很温柔很无害,很轻松很可爱。 她突然回过头,目光里终于有了光,亮晶晶的,不像在宫廷中,举手投足都内敛,一颦一笑都垂眸,像被设置了。 即便她抬起眸,里头也没有如此的光彩照人。 “我不想回去了。”顾落边走,边不时回头,贼贼地看弋静深,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咱们就在此告别吧?!” 弋静深目视前方,不理。 顾落却这时已觉得他的心不坏了,所以特别有耐心:“咱们,就在此告别好吗?!” 弋静深还是不理。 顾落却抿了抿唇,伸手抚了抚马头,盯着地上踏脚向前,一脸不得其愿要不要再问一下的纠结。 他是江王,要隐了一个人的踪迹,想必容易得很。似乎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顾落却这一路可谓是目光不停地往他身上盯。 弋静深忍俊不禁,别过脸,唇角那抹有点坏的弧线不曾被她发觉。 想走?想的美。 一直往前走,都换了两匹马了。 这天早上,顾落却坐在马背上,依旧抱着他的腰,稳住自己。因为这人骑马速度实在是不怜香惜玉,快极了,也不知道在赶个什么劲儿。 堂堂江王,一点也不优雅! 哦忘了,他似乎不只是江王,还是个将士这样一看,也可归为粗人里头了,怪不得! 她对马速的不满,简直从带到一路,弋静深看在眼里,终究冷冷清清回了一句:“自然比不得你那位翩翩儒雅颜公子。” 顾落却含笑看他:“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弋静深抑制住把她扔下去的冲动,淡淡地气死人不偿命:“翩翩儒雅的俊公子的用处也就只剩下好看了,带你离宫遂你心愿的人,是本王,你可记住了?!” “忘了!”一声没好气。 弋静深剑眉一蹙,奇了的是,她说忘了,他竟拿她没办法。 不免心情坏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夹紧马肚,顷刻,马过之处,刮起一片尘埃。 顾落却被突然提起的速度惊的大叫:“弋静深,你恶劣——!!” 那时,一匹马,两个人,就那么往前跑着,谁也没回头,竟成了往后再也难以回溯的景象。 他们早上吃着最平常的早饭,午时也不叫用膳了,两盘小菜,两杯酒,自由自在。 夜晚想住客栈,便住客栈。 不想住,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夜里饿了,弋静深便去抓两只野物,烤了给她吃。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美梦,顾落却发觉的时候,已经不想醒过来了。 这一夜,他们选择了露宿野外。 顾落却一看见弋静深,便想笑:“我看啊,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希望他委以重任的儿子是这个模样。” 弋静深在火堆里添了根木头,如水波澜不惊,如山稳而不躁,“这也算是一种体验,若上位者只是养尊处优,居高临下,玩弄权术,对于这天下来说总是少了些什么。” 顾落却渐渐地笑不出了:“我看得出,你心怀天下。” 虽然不知为何,成失无法触动他心半毫,但是她还是看出,他身为帝王之子,对这天下天生怀有的责任感。 她望着弋静深,目光清澈:“我知道你终究会回到朝廷中,即便也许这是你想要过的日子但你心中也清楚,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人的信念如果足够坚定,是可以在不知不觉中传递给身边人的。 于是她突然看清了他一点点。 “若你日后为皇,必定比那个大王爷更会治理天下,是百姓之福。只是,我告诉你哦,以后看上了哪家姑娘,一定要先搞清楚她有没有心上人,若有,可别再自负了,把她拐进宫廷,这也算是作孽呢!” 猝不及防被说的弋静深很 他黑眸深处射出一抹极其威严的冷色,直勾勾射向了顾落却。 “本王想要的,从未失手过。” 撂下这句让顾落却皱眉的话,弋静深双手交叠在脑后,自成方圆地躺下了。 顾落却别过不太开心的目光,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就是生长环境对人的影响了。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密密麻麻的树叶,月光却犀利地从缝隙里钻出来,恰巧照在了他冷峻的面容上,顾落却也借着月光,瞧见了他腰间的那支萧,眼眸悄悄地弯起了。 弋静深醒来时,睁开眼望见身旁无人,远处是山尾,他想了想,那个傻女子可能真的在那里融入自然,便撩了下袍子去找了。 顾落却真的站在那里,眺望远方,心中对一个人说:我出来了,我不在宫里,不在王府,我出来了。 我在我想要的世界里,虽然不知何时会不得已而离去,但此刻,我很满足。 唯一的遗憾,大约是说好的我们,只剩下了我。 想念入了魂,神情就似出魂飘忽,唇瓣不自觉轻掀,低低吟唱出女子心:“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天地悠悠我心纠纠,厮守绵绵再无他求,求之不得,弃之不舍,来世他生,来世他生不尽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下) 唯一的遗憾,大约是说好的我们,只剩下了我。 想念入了魂,神情就似出魂飘忽,唇瓣不自觉轻掀,低低吟唱出女子心:“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天地悠悠我心纠纠,厮守绵绵再无他求,求之不得,弃之不舍,来世他生,来世他生不尽不休。” 弋静深到她身后,她浑然不觉。 他也不出声,一动不动,在她的世界之外,这似乎从来都不是他的困扰。 大风刮过,顾落却环臂抱紧自己,慢慢地蹲了下去。 此刻他才走到她面前,外袍掀开,将这具冰冷的身子拥进了怀中。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却是笑着的:“谢谢你。” “谢我?” 顾落却哽咽地嗯了一声,声轻如雪:“解药没找到吧我要死了,所以你才对我那么好,不管如何,总是谢谢你,在我临死时,把我带出宫,这对我来说,就是恩德了。” 弋静深抚上她生霜的眉头,薄唇轻启:“本王想让你活,你就死不了。” 抱起她,弋静深往回走。 接下来比较难熬。 顾落却毒发,不时被冻得浑身发抖,如筛子似的,痛极则自伤,弋静深便充当了扼住她手脚的角色,你说就那么任着她反而她舒坦,可一旦阻止,不免让她难受,难受则发怒。 正当这时,顾落却赤红的眼珠瞪着弋静深,咬唇叱赶:“走开!” 弋静深像那种听女人话的么?! 他如聋了一般,只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扳开她的唇齿,不让她伤到舌头,自己以手代之。 当牙齿渐渐没法自己控制,丝丝入扣他肌肤时,顾落却眼角泪不断洗刷面容,她闭上眼,喉咙处发出哽咽难耐的哭声。 他知她心善,遂才多说两句:“看似是你因缓解自己的痛楚而伤害到旁人,实则是因为我,他才给你投毒,所以我为此付出代价,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他因你而投毒,我却不是因你而服毒。”最后顾落却直接失却了力气,瘫软在弋静深怀中。 弋静深:“总归是因我才陷入危险境地。” 顾落却努力抬眼,看了看他,不知为何,此刻全然没了认为他活该的心情。 低垂下眸,望见他手上的齿痕,齿痕中血珠零落,她从袖子里抽出了手帕,递给了他。 弋静深接过,空出的那一手,利落包扎了受伤的右手。 顾落却都要惊叹,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或者说,这是之前受过多少伤,才练出来的敏捷熟练?! 弋静深说:“再赶路半天,就到了雪山。” 顾落却皱起眉头,一开始以为是错觉,越走,越冷了,或者是自己体内之毒起的怪,原来已经快到雪山了吗。 “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她不懂。 弋静深拢了拢她身上他的外袍,故作高深莫测,引起她七情中的忧恐惊:“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落却不敢想了,她身中剧毒,本身就不能再靠近极致冷暖之地,他把她带到那里去,不管藏的是什么心,总之她要受苦了 突然想起,刚出了城,他说:还有你受的,别在这里就死了。 “天哪”她分明不想活了,该无所畏惧了才是,如今却不安恐惧了,“你到底要带我去那里作甚么!” 顾落却一定要问出来。 但弋静深不想说的,是如何都不会说的。如此,顾落却便被彻彻底底地无视掉了。 这就直接导致一个画面:上马出行时,顾落却抱着一棵稀稀落落掉着枫叶的大树,瞪着弋静深,死都不肯走。 这倒是像个正常人了弋静深眉梢微挑,冷声道:“本王耐心有限,你乖一点。” “!!”乖什么乖,她最怕被人摆布,不要乖!!!! 弋静深俯首弯腰,她那可怜兮兮誓死不从的矛盾样子,真是越看,越想多多欺负。 突然,弋静深幽暗的黑眸射向顾落却身后,薄唇轻启:“凤凰。” 顾落却瞳孔微张,竟也不觉得他骗她,一松手,一转身,激动寻觅:“凤凰在哪儿?!” 弋静深收回目光,望着此女的后脑勺,勾了勾唇,在她反应过来,回头怒气冲冲的时候,他已长臂一伸,不容反抗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扔在了马背上。 马蹄一扬,她再无法子。 微风拂过他们的面庞,一个似笑非笑,一个抿唇憋气才能忍住暴躁,前者垂眸,望了一望:“凤凰有什么好看的,那么感兴趣?!” 顾落却怒解:“那可是奇物!” “你都不想活了,怎么还对这世间万物如此感兴趣?!” “”顾落却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不是已经万念俱灰,觉得生存没意思了么,难道是装模做样,想让本王同情你?!!” “!!”顾落却想杀他,想杀他,欲哭无泪,真想杀人灭口 顾落却憋屈说不出话的摸样,直让这个朝中人人觉得深不可测性情不可捉摸的江王,驰骋迎风,开怀大笑。 雪山之巅,不负其名,常年雪层深厚,常年飘着清白的雪花。 有微微寒风。 吸一口空气,肺腑仿佛被冰冻。 顾落却几乎是刚落地,就痛苦的抬头仰天大喊。体内之毒被催发,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加上这地理环境的一助,不但令身边之人都冷不可言,她自己也觉得快要死掉了。 “好冷,好冷!”顾落却趴在雪地上,模糊的视线,努力辨清弋静深所在的方向,颤抖地伸出手,“求你,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眼泪融入雪中,化为无形。 她唇色苍白,面色苍白,直至声线嘶哑地“啊——”一声,这里瞬间化为她的人间地狱。 弋静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嗓音清冷,漠然的很:“本王如你所愿,带你感受死亡,你却要走,顾落却,你到底要什么。” 顾落却摇着头,拼命,拼命地摇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顾落却摇着头,拼命,拼命地摇着头。 人的本能,是对死恐惧,对生渴念。 如今这地狱就像一个开关,痛苦反而把她的不幸淡化,让她有了求生之心。 她完全是不假思索地承认了:“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狼狈不堪地跪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好疼,好冷,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弋静深淡淡地看着,眼眸忽然一动,她的父亲若还在这世上,怕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比她还痛不欲生。 他声线愈发低沉:“你哪儿错了?” 她瞪大眼球,对他摇着头:“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不死,不死啊” 乌黑的发丝,瘫在雪地上,雪花一片一片地淋湿她的发,她如困兽般绝望的嘶吼,成了雪山中百年来唯一的深刻血景。 弋静深拿出手帕,为她擦着嘴角留下的血。 此次的痛苦,怕是会融入她的骨髓中,令她一生难忘,足以令她每逢想要死时,自心中生出一股信念来了罢 一个人轻易地说不想活了,还是没有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若尝过了这滋味,相信吧,若有机会选择“生”,她会毫不犹豫撇弃“死”。 人的本能,是向上非下。 人的惯性,却恰恰相反,因为往上走,就是努力活着,太需要力气了,太累了,自暴自弃多舒服。 她被惯性魅惑,绝非一棵雪草能解她此毒。 顾落却昏迷之前,咬着牙关一字一顿,用尽了力气,她说恨他。 然后便无力闭上了眼睛,彻底人事不省。 弋静深抱着她往回走时,面色难看,眼皮微微落下,又再努力撑开,反反复复,每一次都令人心生不定,好似下一次,他也会如她怀中之人这样倒下。 雪山之下,只有一家客栈,常年驻于此地。 据说,是他的妻子,死在了雪山里,竟然连一片尸骸都未找得到。 他就在山下住下,等着,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弋静深抱着顾落却,暂时住进了这唯一的客栈里。 顾落却这一睡,整整三日方醒。 她一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陌生的男子背影,心生防备立马坐起。 那男子原本背对着她在收拾针囊,听到动静,也没回头,只流出慵懒淡漠之音:“醒了自己便收拾着,想吃饭自己楼下找后厨,自个儿做。” 直起腰,微别过脸,语气算不上好:“我还要去给你的另一位下针,他伤的可不比你轻。” 顾落却抚着胸口,皱了皱眉头:“他?” 男子回头,一笑似魅:“不会失心了罢?在他为你进雪山,在他为你刚出雪山,身子还没调理好,就为你再进雪山,承受下一身会落病根儿的寒气时,你却不记得他了,嗯?!” 顾落却下了床榻,走到男子面前,望着望着,理清了心绪。 这人是医者。 那么 她紧声问:“你说,弋静深怎么了?!” 男子没什么所谓地说:“不过为你身子都不顾了罢了。幸得他一身深厚内力,否则换作了平常人,早被冻死了。” 说完了,男子转身就走了。 顾落却急忙跟上去:“我也啊!” 垂落的手腕,随着她急促的步伐,微微摆动,忽如针刺,顾落却低头掀开一看,入目惊怔。 男子听到痛呼声,知她发现了,依然毫不回头地说:“你在滚烫药浴中整整两日,直至皮伤受痛才可捞出你,然后以针疗治法,逼退寒气,你才得以醒过来。” 随后,他走到门口停了一停,回头望着她:“再休养两日,服解药,还得有的受。” “解药?!” 顾落却掀下衣袖,身上又多一丑陋疤痕,说心情不低沉是假的,但若能生,付出这点代价也没什么。 她眼神中已有了某种力量,灼灼地盯着男子:“我的解药么?!” 男子不置可否:“他真是个憋炉子,竟是一点没对你说么。”微微一笑,“估计是他觉得浪费口舌,总是这个性子,唉。” 斜看她一眼:“雪山生长着几只黑熊,他跟几只黑熊抢雪草的场景,哈哈,想想就好笑。” 男子脚步声渐渐清远,顾落却站在屋里,一动不动。 他还是她心中那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自负骄傲,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之情,不应活在人间更适合活在地狱里的江王么?! 她还能对他说一句活该么?! 还能么。 鼻头一酸,顾落却坐在凳子上,咬着唇,捂住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顾落却梳好头,整理好自己,走出屋子时碰到了刚从隔壁房里出来的男子,那位她以为的医者。 四目相对,她一言不发,别过头迈下了台阶。 “医者”瞧着她连问都不问一句,挑了下眉头,只觉弋静深遇上对手了。 跟在她身后缓缓地走,男子说:“你可知道他在为你寻雪草时,被人暗中射了一箭。” 顾落却握着手一用力,掌心不为人知地浮了掐痕。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迈步寻觅到厨房,做起早粥。 “医者”环臂斜倚在门桩子上,望着面无表情却下颚紧绷的女子,微微一笑甚有趣:“就这样保持下去,他什么都不说,你装什么都不知,挺好。你也不要多想,为你做的一切,只关乎他一个念头的事儿,跟他的七情并无关。” 顾落却冷淡开口:“我明了,无需你提醒。” “对一个救了你的我,什么态度。”“医者”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一只没心没肺的刺猬,有什么好救的。” 顾落却低头,心上一直微疼,像被人打了一拳后留下的余痛。 她却举止正常令人看不出反应,拿着汤勺盛起一碗粥,迈步之前,扬了扬唇,才端着去了弋静深的屋子。 弋静深半靠在床榻上,手里拿着旧典翻阅,褪下了上衣的他,肩肘处那道疤痕格外明显。 苍白的纱布裹于他伤处,自身前身后绕满一周,顾落却推开门看见,只觉得这人切切实实地病了,伤了。 她完全记得他是个伤者,令自己忘了男女有别,受着他漆黑的眸子投过来的审视,瞥过他腹部每一块硬朗有力的肌肉,没有被盯着的别扭,也没有女子该有的羞涩。 把粥端过去:“喝掉。” 她目光清澈地望着他,以毋庸置疑不许反抗的姿态关心他c照顾他。 看着实在霸道冷硬的女子着实令弋静深有点不明所以,放下旧典,伸手接过了碗 他看着她:“你吃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中) 把粥端过去:“喝掉。” 她目光清澈地望着他,以毋庸置疑不许反抗的姿态关心他c照顾他。 看着实在霸道冷硬的女子着实令弋静深有点不明所以,放下旧典,伸手接过了碗 他看着她:“你吃了么?” “没有。”她拉开床边的凳子坐下,望着他,“你先吃。” 弋静深看了她半晌,最终如她所愿,喝到快一半时,问她:“如何会做的饭?!” 顾落却一听,含笑,故作瞪大的眼神赤白写着一个意思:你也有想不通的时候啊! “哈哈,”好似男子爽朗一笑,“我顾落却虽出身名门,可偏偏不吃名门闺女就只能坐着绣花那一套,我什么都会!” 说到最后五个字,昂昂头,挑个眉,表明了一个意思:你别小看我。 弋静深勾唇,忍不住。 他低头喝完香粥,却是正宗天之骄子的做派,空碗递给她,一个眼神也没给,显然是被伺候惯了觉得理所当然的人。 啧啧两声,顾落却道:“区别,这就是区别。” 闻言,弋静深冷瞥了她一眼,“不过会做饭而已,尾巴翘那么高?!” 顾落却起身,淡淡给了他一句:“你会么?!” 然后就转身,走了。 弋静深第一次被人,从能力方面蔑视,他隐忍地闭了闭目,的确不会,但是他会烤,会烤吃的。 因为常年征战,这是最基本的野外生存能力。做饭?谁敢让他做。他日日处理国事,应付敌人,哪有时间耗费在这上。拿这个跟他比,她倒是也得瑟的不心虚! 用过早饭,顾落却走出客栈的门,吸入肺腑的空气带着令人发抖的寒意。 往远处看,好高的山。 她伸手,做出触碰的摸样,那就是雪山吗?眼眸微垂,“医者”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弋静深,跟几只黑熊,争抢雪草中秋佳节,他本可以坐于宴席中,赏歌舞,和别的王爷一起跟他的父皇举杯同饮。 那位“医者”如今就站在顾落却的身后,冷冷出声:“若你还想活,近日不要靠近门口半步,安心在你屋子中围着炭火休养,若因你自己的疏忽导致了不好的局面,概不负责。” 顾落却猛然回头,望见来人,皱了皱眉,老实地应了一声:“好。” 踏进门槛,路过“医者”时,顾落却忍不住问:“他的箭伤可有大碍?!” “当时已处理了,如今休养很重要。”“医者”目视前方,有些不耐烦,“若他为了你总上雪山的话,那就完了。”顿了顿,低呵一声,“你们两个,在糟蹋自己身体这一方面,半斤对八两。” 这人说话总是带着刺,又或者,实话本就带着刺。 “知道了。”顾落却也不喜欢他,但还是要多说一句,“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他没受过什么罪上好的药材尽管给他用。” “这还用你说。”“医者”直接扭头走了,“我跟他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呢!” 顾落却无语,她又不知道。作为弋静深的同伴,她多叮嘱一句有错么?! 只不过,那句叮嘱着实有点废话,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关心则乱了。 午时,弋静深的屋子里,溢满了苦药味。 春生坐在一旁,望着弋静深深锁眉头,极为勉强地喝完了碗里的黑药汤,微微一笑:“你身体好,吃药看病,这一幕倒是甚少见。” 把空碗接过来,问出了早想问出的话:“你肩肘多添了一道伤,在大庆皇城内,谁能伤着你,她么?!” 弋静深拿了颗蜜饯,含进嘴里。酸甜苦辣,这苦味是最折腾心头。 “她后肩也有一疤,与其说是她伤了我,不如讲是我还了她。” 春生张了张口,要笑不笑的样子:“你们不会已经” 弋静深别过脸,春某又要发挥想象力了。 果然,春生凑近了他看,道:“她的身子,你竟了如指掌么?!” 这问的还真直白。 门外,顾落却咬牙,总算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医者,身份待查明! 随后,她便听到里面一道熟悉的音色响起,算是回答:“早晚会了如指掌。” 不禁面红c耳赤。 顾落却真想踢开房门,进去狂揍里面两个流氓。 事实上,在春生含笑口吻说着“原来还没有啊,只不过差不多了,是么哈哈哈”时,顾落却已霍然推开了门。 那交耳闲聊的两个男子,同时看向了门口,表情仍旧从容闲适,表情一直从容闲适 顾落却那个时候,就有一个感觉:好像该蒙起脸不见人的是自己!! 她后悔开门了,嗯。 转头就走。 后头传来一个人开怀的笑声,尤其刺耳。 而弋静深,黑眸深邃地目送她的背影,薄唇轻启,声微提高:“不要出门。” 顾落却头都没回:“用不着你管。” 他看还来得及,也有兴致地回一句:“你的心都是我救活的,以后你,没道理不归我管了罢?!” 春生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顾落却猛然回头走,走到他面前,直接无视了旁观者,眼神霸道地盯着他:“我就是我的,永远都是,谁都别想掌控我!!!” 弋静深与她对视,微微眯眸,忽然伸手,令她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为时晚矣。 他扼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也是无视了旁观者,就将她拉倒在了他的身上。 顾落却惊呼一声,挣扎。 弋静深此刻悠悠地望向彻底多余了的春生,一个眼神,不用多说,春生闭眸告辞。 不忘把门合上。 春生下楼的时候想,弋静深的劫,真的来了。 “弋静深——”屋内女子一声大吼。 “我在。”屋内男子声线低沉,好听的很呢。 “你放开我!” “你冷。”屋内男子含笑回,好像是他在牺牲自我温暖他人。 “我不冷!!!”屋内女子声音莽撞,莽撞地解释,“我真的不冷,你放开我。” “说明你冷时我便可以抱你了,是么?嗯”不等她回应,男子强横举一反三,“那么我冷时,你也该投桃报李,不能冷眼旁观。顾落却,我冷。” “”顾落却心想她这是遇到了什么人啊,软硬兼施亦不能奈他何。 她忽然委屈。 “顶天立地七尺男儿,欺负一个女子,好意思。” “把“好”换成“有”,你便懂了。” 不得不说,弋静深将男人从出生时便带来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 他意定神闲地抬起她的下巴顾落却感知到危险,却退离不得,被强迫地抬目与他对望。 突然他一本正经地讲:“本王这是第一次调戏女子,感觉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雪山求生(下) 突然他一本正经地讲:“本王这是第一次调戏女子,感觉不错。” 顾落却危险地眯了眯眸,下一刻就对他动了手。 用他曾教的三脚猫功夫企图给他一个教训,弋静深躲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似乎她没那么笨。 人啊,最怕诛心。 顾落却就是料到他不会还手,或者是,他负伤在身,即便还手,也不如平常那样让人无一丝缝隙可钻的厉害吧。 弋静深不曾还手,似乎真如他所说,只是在调戏她她边气,边靠着自己的狡猾,成功挣脱出了他的方寸之内,一脚利落地就蹦到地上。 回身瞪着弋静深的那一刻,竟颇带些江湖女侠的气息。 弋静深摊了摊手,笑容清朗,他重新拿起那本旧典翻看。顾落却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有什么话想说?”弋静深无奈,合上书籍。 顾落却仍然一眨不眨地:“为我寻雪草,因我受箭伤,带我来雪山,让你的朋友医治我,你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也对,若没什么目的,他一个江王为何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不过,这个目的他不是说过了么。 弋静深反问她,循循善诱:“你是如何进的这道门?” 顾落却蹙眉,脱口而出:“听到你们胡言乱语,进的门” 弋静深含笑,意味深长:“胡言乱语?!嗯,这就是我的目的。” ——她的身子,你竟了如指掌么?! ——迟早会了如指掌。 “你!”顾落却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咬着唇,不想信,“真是如此么?!” 弋静深唏嘘于她的天真:“男人处心积虑让一个女人活过来,除了想要拥有她,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顾落却默默地望着他,“你真的是如此肤浅之人么?” “你为何”不愿相信。在他要诛心时,没料到这女子出其不意地又摆了他一道。 顾落却伸手解了衣衫的带子,最外面的一件自肩头褪下,她冷着脸,却气势赳赳:“想必江王要做的事早就有了周密计划,我就像只鸟儿,不管飞到哪里,脖子都被你掐着吧,好啊,这就是你要的么,拿去。” 在她目光直视着弋静深,开始解里衣时,弋静深陡然坐起身,不顾伤痛,按住了她的手,并不看她,一字一顿极为缓慢与冷漠:“穿上,出去,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顾落却心中松了口气,扬唇一笑,甚至凑近他别过一旁的侧脸,无端的魅惑:“江王明明怀揣正气,偏要在人心中留个坏人的印象,落却这辈子也没见过像你那么别扭的人。” 言毕,她猛地甩了他的手,蹲身把外裙拿起麻利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胜利者的姿态,优雅地坐在凳子上。 而弋静深身体僵硬如石,即便面色波澜不惊,也是藏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躺回床上,现在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强大而摄人只不过,顾落却知道他这是被说中了,才这样呢,一点也不怕。 “呵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换来弋静深淡的不见感情的音调响起:“助你,不过是本王想助,若有一日本王想你死,你也活不了。” 顾落却低头,笑声未停,只是目光悠长很多:“原来是这样么,果然是这样。江王做事霸气,总是听从您自己的一念之间,从不违心。” 弋静深垂眸继续看书,言语间已有不耐烦:“你可以出去了。” 顾落却:“好。”她起身,背过身时说,“我要搞懂这一点,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对您,还是要对您说声谢谢,毕竟是你救了我。” 即便,你救我,并不带有任何善意。 出门,带上门,顾落却心无挂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那道紧闭的房门,只不过关了些许时分,便又被人打开了。 春生走进屋子中,对着床上那位祖宗,就是想笑:“她倒是颇有些江湖儿女的气息,直来直去,心中不藏事儿,看样子,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 弋静深烦躁地撂了书籍在一旁:“我想要清净,就那么难?!” 一个两个,都过来烦他。 “啧曾经何等从容自在之人,如今就因了两个人的打扰,七情六欲形于色了。你要我如何敢信。” 撩了下素长袍子,春生继续道:“我看,分明是她受你错误的引导,放下了,你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儿了,脾气才那么暴躁” “怎么。”弋静深眨眼间,竟是冬雪般清冷寂寞,“你也要学她,非要剖开我的心看一看?!” 看他这个样子,春生立马说:“不敢不敢。” 赶紧走了。 真惹恼了这位主儿,自己在这雪山下的安生日子怕是也过不下去了。 不知为何,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显得吵闹的很,就连木门合上发出的咯吱声,都令弋静深不胜其烦。 至后两日,弋静深闭门不出,顾落却也没去看他,从未如此默契过。 春生作为一个旁观者,格外清醒,却也格外好笑。 一个性子别扭的很,所谓的爱情,在这个别扭之人的眼里,就像是虚无,根本不值得认真对待。 所以这个别扭的人啊,自作聪明地把情感,归于“一念之间”。 总有念头过去的时候罢?! 一个呢,性子冷倔如冬梅,非她想承认的,看样子,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有着逃避心理之人,反而最容易被事物的表象所蒙蔽。一句话,此女子得多历事,少动情。 第三日。 春生进屋时,瞥见顾落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飘渺大雪。 “你怎么又靠外头那么近,不怕死么。” 顾落却一笑,回过神走向他:“是有点冷,但倒让我更清醒了。”她现在真实地活着,并且决定了活下去,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痛苦的,不一定就是坏事。 春生懒得揣摩这些京中人的心理,复杂的很嘞! 他对她道:“雪草研磨成汁,已尽数滴于药浴内,待会儿会有人抬进来,你需在里头泡个三天。这三天内,你要保持清醒,需要人用内力保你。” 听到这里,顾落却紧声一断:“我不要他保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对她道:“雪草研磨成汁,已尽数滴于药浴内,待会儿会有人抬进来,你需在里头泡个三天。这三天内,你要保持清醒,需要人用内力保你。” 听到这里,顾落却紧声一断:“我不要他保我。” 春生这个,他就有点没办法了。 “抱歉,我呢,是掌柜的,也是个医者,也是个高手保你的那点内力我还是有的,但是呢,我对我的妻子发过誓,此生,我这双眼睛,只是用来看她的。” 春生莫名的解释,让顾落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望着还未想通的顾落却,春生干脆把话说透了:“你泡药浴,总不能不脱衣服吧” 噗—— 顾落却一口茶要喷出来,她愣愣地望着他,说:“那就更不能让他保。” 春生懒得没了说话的心思:“那我也不能啊。” “你?”顾落却别过脸,“当然。” 赫然抗拒嫌弃的姿态,真是让春生这个医者狠狠地无语了,要是能害死她,就害死她吧。 此刻,弋静深跨过门槛,缓缓地从门外走进了房中,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经过了两日的休养,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顾落却低头,倒茶。 弋静深瞥了她一眼,也不废话,直言一句:“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身体,除了给本王给,还想要给谁看?!” 然后,春生就被一个眼神赶出去,教人抬浴桶进来了。 顾落却握着茶杯的手,莫名有点抖。 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触及到这一点,已是她的底线。为什么他每一次都要触及她的底线呢?! 偏偏有着那么多不能反抗的客观因素。 连说一句“不要”,都好像是自己不懂事了。 “我们已经不能耽误下去了。”弋静深走至窗前,外头的雪,落地即化,模糊了这天地,“顾落却,我们没有时间了。” 即便是他的自由,也由不得他自己作主。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与其被人找到,被人议论,不如自己走出去,承担未知的一切。 “我一定要回去么”这一刻,顾落却感受到了最真实的无奈跟落寞,“那我什么时候又能再出来呢?!” 活下去,她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弋静深回头,望着顾落却,眼神有些恍惚,这一副不屑融入权事,向往外头干净天空的模样,对于他来说太危险。 他会想起记忆中的母妃,他会动恻隐之心。 浴桶被几人抬了进来。 门合上了。 弋静深与顾落却面对面站着,她望见他伸手递向了宽袖中,拿出了一条白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放心了罢?” 那一刻,看他薄唇轻启,看他从容不迫,顾落却突然看见了,爹爹说的“一座城,一个人”的样子。 他就是那一座城,竟让她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带给她的安全感,是真实存在的。 顾落却不再扭捏,褪尽了衣衫,迈脚踏进浴桶,一具白皙玲珑的女儿身陷入碧绿色的药浴中。 她身体中的金叶苓瞬间被催动,感慨天下最毒是药的同时,一面提起精神与它们对抗。 金叶苓与雪草,虽相克,最伤的,却是人的身体。 正当她痛苦难耐,想要起身之时,后背忽然挺直,一只温厚的大掌按在上面,她清醒地感觉到舒服了很多,有什么看不见的,却能感受到的,在缓缓地通过他的手,传递进她的身体,给了她力量。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么? 她觉得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一阵酥麻后,通通舒畅了很多。 一起面对之时,她咬紧牙关,挺过了许久后,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她疲惫的紧,却仍是要开口一问:“这样耗费内力,对你没有影响么?” “若有影响,我会帮你么。” 男音底色淡漠,显得顾落却的担心是那么的幼稚。 她发现,他讨人厌的能力,与日俱增了。 正当这时,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随后便听得清脆的盘子放在地上之声。 顾落却眼珠子转了两下,就要从浴桶里爬起来,美其名曰:“我去拿饭!” 弋静深缠着白布后紧闭的双眸,睫毛微动了下,一声命令:“坐下!” “”顾落却扒着药桶边儿,一动不动地泪目了。 你知道,天天泡在这里多难受么,多煎熬么,多痛苦么!! 她皮肤都泡皱了 还有长发,黏在身上,简直一点也不清爽! 弋静深背过身去,解下了目布,视线恢复清明,打开门把饭菜端了进来。 不得不拿碗递给她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万色不入的佛陀样,着实令顾落却笑了好久。 “我见你王府连个侧妃都没有,天哪,江王爷,你不会是”顾落却低头吃了口饭,忍不住揣测这个君子,是不是从没碰过女子,嗯?! 世人都不敢信吧 弋静深拿起筷子,面色波澜不惊,却是无法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没兴趣那么装,只不过,并没有正面回应她什么,只是似叹似嘲说了一句:“堂堂一国相爷,养的女儿还真是性情惊人。” 顾落却歪了下头:“就当是夸奖了。” 弋静深冷漠地看向她,突然似意识到什么,立刻收回了目光,而她低头吃饭,也未发觉古怪。 弋静深蹙眉,第一次被气的食不知味,索性放下了碗筷,负手起身,站定在了窗前,望风景去了。 背后咀嚼的声音有滋有味,弋静深空出一只手按了按眉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突然,他别过脸,眸色幽暗:“你如此有经验,怎么,你已将身子献出去了么?” 她不知羞耻,他也就说的直白了。 顾落却被呛着了。 本来是调笑他,却反被他污蔑了。 “要你多管!”顾落却耳后根微红,毕竟是女子,此类话题绝对是禁忌。 弋静深冷哼一声:“本王有那么多事要管,你想要本王管,本王也没空管你。” 不知他这话听起来为何那么刺耳,顾落却来不及思考,便已做出了行动:捧起一手水,便用力朝弋静深的方向,泼了过去。 “不许说话了,你就沉默着吧。”同时顾落却恶狠狠扔出一句。 他们根本就聊不好天,也做不好朋友。即便对方帮了自己多少,依然是不能够。 而有些人,却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够会心一笑。 这就是注定吧,宿命。 弋静深甩了下袍子,也是动了情绪,“你以为本王喜欢听你说话?!” 顾落却皱了皱眉,又撩起一手水泼了过去。弋静深就拿袖挡。 反反复复,直到她没了力气,靠在了浴桶上,默然承受着体内慢慢冷下的温度。 报复她的时候到了。弋静深徐步走过去,不戴那条白布了,果然看到她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勾唇一笑,一副好嗓子,把话讲的温柔又性感:“王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什么?!”她紧绷的声音,都颤了。 “那句话叫:温水煮青蛙。” 顾落却:“” 弋静深双手按在她的肩头,微弯下身,黑眸深邃地睨着她被药浴泡的通红可人的侧颜,唇轻启合:“就是先卸下她的防备,然后出其不意地吃了她。” 顾落却提了一口气,立刻能屈能伸:“弋静深。” “嗯?”尾音上扬。 “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那么不老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二) 白的不见其他颜色的天空,最远的天际处却现处一大片的夕阳红。这三天内,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春生,都在外头默默守护着。 他似乎感应到要出来了,立刻去了后厨拿了两坛酒。从这个兄弟来时,便一堆乱七八糟的,要处理,都没有时间静下来,好好喝完酒,叙叙旧。 至于那个第三者就让她在屋内好好待着吧! 在雪山下,这唯一的客栈,寂静温谐,虽然气温寒冷,常年如冬,但生活起来,不知道要比那四季中的人们多快活。 弋静深打开房门,出来时便见到春生一人坐于楼下独饮,是寂寥,却也寂寥的自在。 听见动静,春生抬头,张目间自有独属于他的气度:“江王爷,能饮一杯无?” 弋静深拾步下楼,坐到了这人的身边。 春生给他斟了一杯酒:“这样跟你的父皇作对,你真的就不怕,他不再以你为期了么?” 弋静深喝了一口暖酒,“他在意我,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我也不必惧怕他会突然想起,放弃了我,他还有诸多别的儿子” “合着明白人在这儿呢!”春生哑然失笑,摇摇头,“可姜到底是老的辣,他毕竟是代表权威的存在,你也知道,跟他作对,对你是有弊无利,这不也是你隐忍多年的原因么。” 说到这里,春生心思不得不重了些:“可,你却为了顾落却,开了头,第一次让他感到了威胁,不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顾落却父亲之死么。如今你还公然带顾落却出宫多日不归,你逼得他找你。老皇帝不糊涂。你都做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想不到,你是故意利用了自己,把事闹大,而你的目的,便是强势把顾落却的存在公布于世间,企图断了他暗中下手,斩草除根的心思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保护,会令你那位父皇更想置她于死地,一边还会对你起戒心。” 这一番话,完全出自春生肺腑。 他在看到顾落却的第一眼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够了。”春生阴郁地望着不以为然的弋静深,这样的弋静深,平静得让他都揣测不透,“可以了,你为她做的,够多了,你是欠她的,但你因为她,差点前功尽弃,失了皇恩,差点辜负了你的母妃,你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你也救活了她,以后,她怎样,都不该关你的事情了。” 弋静深薄唇微启,似要说什么,却被春生淡淡地抢了白:“你也不必因为相爷那条命觉得愧疚,她的父亲该收时不收,自己没有稳住,就算没有你,那老皇帝在死前,也未必不会处置了他。” 话音一落,弋静深总算可以开口,一句话:“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之所以做,全是因为我有把握。” 春生蹙了蹙眉。 “若你心里面的我的样子,那么好,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我经年前真的给了你这样的感觉,但经年后,我已经习惯了算计,掌握,我绝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了。” 他们几年未见,他不知道,他变了,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应该知道,在宫廷中整日出没,在权力中央生存下来的人,不可能会是一个,轻易因为一个女子,因为那一些愧疚之情,就弃掉多年以来的布局甚至还不惜把自己搭进去的人。 “母妃的遗愿,弋静深时刻谨记。”说话的黑袍男子,用着一种毫无波澜的平静目光回望他的兄弟,声音低沉坚固:“我更不可能为了顾落却,忘记了我的母妃。” 他的初心,一直都在,从未变过。 “至于顾落却,她是我想保的人,我在一日,任何人就动不得她,包括父皇。” 而父皇,是不可能动他的。 “如今世人怕是都知道了江王带着一个女子“私奔”了,你们的画像估计贴在各城街头了,皇上即便要动她,也动不得了,不但动不得,还得自己想法子圆他之前的谎,让顾落却的存在变得合理。回了城,顾落却就是你的王妃,源你,源故去的相爷,他都得在世人面前,装出爱戴她的模样,你为顾落却真是做尽了你能做的一切。”春生垂下眼眸,拿起杯盏一饮而尽,喝完稳稳放下,冷不丁问,“这些年,你有没有倦过?” “说一个笑话给你听。”弋静深漠然地抬眼,此刻的他,不是江王,不是顾落却眼中的弋静深,不是任何人眼中的弋静深,他只是一个失望的儿子,谈起生父,连声音都沙哑,“得知是那位父皇杀了相爷,我竟然就倦了。我竟然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那时,我差点跪在母妃的画像面前,低头告诉她,我想放弃了。” 这些年来,权力带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众王爷嫉妒羡慕着他,为何他感受到的却是如履薄冰。 连他的父皇,都怀疑他,他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带着心思步步谋划,没人质疑他,不带着心思为人处事,却被狠狠怀疑,他有密谋之心。 狠绝的杀,鲜红的死人血——他的世界注定化为一场棋局,只有处心积虑落每一子,才会不被人钻了缝隙,以他为名平添血腥。 弋静深说起这些,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笑。一开始,他比顾落却与颜霊想的更天真,要的更简单,结果呢,结果自己现在却成了最摆布人心的那一位。 摆布他人,也摆布自己。 春生默默地听着,他不曾参与,无法感受到其中的酸楚,他只能听一听,他知道,等回到了城中,弋静深就再也不会说这一些了,仿佛这些复杂的,从未存在过。 他就是那个单纯的,权力者。 “你是如何撑起来的?”春生问。 弋静深再次喝下一杯温酒,液体从他的喉咙滑下,哪怕余韵再香醇,也不可能再让它倒流回到唇齿间,“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我看见了” 他扶着额,垂下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望着似乎有些醉了,但春生知道他只是疲了。 “你看见了什么?” “我的王兄被下了狱,一辈子都会在里头度过了。”弋静深好似在笑,声音空悠,渐转低沉,“春生,成王败寇,哪怕成王也凄寒,我亦不可能做败寇。”余音时,又上扬,也道尽了他的心境。 ——春生,成王败寇,哪怕成王也凄寒,我亦不可能做败寇。 他天生便有一股为王者的傲骨。 他什么都明白,春生便不讲了。 他把他扶到了他的屋子,让他一个人静静歇息,合上门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弋静深是被推着走上帝王之路的,仿佛是一个注定的悲剧,任何人都拯救不得的悲剧,哪怕顾落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三) 顾落却醒来时,那真的是身心舒畅啊做一个健康的人,那个感觉,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她起身时,身心轻松,步子轻盈。 铜镜中,面色红润,顾落却眨了眨水淋淋的那双眼,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一种死过复活了的感觉感觉入目的一切,都变得可爱了很多。 她特别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一个有内力的人了? 顾落却推开门,罗裙飘飘地走了出去。 把弋静深送回屋子,春生便独自坐楼下喝酒,赏雪。他这里可是简单的很,自在的很,除了等他的妻子,别无烦忧。 顾落却下楼望见了,立刻不请自入,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坛酒往面前现成的杯子里斟满。 春生眯眸,慵慵懒懒地起了逗弄的心思,见她享受地喝完了酒时,才告诉她:“这杯子,弋静深刚刚用过,你坐的地方,弋静深刚刚坐过。” “噗——”一口酒从口中呛出,她目光赤红地望着他。 春生开怀一笑:“那么大的反应啊,他在你心中看来是很有存在感的啊?!” “你见过哪个讨厌鬼存在感低的?!”顾落却恼羞地放下杯子,竟然对那杯子轻蔑地看了一眼,反应大的,搞得那杯子就是弋静深似的。 “何其无辜啊,我这杯子。”春生顿了顿,讲,“他讨厌鬼?江湖儿女可不是没良心的,他为你耗费内力不说,为你中了人暗箭不提,给你解了毒,好,也当作没发生过,那人家带你出宫给了你几天那么舒坦的日子过,还带你来了雪山,要不是他,你能见到这里的美景?!” 顾落却直接呵呵两声:“天天下雪,有什么好看的。” 瞧不起他住的地方,春生就不高兴了:“总比你那宫里好。” 顾落却撇了撇嘴巴,双手捧起杯子继续喝酒。 春生看了两眼,挑下眉头:“你不是嫌弃?” “已经碰了。”顾落却四个字草草带过,只贪图美酒的样子。 春生摇摇头,眼神复杂:“女子这个性子,倒是少有。” 换作其他的女子,定羞恼过后,要扭捏地换个杯盏的。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包括江湖女子。 而她还是大家闺秀的确是不适合在那个权力滔天的大庆皇城中生活。 “他呢?”顾落却不免好奇。 “你的王爷,自己去找。”春生却这样回,含的笑很恶劣。 “难道被你喝倒了?!”顾落却跟着笑,无所谓的样子。 “他若想醉,即便不喝,也会醉,他若不想醉,即便我拿酒叨扰他三天三夜,他也不会让自己醉。”春生若有所指,望顾落却面无表情,干脆说破了,“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心思。” 顾落却抿了抿唇,“他看起来什么都不怕,什么也都难不倒他。” “背后要付出多少,才能看起来轻而易举?!”春生直言不讳,“他帮了你那么多,醉了时,你便照顾一下他,又委屈了你不成。” 顾落却冷着脸不说话。 春生微微凑过头靠近了看她,语气缓慢,却不犹豫:“或者说,你避免靠近他,是怕你会心中有了他,嗯?!” “怎么可能。”一秒犹疑没有,顾落却抬起头,眼眸冷厉,口吻不容置疑,“我有心上人,我不可能会心中有——他。” 看着她两次那么大的反应都是因为弋静深,春生笑得更成竹在胸:“顾小姐,记住春生今日对你讲的话:骄兵,必败。” 顾落却直接站起了身,举止匆促,她望着春生,半晌后,“你跟他一样,自负的很。” 言毕,好似那四个字没有如针般刺了心,她面色如常地上了楼。 而春生,只是低眸浅笑,他是过来人,比谁都记忆深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感情是什么模样。 一个生性淡泊的女子,对一个男子好生气,就已是动情的第一步。而一个男子,下意识保护一个女子,就已是他的劫到了。 是不是? 只希望她的心上人能扭转局面,不要让这个悲剧发生了罢! 顾落却缓缓推开了弋静深的房门,她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望着弋静深侧身闭目躺在床榻上,怀中抱着的,好似是他随身的萧。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拼命要守护的东西,都有自己在意的放不下的东西。 即便是强大如他,也有,在脆弱时拿出来看一看,安抚自己的东西。 顾落却本能地碰了碰自己的发髻,抬眸时怔愣,惊觉自己不知何时遗落了曾经心爱的发簪,在发簪断裂时,她不惜用惹人发笑的法子,拿着那线,密密麻麻地缠住断裂处,断簪勉强恢复如初,而她却不知道何时遗落了它。 怎么会这样? 顾落却看到弋静深怀中的萧,慌从心起,转身就去了自己的房里寻找。 听得楼上动静挺大,楼下的饮酒人张口道了一句:“让你照顾个人,你打洞呢?!” 顾落却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能找到她的簪子。 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落到雪山上了? 在来雪山前,是有的呀,而去了雪山,却是她最不清醒的时候。越想越有可能,顾落却就此出了屋子下了楼,直奔客栈外面而去。 这一幕,可把春生怒着了。 “你给我回来!”春生赶到门口把她拉回来,“这雪山山下的冷,是你能挨的么?!你现在身体已痊愈,跟平常人没有两样,你受不起的。” 那金叶苓,害她,可也护了她。 没了那金叶苓,没有一个平常人可以忍受雪山之寒。 “我的簪子丢了,可能丢在雪山上了。”顾落却知道这个理由很可笑,但不得不就要为了这个他们认为可笑的理由而上山,把丢落的找回来。 “弋静深把你救回来,你却为了一根簪子,这样轻视自己的性命?!”春生克制着,继续道,“你要去,可以,弋静深同意,你便去!” “那是他送我的。”顾落却神魂似不在了,眼底似藏着千年之痛,一字一顿,就含了哽咽,“他送的。” 春生恍然,他?她的心上人 这一下,他感觉抓着她的手松了松,太明白心中人所赠与的一切是多么的珍贵了,便就拦不下去了。 “雪山那么大,日日覆雪,雪又那么深,一根簪子,你是找不回来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了也找不到,就绝望了。绝望的滋味”春生似乎没了拦她的心思,漠然扭头,轻轻补充最后三个字,“不好受。” 顾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急得眼泪也出来了,可似乎更是为这背后更深层的在痛,“那便不找了么?!” 她鼻头通红,不知是被冷的,还是难过的。 “不找,还能有一丝想象的空间。也许,她有一天,就会回来了。”春生重新坐在原来的凳子上,自斟自饮,“只要,我耐心的等,只要我一直等,那些我丢落的,早晚会舍不得,早晚会回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四) “不找,还能有一丝想象的空间。也许,她有一天,就会回来了。”春生重新坐在原来的凳子上,自斟自饮,“只要,我耐心的等,只要我一直等,那些我丢落的,早晚会舍不得,早晚会回来的。” “等”顾落却立在门口闭上了眼睛,突然就失去了力气,“找不回来的东西,就等的回来吗?!难道” 她睁开双眼,目光无神:“我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她其实一点都不能接受,颜霊却不知她。 弋静深一觉睡醒,便教顾落却收拾一下,回朝。 顾落却无甚情绪地嗯了一声。 目送她的背影,弋静深望向旁观者春生:“怎么我一觉睡醒,她又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春生怅然,只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酸调子成功令弋静深的俊脸凤眸僵滞了一下。 弋静深面无表情,薄唇轻启:“是否会讲人话?!” “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春生恨铁不成钢地鄙视了眼弋静深,轻轻补充,“笨蛋。” 弋静深按着酸痛难忍的太阳穴,不想理他们了。 跟他们讲话,有时:甚累! 顾落却收拾好,其实就是走前,自己给住过的屋子收拾成了原样,而自身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来时两人,去时两人。 她迈步下楼,目不斜视地路过弋静深的身旁:“走吧。” “”弋静深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的背影,目光移至她乌黑的发上,这一次叫住了她,“你的断簪丢了。” 似是好心提醒,又似只是陈述。 顾落却面色平静:“我知道,走吧。” 弋静深撩了下袖袍,负手而立,“本王不想跟一个无魂之人共路,记不记得断簪丢哪儿了?!” “”顾落却回头,望着弋静深,眼神惊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捏造借口,在乎一根断簪的下落。 春生扶额,这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如果说,前面屡次相助于她,是用一句“她是本王的王妃”理所当然地带过,那么,这一次,都要帮她找回她心上人所赠的簪子 江王啊,你又要以什么借口糊弄世人与你自己。 “我”顾落却在他漆黑深邃的注视下,忽然像个有了靠山的孩子,放心了,“怀疑遗失在了雪山但是那里的雪太厚了,一根簪子怕是找不回来。” 春生就怕弋静深抽风再上雪山,紧接顾落却的话茬说:“真的找不回来,你千万别去!” “你不要去。”顾落却也说,盯着弋静深似乎在担心他。 下一刻,她道,“就算去,也该我去。” 春生摇头:“雪看着要停了,山上那几只黑熊不知什么时候就出来,你们谁都不要去!” 他望向弋静深,补充道:“尤其是你,它们可是认得你的!” 弋静深没有说话。 顾落却来了精神:“这话从何说起?!” “万物皆有灵!”春生头疼道,“外人只知雪山中会出雪草,却不知雪山也好,雪草也好,黑熊长居在此,早已把雪山视作了窝,雪山的一切都是它们窝里的东西,人之能见处,人之不能见处,有什么,有多少,它们一清二楚,比谁也了解。” “而弋静深的出场方式全然是外来强盗的姿态,见人家黑熊爪里抓着雪草,就红了眼,还给他抢走了,我都估计黑熊们气的要下山找他了。” 春生语速极快,言之利弊:“人家黑熊能存活至今,生长至今,你们以为它们是吃素的么?!这一次你上了雪山,我可不敢说你能再平安无事地下来。横竖一根簪子而已,难道还比命重要?!顾落却你说是不是?!!” 顾落却此刻已打定了主意,命重要。 “我们走吧。”她努力扬起唇角,“找回它又如何。”一根簪子,终究不是颜霊啊! 她若自恃情深,而置他人于不义,这不就是心上有了人,却丢了脑子么。 弋静深从头至尾,就问了一句,而面前二人,对白的煞有介事。 他望着面前心理丰富的二人,声音低低地,“本王说过要去找了么。” 言毕,从这目瞪口呆的二人身边冷漠走过,嘴角不为人知地勾起一道逗弄成功的弧线。 顾落却与春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有一种被闷葫芦耍了的感觉。 “赶紧走!!!!” “快走!!” “不要再来了!!!!” 春生背过身,摆手。 弋静深来一次,他的智商就被碾压一次,欲哭无泪! 顾落却掩袖轻咳了两声,一脸茫然地跑出了客栈。 门前,弋静深牵着马,见她来了,立刻松开缰绳,从包袱里拿了一厚暖狐裘给她披上。 他垂眸,目光里尽是眼中事,没注意顾落却躲闪的目光。 “会冷一阵子,披上它,总会好些。还冷的话,便搂着我,往我身上靠。我会快马加鞭。出了雪山,便不冷了,你需得熬一熬,知道么?” “嗯。”顾落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上了马,她感受着寒风凛冽地从脸上刮过,像把把刀子冷厉,不禁用头抵着弋静深的后背,将脸狠狠埋着。 可还是浑身瑟然发抖,痛苦的紧。 雪与风呼啸,说停,却不见停。 她在这样的惨况里,开口大声问:“你冷不冷?!” 同时,她展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有力的腰。 马步瞬间像是无所顾忌,驰骋开来。 弋静深下颚紧绷,心无旁骛地目视前方。 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尽快带她离开雪山,以她一无所恃的身子,熬不住太久。 她一受弱,势必耽搁路程,而这是场拖不起的战斗。 有时候顾落却真的很佩服弋静深,佩服他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佩服他从不拖泥带水的应对能力,连他的沉默,也教她佩服。 他的沉默,不是空无一物,而是虚怀若谷。 因为她明白,所以她没有再追问,她闭上了眼睛,安心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是的,他给的安全感,连她也不能自欺欺人,再去否认它的存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五) 两日后,顾落却与弋静深到了王城。 被皇帝当即召见,与此朝野沸腾。 而公主越昭颜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实在是太轰动了。 如果可以,她也好想疯狂一回。 但深知此时还不是她能见到那对兄嫂的时候,于是她带着这个消息,去了颜大人的府上。 她想的很单纯,将开心的,分享给喜欢的人,只是那么简单c纯粹。 到了状元府,被管家领进书房,越昭颜抬头便对上了站在书桌旁的新兰那双不屑的眸。 越昭颜皱了皱眉,不知这个丫头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新兰放下手中整理的书籍,走到了越昭颜面前,福身行了个礼:“参见公主,不知公主又来找颜大人有什么事?!” 还有一位管家咳嗽,靠近新兰,低低提醒一句:“新兰,咱们没资格问主子的事儿” 新兰抬眸:“管家,公主来了,您还不快去禀报给大人。另外,招待客人不是该在前厅,为何却把公主带来书房,她还没成为颜夫人呢!” 这最后一句,可谓直白钻心。 管家愣住了。 越昭颜眼底微惊,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她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顿了顿,越昭颜轻轻摆手:“管家您先下去吧,我跟这个新兰说几句话。” 新兰面无表情,丝毫不惧。 管家走了。 越昭颜却没了开口的机会。 新兰直接发话:“前阵子颜公子病了,你来照顾,但是你知道,颜公子为何没有拒绝你吗?!” 越昭颜咬了咬唇,是,前阵子颜霊请病假,实则并没在府里,被她发现了,再来探寻时,他竟卧病在床,她就照顾了一阵子。 “他被你感动了吗?!”新兰嘲讽地望着她,“不,颜公子允许你接近他,是因为他想知道我家小姐的消息!” 越昭颜不明白,眼眸一颤:“什么?!” “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清楚,颜公子的心上人是我家小姐,顾落却顾小姐!” “” “他是不会娶你,你少打他的主意了!!” 新兰气呼呼道。 她对王室中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个抢走她的小姐,一个迫不及待抢走小姐的心上人。 小姐现在还因弋静深再次下落不明 只要想想,她心里全是火! “还有!”在越昭颜明白过来,抑制不住受伤的眼神中,新兰第一次咄咄逼人,“颜公子之所以请假,情愿犯欺君之罪,他是去了雪山寻药,因为我家小姐身中剧毒!他回来病了,是因雪山乃是极寒之地弄清楚了吗?你日日守望的人,他的心中只有我家小姐,他所做的,也只为了我家小姐!!!” 第一次 第一次宛如锥心之痛! 越昭颜是被保护大的人,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喜欢自己的人。 甚至,还有利用c针对自己的人。 她嘴唇都在颤抖。 望着新兰,不知道说什么。 颜霊自门外听了很久,才缓缓走进,蹙眉盯着眼前的一幕。 新兰毫不相瞒:“我已经都跟她说了。” 颜霊冷声:“出去!” 新兰低头出去了。 此时,越昭颜低笑出声:“该出去的是我吧” 颜霊没应这句话,反道:“公主,新兰只是护主心切,没有恶意” “我知道!”越昭颜抬眸,瞪着眼前男子,半晌后才说,“动了恶意的,是你。” 颜霊并没否认。 越昭颜摇摇头,甚至是有点站不住,她一手拍在桌子上,稳住自己的身子,声哑:“我知道,王嫂的心,不在王兄身上,可怎么也没想到,王嫂居然与你这无疑是王室丑闻!” 她回头,灼灼地盯着颜霊:“而你,把我堂堂公主耍的团团转,你们你们到底把我们王室中的人放没放在眼里!” 话已至此,也无需再装下去了。 颜霊的眼神,已然毫无温度地看着越昭颜。 越昭颜竟被看的一时无话。 颜霊语速很慢,每个字却咬的极为清楚c深刻:“你们王室不过就是仗着权势耍威风罢了,我们就只好仗着有脑子耍耍你们了,你来我往,才有意思,公主,你说呢?!” 越昭颜从未想过,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竟然如此不可理喻。 “明明是你利用我,我又何时耍过威风?!” 颜霊轻描淡写一句,却具有足够的杀伤力:“你若不逞你权势之威,你以为你能见到我?!” 仿佛晴天霹雳,越昭颜怔住了。 原顶伤人的,不是新兰,是面前之人。 她的眼睛里,液体在打转,强忍。 “我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揪着裙角,“我来是告诉你王,王兄带王嫂,回来了。” 这一句话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颜霊心中复杂难以描述,声低沉暗哑:“谢你告知。” 他还没上朝,是还不知道他们夫唱妇随地回来了呵! “我很开心。”缓了一会儿,越昭颜背过身,从颜霊角度看,是昂起头不知悲喜的姿态,“所以也来把开心分享给你,未想到,你以薄寡赠我。” “公主,我不是良人。”说到这个份儿上,颜霊落了眼皮,干脆让她死心,“你今日也算认识了我,就不要再执迷于我了。” 越昭颜想要哭。 这想必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挫折了。 她想走了。 可是她的双脚好像被什么定格住了。 她只听到耳边响起自己酸楚的声音:“顾落却也不是你的良人啊,她是我王兄的,你不能抢。” 这句话刚一落,颜霊紧绷的凉声紧接着甩了过去:“公主,你查清楚了,到底谁抢谁的良人,嗯?!” 尾音扬高,含着一股逼至喉咙的危险之气。 越昭颜回了头,撞进颜霊一双赤红疯魔的眼里。 越昭颜跑掉了。 仿佛背后有比洪水猛兽更可怕的东西,那是初次的喜欢落了空,才明白她堂堂一国公主,也会输的一败涂地。 放眼望去,秋风起了,宫廷中,还有一出戏未曾落幕。 顾落却c弋静深二人跪在皇帝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六) 老皇帝盯着底下的两人,朝顾落却发问出口:“你夫君荒唐,你也跟着荒唐,嗯?” 顾落却眨了眨眼。 老皇帝口吻冰凉,竟令人有扼喉之感:“你身为相爷的女儿,难道不知道,王爷最该做的是什么。不是陪你,是在朝廷上为国效劳尽忠!他任性,你身为王妃,你该做什么,嗯?!” 顾落却头抵着地,淡声说:“臣媳知罪。” “父皇。”弋静深勾唇一笑,“儿臣要做的事,她纵然是王妃,也拦不住的。而且,儿臣带她出行,是给她解毒。” 这个由头,让人没的怪罪。 老皇帝兀自握了握拳,“雪草根本难得,你竟找着了?” 弋静深看着老皇帝:“她如今已无大碍。” 老皇帝按了按眉头,平淡地嗯了一声。 “但是你们离开之前,也应该来跟朕说一声。” “你中秋时不在,回来时也没来见朕,朕再听到你的消息,已说你半夜回来,带着王妃骑马离去,一走,还走那么久,像什么话?!” “你的身份忘了,你该做什么也忘了,你也把朕给忘了,满朝文武大臣哪个不盯着你。你这一次,实在是大错特错。” 弋静深道:“儿臣甘愿受罚。” 顾落却紧声跟上:“都是臣媳拖累了王爷,父皇,罚臣媳吧!” 弋静深嘴角微抽。 这女人演的十分真实 不去戏台子上发挥,可惜了。 其实,老皇帝心中实在憋着一口气! 她以为,他不想罚她啊! 如果能,他简直想立刻赐死她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但是 怕弋静深这个逆子,真的做出一去不回头的蠢事儿,为了找到弋静深,老皇帝只能具体详细地把他是一个人出行,还是两个人出行,何时出行的,怎么出行的,通通报给了大臣侍卫们去查。 由此,顾落却彻底暴露在了世人的眼中。 “对于你的存在朕已做了解释,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以假死把你藏了起来。如今尘埃落定,便也无需再瞒。” “虽然说,你们离开,是解毒去了但,你们的失职之处,就不需要朕再讲了吧?!” 老皇帝静静地等着底下二人的表态。 弋静深:“任父皇处置。” 顾落却跪在一旁,低眉顺眼,看起来,老实的很。 老皇帝简直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不同,普普通通的女子,怎么吸引了他那许以重望的得意成品的注意?! 即便,这女子有点小聪明又能如何! 他为他挑选的,好多个女子,拿来跟顾落却一比,绝不落下风。 半晌后,顾落却已被上方的龙眸盯发毛了。 老皇帝才淡漠地移开了目光。 弋静深跟顾落却双双刚从御书房走出来时,顾落却忍不住靠近弋静深,说了一句:“皇上就是皇上,那目光真的是比我爹重啊” 弋静深望了她一眼。 嫌弃的目光 顾落却轻咳两声:“我从未被我爹看的发毛过。” 弋静深已经懒得看她了。 此刻,大太监从后面跟上来,叫住了他。 “江王,皇上要单独跟您聊会儿天,就让王妃先回去吧?!” 弋静深眸子漆黑,暗得寻不到他一丝情绪。 他缓缓转头,望着顾落却。 顾落却现在已是可以顺理成章回王府,不必再住在这深宫之中。 似乎这样的发展正合她意,住宫里,不如住王府。 弋静深亦这样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那我先回去了。” 顾落却离开。 弋静深回身跟大太监再次走向御书房。 大太监在一旁低低道:“皇上最近身体愈发不如以前了,最近尤其喜欢发脾气,王爷能顺着便顺着一些罢” 弋静深面无表情。 他当然爱发脾气,光是顾落却那小女子的存在,就已经让他头疼了吧 加上他的得意成品超出了他的掌控,因一个女子。 若能杀,恐怕,会毫不犹豫把挑战他皇权,无视他恩宠的二人都杀了吧 弋静深看透了这父皇,只是一笑而过。 一走进御书房,便听到一道苍凉的声音从高高在上的龙位上压了下来:“你打的真是好算盘啊,不愧是朕一手教出来的好儿子!” 如今顾落却不在了,公平的伪装被撕碎了,背后一片不堪。 老皇帝跟这个儿子对视着,他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儿,眸里深沉难测,看不出是真夸他呢,还是后悔培养了他。 “你一句带她去解毒,就赢了天下名声,情理而言,朕竟然都不能重治你们。” “你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了,还给了她一个青天白日,你替她分忧,却置朝堂于不顾” “朕还罚不了你!” 人家会说小题大做,没见君主便出走,也许是生死攸关情急之下,他是皇帝,可他也不能冷血无情,这一下罪,实在会落人话柄。 可是他这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啊! 从来没有人让他输的那么惨过,何况他现在是皇帝啊! “弋静深”面对底下的儿子,老皇帝警告起来,添了阴森,“你最好给朕把握好分寸。” 弋静深颔首:“是。” 老皇帝目送弋静深转身离去,心想自己真的是太惯着他了,才让他现在那么无法无天。 弋静深是他的心血。 他是要把江山托付给他的。 但是 从顾落却出现以后,这个三儿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了啊,甚至跟他背道而驰。 老皇帝越想,目光中的杀气就越重。 弋静深回到王府不久,圣旨来了。 因寻找他们大动干戈,是也,他们有罪。 但皇帝从解药之寻的事中,感念到他们夫妻情深,于,退一步,皇帝就此下言,勒令弋静深三日不歇,去沪县治江,示做惩罚,即日出发。 获得民间大好叫声,都觉得公正至极。 这是个有情有义又不乏体统规矩的皇家。 弋静深送走大太监,又去了他最爱去的湖心亭中,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那一片清明湖水,蓦然冷笑,投了一把鱼食儿进去。 光鲜亮丽的宫廷,面子自然是不能失去的,就这么放给世人看吧,永生永世。 毕竟这背后,腐烂的样子,没有多少人能接受。 他突然听到背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慵懒望去。 顾落却一脸笑意地过来了 弋静深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莫名生出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七) 顾落却一脸笑意地过来了 弋静深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莫名生出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王爷好。”她态度温和无比,面容红润,友好天然。 “王妃好。”弋静深含笑回礼。 “咳咳,那”顾落却双手负在身后微缠,很为难的样子。 弋静深眉目如画,微微低敛,让人一时半会儿搞不清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也不催。 顾落却看了看他,一咬牙,终究开了口:“你何时休了我?” 弋静深才看向她。 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果然,话一开头,后头说起来就不那么难了。 顾落却对他颔首,“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也该让一切回到原点了。” 弋静深挑了下眉头,被她这一招打的有点昏沉。 “真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弋静深低低一嗤,“很现实。” 顾落却心上一缩,“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救了我的命,日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不会假手于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恳切地望着他:“我知道,你是可以令我恢复自由身的。” 弋静深倒是很想知道,她如此迫不及待,到底是为了自由,还是为了某个人? “你要明白,入过皇室的女子,是嫁不了大臣的,也没有一个大臣敢娶。即便本王休了你,只要你一日无法劝颜霊辞官离去,你就无法与颜霊双宿双飞。” 这些,她都已经想过了。 只是,明知颜霊已经选择了她还是想去再问一问,这一次,用自由之身的名义。 弋静深望着她的眼中,仅有的光彩也显得无力的很。 “好,本王就给你一封休书。”弋静深挥袖离了亭子,顾落却一愣,反应过来,忙跟上去。 书房中,顾落却研墨,弋静深提笔。 他的字,收落有寸不失力,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透着一股自然的力量,让人看着,就不由得失了神,还想看他下一个字,一点别扭的感觉都没有。 何为笔走龙蛇,今日,顾落却见识了。 休书落墨,他放了笔,不带半丝留念。 顾落却指尖微凉,眼眶却莫名地发热了,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终于实现了,她终于只是顾落却了,是不是?! 她伸手拿过那张薄薄的纸,满足地抿唇笑了。 弋静深犹如局外人,将她的喜怒哀乐,看的格外全面。他感叹,每时每刻,世间总是不缺乏天真之人。 这一个天真的人刚被杀了,下一个天真的人又诞生了,不死不休。 “皇上那边”顾落却醒过神,担心地回望弋静深。 弋静深漠然开口:“此事先不要让父皇知道。” “那” “你带着这一纸休书,去找你放不下的人,若他愿意辞官,跟你闭世离开,本王立刻为你们保驾护航,父皇那边,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顾落却握着休书的手一紧,双目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江王。 “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是薄凉恶劣的,是淡漠清冷的,却转个身就可以那么洒脱,那么包容,那么自在。 哪怕前方后果难测,他一人一萧独担。 本来是,占了天大的好事儿该高兴,总算是灾神离身走了,她却甩不掉脑子里生出的,宿夜中,他孑然一身萧湖为伴的画面。 弋静深见顾落却面色愈发苍白,莫名,他知她心中所想。 所以,他提醒:“你不必过度,在心中美化我。我的意思是,若他没有答应跟你离开,仍要选择在朝与我为敌,那么,这休书便做不得数了,你要回到我的身边,此后,你是走是留,以夫意为主。” 休书,自她猝然松开的手中,寂寞落在了地上,他的脚前。 一个动作,一个心思。 “原来,你根本没有把握,能带他走。”弋静深摇头,为她这自欺欺人失笑。 放开棋盘来一局,顾落却,你却总是习惯孤注一掷。 “要不要那么做”他声音低低地,如蛊惑,如抚慰,“随你。” 顾落却一动不动,眸子清澈地倒映了他的影子。 要不要,把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尽数押在颜霊的身上呢?! 弋静深有意放他们一马,“你可以跟他说,今日我与你说的一切。” 若颜霊知道,他不走的后果,相当于抛弃了顾落却,那么,走的概率该是大的。毕竟,颜霊与顾落却是相爱的,不是么。 这世间已有太多悲剧了,弋静深想,自己若有本事弄少一个,便少一个罢。 他把能做的,都做了。 母妃看到这个样子的他,该是欣然的。 至于自己的舍得不舍得,放下不放下,不重要,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注定不能活得像平常人一样。 顾落却慢慢蹲身,捡起了休书,望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眸里散落的光因那份坚持重新聚集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腰,与江王灼灼对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王颔首,目送女子离去,在他身旁刮起一阵孤绝的冷风。 如若,在一件看似没有回转余地的事上,加了更多的可能性,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他也很想知道结果。 偶然,还是注定? 颜霊的府上。 顾落却到的时候,颜霊正站在树下,神色莫名地凝着飘落的枫叶。 新兰在旁边福身:“公子小姐说话,我就先下去了。” 顾落却微笑地跟新兰对视了一眼,低低地说:“待会儿去找你。” 新兰眉开眼笑地嗯了一声,转头几乎是跳着走了。 “还好,她跟以前一样。”变了的,是我们。顾落却就更加珍惜新兰的“不变”。 “你把她保护的很好。”顾落却走近颜霊,侧目凝望着他。 颜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动作:“王妃来找下官,何事?!” 顾落却努力忽略掉他的疏离,他的冷漠,就像是回到过去一样,她对他毫无伪装,毫无保留地:“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当时爹爹突然离世,我说你不详其实是想气走你,怕我连累了你,因为我知道,我会被“斩草除根”,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八) 顾落却努力忽略掉他的疏离c他的冷漠,就像是回到过去一样,她对他毫无伪装,毫无保留地:“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当时爹爹突然离世,我说你不详其实是想气走你,怕我连累了你,因为我知道,我会被“斩草除根”,对不起。” “为了报仇,为了活下去,我顺势,毫无反抗地成为江王妃,的确是为了求一个庇护之所,为了有一点权力,可以找到凶手,也可以让凶手杀我不会那么轻松,对不起。” “后来,江王为了警醒我,竟然暗中派人深夜来故作刺杀我,我自此知道,与虎谋皮的危险,所以,我收买了殊消阁,假死脱身,对不起。” “再后来,我计划失败,被他关在了王府里。名义为关,实则他并没有伤害我。等皇上查出了凶手,确保了我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我从王府里离开了,来找了你” “你做了官,入了官场,不是你一开始跟我说的,你想要过的生活,带不走你,我很生气,我也赌气了,所以在宫里,我故意叫你颜大人,祝你官运亨通,颜霊,对不起。” “对不起,我无视了你的痛苦,我太专注于自己的痛苦了。” “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等了那么久,我做出种种,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 顾落却轻轻伸出双手,递过了手中折叠的休书,将眸中的情意尽放:“但是,顾落却喜欢颜霊这一点,没有变过。” “颜霊,顾落却把自由的顾落却还给你了,你还要不要?!” 她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也把整颗心放在了他的身上,可颜霊没看。 他不看她 他已经厌恶她了么,厌恶到这个地步了么?! 顾落却横在半空的双手,都举酸了,眸底从情意坚定,到茫然失魂,终于面色失掉了所有的明亮,方知:情爱,原来是世间另一个地狱。 她唇干白,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我要了休书,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江王说,不会为难我们的皇上那里,也无需我们担忧。” “因为我是嫁进过皇室的人,所以,我是不能跟大臣在一起的,你懂吗” 最后三个字,声音微末,她自己几乎都听不到了。 “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她忍着痛,而颜霊终于回头,对视的那一眼,他们那么近。 “我听见了。”颜霊面无表情,“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顾落却抖了抖唇。 颜霊走近她,低头睨着她:“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我现在有些疑惑,你帮我解,可好?” 顾落却点头。 颜霊见了,冷笑地问:“其一:他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 “其二:你为什么相信他,半点怀疑都没有呢?!” “其三: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吗,所以,他给你这一纸休书?!” “其四:你们一起离开了皇城,那么久,孤男寡女,再一起回来,夫唱妇随,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 “其五:你凭什么认为一纸休书,三言两语的解释,就能让我相信,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落却一直看着颜霊,在他逼问完了,回望她时,她却猛然别过了脸颊,并且闭上了眼。 颜霊因此,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伤心泪。 “请王妃为下官,解惑!” 字字句句,原也可以令心百孔千疮。 顾落却颓丧地落下了双臂,握着休书的手,清寂地垂落在身侧。 直到把哽咽忍进喉咙里,她才低低地开口:“是有一个交易。” 颜霊嘴角含着一抹意料之外的讥笑,心,不为人知地沉的厉害。 他讲:“我忽然觉得,你与他,是一个世界的人,被排除在外的,一直都是我” 顾落却眉目低垂,面上,失落有,灰心有,可仔细看,好像又什么都见不到了,空空如也。 她把休书折好,轻轻放进了自己的袖中,也是这一个举动,令颜霊瞳孔微缩,目光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了。 “那个交易是,如果你同意跟我离开,一切问题他去担当,但是,如果我带不走你,我就要回到王府,安安分分地做他的王妃。” 颜霊身体一僵。 顾落却笑了,这一次,似乎是接受了。 “我输了。” “我输给他了。” “其实我也不是太自信,你还会选择我,但,我忘不掉过去,我总觉得不说出来会错过你,总觉得,你是舍不得我的。” “颜霊”顾落却伸手,微笑地抚上了他冷硬的俊脸,“如果我没有那么了解你,该多好。” 你的眼中,已经不再有我了。 至少,不再全部都是我了。 “很多事,我无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是有余生啊,解释不清楚的,我就一天一天跟你讲。” “他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这一次带我去雪山,为我解毒,救活了我,这是他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何。” “我们要关心的,应该是我们啊” “我相信他,是因为我跟他相处过。你不会理解,没关系,我把我的一辈子给你,我用行动告诉你,我相信他,但那与感情无关。” “至于你的第五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为你解惑。”顾落却垂下手,低头嗤了一声。 颜霊如被定住,一动不动。 “你不信我,所以,这成了你心中的结。即便我们在一起了,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我曾经是另一个人的王妃。只要你怀疑,那么我跟他不含风雪的点点滴滴也都含了风月,有了遐想。” “所以,我说我输了。”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她。 她没有本事,让他喜欢她,喜欢的足够信任她。 虽然她输了,这段感情,到底是有了结果了,不是么。 顾落却望着面前俊秀的男子,过往种种浮于脑海,两行情泪就不由自主了。 她却在笑,是他所熟悉的那抹笑。 “颜霊”最后那一句,声音是再也不伪装,全面陷落在被不要了的委屈中,崩溃c也卑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我留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取舍之路 “颜霊”最后那一句,声音是再也不伪装,全面陷落在被不要了的委屈中,崩溃c也卑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我留下来,从此我们远离是非,安生度日。” 颜霊感受到了她的真心,也不再如一开始般冷硬如石,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说出那一句:你留下,我带你走。 他心中如此的念想,不比她浅! 她给了他太多机会,每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顾落却扶额,站了站,在痛苦浮在脸上之前转过身,走了。 倘若,现在从背后抱住我,颜霊,我会告诉你,我们,是可以回到过去的。 然而她放慢的每一步,跟她给的机会一样,跟她的每一句用心解释一样,得不到半点回应。 顾落却走了。 他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颜霊双膝一弯,从来骄傲的人,此刻跪在了地上,埋头落泪。 枯木后,新兰缓缓走了出来,递过手帕给了他:“为何拒绝小姐?” 她见过,颜霊失去小姐的模样,她知道,颜霊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所以更不明白,为什么摆在眼面前的机会 他却要生生错过。 “因为我发现,我无路可走了。”颜霊没接手帕,似乎那泪是别人的,随意地流,这世间,仿佛什么也无法再令他的心活过来了。 “回到从前的一介布衣,我已经无法安心跟她在一起,我怕下一刻再次突来横祸,团聚分离,身不由己,做着颜大人,我又无法娶她” “呵,她怀疑生活,所以依旧如初,要拉着我去追寻可能,而我,已相信了命运,一介布衣,怎得安生幸福。” 新兰手中的帕子掉落在他面前。 新兰抬头,目光追随着顾落却离开的方向,抿唇,难免复杂地笑了:“我迫不及待要见小姐,走了又来了,便偷偷听了许多颜公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只能做取舍。你取了名利身份,舍了小姐,说明你早已经跟我们家小姐,不在同一条路上了。新兰不说什么,新兰就祝颜公子往后顺心如意吧。而新兰,要去追随小姐了。” 说完了话,新兰便大步不停地走了。 对这偌大的府邸背后的荣华富贵,对这上下都要尊称的一声“新兰姐姐”,她竟毫无半点眷念,一心一意只记着姐姐对她的好。 当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的时候,还是无法跟心上人在一起,这是不是注定?! 还是:她不配。 顾落却走出了颜霊的府,如幽魂一般,慢慢地行走在街上,她与无数人擦肩而过,熬过那一刻冲上心扉的痛苦后,悲喜全无。 不知不觉,走过了繁华的两条街,她站在了江王府的门前。 顾落却望着那牌匾,嗓子中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最后她笑着笑着,都撑不住蹲在了地上。 不好笑吗? 难道,不好笑吗?! 难道,不可笑吗?!! 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门口侍卫发现了她,其中一个立刻走进去禀报,还有一个皱着眉守护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王妃身边。 没过多久,从王府中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新兰。 她没找到顾落却,便来了王府,一直在等。 还好等到了。 她又笑又哭地去扶自家小姐,顾落却低着头看地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的崩溃,已经落到了寂静无声的地步。 此刻,门口悄然多出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抹身影,高大伟岸,袍子的色泽,是黑夜的颜色。 “又想死了吗?”他薄唇轻启,声之薄凉,令身后薛饮一惊。 下一刻,薛饮就被吩咐,把身上的剑撂给顾落却。 薛饮不敢不尊。 幽暗的夜里,只听得一道清脆的咣啷声,乍然响起,引人不安。 “脖子一抹,所有的痛苦就都终结了,你可以跟你的父亲团聚了,你再也不用辛苦度日了。” 剑,就摆在她眼前。 顾落却听着上方砸下来的话,终于有了点反应,轻轻伸手握住了剑柄。 “我爹说死很容易,难的是活下去。” “想一想,我爹这一生,经历的幸与不幸,恐怕比我的,多了去了,可是他还是努力活着的姿态,不肯认命的姿态,身为他的女儿,我又怎么能一伤心就要死呢。” 在新兰要放手抢剑的时候,顾落却用空出的手抚着新兰的脸,好似只是在对她一个人说这些话。 新兰怔住,抹了把脸:“那就好,那就好!” 顾落却张目,眸底还有苍凉的痕迹,望向弋静深方才站着的方向,那里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冷色的夜风轻轻刮过。 新兰扶着顾落却一边走进王府,一边说清了她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最后,才道:“小姐,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新兰了,新兰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新兰” 回到屋子里关上了门,新兰一转身,被顾落却紧紧抱住了。 然后便听见,她家小姐哭了。 这一夜,这对姐妹相拥而眠。 顾落却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总之,第二天早上醒来,新兰不让她照镜子了 “呵呵,小姐咱们这两天还是乖乖在屋子里别出去了吧!!” 她:“哦。” 反正,她也不想出去。 新兰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剑,在床榻上蜷腿坐着的顾落却,撑起眼皮一看,便想到了昨夜那人的话。 真是会劝人。 要人活,偏偏劝人死,典型的江王作风。 “还回去。”她有气无力地说。 等人家来要了,岂不是又丢脸一番。 新兰嗯了一声,小丫头转身就速度跑出去了。 屋子中又只剩下她一人。 顾落却拿出袖中休书,望了好一会儿,才从中间慢慢撕裂 然后往后一躺,盖上被褥蒙上头,闭上难受的双眼,彻底睡了个天昏地暗。 最后,她因梦里那一句麻木无情的话惊醒。 那道声音问:“又想死了吗?” 她便连睡都无法再睡下去了。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 顾落却起身,气急败坏地扔了枕头,不知是对谁说的,说的很大声—— “我没有想死,我就是睡一觉也不行么!对,就是颓废!不能死一死,难道颓废一会儿,都不可以么!!!” 新兰推开屋门,那一刻只觉自家小姐可能 伤心过度,疯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取舍之路(下) 空气陷入了一片深沉的死寂中。 顾落却抬头望见了新兰,孱弱举手解释:“我,做噩梦了” 新兰眨了眨眼,快步走进屋,反手带上了门,沿着床榻边儿坐下,展开双臂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抱住了顾落却,轻轻拍着她的背,嘴上说着:“没事了,小姐,没事的,新兰在呢!” 顾落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上,眼红了一圈,脆弱的不像是自己,又或许,这么脆弱的,才是自己。 她嗯了一声,“不睡了。” 新兰立即放开顾落却,笑:“新兰替小姐梳妆!” 顾落却望着一心为她的新兰,感动到跟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铜镜中,顾落却面容憔悴,唇也干巴巴的,再看,那双黯淡失心的眸子,可不就是一副失了心上人的模样么。 “小姐,新兰知道你在想什么。”绕着手中的头发,说话的丫鬟手指灵活地做了一个漂亮的形,用一根钗子定住,“你一定在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该有多好,那你和颜公子,就也跟原来一样了。” 顾落却闻言,望着镜中的新兰:“我很天真,是么。” 新兰抬头,与镜中的那双清澈双眸坦然对视,“过去太美好了,拥有过再失去,谁能真的轻易做到忘了呢。” 顾落却唇角微扬,是啊,过去那么美好,过去,真的太美好了。 “只是小姐有没有想过,”新兰说出自己心中也在想的,“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你与颜公子就散了呢?!小姐与颜公子这段感情的结果,为何,却不由你们决定,而是被所谓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所左右呢?!小姐,我很疑惑。” 而顾落却,听完以后自嘲地捂住了脸,似乎是笑了。 可新兰知道,她心里在哭。 为何把全部的希望用在幻想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那个点上。难道他们没有改变的能力么。 即便没有改变的能力,她与颜霊的感情,难道就连世事的半点摧残都熬不过么?! “小姐,对不起,因为新兰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也看到小姐跟颜公子的结局,突然疑惑。” 新兰都想到的,她何尝想不到呢。 只是 她怎么可以承认,她怎么甘心承认。 “没事。”顾落却深吸一口气,放下手,对镜中的新兰,暗含鼓励地一笑,“我总是迷茫的很,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很放心。” 新兰目光心疼:“小姐只是当局者迷。” 在这对姐妹双双沉默时,薛饮来了,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只是轻敲三下房门,低眸道:“属下薛饮,给王妃问安了,三日后本朝秋猎,王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到时您也要跟着去。” 如果顾落却有心,就会发现,自她昨夜回来,薛饮对她的态度,更加恭谨了。 这种恭谨,直接带给她身为王妃,凌驾在上的尊贵感,她坐在这里,瞬间连自己也有了做王妃的感觉,从此跟他们不同了。 她不用有心,也认清了这背后的意义。 从今日开始,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江王妃,江王,是她的夫君。从此她做的什么,无论好的坏的,都跟她的夫君紧紧相连,分不开你我了。 “我知道了。”顾落却闭上了会儿眼,再次睁开眼时,里头已一片明透,“你去回禀王爷吧。” “属下告退。” 薛饮全程不曾抬头,擅自看里屋一眼,说完话,规规矩矩地后退了两步,才转身大步离开了顾落却的院子。 “小姐,你就打算与王爷”新兰张了张唇,似不太敢相信,“一辈子吗?!” 她是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真的做了王妃,小姐的夫君真的是王爷,并且,小姐可能跟这个王爷一生一世了。 因为,她家小姐从来向往的就是天高海阔任鸟飞。 但很显然 现实,翻天覆地。 顾落却问:“梳好了罢?”她笑着从新兰手里拿过木梳,轻轻放在了梳妆柜上。 目光放在镜中的自己身上审视着,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她听见自己说:“一辈子从此再不敢轻言了。” 历经人生无常,体会负与被负,才懂得口口声言一辈子的可笑。 于错的人,做不得数,于对的人,又做不得主。 算了。 薛饮去书房,将顾落却的原话,回给了弋静深。 “王妃的音调很低稳平缓,应是接受王爷的安排了。” 弋静深正在处理被搁浅了多时的折子,黑眸垂在其中每一个字上,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薛饮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知道此时是该退下去了,可他心中那口气,就要靠说话才能纾解出来。 “王爷其实属下见王妃拿着休书跑了,真的以为王爷不管她了。” 抬头,再看一眼,见王爷没有赶他的意思,薛饮才继续说:“要知道,没有江王妃这个身份的庇护,皇上想要她死,跟踩死蚂蚁毫无区别还好王妃最后回来了!” 弋静深合上手上的折子,放在一边。 他闭目按了按眉心,另一只手也不嫌着,从那高高叠起的奏本里又拿了一本。 睁开眼角时,按着眉心的手也放下,重新提起了毛笔。 “属下就是想问:若王妃与颜霊真的走了,王爷当如何?!” 薛饮纾解了那口气,真的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抬眸,施舍了这个有话藏不住,又被他惯成很敢说话的下属一眼,弋静深口吻淡淡地发出五个字:“正常过日子。” 薛饮好奇的蹙起眉头:“可,王妃还危险着” 弋静深如玉般面容,冰冷漠然,字字有理,可字字让人找不到他的心在哪儿:“本王会保他们一阵子,但是他们的一辈子,本王概不负责,也不是本王该负责的事。她既然选择做了颜霊的人,那该为她负责的人,就不再是本王,懂吗?!” 他会彻底退出,也应该彻底退出,倘若他放了他们,却又插手他们的事,颜霊会怎么想。 一个男人,再大度,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心上人屡次三番受另一个男人的护佑,就连自己拥有她,也需要另一个男人帮助。 严格来讲,他弋静深已经因为,人生泰顺而产生的自负,无情地拆散了他们一回。 他不会允许自己犯两次同样的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秋猎断情 秋猎的那一日,顾落却起了早。 薛饮过来让她先去宫里,与皇上战将们一同前行,至于江王,已经治完水患,回程赶来了,会直接到秋猎的地点醉湖林,等候他们。 顾落却身着水墨蓝纱裙,三千发丝绾于一髻,一根木兰簪便稳固,成了。 她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起身,“新兰,走吧。” 新兰福身:“是。” 她含笑地跟在她家小姐身后,终究没有告知她家小姐:这一份不想引人注意的心情,太过明显了,明显的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到了宫中后,顾落却一现身,便投来了不少的目光。 其中,也有越昭颜的。 顾落却抬眸懵了一下,放眼看去,跟她一样,已嫁为妇的,坐在自己夫君身后,无一不是穿着华丽c贵气,妆容精致无暇,举手投足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她微微垂下眸,纵然是不愿意把自己放在这样的境地里,可既然来了,就必须全身而退。 坐在最高位的皇帝,目光深沉地睨着走进来的那一个步子从容,面色淡然的女子。 顾落却行了礼后,被安排在越昭颜身旁坐下。 她对她微微一笑,望见越昭颜安静了一下,才回她以一笑,心中觉得古怪,低声问:“公主不开心?” 越昭颜轻轻抚着杯子,眼睛盯着杯中茶:“我” 顾落却等着她开口,突然听到一道含笑女音:“这便是江王妃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 她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处,夸她的人,是一个妖娆美艳的女子,坐在皇帝的右下方,眉心一点朱,惹人失神。 “这是如贵妃。”越昭颜低声告知。 顾落却对眼前的上位者,轻声回应:“娘娘缪赞了。” “一看便是一个不张扬的好孩子”如贵妃转头对皇上微微一笑,“却奈何天生丽质啊,天生丽质,性子也好,还是江王有眼力,发现了一颗明珠。” 经过这一次出行,顾落却彻底被前朝后宫知晓。 顾落却才明白,在这里,受不受人注意,跟身上穿什么没有关系,跟身份有关系。 如果你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即便穿金带银地来到这里,也会被撵于人流中。 她在装扮上花心思,这份心思实在显得浅薄无知了。 马c马车,权者,将者,融合在一起,绘成了一幅比黄河还长的江山图。 在路上,顾落却拉开帘子,往前面看了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她缩回脖子,看向了身边的女子。 越公主。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越昭颜张开了眼睛,平静地予以回视。 “王嫂,你有过心上人吗?”她冷不丁地发问,成功让努力从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的顾落却蹙了眉心。 但是顾落却没有相瞒,张开口,两个字:“有过。” 越昭颜郁郁寡欢:“为何没与他在一起?!” 顾落却苦笑,感觉自己被圈进了一个圆里,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圆一点点,又轻而易举地被人拉了进去,是有些痛苦的:“大概是因为,他从未挽留过我吧。” 不管是一开始,在相府外上了王府的轿子,还是大王爷把她带走,或者是她去找他,不止一次,哪怕有一次,他义无反顾地紧紧牵住她的手,她都走不下去的。 大不了,一起死。 也不至于如今分离,从此萧郎路人。 越昭颜面色有点白,“那你恨他吗?” 他们分离的原因,她不曾想到竟然是错在颜霊。 “不恨。”顾落却说,“他不挽留,是因为我。” 在越昭颜糊涂了的眼神下,顾落却低低补充:“他是留得住我的,只是他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是他不知道,后来,是他不想知道了。” 越昭颜摇头,分明是听别人的故事,自己的神情却脆弱得紧。 “后来,他为什么不想知道了呢?”她又问,对顾落却与颜霊的点点滴滴都想知道。 “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顾落却扬唇,笑得竟有些理解,“就如我一开始执念在报仇雪恨上。” 越昭颜不可思议地望着顾落却,似乎对自己听到的这个故事,感到很难以接受。 她更不清楚,为何当事人却那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感情里没有对错,只是错过。”顾落却伸手,抚了抚这个小妹妹的头发,寞寞一叹,“真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 “真希望你永远也长不大。”顾落却强迫自己从这个话题中走出来,她是笑着的,“你啊,安安心心地待在你王兄身后,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啊,看看,现在为了感情失魂落魄的样子,要是你王兄看到你这副模样,该多心疼。” 除了感情受挫,顾落却想不出,她还有别的烦恼。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越昭颜低落地扳弄手指:“希望只是希望而已,即便我被你们都保护着,即便我被我的身份掩护着,我还是苍生中的一份子,上天怎么可能放过我。” 她心里,明明白白。 顾落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她心里不明白么,只是喜欢装傻,喜欢做梦罢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越昭颜突然道,“只是想听一听你与颜霊的故事,我也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情,落却姐姐,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顾落却从她发上收回的手,僵在了半空。 四目相对,越昭颜眼底一片坦然:“是的,我都知道了,你们的故事,成了我的心事,但是在听完你说的以后,我已经将他的过去,放下了。” “至于颜霊落却姐姐,从今以后,他的感情,由我来争取,好不好?!” “既然你们的故事已经有了结果,那就这样罢,我会努力跟他有新的故事,落却姐姐,你看可好?!” 到底她的王兄是弋静深,到底她是在弋静深的守护下长大,一句好不好,一句你看可好,强势的气势,温柔地发出,更让人无法抗衡。 到底,弋静深养人,不会把人养成小白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秋猎断情(二) 从弋静深对她的种种手法来看,顾落却早该明了,他一手教出的,绝不会是个性子软弱的,而越昭颜此时此刻的神情,把“外柔内刚”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顾落却很慢地点了一下头,“好。” 那么寂凉的一声,代表了她与颜霊的彻底结束。 越昭颜感恩地红了眼眶,她伸手抱住了顾落却,哽咽道:“落却姐姐,谢谢你。” 顾落却目光盯着轿帘,盯得眼睛都酸了,却感觉什么也没看着,世界很黑,仿佛再无光明。 最终,她僵硬地动手,拍了拍越昭颜的后背,开口生涩:“我跟他本来就结束了,这声谢谢,不必。” 马车缓缓地停下,她们二人分开,便听得从外面传来了声音,有奴过来说:醉湖林,到了。 下了马车,顾落却身旁的越昭颜享受地闭目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而顾落却,目光几乎是贪恋地望着宫外的河山好景,丹唇微启,轻轻地呼气 她的手,突然被越昭颜牵住。 越昭颜,目光盼望着前方,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王兄一定也到了,走,我们跑前头去。” “好。” 顾落却微微晃神,这一次,他会被发配去遥远的小县治水,也是因她而起。 修长整齐那队伍的最前方,弋静深一身冷黑色的战袍,面色平静地立在了皇帝的身侧,缓缓地走。 他的气质,是那么的独立,与周围所有的人都截然不同。 顾落却被越昭颜拉着跑到了他们的面前,看着弋静深,甚至都想到了格格不入四个字。 她以为她是格格不入的。 却没想到,弋静深出现以后,竟然也会让她联想到这个成语。 为什么?! 越昭颜开怀地笑:“王兄,你可回来了!” 弋静深莞尔勾唇,向旁边张了下大掌:“手帕。” 一直跟随在左右的薛饮立即抽出塞在腰带里的手帕,恭敬地交在了江王温热的掌心里。 弋静深拿着手帕,擦了擦越昭颜额角的汗珠,淡漠的声音罕见地露出关切之意:“怎么也跟着跑出来了,不知道自己身子虚么?嬷嬷教你练舞,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不是为了让你出来,瞎折腾。” 越昭颜小时候送进宫里之前,吃了不少苦,身子是落了虚根儿的。 所以弋静深是不愿她出宫沾染尘埃的。 “父皇”越昭颜怨念地瞪了一眼弋静深,扭头就求助老皇帝,“你看,王兄见到我,就唠叨的像个” “像个什么?!”老皇帝面上带着轻松的微笑,不急不缓地断了越昭颜的话,“你王兄也只有对你,才那么多的话,操不完的心,别人想要他如此,求都求不到。” 在老皇帝被越昭颜缠住时,弋静深与顾落却恰巧四目相对,后者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这几天我没在府里,你可安好?”他迈步走到了她的跟前,睨着她。 “我很好。”顾落却抬头,望着他,微微一笑,“你呢,差事都好了吗?” “嗯。” 两人一时无话。 老皇帝虽然在与越昭颜嬉皮笑脸着,边走,余光,却是没有遗漏身侧的那对夫妇。 很多老官员,新官员,徐步跟在老皇帝的身后,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景,颜霊在其中,没有聊天,也不曾看景,只是面色愈发冷漠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那一对并肩双影,底色幽暗。 大太监督促着士兵将营帐安好后,过来请皇帝去帐内歇息。 皇帝的确是累了,这也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人的苍老是世间不得不接受的事之一。 走前,他深沉地望了眼弋静深跟他的王妃,莫名地叹了一口气,才被大太监搀扶着离开了。 “皇上,你莫要多思啊。”大太担忧之情显然,“太医说了,您要开心一些。” 老皇帝心想,开心?是个人都希望自己开心。 但,总是有比开心更重要的事,尤其是对于站在了最高的位子上的皇帝来说。 “顾落却她不能做皇后。”老皇帝声音低低地,如同跟自己对话,“朕相信天道,相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她留在江王身边一日,朕就不舒服一日。” 那个女子,就像是被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一根暗箭,一旦出弓,不可能不伤到他的儿子。 大太监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初皇帝是为了维护皇权,选择了自己的儿子,舍弃相爷那颗棋子。 若说,皇帝早有把天下托付给江王之心,又为何不准江王扩展势力,他从这事儿发生后,一直想到现在才明了,因为他到底还是皇帝。 每一朝帝王,都容忍不了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威胁他的地位,哪怕那个人,是他视作唯一的选择的。 反正,江王,包括其他的皇子c大臣,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一句话:你要,来向朕要,朕愿意给,就给你了。你若任性地私自要了,不考虑朕,那朕就不得不办你。 老皇帝老了,不介意多两个陪葬,只是这陪葬的代价,稍有不慎,可能要子代父受了。 清透的湖边,蹦跶着两只雪白的小兔子,低着头,寻草啃。 顾落却望着弋静深,心想他是累的吧,出去办差,赶回来却不能歇息,还得陪着皇上玩儿。 可弋静深隐藏的太深了,深得都让她来不及去细想,就被他无懈可击的样子所迷。 比如她刚有了这个想法,转眼就怀疑自己多想了。 弋静深面色正常,眼神淡漠不失力量,迈步沉稳,如一座高大的山,只要他不想倒,就倒不了。 顾落却收回目光,摇头失笑,担心他?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呢! 弋静深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一个女子看着你发呆了半晌,等到不看你的时候呢,又开始笑,这,也就只有她,胆子那么肥,又那么没心没肺。 “皇上走时,看我们的目光好古怪。”顾落却突然道。 弋静深瞳仁乌黑,睫毛根根浓密,此刻微颤,扇子似的。 他沉于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注意到,顾落却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惊艳。 顾落却想:女娲娘娘,真的很偏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秋猎断情(三) 弋静深瞳仁乌黑,睫毛根根浓密,此刻微颤,扇子似的。他沉于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注意到,顾落却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惊艳。 顾落却忍不住觉得:女娲娘娘真是偏心哪 “不必去好奇他。”弋静深似乎从未对顾落却掩饰过,自己对皇帝的不在意。 顾落却不听话的魂儿,硬是被他这与众不同的态度给刺激回来了。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女人不要轻易去好奇一个男人,因为那是沦陷的第一步。”弋静深含笑回视,口吻淡淡,似随口一句。 顾落却,心头一跳,他知道她在揣测他?! 不自然地扭过了脸,欣赏风景时,乍然眯了眯眸,冷静了下来。 于是,顾落却看向弋静深,唇角微扬,然后走近他。 弋静深:“” 顾落却的目光里竟然含着似有若无的情意,灼灼地望着他,犹如蛊惑,给人一种“要做狐狸,那她就是天生的狐狸”的窒息感。 “如果我愿意对你沦陷呢?” 这女子巧笑倩兮,当得上佳人二字。在她定定地说出这句话时,甚至让人生出誓言的错觉。 这一招,若是放给平常的男人,必定把持不住了。 奈何,她面前的男子,是最清醒的c最克制的c最隐忍的c淡漠c冷酷集一身,轻易地就看透了她的把戏。 “变聪明多了。”弋静深目光正色,举止却不带正经了。只见他伸出手轻抚上了顾落却的脸蛋,而顾落却,上一秒还在诱惑人,这一刻身体僵硬,仿佛在他的触摸下,她动都不能动了。 “什么?”她心里哭唧唧,到底还是在他面前狼狈了! 弋静深低笑,触摸她的那只手,放下,转瞬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就把她带进了自己的胸口。 幽深的黑眸,眺望着远处高山,从他滚动的喉咙里溢出的声音低沉性感:“为了面子,开始想法子应对我了,嗯?” “”顾落却的脸,不得不红。 因为,被他说中了。 是,他老是显得明智又犀利,像佛祖,她呢,好像是个猴子,怎样也蹦不出他的掌心。 就连她的想法,他也明明白白地看穿了。 不愿被动,所以化被动为主动,不想,没搞得他不知所措,反而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里。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落却郁闷:“头发乱了,放开。” 弋静深更加从容自在:“乱了就乱了,反正是在本王面前。” 顾落却眨了眨眼,猝不及防对弋静深一个踢腿动作,弋静深闭了闭眼,一边应对着她的三脚猫工夫,合着他教她的自保法子,她都用在他身上了是不是?! 见弋静深出手,顾落却一个抖机灵,弯腰从他的怀里解救出了自己的身子,笑出了很久不见的明朗之色:“你输了!” 在她说话时,弋静深冷面大步走向她,在她话落时,弋静深捏住她的下巴,笑容惑人,顾落却还没看懂,便被他深深地吻住了 唇齿相缠,仿佛无论她怎样挣扎,他们都紧紧相连。 最后顾落却憋得红透了脸,眼眶被刺激的发热,两只手无力地拍着弋静深宽阔硬朗的后背,弋静深望见她背后有棵树,直接把她带了起来,短暂地被放过,顾落却大口索取着竹林中新鲜的空气 三秒不到,她被他抵在了大树上。 有了一个支撑点,他们都能轻松一点。他低下头,在她张口似要发怒的时候,重新吻住了她的唇,顺利地攻城掠地。 顾落却两只手捏成拳状,打在他胸口上,却是无力的。 直到她意识到无用时停止了动作,被迫接受他亲密无间的吻,为何却会灵魂颤栗?! 弋静深睁开黑眸,目光往她发上那根唯一的木兰簪瞥一眼,便伸手将它摘了出去。 风轻轻吹过,那三千发丝得到了自由,似愉悦地,随风撩动。 他眼中的女子,双目紧闭,上翘的睫毛,乌黑乌黑的,微微颤动,轮廓柔美的面庞,绯红到了令人遐想的地步,看起来却异常动人。 那张有棱有角的美丽水唇,如今被他亲吻。 这朵花,已含苞待放,他怎么能将她让给旁人?! “王” 一个字,惊醒了恍在梦里的二人。 顾落却猛地睁开眼睛,撞进弋静深毫无波澜的黑眸里,羞c愤c耻,三种情感,一时间复杂地涌入到自己乱了的心中,她要走,他却紧握她的手,用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此刻的容颜,不让别人看见。 弋静深微微别过俊脸,冷声道:“说。” 薛饮汗颜,远远地就看见王爷对着一棵大树,走近了,声儿也跟着出来了,不过他是什么人,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哪儿不对了,目光崩溃地捕捉到王爷怀里多出来的那片衣角,声儿却收不回来了薛饮想死! “皇,皇上找你。” “知道了。” 薛饮道了声“是”,匆匆地退下去了。 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顾落却低垂着眸子,却从未像现在那么不愿见到他。 “王爷可以放手了吗?”她声音淡如白水。 “放手是不可能了。”弋静深抬手,将她一部分秀丽的长发,绕手一周圈起来,固定在她脑后,缓缓插进一根木兰簪。 “本王给过你离开的机会,此后没有了。”他两句话都说的自然,干脆,其中的力量,直接令人没有把握就不敢轻易反驳他。 顾落却不看他,弋静深做完手里的事,望她面色褪去了血色,他说了四个字:“不许逃避。” 直到弋静深离开了,顾落却倚着树身,还是一动不动。 她突然拍着树身,也不管自己的手会不会粗糙的树身伤到,低着头,欲哭无泪,欲笑不得。 本是要他乱了心,本是要看他笑话的,即便不管现在,再追溯到过去,她也不应该被他影响。 那个吻,原本不算什么,可影响了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秋猎断情(四) 顾落却低低地说起话来,每一个字都咬的那么慢,却那么的坚定无疑,像对自己起誓:“不会的,不可能,我不会对他有什么的。他是敌人,他是对手,一开始就是,他甚至可以成为朋友,但他唯独不能是我的心上人。” 她最终说服了自己,却在直起身时,听到一道质问的男音:“为何不能?!” 顾落却惊愕地望向前方,那里,薛饮不知何时回来了。 “王妃为何不能喜欢王爷?”薛饮立在原地,说的不带情绪,又或情绪深沉,她一时看不出。 只听他问:“难道王爷不值得别人喜欢吗?!” 不是不值得,是不能喜欢他。 哪怕是心里已空,要去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 “有些人,”顾落却单单一句,“是有些人喜欢不起的。” “喜欢不起”薛饮扭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一笑,“王妃可以为了颜霊,屡次三番离开王爷,不顾一切去找他,哪怕明知,现在的颜霊,难被你带走,你也愿与王爷赌一局这样的人你都喜欢的起,却说喜欢不起王爷,恕薛饮不能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顾落却要从他身边走过时,没有见到薛饮眼眸一冷,“还记得王爷在雪山被人射了一箭么,那人是颜霊。”却被他的话当场震慑。 薛饮退后两步,垂望着眼波浮动的顾落却:“早就查出来了,但颜霊现在好好的,王爷为何放过他,还不是因为” “因为王妃吗?!”字字句句,咬牙切齿,“薛饮想不出,能让王爷放过颜霊的理由,除了你,还能是别的什么。” “王妃,你到底知不知道,王爷已经放过两次颜霊,一次明杀,一次暗杀,王爷却都放过了,这根本不是他以往的作风!” “你喜欢不起王爷么,薛饮倒觉得,其实是王爷喜欢不起你!” 顾落却垂落的双臂,隐隐酸麻起来,她想,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她看向薛饮,努力发声:“你怎么查出来的?!会不会是查错了” 薛饮摇头:“王妃,你简直可笑,该信的,你疑之,该上心的人,你避之,是,喜欢不起的那个,确是王爷。” 言毕,薛饮转身,似乎要离开。 走了两步,到底还是离开前,告诉了她因由:“要查一个大臣,对王爷来说,有何难的,会怀疑到颜霊,乃因王爷出行的那段日子,满朝文武,只有颜霊向皇上告了病假。我们查到他根本不曾在府邸,顺藤摸瓜知道他去了雪山,做了什么,并不是难事。” “为你去雪山的,原来还有你的颜霊,只不过,他半途而废,还暗箭伤人,最后是王爷不惜代价,拿到了救你性命的雪草。”薛饮微别过棱角分明的脸,余光望着定如木桩的顾落却,冷嘲淡问,“王妃,不知你更为谁动容?!” 说完这些不该说的,心里却比得了胜仗还痛快。 薛饮实在是为王爷憋屈了:他与王爷相识良久,见着是王爷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特别,甚至为她所做的,竟可以不告诉她。 可这个女子呢,对这样一个难得的王爷,又是怎么样的?! 唯独不能喜欢 喜欢不起 若一个毫不留情的人,却为你放下屠刀,这样还喜欢不起,那何人才值得她付情?! 颜霊么,呵! 顾落却走到湖边,以清澈的湖水为镜,目光却愈发模糊不清了。 原来人的改变,是这样的不知不觉。 她缓步走回营帐,见到了越昭颜,开口一问:“你可知颜霊在哪里?!” 越昭颜忍不住关注着颜霊,自然是知道的,望着顾落却,什么也没问,说话的态度,竟跟他王兄一样磊落坦荡,寻不出错处。 “在他自己的营帐里。” 皇家之子的风度,显露无疑。 顾落却轻轻颔首,这份孤傲不群,倒像是颜霊做派。 “王嫂,你是不是要见他?” 越昭颜看出来了,不然,她的王嫂不会突然向她问起颜霊的。 顾落却亦落落大方,不遮不掩:“是。” “好,我帮你。”越昭颜温润一笑。 随后,顾落却就看见,越昭颜朝着左方的营帐的方向走去,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颜霊,你要我如何再跟你坚持那一份属于我们的情意,在有那么好的越昭颜出现后,在我已成为他人的妻子时,在,你已不是你,我已不是我时。 所以 算了,好不好?! 越昭颜以本朝最受宠公主的身份,自由出入颜霊营帐,没有人敢随意置喙。 即便有 她一句:“颜霊是本公主看上的驸马”就令人不得不闭嘴。 她行事坦荡,却成了颜霊最大的困扰。 颜霊见到越昭颜一个女子,就这样进了他的营帐,实在忍不住怒火中烧。 “出去!” 若被皇帝知道,再起了媒人的念头 越昭颜微怔,不是没有退步的念头,没人喜欢被伤害,人人天性是自保。 尤其是她一个在弋静深手底下长大的公主,更不擅长放任自己狼狈。 “我王嫂要见你,等到今晚所有人睡下了,醉湖一见。” 白天是不能靠近的,太引人注目。 连这点,她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颜霊由坐,站起了身。 他质疑地望着她,字字缓慢,得以吐出:“顾落却?!” “嗯。” 越昭颜见到颜霊动容的神色,第一次体会到了属于成人的悲伤。 “话,我带到了。”越昭颜背过身,面容彻底黯淡了下来,迈步,如他所愿,一步不停地离开了他的营帐。 颜霊兀自沉思,到恍然过来,他竟然在猜,顾落却的意思。以前他们两心相印,从来不需要猜的。 现在呢? 不敢相信的是,他开始看不懂她了。 另一头,顾落却知了时间,意味深长:“你不怕么?” 越昭颜怎么会不怕。 但她怕的,不是王嫂,而是颜霊。 “我相信你。”越昭颜真诚地回望眼前的女子,言语恳切,“我王兄看上的人,不会是道貌岸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秋猎断情(五) 突然,越昭颜朝她的背后看去。 顾落却困惑地回过头,只见弋静深停在皇帝营帐前,一看便是刚从里头出来的,垂着眸,薄唇抿着,面无表情。 他完全不曾注意到她们,仿佛自发隔绝了一切的人与事。 直到,从里头出来了一双男女,男子身冠周正,女子一身雪白色的罗裙。两人站在了弋静深的面前,男子盯着弋静深,缓缓开了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一个目光,顾落却便知道,这男子也是个贵人。 不然,不会有人敢那么盯着弋静深看的。 “她回来了。”越昭颜不得不唏嘘,“我竟完全不知道” 顾落却蹙眉望着弋静深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看,心中越莫名的不舒服。联想到他之前的“隔绝”气质,就觉得:他被人打扰了,他非常非常不喜欢眼前的情景。 可是他却没有转身走人。 是什么人,令他违背了自己的心意,戴上了本可以不戴的假面?! “他?”听到越昭颜的话,顾落却提取了重要的字眼。 越昭颜屏息,担忧地望着那一幕,道:“那是六王爷,跟六王妃。没想到,他们竟然被父皇给召回了。” 越昭颜望向顾落却:“别看了,我们走吧,边走边说。” 顾落却从弋静深似笑非笑的神情上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在越昭颜身旁,半路明白怎么个回事儿。 他?原来她理解错了,那是六王妃啊。 说:六王爷在被皇帝赐了封地之前,在王城是跟弋静深最好的一对兄弟,自由出入江王府,凡是六王爷想要的,只要弋静深知晓,就跟疼爱越昭颜一样,对六王爷也是有求必应。 但是就像是话本里那样,狗血不堪。 突然出现了一个王公的女儿,怎么出现的呢,是皇帝要把这个女儿许给弋静深。 弋静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应了。然后他从宫里回到府里,被六王爷骂了,因为六王爷不满他对人生大事的漫不经心,因为弋静深不屑一顾的,却是六王爷求之不得的。 “之后,我王兄去了宫里,跟父皇毁了婚,说父皇多么疼爱我王兄,其实就是从这些事情里看出来的。我王兄只是被父皇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却并无其他处罚。” “你父皇最后答应了他么?”顾落却好奇道。 越昭颜一脸认真的摇头:“不曾。” 顾落却:“” “但是,王兄站在御书房,”想到陈年旧事,那时王兄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时,至少不似如今深不可测幽暗难辨,越昭颜笑了笑,继续道,“为了一个因女子跟他翻了脸的六王爷,不吃不喝不睡,就那么任性地站在御书房里,三天三夜,以命相搏,才让父皇明白了他的决心。” 顾落却慨然,原来他也有不暗中谋算,只凭一腔孤勇的纯粹时候?! 越昭颜道:“父皇答应了,帮他安抚那贵公大臣,可六王爷在王兄刚退了婚时,便出来向父皇求了赐婚,他要的,正是王公女儿。这个时机大错特错,父皇大怒,差一点迁怒了六王爷。” 这一点顾落却有所理解,只怕那皇帝看出了,弋静深以命退婚为了谁。 “父皇还让那女儿进了宫,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六王爷,那女儿同意了,那时我就在父皇身边,还见那女儿很高兴。王兄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你说父皇此时会不会觉得他最宠爱的那个儿子被欺负了,被嫌弃了,还以德报怨了呢?!你说父皇望着那一对人儿,是真的高兴么?!” 越昭颜回忆到这里,很难过:“一切都是因父皇的宠爱而起,却没有人怪罪父皇,只是怪罪王兄后来,是王兄及时到了宫里,救了六王爷跟现在的六王妃。父皇成全了这对儿,同时也另赐封地,把他们赶出了王宫。” “不曾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他们。想必,是如贵妃的筹谋吧。毕竟六王爷是她的儿子,她肯定为这一天,在父皇身边努力了很久。” 听完了前因后果,顾落却都不禁学着越昭颜唏嘘不已,“就像一出戏一样。” 越昭颜鼓着嘴,一下之后苦笑:“还有很多王嫂不知道的事情呢六王爷离开之前,在后宫找到了如贵妃,编排了王兄很多很多,这些都是薛饮告诉我的。那一日王兄去给如贵妃请安,并想要告诉她,会想办法令六王爷回来,不曾想在殿外,听到了最难听的话。” “父皇的宠爱,是糖,也是毒,而王兄,对别人的反应,现在应该都不在乎了吧” 因为曾经深深被伤过吗。 顾落却喉咙一下子干的厉害。 所以,这就是她觉得他孤独的原因吗? 他说他不在乎他的父皇,不在乎他父皇的宠爱,这背后是因为这些?! 他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才练就了现在的铜墙铁壁,好像无论什么都伤不到他了! “同一件事,经过不同人的嘴巴里,就会编排成很多个故事的样子。这一件事,不是宫中秘闻,父皇也没有阻止那些宫人流传。至此之后,就更离谱可笑,他们说我王兄很爱那个王公的女儿,却为了成全那女儿与六王爷,自吞苦意毁了婚。我那时在不明真相时都这么误会过的,还好有一个薛饮,我才不至于对王兄一无所知。” 彻底回忆完这件事,越昭颜叹了一口气,低头踩着青青野草。 “你的王兄见到他们,能高兴么?”顾落却没有看错,那时的弋静深是不喜欢那个情景的。 “有些人,应该一辈子都不见的,偏偏又见了,王兄明知道六王爷心中对他另有所想,却还顾念着一丝兄弟情谊,在那里跟他们聊天,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我才会心情那么复杂。如今她回来了,对王嫂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是啊,她回来了,很多有心人,或者很多无聊的人,都会传一些无聊的话了:比如,江王爱的不是王妃,是她。 顾落却低笑一声,暗含讽刺,这大宫,真是一如她想象的样子,从未平静过。 “王嫂,现在你都知道了,可千万别被有心人给离间了。” 越昭颜猛地望向顾落却,一脸的焦急,焦急背后透着满满的真挚。 顾落却挑眉,逗她:“怎么,怕我折腾你王兄?” 越昭颜笑:“王嫂善解人意,才不会欺负王兄呢!” 顾落却别过脸,被夸了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分明都是他欺负我好不好”她心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秋猎断情(六) 越昭颜笑:“王嫂善解人意,才不会欺负王兄呢!” 顾落却别过脸,被夸了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分明都是他欺负我好不好”她心想。 而老皇帝被如贵妃伺候着,坐于营帐中的龙椅上,他低低地说:“你可知道庄子么?” 如贵妃按着老皇帝的双肩,闻言含笑一回:“知道的。” 老皇帝睁开眼,喃喃说:“朕说顾落却无用,那个逆子叫朕去读庄子,他是不是真以为,朕不能废了他?!没了朕的宠爱,他什么都不是,他到底是否知晓?!!” 如贵妃轻咳了两声,才缓缓道:“皇上,咱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是江王把你当成父亲呢,以一个儿子的态度与您讲话,虽然不好听了些,可生动的很呀,总比他公事公办地对您应许,好吧?!” 老皇帝低哼一声,神情却缓和了许多。 “就算是把朕当成父亲,也尊重一下他的父亲,还让朕去读庄子,朕偏不读!” 如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苦涩,一句儿子父亲,就让他忘了为皇的威信,情愿原谅了江王的不敬。 她心中叹了口气,就听旁边大太监开了口,说的是:“皇上,老奴,呵呵读过庄子,那无用二字倒是让老奴想到了庄子的一句话。” 老皇帝冷冷看向大太监。 如贵妃若有所思,这大太监也是拿捏了老皇帝不会真的对江王的事,江王的话无动于衷,此时讲庄子,显然是开始化解皇帝与江王之间的不明处。 可这到底是为了皇帝,还是为了江王呢?! “朕都不知道,你知道,怎么,你比朕还要了解江王么?!”老皇帝扯了扯唇,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阴暗。 大太监开始苦着脸:“老奴都是为了为皇上解惑啊,不然老奴敢出头嘛,皇上却还跟老奴计较起来了” “呵。”老皇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低笑,整了下衣袖,“说。” 大太监立刻低头道 如贵妃心中也在笑,笑的是这大太监心机深沉,他太了解皇上了,明知皇帝会起疑c不悦,还是敢讲话,并且一句话安抚了动着小情绪的皇上,可不就是因为那份了解么?! 大太监稳稳的音调,回响在寂静的营帐中:“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 皇帝眯了眸。 好啊,他的儿子,觉得无用也有无用的好处。 其实不是没有些道理,只是,人还是有点用处的好吧,至少在需要的时候,能用一用。 他要赐予他些有用的人与东西,这儿子却不要,不仅让他读庄子,还讽刺他当初既然真为他着想,为何杀相爷,除了那用处?! 如今又求个有用之女,不觉得多此一举c作茧自缚么。 哼,好东西自会给他,用不着他机关算尽,而他去揽权,想干什么?! 总之,今年屡次的不欢而散,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顾c落c却”老皇帝咀嚼着这个名字,摩挲着指腹,那双苍老也冷酷的龙眸,愈发透着一股危险的寒气。 大太监与如贵妃,同时闭嘴低了头。 夕阳彻底落下时,世间被黑暗笼罩了。 一些士兵们守在篝火旁,一些士兵来回巡防,顾落却目不斜视地路过,走进了自己的营帐,望见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弋静深,有那么一刻完全反应不过来 走近了,推推他,她神色难明:“你你在这里?!” 弋静深抬起眼皮,慵懒的望着她:“找本王么?” 顾落却生怕他误会了似的,立刻摇头,弧度优美,肌肤白皙的脖颈,生动地落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里。 “那怎么用那样的口吻,不得不以为你在找本王。” 弋静深嗓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跟她说着话,心里却有自己的事儿。 顾落却不懂他为何在这里,今夜难道,同宿么?! 他们虽然挂着王爷王妃的名义,可他们都默契地保持了距离啊 “我不是在找你,”她皱着眉道,“我是对你出现在我的宿处感到” “感到什么?”弋静深勾唇接话,“不明白还是不接受?!” 顾落却无言,下一刻,她便被他突然伸出来的大掌拉进了他的怀里,一张榻上,她上他下,若有人闯入,怕是明日就会传出他们无比恩爱的不实之言了 这样倒是将那王公女儿的存在给淡化了。 顾落却惊觉自己居然这么想,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想要淡化那王公女儿的痕迹呢?! 是因为不愿被人传成弃妇么,是,是吧,是个女子都有尊严,是个女子都不爱别人说夫君心中另有他人,对,这跟尊严有关,是的,她向来爱清净,不爱被人道是非的,嗯 “放开我!”她被他圈在怀里,无可奈何地发声。 “今夜本王宿在这里。”弋静深一句话,震了她的魂儿。 顾落却今夜却是要去见一个人的,她皱眉想,他在这里,她还能出去么。 而且他在这里 “我还不想侍寝。”顾落却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出大实话。 弋静深的唇轻轻贴着她的耳畔,听到她这话就笑了,“本王要你,不会在这种地方。” 顾落却真真窘迫难当,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了,从那个赌约后,名不副实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顾落却,所以从今夜开始,你要习惯你的枕边多了一个人,至后的每一夜,本王都会陪在你身边”弋静深沉默了一下,薄唇轻启,慢慢补充最后四字,“拥你入睡。” 顾落却挣扎渐止,她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么,从下了赌约的那一刻开始。 可是每一夜? 这样的情话令她想笑,不是甜蜜,不是心动,而是觉得可笑。 她不想反驳他:你日后定为帝,每一夜,你确定么?! 还好她刚刚在感情里跌了大跟头,足够清醒,否则,江王的情话真是令人心生恻隐呢。 漠然一笑:“臣妾知晓了。” “”弋静深真觉得这句话是她皮笑肉不笑说出来的,让人听不出半点真情实意,不舒服到了极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秋猎断情(七) 还好她刚刚在感情里跌了大跟头,足够清醒,否则,江王的情话真是令人心生恻隐呢。 漠然一笑:“臣妾知晓了。” “”弋静深真觉得这句话是她皮笑肉不笑说出来的,让人听不出半点真情实意,不舒服到了极致。 “以“我”相称。”他给了她一句话,“臣妾二字,不适合你。” 令她有一种她是自由的错觉。 这就是顾落却不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她抗拒,想要远离他,因为他蛊惑人心,因为他漫不经心地,就蛊惑了人心。 “知道了。”她眸无波澜,面无表情,犹如冰块。 弋静深放开了她,“歇息吧。”口吻一样的如同静水。 顾落却从他怀里出来,忽然觉得冷,她想真是深秋了,心中无声地叹息,脱了鞋,在他身边躺下了,还忍不住抢了抢被子。 弋静深皱了皱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抢被子。 “女子体寒。”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顾落却努力平静的解释。 而她是极其怕冷的。 弋静深有些不耐,今日的那些事,的确让他有些疲了。 “过来。”话是这么说,可行动一出,却不容分说地把她再一次圈进了自己的胸膛。 顾落却的前额抵着他温热的胸膛,浅浅地呼吸着,睁着眼,耳后根悄然地红了 “你不要抱得那么紧,松开一点。”半晌后她抱怨,头都没法抬了。 弋静深就松开了一点。 顾落却抬起头,刚好看见他的下颚,被女娲精致雕削了似的,线条完美,只是这一小部分就令人觉得惊艳极了。 长着一张令人嫉妒的脸,平时却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淡漠样子,即便是笑,也笑的令人看不到真心,可惜了。 顾落却心想:与其这样完美c冰冷,她宁愿做一个平凡的人,长得不好看也无所谓,只要心里满满的就好,只要一笑,便是出自真心的就好 在他怀里,顾落却胡思乱想着,眼皮渐渐沉重了。 她揪着他胸前那片衣襟,努力让自己别睡,拼命地撑着眼皮,开始松手,下落,覆在了腰间的那只大掌上,轻轻地拿开了 从他的怀里出来,她低低地呼出一口气,已彻底清醒。 入目的男子,睡容安然,比任何的时候都无害。她伸手,下意识为他掩了掩被角,忽然抿唇苦笑,一个女子认定了这人是她的夫君,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动于衷了 她愿赌服输,就真的从回到王府那一刻,接受了他是她的夫君。 还好,她尚还清醒,指腹从他的唇上轻轻抚过,毫不犹豫地拿开,移开的目光复杂,却也透着一股属于她顾落却的决然:胸膛的那颗心,要自己守好。 宿夜寒风,撩起她一头秀发。 冷湖边,顾落却如愿以偿见到了颜霊。 颜霊不曾转身,微侧着脸,口吻嘲讽:“你找我?” 顾落却只是一句话:“不要再暗杀江王,不要再跟他作对,如果你想好好活着,如果你想出人头地,你就放下,彻底做一个臣子,凭着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听说了六王爷的事儿,顾落却太知道江王对于皇帝的意义了。 她也知道,江王能为她不追究颜霊,一次两次,可绝不会有第三次。 如果说,皇帝心中只把江王当他的儿子,那么,江王日后为皇,颜霊与江王作对,不是找死么。 颜霊望着那清澈无垢的林中湖水,喉咙滚动,再次开口:“对我说这些,是为了江王,还是为了我?” 顾落却不明白他如今追究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跟她走他不能,既然如此,为何还在乎她是为了谁呢?! “我自然是为了我的夫君。”而不管他想什么,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也没有朝前,依然保持着开始时的距离,她望着他的背影说。 “呵。”那一声低笑,竟悲凉的很。 这一次,是颜霊回了头。 “你上次找我,还是为了我,这一次,却是为了他,才相隔多久啊,顾落却,嗯?!” 顾落却一时被刺激的眼眶都红了。 只有他会冷笑么。只有他会嘲讽么。 她只是不愿意落得个互相伤害的难堪局面。 深呼吸一口气,顾落却闭了闭眼,只说着:“你去过雪山,我知道,在此谢谢了。” 颜霊僵住。 顾落却慢慢吐出一句话,令他心中一沉。 “别人说你暗箭伤人,我不信。”她问,“颜霊你真的做过这样的事么?” “是又如何。”颜霊声调压抑,“对付弋静深,不需要光明正大。” 顾落却悲伤的笑,还好是黑夜,还好他陷落在自己的情绪中,是不会注意到她的。 可又多遗憾,他总是错过她。 “可是我心目中的颜霊,是正人君子,他跟什么计谋c阴谋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温润如玉,他友好善良,他心中清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暗箭伤人?你也会明知可以跟顾落却离开,却不肯走了呢?!” 她终于抬脚走向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亦在隐忍:“因为权力么,因为你恨弋静深么,因为你已经不喜欢一介布衣了是么,因为你不信与我在一起还能像以前那样开心无忧了是么,不管是因为什么,结果只有一个:在你可以不顾一切的时候,你选择了放弃我。” 说到最后,她竟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你选择了不顾一切地继续在官场做你的颜大人。” 有时候结果真的比过程重要,哪怕他心中有再多的不忿,哪怕他有再多的苦衷,结果只有一个,他放弃了她,明确地放弃了她。 这就已经是结局了。 “而你就差没把“水性杨花”四个字甩我脸上了!” 颜霊嘲讽着弋静深,嘲讽着顾落却,甚至嘲讽着大王爷,他觉得他是对的那一个,他觉得他是代表正义的那一个,可面对着顾落却声声句句,他为自己辩驳不出哪怕一个字。 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掩着残酷面的那朦胧一纱,彻底被顾落却在今晚,狠心地撕开了。 令他四肢百骸,骤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秋猎断情(八) 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掩着残酷面的那朦胧一纱,彻底被顾落却在今晚,狠心地撕开了。 令他四肢百骸,骤痛。 顾落却觉得自己要掉泪了,就一直在笑。 也成功了,那滴泪终究没掉落。 “颜霊,我明确地告诉你,我顾落却,一样会变的,我以前也觉得我们永远也不会变,但是我错了,事实上,你不喜欢我了,我也可以不喜欢你。” “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尤其对于我这一种在生死之间挣扎过,甚至死过的人来说。我要活下去,不管失去谁。” 顾落却转身欲走,听见背后一道毫无生机的声音:“弋静深死了,不好么?你今天阻止我,跟你当初阻止大王爷,反跟弋静深联手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弋静深?!” 顾落却眼泪猝然落下。 她咬着唇,痛苦的表情,只有被暗处的公主察觉。 顾落却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他,他却是如此想她的。 “呵,颜霊啊,如若我帮着大王爷,弋静深如今落了冷宫,你以为你和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最可能的结果是:在皇帝灭他们之前,失去价值的他们已经被大王爷灭了口。 而弋静深被他们摆了一道,势必不可能帮他们的。谁都不贱。 那是王室之争,凭什么要害他们没了性命?! 可是颜霊全部看不到,他好像陷进一个迷宫里,只要有关弋静深,他就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比起大王爷,我情愿信弋静深。” “是啊,你不信大王爷,你信江王。”颜霊冷冷一句,激得顾落却反声道,“可我信对了不是么,你还好好活着,并没有人再能掌控你,我也还好好活着。” 这场争吵到底还是开始了。 “活着活着,在你心里,活着就那么重要么,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是么,委身于人也可以!” 颜霊扣住顾落却的双肩,赤红的目光盯着她:“在我心里的顾落却,不是这样没有底线的。” 顾落却像呆住了,她傻傻地望着他,那行清泪最终从浮动的眼底流出了。 颜霊不想争吵的,颜霊也不喜欢这样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做事的时候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么,你跟弋静深站在一起,绊倒大王爷的时候,你何曾想过我会不会不舒服?!” “你吃了那颗毒丹,不惜命地为了弋静深反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为他付命,他为你去雪山,你们这算是什么?!你要我看见他怎么能忍得住不杀他嗯?!” “你就那么相信他不会让你死么?顾落却你告诉我,你到底多信他?!” “顾落却,若我也像你相信弋静深那样,去相信一个女子,甚至不惜忽略你的感受,你会怎么想?!” “若我为了活着,去与一个女子并肩作战,甚至是那样的有默契,而你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你又会怎么想?” “即便是情势所逼,可人的感情,是不由人作主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多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方想一想,可你为我想过么,哪怕一次,你想过么!” “与其这样活着,我颜霊情愿死!” 颜霊低吼出声,毫不在乎她是否会被他吓到。 他一股脑把自己从弋静深出现时感受到的难堪,全部让她了解了,然后就松开了她,靠在了背后的大树上,静默地盯着她。 “如若不是这些事,我也不会了解你,顾落却。” 顾落却想走了。 既然她在他心里如此卑劣,那么卑劣的人说出的话,他也是排斥的吧 她抬脚,这一次,真的决定要走了。 颜霊也没有阻拦,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心越来越疼。 顾落却远离了争吵,远离了颜霊,步步往回走,身后,越昭颜默默无声地跟着她,似乎是守护。 于是,越昭颜听见了一些声音,似乎从低谷中传出,出声好费力,背后好消极:“活着就有希望,死了还有什么呢。你说我做的一切没有顾念到你,可你除了事后指责我,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又为我实实在在地做了什么呢。” 为什么感情都散尽了,还要去计较付出多少,不觉得难看么,所以我不说,我不吵,我不闹。 但是颜霊 顾落却终于还是走不下去了,扶着一棵枯木,蹲下了身,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他痛不欲生。 以后她会慢慢的控制,直到,再见他,平静如生人。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但是颜霊,我那么期待的颜霊,你却偏偏教会我第二句的意思。 倘如不是经历了这些,顾落却也不知道她看错了人,就像你说你看错了我。 我们,竟然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幸运的是了解了,遗憾的也是了解了。 顾落却的嗓子里发出沙哑哽咽的笑声,她蜷缩着自己,身旁枯叶作伴,哭中带笑,笑中含泪,站在她不远处的越昭颜,第一次心疼了她的王嫂,也心疼颜霊,心疼自己的王兄,心疼那些事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心疼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她该陪着颜霊,对么,可她自己的事情,没今晚相伴也有的救,但是对于王嫂,今天晚上的相见,似乎成为了噩梦,她身为王兄最疼爱的妹妹,不能只顾着自己,这样想着,她一路就跟着了。 不知听了多久,伤心女子的哭声,再次看去,只见王嫂已恢复了一脸的清冷,除了眼眶红的不像话,她举止自若,迈步离去,仿佛之前狼狈哭笑,伤心欲绝的另有其人。 顾落却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她该在的营帐里,取了毛巾热水敷眼,才躺回在了弋静深的身边。 她没看弋静深一眼,就睡了。 弋静深缓缓地睁开了黑眸,里头一片平静,毫无半点刚醒来的惺忪,嗯,他很清醒。 有些人事,需得雾里看花,才有一线生机。 拨开云雾相当于自寻烦恼,看得太清楚了,人事也就陷入了无可挽救的死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皇帝病重(一) 有些人事,需得雾里看花,才有一线生机。 拨开云雾相当于自寻烦恼,看得太清楚了,人事也就陷入了无可挽救的死局。 他跟顾落却是这样,顾落却跟颜霊,亦是如此。 清晨恰时升起的那抹朝阳,透着叶子中的缝隙,放射温暖光辉,照亮了各个营帐,清明了整个醉湖林。 顾落却是由于呼吸不畅勉强苏醒的,她实在是累了,昨夜回来一闭目就睡得沉了。 可想而知睡得好好的被打扰了,心情有多坏。 什么呼吸不畅,她一睁开眼睛,才明白,根本是有人肆意狂吻着她,把她逼到了连呼吸都不能自在的地步。 “扰到王妃了?”弋静深松开她的唇,似笑非笑的,指腹抚着她的嘴角,掠去一抹暧昧的水色。 顾落却面色通红,忘了掩饰。 她连眼神里都透出女子该有的羞涩来,比平时的样子,可爱多了,弋静深心想。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张开口,再次被他低头吻住。 两具身体靠近,无一丝缝隙,他一手令她僵硬的身子慢慢柔软了下来,她连面容都彻底绯红,在他的掌控下,无路可逃。 落在她唇上的吻,由轻渐重,似乎是给她时间调整呼吸一样。可似乎是超出了掌控,两人的呼吸,响在对方的耳畔,都愈发絮乱了。 直到,她的身上全是他的气息,他的吻随之一路向下,终让她落到个衣衫不整的局面,他才堪堪放过了她。 她与他四目相对,竟然有一种被他惩罚了的错觉。 她水唇轻抿,目光里透出一丝柔弱,他太强势了。 “你知晓我是谁么?”弋静深撑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睨她,威严如天下之主。 顾落却有一种落败者的感觉,气馁道:“知道。” “我是谁?” “江王。” 弋静深抬起她的下巴,黑眸里透着一丝淡笑,却不像是开心。 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唇,粗绝狠厉。 顾落却眼角滑落了泪珠,因为疼,麻。 他放开她时,又问:“我是谁?” 顾落却低低地抽泣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面前,无法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了。 “说。”弋静深亲手抹去她委屈的泪痕。 “夫君。”顾落却哑声道,“你是夫君。” 弋静深勾唇,“你的夫君吗?” 顾落却点头:“我的夫君。” 她掐着自己的手,为何悸动,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说这样一句话,还是因为眼前的他?! 回过神来,竟见弋静深亲手为她整理乱了的里衣,顾落却别过脸:“你无需这样。” “既然我是你的夫君,那么做这些也没什么,能为你做这些的,也只能是我。” 这似乎是弋静深第一次,明确地向她表达:他的占有欲。 “从那个赌约后,本王也与你一样,你在把本王当作你的男人的同时,本王也在把你当作我的女人,此后,没有什么需不需要,应不应该,只有想与不想。” 顾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是有道理的,似乎道理只站在他那一边。 想与不想么,他想的时候没有错,那么不想的时候呢?!他可曾想过。 不过到了那时,估计他也是没有错的。 因为她知道,他不仅是她的夫君,从来都不仅是她的夫君。他还是江王,哪怕他再不爱听,以后,他还会是皇上,坐拥天下,同时也拥有后宫三千。 总有一天,他眼中会多了别的女子,总有一天,他甚至都会看不见她了,总有一天,谁都会有错,唯独他不会有错。 而在这一日到来之前,她会守好自己的心,不爱他,不想他,日后就不会犯错了,也不会在乎他的对错了。 即便弋静深明察秋毫,也不会料想到,他面前的女子,已想得那么远,那么多了,在一切未开始之前,已在用尽全力自保。 这是秋猎的第二日,元气都恢复过来了,皇帝与几位王爷,一概士兵,骑马狩猎,好不快活。 顾落却坐在营帐中,兀自喝着热茶,她是越来越不爱出去了,反正出去了也都是要回来的。 以前的自己,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正在她低眸怅然时,营帐外突然响起一声压抑的冷吼:“太医!” 那是弋静深。 顾落却放下了杯子,站起身的时候有点不稳,为什么要叫太医? 她走出营帐,同时在想,他又发生了什么,又受伤了么?! 他似乎总是在受伤。 雪山的那一箭,好了么,雪山的寒冷,已经缓和了么,身体痊愈了么,此刻随着皇上出行狩猎,难道又出事了么?! 顾落却一把掀开营帘,大步往外走去。 越昭颜此刻正向她跑来:“父皇从马上摔下来了。”急急地撂下一句,转头就去了皇帝的营帐。 顾落却迅步跟到了皇帝营帐里,见到了许多人,但她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守着皇帝的弋静深身上。 他紧紧握着他父皇的手,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浑身上下充斥着可怖的气息,可她偏偏从他的侧脸看出了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 他说不在乎皇帝的,他真的不在乎吗? 顾落却不知道自己身为他的妻子,此刻该做什么,可是显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来了。 “如何了?”弋静深嗓音冷漠。 太医的手从皇帝的腿上拿开了,低头叹道:“皇上在摔下时气急攻心,才会昏迷,醒来是会醒来的,只是这腿是折了,虽好治,但微臣建议往后皇上还需少动双腿为好。” 毕竟,他老了。 倒下已不是一件艰难的事了。 弋静深从皇帝身边站了起来,离开了暖榻,顾落却望着他的神情,从极力掩饰的紧张在乎,到平淡的漠然麻木,心里愈发疑惑:他与皇帝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用全力治吧。”弋静深低沉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畔。 “是。”太医应,仿佛是应另一个皇帝。 因皇帝不慎摔马,秋猎有始无终,即刻班师回朝。 只不过这一次回去,跟顾落却一起坐在马车里的不再是越昭颜,而是弋静深。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落却见了,忍不住宽慰他:“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父皇本已患病的身体,这一次狠狠坠马,有老了操作不当的缘故,也间接说明:连一匹马都驾驭不了了。 身体伤了可以好起来,心要是伤了 弋静深没想到皇帝倒下的这一刻来的那么快,却没有半分高兴,甚至头都疼了起来。 他闭目按着太阳穴,反复念着“母妃”二字静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皇帝病重(二) 顾落却复杂地望着弋静深,厄运总是来得令人猝不及防,这点落在谁的身上都一样,倒是公平的。 弋静深声音沉沉响起:“过来。” “嗯?”顾落却目光疑惑。 但想了想,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垫子还没坐热呢,就被他拥进了怀中。 她怔愣,却没有挣扎。 马车里,安静极了,诡异的片刻温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哪儿,好像也不需要知道,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依为伴。 顾落却缓缓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慰一个小孩子。 弋静深身体僵了一下,眯眸放开了她,慢条斯理地说:“顾落却,你很幼稚啊” 顾落却:“” “不过,甚得本王之意。” “”弄死他,灭了他,请立刻! 顾落却无语,欲退后,一边道:“单纯的同情而已,江王别想多了。” 弋静深清冷的眼中竟含着少见的揶揄:“早上还叫我夫君,现在就江王了?!” 顾落却笑:“你本来就是江王。” “你过来。”弋静深命令。 顾落却:“不。” 凭什么顺着他?! 弋静深见她又开始倔,解释道:“本王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现在这样也能聊。” 顾落却坦然道。 现在这样?当然不够。 弋静深伸出手,整个神情都淡淡的,却硬是让人感到怕,甚至是本能去服从他的一切。 顾落却鬼使神差地把手交在了掌心,他一用力,就把她抱在了腿上。 顾落却惊愕地叫了一声,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却拿他毫无办法! 弋静深面容俊美不凡,捏着怀中美人的下颚,冷不丁说:“顾落却,其实,本王羡慕你。” 羡慕她?! 顾落却不知该怎么对待他,他了解她吗,就羡慕她?! “你与你父亲,想必十分有情谊吧?!”弋静深勾唇,自嘲,“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更无需伪装。” 顾落却的心中有些透不过气,爹爹 她一下子红了眼,压抑着,望向弋静深:“你也有父亲啊,父亲还在的时候,你别吝啬了感情,你也可以对他放一放心的。” 把心放给他看?!呵。 弋静深想:可能会气死他罢。 “他是皇帝,跟你父亲不一样。”弋静深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位子变了,心意也会变。”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顾落却闻言,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感伤道:“还是做平凡人,最好不过了?!” 弋静深喃喃着:“你错了,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成为什么样的人,卸下了身份又能安好生活下去的福气,几个人有?!” 顾落却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那颗心,突然像被尖锐的锥子敲了一下,又酸又疼。 那仿佛是感知到了命运临身的无奈。 她敛眸失神:“你也不行?!” 便听到他那一句:“我是最没做平凡人的资格的。” 这一句话,从有意识起,老皇帝就对弋静深说了。 从生下来,他就进了局,一开始是皇帝操盘,渐渐地,他接了手,并麻痹着皇帝,眼睁睁看着皇帝一天一天的走向死亡。 慢慢地,他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他与他抗争,源自于不愿认命,不想沦为傀儡,却不知道在他努力抗争的时候,已经陷进狡猾的命运之神的手中。 无论结果成败,在他选择与皇帝抗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给皇帝了。 而那位父皇,安排别人命运的掌控者,成了最终的赢家。 他看的清清楚楚,这接下来就是熬了,跟父皇熬,跟命运熬,中途罢手,已跟赴死无异。 怕死么,倒也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他有事没做。 是很重要的事。 察觉到身上的目光,弋静深的苦笑一逝而过,快的令人抓不住那抹真实。 “同一个选择,却有两面结果,顾落却,不要只去看你想看的那一面,多去看看你不想看的另一面,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我不能去做一个平凡人了,哪怕你们的亲情与爱情,令我” “令你什么?” 弋静深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 顾落却抿唇,不问了。 这一刻,车轮声,马蹄声,风声鸟声,都听得那样清楚,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忘了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只想要睡一睡,事实是,她真的睡着了,靠在他的怀里,一个梦都没有做。 弋静深垂眸,深深地望着她,不语。 能在喧哗时睡一觉,是好事 顾落却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睡在屋子里的床榻上的,可她记忆中,明明他们还在回朝的路上。 想了想,她坐起身,去开了门,入目是王府熟悉的院子。 而天色漆黑无光,寒月缺了个角,悬挂于天,清冷寂寞。 原来天已那么晚了么 第二天,新兰进了她屋子里,她才知道,到了王城,弋静深把她抱回王府,她屋子里,就进了宫,侍奉在他父皇的身侧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小姐啊,我从昨天方知江王的势力多么的大”新兰展开双臂,举止夸张,神情竟然是迷恋什么的把顾落却深深地一吓,她家这丫头是怎么了,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 新兰急于分享,坐在顾落却的身边,拉着她手臂说:“昨个儿回来,却不是直奔宫中去的,江王一声令下,王侯将相全部听从,长长的队伍穿过闹市,停在了王府的门口。” 顾落却困惑了:“不是应该直奔宫廷吗?他为何这样做?!” 新兰眨巴着眼睛盯着顾落却:“是因为小姐你呀!” “我?”顾落却好笑地指了指自己。 新兰点头:“王爷在众人目光里,抱着你下了马车,进了王府。那时候啊,凑热闹的百姓也一路跟过来了,你不知道,多少男子目瞪口呆,多少女子羡慕地望着你呢。” 顾落却怔住了,双手相缠,紧紧揪着,面色逐渐凝重:“那皇上也放任他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皇帝病重(三) 顾落却怔住了,双手相缠,紧紧揪着,面色逐渐凝重:“那皇上也放任他吗?” 新兰即回:“皇上半路醒来一次,之后一直半昏迷c半清醒,一切都由江王做主,形同太子。我只是感叹: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反驳江王做的事呢,而江王也敢做!” 是啊,那么多人,他怎么可以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罔顾君身,第一个考虑她呢?! 他不是要做皇上吗,他就不怕被人诟病么,而且现在,一定是很重要的时候,六王爷和六王妃回来了,意味着什么呢?! 他此刻更不应该是处处谨慎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江王对小姐,真好,好像,小姐是江王唯一的心上人似的!”新兰撑着下颚,羡慕地望着她家小姐,“颜公子为你去雪山却半点不告诉你独自带着一身病回来时,就很感动我了,可这一次,江王不仅霸气,还对小姐好,让我有一点想要跟小姐说他的好话了!!” 可她对他,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啊 “那么多人等着他,他眼中却只有小姐,把小姐放下以后,转身就去了宫里,做自己的分内事,这样的男子,爱与担当兼具,即便是老爷还在,也会放心把小姐交给他的。”新兰能看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如若她知道,这背后江王可能要承受的代价,怕是更欣赏江王了罢。 弋静深回来时,看见了等在王府门口,撑着纸伞的顾落却,微雨中,她瞥见他,握了握纸伞,便朝他走了过去。 薛饮看了下,突然撑着伞先进了王府。 望见弋静深站在雨中,顾落却立刻抬臂,给了他一半伞,为他遮挡了风雨。 弋静深眼神偏冷地朝薛饮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本王真是太惯着他了。” 顾落却尴尬,也是没想到薛饮竟然有胆子突然执伞,丢弋静深在雨里,难道他就那么确定,她会会为弋静深让出那一半伞么?! “皇上如何了?”他们一同往府中走,顾落却握着伞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掌覆住。 她微怔,朝他看去,只见着一张揣测不出心意的冷峻侧脸。 “醒了听说自己行动不便,发了很大的火,如今被如贵妃照料着。” 弋静深与她同握着一把伞,走进屋檐下,然后他来收伞,似乎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顾落却专注地望着他,心中微动,察觉时,蹙了蹙秀眉。 “那你没什么事吧?”她喃喃问。 “本王能有什么事。”弋静深含笑望她,“王妃呢,睡得可好?” 顾落却对上他一双笑意不真的眸,知道自己又被他调侃了,看似温柔着,却比谁都漫不经心。 默了默,冷道:“很好。” 他运筹帷幄,她又何必担心他呢。 扭头欲回自己的屋子,擦身而过时,手臂突然被他扣住,耳边是他低低沉沉地说了一句话:“你在等我?!” 是,她是站在王府门口等了他很久。 想等便等了,反正坐在屋子里也没事,还会胡思乱想。顾落却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弋静深低笑一声,放下伞,从袖中拿出了手帕,擦了擦她耳旁的湿发。 “你无需这样。”顾落却退后,面上显然的不自在。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弋静深锢着她细软的腰肢,动作不变,低头,目光中,似有若无的缱绻,“没有什么需不需要,想做便做了。” 她不也是想等便等了么。 他一身黑色的冷袍,此刻,忘却了前朝,忘却了宫廷,也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自己要做的事,只记得了他是她的夫君,她为让他那一半伞,耳边的秀发沾了雨珠,他想拿出手帕为她拭干,不论她需不需要。 就像,不论他需不需要,她仍是等了他许久,从她一身清冷他便看得出,她从很早时就开始等他。 顾落却终究还是红了脸。 屋檐下,他眉目如画,雨势蔓延,他却并不冰冷。 这样看着他,她的心中忽然起了依赖之情,这一刻她是不是也能,遗忘一会儿世事?! 哪个女子,能对这样的男子无动于衷。 弋静深的袖角,突然被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攥住了。 他朝她看去,却见她低垂着眉目,不言不语,只是那只手固执地抓着他的袖角,一动不动。 弋静深握着她的腰肢,把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迈步走向他的屋子。 顾落却靠在他的胸膛,出神地想:他像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会如此有意无意地诱惑着别人,哪怕不说话,他只是站在这里,也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仿佛别人的神经思绪,只要他想,都能被他所控。 为何他出现,她就安心,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为何她的急躁恐惧,她的忐忑不定,都因他的存在,而全部消亡了呢?! 新兰从屋子里走出来,去了前院,碰到薛饮立刻问:“你可看到我家小姐了?” 薛饮道:“王妃与王爷在一起,若你没在王妃的院子里看到他们,应是王爷带着王妃去了他的屋子。” 新兰颔首:“多谢。”回头走了。 薛饮阻了她步伐,把自己撑着的伞递给了她,提醒道:“还下着雨呢,你倒是只记着你家小姐了。” 新兰一笑,再次道:“多谢。”接过伞便走了。 薛饮望着那洒脱的背影,心中无语了一下:跟她家小姐一样没心没肺,就没见着他在淋雨么?! 弋静深抱着顾落却放在了床榻上,回身褪下了黑袍,去换了一身干爽的另一身黑袍。 当然他换衣时,顾落却全程闭着眼睛的,盖着被子,听着雨声,沉溺于屋中温暖。 等她睁开了眼睛,他已经换好了。 顾落却疑惑道:“你是自己换衣服的?” 弋静深反问:“难道你还听见了其他人进来的脚步声?!” 这些事,他都一直亲力亲为么,即便是她爹,有时也会懒得动手,让侍女给他整理衣冠。 莫说他还是王爷,如此尊贵 “而且,你怎么老是穿黑色的袍子?”顾落却盯着他完美的俊脸,问,“你就不觉得腻?!” 弋静深淡淡勾唇:“你们女子为何总是添妆,你们女子就不觉得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皇帝病重(四) “而且,你怎么老是穿黑色的袍子?”顾落却盯着他完美的俊脸,问,“你就不觉得腻?!” 弋静深淡淡勾唇:“你们女子为何总是添妆,你们女子就不觉得腻?!” 顾落却被一堵,憋了一下道:“我又没有。” “哦。”弋静深老僧入定的样子敷衍了一声,似乎她有没有,他并不关心。 反而显得她自作多情,郑重其事了,顾落却情绪越来越不稳,再瞪过去,那人已经心无旁骛翻起公文了。 直接给她一种“她是空气”的感觉。 “”顾落却无语地瞪着上方,气的笑了,那什么人,她好心地想要他去感受一下这世间的明朗之色,他扭头却拿捏着她们女子添妆的事儿! 这能一样么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红袖添妆怎么了。 他分明是强词夺理。 明明强词夺理,还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 顾落却忍了忍,没忍住,再看向弋静深时,他低眸仿若顺应的模样,莫名平抚了她那颗闹腾的小心脏。 久久,才轻声道:“弋静深,你说看事物看两面,那这世间除了黑暗,是不是也有明亮之处?你一味穿着黑色袍子,不觉得偏执么。” 弋静深动作一顿,不知是被耳边突然的声音惊扰之故,还是她的话,真的传进了他的世界。 只见黑袍俊美的男子抿着薄唇,缓缓抬头,一双沉静的黑眸,定定地望向睡于他软榻上的顾落却 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是啊,是他先管了她,现在反倒没了资格教训她。 这么些年,她是第一个在乎他心情,管辖他穿着的人。 连母妃都不曾这样重视他过。 想到这里,弋静深垂下眼皮,也遮掩了眸底那几分不该有的伤情,本应该早就不在乎了不是么,可被她好奇地望着,竟一时寻不回以往的淡漠了。 “闭嘴。” 顾落却想知道他会回应什么,等了很久,嗯,等来了两个字:“闭嘴。” “薛饮说我不知好歹,可你还没有我知好歹呢!” 顾落却起身,脚落于地,利落地摔门而去。 他的话,至少她能听进去几句,可她的话,他是什么态度?! 顾落却别过脸,余光含着怒意瞥了眼身后的屋子:莫名其妙! 屋内。 公文再也看不下去,那一道砰然甩上的门声,久久回荡在耳边,弋静深一时失了神 顾落却回到自个儿的屋子里,第一件事,是倒水喝。 新兰正坐在屋子里绣花,望见小姐回来了,高兴地放下手中物事,蹦跶到顾落却跟前,却瞧见小姐面色特别沉 她忍住了嘴角的抽搐,暗暗揣测和蔼可亲,不屑动气的小姐是被哪个厉害角色搞成了这副模样 想了想也只有王爷有这个本事了。 新兰小心翼翼地劝:“小姐,你别气了,伤身体。” 顾落却想起弋静深,忍不住磨牙:“我!没!生!气!” 她只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态还得修,修到弋静深那个程度,才能够不动手不动脚的气死人。 淅沥秋雨停了后,越昭颜被宣进了宫,坐在老皇帝身边,喂着他一口口喝药后,老皇帝才说出召她来的意思。 “父皇可能熬不到新春时了,你的终身大事,父皇却还未安排,颜儿,可有心上人么?” 越昭颜在听到第一句时,就听不下去了。 她握着父皇的手,开口艰难:“我已经失去母妃了,父皇,你别走。” 是的,别走。 她不想又失去一个亲人! 她甚至不敢抬头,不敢看自己父皇现在的容颜,究竟有多么的苍老了。 老皇帝睨着她低垂着头的模样,能感受出她的手啊,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轻叹一声:“生老病死,父皇也没有办法。” 他请了丹师,年年吃着丹药进补,也没有用。 他坐享天下,皇权在手,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何尝想死?! 半晌后,老皇帝望着默默不语的越昭颜开了口:“父皇看颜霊就不错,你如何想的?!” 越昭颜猛地抬起头,耳后根猝然一热,“我” 老皇帝眯眸,明白了。 “好,只要是越儿与静儿想要的,朕都会给你们。” “”越昭颜咬了咬唇,她喜欢颜霊,也不排斥嫁给他,只是,为何得到了反而茫然无措?! 跟父皇口是心非做不到,日思夜想的事儿就在眼前,说不要也做不到,可颜霊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直到出宫,越昭颜都心情复杂。 不久,皇帝召见了颜霊,而后,颜霊离宫,回府,就收到了赐婚的圣旨。 他撩袍,跪下接旨,面目平静,只有低垂着的那双黑眸中,死寂。 王府也收到了消息,公主有了归宿但,主人不见喜色。 薛饮为难地看着他的王爷,不知该如何安慰,正如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圣旨说下就下,已无转圜余地,王爷你就看开点吧,有你在,那个颜霊,不敢欺负公主的。” 弋静深俊容阴鹜至极,强大的气场毫不收敛,下颚紧绷不言语,深沉c压抑,让人有一种如临地狱,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惊怵感。 被震慑的恐惧感上了心头,即便是薛饮,在这样一个弋静深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良久,薛饮一个习武之人都觉得双腿发麻之时,听得弋静深寒声命令:“把公主带过来。” 薛饮差点咬了舌头:“是!” 退出门外时望着那广阔的天,狠狠松了口气。 薛饮亲自到公主府接越昭颜,可越昭颜看天色已晚,不愿跑这一趟,结果就见薛饮难得不怒而威的一面:“公主,事关大事,这一趟,你必须去。” 顾落却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新兰不像她,新兰可是个会聊天的主儿,到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很难不知道了。 “小姐,你没事吧?!” 顾落却抚着杯子,该怎么说呢,她早有预感。 从颜霊选择了那条路开始,她就知道:她与他,会离得越来越远了 相许一生的人,真的到了另娶他人的这一天了,难过吗?反正高兴不起来。 “新兰,我了解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今日的发展,你不必为我觉得不平,悲伤,因为你家小姐我不也嫁给了别人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皇帝病重(五) 相许一生的人,真的到了另娶他人的这一天了,难过吗?反正高兴不起来。 “新兰,我了解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今日的发展,你不必为我觉得不平,悲伤,因为你家小姐我不也嫁给了别人么?!” “我只是,第一次了解到他的狠心绝情。或者说每个男人狠心绝情起来,都是不留余地的。” 澈澈的清茶中,映着她一双为往事已陌而红透了的眼睛,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嘴角一点自嘲:“不像我们女子,总爱做余情未了的事儿,挺好的,新兰,真挺好的,我为他高兴,为他高兴” 新兰看着难受,别过脸第一次问:“小姐你后悔过吗?” 顾落却面无表情,望着清茶的视线渐渐模糊。 “若你当时不嫁给王爷,不进江王府,便不会” 便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新兰,我想过千万种可能性,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果。” “什么?” “如果我爹死了,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 “即便没有与江王那门亲事,我可能也会想方设法,靠近这个当朝最红的王爷,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因为只有他能帮我达成目的。” “如果我爹平平安安的,在江王提亲的前提下,爹会把我嫁给江王,而颜霊未必有勇气带我私奔。他太骄傲了。” “最后,为了保全爹爹,我还是会嫁给江王。” “也许上天让我们经历一些事是为了告诉我们,我们并不合适吧。” 顾落却提杯,一饮而尽。 而自己 不得不接受这一切,然后继续生活。 晚秋的黄昏,冷风扫散了堆叠的枫叶。 越昭颜匆匆来到王府,去了书房见到王兄背对着她,修长挺拔地站立在窗前,纹丝不动。 她叫了他一声,不见回应,心里当下慌张:“王兄你叫我来,是不是跟颜霊有关?” 提起颜霊,弋静深才转过身,一张棱角分明的俊容,难见暖色,他开了口,就一句:“他的心上人,是顾落却。” “我知道,也知道王嫂进了王兄的王府,王兄自然也不会对她一无所知。” 弋静深诧异不及,便听到一连串的话,从努力镇定的越昭颜张开的嘴中说出来。 “我还知道,王兄不愿我嫁给颜霊,甚至知道颜霊与王兄不合,只是王兄,已尘埃落定了,我们不如顺其自然。” 越昭颜很怕弋静深说话,因为她不擅长忤逆王兄,所以她只好一直不停地说话了。 “王兄,也只有我跟他在一起,你在动他时才会有一丝顾念吧?!” “我不是不相信王兄,我是不相信颜霊。”尤其在她见过那一晚醉湖林中的颜霊后。 “我相信颜霊曾经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的,温润君子,不浊不垢,可经历了这些事情,他的世界可以说是被王兄一手打碎重塑,变得极为坚固,性子也偏执了起来,我真的很怕,他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兄,你就让我嫁给他吧,我会看着他的,也会保护他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他。” “恳求王兄,就把我当做一个平衡你与颜霊之间的棋子吧,因为颜霊也是真的有才啊,朝廷失去他,也是一大损失,不是吗?!” 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一字不停地说了那么多,还跪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没有之一,此刻却为了颜霊 情愿做一颗棋子。 弋静深勾唇,嘲讽至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么?! 他怒不可遏,却只能窝火憋气,颜霊若是看到这一幕,该喜上心头,迫不及待娶越昭颜了吧?! 薛饮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王爷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地盯着越昭颜,越昭颜呢,后背挺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倔强。 也亏了是越昭颜其他人估计早就被处死了。 弋静深终于慢悠悠地开口:“棋子?” 尾音上扬,似乎可以赞同。 越昭颜只能用这个借口说服她王兄,见有希望,立即点头,双目期待地回望王兄。 这就是所谓的情爱么?弋静深不屑一顾。 然后 越昭颜被气哭了。 弋静深一直以来把她保护在身后,她生长在宫廷中,不知残酷真相,未尝苦涩,不知艰难,如今用这份他护着的天真,去拯救要与他为敌的男子,甘愿入地狱,体会七情六欲c悲欢离合,弋静深不拦着,只是在她去了之前,会由他亲手撕开不堪的一面,先给她做个准备。 但越昭颜,未曾抗住。 那些话,如毒虫钻心,她疼。 “你不在他的心里,你却已经想着制衡他,蠢。” “他为了顾落却屡次动杀心,你去做牺牲品,蠢。” “同为男子,本王对他了解一二,对于不爱却甘愿为自己所利用的女子,只会更加不留情面有恃无恐地去榨干她的价值,你不及时止损,还凑上去给他折磨,蠢。” 弋静深每无情地撂下一句,越昭颜的面容就苍白一点,渐渐地,血色尽失。 眼泪落下,突然低吼:“王兄,你是不是太过理智了?你是不是太过霸道了?你理智,你凉薄,你没有感情,你凭什么也要把我变得像你一样!” 薛饮心中一惊:“公主别说了!” 弋静深四肢僵硬,恍若被人从头顶浇了一桶冰了万年的死水。 他的亲情,就那么廉价么?父皇母妃不要,现在就连她也不要了。 他盯着她一双通红的眼,那里头是忘我地对他的不服,忽然,就惰了。 “你以为,我是想控制你么?!” 弋静深勾唇,望着她,陈述的口吻真的不含任何感情了,“你越昭颜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我这种没有感情的人,实在做不起你的王兄了。” 越昭颜只觉得自己尝到了心裂开的痛感。 她呆然地望着眼前的王兄,夺眶而出的眼泪,止不下来地流个不停。 “把公主送回府。”弋静深面容淡漠,平静吩咐了,转过头迈步走向案几,不再抬头看一眼。 越昭颜被薛饮拉着起来,被他拖着往外走,她看着已不闻不问的弋静深,直到那道门在眼前合上。 薛饮为主子带上了门,转身望着越昭颜泪如雨下的惨容,无法再怜惜她:“谁都可以那么说王爷,包括皇上,唯独公主你,怎么能说这些话?!王爷这些年来怎么对你的?!颜霊又为你做了什么!” “自娘娘去了后,王爷心中那一块不大的柔软之地,只剩下了你,如今,王爷这最后一点温情也被毁了。呵,公主,不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皇帝病重(六) 那番当头棒喝,打得越昭颜哪儿哪儿都疼,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止疼。 她含泪,苦涩地望着那一道好似再也不会为她打开的门,在薛饮冷漠的目光下,转头跑出了院子。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薛饮才垂眸叹了口气。 越昭颜一路不停,喘着气在王府跑来跑去,最终停在了顾落却的院子里。 “王嫂——” 顾落却听到外头的喊声,带着柔软的哭腔,立即皱眉打开了屋门,一眼便望见站在门口,眼角泪珠未干的越昭颜。 为防下人议论,她拉她进了屋,给了个眼色,让新兰带门下去。 新兰即便是不喜欢越昭颜,却也不能忤逆小姐,终究咬了咬唇,照做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个,顾落却倒了一杯茶给越昭颜,温温口吻安定人心:“先喝一口茶,缓一缓。” 越昭颜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沙哑地说:“我对王兄不敬,说了些伤他的话,王嫂,王兄现在不见我了。” “伤他”顾落却不相信,“你小瞧了那人吧,他岂会被三两句言语所伤?!” 越昭颜面上隐见痛苦之色,这个样子,令顾落却不得不认真了:“公主,说了些什么?!” “我说他没有感情。” 顾落却拿杯的手一抖,冒着热气的茶水泼了出来,白皙手背,微红。 半晌后,她凝视着低头看茶的越昭颜,发出了很客观的话:“他对你很好,很重视你,这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做得到的,至少你不该如此说他。” 越昭颜点头,想到弋静深对她撂下的话,更是难过,“王嫂,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我,后悔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起头,欲语还休,看着焦急的很。 顾落却忽然问:“你们是为了什么事争吵?” 越昭颜回:“王兄不让我与颜霊成婚,我受他当面打击,又怕他去父皇那里阻止,一时说出的话重了些。” 果然如此。顾落却想,除了这件事,也没有旁的事,会让弋静深舍得逆着越昭颜。 “你不是不知道我与你王兄的关系”顾落却看向越昭颜哀愁的面容,很羡慕她,悲伤时就哭,开心时就笑,多么的好。 这样的女子,天生就该被好好守护。 在越昭颜无助的眼神下,她语锋一转:“不过冷眼旁观,我也做不到。” “倒是你决定好了吗。”这毕竟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终生幸福,顾落却不得不提,哪怕这一点会刺伤了公主,“你是有选择的,可以不必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 “嫁给他,我不后悔,反而放过了这次唯一的机会,我会毕生感到遗憾。”这是越昭颜对顾落却的回答,毫不犹豫。 于是,顾落却带着敬佩与祝福的目光,目送着越昭颜这位当朝公主的离去。 你知道吗,人生如棋,与其被摆布,有时倒不如押上一切,痛痛快快赌一局。 你怕输吗,别怕,放手一搏可能满载而归。 若真的输了,大不了还回到一开始一样的空空如也。 新兰见越昭颜走了,小步跑到顾落却身边,关切地问:“小姐没事吧?” 顾落却猛地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走回屋子里:“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 顾落却耳边是谁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看向新兰,似笑非笑:“你不喜欢公主,还防着她?!” 新兰:“对。” “那就试着喜欢吧。”顾落却伸手揉了揉这小丫头的头发,在她愕然的目光下,嘴角勾起一抹很久不见的俏皮,“因为你家小姐喜欢她。” 新兰:“” 秋夜扬风,高空挂月。 白日里多繁闹,如今的顾落却倒是更喜欢静默的黑夜了。沐浴后,身着素白色里衣躺进被子里,舒服地呼出一口气,闭目安睡。 却在她迷迷糊糊就快睡着时,听得一道门被轻推开的咯吱声,皱了皱眉,不愿睁开眼睛,却不得不睁开眼 惺忪地望着出现在屋里的男子,反应不过来。 弋静深举止优雅地褪下黑袍,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睡吧。” 顾落却懒懒地眨了两下眼,真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弋静深勾唇一笑,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那双寒若深潭的眸子里,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冷寂,薄唇轻抿,显然是还在想着什么,连入睡也顾不上了。 顾落却打了个哈欠,然后她坐起身,望着窗前的男子,开口一句便是不善:“你以为你真的是神么,不会生病着凉么?!” 明明脱了外袍,不应该是过来睡觉么?!弋静深怎样她不在乎,但她的夫君这样傻乎乎的,她看不下去,还特地跑到她面前傻给她看! 背对着她的弋静深,不为人知地蹙了蹙眉,也是想睡,褪下了外袍才发觉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与其上了软榻打扰她,不如站一会儿,等睡意来袭。 终究懒得解释,弋静深回到了软榻上,刚躺下,就看见顾落却抽了他头下的枕头放在了他们中间。 还好他及时撑了下脖子,才没让后脑勺磕在床板上,弋静深眉头跳了下,说这世上敢惹他发怒,能让他发怒的,以前只有一个越昭颜,现在竟又添了一个,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伸出手,扼住了顾落却的手腕,凉凉掀唇:“顾落却,这是你今晚第二次对本王犯大不敬之罪,你真以为本王治不了你?!” 顾落却抽他枕头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看着他慢慢躺下,一个冲动就伸出了手 等把枕头放在中间才惊觉:自己方才对他起了恶作剧之心。 “咳,”顾落却面颊发烫,“那个,王爷要理解女子,我不是大不敬,我是保护你,对,保护你” “你保护我什么,胡言乱语。”甩开了她的手腕,弋静深脸上不含分毫感情,利落把枕头拿回放在它该在位置上,然后躺了下去。 顾落却哼了一声,坐了一会儿,才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自己的方寸之地。 旁边面容俊美却冷清异常的男子,翻来覆去,顾落却几次三番快陷落睡眠,都被他给吵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张口说:“明明舍不得你那位公主,为什么不好好地跟她谈呢,一味用打击之语激怒她,女子是不吃这一套的如今惹了她伤心,也让自己不得安眠,你蠢不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皇帝病重(七) 旁边面容俊美却冷清异常的男子,翻来覆去,顾落却几次三番快陷落睡眠,都被他给吵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张口说:“明明舍不得你那位公主,为什么不好好地跟她谈呢,一味用打击之语激怒她,女子是不吃这一套的如今惹了她伤心,也让自己不得安眠,你蠢不蠢?!” 弋静深忍无可忍地把她压在了身下,扼住她那下颚,目光锋利地剐着她:“你竟敢说本王蠢?!” 顾落却不慌不忙地望着他:“事实证明,你在怎样正确表达自己情感这方面的确不擅长,不然你跟公主的两败俱伤从哪儿来?!” 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让他看得烦躁,弋静深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唔!!” 顾落却无语了,这什么人啊,被人说穿了那么幼稚。 不过看着 还真是比他平时的淡漠样子可爱多了。 他们过于靠近了,甚至两具身体都贴在了一起。 当他嗅到她的发香,当她感受到他的力量时,两个人如触电般,四目相对,猛然回神,顾落却不自然地要别过脸,奈何嘴巴被人按着,下一刻,嘴上的手掌移开了,不待挣扎,她就被手掌的主人深深地吻住了 屋子里烛火固我燃烧,无私奉献给他们一片光明。 “嗯——!” 她用力拍着他的胸膛,他却好似没受干扰一般,恐怖的是,顾落却觉得自己身子竟然渐渐软了下来。 她眼眸一颤,腰间的带子不知何时被解开,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手掌带来的力度,拱着他的胸口闷哼了一声,却如嘤咛一般柔弱无力。 弋静深的薄唇上沾着暧昧水色,那是经历过疯狂的亲吻后才会有的。 他轻附在她红透了的耳边,喉咙微微滚动,发出性感低沉的声音:“本王这一番表达自己的感情,王妃觉得够不够正确?!” 顾落却闻言,乍然清醒,他竟在作弄她 她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只听得耳边一声闷哼,随后便是她身上衣布狠狠被撕裂,丢落在地上的霍霍声。 接着,弋静深抬高她两只手,身体如剑抵着她,一向情感寡淡的黑眸中,此刻看着她时充斥了浓浓的赤红,妖冶惑人 四目相对,他以为她会慌乱,她却出乎所料地冷冷看着他。 他们,就像是黑与白的对峙,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输。 弋静深在心中夸了一下自己,眼光是真的好。 随后他也不多说,低头便狠狠地给了她一记亲吻,进攻最后一寸,不留余地地将她壁堡坚固的世界化为一滩沼泽。 仿佛是被人推进了大火里,顾落却只能用手掐着他,才能缓和体内莫名的难耐,下一刻她眼角带泪,弓着身叫了一声疼,又觉沉入了幽深的湖底,渐渐舒适了起来 一次再一次,如藤如蔓,难分彼此。 后来顾落却再也不相信这男子眉眼间的那份淡漠了,只有她知道,在某些方面,他有多深刻,多像个拥有七情六欲不死不休的人! 翌日,新兰敲响了小姐屋门,却听不见回声,她干脆利索地推开了门,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做。 半秒后,屋子里传来惊了鸟儿的刺耳嘶嚎。 “小姐啊!!!!!” 新兰目瞪口呆地望着屋子里的乱象,颤栗地慢动作移着目光到那张床榻上,整个人如被定格一动不能动。 弋静深蹙眉,缓缓地睁开了黑眸,怀中女子被惊扰地发出一声如猫叫般的嘤咛,但并未苏醒,本能地拱着他的怀。 被褥下,他手心贴在她肌肤光滑的后背上,似是安慰地轻拍两下,然后才看向了屋中的第三个人 弋静深深不见底的黑眸看过来时,直接让新兰扔了脸盆,连跑带爬地退出了屋子,连门都忘了带。 这什么丫头弋静深按了按眉,只好亲自动身去把门带上。 回身走向床榻时,见着顾落却面容酡红,像喝醉了似的,皱着眉,身上的被褥因她不安分的睡姿往下滑了滑。 将她白润的肩头尽收眼底,弋静深眸色幽暗,坐在床边给她提了提被子,盖住了一片可人儿春色。 合衣在她身边躺下,闭目假寐时,不一会儿,胸口的衣服,就被她给蹭乱了。 他素指轻沿着她松开的眉头往下抚过她满足的神情,忍不住莞尔,这是把他当枕抱了。 怀中女子发出轻柔有序的呼吸声,似是在附和他的心中所想。 顾落却这一觉,整整睡到晌午时分。 慵懒如猫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胸膛,她默默地移动着手指,双手盖住了滚烫的脸颊。 弋静深陪她睡了一个回笼觉,此刻还未醒,给了顾落却充足的时间缓和这已经发生的一切。 顾落却咬了咬唇,从脸上拿下手时,差不多接受了自己被他按倒一败涂地的事实了。 她坚信,身子是迟早都保不住的,但是心的去留,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想清楚了,脸也不红了,心也坦然了,顾落却攥着胸前的被子,盯着眼前的胸膛眨了眨眼。 越昭颜终究还是嫁给了颜霊。 公主出嫁的那一天,十里红妆,弋静深驾马在前,授皇命护卫。 那一日顾落却坐在屋子里,望着铜镜,心如止水地给自己上妆点唇。 新兰从门外走进,笑望镜中眼眸清澈,明眸皓齿偏又看着跟以前不同了的女子,想着说:“小姐,你现在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顾落却疑惑地看向背后的新兰,眼角微微上扬。 新兰茅塞顿开:“媚!” 顾落却小脸一红,把梳子扔给她:“闭嘴!” 新兰接着梳子,委委屈屈地提起那一日碰巧撞到的情景:“小姐,视觉刺激,差点瞎眼好吗!小姐现在的心中莫不是只有王爷了吧!” 突然,外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句管家禀报:“王妃,宫中大太携旨而来,王妃请速去接旨。” 顾落却朝外头应了一声,暗暗思忖,这道圣旨来的蹊跷,毕竟王爷并不在,那么这道圣旨里的内容就是针对她了?! 这样讲的话,按理也应该是王爷在时赐旨,这让她不得不觉得,是皇上在刻意避着王爷 为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皇帝病重(八) 顾落却朝外头应了一声,暗暗思忖,这道圣旨来的蹊跷,毕竟王爷并不在,那么这道圣旨里的内容就是针对她了?! 这样讲的话,按理也应该是王爷在时赐旨,这让她不得不觉得,是皇上在刻意避着王爷 为何?! 不论为何,君有令,民不得不从。顾落却蹙着秀眉,伸手,轻轻将新兰手中的梳子拿下来,抬眸望着她:“你不用跟着。” 新兰一怔,她家小姐这副神情,倒让她想起了当初老爷死后,被小姐驱赶的情景,难道 顾落却眼看着就要走出屋子,檐上女子才轻轻跳了下来,一袭白衣,淡淡地望着陡然回头的王妃开了口:“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秘密处决你,所以你的犹豫是对的,这一趟你不能去。” 顾落却愕然地望着眼前这人容颜:“你是六王妃。” 女子笑了一笑:“现在,跟我走吧。” 大太久等不见顾落却的身影,立刻带着官兵冲进了顾落却的院子,那时却已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马车疾驰,风声刺耳。 顾落却坐在马车里望着眼前的六王妃,直言一句:“皇上为何杀我?” “我是知道,但我不能说。”六王妃冷冷回答,似乎特别想告诉她,却碍于什么,只能闭嘴。 顾落却也就不问了。 更没有问她为何要保护她,是如何得知皇帝要杀她这个消息,她稍稍一想,便知道她是谁的人,宫里又有多少,是他的人。 他真深不可测,呵,不愧是心怀天下之人。 红绸满府,喜气洋洋。颜霊乌纱绛袍,越昭颜凤冠霞帔,双双从宫里辞别后回到颜府。 轿子里,她把手递出去,放进他的掌心,被他温柔地牵进了往后的家。 他带着她缓缓走进堂内,迎着万众瞩目,成为驸马。 弋静深沉默地立在一旁,或许只有他看得到,颜霊举手投足看似沉稳,实则麻木,新郎子高昂起头颅,目视前方,好似只是戏台上请来配演的临场戏子。 外头突然一声高喊:有旨传来。 众人不敢多问,为何在这个时候打扰新人,越公主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一一跪下接旨。 大太宣了旨意,道:“江王,这就随奴才进宫吧!” “是。” 弋静深起身,随着大太走出了颜府。 后头见跟他们无关,很快便重新热闹了起来。 两面是高高的宫墙,这条道上宫人是最少的,大太一路低头跟在弋静深背后,开始讲话:“皇上今日支开您,欲宣王妃入宫赐死,还好今日六王妃在后宫陪着如贵妃,奴才赶紧地叫人去通知了六王妃。” 弋静深不是不知道皇帝会出手,却不曾想到,皇帝会瞒得那么死,到当天才露出马脚。 若不是六王妃碰巧今日来陪她婆婆 “王爷放心,王妃如今已被六王妃带出了王府,皇上是找不到她了的。如今皇上宣了您来见,怕是以为王妃被您藏起来了,王爷要好生应付才是啊!” 弋静深目视前方,沉默良久,说:“这件事你们做的不错。” 大太弯了半截腰:“奴才是王爷的人,为王爷分忧乃是分内之事。” “顾落却不死,父皇一日不安,这是做了亏心事的人,逃不过的心虚。”弋静深俊容平静,不急不躁,“他要她死,我偏要她活。” 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他们父子之间的战争了。二十多年前他没有护住他的母妃,可是二十多年后,他不惜一切,都会护住他要保的人。 前面的宫廷,在视线中,愈发清楚。 “皇上自认时日无多,这次既然出了手,不达目的,必誓不罢休。江王,这一次若忤逆了他,怕是再难像之前那样” 弋静深止了大太的话,淡声吩咐:“派人联系宫中御卫官c宫外王将军,这次不是忤逆,是逼宫。” 大太心中一震:“为了王妃?” 事态顺到这里了,总不能戛然而止,他有多大的能力,就照着多大的能力办下去。 弋静深对大太只简单地陈述了一句:“父皇如今高龄大八十,该退了。” “”大太望着前方那道孤绝的背影,皇上已经够狠了,江王却比皇上还要狠,不过也是,与皇斗,不狠怎么行。 入了皇帝的寝宫,只见皇帝躺在软榻上,面容枯槁,以往的精神气被时光消磨殆尽。 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望见弋静深,不咸不淡地提了条件:“把顾落却交出来,朕立刻退位给你。” 弋静深站在他的父皇面前,不冷不热:“顾落却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父皇何必死缠不休?!” “父皇到底是你的父皇,经历的事比你的多,她在父皇眼里,就像是你的母妃。你的母妃影响着朕,影响着你,她也是。自古红颜祸国,父皇也是为了天下,为了你着想。” 弋静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她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呢,若知道了呢,她会如何看待皇室?!你对她毫无戒心,难道还不够可怕么?!” 老皇帝苦口婆心,“为了你跟这江山,朕即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弋静深慢慢地在床沿坐下,他以一个儿子的目光与眼前的父皇对视,出声方知嗓子已经暗哑:“母妃从未想过祸害你与儿臣,她的心中根本没有我们,父皇自作多情了。父皇说顾落却像母妃,那儿臣就更要保她了,因为儿臣排斥,目睹像母妃那般无害人之心的人在眼前惨死。” 老皇帝笑了一下,目光从苍凉,到渐渐冷情:“果然啊,你是随了你母妃了,原来那么多年来,你从未哪怕一天放下过那个女人,好,好,就当朕瞎了眼,爱护了你那么多年!” 弋静深也笑了一下,淡得几乎看不见。 “别的兄弟,都嫉妒儿臣,你那么多儿子,却只把儿臣放在心里,说儿臣有福气,也许只有儿臣知道,这番恩宠背后,是拜我母妃血洒大殿所赐。你以为我稀罕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称帝 弋静深也笑了一下,淡得几乎看不见。 “别的王兄王弟,都嫉妒儿臣,你那么多儿子,却只把儿臣放在心里,说儿臣有福气,也许只有儿臣知道,这番恩宠背后,是拜我母妃血洒大殿所赐。你以为我稀罕么?!” “你是不是从未把朕当成过父亲?” “杀我母亲的父亲么?!”尾音微扬,弋静深对这个坐拥天下已迷失自我的男人毫不客气,“把我当傀儡的父亲么?!只能你给,不能我要,那不是父亲,那是皇帝,支开我谋杀我的妻子,那不是父亲,那是皇帝。就像当初,你口口声声说母妃是你最爱的女人,转头却能一杯毒酒令她魂归西天,你从未把自己当成过谁的丈夫,谁的父亲。父皇,只有你自己知道,天下人心中那个有情有义的皇帝是不是你?!” 老皇帝张了张口,发出沙哑难听的大笑声,却中气不足地咳嗽了起来。 正巧这时大太赶了回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望见皇帝难受了起来,赶紧走过去,颤颤道:“吃药的时候到了,皇上啊,吃完药就好了啊” 弋静深还坐在他的身边,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九五至尊,如今只能靠着人相助,才能喝到药,这是撑到了最后,活到最后一个才能有幸看见的画面。 弋静深冷冷一笑,无人瞧见他眼底那抹生硬的悲伤。 喘了口气,平息了一下,老皇帝突然抓住了弋静深搁在腿上的手,他目光赤红地告诉他:“等你坐上了皇位,等天下尽在你掌,国家生死在你一肩,你就会知道,随心所欲对于帝王是一件多么难的事。你以为朕就喜欢这样么,喜欢如今的这个样子么?!维护皇权是一个明君必须做的事,你只见到朕那天杀了你的母妃,你有没有见到,朕也杀了自己啊!” 老皇帝用力地抓紧了弋静深的手,深深地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指痕。 你以为弋静深会心疼他么? 不会。 无论他怎样扮苦,弋静深都不会心疼他。 “母妃不爱这宫廷,母妃心里有别人,她想要祸害的,从来不是我们。父皇,是你,是你以为她会因为不得所愿恨上你,都是你的以为,而你又无法放走她,所以怎么办呢?你只能杀了她。” “那么多年对我的宠爱,包容,都让你产生了一种你很爱我母妃的错觉了吧?!你不止骗天下人,你连自己都骗。” 弋静深猛地挥开了他的手,不顾他病体,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只有无情。 “那么多年,你教给儿臣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狠,你留给儿臣的,只有恨。但儿臣感激不尽,就是这两样东西,教会了儿臣怎样生存。” 当弋静深站起身欲走之时,老皇帝方才沉痛的眼眸陡然一凝,怒声咆哮:“来人!” 守在寝宫外的士兵们立刻执戟冲进去,团团围住了弋静深。 弋静深撩袍负手而立,望着老皇帝,淡然不动,似乎就要看看老皇帝对他能翻脸到什么程度。 “江王罔顾恩孝,犯上不敬,朕忍无可忍了。”老皇帝望向大太,冷森森地,“还有你,与江王狼狈为奸,朕今日,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走出这里。” 放虎归山从来就不是他会做的事,老皇帝咬了咬牙:“听朕命令,将他们二人即刻处死!”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父皇,君恩如流水,还好他从未想着靠着君恩活下去,走上皇位。 弋静深没有意义地勾了勾唇,“父皇,你知道他背叛了你,怎么还敢喝那碗药?!” 老皇帝厌恶地扫了他一眼:“你不会谋害朕的性命,这一点朕还是有所把握的。” 弋静深低笑:“可是,父皇却会杀我。” 老皇帝用力直起身坐起来,叹了口气:“今日的事情,朕是当即下令的,可还是泄露了出去,不然顾落却早就被朕处死了,谁能有那么大的能力暗通沟渠,谁又能对朕要做的事如此了解,除了大太,无人了!” 大太低眸,恭恭敬敬地应了声:“皇上圣明。” “呵,也是你告诉江王,相爷的死因吧”老皇帝见到大太点了点头,忍不住攥住了拳头,没想到被他不屑的一个太监给算计了去,而且这还是一个他好好对着的太监,“你为何背叛朕?!” “奴才这条命,是宸娘娘所救。而娘娘却被皇上所杀,这便是全部的因由了。”大太豁然一笑,那张老脸上神情满足,“我用这一生助娘娘的儿子安好,死后也有脸去见娘娘了。” 老皇帝向来铁石心肠,如今都不由得被那最后一句给刺到。 他不愿承认死后,他还没有一个太监有脸去见她 “别说了,别说了,动手,立刻动手!!!”老皇帝摆了摆手,扭过脸闭上了眼,只想赶紧赐死他们,他就解脱了。 可偌大的寝宫中,本以为刀光剑影,血色嘶吼的局面并没有发生,他的耳边在这样的死寂中陡然传来众人齐齐下跪的“咚”声,睁开眼,惊悚地看到他宫里的人全部对站在宫殿中间的那黑袍冷面男子,叩首高声:“江王千岁,护驾来迟。” 护驾来迟 护驾来迟! 老皇帝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声代表了什么,气急攻心,捂着发疼的胸口趴在床边狠狠地呕出一口淤血。 他喘着大气,目光涣散地望着周围一切,渐渐模糊了起来 那黑袍男子缓缓走向他,像从地狱里走出的阎罗。 他努力往后退者,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弋静深居高临下地睨着榻上的病父,薄唇轻掀:“他们争的是你的恩宠,我争的,从来是这个天下。” 靠恩宠过活,他今日就死在了这里。 靠自己过活,他就是掌局人。 老皇帝一下昏死了过去。 弋静深扭头吩咐:“传太医。” 大太应了声,退下了。 宫中只剩下弋静深与皇帝时,弋静深把皇帝的身子扳正,给皇帝盖好被子 “有一点,父皇说对了,儿臣再狠,也做不到弑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称帝(二) 宫中只剩下他与皇帝时,他把皇帝的身子扳正,给皇帝盖好被子,“有一点,父皇说对了,儿臣再狠,也做不到弑父。” 等老皇帝一朝醒来时,宫中早已换了一片天地,里里外外都是弋静深的人。 原本是他的人,后来,不知怎么的都听令于弋静深了,可想而知这么些年来这个儿子暗中从未安静过。 而对于大将们守卫皇宫,数十年难见的热闹场面,外头人只以为是天要变了,皇帝不行了。 不乏有臣吵着要见皇上,只被一句“皇帝病重,现在不宜议事”挡了回去。 帝王此生最爱之子江王一手掌宫,大臣们想想,也并不突兀,觉得这天有个人顶着就塌不下来了,老老实实地在府等着新皇登基。 大太守着老皇帝,把天下局面以三言两语简单地说给了老皇帝听,老皇帝就自愿写下了退位诏书。 那人兵不血刃,将他变成强弩之末,他想要硬撑,可身体也不争气啊! 毛笔一扔,老皇帝出声有气无力,却溢满了讽刺:“我倒要看看,他做的这个皇帝,与朕有什么不同。” 大太一手把退位诏书拿在手里,一手拿着帕子擦干洒在案几上的墨痕,闻言,低低道:“太上皇,你不是说过么,皇上随了宸娘娘,这就是皇上与太上皇最大的不同。” 老皇帝要起身,大太看了,放下帕子伸手扶了他一把。 老皇帝却反推了他一下,大太放下手,并未受影响,笑了一下:“太上皇,奴才告退。” “滚。” 老皇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龙塌,抱着自己躺了上去,感情会毁了一个帝王的,迟早,迟早的事而已。 即便现在哪个都认为他小题大做,呵。 御书房的窗前,半阴暗半明亮的光线,那抹身影高大修长,看着却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大太慢慢走进殿内,跪了下来,双手奉上了太上皇的退位诏书。 “王爷,成了。” 那么多年的隐忍不发,终一鸣惊人,不负众望。 弋静深却没有接过来看个一二,只是立刻命令了下去:“明日早朝,宣。” “是!” “派人去接”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弋静深突然停了一下,眸色晦暗难明。 大太小心翼翼道:“是去接回王妃吗?” “今夜备马,本王出去一趟。”弋静深最终改了话。 “大太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大太闻言却没有跪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王爷,如今看似木已成舟,但难保不会有所动摇,毕竟太上皇并不情愿,诸位王爷又蠢蠢欲动,于他们来说,只差一个契机,他们也可以做王爷做的事。若加上有太上皇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呢?! “所以,奴才冒死谏言,王爷现在还是守宫罢,确保万无一失啊!” 弋静深未发出一声,大太只当是默认,怕谁改变了主意似的,急急地退了下去。 青山寺中,枫叶瑟瑟随风落地,顾落却一身尼服,拿着扫帚心无旁骛地清扫地面。 同穿尼服的女子从山下回来,手中拿着一木罐,叫了顾落却一声:“歇歇吧。” 树下,看似两个尼姑盘腿而坐。 顾落却望着罐中这只尾须修长的蜉蝣,淡声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嗯?” “这个故事就叫蜉蝣,说,一个女子喜欢上了一个和尚,后来知道和尚出家的缘由,原是因他心爱的人嫁给了别人,他心灰意冷了。她把自己当成了光,以为可以温暖他,可以让他重新燃起希望,所以她去对他说出了那句话,她说她喜欢他。” 女子静静听着。 “但是,和尚拒绝了她,和尚说,那是她的红尘,与他无关。” 顾落却低笑,声音寂静:“后来女子就死了,本就抱病在身的,强撑了那最后一口气。但我想,她并不遗憾的吧,就像蜉蝣,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天,真真朝生暮死,但在这一天里,放射了自己全部的光辉。” 女子垂眸久久,方道:“生如蜉蝣,多么渺小,只能在有生之年里,多做几件喜欢的事了。” 顾落却微微一笑,冷不丁说:“六王妃相助于江王,潜伏在六王爷身边监视多年,这是六王妃发自内心所做,还是六王妃发自内心为谁付出?!” 想来越昭颜知道的一切不过是表面而已,谁能想到轰动当年,拒嫁江王的六王妃,竟是江王的人,呵。 “王爷好手段,算计兄弟,算计皇上,这世上还有他不敢算计的人吗。” 顾落却自觉每夜伴在这样的人身边,透体发凉。 “你又见王爷多情愿做这些事了?!”女子听至此,忍不住道,“那时才刚刚开始,六王爷后宫有如贵妃,以防万一,王爷留了个心理所当然。你以为王爷单只是靠着皇上的恩宠就能活下去?!背地里多少人因了这份恩宠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他日被人先登了足,王爷的下场,你认为只是被人监督吗?!” 顾落却盯着那只蜉蝣,疲惫地闭了下眼。 “没错,王爷是算计了他的兄弟,他的父皇,可,他只是算计,达到目的就点到为止,但他的兄弟哪一次出手,不是为取他性命而来!王爷这一路如何走来的,我和我爹,看在眼里,此生不悔效忠于王爷。” 女子容貌白皙精致,眉眼决然。 顾落却突然想问一问,也就问了:“那你的夫君呢,你又打算如何面对?!” 女子一笑而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六王爷被你们的虚情假意算计得到皇上跟前求赐婚,若不是为了你们的目的,他的命就栽在了这儿,如今,你却只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么?!” 顾落却不见得说自己多么可怜别人,她没有这种优越感。 她只是在明白一切之后,回不到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忍不住好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个人怎么可以翻脸无情到这个程度,心,当真没有半点感觉吗?! 为他办事的一女子尚且如此,那他呢,狠心无情起来又是什么样子。 她想象不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称帝(三) “他的命怎么就栽在这里了!我又怎么对不起他了!若王爷真想要他的命,后来还去找皇上干什么,大可眼看着他落在那无情帝王手里,免去那许多周章!” “还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命,王爷选择了最累的法子。要不是王爷令六王爷远离政权中心,你以为凭六王爷那性子能在京城活得安生?!” “无论怎么说,我大好年华伴他身侧,筑他一场美梦,总比拒绝伤害他好吧?!” “我自认为,王爷算计之余还能不忘保住他的性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换其他的爷儿,断不会如此。我也不愧于他,我的时光我的身子都给了他,他要的,除了皇位,都得到了。” 耳边声句句有力,对,也不对。 论对,的确再也没有一个王爷会比江王更看重人的性命了。 论对,的确这女子全了那六王爷的美梦。 论错,若不是他们的算计,六王爷又怎么会惹怒皇上,招惹灭身之祸。 他们都不用那样辛苦了。 凡事皆有个根源,只是现在,这女子满心挂念着的,非六王爷,都是她自己这些年的艰难,以及她主子身陷权利场非生即死的步步惊心 “不知六王妃打算何时叫醒你的夫君?!” 顾落却单是想想就觉得抗拒,抗拒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的真心真意,以为付诸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却原来只是落处在了心上人为你构筑的一场梦里。 万劫不复,或是此生不换,都在那人的一念之间,太残忍。 六王妃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清楚明白自己就快要苦尽甘来的笑。 顾落却见着,莫名不爽。 “王妃,是梦总会醒的,迟早的事而已。” 六王妃淡淡然道。 到那时,六王爷会是什么心情?! 当年因她被贬黜,落难时尚得她相伴不离不弃,情感必定更加浓厚,不比寻常人家,若一朝得知,全是假的 顾落却闭了闭眼,不想再聊下去,起身,拿了扫帚走进了寺中。 她走后不久,便来人了。 来人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单枪匹马,望见坐在树下的六王妃,立刻勒了马脖,无视凄厉马鸣,利落地跳马下来。 男子摘下面具,露出凌厉的眉眼,可不就是薛饮。 “皇上今日早上已拿着退位诏书登帝,让我速来接王妃回去,王妃是在里面吗?!” 六王妃心中一震:“皇上真要接她回去?!那不过是一场戏罢了,皇上难道真的要封她为皇后吗?!” 薛饮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谁跟你说王妃王爷只是一场戏?!” “我”她只是自觉,王爷不可能爱上谁。 薛饮看她难得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也是有感而发:“王爷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娶个王妃过正常的日子?!这么跟你说吧,我见到的王爷,都是对王妃动了真格的!” 若不是动了真格,王妃的性命又何至于会成为皇上逼宫的导火线?! 言毕,薛饮不等她,大步迈进寺内寻人回去。 六王妃上一刻还悠然自在好似得了天堂,这一刻头痛脸白像是被谁从天堂一脚踹进了地狱。 她殇从心起,一挥手,打落了罐子。 蜉蝣因此获得自由,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薛饮找来的时候,顾落却正跪在大雄宝殿里的佛像前,她的神情虔诚得不似人间有。 薛饮悄无声息地等在一侧,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呢?! 好像鱼属于水,木属于林,这女子天生就属于这里。 她天生就适合为众生礼佛,也只有这份忘我的悲悯,才能消磨一点众生的罪业。 顾落却睁开眼睛,起身时才注意到薛饮。 她静了一秒,“见到你我也放心了。” 这就说明,他没事。 “王妃,王爷说,可以回家了。” 闻言,顾落却忍不住为他高兴,哪怕他是魔鬼。 她不急不缓地朝殿外走,薛饮也沉得住气,在后头跟着。 “皇上杀我,本势在必得,却落了空,一定会去找王爷算账的吧,因为敢为护我与他作对的人,只有王爷。如今王爷让你来接我,这天下是否已被他纳入囊中了?!” 也只有这样,皇上的存在才失去了威胁性。 “王妃一颗玲珑心,半句不错。”顿了顿,薛饮道,“要杀您的皇上已成为太上皇,如今的皇上,是您的夫君,恭喜。” 顾落却喃喃着:“原来他已经”篡位。 薛饮看了顾落却一眼:“还请王妃快点跟下属回去,皇上登基大典在即,到时也将携手皇后,一同接受百官朝拜。” “我从未想过做皇后。”顾落却眼神发冷。 薛饮见过她礼佛的样子,竟然并不意外于她对那高位的排斥,舔了舔干涩的唇,想着一定要把王妃给接回去,之后就不是他的事了。 薛饮突然停下,盯着顾落却的背影:“王爷开始时也从未想过染指皇位,因为王爷嫌恶血腥。” 从他对大王爷只守不攻,或攻之不灭的手法,从他放六王爷平安在封地活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他嫌恶血腥这一点,她信。 顾落却步子一顿,却没有回头。 薛饮垂眸,盯着脚下的青石板,叹了口气:“若非皇上公然的宠爱断了他后路,一步步逼着他靠拢皇权,今日这一切,也未必是他真心想要。” 皇后之位,也并非她想要的。 难道她与他的缘分当真孽到了这个地步,要让她重走一遍他的老路?! “王爷走到这一步不易,若王妃莫名其妙的失踪,往小了说,必定会惹天下人,宫中人不安。往大了说,有心人必会借此大做文章,揣疑王爷得这个皇位有猫腻,连他自己原本的王妃都不愿出面,拒当皇后。” “王妃,你不要小看现在的你,纵然你不承认你的身份,可你在天下人的心中,已经是皇后了。你若现身,动荡新朝,才能得真正平静。” 自古往来,皇后对于皇室,对于皇帝,都是非常重要,非万不得已,不可废不可取代的地步。 现在,顾落却之于天下,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称帝(四) 记忆中的宫廷,是离她最遥远的地方。 一生太漫长,好像有许多种可能性,可怎么也不敢想,有朝一日,宫廷会成为她的家。 因那个人的一念之间,自己真正的家毁于一旦,还是那个人,让她以回家的名义,走进宫廷。 下了马车,立刻便有宫婢过来,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奴婢恭候皇后娘娘已久了。” 她因那声“皇后”短暂地恍惚了一下。 薛饮抱拳行礼:“皇后娘娘舟车劳顿,快去凤栖宫歇息吧!” 新兰搀着顾落却的手,轻轻握了一握,顾落却回过神,没经大脑,第一句便是:“他呢?!” 薛饮才回来,也不知道,还好,大太突然由远及近地跑来了,还没说一句,就朝顾落却磕了个头,在礼数周全过后,禀出来意:“皇上此刻在御书房与将军议事,事儿一完便来看娘娘。” 他是猜到了,原来他比她更懂她。顾落却自嘲一笑,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像鱼索取着水一样,她不习惯没有他。 薛饮c大太以及六王妃站在马车旁,目送着顾落却跨过宫门这道槛儿,走向长长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宫道,成为与皇帝并肩的女人。 大太笑:“命运真是奇妙啊,薛将军?” “嗯。”薛饮转身离去。 大太看着六王妃还站在这里,痴痴地看着前方那条宫道,慢言慢语犹似安慰,又似诱哄:“放下罢,放下就不痛了。” 当今皇上,永远都不会做夺弟媳之事儿。 就算会,也不会为一颗棋子做这种违背伦常的事儿。 见六王妃不理不睬,好像陷落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大太遂不再多言语,转头想想,抱着过去活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也能轻易劝别人放下?! 可想,劝谏别人,大多与七情无关,只是发自人类天性而已。 夕阳下,他的背已不自觉拱起,现出一个苍老的形状。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宫里,时间过的特别快。 顾落却记得自己在青山寺里,一天好长,她扫了几回枫叶,抬起头还能看到夕阳。 可进了凤栖宫,沐浴后起来,已见外面已漆黑深沉,化成了更深露重的寒夜。 她让同样奔波劳累的新兰去休息,随后一个人躺在了床榻上,睁着睁着眼,突然就掉落了两行泪。 内殿大门被一只大掌从外头轻轻推开,发出微末的吱声,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下坐起了身。 抬起头,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就将这副样子撞进他淡漠的黑眸里,见到她之后,他眼中的淡漠渐渐地化为了微妙的暖意。 于她身侧,坐下,他指腹抚过她的眼泪,声线清清清淡c干干净净:“朕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也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难为你了。” 他不该说这句话的。 顾落却泪眼婆娑,他一说,就像是以为无人会在意的委屈,一下子知道原来是有人看得见的,可看见了还让她这么做,包括自己竟然愿意那么做,更委屈,也更生气。 “我来,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诸多问题的其中一个。” 顾落却深吸一口气,对上他漆黑无底的眸。 “只是因为这个?!”他清澈的声线几近低沉。 她不答反道:“我走后,太上皇难为你了罢,你又救了我一命。” “因为生来爱清静,不想让自己成为问题麻烦到别人也让自己过得不安生所以干脆回来,因为报恩,所以回来两清?!” 弋静深本来不是会纠结这些的人,就像他从不会去纠结颜霊的存在。 可到了今日,当他突然发现,他为了她可以与皇帝为敌,可以任由自己徘徊在生死一线,可以把自己放在非生即死的境地里 明明有很多种选择,她却能让自己别无选择。 而她,就像外人,从头至尾一无所知,也不曾真心替他担忧,只是想着,又多欠了他一笔。 对这样的她,他忽然,很介意。 顾落却抿了抿唇,回避道:“我累了。” 翻身躺下时,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淡淡地说:“我曾亲眼见到你为了解颜霊困境,不惜与我一起,反水大哥,更不介意体内毒丹会日后取了你性命,我虽不必你这样保护我,可没有哪个夫君会觉得妻子为他而担心的这份心情,是多余的。” 顾落却咬了咬唇。 “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我怎么也会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感受?!”他一笑竟带着不属于他的悲沉意味,可惜她见不到,“顾落却,你可真是会逼人。” 我从未逼过你,我只是不知,你对我有感情。 如今知道了又能怎样,却还不如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皇上,如果不是,该多好啊。 顾落却仓促抹了把脸,讶然自己的想法,随后认命一笑。 遇到了他之后,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有这样一种人,对他不动心是很难的事。 脚步声渐远,殿门重新合上,顾落却双手掩面,虽说有心郎难得,但他高不可攀,她真的要不起。 守在宫外的大太与新兰皆不曾想到,小别新欢,皇上竟然被皇后给赶出来了。 面面相觑了一下,新兰跪地,大太小心翼翼地跟在皇上身后。 弋静深目视幽暗的天际,静了半晌,下令吩咐:“备些安神香去凤栖宫点上。” 再也无话。 大太还没来得及应是,就见皇上突然加快了步伐,直奔御书房而去。 他看,真正需要安神香的,是,是他这位皇上吧 相比于弋静深的干脆,顾落却勉强自己睡下了,却是一夜多梦,醒来时,嗅着鼻间的香,突然就想这样一个人躺到天荒地老,谁都与她无关。 新兰轻步走来,以往一般趴在她的床头,小丫头似的望着她:“皇后娘娘,奴婢看皇上待你是有心的,昨夜临走还差人送来了安神香,娘娘不靠近皇上,莫不是心中还有着” 声音越来越低,顾落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下言。 清澈的双眸,坦然地看着上方,付诸一笑,“即便还有眷念,也是念着从前的他。如今即便他走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称帝(五) 她清澈的双眸,坦然地看着上方,付诸一笑,“即便还有眷念,也是念着从前的他。如今即便他走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就像风过无痕。” 哪怕当时被这股风吹得七情起,万念生,现在都结束了。 “那皇上之于娘娘呢?”新兰好奇。 顾落却眨了眨眼,忽然恶狠狠地道:“有他在,总是显得我很弱!” “”新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想难道你还能比皇帝强?! 顾落却道:“什么时候我比他强了,我才敢” 敢去喜欢他。 新兰敏感地追问:“敢什么?!” 顾落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既希望另一半比自己强,自会很有安全感,归属感,又怕对方太强大了,午夜梦回令她患得患失。 “没什么。”她不免气馁,“我永远也不会赶上他。” 所以,她一开始就不要靠近这般的存在。 所以,她现在仍想着离开他。 原本认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却也不坏,他会欣然放手,可昨夜见了他后 她就知道错了,一切都错了。他欲将错就错,全不知她已身临其境,惊慌失措。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的,做他的皇后能有多难,不过是为他守好后方嘛,可这一天才知道,我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清楚。” “新兰,你可知有些事需要用心才能做好,也有些事,只能不用心,方能做得让人满意。” 不怪佛说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她当知已晚,深陷其中,已自渡不能。 “如今,我只想离开,还自己一个清静。” 新兰听了那么多,老实讲,她还没明白。 就,简简单单地为皇上生下一子半女,与皇上恩恩爱爱,坐享荣华富贵就好了啊! “娘娘是担心日后后宫佳丽三千么?只要娘娘为皇上生下儿女,怕那些妃妾做什么!” 面对懵懂天真的新兰,顾落却一下子忧愁散了一半,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句:“兴许是你家娘娘,对生活的要求太高了吧。” “身为女子,还有什么生活,比做皇后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更好的?!” 可有一句叫: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顾落却抚了抚新兰的发,微笑:“嗯。” 新兰抬头,目光见底:“娘娘,试试吧?” 顾落却眼眶突然发烫,此生能得一个为自己忧为自己虑的人,怎么能不让她动容?! “好,我们一起试试。”她突然心软,“你若在宫中不适应,一定要告诉我。” 新兰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我是谁啊,从相府出来的,都能在宫外的大世界如鱼得水,还怕了这小小内宫不成?!” 顾落却破涕为笑,有感而发:“你比你家小姐有胆量。” “小姐与我不同处是,小姐得到了很多,从此也要顾忌了很多,自然就不能像我一样没心没肺,不过,小姐放心,往后如何,新兰都会陪着小姐的。” “好。” 清晨畅谈到此为止,顾落却起身梳妆。 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在两周后开本朝先例,同时举行。 而在这两周,顾落却过得清静,竟是与弋静深一面未见。 再见时,她头戴着毫不留情施压脖子的纯金凤冠,妆容精巧完美,一身朝服衬得她尊贵美丽。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顾落却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正好弋静深提前在上朝前来见她,她当即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绝对是孽缘! 绝对是! 着一身龙袍,挟一身帝王之气的俊美男子,原本神色淡淡,见她表情丰富,反而勾了勾唇。 隆重时本就受衣冠所累,她以为他就轻巧么?! 弋静深望着这样的她,心中竟然畅快几分,全当是衣冠也知君主,为他报复了一下某人 “你笑什么笑。” 顾落却这辈子没受过那么大的压重 她的夫君却在干什么,在笑! 她实在忍不住了,努力维持仪态不至于落了笑话地走向他,特地抬头,让他看见她清丽的脸上有多不快乐! 弋静深唇角的弧线却不见下垂,见她气闷又无可奈何,方伸手握住了她纤细腰肢,将她带进怀中温言抚慰:“累就靠着朕走。” 顾落却脸颊一烫,不禁用手推他:“人都在呢!” “你见哪个看你了?” 闻言,顾落却望了一周宫人,就连新兰也坑了头,她一扭头,想捶死这个嘴角含笑不急不缓的男人。 “这算不算自作多情?!”弋静深睨着怀中妻。 她丹唇微启,神情娇俏不服:“不算。” 弋静深突然抬起她的下颚,轻啄了下眼前这片诱人的唇。 顾落却:“” 她愣愣地望着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偷香成功,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眼见着他缓缓离去,她下意识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仰起了头继续盯着他。 弋静深一怔,眸色深邃幽暗,若不是今日大典,定会抱起她直接去内殿,耳鬓厮磨时再逼问她这个举动,是挽留吗?! 终是选择了不问,是好是坏都影响心情,今日还有很多需应付的事 下一刻唇上一阵绵软覆上来,他凝目盯着她。 顾落却烫着脸,紧张极了,缓缓地往后退。 只见弋静深眸底深处渐染笑意,愈发浓郁,她低了低头,想想,也笑了。 钟声起时,弋静深与顾落却携手赴往前朝,一路目之所及无不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向他们俯首称臣,声音洪亮整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诰旨后,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站在这最高的位置上,自然看得也是最远,君临天下之时,场面是何等宏伟壮观。 连顾落却一个生性淡泊之人都油然生出一股痛快淋漓之感,都觉枯燥无味的人生中有这么一段,也算没白来了。 可想而知那些野心家这一路争权的心情。 都说世事无常 顾落却有心向下头寻了一眼,颜霊也在,不过与她记忆中自在飘逸的少年郎相差甚远,他随着大臣,无甚区别地跪拜于她。 她方恍然大悟,世事远比想象中更无常,更莫测,更冷酷无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称帝(六) 天色渐晚时,顾落却盖着红盖头坐在床榻边,忘了坐了多久,只觉腰都僵直了。 周围都是人,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只有新兰偷偷地拿了块糕点塞在了顾落却掌心里,然后受着嬷嬷的瞪视,屏息回到了原位。 顾落却握了握手里方方正正的小点心,心中一暖,抬手就要吃的时候,忽觉手腕被轻轻一捏:“娘娘,再忍一会儿吧,皇上就快来了。” 为什么,连成亲都那么辛苦?! 这世上还能有一件轻松事儿么 顾落却眼睁睁看着美味糕点被嬷嬷拿走,垂眸失落,从未有这一刻如此想要见到他! “皇上驾到——” 顾落却闻言,眉开眼笑。 她听着稳而不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听着听着,心中倒莫名紧张了起来。 红盖头一点点被玉如意挑开,视线一点点清朗,她撞进了他漆黑如漩涡的眸,脱口而出:“我饿了。” 宫人们嬷嬷们闻言一怔,齐齐偷偷瞥她。 弋静深含笑如妖孽,顾落却恼羞如老鼠。 她懊恼地低下了头,感到身侧塌陷一块,他坐在了她身边,握住了她认真摆放在前的手,温声细语:“喝了酒,就有吃的了。” 顾落却还能说什么,巴不得他赶紧忘了之前的她,当即嗯了一声。 合卺酒呈上来,待顾落却要一饮而尽时,弋静深突然轻轻捏住了她举杯的手腕,自个儿举杯向前,绕进了她的手腕中 他们之间,是姻缘还是孽缘,都不重要了,随着这个成了的动作,他们便从此息息相关。 宫人无一不艳羡祝福地望着这一对帝后,按理说这是平常人家成亲才会有的,俗称交杯酒,放在这里,那便是君恩了。 一饮而尽,酒水流于喉咙,交臂相缠的那一刻,顾落却心中动容。 子孙饽饽上来了,顾落却吃了一大口,咽下去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茫然地望了一眼弋静深,见弋静深含笑不语,又低头咬了一口,全然不觉宫人们难忍笑意的一幕,嚼着嚼着,她口齿不清地说:“生的。” 她要吐出来,听耳边一声低沉君语:“吃下去。” 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顾落却而后望着弋静深,目光有多憋屈,就多憋屈,“这就是你说的吃的?” 嬷嬷见皇上望着皇后的目光那么专注,算是看出来这皇后有多受宠了,笑着打圆场:“娘娘,生得好啊,生得好!” “” 弋静深一笑勾魂摄魄,挥退众人领赏去。 待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他搀着顾落却,把她按坐在铜镜前,亲手将她头上那些珠钗金银,卸在了一旁,随后扣着她柔弱的双肩,情意生动地望着镜中沉默不语的女子:“现下可想清楚,饽饽为什么是生的了?!” “想清楚了。”顾落却闷闷道。 “想清楚便替我更衣吧。” 顾落却深吸一口气,穿着一身繁琐站了起身,转过身见那位皇帝已经展开双臂,坐等伺候了,她伸手为他宽衣解带,面色稍红:“你平时不都自己做么。” 他低垂着眸,深深地睨着她:“我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你也是。” 顾落却手指一松,他的玉带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所以,他为她卸着首饰,他让她给他宽衣,他不说,却用每一个行为,告诉她:他们是夫妻了,他们成了亲,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再也,不是孤独一人了。 他可知这样,会让她忘不掉他的。 顾落却慢慢抬眸,望着面如冠玉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伸手搂住了他有力的腰,将侧脸贴在他给人安全感的胸膛,紧紧地抱着他。 “弋静深,对我说的话,为我做的事,给了我的,别再给其他女子,至少,在我离开你之前。” 这世上,夫君三妻四妾是常理,后宫三千佳丽更是君王应该拥有的,她想必是这世上最贪心最不尊常理的女子了。 顾落却一时冲动说了话,松开他时又逃避地捂住了他的薄唇,她一双清澈水眸倒映出他的身影,声音低低地:“皇上,歇息吧。” 弋静深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慢慢拿下唇上的小手,将她扣进怀里,一言不发地吻住了她的唇,用力地,粗暴地,一夜旖旎。 五更天时,外头门被轻敲,大太小心翼翼地:“皇上,该上朝了。” 弋静深搂着怀中气息不稳的女子,慢慢睁开黑眸,声线暗哑地对外头应了一声,随即恢复了安静。 顾落却足足被弋静深扰了一夜,疲累地用头拱着他的怀,缠着他的手昏昏欲睡时,也听见了大太的催促,暗暗动气地拽了拽他修长的手指。 当然动气了,试想你被你夫君扰了一夜,他倒是潇潇洒洒地走了,她却还要孤枕而眠,会有多高兴?! “都怪你。”她忍不住埋怨,是他不知点到为止,才让她如今起了私心。 别人见了只说她这个皇后任性妄为,全然不知这背后内情,怎么都便宜了他。 弋静深反手握住她,吻去她眉心的薄汗:“新婚燕尔,朕也是人,耽搁一些,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顾落却撑开眼皮看了看他,瞳似含水,波光迷离:“他们不好说你,但会说我啊” 弋静深抚了抚她红润的脸,望进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谁人背后不被说,这难道比你睡个好觉还重要?!” 顾落却想一想,也是,说就说吧,反正她也听不到。 于是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嗅着他的气息,安心地闭上眼放任自己陷落梦中。 赖着他时的她,忍不住承认:她的确一点也不适合做国母 弋静深望着她的睡容,黑眸深处,划过一丝浅淡却真实存在的暗光。 ——弋静深,对我说的话,为我做的事,给了我的,别再给其他女子,至少,在我离开你之前。 “给了你的,只有一份,自是给不了别人,也无心力再去多护一个谁,当然,除了我们的孩子。” 她离开的念头,自是需要她的骨肉来消磨,也只有她的骨肉能够消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称帝(七) 醒来时,不出顾落却所料,殿中已只有她一人,坐起身时动了动手臂,刚松筋骨没两下,一下子便又瘫回了榻上。 浑身实在酸痛得很,顾落却眨了眨眼,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新兰推开门走进殿内,望着床榻上躺着的人,轻声唤:“娘娘?” 顾落却应了一声,看向她:“新兰现在什么时辰了?!” “自然是能用午膳的时辰了,要不然奴婢也不敢进来,叨扰娘娘不是?!”新兰话语间,揶揄意味尽显。 “瞎说什么。”顾落却禁不住被说红了脸,这让她还怎么说出要沐浴的话。 谁想不用她说,新兰就道:“奴才没瞎说,非但没瞎说,还真心觉得皇上宠爱娘娘是好事!” 毕竟现在与往日已有不同,要生存下去总是需赖君恩的。 顾落却眼眸微黯,可她哪里是为了这些。 新兰终究不知,她家小姐另有一番所求:“娘娘先歇着,奴婢下去给娘娘备花瓣温水,待娘娘沐浴后,也差不多是御膳房上菜的时候了。” “辛苦了,新兰。” 目送新兰离开,顾落却动了动手指,被褥一掀,盖住了头。 榻边儿突然塌陷了一块,似乎有什么人坐下来了。 顾落却掀开被子,头发凌乱得令他不忍直视,索性伸手插进她乌黑浓密的秀发里,帮着理顺。 顾落却怔怔地望着弋静深,突然一头朝他倒了下来。 弋静深顺势扼住她的后脑勺,拥她入怀,轻叹一声,美人关果真不好过。 顾落却纤臂轻圈住帝王的脖子,闭上眼,慵懒如猫:“你是来陪我用午膳的吗?!” “嗯。” 弋静深拍了拍她的小头,“起来沐浴。” 外头一连几个太监抬着木桶走了进来,个个不敢乱看,完儿事后便跪安了。 弋静深抱起顾落却,当真是宠到极致,古往今来,能得帝王亲手抱进浴桶的女子,又有几个。 “以后可去浴池温沐。”弋静深怕她不知道似的,叮嘱。 “嗯。”反正现在是没那力气与心情。 顾落却扭头看向站在背后的男子,他怎么还不走?! 弋静深眉梢微挑,平添惑人妖冶:“不需为夫伺候你?” “你快走!” 顾落却被他逗得脸颊通红,这什么皇帝,那么不正经! 外殿宫人只见得皇上从内殿出来时,笑意吟吟,少了往常不可近人的王气,多了几分人本该有的生动喜悲。 午膳后,君王议事去了,顾落却拿着一本红楼梦走进了院子里,靠在红木躺椅上,翻开了书页。 有阳光明媚,也有微风拂面,这倒也是另一种的岁月静好。 时如水,静默流。 朝上时局紧绷莫测依旧,帝王之术制衡朝廷民生,倒都还好。 唯独成了问题的是,后宫只有她一个,皇帝不急,却是急死了那些大臣。 一个个都想把自家女儿送进来,却也是每一提便被那尊贵淡漠的君主终止了话题。 帝后夫妻情深,本也是得到天下祝福的,可渐渐地,大臣们因为这一点,都对她的存在开始不太喜欢了。 弋静深不说,不代表她想不到。 不乏午夜梦回醒来,望着身侧他如孩童般毫无防备的睡容,也有过一瞬间松口的念头。 可只要她一想到,今夜松口,明夜就会有女子跟她一样,见着他的睡容,享受他的怀抱,她就怎么都让不出去了。 她曾跟他主动谈过这件事:要扩后宫,不是不行,只是在纳妃之前,请放她出宫。 他的回应是吻了吻她的唇,望着她的目光,温润坦然:“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她的心,至此又沦陷一分,她的冷情,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成为他的战果。 再也故作假装不出来了。 深秋去时,冬日临时,顾落却发觉自己时常有干呕迹象,让新兰请了太医过来,喜脉。 那一刻,她心底松了口气,闭上眼沉默地生了泪。 新兰是看着自家娘娘入了宫后,怎么熬过那些止也止不住的流言蜚语,怎么故作不在意那些大臣对她的看法,如今有了这个孩子,才真算是苦尽甘来了:“若不是当年那颗毒丹伤了娘娘的身体,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早就该有喜了的,不过现在都好了,是早是晚,他终是来了!” 弋静深当时正在御书房耳朵生茧地听着一些软硬兼施的陈词滥调。 无非是:让他扩充后宫,雨露均沾,为祖宗延续血脉,否则民心不安,社稷不稳什么的。 大太突然从殿外走进,叩拜行礼后,喜悦之情显而易见:“皇上,娘娘有喜了。” 这对弋静深何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黑眸清冷地扫过那些呆愣的大臣,嗓音低沉:“怎么,皇后有喜,你们不高兴?!” 大臣们当即后背生寒,一一跪下,异口同声:“臣等真心恭喜皇上c皇后喜得麟儿。” “朕怎么看不见你们的真心?!”弋静深点了点面前的奏折,清清淡淡的语调,却字字压身:“这里,随手拿一本便是让朕纳妃,你们的这双眼睛,盯着民生,盯着战事,又盯着朕的后宫,累不累?!” “累的话,说一声,朕给你们剐了,就都清净了。” 顾落却在殿内把玩着手中那支玉箫,专注地盯着它,轻轻一笑。 没过多久,大太来回话:“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训斥几位大人,过后便来看望娘娘。” 弋静深向来不是轻易动气之人。 何况喜事在前,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训斥大臣?! 顾落却问出心中困惑,只见大太摆摆手,苦笑:“娘娘有所不知,这半年来,皇上被那几位大臣,天天逼啊,皆以扩充后宫c延续子嗣乃帝王之责的名义,可谓是天天参皇上一本,如今娘娘怀孕,自然是皇上回击他们之时了。” “我知道。”大太一愣,望着顾落却眼眶微红,接着他的话,她说,“我只是假装不知,因为他在我心里,无所不能。” 所以,在她承受着压力的时候,也分享给了他一半,所以,在她让不出他时,她就把一切交给了他。 那么自私,那么任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称帝(八) 弋静深进殿时,外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将他墨发吹起,乍一看,犹如私自降凡的尊贵天神。 在他的前方,顾落却笑靥如花地等候在那里,只觉前尘已遥远,余生有他伴。 大太与新兰低着头慢慢地退出去了,也没有行礼,此时任何一道声音,任何一个存在,对于帝后来说,也许都是多余。 弋静深神情淡漠,唯有那双黑眸中的专注,烫得顾落却不得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你要做爹了。”她歪了歪头,略略羞赧,更显得格外娇俏动人。 “辛苦了。”这是喜悦过后,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十月怀胎,向死而生,如何会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顾落却听了他的话,低头忍不住笑了笑,与他在一起相知后,才算对他了解,这就是他,这才是他。 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却难得一个弋静深。 他自小,眼看母妃被皇帝以“扶他上位”之名,赐死,后来刚刚及冠,便被皇帝扔去了战场。 他打过仗,也谋算过,隐忍自制多年,做一个皇帝想要的儿子,他在狭缝中强大自立。 在帝王虚伪残酷的亲情中,在兄弟的刻薄为作下,云淡风轻地负重前行,只姿态已足够令人嫉妒。 唯经历不与人说。 最终,以帝宠为基石,绊倒皇帝,深藏不露半生,一次锋芒毕露,成九五至尊。 这一条帝王之路,他走得孤傲又孤独,下半生本应该坐拥天下,三宫六院,可他似乎不以为然,把七情六欲,整理成一份,独独给了她。 他一言不发,用半年来的一举一动,给了她一种感觉:她是归宿,是容器,承载着他全部的感情。 这怎么能令她不震憾?! 是因她,多年筹谋仓促汇于一线,稍有不慎毁于一旦,是他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上与皇帝打了一场非生即死的仗,他称帝,他接回她,若败了呢,他心思缜密,不可能没想过,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分明只要舍弃她,就可以一帆风顺,可他偏偏选择了她,选择了一条最崎岖的路。 是为她,又去与大臣周旋,如今她孕了,他却开口就是一句:辛苦了。 明明这句话,她该对他说。 顾落却眼眶烫得厉害,深呼吸一口气,怨过他,恨过他,想要杀了他,也怕过他,知道他用一个女子,以最纯粹的爱情,算计六王爷出离京城时,她最怕他,看到他龙袍加身,她万念无,只想逃。 她从来认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她后来也习惯了独占他,不能把他相让给任何一个女子,你瞧这世事,多么不可预料。 弋静深望着顾落却的手中紧紧地捏着他的玉箫,甲面泛白,一看便是用了力的。 “你后悔过吗?”顾落却忽然抬头问了他一句,“是我让你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语出惊人。”弋静深勾唇,声音低沉,“倒是没辜负了你这力道。” 顾落却直勾勾地望着他,不容他有半点逃避之情。 弋静深轻敲了下她手中玉箫,从容闲适:“若这皇位由他传给我,我还不见得会接。” 在她面前,他一直不愿以“朕”相称。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个沾染血腥的皇位,从来都不是他真心所求。 顾落却仔细思量着他的话:“因为你母妃?” 话说他母妃的事,她还是从大太的嘴里听到的,也是那大太了解眼前的这位君,或许知道她在他心里很重要,为了他们帝后和谐,大太总会抽空到她面前“讲故事”。 “嗯。”弋静深坦然自若,音质清寡,“他给的,那就把我母妃的血坐了实,那皇位,我是真不稀罕。” 但是自己抢到手的,就不一样了。 在皇帝不愿意的时候,抢皇帝心中最重要的皇位与天下,那几乎是在为他母妃,在为他自己,报复皇帝了。 “所以即便没有我,你还是会去抢皇位。”她把“抢”字重咬出口。 弋静深嘴角浮起一抹淡如雪的冷笑:“对。” “所以你当时说你不稀罕你父皇的恩宠,是因为你凭着你自己根本也可以,是吗?” “是。” 顾落却朝他走近了一步,目光如炬:“如果败了呢?”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他们都知道。 “不过一死而已。” 说上一句时,他还在这轮回里,说这一句时,他的笑,超脱清贵,顷刻跳出轮回,不染世俗。 顾落却看得心中一动,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弋静深对此事不以为然,一来成王败寇本就是正常的事,二来若不是母妃的死,他压根就不会起夺嫡之心,既然后来没有办法了,那就争上一争。 三来,龙位本就不比其它寻常物事,输了是天定。 争,不得不顺天而为,败,逆天又有何用,其次,人世间,又有什么好留?! 然,就在这样的心境下,生命里突然出现了她,鲜活干净得让他每次靠近她都有一种被她拉进了一个美好国度的感觉,失心一寸,就步步沦陷。 她不会知道,人生有她,才让他从此有了长留人世的欲望。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头早已稀稀落落了一地雪,天下银装素裹,远方白茫茫的,人人呼吸间,哈出雾气,这天地顷刻冷得叫人害怕。 凤栖宫内暖炉供应着,弋静深与顾落却双双走到窗前,她突然将手中的萧递给了他,扬唇一笑:“要听。” “好。”弋静深那一声好,无奈宠溺,淡漠冷情被甩到了某个冷宫要是会哭的话,估计早已哭出来了。 越昭颜与颜霊走进凤栖宫,便听到悠悠箫声从殿内传来,越昭颜亦懂音律,忍不住快步走了两步,不时回着头,含笑看着她的夫君:“皇兄吹奏时,总有一股大自然的力量,行云流水,自然天成一般,每次听到,我心里再不舒服都很舒服了。” “皇上当真全能。”颜霊平静夸赞。 越昭颜垂了垂眸,再看他时,笑容依旧灿烂:“那当然,我皇兄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颜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也笑了:有权有势又对你们好的,自然是最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灭皇 院子里,新兰第一个望见公主与驸马,大太以守门为名,正在忘我地赏雪,乍然听到一声:“奴婢参见公主,参见驸马。” 大太筛子似的,抖了下老身,扭过头慢慢地看向笑容灿烂的越昭颜,与面瘫的颜霊,微微弯腰:“公主,驸马。” 然后瞪了一眼福身行礼后直起腰的新兰,这臭丫头,就爱戏耍爷爷。 新兰被瞪了也不怕,弯了弯唇,老是让她叫他爷爷,哼,还没她机灵呢! 越昭颜伸手,虚扶了一把大太:“您身子骨还好吧?” 大太笑得慈眉善目:“奴才很好,很好,有劳公主挂心了。” 他幸得皇上圣恩,不必对任何人下跪,平常就守着皇上,伺候皇上起衣住行,心无旁骛。 再也不必陪着讨厌的人,他心满意足! “那便好。” 半年前那是一场兵不血刃的夺位战役,只有与此事关系密切的人知晓其中根由。 就连越昭颜也以为,这位大太依然深得父皇信任,至此,父皇才割爱赐给皇兄,为的是让皇兄少一个后顾之忧。 箫声依旧,殿门轻开。 颜霊抬起头,恰与顾落却四目相对,她眼神平静,他锥心刺骨,当年的伤口经年累月不见愈合,日渐腐烂,可笑的是,连声张都不能声张。 垂在身侧冰冷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颜霊被越昭颜拉到了顾落却的面前。 “皇嫂,恭喜!” 越昭颜往里面张望,“对对对,我是听说皇嫂有喜了,特与驸马来恭喜皇嫂的,可否留我们用个膳?!” 顾落却望着越昭颜,灰色天下也有一处是桃花坞,她仍认为越昭颜被弋静深护成了桃花坞的样子,粉粉白白,与污垢无关。 “你皇兄最喜欢你了,你要留三天都没有问题。”她说着,示意他们进来。 殿门重新关上,新兰戳了戳大太道:“我们去御膳房寻好吃的好吗?!” 大太看了她一眼,拂尘一挥,喜笑颜开:“先叫声爷爷来听听。” 新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凤栖宫。 搞得她不带他就没得吃似的略略略! 殿内。 颜霊欲行礼时,弋静深拿开嘴边的萧,轻描淡写:“私底下,虚礼就免了,都是一家人。” “谢皇上。” 顾落却看着弋静深,是知道他心疼他的妹妹,颜霊一跪,越昭颜也得跪。 越昭颜暖了暖身子,笑着蹦到弋静深面前,抬起头那分明是看着兄长的眼神:“皇兄,你不怪我了?” 这是他们半年后第一次相见,其实她成亲后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皇兄,恰时喜事逢朝,机不可失,立刻借着这由头进了宫,说忐忑也忐忑,但现在不了。 望着弋静深抿唇不语,冷冷望着她的样子,越昭颜知道这是他傲娇时固有的神情。 当即拉了拉弋静深的袖子,可怜兮兮的:“皇兄,你忍心让我失望吗?!” 弋静深:“”到底是谁让谁失望?! 而且她不是说他没有感情,无情无义么,他又何来不忍心之说。 “皇兄,你最疼我了,你还记得吗?!你要是忘了,我就” “你就怎样?!”弋静深从她手中抽回袖子,问得清清淡淡。 “我就”转了转眼珠子,越昭颜就蓄着泪望向她的皇嫂,“就只好继续请皇嫂为我求情了。” 顾落却望着这对,一个故作姿态,一个也是故作姿态,却是两个人看起来都不讨人厌,还很可爱,当即都快怀疑他们是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了! 她忍俊不禁地看着,突然被越昭颜拉了进去,干脆也去拉了拉那冷帝的袖子。 弋静深垂眸睨她,未动。 揪着手中龙袍的片面布料,顾落却抬头,被他漆黑如漩涡的眼眸吸引,微微恍惚:“你长得那么好看,如果再原谅原谅别人,就更迷人了。” 弋静深微怔,到底是在自己大臣与妹妹面前,这样被女子甜言蜜语地哄怪怪的。 他无奈地扯了扯唇,握紧了袖子上的小手。 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把他们当戏看的越昭颜,自然没掠过这个动作,笑得羡慕,也不忘了自己的事儿,当即趁着这股热乎劲儿,一锤定音:“皇兄牵皇嫂的手,就是认同皇嫂的话,原谅我了!!!” 颜霊盯着那一双紧紧相握的手,一秒后,移目望向了窗外的飞雪。 周边的热闹,好似都与他无关。顾落却不经意地余光瞥到他,这是第一次也在颜霊的身上见到了格格不入四个字。 人,青年过后,是不是总归要经受失落?!经受寂寞?! 但是颜霊,请相信我,总有一个人等在你的不远处,等着陪你,等着为你化开失落与寂寞,等着给你温暖,因为,我遇到了。 越昭颜时常是欢乐的,不过一看向颜霊,她眼底总带着绿叶慢慢枯黄的寂寥,牡丹慢慢败了的无奈与难过。 而弋静深无意去关注他们二人的夫妻生活,好,便一直过下去,不好,旁人也插不上手。 感情,乃帝王都不能勉强之事,若颜霊不肯动心,他也帮不了越昭颜,这是于君。 若说颜霊对越昭颜不好,那么这不爱,漠视,便是最大的不好,越昭颜执意选择这个人,不惜承受这个人给的所有委屈,他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于兄。 当年护她于闺阁中安好,如今,也许就是不得不放她成长的时候。 至于颜霊,用心办差,无不轨之心,他不会刻意去找他麻烦,但如若有一日,颜霊不轨,同样,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用完晚膳,大太过来说薛将军平复叛党,明日归朝。 弋静深颔首。 有人称帝,无论是否名正言顺,都会有皇子反。 而对于反的,皇帝就只能杀了。 自古帝位带血,或得已,或不得已,总要死几个。 顾落却看向弋静深,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他,做皇帝,他快乐吗?!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弋静深扭头看向了她,握了握她的手,顾落却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儿,她的皇上啊,又被进宫的尚书叫去了御书房 她有孕,想赖着夫君,却不得不放他走。 颜霊送走皇上,看到顾落却凝望着皇上离开的方向,兀自失神,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当然知道,她做这个皇后是不开心的。 旁人不懂,难道他还不懂,顾落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灭皇(二) 颜霊送走皇上,回头看到顾落却凝望着皇上离开的方向,兀自失神,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当然知道,她做这个皇后是不开心的。 旁人不懂,难道他还不懂,顾落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孩子。 颜霊在顾落却收回目光的同时,也不再看她,反而凝视着他的夫人,陈述的语气:“我有几句话要与皇后娘娘单独一叙。” 越昭颜看了看顾落却与颜霊,笑得有些无力:“好,皇兄放心,我亦对你们放心。” 她是放心,不去怀疑,不去羡慕,不去嫉妒,全然地信任她的夫君,与她的皇嫂,只是,心中的难过,并不少半分。 是谁说的: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顾落却眼看着越昭颜走出了殿,才目光沉沉地看向颜霊:“你不该这样对她。” “她甘之若饴,不是么?!”颜霊平常地扯了扯唇角,深切望着那抹无怨无恨站在殿外等候他的纤影,“她分明知晓嫁给我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还是来了,既如此,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顾落却闭了闭眼:“她嫁给你,除了爱,还是为了保护你。她在一天,皇上就不好动你,哪怕你哪一天出了事,看在她的面子上,皇上至少不会杀你。” “她不全是为了私念才要嫁给你的,就凭这一点,你能不能对她好一点?!为何要让她回避,你有什么要对我说?!颜霊,请你对她好一点。” 说到最后一句,她字字带着分量用力出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颜霊眉梢微蹙,俊逸面庞冷寒。 “她是因为爱嫁给我,你呢,你为何嫁给他?!” 他也冷冷地回视着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皇后。 顾落却翘唇而笑,却显得十分无情:“若你只是为了这句,让她回避伤她的心,那真是太不值得了。” 颜霊切齿:“何意?!” 顾落却不再看他,漠然道:“为何嫁给他,因为我爱上他了,就如此简单。为了一个变心的女人却去伤害一心一意为自己的结发妻子,值得么。” “顾落却——!” 被吼了的女子无情无欲地用背影面对他,淡淡纠正:“你该称本宫为皇后!” “认贼作父的皇后么!!” 颜霊站在她身后,凑近她耳边低笑,目光讥讽地望着她一时怔愣的模样,“我曾听过一个故事,皇后娘娘,可愿洗耳恭听?!” 顾落却袖子中的手捏起,还未回应,便听得他已经字正腔圆说了起来:“相爷与总管不合,朝中时局尽被帝王掌握,正在这时江王要了相爷的女儿,帝王防江王与相爷一家做大,派人刺杀了相爷,后假仁假义,亲自审案,挽回臣民之心,哦,包括那女儿的心。” 顾落却猛地瞪向颜霊,眼底似乎有什么要溢出来,却被她拼命压着:“颜霊!大庆不论怎么说,都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国家,你不要胡言乱语了。” 颜霊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心中却并不痛快,叹一声人生如戏:“你与你父亲一样,忠于国家,相信君王。” 所以这几乎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后一条底线。 谁擅碰这条底线,都是在侮辱国家,藐视君王,这就是奴性! “顾落却,你父亲就是被你如今该称之为父皇的太上皇给害死了,不仅如此,你的太上皇当年还把众所周知,与你父亲不和的总管大人挑了出去做替死鬼!” “如今一个久卧病榻,两个死于非命,就连唯一知情的大王爷,也因大赦天下,贬为平民后,下落不明。” “于是,这个国家,在你的心里,依然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顾落却缩在袖子里的手,疼得松开,再握回去,只觉一片黏湿。 颜霊当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是,见她面色惨白,便知道自己说中了她对这个国家怀抱着的心情。 无论争夺政权的宫廷多么黑暗,可国家就是国家,这是她的国家,是不可侵犯的。 那坐于龙位的,那就是她视之尊贵的君王,无论性情多么乖戾。 这就是她认定了的国,认定了的王。 可如果 她与她的感情,对帝王来说都不过是帝王的私有物,想毁便毁,甚至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营造假象加以利用,并没有那么重要呢?! 她还能在这个国家继续生活下去吗?! 颜霊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了你父亲,离开了我,如今换成了弋静深,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顾落却抿了抿唇,倏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么?!” 颜霊单手负在背后,缓缓紧握成拳:“知道又如何,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不要总以为,你知道的便是一切了,你就见过了丑陋,其实远远还有更多恶心的,是你所想不到的。” “你以为你能够重新开始是坚强,我仍执迷过去就是无知,你错了,一切不过是因为我颜霊比你顾落却少了那么点运气,与你不同的是,我曾被迫亲自加入那些丑陋的一党中,如此,我才知道了这许多难堪。”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收:“顾落却,我期待你为我揭开一个谜题,你的皇上,到底是如你一般,一无所知,还是始终都在欺瞒你?!而你,最后会跟他有个什么结果呢,呵!” 言毕,颜霊望着站姿僵硬的她,下颚不禁紧绷,似这些话刺到她时,也伤了自己,却只能压抑,压抑,再压抑。 “皇后娘娘,颜霊告辞。”冰冷撂下最后八字,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她的宫殿。 殿门合上,顾落却再也强撑不下去,一下就软了膝盖瘫在了地上。 她脑子很乱 心很乱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都发了黑。 “啊”顾落却抱着脑袋,拼命在想着刚刚颜霊说了什么,拼命地,回想弋静深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掌心早早被指甲抠破,流出了红如曼陀的鲜血,在乌黑的发丝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灭皇(三) 新兰送走了公主与驸马,进殿时撞到眼前情景,吓得面容失色,“娘娘!” 顾落却模糊不清地望着跑动的身影,狠狠地咬了一下唇,那些字字句句却还在耳边响着,响着 手臂突然被人用力一拽,将她从方才的噩梦里拉了出来,视线渐渐清楚了很多。 新兰跪在顾落却旁边,一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大声叫着:“娘娘,你先起来啊,有什么事还能比得过你腹中的小皇子呢!娘娘别吓我!” 顾落却陡然握住了新兰扶着她的手,抬头望着她:“这件事,别跟皇上说。” “好,好,我不跟皇上说”新兰被顾落却眼底的赤红所震,不由得失口叫出心底依赖的“小姐”二字,“颜公子,驸马到底与小姐说了什么?!” 顾落却深吸一口气,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他说爹是被太上皇所杀可是不可能的,皇上是器重爹爹的,爹爹忠于了皇上一生,即便后来有易主之心,可也不能否认他前半生为太上皇,为大庆的付出啊!” 新兰是唯一一个,她可以对她说这些话的人,顾落却怕,怕自己闷在心里,会疯掉。 “新兰”顾落却犹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抓着新兰的手,她祈盼的目光,仿佛她是她的最后那点希望,“你告诉我,颜霊只是为了离间我跟皇上才胡言乱语的,你说。” “是。”新兰毫不犹豫,她藏了不可置信的悲痛,告诉她家小姐,“驸马一直都对皇上心有芥蒂,放不下过去,他今日借着陪公主的名义见了小姐,对小姐胡言乱语,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才来后宫,小姐忘了吧,忘了他对你说的话。” 顾落愣愣地望着新兰不停地让她忘了,突然捂住了唇,眼眸里半点光亮都没有,只有隐忍的哽咽从她捂着的唇中似有若无地传出。 “你现在有小皇子呀,只要你忘了,你就能好好的,一切,就都会好好的。”新兰得知自家老爷的死背后可能不单纯,强撑后,一时累得靠在了顾落却的脚边,忍不住相信,忍不住怀疑,忍不住崩溃,忍不住害怕,忍不住疲惫,却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为了不让现世安稳被毁掉,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夜深了,漆黑得,像一个大洞,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了一切。 殿内烛火摇曳,新兰微微一笑,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对已平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主子说:“娘娘,还记得红楼梦中的,你跟我提过的,两个女子吗?!” 顾落却望着上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嗯。” “黛玉葬花何其美,香消玉殒何其哀,这样的女子,一生坚持不妥协,纵死,也让人难忘。另一个女子,于命运前圆滑妥协,不美不哀,可也自有风骨,并且,活下来了。娘娘,你问我愿做谁,我谁也不愿做,我只想一生陪着娘娘,护娘娘百岁无忧,但娘娘,上天若非要您在其中选择一个,我希望娘娘选择做薛宝钗。” “娘娘不要追究了,无论驸马所言是真是假,忘了吧。”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因小失大呢?!你想一想皇子,想一想皇上,他们都是你现在最爱的人啊,何必要为了过去,而把此生幸福赔上?!小姐被仇恨折磨得还不够么。” “老爷在时也说过,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即便您能活着报完仇,那您跟皇上还能在一起吗?!所以小姐,我求你了,放下吧,忘了吧,求你了,小姐” 新兰慢慢地直起身,跪在了床榻前,眼眶通红地望着床榻上的女子,渐渐,无语凝咽。 “新兰。”她终于望着随风飘荡的纱幔出声,却听不到半点生气。 “我在。” “你说皇上知道吗?” “新兰之前所言,都是建立在驸马所言属实的情况下,若驸马根本就是无事生非呢。” 顾落却是希望她的皇上,什么也不知道。可她的皇上那么聪明,若事有蹊跷,连大王爷都有所揣测,他能想不到么?! 突然就想起,太上皇审理此案的结果,也把一个活生生的她给说死了,以总管斩草除根为名。 后来太上皇跟她讲,是为了避免人心惶惶才如此作为。 最后把她留在宫中,也不见对外诉实,让她名正言顺地存在着。 还是弋静深把她带去了雪山,太上皇为了找到他们,才对世间松了口,以护她安全令她假死,而后找到凶手再无危险的理由,将她“复活”。 她如今看来,种种都疑点重重。 “你的意思是,驸马所言虚假,事不存在,自然也就没有知不知晓这一回事了,都是他信口拈来是吗?” “是。” 新兰再次毫不犹豫地应下。 “若我跟你说,驸马考上状元,是大王爷暗中所助,驸马曾与大王爷一党,他是从大王爷口中知晓这些的呢?一个当朝王爷,在一个臣子面前,抹黑皇上,对他有什么好处?!” 顾落却眯眸,百思求解。 新兰一怔,身心俱颤。 虽然颜霊没有直接对她说,但颜霊的那一句“我曾被迫亲自加入那些丑陋的一党中,如此,我才知道了这许多难堪。”已间接告诉了她,此说法来源于何处。 顾落却短促地笑了一下,非常嘲讽。 “我曾经那么相信爹爹,爹爹却要把我嫁给江王,在新朝来临之前,及时易主保全身家性命,荣华富贵。” “我曾经那么相信颜霊,可在我用力自由的时候,弃我的是他,在我幸福的时候,给我噩耗的也是他。” “我曾经与我爹爹一样,相信君王,相信国家,相信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可是我与我爹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太上皇”顾落却大口喘息,咬牙嘣齿,“能让太上皇忘了我顾家的付出,一出手便扼我爹的喉咙令他死不瞑目?!最可恨的是,还令我对他感恩戴德!” 新兰颓了腰,只觉得在这半年中,破碎了的,慢慢快要拼凑出另一种圆满的样子,却被这一个晚上,分崩瓦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灭皇(四) 顾落却大口喘息,咬牙嘣齿,“能让太上皇忘了我顾家的付出,一出手便扼我爹的喉咙令他死不瞑目?!最可恨的是,还令我对他感恩戴德!” 新兰颓了腰,只觉得在这半年中,破碎了的,慢慢快要拼凑出另一种圆满的样子,却被这一个晚上,分崩瓦解。 顾落却哑然失笑:“我还能信谁,我谁也不能问,我能问谁呢” 去问大王爷,还是问太上皇? 这两个人,与颜霊唯一的区别是更卑鄙,更不择手段,都巴不得她与弋静深永生不得幸福,恨不得她与弋静深相恨相杀最好。 去问他么?! 她问不出口,也怕那答案。 因为她知道,也许不问还好,一旦问了,他一定会说实话。 那实话,是她能承受的么?! 不知不觉,哭湿了面颊,却没有一点声音。 紧咬的牙关慢慢松开,心中悲凉,终难忍抽噎。 慢慢地,被子盖好,烛火灭了,模糊的眼球被迫地什么也看不见了,新兰轻轻地退出去了,似在给她一方天地冷静。 然,顾落却冷静不下来,她好乱,好痛,好不舒服。 可人哪,这种奇怪的生物,辗转难眠后,心中荒芜了,反而就捏着被角缓缓睡过去了。 御书房,清寂无声。 弋静深打开最后一本奏章,望见里头内容,淡漠勾唇。 这些臣子,皇后不见孕时,叫他广纳嫔妃。 皇后见孕时,还是叫他广纳嫔妃,以皇后不方便服侍他之名,提得脸不红心不喘。 他们一群人是有多见不得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来,母妃之事是时候摆上日程了,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了。 风凉夜静时,君王处理完政务,才迟迟踏着月色往返于凤栖宫。 他沿着床边儿坐下,躺着的女子已经睡着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眉间紧皱,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得解脱的事。 弋静深敛袖,动指抚平她眉心褶皱,力道很轻,按理说不会惊扰到她,可这一次,偏偏惊得她眼睫一颤,睁开了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你在忧虑什么?”不愿猜忌她,他直言相问。 顾落却坐起身,拉住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平静道:“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 顾落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君王:“梦到了我爹,他说他死的好冤。” 弋静深,无言了一秒。 “我跟爹说,凶手已经抓到了,已经处死了,然后爹就在哭,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边哭边不准我靠近她,好像我犯错了,我不知所措。”顾落却抱住弋静深,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嗅着熟悉的气息,泪眼巴巴,十分委屈,“曾经我爹会心疼我的,见我一哭,就来抱我,哄我,弋静深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好像,不要我了呢?!” 弋静深闭了闭凤眸,大掌扣住她肩膀,拥紧了她:“那只是一个梦,你爹仍是天下最疼你的人,别哭。” “大王爷呢?!”顾落却突然推开弋静深,魔怔了似的,向他追问,“也许是因为我爹没有看见大王爷,没有看见真正谋杀他的凶手,所以,我爹来托梦,所以我爹怪我,弋静深,大王爷呢?!” “你要见他。”弋静深轻抚她苍白面容,看着她的时候,有些讳莫如深。 顾落却直视他深邃眼眸:“找到他。” “好。” 对她的要求,他不知何时,难以拒绝了。 弋静深拥着顾落却躺下的时候,听女子缩在他怀里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若有一天我成了妖妃,你会为我做个昏君吗?!” 他嘴角浮着清幽幽的笑:“难得遇到一件喜欢的东西,有何不可。” 顾落却脊背一挺,抬头盯着他:“东西?!” 弋静深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眸中亦染笑意:“是,东西。” 什么都忘了,顾落却怒起,在被子中踹了他一脚,“再说一遍,谁是东西?!” “你。”弋静深嘴角微扬。 顾落却猛地坐起身,拿起这边枕头就去盖他脸,丝毫不记得他是一国之君了,也不记得,他是弋静深,是太上皇的儿子了,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属于她的男人而已。 “弋静深,你还要不要跟我过日子了,不想过了,你直说!我立刻出宫去,不在这里碍你眼。反正没了你,我还有我的客栈,我的自由,我的孩子,我不缺你哼——!” 弋静深无语地动手挡她的枕头,还真是没想到,一个逗弄,把她真心话全抖出来了。 “哦,不缺我?!”这依旧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弋静深手指微微用力,便挥去了她手中的枕头,动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反压在了身下。 顾落却惊叫了一声,怒目而视:“对,不缺你!” “你拥有的,还真是多啊——”真的比他多多了,在意的,也比他多。 可他这一生,拥有的,都是冰冰凉凉的东西,可拿起可放下,他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就是她了。 可她没了他,世间还有许多东西,可以温暖她的心,呵。 “我拥有的就是多”我失去也多啊,顾落却笑着搂住他脖子,“你羡慕吗?!” 弋静深看了她一眼,正欲绝口不认,却听她说:“拥有后又失去,还不如你不曾拥有。” 顾落却眼眶微烫,埋在他颈窝里,不再多言。 被抱着的俊美男子,眸底暗沉,女子情绪真真如山海,时高时涨,难以理解。 他抿了抿薄唇,附于她耳边,就此许诺:“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君无戏言。” “真的?”顾落却难受了一晚上,莫名因这一句话,感觉世界美好了起来。 他竟然可以掌控她的悲欢喜乐。 “君无戏言,毋庸置疑。” 他的君无戏言,让顾落却开始喜欢,他做皇帝这一件事了。 安然地被他瞧着,顾落却展颜一笑,凑近他的薄唇,蜻蜓点水地吻了几下 四目相对,都难掩情意。 她被他伟岸笼罩成小小的一团,他垂眸,衔住了她的唇,她闭上眼,任一鸳一鸯,永世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灭皇(五) 次日晌午,君华门摆宴,恭迎薛将军平复叛军,班师回朝。 如今已被封为大将军的薛饮,保卫疆土,刚正不屈的气质,已藏都藏不住了,他再也不是从前王府中的那个薛卫军了。 帝后未到,薛饮与诸位大臣含笑寒暄。 新兰在角落里看了看,默不作声地退下了,转身时想起,一日大雨,他递给她一把伞,她离开时,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他对她的背影蹙眉瞪眸,那是让人忍俊不禁的样子。 很可爱。 但如今,他是笑着的,眼睛里,却再无感情。不知道那时候那么可爱的薛饮,还在不在了。 帝后到时,大臣噤声,不约而同跪下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落却被弋静深搀手坐在他身边,望身边夫君俊容墨发,难隐尊贵:“平身。” 淡淡口吻的二字,其中却含着令众臣,诚服的威信。 “谢皇上,皇后娘娘。”个个坐回了原位,唯独薛饮,站起身后没有归位,身姿笔挺,抱拳道:“禀报皇上,叛军之首,为五人,皆乃皇室身份,臣不敢私自处置。” “带上来。”弋静深风轻云淡,无甚情绪。 五王蓬头垢面地被士兵押上来了,被迫弯膝跪在了君王跟前。 薛饮漠然地回到了座位上,撩袍坐下。 君王不说话,无人敢说话,但那五王不同 其中一个,撩开了挡脸的黑发,古怪地笑着瞪视弋静深身边那位,美得如出水芙蓉的皇后,一语惊人:“你还没死啊?!” 顾落却望清了这人,想要笑,真的就笑了:“弋子笙,大王爷我还好好地活着,正要找您,您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初的成王,耸耸肩:“金叶苓都毒不死你呢,嗯。你果然还是舍弃了他”说到这里,乍然放眼看向坐在同僚中,那一位面色冰冷的颜霊,“选择了咱们这位皇上,身体安康,荣华富贵尽得,看看,女人哪,才是天底最会算计,最聪明的人啊。” 事到如今,他还在利用她,挑拨颜霊与皇上的关系。 顾落却捏着杯盏,不禁用了力气。 成王再看,就是看弋静深了。 “弋静深,自你登基,哪个见着了父皇,我就不信没有人怀疑,你根本就是暗中夺了位,取而代之!” 弋静深望着这位昔日王兄,嘴角如浮碎雪冰凉淡漠。 当一个人有了足够的实力,即便做事引人怀疑,但,谁敢用生命发出质疑?! 他从来都不以为自己当日围剿宫廷那么大的事,只以一句“皇帝病重,以防宫乱,命江王守宫”,就能蒙蔽每一个大臣。 他算的,从来都是人的私心,包括父皇的私心,以多年准备,一请江山入局,谁反即死。 “你们真的不怀疑?!” “哪怕父皇宠爱他又如何,册立新皇那么大的事,你们怎么可以不去见一见父皇,父皇他还没死啊——!” 弋子笙头带着木枷,脚锁重链,却用力地朝那些大臣的位置奔去,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哪个都对他避如蛇蝎,第一次被这些臣子气笑了:“当初我为成王时,你们一个个拜访本王门庭都忘了?!忘了本王可以,但你们却忘了谁是你们君,你们都该死!” 他突然看到一老臣神色微动,脸上讽刺一收,拼命跑了过去,趴在这惊愕老臣面前的桌上,昂头带泪地恳求:“去见见父皇吧,去亲口问一问父皇是否真有意传于他帝位,父皇一日不亲口说要立他为君,我弋子笙一日不服,你们身为大庆臣子,也理该如此啊——!” 顾落却被这一幕刺激得闭了闭眼,她看向君王,同时,颜霊也看向了君王。突然,颜霊想见一见太上皇了。 不仅是他,周边臣子,大多都皱了眉头,看向君王,欲言又止,很显然,弋子笙的悲啼,起了作用。 有弋子笙这一说,其他四王也恨意斐然地盯着弋静深。 他们从小就与弋静深不和,看不惯弋静深如此得帝宠,更看不惯弋静深最后以这样晦暗不明的方式登基为帝。 终于有人提出:“今日薛将军平复叛军,也是一件大事,太上皇听见该很高兴吧,怎么没有出席呢?!” 顾落却望向弋静深。 黄袍墨发的男子,坐姿稳如泰山,神情不见半点波动,只是,在说话时,漆黑眸子陡然扫过诸位大臣的脸,冷厉威严。 一个眼神,便令那些大臣垂眸凝听。 弋静深才慢悠悠地说:“父皇病重,自当闭关调养身体,丹师日夜相伴,闭关总有出关的一天,朕相信,太上皇一定会熬过去,出来见朕与你们一面,希望你们也能如朕信太上皇一般或是,朕与太上皇,你们不信,偏偏信逆臣?!” 死寂一片,而后轰鸣:“臣等信皇上与太上皇——!” 谁信叛臣,那不是有叛逆的苗头么?!他利用人的敬畏之心,再次让弋子笙沦为败寇。顾落却此刻觉得弋静深那么陌生,怎样城府的人,才总是能云淡风轻地,扳倒别人,掌控一切。 眼前跪倒一片,弋子笙眼前阵阵发黑,绝望了,也呆滞了,终连什么时候被带下去都不知道了。 朝宴开始,歌舞升平。 “不要沾酒。” 在顾落却忍不住小斟时,陡然听到耳畔一道华丽的音色,动作一顿,真的就老实了。 从来都没那么听过一个人的话,顾落却看向弋静深,对这个男人,认了输。 热闹散去,颜霊自宫中坐着马车回府,第一个就去见了越昭颜。 越昭颜的屋门,陡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人,手腕就被人捏住了,迎面而来一句喝问:“你王兄,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 她心中一惊,瞪清了颜霊。 “你想死么?”他态度不好,她也冷了脸色,“敢质疑当今皇上,若被我皇兄知道了,本公主也保不了你。” 颜霊重重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知道几分?!” 越昭颜眼底微殇,她的夫君啊,如此对待她敬重的王兄,她怎么会好受。 “你疯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妄想去与我皇兄作对”扳开他的手指,越昭颜悲悯地望着他,“你斗不过他的。” 深宫皇室,终究是颜霊想不到的残酷无情,最后能掌控宫室的人,绝对,远比大宫,更深不可测,必要时,更冷酷薄凉。 他若执意与这样的人,去斗,可能最后,连她也保不了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灭皇(六) “倘若,弋静深当真谋权篡位,我颜霊一定不会当做没看见。不仅是因为他与我本有前怨,还因为我既做了国臣,就有责任匡扶正道!” 颜霊字字铿锵,目光可谓是格外的冰冷无情。 越昭颜不可置信地与他对望,“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知道感恩图报的人,原来我错了,你根本就愚不可及。你口口声声说我皇兄谋权篡位,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便质疑皇帝,动摇社稷之本,以匡扶正道为名?!我看你就是想要谋反!!!” “可你能得到什么好结果,最后被人当出头鸟利用,你是不是蠢——” 听至此,颜霊眸色一沉,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捏碎她的骨头。 越昭颜却毫不畏惧,直视道:“与其坐看你自寻死路,我不如现在就把话说难听了,还能换你一醒,值了。” 颜霊冷“呵”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 越昭颜咬了咬牙,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即便,我皇兄真的做了这种事,也有他的道理!” “” “你从未参与过我皇兄的人生,你凭什么对他的作为指手画脚。正道?何为正道?!连我一个肖小女子都明白,在争夺帝位的那条路上,向来只有成王败寇!” “还是说,你颜霊能在那些王爷中,找出比我皇兄更适合治理天下的人?!” 颜霊紧紧蹙眉,死死地看着眼前突然强硬起来的女子。 同时,将诸位王爷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一个比弋静深更出色更拔尖,手段更高明的人 甚至于,他认识的王爷,其中有几位,还说过那样几句话,曾经不屑一顾,如今想起,字字震心。 “也就是三哥,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了:一来父皇宠爱三哥,三哥从未在我们这群兄弟面前,凭此挑衅过。二来,三哥性子淡,不肯与我们亲近,却又不着痕迹地处处照料我们。” “实在,没有任何一个兄弟比他更适合继承皇位了,若突然换成了旁人,我们几兄弟,还不放心呢!” 颜霊望着越昭颜,缓缓退了一步。 越昭颜走向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低低说:“颜霊,我不会害你,你信本公主,若真有此流言现世,你也不要贸然出头。” “你既自认国臣,那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你的君,你们双方的身份存在一日,你一日没资格去质疑皇帝,知道么?!” 越昭颜苦口婆心,将自小生长在宫廷里,感受到的一切,化作字句警醒,只为保住他的命。 “朝中老臣,难道比你一个初涉朝堂的人笨?!难道,他们没有你对时局敏感?!” “不,他们个个比你经验丰富,个个比你聪慧敏锐,但他们为什么没有被流言摆布,质疑皇上” “与其说,他们相信皇上,不如说,太上皇是否真的自愿退位,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皇兄,已定大局,所有人的命,如今都在为君者一念之间。” “你可知道,你轻轻松松一句匡扶正道,背后要死多少人,要流多少血?!” 思绪繁乱,心情复杂,她忍不住绕着屋子多走动了一下,迈步声与说话声同时响起。 “本来国泰民安,你偏要引发战争,皇室乱了,到时连累百姓遭殃,这就是你所谓的匡扶正道?!” “边属之国都有可能借此对大庆发兵到那个时候,你颜霊大喊匡扶正道,努力活命的百姓没空理睬你,盯着天下至尊的皇位的野心狼只会当你是妨碍,一刀除之而后快。” “颜霊,你现在该知道,君王的存在,对于国家有多重要了吧?!他一动摇,社稷亦将不宁,你想一想,如果被皇兄发现了你有这个心,即便不为他自己,为了大庆,他也会杀了你,我如何保得了你。” 她步子陡然一停,正视他:“所以,本公主让你适可而止,在皇兄对你起疑心之前,一切还来得及。” 也许,皇兄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不会因为一段情,去杀才能之辈,但,如果是为了天下呢?! 越昭颜忍住鼻头的酸涩,自嘲道,“先前什么事都轮不到我来想,我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如今,我才知道,女子嫁了人,真的就不一样了。” 因为她喜欢他,就不得不去为他多想一想。 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本公主,好歹是一国公主,我对你说的,都是我曾经在我父皇身上感受到的,你就多听我两句话吧,我不会害你。” 其实为君者总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权威,容不得人挑衅c威胁,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借口,也不论那人之前多么得宠。 “颜霊,我很羡慕你在宫外长大,其实也许,你根本就不该来做官。”越昭颜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期待地望着他:“要不然你带我走吧,这个公主我不做了,我只想做你的越昭颜,而且我对外面的天地很向往。” 她的话,让颜霊重新审视了这个公主,第一次觉得她像个公主,而不是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心中只有情的丫头片子。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颜霊目光一窒。 似乎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竟然可以为了外面的天地,放下手中拥有的一切。 “你若不是公主,你便会受生活的苦难。” 颜霊忍不住提醒,面上仍不苟言笑。 “我不怕呀!”见有希望,越昭颜笑容纯净,双目都发光,“而且有你,我就更不怕了。” 颜霊定定地看着她,心弦一动,而后他皱了皱眉,面色更冷,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随着他走远,越昭颜眼中最后一丝光彩也灭了。 不带她走,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望他把她的话听进去,听进去 别沦为他人争夺皇权的牺牲品,就好。 凤栖宫。 弋静深吃了不少酒,顾落却服侍着他躺在床上。 拿着湿帕轻轻擦着他的俊脸,似知道她在身侧,他的醉容很安恬。 擦完了,顾落却把帕子扔进新兰端着的水盆里,望着弋静深,出声春风般安静柔和:“你们先下去吧。” “是。”新兰带着宫人们退出了宫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灭皇(七) 终于只剩下了他们,顾落却掌心轻轻抚着弋静深棱角分明的完美轮廓。 她的目光,不自知带着认真迷恋的感情,扫过他紧闭的眼睑,沿着他的鼻梁,留在了他这张不知吻了她多少次的漂亮薄唇上。 天下都当他是主,她只把他当她的男人而已。 所以她心疼他,在那些大臣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在那几个王爷仇恨地盯着他的时候,她都想要变成他,去替他承受一切坏的。 哪怕有一日,天下人都要推翻他,她都会认同他。 那些人不痛不痒地,是因为他们置身事外,若换位处之,他们哪一个会甘心为板上鱼肉,最终恐怕做得会比弋静深更绝。 细弱的手腕,突然被弋静深抓住,顾落却回过神,望着他。 弋静深缓缓地睁开了黑眸,里头一片清醒,也看着她:“我不后悔。” 顾落却一怔。 “哪怕给天下留下了把柄,哪怕,谋权篡位真的理该千刀万剐,无论是以何等理由,它都是污点,我弋静深也不惧,更不后悔。” 他分得清什么是最重要的,可他有些想要知道,她会不会嫌弃这样一个君主?! 下一刻,他的皇后,口吻坚定地告诉他:“你从来都不会被别人影响的。”如果没有被影响,他不会说出这些话。 弋静深目光幽深,如果“别人”是她,他会容许自己被影响一点。 “夫君”她捧着他的脸,第一次这样叫他,他眼睫微动,与她对望,听到她说,“若只是单纯地为了权力,才叫做谋权篡位,而你谋的,到底是权,还是雪恨?!” 他恨他的父皇,哪怕他不说,她都知道。 自他母妃死后,他就在忍,他的父皇也从未停止过逼他走上这条帝王之路。 变成这个局面,不是他一人的过错。 “朕,会好好治理大庆。”弋静深闭上眼,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不得歇息,还要许他们一个好天下,而他们只看见他君临天下,谁又知道他心中的苦?! 顾落却这一刻只想静静地陪着他,忘记一切的那一种。 她的侧脸靠在他温热的胸膛,闭目凝听他一下又一下怦怦跳动着的心跳声,握着他的手,十指交缠:“我会陪着你,你睡吧,睡吧” 安神香的味道浸满了整个内殿,连顾落却都差点睡了过去,掩唇打了个哈欠,直起腰,给已经熟睡的弋静深掩了掩被角,望着他毫无防备的睡容,她俯脸,轻吻着他的薄唇,对不起,明知做人不能活得太明白,还是固执地要去分个黑白,所以对不起,对不起 冬夜雪寒,顾落却自肩后盖上披风,毕竟已不是一人身了,离去时再未回头。 她站在外殿窗前,凝望着雪中的宫廷,美则美矣,只是太冰冷了。 新兰,将弋子笙从牢中带进来时,顾落却手中已经拿着一把匕首了。 “你要干什么?!” 弋子笙见着顾落却时,眼中浮着古怪的笑意,却一瞥见她手中之物,面色就变了。 “嘘” 新兰不知何时退下去了。 大殿中,只剩下了她与成王。 顾落却单指轻轻抵在唇边,笑容如同未出阁时般的明媚无害:“皇上在里头睡着呢,我们都小声一点,别吵醒了他。” 这个女人笑得比他还古怪弋子笙心里发毛。 顾落却话锋一转:“不过本宫理解成王心绪难平,大声点也是人之常情,本宫就在给皇上的安神香里加了点东西,他不会轻易醒来,我们可以想说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这样么?!我早跟弋静深说过,他总有一日会被你害死。”弋子笙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两下,激动得面目赤红。 顾落却笑而不语,温柔地扭动了一下执匕的手腕。 弋子笙目光一窒,咬了咬牙,字字嘣齿而出:“妖妃,本王即便沦为叛军,亦是天家之子,尊贵出身,你敢动一下本王试试!” 顾落却笑容不变地说:“对啊,你是叛军,本应该无皇上诏令不得私自提出,新兰却拿着我的玉牌把你带进了我的地方。成王,还不明白么,妖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全都是人,几个敢做姜子牙的,何况你比人家姬发差远了。” 她漫步走向他,弋子笙步步后退,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黑葡萄,里头充满了惊骇。 “那皇帝就是纣王了?呵。”弋子笙被束缚的双手,狠狠地捏出了汗,“说的好!” 顾落却挑眉,低“呵”了一声:“即便他是,我也会让你先死在他前头。”音落,她的匕首也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双含水的美眸再无一丝笑意,其中如结了冰霜冷魄犀利。 弋子笙再也不敢动一下,僵硬着身子,望着她。 顾落却打量着他狼狈的面容,讲:“本宫记得,正式见到成王时,是在颜霊的府上,那时成王何等自信威风,可也是何等阴险毒辣,那时,皇上连朝都不上了,在王府闭门不出,你呢,还是咬着他不放,赐我一颗毒丸,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未想最后却是害人不成终害己了吧?!” 弋子笙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自己原本大有前景,却,全被这个女人给毁了没被囚禁,就不会因大赦天下而贬为平民,再打回来,却只能以这样尴尬的身份,败了还被叫一声叛军。 都是因为她否则,他一个皇子,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大王爷,你已经大难不死两次了,难道还妄想会有第三次么?!”顾落却无视他周身要活剐了她的杀气重重,手微微一动,凌厉的匕首便在他脖子上划开两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眼里尽是麻木冰冷:“再也不可能会有了,当年你指使内务府总管暗杀我父亲,我却让你苟延残喘那么久,实在是不孝,今日我会一刀刀下手,让你以最惨的模样去地底下见我的父亲” 弋子笙痛呼一声,顾落却红了眼,握匕插入他的锁骨,含笑望他扭曲的面容:“站稳了,你可是天家之子,千万可别跪我,受不起呢!” 弋子笙浑身颤抖,慢慢地低下头,眼睁睁望着出血不止的锁骨,下一刻,他嘶吼出口,只因顾落却利落地拔去了匕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灭皇(八) 弋子笙浑身颤抖,慢慢地低下头,眼睁睁望着出血不止的锁骨,下一刻,他嘶吼出口,只因顾落却利落地拔去了匕首。 他疼得说不出话,那不妨碍她说。 抽出袖中的手帕,轻轻擦去匕首上的鲜血,顾落却淡淡道:“疼么?你的金叶苓,远比这个疼多了。” 她看向他苍白无色的惨容:“自恃尊贵的你,想过有一日,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么?一个你从来都瞧不起的女人的手里。” 弋子笙浑身抽搐,说不跪,还是忍不住单腿跪在了地上。 他目光毫无焦点,艰涩道:“不是我” 顾落却动作一顿,目光无波,冷声道:“就是你。我爹的案子,是太上皇亲自查的。” 弋子笙抬起头,失魂似的摇头:“真不是我” “内务府总管从来都是你的人,他做的,跟你做的,有区别么!”顾落却揪着他的领口,隐忍地问他,“那你告诉我,不是你们,是谁!” 弋子笙声嘶力竭:“是父皇——!” 顾落却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衣襟,凝眸望着他。 “我没有做过!”弋子笙喘着气,切齿道,“事到如今我还骗你做什么,本王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报复在本王身上?!” 顾落却深呼吸一口气。 “不是我,不是本王做的,也不是总管!他根本就是父皇给自己找的替死鬼听清楚了么,啊?!你听清楚了吗!!!!” 弋子笙用力站起身,锁骨处鲜血淋漓,浸染了他半身囚衣,黑发全然披盖,再笑时形似鬼魅。 “父皇那么狭隘,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当朝一品大臣与当朝江王联姻,奈何江王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又要成全江王所愿,又要维护皇权铲除一切隐患威胁,那么父皇舍弃相爷,简直太理所当然了啊。” “还有你那个皇上,既然他能让宫廷御军,以及宫外大将尽数听令于他,既然他能掌握宫廷,大太都为他做事,他能不清楚这事情,本王不信!” “若不是本王知道,父皇为了尊位,不择手段都可谋杀爱卿,不计卑鄙能命另一位大臣替死,本王都要以为,以父皇对弋静深的看重,真的让位给他了” 换作弋子笙逼迫顾落却:“不如你亲口问一问父皇,既应许了天下,为何不专心办案,却暗地里找了个大臣,为凶手做替死鬼呢?!” 这个“为何”不异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落却扬起手,一刀刺进弋子笙胸口,仿佛被人推进了地狱,自己也成了鬼魅,眸,瞪如铜铃,死死地盯着因那一刀,眼神涣散的弋子笙。 新兰一直在殿外等着,突然传来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猛地转过头,只见顾落却面无表情,两臂垂在身侧,松松散散的,她的左手,还握着滴血的刃。 “皇后娘娘”新兰跑到她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落却目光渐渐凝聚,望着新兰,一笑似哭:“他认了。” 新兰蹙眉:“杀老爷的人,是他?!” “哈哈”顾落却摇着头,讥讽道,“他认的凶手,不是自己,是咱们的太上皇。” 新兰瞳孔一缩:“可信?!” 顾落却闭眸颔首。 正因为不敢轻信,怕直接相问,反而给了他离间的机会。 所以,才迂回地用了报仇雪恨的名头。 她也不知道设下这个圈套,到底想要去得到什么,而在他说出那三个字“是父皇”的时候,她知道了,她得到的,与想要的,恰恰相反。 “娘娘,倘若大王爷故意如此呢?!大王爷阴险狡诈,即便我们不提醒他,他也会想到,以此事作乱,反正总管死了,死无对证啊!” “一件事,的确有万般可能性,但是新兰,我始终相信,真相只有一个。”顾落却睁开了眼,此刻已将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若你刚在殿内,你是不会怀疑他的。” 一个人是可以在自己的脸上戴很多种面具,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与其说,他在向她道明真相,不如说,他在指控他的父皇,他在指控弋静深,指控她,那眼神里,愤恨现象有之,悲怒暗情有之,完全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最后与这世界一战的样子。 殿内的大王爷被新兰带着宫人拖了出去,带回了他该在的牢房。 “去找个太医给他瞧一瞧吧。”顾落却回身走进殿内时,眼中没什么情绪,像一个经受一切也淡了一切的人,“他有一句对了,他的生死,从来不由我决定。” 其实她也根本懒得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只不过是他们一个个逼得太紧了。有时候不反一下,他们都拿她当傻子戏耍。怎么,在闺阁里被父亲宠爱到大的女子,就一定是个好骗好哄的傻子么,嗯?! 弋静深 她在心中呼唤着这个名字,弋静深,你是否也把我当成了一个傻子?! 做过了这事儿,天色已渐明,顾落却在内殿里,叫新兰撤去了安神香。 退下前,新兰道:“娘娘放心,参与此事的宫人,不敢乱说话。” 顾落却坐在床边,漠然地抚着弋静深俊美安逸的睡容,淡声道:“下去吧。” 宫中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瞒过这个皇上的,索性她也从没想过要去瞒。 心虚的人,从来不该是她,不是么?! 殿门轻轻合上了。 殿内安神香余味沁入心脾,顾落却苦涩地咬了咬唇,含泪盯着弋静深:“为什么,为什么在知道了那么多以后,我还是” 看着你,舍不得移开眼。 若我爱你,又有多爱呢?! 顾落却闭眸抽回手,陡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扣住了手腕,她什么都不说,埋脸伏在他的胸膛,也是不想让他发觉她的异样。 弋静深这一觉,睡得从未有过的深沉,可能是吃了酒,外加她在身边,又点了香的缘故罢—— 似醒未醒时,听到了什么声音却听不清,感觉脸被碰着,本能伸手抓住了她,随后怀中就被撞了个满怀,彻底清醒。 他缓缓地睁开了黑眸,拍了拍她的背:“朕睡了多久?!” “睡了好久。”顾落却眼眸殇然,口吻却没什么感情,好似在质问,“为什么睡了那么久?!” “我冷落你了。”弋静深面上浮着似有若无的淡笑,“该抱歉么?” 顾落却扬唇:“该。” 与他说话,不自觉就笑了,装不了冷酷。 顾落却认输地抬起头,从他胸口往前凑了凑,面对着面,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灭皇(九) 顾落却认输地抬起头,从他胸口往前凑了凑,面对着面,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幽幽纵容着她的行为,还帮她往上托了托。 顾落却居高临下地,把这个男人看进眼底,也看进心里,俯下脸动齿咬住了他的薄唇 弋静深任她咬着,却不曾想会被她咬出了血。 可即便如此,他又能拿她如何?! 顾落却抬起脸,笑望他的无奈。 看弋静深要伸手擦去血迹,她陡然又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一并席卷了血珠吞入喉中 弋静深黑眸幽暗,如漩涡般神秘勾人。 他在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手指微动,把她压在了他身下。 纱幔随风轻扬,床内一刚一柔,令人遐想。 正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了进来:“皇上,该上朝了。” 顾落却皱了皱眉,弋静深不禁莞尔,动指抚平她眉心,对外头简略应了声。 “连朕上朝都反感了。”他隐隐地叹了一声。 顾落却长臂如蛇,圈住了他的脖子,仰头说:“我发觉做皇后没意思,做妖妃还不错。” 弋静深勾唇,顾落却目光认真,若做个妖妃乱了这国,也不失为一种报复。 只是 他昨夜说:“朕,会好好治理大庆。” 她望着他,怎么舍得不成全他的心愿。 “说着玩儿的。”顾落却低低道,“何况你才不是昏君。” 弋静深抚着她的脸蛋,她如此顾念别人的心性,哪里是做妖妃的料?! “这样可好”他道,“等你把孩子生下,过个五年,朕让位给他,走之前,朕会安排好辅佐大臣,嗯?!” 顾落却诧异相问:“你当真不留念这个位子?!” “我带你去云游天下,每日可陪着你睡到日上三竿,不会再有早朝,也不必再去御书房议事到深夜,才能来看看你。” “我可以陪你吃一日三餐,给你买糖葫芦,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陪你做你喜欢的事,不好么?!” 弋静深坦然地说完,见顾落却直勾勾地望着他,自己回答自己:“很好。” 顾落却噗嗤笑了出来,更紧地搂住了他。 险些就依赖心起,说出不给他上朝的话了 弋静深薄唇轻咬着她粉红的耳垂,低声蛊惑:“好不好?” “好。”顾落却羞赧地把脸埋进他怀里。 门外又有人催了。 兵戈之士乐战,枯槁之士宿名,同道人难求,愿意同道者难遇。 他不仅懂她,也愿陪她,她还要求他什么呢。 顾落却摇了摇这帝王夫君的手,低眉顺目:“去吧,我等你。” 若没有那一切,即便等到天荒地老也乐意。 所以,我等你,是真心话。 弋静深在她光滑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半晌后才退离,“朕去了。” “嗯。” 顾落却目送弋静深身着便袍,离开内殿,她抱着被子,久久不曾收回目光 开始时跟自己说好的,把心管好,如今想来,其实在刻意警告自己的时候,那颗心就已经留不住了。 她自榻上坐起身,梳妆穿戴好,与铜镜里的另一个自己,对上了目光,再也没有半点笑意。 为什么美好的,却不能长留?! 多想时光就定格在那一刻,他在她身边,眼里只有她,她也在他身边,心里只有他。 新兰缓步从殿外走进,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子里。 “娘娘,我刚刚送走了皇上和大太。” 顾落却低低地嗯了一声:“新兰,你去睡吧,你一夜未睡,累了吧” “娘娘不也没睡。” 顾落却心事难放:“我要去长生殿,去见见太上皇,回来再睡,也不迟。” 新兰沉默了一秒:“昨夜叫大太去休息了一会儿,借此从牢里,带出了大王爷,上下宫人都已打点好,皇上是不会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的。” “娘娘,既已查出此事分毫,何必那么急,捅破那最后一层纱呢你不如多跟皇上待一会儿。”也许,有一天突然就舍不得了。 顾落却扬起唇,视线却模糊了。 “何曾不懂你,何曾不愿意与他多待几天,几年只是,这宫里,总有我们打点不到的地方,总有我们打点不了的人。” 当今皇帝,有多雷厉风行,他一出手,就能令他的父皇,当场变成太上皇,他一出手,她相信,亦能令她毕生得不到答案。 这是她不能承受的结果。 所以,只能在他借别人的口知道一切之前,先去见一见毕生不知怀揣了多少秘密的太上皇。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顾落却扭头望向新兰,“我还怀着孩子呢,就算我舍得我自己,我也舍不得他。” “我陪您吧——”新兰还是不放心。 顾落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也不会发生好事情,所以,我不会带你的。” 新兰鼻子一酸,忍着别过脸,目光压抑,她的小姐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却每一次,都让她那么痛,又不忍心去怪责什么。 顾落却站起身,走过去,抱了抱新兰:“你别难过,人生在世,我们都有我们应该做,必须做的事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新兰声颤。 “命就是,明明有很多选择,最后,却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走这一条路了。我会去坦然地走这条路,你该为我高兴。” 顾落却目光如镜,缓缓地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 小丫头,如果,我平安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放你出宫。 在这里的人,跟我想象中一样,过得都不自在。 行走在冬寒五更天里,感觉与深夜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冷,一样的黑。 顾落却披着斗篷,素手执宫灯,一路有宫人向她行礼,她兀自,不疾不徐地走向长生殿,轻轻叩门三声。 里头传来了老人的咳嗽,顾落却望左右无人,料想到,里头估计也没人照顾。 “谁?” 她抬头,望着打开殿门,一身便袍,蹙眉抵着嘴的老人 那一刻,她莫名想起了一句话:生于帝王家,终终于帝王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灭皇(十) “是你?” 老人一抬起头,气势就斐然凝重了。 顾落却对他福了福身,温淑娴雅,尽显大家气质。 老人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想到了相爷顾林夕,神情微妙地叹了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顾落却低头瞄了眼门槛,老人余光微闪,转身进了屋,她默契地抬脚走进了太上皇的住所,并反手合上了殿门。 修长的衣摆滑过地面上,随着主人的走动,发出轻微地窸窸窣窣声。 顾落却望着眼前这道佝偻的背影,抿唇锁眉。 “若我猜得不错,他已把你扶为了吧?!” 太上皇撩了下袖袍,于案几后坐下,倒着一杯清茶喝了一口。 “是。”顾落却答。 太上皇扯了扯唇角,如今局面,令他忍不住自省、感慨:“朕小看他的能力了,也低估了他的感情。原以为,朕爱他,朕宠他,朕给他一切,他就是这样一个皇子而已,未想,其实是他在容忍朕多年,一朝出手,朕就成了太上皇呵。” 顾落却感受着身上那道过来的灼热视线。 “还有你”他说,“原以为,他跟朕一样,朕教他,教得太失败了。” 顾落却优雅理了理宽袖,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如镜:“你后悔吗?” “后悔?!” 太上皇挑眉打量着她,似是不知道她指什么。 顾落却垂眸,笑意惫懒:“公主出嫁那日,本可以和睦安宁,太上皇偏偏利用那一天,支走了皇上,命我入宫,要杀我如若没有这件事,也许太上皇如今还在那个位子上,皇上也不会被逼得,早早地登了帝位!” 茶杯一放,太上皇抬起眼皮,面色苍白,却目光冰冷:“朕只恨没有更早地除掉你。” “为何?!”二字如重石,问出来之后,顾落却轻松了,无论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就像是一个已经沉进湖底的人,不在乎会不会再被人救起。 而事实是,他的答案,令她彻底被那看不见的湖水淹没,难以呼吸地,直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因为,朕恐百年之后,你会害了他,他屡次护你,恐怕就只有朕能帮他解决掉你了。”顾落却面如死灰,太上皇神情坦然地望着她,“你爹,朕杀的,朕为皇室安危,斩草除根不应该么?!” “为什么”顾落却喃喃着,直起腰,悲痛难忍地瞪着太上皇,“为什么要杀他,他做了什么有负于你的事?!!” “你爹这一生为朕做了不少事,也从不嚣张跋扈,他要是一直那么老实多好,错就错在,在朝一生,应许了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的亲事。” 顾落却闭上眼,痛入心扉:“那是你的圣旨,谁能不从” “那你敢说你爹从未有过投靠弋静深的念头么?!这对朕来说,已经是背叛。难道还要等他把朕的一举一动禀报给弋静深,朕才能有所行为么!” “背叛,背叛那你怎么不治你儿子的罪,你怎么不怀疑你儿子有意拉拢我爹结党营私呢?!!你怎么不赐死他!”顾落却目光水雾弥漫,她却陡然一掌拍在冷硬的案几上,恨恨地问,“公平呢?!” “他是朕的儿子,即便有不对,朕还可以教。”太上皇饮茶,他的泰然自若,落进顾落却眼底,只想起了四个字:厚颜无耻。 她颓然地站起身,余光瞥到一旁架在兰锜上的长剑,被刺激得直接拔了,冰冷的剑锋指向他的眉心:“你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君!” 太上皇面上浮着古怪的笑意,握着尚有余温的茶杯,随之站了起来,悠然瞥她,仿佛指着自己的,不是无眼利剑,只是不足为提的小玩意儿。 “纸包不住火,古诚不欺朕,你果然是知道了风声。不过朕好奇的是,弋静深为何舍得告诉你?!倘若不是他告知,那你在深宫里,又从何得知?!” “你千算万算,你也算不到,你总忽视的大儿子”顾落却被窜进耳里的那一句“弋静深为何舍得告诉你”蛊惑了心神,再说话,不过是麻木陈述罢了,“在朝中亦有人,而那个人被你扔出去,做了替死鬼,就在昨日,以叛军之名你的大儿子被押送入城,我去见了他。” “原来如此。哦,你在见他之前,早就怀疑了吗?!”太上皇不无兴致地问。 她讥讽地回过神:“一件事,一人知道,即十人知道,要么就不做,要做,为何不做彻底一点?!对我这遗孤,你竟能留那么久才动手,先前还虚与委蛇地待我,让我做王妃,进王府,说帮我查案,哈哈,我还以为咱们这位君主是一位多好的君主呢,结果却差一点认贼作父,不得不说,你与你儿子的手段好高明。” 太上皇道:“朕先前不是作戏。” “那你是真的要让我入皇家宗祠?”顾落却声音嘶哑,“你不是觉得我父亲该死么,既然如此,何必愧疚,何必心虚呢?!!” 她执剑逼视,他绕过案几,走到了她的面前,浑浊的目光仿佛被洗礼过,安静温和地仿佛对待一个小姑娘:“不论怎么样,你一个女人,与朝政国事无关,朕是真心要护你周全,只是你太不安分了,你不应该让弋静深心里有了你,从此他有了羁绊。要知道,一个帝王,羁绊乃弱点,他不该有。” 顾落却闭眸笑得悲伤又痛快:“所以,你急了,你要杀了我,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报应,还是自食其果。” 太上皇突然道:“朕这一生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该失去的,也都失去了,该做的也全做了,朕的儿子比朕出色,且这个出色的儿子,就是朕一直认作唯一的后人,其实朕,是高兴的,所以朕不后悔。” 她问的第一句就是:你后悔吗?! 他在告知她一切时,也在回看自己的一生,他不后悔,坐了那个位子,有些人必须防,有些事必须做,并且还要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快,都要狠。 感情,良心,是皇帝最不需要的东西。 他的眼里要有天下,要有皇权,又要顾念百姓,若平日里还要为七情六欲所困,还要不要做事了。 帝王之心,向来只能存大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废后 帝王之心,向来只能存大爱。 “可你知道真相,不是应该高兴么?”突然,他似困惑地向她走去,眸底却浮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你为何那么痛苦,莫不是,你爱上了我皇儿?!” “你胡说,住嘴!” 顾落却握着剑的手不自觉颤抖,她望着他,险些崩溃了,不,摇着头,“不,我不爱他,我不爱他!” 对,不爱他,不爱就不会有痛苦了。 对,不爱。 “我不爱他!!!” 她朝眼前的老蟒蛇,几近狰狞地嘶吼出口。 “不,你是爱他的。”他步步逼近,她握剑不动,四目相对,恍若双方都化成了冰冷的武器,只能有一个留在这世上,“朕是过来人“他声如鬼魅,望着她瞪大的水眸,微笑地把身子送进了剑刃中。 凌厉剑身穿过身体的声音,鲜血铁锈溢满大殿,眼中所见,他嘴角含血,用死亡告诉她:她爱“他“。 “不不!”顾落却的眼,被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泪珠,烫得生疼,猛地将剑从他身体里拔了出来。 老蟒蛇倒在了地上,瞪着那双含笑的眼眸望着上头,这是,他送给这对帝后的贺礼。 顾落却尚未扔下手中剑,殿门就被人从外狠狠推开,转头跟弋静深漆黑的眸子对上,她似明白了什么,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一国之君,实符其名,临了临了,不惜拿命,也要摆他们一道。 “父皇父皇!!” 衣摆掠过她的手,弋静深如风一样从她面前掠过,她的力气也在这一瞬被什么抽干了。 弋静深低眸紧蹙着眉,从地上轻得不能再轻地扶起了老皇帝。 老皇帝还撑着最后一口气,知道这个儿子,是会收到消息过来的,最后露出了一道慈父般的笑容:“朕去找你母后了,朕很高兴。” 弋静深满手是血,那血腥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他厌恶,恶心。 他恨他,恨他杀了母妃,但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 “父皇”他喃喃着,第一次,忍不住哽咽,第一次做不到这个人教的,喜怒不形于色。 老皇帝已经握了握他的手,在他的怀里,安然地闭上了双目。 “顾落却” 弋静深如利剑一样刺来的目光,顾落却只觉自己从前身到背后,也被他刺了个血窟窿。 剑,自松开的五指咣啷掉在地上。 弋静深自那一声后,薄唇紧抿,那一条冰冷的直线,好似再也勾动不起弧度了。 跟随而来的大太,站在殿外,见着双手染血的皇帝,抱着太上皇单腿跪地,与立在一旁,满身鲜血的皇后冰冷地对视,跟着“咚”一声跪了下来,两手趴在地上,很慢很慢地,咬着那本该日思夜想的字眼:“太上皇,薨。” 宫人们鱼贯而入,个个儿被这一幕,吓得腿软,叩着地面,头都不敢抬。 一切超出掌控。 尽如太上皇所意。 突然,弋静深望见顾落却嘴角若隐若现的弧度,天地都在这一刻幽暗,那丝温暖让他开始质疑,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朕还没到这里,就听见你一声一声,我不爱他。”弋静深俊容极致冷漠,缓缓地放下他的父皇,气势也愈尊贵难抵,纵他站在她面前,把她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里,还是给她难以接近的感觉。 她疼地咧开了唇。 弋静深用力抬起她的下颚,掠过悲恸的目光,几乎要望进她的心底去,声音却是淡淡的:“你不一直想离开朕么,朕遂你所愿。” 言毕,他一把挥开了她。 顾落却扶着就近柱子,才得已站稳。 她盯着那抹仿佛再也不会回头的背影,指甲抠得柱面流了血,视线从模糊到发黑,奇异的是,似乎人生也随着这双眼睛的看不见,彻底沦为黑暗无光的漫漫长路,而现在,就是走到头的时候了。 这一天的早上,说好了等他下朝回来,说好了的,五年之约。 这一天的晌午,太上皇薨,她被打入地牢。 这一天的晚上,宫廷并不安静,因太上皇的丧事,宫中束白,亦因其由,议论纷纷。 皇上来不及悲伤,就得坐于高高在上的皇位,迎来得到消息的大臣,相继轰炸,一夕之间成了世上最孤独的人。 “宫人们都见到了,皇后今日早时独自一人往长寿宫去皇上赶到时,太上皇已经被皇后拿着剑刺死了啊!” “皇上,此女简直不仁不孝,不忠不义,枉为顾相爷的遗孤,她妖媚惑主,是其一罪,不奉太上皇还取了太上皇的命,为其二罪,此乃毒妇,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 此时此刻,如太妃被六王爷搀扶着,缓缓地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她一双眼睛红肿,一朝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 她带着六王爷,六王妃跪在了大臣的最前头,双手奉上了带来的冷剑,抽泣着看向尊位上的一国之君:“皇上,宫人皆是见证,这把太上皇的剑,却染着太上皇的血,亦是抹杀不了的见证,当今皇后为何要杀太上皇,为何啊!” 为何 他都成为不了她犹豫一下的理由?! 也许从头到尾,真的是他错了罢 六王妃担忧地望着上头的君主,突然,见弋静深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幽深的眸底不容揣测,薄唇轻启间,一句“废后”,毋庸置疑地流利而出,利落无情是他作风,刹那震慑大朝。 “皇后恃宠而骄,失了心智,犯下大逆,枉而为人,自今日起,收去皇后册宝,废去后位,择日处斩。”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朕的过错,朕还会写罪己诏,昭告天下。” 听到第二句时,六王妃陡然闭上了眼,到了如今,这个男人还在护着顾落却。 皇后做错了,皇帝也甘愿承认是他自己惯的,他是要把天下人的唾沫,都收到他一个人的身上来么。 他把他的皇后宠疯了,疯到都敢杀太上皇,他怎么能这么暗示,怎么还可以写什么罪己诏! 他疯了么,为了一个从不为他考虑半点的顾落却,值得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废后(二) 顾落却虽被下狱,可目光清透,纤瘦单薄的身体,稳稳地站在牢房中,并无一丝狼狈之意。 她松了口气,再不需要去忧虑什么,好轻松。 只是仍有一人,她放不下。 下朝后,弋静深独自去了御书房,没让大太跟着。 龙袍上面,多添了一件白袍,却让世间少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一望无垠的深宫,走进了御书房,望见了跪在地上的弋子笙,漠然道:“带下去。” 立刻便有宫人从殿外进来,弋子笙却不肯让他们碰:“本王自己会走!” 他用力得以起身,半身随着锁骨与胸口两处重伤疼得厉害,但偏偏还能去嘲讽弋静深。 “难受吧?哈哈,你难受,就对了。” “父皇再怎么不好,对你的疼爱,总也不是假的,如今却被你心爱的人杀了,弋静深啊弋静深,你不是无所不能么,你怎么让自己同时失去了父皇与爱人呢?!” 弋静深站在原处,望着他,幽深的眼底空无一物:“弋子笙,朕念你是皇室血脉,有心放过,你一再挑衅,既然,你不想被幽禁,那你去给先皇陪葬。” “好啊!”弋子笙站在弋静深面前,摊摊手,笑得夸张,“成王败寇,一死还痛快了!” 身旁走过时,故意要去撞下弋静深,却被弋静深余光一瞥,一个侧身,令他撞了个空。 这人却也不气,望着弋静深毫无温度的那张脸,张开口大笑出声,含泪盯着外头的苍天大步流星地走向死亡,此生都未如此痛快过! 弋静深吩咐道:“都下去。” 御书房的宫人一一低着头下去了。 殿门砰然合上,陷入一片幽暗,就像他第一次以天下之主,走进这里的第一天,也是这般清冷、无光。 他原以为只是这所宫殿的问题,如今才看清,清冷无光,孤寂高寒的,或许从来就是他脚下的这条帝王之路。 一日走在这条路上,便一日如此。 白衣男子从后头走出来,离着两三步距离,望着皇上晦暗寂寞的侧影,低低叹了一声:“顾落却怀着孩子,我不信她会舍得如此。” 弋静深看向白衣男子,微闭的眼睑,掩下一片自嘲:“她决绝起来,自己的命都不会顾忌,何况是与朕的孩子?!”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弋静深竟也动气了吗?! 他们相识相知了多少年 从没有见过弋静深被情绪掌控的模样。 “宫门侍卫、太医一并来见朕,朕立刻提了大王爷盘问,一路赶至长寿宫,还是没有来得及,可见她下手多么果决,半点余地都不曾留给朕与她。” 出声慢吞吞地,却每一个字,出齿即深刻,自此事后,他也彻底懂了。 “不思虑,不是因为她没有脑子,而是不想为朕分心动神,她并非没心没肺,只是不爱朕。” “她已得偿所愿,想必此刻放下心头大石,是生是死都无谓了,她从未想过朕,哪怕一点。” “漠视,只因朕并不重要。”弋静深面上浮着碎雪般脆弱飘渺的笑,亦如碎雪融化般很快消失不见,“罢了” 不是不知道弋静深淡漠,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超然物外的弋静深。 春生垂下了脖子,经情之一字,必犹如脱胎换骨,原来哪怕是弋静深,也躲不过去。 他的心,以后还能有谁温暖得了。 “皇上,经你托付,我出雪山,用药,强留了他半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其实我怀疑,他是用迟早之灭亡,算计了顾落却与你。” 春生抬头,看了看面上喜怒难明的君王,继续道:“我觉得,先皇那么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以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此事可能另有文章。皇上还是要去见顾落却一面,听她说说话,也许,事情并非我们肉眼所见的那样。” 他始终不相信,一个女人会舍得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赴死。 若真是这样,那顾落却为人,就太疯狂了。 “难道他还能算得出,顾落却会去找他?!”弋静深眼神冷漠,“真是算计,还不是她送上门的。” 春生一时无话。 殿外传来大太的通报:“皇上,公主与驸马来了。” 静了两秒,弋静深一道不耐冷声传出:“不见。” 殿外。 越昭颜一身白衣裳,发髻除饰,眼底再无欢情,噩耗来得猝不及防,以及皇兄的避而驱离,令她在一夜之间长大。 她心如虫钻,拍着殿门,大喊着:“皇兄,我相信皇嫂不是那样的人,她为何要杀父皇,自寻死路,这不可能啊” 颜霊看不下去,一下扣住越昭颜通红的手腕,蹙眉凝她:“皇上此刻想必需要静一静,你若不放心,我陪你在这里等。” 越昭颜咬着唇,低头隐忍地嗯了一声。 此刻,外头又传来一声通禀,废后要见皇上,以腹中孩儿之名。 因君臣身份,春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在了弋静深的肩膀上,眸底一抹曾错过谁的清寂:“去见一见她,不然,日后会后悔的。” 半晌后,殿门张开,弋静深一人走出,仿佛殿内一直未有旁人。 越昭颜立刻迎了上去,一张素净的小脸上尽是担心与不安:“皇兄” 颜霊躬身作揖:“参见皇上。” 弋静深没什么感情地,发出低沉的嗓音:“回去,好好过,朕不会倒。” 越昭颜一瞬泪如雨下。 衣角掠过他们,他不曾回头,世间万物,到了如今,可能也只有所谓的爱情能伤到他。 一开始只以为最多两三分,再不过五六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弋静深勾唇,极尽自嘲,极尽讥讽。 狱中阴冷。 顾落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时,依然有一种想冲进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向他诉尽自己心中的憋闷与委屈。 可一抬头,望见弋静深冷峻的面容,两两相望,竟然无语凝噎。 她知道 那一幕彻底伤到了他。 他只是本能地,在用坚硬的外壳保护他自己。 这也意味着: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是啊,若她见到他拿着剑对着她鲜血淋漓的父亲,她难道还会不一样么。 “你不能杀我。”顾落却回过神,走向他,任自己被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笼罩,尽着最后那份只有她自己懂的情意,“因为,我身怀龙胎,即便是杀,也要在十月后。” 弋静深睨着这个面色平静,杀人于无形的女人,伸手,乍然捏住了她的喉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废后(三) “因为,我身怀龙胎,即便是杀,也要在十月后。” 弋静深睨着这个面色平静,杀人于无形的女人,伸手,乍然捏住了她的喉咙。 顾落却面色一白,他对她出手这一点,远比他留下的力道,更让她心口泛疼。 “你都可以杀了朕父皇,难保他日,你的孩子生下来杀了朕,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弋静深含笑如利刀,顾落却难以应承,她慢慢抬手,覆在了捏着她喉咙的手背上,张了张口,努力说:“不会,也没有这个可能。” 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她的孩子。 她眼底的深情难抿,为何他竟一时分不出真假了弋静深敛眸,松开了五指,他何曾分出过真假。 顾落却望着转身而去的弋静深,朝前走了两步:“你答应了?” 弋静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一句:“圣旨已下,你就带着他,去见你爹,不是也很好?!” “弋静深!”顾落却捏住他的袖角,抬头含泪地望着他的侧脸,“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为何会去找太上皇,倘若我说,他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弋静深黑睫一颤,而后盯向她:“朕亲眼所见你手中执剑对他,也有假么。” “我承认,我是对他动了杀念,我承认,我是拿着剑对他了,那是因为他活该。他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如草芥么?!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顾落却用力拽着他的袖袍,跟他满不信任的目光对上,呼吸难平,“你不能那么厚此薄彼,何况,我没杀他,是他自己,送进来的!” “够了。”弋静深甩开她的手,顾落却看向他,他面冷心冷,眼底更不含温度,就像一个被什么冰住了的人,“朕说过了,圣旨已下,断无收回的道理。” 顾落却的心,因这一句,狠狠沉入谷底。 她望着弋静深侧身离去的决绝背影,突然握着铁杆,大声传出:“你还是不信我。” 弋静深,你为什么不信我顾落却捶着铁杆,心灰地闭上了眼眸,清泪如禁锢解开,爽快地流个不停,湿了她面颊。 去长寿宫前,不是没有料到会发生什么不在掌控之内的事,只是莫想到那位太上皇,与这位皇上,都那么决绝,无情,她本以为至少可以保孩子无虞,呵,原来在帝王家这也是天真,都是天真而已。 没一会儿,圣旨下来了。 顾落却站着不动,宣告圣旨的大太叹了口气,轻轻把圣旨放了下来,垂头走了。 “大太。”顾落却突然喊住他,缓缓弓腰:“新兰,劳烦你帮衬,我出了事,那个傻丫头也不能再待在宫里了。有你在,她在宫里不至于受欺负,只是我怕她在宫里为了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 大太点了点脖颈,虽未转身,却是许下诺言:“我定保她安然出宫。” “大太大恩,落却理应相报,只是,命不久矣,只能来生再报了。” 大太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再欲走时,又听身后人嘱托:“皇上” 未语先殇。 顾落却干涩喉咙微微滚动,静了半晌后,才找到了声音:“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既已无回寰余地,顾落却唯一的心愿,就是君安好,大太可懂?” 大太忍不住回过身,望着眼前终归于简单的女子,“我会好好照顾皇上的,你安心地去罢。” 目送大太离去,顾落却温柔地抚着小腹,眼角有笑:“那你就跟娘好好地在一起吧” 既然有些事找不到答案,那就只能放下了。 她只是还有一点舍不得,她与他,竟然只有短短半年时光相爱相守,相依相伴。 往后余生,他可会有哪怕一秒钟想起她?! 还是绝口不提,忘情不念。 往后余生,他可还会与别的女子饮交杯酒,他可还会为别的女子同天下周旋,如今想来,你不过是要他幸福,经历了你,若在他生命中,还能出现这样一个女子,必定是因为这女子值得他如此相待了,必定是比她更好,你不是应该欣慰祝福的么。 很奇怪,到了最后,她竟不怨世事,也不恨他不信,只放心不下他,只想他好,多笑一笑,别一个人拿着玉箫吹奏,别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别一味深陷伪世,博弈谋算,忘了人间有真性情,也可适当松神。 来来去去不过只希望他能活得轻松一点 “顾落却。” 身后陡然一声,她出神太久,竟连人来了都不知道。 顾落却回过身,望着颜霊。 如今的局面,也让颜霊百感交集:“越昭颜为你跪在了御书房外,以你腹中皇儿之名,在求皇上给你十月。” 顾落却笑似轻云,没有重量,显得很不真实,声音沙哑:“未想到最后,她才是最懂我的知己。” “我告诉你其中文章,只想让你与皇上分开,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至此。”颜霊忍不住发声,俊容紧绷,眼底说不清是悔意还是无奈,“你为何总是那么决绝” “都不重要了。”顾落却道。 “你真的杀了太上皇么。”他相信她能做得出这种事,仇恨害人失去理智,恶人让好人失去心智,向来如此。 听出他的话里不含疑问,只是想让她确认的含义。 顾落却短促地嗤了一声,淡淡摇头:“我说过,都不重要了,你走吧,好好待越昭颜。” 颜霊动也不动,双脚被看不见的爱恨深深缠住,他望着她,木木道:“我想救你,可我不知该如何救你。” 顾落却垂眸,没回这句话,而是说了他跟皇上的关系,“没了我,你可以安心地做皇上的臣子,为他分忧了吧?!” “哦,你是这么想的吗?”颜霊轻轻嘲讽了一声,却如叹息,“他杀了你,难道我不该更恨他么?!” “不要恨他,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别什么都把自己扯进来,你累不累?!”顾落却站在他的对面,隔着冰冷的铁杆,神情淡然自在,“若一切因我而起,就请因我的离开而结束。颜霊,你不觉得么,很多事只是立场问题,若论对错,若论相欠,论个百年也论不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废后(四) “不要恨他,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别什么都把自己扯进来,你累不累?!”顾落却站在他的对面,隔着冰冷的铁杆,神情淡然自在,“若一切因我而起,就请因我的离开而结束。颜霊,你不觉得么,很多事只是立场问题,若论对错,若论相欠,论个百年也论不清。” “好,就当你说的都对,可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么?”颜霊冰冷的手负在背后紧握成拳,“越昭颜尚能跪在御书房外为你求情,我” 顾落却轻声叹了一口:“你不必心里有负担,回去吧,去宫里把越昭颜带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不想连累你们。” 颜霊却无论如何迈不动步。 只觉这一转身,此生都不得再见了。 可顾落却已经背过身,坐在了角落里,低垂着眸,仿佛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牢头来了,嘴里恭敬道:“驸马爷,您该回了,宫里传来消息,公主” “公主怎么了?!”颜霊沉声问。 “公主因在外跪的太久,受凉晕厥了。”说完,牢头垂头退了出去。 沉寂许久的顾落却猛地抬起头,望着颜霊:“你还不赶紧去。” “”原来痛苦没有一个点到为止,未来永远有更让你痛苦的事情发生,非到此刻,颜霊才不得已在命运的逼迫下,再次低了头,更恨上了这一切几分。 他咬了咬牙,不想走,心中却又担心那一边,不得不走。 “公主晕厥,驸马却在这里,你能通过一个牢头得到宫中的消息,以为皇上就没有办法寻到你的踪迹么,我说过了,我不想连累你们,在这个时候凡与我有关的人,都太容易出事了,难道你要让我死都死得不安心吗?!” 顾落却站起身,几乎对颜霊叱喝出声。 “我”我什么,颜霊最终没说下去,挥袍离去,其实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里好难受,仿佛千百把刀悬在心头,它并非一下刺穿,而是轻轻地剐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就在这生与死之间,活得像个不由自己掌控的游魂,没有顾落却的痛快,也没有越昭颜的尽兴一为是不是他真的错了?! 狱中,顾落却的眼泪砸在了脸上,你非要那么折磨自己吗,越昭颜痛三分,你这个皇兄痛十分,可唯一知你的人,却只能在这方寸之地行无用心疼。 她让颜霊赶紧去,说到底,不过是心疼他。 此刻的御书房。 弋静深只是站在窗前,对大太说了一句:“把她送回颜府。” 那时春生就在他旁边,闻言,欲言又止。 等大太应声退下去,春生才忍不住开口:“你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且我这个大夫就在你身边有必要那么狠么?!” 对他,他不瞒:“看她,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看她,你要朕以怎样的心情见这一个被朕从小护着长大又被朕亲手所伤的妹妹?!朕现在,除了你,谁也不想见。” 都讲:心情阴郁时,要多说话,可放出了心语,他感受回来的,只有更深的孤寂。 春生哑言。 “陪朕下盘棋吧。” “好。” 弋静深在大太回来时,依旧未问有关越昭颜半点,淡声吩咐:“上酒。” 大太与春生面面相觑了一下,后者无奈地颔首,大太忍住嗓子里的那声叹息,应是。 不一会儿,大太回来,先给皇上斟下酒,再到去给春生斟了酒回来时,见弋静深斛里已空空如也,担心之余,受弋静深眼神示意,不得不再次斟满。 弋静深一手捏着黑子,望着黑白密布的棋局,另一手擒斛一饮而尽。 春生哪有心思盯着棋盘,就要劝“少喝一点”便见瞬息之间,弋静深又下了道令:“把这酒加点东西,赐给顾落却。” 听到此的二人面色皆变。 可君心莫测,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救下顾落却。 大太像前几次一样,顺从应是,却在拿着精巧的盛器离开时,似仓促停下问了一句:“皇上,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是何意?” 弋静深看了他一眼:“谁跟大太说的这话?” 大太实言道:“顾落却。” 弋静深面色无波,不言。 春生望着弋静深幽暗的眸底,余光一闪,大声详解:“此诗句出自苏轼的无题,下一句是莫道世间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都为女子送给暗恋的心上人,意为过去的往事已经让人百般折磨,我为你痴狂你却不知道,不要说世上真情真意太少,对感情痴狂的人,自古就很多” 顿了顿,春生意味深长地呵了一声,继续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有时心思很深,能趁你夜里睡着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召来逆臣弋子笙,有时心思却又最简单,不过是一被往事折磨不堪的痴而已,如今死神在前,就要结束一生,可悲,可叹。” 有了春生作辅,大太这才敢光明正大地为顾落却叹息。 弋静深放下一子落于马上,好子一落,即清脆声,随着他平静的口吻传出:“你们想说什么。” 春生站起身,对弋静深躬身作揖,道了一句:“莫道世间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她懂你,也许不会再有比她更懂你的人了,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她的心上人是你,却因为前尘往事不得不断肠。皇上,能不能饶了她一命?也让皇上当年没有白白吃那一箭,亦让皇上日后不受悔恨之苦啊。” 弋静深放下第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接连放下四子,棋局黑白,江山天下,皆由他一人落定。 “从什么时候开始,朕身边最亲近的人,个个都被她收买去了人心。不愧是朕从一开始就看中的人。”弋静深嘴角勾弧,似为谁骄傲,却又似因谁自嘲。 春生与大太愣在原地,慑于君威,一时未敢再多言什么。 “还不快去?”弋静深如水般静默深邃的眸看向大太,刹那化成利剑一般冰冷犀利。 大太惶恐:“是。” 春生抑郁地坐回了他对面,皇家,真是出无情狠心的家族。 弋静深也不理会他,随他如何,独自垂下黑眸,漠然凝着棋盘,看似静思不语,实则心神早已在不知不觉,无法自控的涣散,而对面的人,丝毫不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废后(五) 大太到牢中时,跟颜霊与越昭颜碰上了。 “公主?” 越昭颜望着他背后太监手里端着的东西,冷声道:“这是什么?!” 顾落却随之看了过去,痛入心脾。 “皇后聪慧,想必也不需老奴多说些什么了。”大太轻轻挥了挥手,后头的小太监端着酒走到了顾落却跟前。 “本公主现在就以金枝玉叶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停” 大太冷声打断:“公主,你身体不舒服,在府中休息着就是,或者,公主认为您比皇上还大?!” 越昭颜张了张口,神情呆滞地望向顾落却,眼底渐渐蓄满了泪水。 颜霊心痛难忍,后退两步,背过了身。 唯有顾落却,从开始时平静到如今,内心的波涛汹涌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她素手微动,拿过了那杯酒,垂眸,定定地望着微漾的酒面,扬了扬唇:“大太,照顾好他。” 人走到头,才会豁朗自己究竟爱谁。 她也是一样 闭上眼,听着耳边那声哽咽“皇嫂”,她仰头一饮而尽。 越昭颜一瞬不瞬地望着,最终大哭出声。 在她跑向皇嫂时,只听倒下的皇嫂最后一句:“别怪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懂,抱起皇嫂,撕心裂肺地追问,“为什么你被皇兄赐死,还能原谅他呢?!” 如果是她,她做不到,爱越深,才会恨越深。 为什么?! 顾落却视线慢慢模糊了,却好像看到,他来了。 “因为”她由心而喃,“我们谁也没错。” 素手,轻轻地垂落在了地上,她黑睫微颤,如飞蛾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这世间做最后的告别,终归于沉寂,一动不动,也再不曾睁开眼睛。 “皇嫂”越昭颜埋在顾落却颈间,再喊出这两个字,只觉悲不自胜。 外头的乌云从分分散散,到密密麻麻,直至遮住了最后一道光线,大雨倾盆。 御书房内传出春生惊喜大叫:“这样我都能赢你,看来这个高高在上的位子,真能把人坐得糊涂了啊!” 弋静深冷漠地望着因赢了自己一局,忘乎所以地捡着盘上一颗颗黑子的男子,转过了俊脸。 “你在想什么呢,看你下得那么认真,竟还能输给我,这还是我第一次赢你,嗯?!莫不是那皇位真的有毒!” 春生不怕死地调侃。 弋静深漠然地转过俊脸:“朕想什么,你很想知道吗?” “哦?你连顾落却都能放下,还有什么能让你思之念之,忘棋忘局。”春生一笑出尘。 弋静深嘴角微勾,高深莫测,气场更胜一筹。 春生悻悻地洒落了手中黑子,无端有种自己做了猴子的感觉:“说吧!” 颜霊将越昭颜扶出地牢时,上马车前,越昭颜狠狠地推开了颜霊,她愤怒地盯着他:“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因爱不到她,在心中对我皇兄死咬不放,可你的爱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每一次都看她去死吗!” 颜霊隐忍道:“公主,请你注意仪态,还有,隔墙有耳,有些话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说,否则,她就白死了。” 越昭颜闻言,悲怒交加,又心疼皇嫂要死:“是啊,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她怕因为她,连累了我们,她不希望我们出事” 随着颜霊的固我,越昭颜心中半点光亮都没有了:“可是你真的以为,你保护好自己,一面督促我不要乱说话,你就是懂她吗?!你错了,颜霊,女人的天性不是这么懂事的,她更希望在绝境时,有一只不放开她的手,同她义无反顾地去背离全世界。” 越昭颜垂下双手,摇摇摆摆地在身侧,她也失去了再哭再吼的力气,走过颜霊身边时,目光麻木,说了最后一句:“你是不懂爱,皇兄是不能爱。” 这两个男人,女人都不能爱上。 爱前者,痛彻心扉到绝望不爱。 爱后者,更惨了,就像皇嫂,含笑饮鸩,无恨无怨,却爱而不得,守而不能,一颗心,再不由自己做主。 越昭颜上了马车,吩咐马夫一句,只见方向直奔宫廷。 颜霊独自站在地牢门口,任大雨淋漓,任自己淋湿。 “皇上,只是一杯毒酒吗,不是说好了,要千刀万剐吗?皇后顾落却所犯的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大罪啊!” “是啊,皇上!” 诸位大臣听说了皇后被赐死的消息,赶来宫中,就到御书房抒发己见。 弋静深黑眸淡漠地扫过他们那一张张不依不饶的嘴脸:“人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还能让她活过来,再给你们千刀万剐吗?” 大臣们蹙眉无言。 外头,突然传来吵闹,好像是大太在阻拦着什么人,隐隐约约地,随着脚步逼近,对白逐渐清晰:“公主,皇上正在议事呢,你不能进去啊” “大太你不要拦我,我倒要看看,皇兄现在多狠心,是不是做了皇帝之后,就六亲不认了!” “公主此话万万不能说,慎言慎行啊!!!!” 与此同时,越昭颜利落地跨过门槛,抬头与主位上俊如神,威如皇却神情冷淡如雪的男子对上了目光。 “皇兄,你知道吗,皇嫂在临死前,还嘱咐大太好好照顾你!” “她死在你的手里,包括你们的孩儿,可她却一点怪你的意思都没有,她说,你们都没错,她说,让我别怪你。” “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杀父皇!而且,她拥有一切,她为什么去杀父皇,这不相当于同归于尽吗!她为什么这么傻?!!!” 越昭颜也不在乎这里有没有外人在,说到动情之处,眼泪哗哗地流:“可是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死了!!!” 言毕,越昭颜扭头跑了,唯有女子哭声,阵阵传来,大臣们,用力平复了心情。 龙位上的男子面无表情,底下有老臣走出来,摸了摸胡子,道:“大汉吕后手握nbn,一女子把握朝政多年,可见女子,不能有权。古,又有纣王妲己,祸国殃民,可见女子,不能有宠,旦有一样,则天下不宁,尤以皇室为紧。” “顾落却恃宠而骄,做出自取灭亡之事,公主善良天真,如今被蒙骗,皇上需尽早让公主认识此女的真面目,公主就可不再伤心了。” 弋静深低沉地嗯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这一个个,都对他给的“恃宠而骄”,深信不疑,终究不过乐见其过,背后到底有什么因缘,他们并不在乎罢了。 “没什么事,都下去吧。”他也懒得再应付他们。 “是。”大臣们低着头,慢慢地退出去了。 弋静深从袖中拿出修长玉箫,垂眸失了神。 她现在应该很自在、很快乐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废后(六) 顾落却醒来时,还浑浑噩噩,犹似在梦中。 等她彻底睁开眼睛,目光明亮,能望清眼前人时,彻底呆住了。 “雪山你”她指着他,不可思议,“我在哪儿?!” 春生握着茶杯,朝她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落却晃了晃头,心里一时接受不过来:“我不是死了吗?” 春生笑容满面:“金蝉脱壳,你自己用过的招数都忘了?!哦当年你还收买了殊消阁叫人刺杀你,没想到,被皇上识破了。” “什么识破,明明是他无孔不入,连一个杀手组织里都安排了他的人。” 她本能反驳,当时事关生死,自己可是深思熟虑才下此决定的,还动用了爹留给她的家产,虽然,后来证实了,那所谓的家产,实际上是大王爷,坐山观虎斗,不怀好意地利用父亲之名,送来的银子 可也是银子啊,是她唯一的后路了,却跟他过第一招时,就动用了那么多,让当时孤立无援的她心疼了好一会儿。 结果,这孤注一掷,还败了! “棋差一招就是棋差一招,自己耳根子软,听说江湖上有个殊消阁,就连人家底细都不查,自个儿先撂了底儿,还那么多借口。” 春生摇了摇头,这样的她,不知要让宫里那位操多少心。 “呵,我查,我查就能查到么,皇上的本事你不知道?!” 顾落却用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睛,有那么两回,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春生,彻底明白了过来,陡然直起身要下床,她发音微颤,忍不住红了眼眶:“金蝉脱壳,金蝉脱壳” “也是,有些人事,终究不是你能查到的。”春生点了点头,再看向顾落却时,只见这女子好像要哭了。 一时间束手无策:“喂,你忍住啊” 顾落却不理他的话,灼灼地望他:“弋静深是相信我没有杀太上皇的,对不对,不然他为什么放我走?!” 果然是问这句话啊,依着那个人给的回答,春生清了清嗓子,陈述道:“信与不信不重要,顾落却,你恢复自由了。” 顾落却一下子仿佛被定住了,表情渐渐地淡了下来。 “你们现在,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百姓,你们的身份,已经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他信不信,的确已经不重要了,从此你天高任鸟飞,任他江山如画,美人天下,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啊,他还真是懂她。 一出手,就给了她最渴望的自由。 可是 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她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 春生含有深意道:“顾落却,忘了皇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有忘了他,你才能真正为拥有的而感到快乐、自在。” “否则,在他身边,想出宫,在宫外,又舍不得宫里的他你这是在折磨两个人。” 春生说的对。 弋静深做的也对,出人意料地利用了这个契机把她送出了宫,只是太上皇在地底下,可能又要被气死一回吧:他终究是斗不过他的这个儿子。 “”明白了一切,顾落却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了下来,“你回去告诉他,多谢。” “好。” 夫妻之间,最后竟只剩下了多谢二字,顾落却闭上眼,不肯让人察觉到她半分隐痛。 春生道:“这里是你客栈,以后出门,最后依旧带着面纱,你的容貌不易示人。” 反正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没过过,只是这一次,心里的人,换了,好像以后也不会再改了。 顾落却颔首。 “那我的孩子”她突然想起来,紧张地看向春生。 “皇上的意思是,你最后落胎,因为,你以后的夫君恐怕非常人,容忍不了这一点。” 所以说,他还在。 顾落却抚着小腹,眼神坚定:“我要生下他。” 春生片刻震惊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这次给你服了息生丸,使你气息全无,哄了众人,把你带出来,这种药,让成人都难过,对孩儿自然有害处。” 顿了顿:“即便不知道生下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你还要生?!” 一把斧头生生把心劈开两半也不过如此,顾落却终是疼得忍不住,让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情。 只是一丝,可春生却感觉入目深刻,能感受到为母者心中的自责难过。 “现在弄了,还能把身子清个干净,再孕不难。若是执意要生,有个万一,可能影响到你往后能否再有孩子。” 是聪明人,总会选择前者吧。 至于后者 连生下来的孩子健不健康都无法保证,何必要拿女儿身去冒那么大的险?! “往后”顾落却自嘲一笑,“我与他还能有往后吗?” 春生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个皇帝狠绝果断,估计他自个儿也有自知之明,从此才决定就做个孤家寡人。 “弋静深是个天生做皇帝的料,而你却不是做皇后的料,顾落却,你说呢?!” 春生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顾落却望着他走到门口,才静静地喊住了:“你可知道水三?!” 春生想了想,摇头:“不认识,他是谁?” “一个吹箫很好听的人。” 顾落却垂下了眸。 春生平平地哦了一声,打开门走出了屋子。 一瞬间从楼下传来的喧闹,随着屋门再次被春生合上,屋子变得异常安静。 顾落却才低低地补充了后半句:“也是一个教我武功的师傅。” 三月后。 深冬越来越冷了,外头大雪纷飞,把整个人间都幻化成白茫茫的模样,冷的人瞧着冰凉,幸福的人瞧着只觉得美不胜收。 顾落却坐在生着炭火的屋子中,手执毛笔,抄写旁边那份皇帝在一月前,已被她临摹了不少份的罪己诏 抄写着他的字,好像是在触碰他的心一样。 字字句句,都说他自己德行有亏,背后意思,整个儿就是皇后也没错,都是他太惯,都是他的错。 他把自己放在老百姓的舌头上,哪怕百年也无谓,这样的弋静深,她情愿相思成疾,也不舍得忘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废后(七) 正在此时,屋门被轻轻敲响。 顾落却不设防备,坦然应声:“进来吧。” 门外男子微微一笑,推开了门,风度翩翩地徐步走进了屋中,撩袍在她对面坐下,望着案几上平铺的宣纸,上头内容不就是皇帝颁布的罪己召么,神色微寂:“你说你啊,在他身边无法安心,离了他,又做那么傻的事儿。” “谁说在他身边无法安心了。”顾落却挑了下眉头,“其实我安心得很。” 只是,天不留情。 “行了,在这里写这些东西,不如下去陪我喝一杯。”春生道,“刚从宫里回来,乱成了一团,如今也只有你这里,可以让我清静会儿。”起身,取笑宫里那个人,“他就只能继续与那些大臣作战了。” 他? 顾落却放下毛笔,直起腰跟上了他,一边从袖中拿出面帕,给自己绕耳戴上。 二人默契地走到窗前那张桌子前坐下,小二默契地端上美酒,笑:“掌柜的,公子用着。” 顾落却给春生斟了一杯,问询:“他不好么?”语气刻意放缓,可还是让人听出那其中关切的心思。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意,到了一个程度,怎么可能瞒得住。 春生默了半晌,顾落却道:“快说。” “他不会想让你知道的”春生为难,“你们再这样对我下去,我就回雪山了。” 想了想,如今能为难到他的,世上也就剩这两人了。一开始只受困于弋静深,不知怎么的,他现在连顾落却都应付不过去了。 他不肯说,顾落却也不急:“好,那我们,就吃酒!” 春生笑容可掬:“好好什么好,你喝茶!” 不过多会儿,他的面色非常尴尬了。 顾落却嘴角含笑地听着从旁的桌上,传来的大庆王朝近来发生的几件热火事件儿。 春生扶额,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绣花儿,出来开什么客栈,做什么生意,招惹来那么多人,知道那么多事儿,有什么用! 在听到皇上把宸妃的牌位从祖宗祠堂里移了出来,并且还迁了宸妃的坟,顾落却深深被震撼了。 “这皇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按理说,这做了皇上应该立刻封自己的母妃谥号的,母以子贵是不是?!” “可咱们这位皇帝就跟别人不同,前面宠坏了自己的女人,致使自己父皇被害,这刚刚下了罪己诏,应该规规矩矩老实地广纳后宫了吧,却以静思己过问佛清心为由给驳了,如今,还动他母妃的墓与牌位,这不是要把太上皇与那位宸妃给气活过来么?!” “我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咱们这位皇上要好好做皇上的意思啊!” 五指并拢,紧握着杯子,顾落却不可置信地望着春生,怪不得,宫里乱成了套。 弋静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做法,是存心要得罪天下人啊! “春生,为什么?”顾落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担心,他不是无所不能么,为何竟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 她很听他的话,她现在很平静,很自在,很从容,就连想他的时候,心中都如开了一朵莲花一样,很幸福,虽然含着一点点的苦,但是没有关系,本来就是百味人生。 为何,他却 “其实你走了也好,弋静深要面对的,他一个人也许更能全心应付,你在,反而让他分心。” 春生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低声道,“他必须要做皇帝,就是为了要完成他母妃的遗愿。你知道的,人生在世,总有自己必须去做的事。若非为他母妃的遗愿,他如今是否在大庆,我都不知道。” 笑了笑:“说来,是真的有趣,你喜欢自由么,他又何尝不是。说来,你们也奇缘不浅,他被他母妃缠住,你被他缠住,阴差阳错,却也让这世间多了一对有,亦让他有了一个继续存在的理由。” 顾落却从来都不知道,弋静深承受了那么多。 承受得比她还要久,还要多。 “他母妃与先皇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 顾落却问春生。 后者望着她清澈水眸中的困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才音质沙哑地说:“宸妃爱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被先皇处决了,宸妃被先皇困在宫里几近二十年,她生下皇上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有时候对皇上很好,有时候,对皇上很不好,但是那并不影响皇上对她的喜爱,对于自己重要的,在意的人,一点点的好,可以抵过很多很多的不好。” 一点点的好,可以抵过很多很多的不好,本来以为弋静深淡漠寡情,呵,竟谁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这样单纯满足的样子。 顾落却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心上生了刺,扎得她不敢再听下去。 “你还好么?”春生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对,明明是两个人,仿佛合为一体,为对方的乐而乐,为对方的悲而悲。 顾落却沉默地仰首,将杯中清茶当酒一饮而尽。 看她还能找法子宣泄,春生这才继续说下去:“先皇宠爱弋静深,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儿子,在宸妃未死之前,是爱屋及乌,在赐死宸妃后,则这其中的宠爱,应是掺杂了不少愧疚。” 顾落却紧握着拳头放在桌上,隐忍压抑地问:“先皇赐死宸妃,为何?你可知,弋静深当时是否在场?!” “戏剧就戏剧在这儿。” 春生望着浮动的酒面,悲惨过往不可回首,会让人有一种,前路也黯淡的无望感。 这也是弋静深那么多年来,看着不痛不痒的原因吧,因为知道自己有大事要做,所以不允许自己颓废,否则只要是个人,即便午夜梦回,也会流露出一丝悲伤吧但他与他如亲兄弟一般,竟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当一个人把他的心包裹全了,短暂还能扯开,长久了,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先皇赐死宸妃,是拽着皇上在一旁看的。” 顾落却本欲放下杯子,这一句猝不及防,令她毫无防备,打得她猝不及防,手腕一晃,掌心杯歪斜,泼出了不少清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废后(八) 顾落却本欲放下杯子,这一句猝不及防,令她毫无防备,打得她猝不及防,手腕一晃,掌心杯歪斜,泼出了不少清茶。 “无事,温度尚可。”顾落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抽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可那时弋静深的心底应该是冰冷,他的世界,应该是漆黑无光了吧。 春生担心地望着她:“小心点。” 毕竟是宫外女子,不知宫内残酷,都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告诉她这一切了,反正她与皇上已经一天一地,天地不可近了,不是么。 可已经说到这里,现在闭嘴,她能饶么。 “宸妃与先皇是如何相处的,最后,是如何面对的情景,皇上都看在眼里。” “先皇让弋静深在旁,亲眼目睹宸妃惨死,是为了要激起他对皇位的野心,你想想,他母妃都为他日后登基皇位而牺牲了,他还能置权力与那个位子而不顾么。” 顾落却咬牙切齿:“我从未见过如此狠心的父亲。” “你错了,先皇,对于皇上,是父皇,从来都不是父亲。”春生叹息,“你有所不知,先皇赐死宸妃,是怕日后宸妃利用皇上为祸宫廷。先皇知道宸妃从未真心顺服于他,可又打算真心扶持皇上,与心爱之人这唯一的儿子,但皇室安危也不能不管,怎么办呢,所以他赐死宸妃,所以他让皇上在旁目睹,并毫无相瞒之意,与其说一路保着皇上,不如说一路逼着皇上,外人只见荣耀,不见血泪。” “你小时候,一定比皇上幸福很多了。”春生望着顾落却,“这世上本就这样,有黑就有白,有幸福的,就有不幸的,你不必觉得不公平,也不必替皇上难过,都过去了。” 顾落却握着杯子,喃喃着:“所以,宸妃要自由,是她的遗愿,而她的自由,只能她的儿子坐到最高的位子上才可以办到,所以他这些年看似养尊处优,却没有一时一刻放松心神,他能一招制敌,因他自己已经隐忍地韬光养晦了多年了” “没有什么,比他那位宠冠后宫的母妃死在他面前,让他更明白,帝王恩宠就如昙花一现,看似绚丽,实则,最短命。” 顾落却低头喝着水,把自己痛苦的面容藏进杯中。 “我说过,都过去了,你不要这样。”春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子,拙劣道,“他如今做到了,即便与全天下对抗,他也是幸福的,我想他,半生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更幸福了你已经放下了,他也在通往放下的那条路,前提是做了该做的,你懂吗?!” 顾落却再放下杯中时,已如洗礼过一样地淡然了:“我懂。” 没有人比她更懂。 宫外的日子,平静如水,在人群中,藏着自己,有时,下楼坐在窗前,独自赏着远处的民风民景,一杯茶陪着,有时,春生会过来,与她一起,再听一听那个人的消息。 午后时分,在屋子中光线极好的地方安置了躺椅,闭目时,已觉过往似前生,未来且也可盼。 这几个晚上,总觉有什么扰着自己,将安神香放得更多,晨时坐起身,有些缓不过神来,心中却清楚,不是为了那香的缘故 今夜,她照例按时,分秒不差的灭了烛火,睡下了,却是刻意留了个心神。 三更时分,门一如所料,被从外头轻轻推开,顾落却没有心思跟他玩儿,直接睁开眼睛,坐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门口那道与黑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只一眼,她便静住了。 “好久不见。”他嗓音比平日里更低沉了许多,乍一听竟觉陌生的很。 顾落却穿了鞋,缓步走到他跟前,也没点烛火,就在黑暗中,她含泪凝望着他脸上的面具,许久,才慢慢道:“别来无恙。” “上次分离,还在你去找颜霊时,后来听说你摇身一变做了皇后,再来又道你被皇帝赐了毒酒,如今好好地经营着你的小本生意,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惊心动魄啊!” 顾落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看不清也无所谓,看不见脸也无所谓,她对上了他的眸子,只觉,原本以为好生安放的心,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地好生安放了下来。 “白天不来,晚上来,水三,这就是殊消阁教你的规矩吗?” “我本来就是个杀手,不喜欢光,喜欢夜行。” “你永远都有理儿,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男子低呵一声,“什么都被你发现了,顾落却。” 他想藏的,她要么从别人嘴里才能知道,要么等到他自己出了破绽才寻得,不然,是怎么也没办法一清二楚的。 她发现的,不过是他从来都没有刻意去藏罢了。 月色透过窗畔,偷偷照了进来,四目相对,竟然都笑了。虽然男子只是微末地勾了勾唇,但是,还是没有逃得过她的双眼。 顾落却确定他不会走了,转身这才去点了烛火,屋子瞬间大亮。 她走向水三身前,躬身作揖:“师傅。” 水三:“” “以后还望师傅再多教我几招自保招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弟会好好孝敬你的,为表诚意,徒弟就不怪你这几晚偷偷摸摸地进我屋子摸我脸了。” “”水三薄唇一抿,“你。” 你怎敢如此放纵别的男子! 顾落却扬唇:“我什么?” 水三忍下那口气:“你还真是宽容!” 顾落却听着他冷气四散的音质,笑得更欢乐:“徒弟一向大度,也不看徒弟的师傅是谁。” “走了。” 本还不安她若是问,这师傅喜欢当个夜行者就罢了,为何还摸她脸呢,他该怎么解释,她倒好,不问一句就原谅了。 水三转身时还在想,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的如此大大咧咧?! 这也就罢了,可她心里不是有了人么,怎么还能宽恕别的男子如此行为 这个女人,的确可恶。 见水三这样便走了,顾落却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眷念,可她只能藏,这样也好,至少,还能再见一见,哪怕是隔着面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废后(九) 下半夜,顾落却闭目养神,却再没睡沉过。 屋门被推开时,睁开眼,望着白衣俊公子春生执着一根狗尾巴草,十分地接地气,她一下就笑开了。 不知不觉,外头已高阳挂起,就听春生神神秘秘道:“我今日带来了一个人,你见见。” “是他?”顾落却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只想要猜,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 春生挑眉,作出一副“你竟敢如此想”的模样:“不过你好像想对了。” 顾落却二话不说,从榻上起来了,随随便便照了下镜子,就朝屋外奔。 后头的春生已经憋笑到内伤,眼角都有碎泪花,现在去跟她说,他不过是一时兴起骗了她,以后来,还能喝到免费酒水么?! 即便是如此迫不及待,顾落却还是没有忘记以帕掩脸,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牵连了弋静深,那就真是 迅步到了楼下,窗前的位子上没有那个沉着饮酒的人,客栈门前人来人往,也不见其中那抹熟悉高大的身影,要到这时,顾落却才明白,这冷眼旁观的人可恶起来,是真可恶,可恨! 等她再回到屋子,已见窗畔大开,想必春生就是从那里逃了的。 “有本事,不要再来吃霸王餐!”顾落却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之后,好长时间,春生当真没再过来了,但顾落却一点也不想他,因为她现在有别的人陪了。 岁月静好,这日晌午后,顾落却拿着客栈新出的石榴汁儿,装于削好的竹筒里,小心翼翼捧着,去了后山。 箫声悠悠,她心安处。 “师傅” 顾落却像个未出世的仙童,面上笑容明媚无殇,纯净到一个程度,就能感染到别人为她而笑。 转身,他执萧,勾唇睨她。 顾落却到他跟前了,仰头,太好的光彩却把他的面容逆着有点让她看不清,就瞬间连这大好阳光也不太喜欢了。 冬天干嘛出那么好的太阳,哼! “你渴了吧?”她递过手中竹筒,背后风景如画,在他眼里,人比风景美。 水三接过,垂眸看了一眼,意味深长:“你做的?” “是啊。”顾落却点头,“在客栈里,没有五文钱喝不到的。” 水三:“好。” 他拿起饮了一口,平常的举止,竟透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尊贵。 顾落却晃了晃神,在他拿下竹筒时,才清醒了:“师傅,好喝吗?” 水三实言:“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不过冬天,有石榴么?! “你觉得好就好,每日午时,我把它温了带给你,喝着更暖和呢。”顾落却灼灼地望着他。 水三低低嗯了一声,抬眸看她:“你如今身患有孕,动手动脚地耍招式就算了,但要时常出来转转,切勿闷在客栈里。” 顾落却颔首,提裙走过他身边,眺望着远方,突然大声叫喊出来:“啊” 一同把那口憋在胸口不知多久的郁气也放了出去,沉重随风而去,她一身轻松。 水三这一刻很明确地感受到,她是幸福的。 不枉他一放。 喊完后,顾落却转头,望着他手中与曾经变了模样的玉箫,明知故问:“为什么要换?” 水三随着她目光,垂眸睨着手里的东西,一笑而过:“换个颜色,换个心情。” 从前那是黑玉,如今用的蓝玉。 顾落却嘟囔道:“好像是真的,但肯定不是全部” “你在叽叽咕咕什么?!”水三走向她。 顾落却立刻摆手,心虚得眼珠子不停转悠:“没有,没什么。” 水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随后坐在了树下一块石上。 顾落却走近观看,这块石头很大,似经历不少的风吹雨打,已被磨平,锋利尽失,如今只能落得个被人坐的地步。 不过 她在心里说:你知道你在被谁坐着么,那是皇帝啊,皇帝啊! 随后笑着在他身侧坐下,一厢情愿地歪头靠在俊美师傅的肩膀上。 “你男女授受不亲。”水三想避开,顾落却闭着眼直接伸手抱住了他胳膊,含着困意,低声:“你是我师傅,我是你徒弟,能发生什么,想多了你。” 水三冷声道:“那也不行。” “哦。”像是没听见一样,并更加抱紧了他的胳膊。 水三发现,这一次面对她,至少有两次已经对她忍气吞声了。 “顾落却!”他重声喊道。 顾落却眨了眨眼睫,突然道:“师傅,你这次回来,怎么声音都变了?” 水三:“风寒所致,好了之后,声音不知为何就这样了。” 顾落却问另一个:“我在世人眼已是个死人,你如何找到我的?” “当年你在世人眼里,也是一个死人,我都能找到,如今也一样。”水三面不改色地撒谎。 顾落却低低一笑,声音轻得像怀念:“提起当年啊我金蝉脱壳,欲成螳螂,却反被黄雀逮住了,刺伤了黄雀,出了王府,开了客栈,本来很平静的,却自己跑进了原来的地狱里,就是颜府了,你觉得我傻吗?” “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什么傻不傻的。”水三发自内心道。 好似找到知己,或者是经历了那么多,总算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知己。 顾落却会心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水三望着她面容被冬日暖阳晒红,伸手,自然地抚了上去,眼中女子嘴角微勾,那是其中他无法当做看不见的甜蜜。 “你”水三移不开目光,“喜欢我?” 顾落却睁开眼睛,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喜欢。” 喜欢你所有的欲盖弥彰,把玉箫换了颜色,不知怎么,让声音都与以往不同了。 那以前,用水三身份靠近她的时候,为何不这样准备妥当呢,难道是以前认为她恨他,不会关注他?! 大概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如今这个样子的他了。 可弋静深,你错了,恨你的人,的确心中是不在意你的,但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关注你,越是恨你,越是要了解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让位 我知道你用的玉箫是什么颜色的,你当年第一次出现在后山,你无防备地吹箫时,我便知道,你到底是谁。 起初我不敢确认,因为天下,有同样色泽的萧,不是么。 直到你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就肯定,你是弋静深。 之后,没有拆穿你,是想看看你的靠近,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没想到,最后我要去找颜霊,试探着问你的意见,你竟然放了 我才知道,你是真的要放了我。 如今,我很感谢,你创造了这个身份。 至于殊消阁里到底是有你的人,或根本就是你的,我已不想再去追问,都不重要了,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顾落却自然能猜到,为何此时他再用这样的身份出现,开始改变,因为他确定,她现在是在意他的,是能够认得出他的。 这份心思,她看着,有些觉得好笑,可又为之感到动容,仿佛他让她知道了,无论身处何等情境,背后都会有一个不会放弃她的人存在,那个人,虽然表面上无情淡漠,可却会变幻着身份,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一片枯叶被风吹落在她的肩上,水三注意到,伸手拿了起来,再回头,顾落却在望着他笑。 水三眸底闪过一丝窘色,却随即冷了面容:“我不喜欢你。” 说罢,推开她的头,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沾染的些许灰尘,薄唇轻启:“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桥要过,终究我们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 “你这个意思是”顾落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想懂他的心意,可对于后者却不得不懂,“你到底是会离开的,是么?!” 弋静深,为什么。 “是。” 水三眼底一片漠然,看向她时,并无躲闪。 所以现在,你来招惹我,是什么意思,如果终究你要回到你的宫里,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皇上,那你大可从放走我的那一刻就开始,何必又要来招惹我?! 弋静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落却望着水三,很久,面上渐渐浮起羞恼之情:“如此的话,你以后也不用再出现了。” 既然要断,就断个彻底罢。 面具背后的冷静,微淡,化成不为人知的半缕黯淡:“好。” “我就当你这半个月,没有来过。”顾落却忍着泪转身走开。 从前,她说,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如今,换成他来跟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呵。 她何曾招惹过他,从来,不都是他来招惹她的么。 为什么到头来,最痛苦的人,却是她?! 说离开,便真的离开了。 顾落却回过头去,背后空无一人。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这一次,依旧是自己痴了 客栈里的生意依然红火,夕阳圆的像被天神刻意打磨过一样,悬在最远的天际处,染得周遭天色奇异的旖旎。 刚跨过自家店的门槛,顾落却眼前一晃,看清楚了面前的男子。 眨眨眼,那人说:“别气我了,以后再不会那样捉弄你了。” 顾落却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拾梯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春生直勾勾地望着,心想,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目光冷冷的,谁让她灰了心?! 坐回窗前的位子,自斟自饮,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过了多久,春生再也等不下去,毕竟她身怀有孕,这孩子本就已经极其脆弱了,母体还如此为心情所控,到时候别生不下来,还带走了他母亲。 小二招呼完最后一位客人,望着外头天色发黑,正想着去看看窗前那位爷儿,是不是该走了呀?他也好打烊,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却不待走到那儿,便见那位气质非凡的春生公子直奔二楼而去。 小二擦了擦额,这位莫非以后也会成为他掌柜的?! 顾落却在屋里,抚琴轻弹,琴音絮乱,心头也乱,怀念爹爹还在的时光,如今有了心事,连一个谈心人都没有,对了,她缓缓抬起眼皮,不知新兰在宫里怎样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也该出来了罢。 突然,房门被外头人一脚踹开,顾落却皱眉看去,望见春生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抿了抿唇:“赔。” “赔!我赔!”春生打量着她,看没什么,才放下了心,撩袍坐于她身侧,“七情伤心,六欲伤身,为了还未出生的婴儿,你最好还是放宽了心,好生休养着。” 顾落却有些愧疚:“你别担心了,我会善待自己的。” 春生嗯了一声,再看她两眼,“不然这样,我告诉你个他的消息,你开心一点。”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落却心想。 却没办法对他的消息闭目不看,塞耳不听,掌心轻放于琴弦上:“说。” “近来我每每去宫中,想跟他一起用午膳时,都见不到他的人呢。大太新兰都对此讳莫如深。你说,皇上怎么了,还不让我知道?!” 这也是春生今天兜着胆子来客栈找她的原因,见她不高兴,正好提出,倒成全自己了。 晌午时分,他都来见了她,所以,宫里自然不见他的身影。可顾落却都认为他来之前,是用过膳的,难道,他都是不吃午饭来见她的吗?! 顾落却秀眉紧紧皱着,春生又说,新兰与大太对此讳莫如深,那么恐怕是早就知道弋静深出宫了。也对,他出宫,自然要有人帮着瞒,不知情的话,若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就不好办了。 顾落却想着,烦躁地拨了下琴弦,有时候当真是不知道最好,知道越多越烦恼。 “嗯,想那么久,难道你知道?!”春生笑望着她。 顾落却冷冷道:“你且明个儿再去,指不定明个儿他就在了,自己问他就是。” 春生挑眉:“也好。”接着,忍不住警告,“我在这里只有你们两个熟人,切莫冷落了我,否则,我就回雪山去。” 提起这个,顾落却终于得空一问:“你何时来大庆的,为何而来?” 春生一笑,语出惊人:“大半年前就来了啊,被你的皇上请来,给太上皇看病的,吊了太上皇那口气半年,没想最后竟然,死在了你的手里。” 原来,他那么在意他的父皇,不惜去求春生,只为了他父皇那最后一口气。 “我没有杀他。”顾落却低低道,“我有多想杀了他,可他并不值得,我的孩子因为他没了母亲。” “你当时,倒是也敢去找太上皇,与他相比,你总是嫩一点的。”春生摇了摇头,“如今你被他算计了,又被他的儿子给化解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三人,孽缘,从何而来。” 一切,都是从太上皇狠心地杀了她爹爹开始的。 翌日午后,顾落却一个人去了后山,自己望着风景,有山,有风,有远方,那是自由的气息,令她心旷神怡。 笑着转过头,身旁没有谁含笑赏景,她的面色慢慢沉寂,自由的景象里,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他真的没有来。 微抚着小腹,她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郁气,原来,他怪她。 呵,怎么会不怪她即便信她没杀太上皇,可也会怪她独自一人去找了太上皇,怪她不曾坦诚相待。 顾落却踏步而回,但是他有没有想过,关于这件事,他知道的比她早,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骗了她,并打算骗一辈子。 还没怪他让她认贼作父,他先不原谅她了,这对父子,如若有来生,她一定拉着爹敬而远之! 宫中。 春生优雅地放下筷子,满足颔首:“御膳房做的食物,果然是外头不能比的,好吃,好吃。” “能得你一赞,看来,这御膳房是该赏了。”弋静深望向大太,大太心领神会,颔首退下去赏赐御膳房去了。 春生闭了闭眼,这人啊,一吃饱,就困。 “这顾落却蒙的真准,猜你今个儿在就真的在了。”他伸着懒腰,像一只慵懒的老虎,睁眼看着弋静深,“夫妻夫妻,难道真的心意相通?!” 弋静深剑眉微拢,眸色微暗:“你说,她猜到我今天会在?” “是啊,蒙的。” “”弋静深修长好看的手指放下了筷子,没有心情再用膳了,蒙他的事,能蒙那么准,倒有本事。 或是,他另一个身份,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 “对了,你前阵子这个点儿都去哪儿了?”春生好奇地望着弋静深,“皇上难道出宫了?!” 也只有皇帝出宫这件事才值得大太与新兰讳莫如深的吧! “嗯。”弋静深并不相瞒。 “你难道去见了她?”春生一瞬不瞬地望着弋静深。 弋静深垂下黑眸,沉默,即默认,令春生一下子眨了眨眼,再问:“你是忍不住了?!” 这问的,什么叫忍不住 弋静深勾了勾唇,口吻平静:“只是在离开前,去看一看她,并不打算日后与她有什么交集。” “她毕竟怀着你的孩子,你也信太上皇之死与她无关,既然不舍得,何必嘴硬狠心。” 春生早就想说了,一味深陷在自己思绪里,竟全然不知,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最重要的一句,“她也对你日思夜想啊” “若能安心在一起,”弋静深清醒地回望春生,“就不会分开。” 最终分开,还是因为心不在,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他就是太过强求,一直强留于她,才致父皇惨死,也差点害死了她。 春生还想说些什么,弋静深已经转头吩咐宫人:“上茶。” “”见弋静深不愿再谈,春生也只好作罢。 春生喝了一杯茶,觉得没宫外客栈有趣,便走了。 弋静深轻靠在龙椅上,一手拿着奏章看,也不管他,待听到脚步声渐远,才撂下了奏章,深邃的黑眸睨着大太:“召如太妃,六王爷,六王妃进宫见朕。” 大太应是,退下了。 弋静深抚着龙头,抬头环视四周,天下多少人想住进这里,可是,这孤寒,有几人能扛。 他已经厌倦了这个一个人高高在上,底下人心怀鬼胎的世界。 王府,皇宫,大庆,母妃,父皇,顾落却,该做的他都做了,他想要自私一下,去用限有的时光做一做自己。 御书房。 如太妃坐在檀木椅上,六王爷与六王妃相临坐在一边。 弋静深把让位的圣旨,交给大太,“宣。” 大太含笑打开,一见,面色都白了,跪下喊:“皇上,你,为何这样做?” 如太妃站了起来,六王爷与六王妃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不过见大太如此,想必那不是一道普通的圣旨,相继起身,困惑地看着他们那位深不可测的皇上。 “皇上,这圣旨是”如太妃心头犹如悬着一把利刀,就怕自个儿的儿子命丧于此,这就是生于帝王家的可悲。 弋静深根本都不用看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所思所想。 这就是宫廷,不是想单纯,就能单纯的。 他再次出口,不怒自威:“宣。” 大太慢慢地摇头。 如太妃眯眸,能让大太抗旨不尊的,看来不会是跟她儿子有关。 那到底藏了什么 弋静深薄唇轻启:“来人。” 侍卫从外头进来:“参见皇上。” “把他赶出宫去。”弋静深指着跪在地上头发全白的老人,“朕不需要不听话的奴才。” “皇上”大太几乎老泪纵横,他在宫里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皇上真的下了决心,决心让位,才在之前把他赶出宫去,是为他能不再在这宫里时时提着人头办事。 “是!”两名侍卫利落地抓住大太,把他带出殿了。 六王妃眼见这一幕,心有不忍:“皇上,大太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一夕出去,令人担忧啊!” 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人,在宫外也一定能活下去。 弋静深未理会六王妃,侧脸微瞥向如太妃:“这道圣旨,太妃可敢探寻一二?!” 如太妃早就迫不及待了,她点头,笑着:“皇上都让本宫看,本宫还有什么不敢看。” 言毕,她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圣旨,打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每个字都让她胆颤心惊,又令她喜出望外,经历了不少,此生都未那么纠结过。 闭上眼,合上圣旨,跪了下来:“皇上为何要让位于六王爷?!六王爷从未有觊觎皇位之心哪,皇上,明鉴!” “朕这不是试探。”弋静深虚扶起她,“太妃莫慌。” 六王爷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皇兄,没听错吧,让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让位(二) “朕这不是试探。”弋静深虚扶起她,“太妃莫慌。” 六王爷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皇兄,没听错吧,让位?! “难道,这是真的?!”站起身的如太妃,神色震撼地对着皇帝。 “是真的。”弋静深负手而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从他们三人脸上淡淡一扫而过:“难道你们以为,朕会拿天下跟你们开玩笑,朕,有那么无聊?!” 六王妃咬了咬牙,忍住相问,低头颓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位他们努力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坐上这个位子,把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吗。为什么他要走,为什么要走?!!! “六王爷,江山,朕就交给你了。”弋静深拿着圣旨,走向了六王爷,递了过去。 如太妃与六王妃,两道目光,都定在了六王爷的身上。 当事人盯着眼前的圣旨,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发颤,他抬头,望着皇兄问:“为什么?” “敢身处宫中,就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的王爷,恐怕一一细数,就你敢了。”弋静深勾唇,“只是这不是个好性子,要改。” 六王爷回想起当年,因六王妃被赐婚于弋静深一事,他心中愤慨难平,父皇偏心严重,让他实在难过,弋静深对他好,让他更不舒服。 为何好的,都让弋静深占了尽,明明都是王爷,就他尊贵完美么。 六王爷缓缓伸手去,直视着弋静深的黑眸:“皇兄,你什么都知道,还是要传位于我,你就不怕,我做了皇上,杀了你吗?” “我信我不会看错人。”声线低沉,弋静深五指松开,掌心圣旨被六王爷拿去了。 随后,弋静深望着六王妃,第一次给了她叮嘱,也是最后一次:“好好辅佐你的夫君,忠心忠情,方得长久。” 六王妃面无表情地应是。 弋静深一双漆黑清明的眸子看向了如太妃:“六王爷有你们,朕放心。” “”三人静了半晌,跪地谢恩。 都退下之后,弋静深站在窗前,第一次开始好好看这宫廷,第一次有时间,有心情,去对这个世界产生那一丝丝曾经不能有的沉醉之情。 他需要活生生地去活,而不是死气沉沉地去活。 对于后者,他已经那样二十多年了,对于前者,他开始动身。 次日上朝,宣了圣旨后,下朝,弋静深消失在了宫里。 客栈里。 顾落却百无聊赖地喝了两口石榴汁,在二楼的角落处安了个位子,听听墙角,就是她现在唯一的乐趣。 “皇帝让位了?” “是啊,皇帝让位给六王爷了,都传皇上这个皇位来的不正当,可若真来的不正当,应当更加珍惜才对,岂有拱手让人之说。” “也许是做了皇上之后,才知道自己不适合做皇上,所以让位?!” 对底下的七嘴舌,顾落却早已站起身,立在二楼,凝目望着中间那一桌就此事议论非非的二人。 待天色更明时,客栈里的人多了,顾落却才得知,弋静深让位后,不见了。 她四肢僵硬,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她低着头苦思冥想,依然看不穿那个人的所思所想所为。 不见了 “什么叫做,不见了?!”她喃喃自问。 春生从外头大步迈进,抬头,一眼瞥到二楼的女子。 顾落却转身,蠕动着发麻的双腿,欲把自己关进屋里,关门时,却突然受到阻碍,她看着扣门的大掌,慢慢抬起眼皮,春生焦急的脸闯入目光中,自嘲一笑,还以为是他。 随后,她眼睫一颤,像出走的灵魂因此人的出现,回到了身体里,一个伸手,就把春生拉进了屋里。 “说,弋静深人呢?!” “”春生对眼前简单粗暴的女子,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回过神,挫败,“不知道啊!宫门侍卫都没见他出去过,一个大活人就在宫里头消失了!!而且他让位,离开,通通不曾告知于我。我和他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至少在我心里,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可弋静深这人,这人实在无情,无情,无情!” “他什么话都没留吗?”顾落却咬着唇,这是什么皇帝,那么任性! 春生颔首。 “真想杀了他”顾落却一掌拍在桌上。 春生附和:“同想。” 此刻,门外突然传来小二的声音:“掌柜的,春生公子,有一对男女自称故人来访。” 一对男女?! 顾落却与春生相视一眼,回头打开了门。 门外,新兰扶着大太,二人早已褪下宫服,换上了老百姓的素朴衣装,一抬头,望着门内的两位,二人都笑了。 然后,四人皆笑了。 片刻愕然后,顾落却从另一边,扶着大太到屋子里坐下,望向新兰:“你们果然知道我在这里。” 新兰道:“是大太告诉我的。” 大太颔首:“我也是皇上告知,才晓得受皇命,在酒里下的毒,早已被皇上换了,假的。娘娘不,是姑娘,皇上有心放你啊!” 亦有心放他们。 “我们都误会皇上了。”新兰望着她家的小姐。 顾落却五指轻轻攥起,她扭头望向外面的天色,第一次希望它不要黑的那么快,因为她不知道,到了晚上,他是否有住处 不过他那个人,去打过仗的,野外生存的能力,在他带她去雪山的一路上,她也见过,即便没安排住处,他也会好好的,他那么聪明,那么无所不能,好像什么也拦不倒他,就算最难的,把皇位让出去,由他而做,都显得那么轻而易举。 “他会不会”春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按理说,我不该如此想的,因为,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你啊,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在意的人了,所以我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觉得任务完成了,再无留恋了,就去找他母妃了。” 顾落却摇头“不会。” 春生比她摇得更厉害:“会,慧极必伤,他就是活得太清醒了,才难以快活。” “不会!”顾落却走过去,拽住春生胸前的衣衫,目光炯炯,“你再说句会,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春生:“你疯了。” 推开他,顾落却别过脸,深深地闭了闭眼,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弋静深,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国家,给祸害灭了。 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你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能力。 “找”顾落却乍然醒神,“我们去找他。” “找他?!”春生嗤笑出声,“他有心藏,你能找到么。” 是啊,茫茫人海,他若是个笨蛋不会藏,找的都辛苦,何况他非但不是个笨蛋,还是个聪明蛋,还是个能力强大的聪明蛋。 顾落却心中压抑到了极点,忍不住出口大声喊了出口:“啊” 新兰立刻扶着大太,春生扶着桌子,心想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暴露本性了,那相爷可真会养女儿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让位(三) 顾落却心中压抑到了极点,忍不住出口大声喊了出口:“啊” 新兰立刻扶着大太,春生扶着桌子,心想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暴露本性了,那相爷可真会养女儿啊! “弋静深,你到底在哪儿啊?!”顾落却难以忍受此刻的感觉,失去,对,就是失去。 原来失去一个人,那么难以忍受,那么每时每刻都承受不了,却还要硬扛,硬撑。 她忽然觉得四肢无力,双膝一软,控制不住自己朝地上倒去。 “顾落却!” “小姐!” 顾落却闭上眼睛,倒在了春生及时伸手揽住她的双臂中。 “顾落却”春生皱眉盯着怀中之人,喊不醒她,无奈至极。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新兰先扶着大太去了房中休息,然后回到了小姐的屋子中,她反手带上门:“公子,小姐何时才会醒?” 一边走向床前,凝望着平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顾落却。 “醒来有什么好,不如给她多睡会儿。”春生诊完脉后,给顾落却掩了掩被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灵光,“若能让皇弋静深得知顾落却现在的情况,他定会偷偷地来看她,我们守株待兔不就行了。” “会吗,皇唉,该叫皇上还是叫王爷啊!”新兰真是为难死了,“他会来看小姐吗?!” “会的。”春生断定,因为弋静深早就偷偷来见过她了。 别动,想到这里,一句话如雷电般刺过他的脑子,让他猛地拍了下大腿。 才知道那一天弋静深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告知会走的消息了。 只是在离开前,去看一看她,并不打算跟她有什么交集。 在离开之前在离开之前! 天啊,他怎么就那么迟钝呢,怎么到弋静深面前,总显得那么笨呢!! “可如何让他得知我们家小姐情况啊?!”新兰想不出来。 春生扶额:“头疼,我要好好想一想,反正,他这几日肯定还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为何那么笃定。 顾落却缓缓睁开眼睛,低声说:“关客栈。” “什么?!”春生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神色微松,“你醒了啊,方才说的关客栈,是何意?!” 顾落却望着春生,缓缓张唇:“若真如你所说,他还在这里,那就关客栈,他在意的人都在这个客栈里。若这个客栈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关了,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他会一探究竟,在未弄清楚之前,更不会离开王城了。” 顾落却坐起身,春生立刻伸手去扶她一把。 她笑望着他:“没错。” 春生无语:“你倒是睡着也不忘记偷听我说话” 顾落却眼眸一黯:“我只是,有点累。”其实她还在想,若他真的那么狠心无情,根本就无心关注他们呢,那他们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春生叮嘱:“天色不早了,你好生休养,莫要多想。” 顾落却嗯了一声,在他们离开屋子前,道:“明早,我们大家一起收拾,离开这里。” “好。”春生颔首。 如今,只能瓮中捉鳖试试了。 新兰握了握顾落却的手,目光担忧,顾落却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家小姐没那么容易倒下。” 新兰无言地点了点头,这才松开她的手,跟在春生身后,退出去了。 门被带上后,顾落却扬了扬唇,清澈的水眸深处却无半点笑意:“弋静深,有本事,你便无情到底,我必不会再寻你。” 月上天头。 此刻的薛府书房,锋锐的利器穿过一封书信,劲风一过,插定在了薛饮的书案上。 用过了晚膳,薛饮走进书房,自然望见了其物,立刻过去拆了开来,凝眸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做老百姓,辜负你的抱负,你且有能力,大可去镇杀四方,刚正不阿,亦可辅佐皇帝。助他成为明君,这便算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件事。” 薛饮眼眶通红,如待珍宝地轻轻叠起了书信。 他有个懂他的好主子,的确,他欲明儿上早朝时,辞官返乡,想要效忠的人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可 助他成为明君,这便算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件事。 薛饮缓缓走到书房门口,撩袍跪下去,对外头叩了三个头:“臣,遵命。” 不远处,高大的树上,男子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袍,斜躺在树身上,俊脸别向薛府书房的方向,夜视视力极好,自然这一幕,亦被他尽收眸底。 薄唇微掀,真是自私啊,把所有人都推进火坑,自己偏不打招呼地从这火坑里先爬出来走了。 可他也没办法放任这天下不管,到底,是他弋家天下。若毁在他手里,怕是连下地狱见祖宗都无颜面。 在安神香的帮助下,顾落却一睡,便睡得很沉了,兴许也是因为白天被打击了,心一累,极贪睡眠。 做了个梦。 梦中,那人眉目如画地立在她床前,卸去了万千重担,似一身轻松:“我回来了,不是王爷,也不是皇上,只是你的夫君,从此,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一起做,可好?” 她睫毛,微颤:“好。” 他就像一个,一个吸引她去探究,去沉沦的黑洞,从第一次在王府里见到月色下的他,孑然独立于湖边吹箫,她的心中就起了异样。 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不该在一起。 她无视了自己内心的感觉,以为不过是平常而已,如今连在梦中,想起那份感觉,都那么深刻,才明白怎么会是平常呢。 如今,她终于在梦里,听到了所有她想让他说的话:“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应该贸然去父皇面前要了你,不应该不查清楚,你心有所属,更不应该在查清楚之后,过于自负霸道。” “不该以为我看中了你,你就该是我的,不该以为你一定会爱上我。” “倘若没有那么多的不该以为,至少,不会让你爹爹因我而死,不会让你与颜霊,因我而散,不会让你我之间,隔了几条人命。”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让位(四) “倘若没有那么多的不该以为,至少,不会让你爹爹因我而死,不会让你与颜霊,因我而散,不会让你我之间,隔了几条人命。”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顾落却在梦中泪流满面。 她伸出手去,望着面前的他:“我原谅你,你都能原谅我,为什么我不能原谅你我原谅你,只要你回来!” 他一笑,她体会到了圆满。 下一刻,快要凝住的眼泪,猛地从眼睛里掉出,眼见着手触碰着他,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一下崩溃难挡,嘶声大喊:“弋静深!” “谢谢你原谅我。”他忘我地表示着不属于他的谦卑,又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 修长的身影,缓缓虚化,直至他含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弋静深”顾落却倏然睁开眼睛,望着这个空荡清冷的屋子,久久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悲伤中,你已经不是天下人的了,你只是我的,只是我与我孩儿的,就算要离开,也应该与我说清楚,才算是有始有终。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 顾落却闭上眼,一颗剔透的泪珠滑落在她的眼角,无声湿了枕片一角。 天色未明时,顾落却的屋子里,新兰大太相继到了,春生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反手带上门,道:“竹外一小屋,是我除了宫里与这里给自己安排的单独住处,就去那儿守株吧!” “好。”顾落却。 拿上包袱,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客栈。 待天色清明,顾落却已经在竹外小屋睡了一个回笼觉,走出去时,眼见青山碧水,看起来,不像守株待兔,倒很像是游玩。 无声无息地,春生握着竹筒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若他有心关注我们,定会发现客栈今日未开,那定会想法子与我联系。” “你就那么确定吗?” 顾落却淡淡一笑。 “他在走前,还不忘把大太跟新兰放出宫,足以说明,他并非是一个无。”春生微仰起头,神情享受地饮着竹筒中的清水,喉咙微微滚动,足像一个世外高人。 “但愿如此。”顾落却望着新兰在那边好像在劈柴,不由得蹙眉,移眸睨着身边这个闲适之人,“你一个男子,居然眼看着人家一个女子去做辛苦活儿,你也好意思啊!” 春生:“她不是奴婢么” “你还是男人呢。”顾落却打量着他,“身高马大。” 春生无语:“男子尊贵之躯,岂能做那些事。” 顾落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向了新兰,春生眯了眯眸,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便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新兰手中的斧头,被顾落却夺了过去。 新兰呆。 顾落却转头,拿着斧头就抬了起来,春生眼见着利落斧头,朝自己的俊脸砸下来,闪身一避,手中的竹筒应声而落,他也不管,只剜着顾落却,气急败坏地叱喝出声:“顾落却,你这个母夜叉!” 顾落却冷冷哼了一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斧头:“不愧是学武的,躲真快!” 春生指着她,手都发颤:“我保你命,你却要灭我,你,你,你没心没肺,没心没肺!!!” 顾落却一笑,继续朝他走过去。 春生不住后退。 这一幕,可把身边的大太,与新兰给逗得合不拢嘴。 “拿去,劈柴去。”顾落却自然地递了过去。 春生:“不。” 他一时忘言:“倘若弋静深在,他也绝不会容许自己做这种事。” 顾落却面色一黑,不提那个人还好,提起那个人,她就动杀心。 “好了,你不做是吧,今天中午的饭你也别吃了。”顾落却放下斧头,淡淡与春生对望。 春生非常倔强:“不吃就不吃。” 身为男子的尊严,不可被亵渎! 新兰眼看着春生撩袍走了,着急地看向她家小姐:“干嘛那么气公子啊?” 顾落却瞪了她一眼:“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身旁有女子在,就该多照顾女子,他连这一点都不屑去做,留在这里也碍眼。” 大太轻咳:“公子养尊处优,自然如是。” “别人惯他,是别人的事,我,懒得惯他!”顾落却望向面前二人,慢慢道,“大太年事已高,享清福就好了,新兰,你也莫担心,春生不会不回来的。” 大太被顾落却强势地扶在了树下的躺椅上休息,随后便见,顾落却回头给新兰那丫头打下手去了,无奈一笑,相爷,会教女儿,也疼爱女儿啊,若不进朝,有那么个女儿,想必能活到九十九无忧。 春生气势汹汹地一路走进集市,真不知道那个相爷如何教顾落却的,自古男尊女卑,何况那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让他为之做事?! 不知不觉走进一家客栈,春生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独自眺望天色时,小二上了两壶酒。 他打趣着:“小二,你一个月领多少银子,怎么还多送客人一壶酒水呢?!” 小二窘道:“是楼上包厢里的贵人送的。” 春生静了半分,缓缓勾唇,起身拿起两壶酒,就道:“走,带我去见见贵人。” “是。” 集市热闹,客栈热闹,耳边总不觉得清净,可一进了这个包厢,所有的声音,都在关门的一瞬间消失了。 这种宁和,非是要从某个人的身上感染至整个大环境不可。 春生走向前,将酒壶放下,凝目望着窗前那抹孑然独立的身影:“你不是已经走了,为何还来找我?!” 传入耳中的音质,透着冬雪般的淡,“你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对他不以为然的陈述,春生冷笑出声,“何况我生不生气,也没人在乎啊!毕竟那个人,连他的妻子与孩子,都不在乎。” 弋静深剑眉微皱,转过了身体,低沉地问:“说吧,她们怎么了,为何将客栈关了门?”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找她问啊!”春生心中感到一丝报复得逞的痛快。 “顾落却这个人,不会做傻事。”弋静深说,“更不可能因为我的离开而做傻事。” “为何你这样确定?” “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爹爹是最重要的,如今,孩子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人。为了孩子,她不应该会关掉客栈,切断这唯一生存来源。” 弋静深若有所思,“所以,我才要问你,在她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何事这样改变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让位(五) “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爹爹是最重要的,如今,孩子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人。为了孩子,她不应该会关掉客栈,切断这唯一生存来源。” 弋静深若有所思,“所以,我才要问你,在她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何事这样改变她?!” 望着自以为是的弋静深,春生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对感情不擅长的东西。 对感情不擅长的东西,偏偏,深陷在感情中。 他叹了口气:“她的去处,我知道,她没瞒我这个。可别的,她却没告诉我分毫!你若要去见她,我可带你去见一见,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说到最后,春生笑得很坏。 弋静深的目光,当是对他刮目相看,音质沉沉:“你也开始对我提条件了。” “谁让你有弱点了呢!”春生耸肩。 “说。” 春生走到他跟前,歪头一句:“对我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带你去见顾落却。” “”弋静深比较为难地别过俊脸。 春生皮笑肉不笑:“身为兄弟,退位那么大事儿你不告诉我,需要用到我来找我了,弋静深,你个没心没肺的,说声对不起还委屈你了!” 弋静深虚叹了声:“我只是欲要给你一个惊喜” 春生的笑容更假了:“你这个人,孤绝得令人讨厌。” 弋静深抵唇,轻咳。 弋静深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顾落却正很有食欲地用着饭菜。 可当看到弋静深的时候,她啪地放下筷子,冷冷瞪着弋静深,对其他人就一句话:“都先给我出去。” 弋静深:“” 站在门口的春生忍不住放声大笑:“皇上,此女母夜叉,你要小心了。” 新兰与大太,对弋静深行了个礼,而后二人极像爷爷孙女一家人,一起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 顾落却与弋静深之间,隔着饭菜香味浓郁的小饭桌,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落却才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善道:“不知您来,所为何事?” 弋静深隐隐预感到,这一来,以后他们的纠葛会更深。 所以,他有些后悔了。 但既然到了,走也来不及了,索性问个清楚。 “你为何关了客栈?”他问出第一个疑惑。 顾落却轻飘飘地答:“我是掌柜的,不想开了,便关了,怎么,碍到公子了?!” 弋静深一时无话,过了会儿,才道:“你无事便好。” 转身时忍不住说:“那是你唯一的经济来源,如此行事不像是你” 顾落却望着他的背影,呼吸难以平复,听他这样说,鼻头一下就酸了。 哦,他既然这样了解她,怎么就看不懂她真正的心意?! 在他要打开门时,艰涩地开口,终究道出那一句:“你已经与那天下没什么关系了,留下不行吗?!” 似没想到,她会挽留他,弋静深一时愣住。 “还是说,”步伐轻动,她言语淡淡,目光却深刻地一瞬不瞬凝着他,“你虽信我,却也怪我。” 弋静深黑眸微动。 他能怪她什么,不过是不想再强留罢了。 “起初在长寿宫看到你,看到那样一幕,我是怪你,恨你,为何不能信任我,为何要独身冒险。如若你告知我,我必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但后来冷静下来,若我换作是你,也不一定会对你坦言相告。事关父亲死亡真相,比起事中旁人,理该更信自己。” “对于你我,所谓相爱容易,但两心相知,真心坦然,对你我这样尴尬的身份来说,却太难了,既如此,不如及时止损,避免过多纠葛,伤人伤己。” 说穿了,他们的开始,是一个错误,发现将错就错之后,有很多更痛苦的事情发生,还祸及到了身边的人,所以,他的及时止损,是不再将错就错,他的离开,原来,是打算还各自一个清净,还周围一片安宁。 顾落却方明白,他的这一次离开,不仅是离开宫廷,还是离开所有的故人与往事,独身前行,重新开始。 “当时,太上皇要我的命时,你都不惜逼宫把我保下来了,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你却要分开。” “若你真的舍得,真的不会有遗憾,”顾落却滚动了下喉咙,挤出几个字:“我成全。” 弋静深拉开门,外头的新兰大太,春生一同看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站在那男子身后,目光中含着无声的痛楚,嘴上却说着:“你想走,便走吧,只是以后,莫要再用水三的身份靠近我了,与情扯上关系,即便换了身份,就不伤了么。” 她果然是猜到了,弋静深闭了闭黑眸。 “既要断,就断个彻底!”女子伸出手,直接在众人的目光下,用力把弋静深从门口彻底推了出去,然后一把关上门,留在众人视线里的最后神情,叫决绝。 春生身手极快地上前扶他,却见弋静深已然稳住了身子,回头幽暗地望着那道门,不见怒,也不见喜,神情高深莫测,揣测不透。 他尴尬地缩回半空的手,这被人那么推了还能那么优雅。 “那个,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春生负手而立,好奇地问。 弋静深眸色微动,“我改变主意了。” 不该见的。 有些人见了,会离开不了。 “什么?你改变主意了?!你什么改变主意了,你的主意是什么?!!”春生有些乱,可莫名心中异常兴奋。 弋静深身形挺拔修长,气场一时摄人,黑眸深邃地望向春生:“我说,我要留下来。” 春生控制不住轻扬起嘴角 没有看错,没有看错,能让弋静深拒绝孤单的那个人,真是顾落却啊! 顾落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她双目无神地望着桌上已冷掉的饭菜,发誓从此紧闭心扉,这世上的男子没一个可信。 就算有可信的,可关于感情,她再也不想去碰。 捂住胸口,难受地眨了一下眼,泪水簌簌而落,病能治愈,然,情伤无药可医。 红彤彤的夕阳,圆得像话本里写的哪吒脚底下踩的风火轮,于天际处,慢慢地降落。 它一消失,黑暗像是收到了信号,立刻过来驱赶了光明,将这个人间笼罩在清冷的深夜中。 顾落却擦了擦脸,去打开了门。 门外,弋静深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 顾落却眼眸一瞪,他不是走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不离(一) 门外,弋静深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 顾落却眼眸一瞪,他不是走了吗。 “你怎么,没有走?”顾落却握紧了门。 弋静深走向她,在她后退时,一笑而过地从她身边路过了,十分自然地进了屋子,仿佛,在他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这里,就已经属于他的地盘了。 顾落却着实莫名其妙,跟了进去追问:“你不是要走的么。” 怎么一会儿一个性子啊,这是在耍猴呢! 弋静深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既然,娘子花那么大的工夫引为夫出洞,为夫岂能不解人意。” 他的样子好欠揍啊! 顾落却抿了抿唇,心中一时憋屈,春生那个把不住嘴门的,却不知道,其实是新兰出卖了她。 “就像你之前自作主张纳我为王妃,如今知错就改一样,我也知错就改了,我不需要你了,你要走便走,我绝不会留你。” 她直视着他的眼眸,口吻生硬。 弋静深看着她。 顾落却挑眉,十分冷酷,好似真的对他已无心。 “出去。”顾落却指着门外。 弋静深站在原处,不动。 顾落却眯了眯眸:“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出去的意思。” “你” 顾落却竟然发现,他若不肯,自己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弋静深望着她清澈的水眸,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顾落却淡淡地回视他。 “其实,该怕的人不是你,应该是我。我的隐瞒,还有,你我之间的血恨,你真的可以放下吗?”弋静深勾唇,“若我们只是平常百姓,遇到了,在一起会不会容易一些?!” 你能放下天下,我也能放下仇恨。 从太上皇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彻底放下仇恨放下过往种种 只想与你一起,重新开始。 顾落却别开了脸,与他目光交错,“你问迟了,弋静深,你不出去是吗,我出去。” 言毕,她抬步就走。 弋静深皱了皱眉,伸手扼住了她的纤臂,轻息一声:“我走。” 顾落却膀子一动,甩开了他,抿着唇,容颜冷清。 弋静深转身,出了屋子,背后立刻传来了关门声。 他望着一夜清凉,独自站在外头。 顾落却靠着门后,嘴角缓缓扬起,没想到他也有怕的时候,没想到他也有不安的时候,没想到,他也会做那种毫无意义的假设。 没想到的太多了,没想到的每一种样子,都不像是她记忆里的江王,皇上。 他一向运筹帷幄,他一向淡漠冷情,内心,竟然那么丰富。 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顾落却十分欣慰,心中的难过闷气烟消云散,躺在床上,刻意地放任自己睡着了。 门外,弋静深站如松,岿然不动。 当一夜后,天色明亮时,大家神清气爽地出了屋子,望见院子中的弋静深,个个都怔愣当场。 顾落却推开屋门,与外头唯一神色从容的黑袍男子对上了目光。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明知故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惜字如金,却意思述尽:“留下。” 引得她发笑反讽:“你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当这是你的皇宫了吗?!” 弋静深一双漆黑平静的眸子睨着她:“也许,你在的地方,我注定离不开。” 未曾涉足倒也罢了。 一旦沾了,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无法挣脱。 顾落却双眸渐红。 弋静深长臂一伸,揽她入怀。 他浑身冰冷,带着她也冷,本应在身子颤了下后立刻推开退后,可偏偏不自觉地抬起手,用搂住他的傻方子,寻求温暖。 两个冰冷的人,抱在一起,竟然异常暖和安心。 弋静深在她耳边,低低地:“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顾落却闭上双眼,哽咽地嗯了一声。 “我也是。” 春生望着这一幕,会心一笑。 新兰与大太对视。 前者心中既羡慕又欣喜,想到独身的自己,小声道:“爷爷,未来我也会遇到如意郎君吗?!” 大太含笑:“会的。” 春生此刻走上前来,十分慨然地望着他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然你们都好了,我也该回我的雪山了。” 顾落却羞赧地推开弋静深,为掩饰女儿家这份天生的羞涩,声音不自觉放大了些:“你舍得?” 春生哈哈一笑:“你们闹别扭的时候,我觉得在这里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但如今你们在一起了,我再在这里,就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识不识趣的问题了。” 说到最后,有意无意地瞄着弋静深。 顾落却无谓道:“你在这里,还热闹一些,怎么就不识趣了。” 春生笑看弋静深如何办,却见弋静深十分淡然地,用那只大掌,像抚着心思纯净简单的小白兔一样,抚了抚顾落却乌黑的头发。 他在纵着她。 得出这一点,春生诡异地静了半分,提出:“顾落却,借你夫君一会儿。” 然后,顾落却头上的手便被春生夺去了,拉走了手掌的主人。 这一幕造成了一定的视觉冲击,顾落却扯了扯头发,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春生不会是断袖吧?!” 大太噗的一口,差点吐血。 新兰的眼珠子左右在顾落却与大太的身上转个不停,乍看,十分呆萌。 林中湖边,弋静深沉着慵懒,闲适地望着远处,恰巧吹过的微风刮起他修长的衣摆,飘逸如仙,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离宫后本应闲策马,枕星河,却偏偏拿起相思豆,入情劫,春生不知是该为他叹息,还是该为他欣慰。 “弋静深,前半生,你为你母妃而活,往后,你为顾落却而活,何时你能想想你自己?” 面对问题的人,含笑从容:“春生,这世上的人本孤独无根,才生出了归宿一词。能在这人海里遇到自己的归宿,摆脱孤独无根,不好么?!” “我能想到她对你很重要,却从未想过,竟然已经重要到让你把她当归宿。” 一切也都是离开她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失去她,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每多走一步,心中就会想:她好不好。 根本放心不下。 在她把他推出门外的那一刻,他豁然开朗,明明那么渴望留下,不是么。 “也许,她是我的宿命,而我注定归于宿命。”母妃也是他的宿命,一切仿佛被安排好了的一样,令他不想反抗,也不能反抗。 这个人生,开始是极不喜欢的,现在,却因为一个顾落却,慢慢喜欢起来了,甚至欣于接受。 他认输。 春生道:“从前,十分想这世间能出现一个愿意陪伴你也能得你允准的女子,如今她出现了,我反倒又怕了,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 “谁不是一样呢。”弋静深拍了拍春生的肩,侧眸睨着他,看透所有的明睿。 都付出了感情,谁没有风险呢。 在这场大梦里,含笑饮鸩若痛快,那便含笑去饮,不必再庸人自扰。 “好。”春生终于颔首,“得空带顾落却去雪山找我玩儿。” 弋静深淡淡摇头,放下了手负在身后,断然拒绝,往小院走去。 “你那冷,不去。” 春生无语地跟了上去,道:“我看你上次带顾落却去我那儿,挺马不停蹄的啊!” 一匹马,一身白衣,春生与他们告别后,哪儿来回了哪儿去。 大太老了,弋静深与顾落却默契地决定了要把他带上。 至于新兰,顾落却自然是离不了的,但,似乎新兰有自己的想法。 弋静深准备了两辆马车,带他们去他已安排好的住处,听说那里偏僻却风景极美,远离尘嚣。 顾落却让弋静深先坐进马车,她则拉着身旁犹犹豫豫的新兰走到了一旁,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有了想去的地方?!” 新兰不置可否。 “能让你愿意离开我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顾落却想了想,目光一亮,一字一字吐出,“你的心上人的地方?!” 新兰面色一红,“倒也不是” 顾落却震惊了:“除了你的心上人,谁还有这个本事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 顾落却紧紧盯着沉默不语的新兰,目光渐渐哀怨,如看负心汉,“新兰,你变了。” 新兰呛了一下,“我,我想去薛将军府里看看,做工。” “”这次换顾落却不说话了。 “我想去看看他。”新兰开了个头,再说第二句反而容易了。 “看得出来,皇上对他很重要,如今皇上离开了他,他应该不好受,所以我想去看看他。” 新兰鼓足勇气,直视着顾落却的水眸,道出第三句收尾。 顾落却差点被呛了一下:“你跟他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倒也什么交集,就是看着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新兰还真认真回答了起来,“可能是因为那一天他太傻了吧,明明就只有一把伞,见了我,都不过脑子,直接把伞给了我,待被雨淋了,才反应过来” 顾落却望着专心回答的新兰,其实她知道,这个新兰的灵魂已经跑去了将军府。 她握住她的手,强势地拉她回来,对着她瞪大的眼眸说:“你放心,若你们真心相爱,我必让他许你妻位。” 新兰耳后根一下红透了。 时候不早了,顾落却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依依不舍地望着外头的新兰。 小丫头长大了,要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新兰摆摆手,以俏皮地福了福身的姿态,送这一场离别。 马车的轮子滚过平坦的大地,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也甩得背后越来越远。 “你这丫头倒是比你看得开。”弋静深睨着怀中神情低沉的女子。 她抬起眼皮,没什么兴致地望了他一眼,“我一向就不太能放得下。” 一旦拿起了什么,放下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难。 若不是绝对灰心绝望,疲倦懈怠了,便会一直想下去。 弋静深轻轻抚着她的秀发,闻见一丝发香:“这个性子,以后只对夫君即可。” 顾落却闻言,忍不住笑嗔了他一眼。 “到了。” 弋静深一瞬不瞬地望着已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子,看似叫她,声贝却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因为,舍不得。 马车外已有人恭迎,却见人始终不下马车,等了很久,忍不住轻唤:“阁主?” 眼前的帘子一下被里头掀开,他抬了抬头,望见一向风华独世的阁主轻靠在马车里,任由一个女人靠在怀里睡得香甜,在那一刻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阁主回来的美梦。 “竹萧居收拾好了?”弋静深冷冷地望着他的眼。 水惊风只觉一阵杀气猛然袭上他那双乱看的眼,立刻低下了头,“收拾好了,阁主随时可带着姑娘住进去。” “夫人。”弋静深收回目光,淡淡纠正。 “是,夫人!” 弋静深抱起顾落却下了马车,一路目不斜视走进外人难以窥视一面的殊消阁。 虽是一个杀手组织,可其内却别有洞天。 倒更像一个地宫。 舞刀弄剑,凶神恶煞的黑暗画面是不存在的。 走进去,是出人意料,一副人人守规蹈距的和谐画面。 殊消阁身份重要的几个人早已恭候在内,个个看起来都和外面的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正要对弋静深跪下报到,却见跟在阁主身后的水惊风无声地对他们,按了按自己的嘴角,再看阁主怀中似乎沉睡的女子,都不笨,心领神会,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直到某人带着强大的气场,离开了前殿,这压抑的气氛,才缓了些许 个个松了口气。 绿竹晃影,湖水清澈,犹如世外仙境的竹萧居里,侍女们听说了阁主今天回来,都暗自等着见上一面。 三三两两地,在路上走着。 还真被她们碰到了。 弋静深还奇怪,每多走两步,就见两个侍女,走了一路,也被人跪了一路。 浑然不觉,背后那些侍女盯着他的背影面色红润,眸含秋水。 而外头,反应过来的侍女们,聚在一起,面面相觑,皆不可思议:“阁主居然有女人了?!!!” 走进他们的住处,弋静深将顾落却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修长的玉指拿开了贴着她侧脸的一缕发丝,眸色温柔。 顾落却眼睫微动,从温暖熟悉的怀抱里乍然移至冰冷的床上,即便睡着,也感觉到了一丝来自陌生的不安感。 她翻了个身,轻声喃喃:“夫君” “我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不离(二) 她翻了个身,轻声喃喃:“夫君” “我在。” 顾落却含糊地伸了下手,弋静深及时握住。 就见她闭着双眼,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不由忍俊不禁:怀孕中的女子,那么能睡?! 握着她的手放进温暖的被褥中,弋静深又坐着多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去了前殿。 水惊风等人早已候在了那里。 弋静深坐在主殿上,淡淡地睨着他们,不急不缓地,却令人只有听命的份儿:“传下去,从此,顾落却,是你们的夫人,待她,需跟待我一样,若有违抗,杀。” “属下遵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异口同声。 进了殊消阁的,除了为任务,是不能活着走出殊消阁的,所以,但凡违抗,只有一个结果:死。 此时的颜府。 书房中,颜霊与越昭颜隔着一张漆木案几相望,没有含情脉脉,也没有单方面的含情脉脉。 越昭颜只有四个字对他说:“给我休书。” 父皇死了,皇嫂死了,皇兄走了,她要去找皇兄。 “你的心里,反正也没有我。”越昭颜故作豁达地笑了一下,“你做你的颜大人,我还做回我的公主,你没有理由不同意。” 颜霊:“外面没有你想的和平,你保护不好你自己,只有在这里,你最安全。”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越昭颜纤纤玉指摆在身前,无暇面容,毫无温度,“但我要的,是休书。”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可皇嫂的死,令她恍然大悟。 颜霊看似深情,实则薄寡 难道非要等到自己面临生死之危被他放弃时才才愿意看清么。 “我不会给你的。”颜霊抬起眼皮,深深地望进她眸底压抑的怒火。 他岿然不动,她浑身烦躁。 “等着瞧!”越昭颜踩了下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袖离去。 颜霊目送这位气势汹汹的公主,反而有些想笑,只不过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淡了下来。 顾落却,我答应你,从此定好好待她,你安心吧。 顾落却,你为其而无怨无悔赴死的那个人,丢下天下,消失不见了,而我竟然,不恨他了。 顾落却,对不起,开始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后来又保护不了你,难怪错失你 顾落却,我颜霊,的确不配。 大梦一场,顾落却揉着眼睛醒过来。 侍女守着床边,立刻轻声叫:“夫人好。” 顾落却诧异了一下,惺忪地看向她,“夫人?!” “是啊,这里是殊消阁,你是阁主夫人啊。”侍女蹲身,帮她穿鞋。 顾落却若有所思:“殊消阁,我竟然到了我曾经砸钱过的殊消阁里,还成了阁主夫人,呵” 起身,欲要走出门外,侍女在身旁伸手扶着,一边自我介绍:“夫人叫我小双就好。” “小双”顾落却颔首,“你们阁主呢?!” 身侧的拳头攥住了,好你个弋静深,之前那么骗我! 如今还能理直气壮把我带进这里,真是有恃无恐啊?! 说曹操曹操到,顾落却一抬头,就见弋静深一身白衣,逆光而来,清俊优雅,迈着从容自若的步子出现在门口,缓缓走向她。 顾落却瞪了他一眼。 弋静深片刻一怔,轻挥手,小双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睨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思量着开口:“我惹你了?!” “你说呢!”顾落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往回走。 弋静深眉头一动,眸底渐渐染笑。 “殊消阁明明就是你的,你骗我,说只是在其中安插了你的人,我居然还信了。” 顾落却越想越郁闷,都怪她没细查殊消阁,知道殊消阁是个怎样强大又神秘的存在,也就不会轻易被骗了是不是! “是你笨。”弋静深微叹,“要人家为你做事,就只知道给钱,底细也不查查!” 顾落却侧头,懊恼:“好,这算我疏忽了。” 笨蛋用钱,用不到地方,达不成目的。 她是做了回笨蛋,可 “你还戴个面具,说什么,自己叫水三,因为殊消阁内部出了细作连累我受害,时不时地出现在我身边,这算什么!!” 顾落却不容弋静深有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将他步步紧逼,昂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不要花言巧语,务实说!” 弋静深勾唇一笑,倾城一瞬。 他伸手穿过她的身侧,望着她,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带进了怀里,口吻欠揍:“你猜?!” 顾落却感觉真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人了。 那么幼稚! 顾落却踮起脚尖,在他专注的目光里,她轻抬起脸,与他距离一下无限缩唇与唇似乎只有一豆之隔。 她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对上他微眯的黑眸,呼吸相通,出声似魅:“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弋静深竟不否认,抚着她光滑的小脸,任自己堕落。 忽然,他手指微动,从她侧脸上一抚而过,抬起她的下颚,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 “唔!!” 顾落却拍着他的胸口,气恼至极,本想着激他好好解释一下水三的存在,未想他竟顺势一答,她光荣地自己搭进去了 顾落却面如夕霞,被弋静深带着一个旋身,回到了床上。 最终,弋静深气息不稳地放开了她,大掌轻轻地抚上了她孕育儿女的小腹上。 顾落却揪着他的衣角,轻轻喘息,只觉,唇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还好 这夫君人性未泯! 感受到他的动作,顾落却水色旖旎的唇微微一扬:“我看你们这儿的侍女挺好看的,你要是可以” 接下来的话,都被弋静深慵慵懒懒看过来的目光,堵在了嗓子里。 顾落却眨了眨眼,声音甜甜地讨好:“我是为你好呀!” 一副他可以不接受也不能气她的样子 弋静深淡淡道:“夫人建议不错,为夫今夜便去实践。” 顾落却挑了挑眉,一点也不信 他都为她不立后宫了,他都为她放弃天下了,额,之前他说要好好治理天下,突然放弃即便不是全因她,也有她一部分。 想来,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关键,定是太上皇的死影响了他 而弋静深对顾落却的反应是全然无语了:不在乎就罢了,还能出神,出神,出神 如果他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她气死的。 “疼!”顾落却回过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弋静深。 弋静深剑眉一蹙,神色明显紧张:“哪儿疼?!” 同时,他扶她从床上坐起身。 顾落却靠在他的胸口,低低道:“肚子有点疼” 弋静深黑眸一冷,“这个孩子” “你要说什么?!”顾落却神色微不安。 弋静深闭了闭黑眸:“罢了你想留便留吧,我努力保全就是,若有个意外,也一起担,总之不离不弃。” 他紧紧握住她瞬间冰冷的手,轻吻她的发丝,似是安慰。 顾落却眸底水波氤氲,蹭了蹭他的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明明这个孩子难保,且生下来可能也不会健康,说不定,自己也会一起没了,却还是,那么坚持 她是顺心了,可弋静深的心中该有多煎熬? 就像她不与他说一声,就去太上皇的宫里,让种种发生,他也不言不语,一力担下。 “对不起,弋静深,对不起!” 顾落却抬起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弋静深心中一痛,指腹拂去她清澈的泪珠:“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又何尝舍得,只是,担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他轻抚她的眼眸,感受着她的睫毛轻扫着他的指心,微微一笑:“不过,我也想通了,无论怎样,你们到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落却心中一紧,然后是剧烈的疼痛突袭百骸,令她一时隐忍过度,忘了说话。 本以为 若有个三长两短,大不了一死,为了得孩子一线生机,值得。 可他说,他要陪她一起死。 她就突然突然有了舍弃孩子的念头,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牵连他的性命。 同生共死是美,可哪个女人不是一心想爱人好好过,没了她就更要好好过。 为她而死,不要,只愿生同生,死同棺,便足矣。 顾落却沉默享受着他的怀抱,久久。 弋静深轻手捻起她一抹发丝把玩,嘴角含笑,音质低淳好听:“有没有想吃什么?!” “想吃水晶糕,想吃芙蓉饼,还有冰糖葫芦!” “好,我叫他们去做。” 顾落却拉住他的手指,把玩着:“也不急,你还没说,水三是为何存在?!” 弋静深坐在她身边,微默。 还是没逃过这个话题 “嗯,开始只为探查你一二,后来” 顾落却放开他的手,眯眸危险一睨:“你居然也能在我身边安排细作,不过找人来就可以了,为什么你自己来呢?” 弋静深轻咳:“契机正好,心情也正好罢了。” 哼! “所以说什么内鬼都假的,大忽悠!弋静深,骗我殊消阁里有他的人,弋静深扮演的水三,自称为殊消阁的人,刚好出现对我圆了这个谎。你真的很好!” 把她耍的团团转 “金蝉脱壳失败,你作为江王把我困在府里,跳来跳去一直在你的掌心,后来我反倒还帮了你铲除大王爷”顾落却话音一转,“弋静深你知道什么是境界吗,这就是境界!” 这就改夸自己了弋静深忍不住笑出声。 顾落却一看,憋屈地又拿起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弋静深另一只手扶额,无奈地望着娘子化身为狼,用那种吃了他的赤红目光瞪着他。 顾落却含糊不清地控诉:“你可恶!” 弋静深欣然接受:“为夫可恶。” 顾落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弋静深微微挑眉,睨着手背上的血痕,再看看身边已背对着他开始闹脾气的娘子,竟然还觉得挺幸福。 “还要为夫继续说么?!”他坐过去了一点,嗯,有点厚脸地坐过去了一点。 顾落却起身,弋静深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她甩不开他的手,郁闷鼓了一下嘴:“你说。” 弋静深从背后环住她在胸口,薄唇轻啄了下她的耳垂,声线富饶磁性:“而后,只是想用这个身份,多接近你一点,多了解你一点,因为不放心你,因为弋静深的身份近不了你的身,所以才让水三出现多看看你,也能护一护你。” 拐弯抹角,“守护”二字就是从他的口中出不来,这男人多别扭啊! 顾落却转了转眼球:“勉强原谅你了。” “嗯。”自小被捧着的弋静深傲习惯了,也不知道说声谢谢,但是很快,就被顾落却板正过来了。 顾落却笑眯眯地回头,捧着他的俊脸,犹如狼诱白兔:“乖,说声谢谢。” 弋静深也不为难,从善如流:“谢谢。” 他只是需要人提醒而已,当然,前提是只有顾落却能做这个提醒的人。 别的人 恐怕现在已经被踹出屋子了。 眉开眼笑,神色满足的顾落却,下一刻再次提出要求:“夫君可以去叫人上吃的了。” “好。”弋静深这一应,不乏宠溺。 顾落却目送他走出屋子,眼神渐渐变了,变得低落悲伤又隐忍。 她抚着小腹,心化欲断琴弦,阵阵紧绷。 “孩子孩子” 声声苦涩眷念。 “让我再留你一晚,你也再陪为娘一晚,好吗?!” 她闭上眼,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抚在小腹上的手紧握成拳:大王爷,太上皇,你们死不足惜! 大王爷一颗毒丹,令她身子孱弱。 太上皇狠心陷害,令弋静深为保她,不得不让有孕在身的她服用假死药金蝉脱壳。 想想对于这个孩子,她又何尝无罪?! 顾落却无力地松开紧握的手,一下子失去了不少力气,任自己躺在了床上,捏着被角久久失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不离(三) 第10章 玉米团,水晶糕,芙蓉饼,还有冰糖葫芦。 汤味也甜而不腻。 顾落却边吃边笑望着陪在身边的弋静深,而弋静深负责给她夹菜,并叮嘱道:“点到为止,撑了肚子不舒服,知道么?” “嗯。”顾落却感受着这份安稳的幸福,眼眶热了热。 孩子,若你出生,为娘此生圆满。罢了,顾落却摇了摇头,咬下最后一口冰糖葫芦,吃了以后就赖起了弋静深。 “我饱了。”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仰头望着他时,似孩童般,神情无忧无虑,“孩子也饱了。” “好,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为夫都陪你。”弋静深嘴角浮着温润的笑,他一身白衣再衬,好似画中仙。 顾落却望着他,从头到尾,豁朗一笑,这样的他,好像融入了这个世界,看起来再也不像心门紧关,不近人情了。 她很喜欢。 “那你只属于我的了吗?”顾落却被他抱在腿上坐着,一双纤细的长臂灵活地搂住他脖颈,水眸清澈见底。 弋静深目光深邃,“是。” “不会再有人把你拉去上朝了,不会再有人在御书房等你,你不得不离开了。”顾落却问。 弋静深颔首:“是。” 顾落却眼波微动:“太抱歉了,是我毁了你心中的江山图。” 弋静深一笑而过,是对所谓的江山图,他猝不及防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淡声道:“我野心比较大,没有知己时,图江山,有了江山时,图知己,若只能二选一,自然弃冰冷取温暖。死物是冰冷的,活物是温暖的,不是你毁,也不是你能毁的,而是我自己,取了我最想要的,懂?” 顾落却一笑,声音沙哑。 搂得他更紧了些:“突然想问一句,若我有一天背叛了你,你该如何是好?!” 不会毁天灭地吧 “你背叛我,我”弋静深捏了下她耳垂,侧眸睨着她十分渴望得到答案的样子,失笑,“你猜我会怎样。” 就是猜不到,才问他啊! “你说嘛,夫君?!”顾落却抓住他的大掌摇了摇,“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弋静深无奈:“我会杀了你。” 顾落却一下子呛了。 弋静深忍俊不禁,静了半分,道:“娘子,果然怕死。” “”顾落却一头抵在他胸口,好像被吓得失去了力气。 弋静深轻轻抚着她乌黑的发,不急不慌:“杀了你,娶很多美人。” 顾落却一下活了,力气全都回来了,伸手去掐他的脖子,怒瞪这个风华绝代的美男:“杀了我可以,娶美人你敢!” 弋静深勾唇:“不是你胡言乱语什么背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能气他,他就不能气一气她?!她能试探他,他就不能试探回去?! “说我霸道,我看,你才是最霸道的女人。” 弋静深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顾落却狠狠摇之。 弋静深无语,却又被她这副不服气的小样子给逗笑了,干脆把她按在怀里。 屋子里不时传出阁主低沉好听的笑声,以及阁主夫人薄怒的娇嗔,恩爱画面即便无幸看到,却隔着一道门,也深深地被感染到了,这份幸福。 守在门外的两位侍女对视了一眼,目光羡慕,却也是祝福的。 突然安静了。 两位侍女目露疑惑,而后瞬间面红耳赤,双双离院。 原来是门内,某闹腾的小女子被弋静深按在怀里吻之,抚之,失控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至门外 阁主与阁主夫人如胶似漆的恩爱,此后被传至殊消阁里外,久久不息。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悠悠吟诵,某男怀中的女子闹腾了一番后,享受地听着自个儿夫君的声音,慵慵懒懒地读出浮现在脑海里的诗句:“午窗春睡中,堆枕起来时。瘦怯罗衣褪,慵妆鬓影垂。” 弋静深黑眸微暗,却是一笑,这女子若想勾起人来,当真是倾国又倾城。 他撂下她让找来的诗书,抱稳了她,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顾落却鼓了鼓嘴,看起来被取悦到了,却克制着心中那份欢喜,所以形容夸张地作掩饰。 殊不知,弋静深看在眼里,只觉得她更加可爱。 “佳人,佳人,当真是眼里出西施嘛?”顾落却嘻嘻一笑,转而面色微变,皱着眉若有所思,“你说,这会不会随着时光而变,两看两相厌?!” 弋静深这辈子都没对一个女子,那么真心喜爱过,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女子全然不懂情趣,现在就开始质疑他的感情了。 “顾落却”弋静深嘴角的笑有一些勉强,“你还真是会挑战朕的底线。” 顾落却的眼珠子开始转,感觉到危险,她立刻对他做了一个动作:手指沿着左嘴角,以横线隔空划到右嘴角,一副封嘴不言,非常严肃的样子。 弋静深冷眼轻瞧。 顾落却嘴角微扬,侧脸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有力的跳着一下又一下,感到十分安稳。 原来,岁月,有他才静好。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是水惊风等人就阁内事件求见阁主,弋静深看向顾落却,顾落却挑挑眉,不得不说,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于是很大方地挥了挥手:“你去罢。” 并装作很贤妻良母的样子理了理弋静深的衣领。 弋静深嘴角微抽,抱起她放在了地上,举止轻柔,如待珍宝,走前还不忘了她:“若无聊了,就出门逛逛。” “嗯。”顾落却乖巧地颔首。 弋静深才放心开门离去,人到了外面,反手带上门,这一个金屋藏娇的举动真是让水惊风等一众大开眼界,从没想过,无情无欲的一代王君,有一天竟然会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 上心得,本能藏起。 这该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最大的在意了罢! 时光过得很快,每一秒钟,心都安稳地待在胸膛里,悲怒痴嗔一夕之间离她甚远。 仿佛真的身处桃花坞,从此再不会步步惊心。 月亮上了头时,顾落却毫不客气地叫小双去前殿请弋静深回来。 她已经借出去好久了,不是吗站在窗边,撑着下颚,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个小女人啊,如果与之相爱的人,是雄心抱负无法放下的男子,结果恐无此圆满。 这么好的弋静深,只有一个的弋静深,却愿意如此容着她,宠着她有夫如此,是她之幸! 过了一会儿,小双回来了,说的却是:“阁主今夜不回了。” 顾落却不解:“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小双摇头:“阁主只说他要实践一下今日夫人说的话。” 她说什么了?! 顾落却想了想,眼眸一凝。 我看你们这儿的侍女挺好看的,你要是可以 夫人建议不错,为夫今夜便去实践。 顾落却笑了:“非、常、好!” 小双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的阁主夫人,不知为何浑身猝然发寒 门后,一身白衣,俊朗如神的男子徐步走出,含笑望着他的娘子眼底的压抑,咳,女子,都那么小气的么 不过,知道她那么在意他,他甘愿承受她小气的代价。 弋静深暗暗摇头,在她面前,自己,真是有一种脱胎换骨之嫌。 不过罢了。 顾落却余光一瞄,看到他时微微一怔,皮笑肉不笑:“夫君,你不是去实践了吗?” “没有一个比你美,算了。” “”这厮说起甜言蜜语愈发自然了。 顾落却轻咳,就见小双目光含笑,分明是跟弋静深一起戏弄了她。 她不由得:“弋静深,你给我再去门外站一夜,以后,这就是家法了。” “噗。”小双一个没忍住,因为她真的从没想过自己那伟岸强大的阁主竟然会被家法。 弋静深按眉,如今,她是越来越不晓得留面子给他了。 “小双,你先下去。” “是。”小双轻轻抬眼,看了下无奈的阁主,退下了,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喜怒形于色的阁主,未来恐怕会见到很多次,只要夫人在。 弋静深反手带上了门,走过去,轻轻握住了顾落却的手。 顾落却不忿:“家法” 下一刻,却被他突然凑近,堵住了嘴。 顾落却拍着他的胸膛,渐渐不由被他所蛊,黑睫微颤地闭上了双眸。 悱恻难分的亲吻中,弋静深从凳子上抱起顾落却,把她带到了古木床上 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披开,一片旖旎,情于浓蜜,分开时,顾落却看都不看地推开了他,掀起被子就盖住了脸,似乎再也不要出去见人了。 弋静深水s惑的薄唇,悄然一勾,有力长臂一伸,连娘子带被子,一并搂进了怀中。 一夜安好。 他们这里,安然美好,无争无度,殊不知,外头风云变幻,从未停止。 薛府里。 皇后传召薛饮去宫里,走前,薛饮在院子里,碰见了修建花草的新兰,站在长廊里,好奇地看了一看。 问过她,为何来此。 她只答,不愿去陌生人家做事,就近选了他家。 他欲让她做人上人,将来给她寻个好亲事。 她却安然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暗中一助,叫她不沾那些脏累的活儿,平时修修花草,奉奉茶便可。 “将军,我们该走了。” 贴身下属提醒,才让薛饮回过神,从新兰的身上移开了目光,颔首,严肃着面容离去。 如今天下太平,宫里尊卑却混乱了,皇后权力大到,竟然也能肆无忌惮,召一个将军入宫了。 哪怕是当年,他的皇上在时,如此宠爱顾落却,顾落却也没做过这种事。 薛饮眉头紧蹙,到了宫中后,更是不苟言笑。 凤栖宫。 从前的六王妃,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白书兰,六宫独宠,此刻却眼神清冷地逗着一只羽翼丰满的鸟儿。薛饮到时,她看了他一眼:“你我之关系,便不必行礼了。” “今时不同往日。”薛饮依然,抱拳作揖。 “曾经,我与你一样,都是他的人,一心一意地辅佐他,可是他如今却弃我们而去,薛饮,你便不怨吗?!”白书兰笑了一笑,轻抚着鸟儿的羽毛,“你当然是不怨,那么多年,你都陪在他身边,而我却在千里之外,以身侍奉另一个男人,我付出得比你多,我怨。” 薛饮紧抿着唇,许久,低低道:“他是我们的主子,主子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都要顺从。” “愚忠”白书兰此话一落,鸟儿在她手中惊啼。 薛饮看过去,心有不忍,“你到底想怎样?!” 白书兰放开了手,那只鸟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竟已无气息了。 “他弃我们,便像弃废棋似的,我不甘心。”白书兰低吼,眼尾一滴泪醒目,“他到底为何要那样做,薛饮你可知道” 薛饮摇头:“主子要天下,是因为宸妃遗愿,主子弃天下,是因为他在意的人,都没了,他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主子想去自由自在为自己活一次,薛饮不认为那是错的。你认为是错的,是因为你根本从未懂过主子。” “可他至少要带着你我啊!”这是白书兰最无法接受的一点,“我不求拥有他,我只想守护着他就好,哪怕千里之外,只要为了他,我都可以忍辱负重。他千不该万不该弃我们而去!” 薛饮叹了口气:“皇后之位,还不够吗?!” “你以为我稀罕这个位子吗。”白书兰深呼吸一口气,心中仍觉压抑难解,“我已经派人去查他去了哪儿,第一个查的地方,就是殊消阁。” 薛饮目光一抹冷光悄然划过:“我看你简直疯了。” 扭头就走。 白书兰喃喃着:“是,我是疯了,竟敢查他的踪迹,可我是被他逼疯的,被他逼的” 重重挥手一下,鸟架脱落在地,四分五裂。 薛饮走出后宫,简直郁闷透了,从前怎么不知道白书兰竟然对主子的执念,如此之深! 如今,皇帝信宠白书兰,白书兰要是紧咬着主子不放,那一定是件麻烦事,他一定得尽快告诉主子才是。 可主子,你到底在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不离(四) 新兰上饭菜的时候,望见薛饮神色不展,低声一问:“将军,可是遇到了难事儿?” 薛饮拿着筷子,木木看了她一眼,点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新兰想出了那么一句立刻用上了。 薛饮忍不住一笑,“等船到桥头了,再想恐迟。” 新兰无奈道:“奈何我没我家小姐聪明,帮不了你。” “提起你家小姐,你不恨我主子吗?!”薛饮见她神色无谓,略感惊愕。 新兰叹了声:“我陪着我家小姐,最了解我家小姐心中多爱皇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薛饮沉默。 很久,道:“也不知现在主子在何处。” 若她家小姐还在,主子有可能为了她家身怀有孕的小姐,暂时去殊消阁安置。 坏就坏在,主子如今是孤身一人,怕不会在殊消阁,任自己被束缚了,行踪成谜啊 想了想,薛饮骤然扣住新兰的手腕,走向书房:“新兰,我要写两封信,你帮我磨墨!” 殊消阁,雪山,他都要寻一寻了。不论皇后做出什么事,主子有个准备,便百战不殆了。 后头被带着疾步行走的新兰,神色略不自然地盯着手腕上的大掌,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这,这 这发展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三日后。 千里之外的冰霜雪山,春生披着狐裘,身材高大地站在山下客栈门前,目送来信的人上了马,离去,卷起一片尘埃。 他才缓缓地打开了信,一目十行,看完内容,不禁忧心忡忡。 曾经的棋子有了自己的感情,心底也就生了奢念,奢念得不到满足,生出心魔,这日子,看来是难再太平了。 从薛府出发,殊消阁不比雪山远,所以提早一天,便收到了薛饮的来信。 弋静深看完后便将它入了烛火,烧了。 “传令下去,从此刻起,让殊消阁消失在江湖上。” 水惊风也想挣钱,但是不敢质疑,“是!” 他转身去办了。 没过多久,对于殊消阁突然遍寻不到,竟连殊消阁的人都一个联系不到了,江湖人个个愕然,却也心有默契,大概是退出江湖了。 只是这对他们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啊! 竹萧居。 顾落却一眨不眨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碗黑糊糊的落胎药,她修长的指甲刺进掌心,平静的面容背后,是被自己掩藏的,那铺天盖地的悲伤与无奈。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解心中窒息的痛,说好的只留一晚,却留你好几天,孩子,你是不是怪娘,为什么已经做了决定,还耽误你去投胎。 “都怪娘的身子不争气娘答应你,娘一定好好地照顾自己,你一定要等娘,等娘好不好?!” 彼时,弋静深浑然不觉,正在前殿,托付于殊消阁。 他已经决定,带着顾落却离开。 一国之主到底是一国之主,权力的顶端,若专心攻克某人某地,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他走,也不至于连累了这里。 最重要的是,顾落却想要最平凡最安稳的生活。 “阁主,您一定要走吗?”水惊风不舍得,“要不然把属下带着,保护你们!” “你们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弋静深道,“要解散这里,还是留在这里,都随你们。” 很显然,水惊风这是被拒绝了。 他却毫无怨念,跪了下来,身旁几个高大的男子,似与他打了商量,竟相继也跪在了弋静深面前。 不约而同地说:“我们誓死守护殊消阁,等阁主回来。” 弋静深冰冷的心渗进暖意,他起身,扶起他们,面色波澜不惊,可薄唇轻掀,尽是不为人知的属于他弋静深的情意:“你们于我而言,从来都是兄弟,殊消阁的存在或消失,你们的留下或离开,都不会影响到这一点,别把自己困住,你们有权成亲,生子,体会这个世界上最平凡的幸福,而不只一味是刀尖上的冰冷。” 男儿泪,千斤重。 水惊风等人忍住眼泪,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竹萧居传出小双凄厉的嘶喊声:“夫人!” 顾落却倒在桌上,眼眸涣散地望着地上破碎的碗,冰冷的手捂住了小腹,从眼角簌簌而落的,不是泪,又是什么。 却半声不吭。 弋静深,你,可会怪我?! 她闭上眼,体内有什么缓缓撕扯着,流失体外,鼻间血味袭人,终是痛得晕了过去。 弋静深收到消息,赶至竹萧居的时候,推开门看到了这一幕,他心尖上的人,满身鲜血地瘫倒在桌上,面向他的侧脸,惨淡失色,她很安静,安静得让他害怕。 每一次走进来的时候,她都会笑着,投身进他怀里。 可是这一次 她一点感知都没有。 这是他从未想过会出现的画面。 “去叫大夫立刻!”弋静深走到她身边,像走过了一生,颤抖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终于晓得说话,张开唇,却一字一句充满了压抑,不知压抑的,到底是怒,还是哀。 小双连跑带爬地跑出去了。 弋静深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突然别过头,一口鲜血从他好看的薄唇里吐了出来,与地上她的血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好像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他浑然不在意,冷着脸,把顾落却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殊消阁的医者一直等在门外,望见宛如修罗的阁主,因怕死闪身躲了一下,这个时候出去是要了他老命啊! 夫人是真不知道她的夫君有多可怕么?! 小双出来后,自然看到了他,不由得含泪气恼道“夫人都交代了,等她喝了药你就进去,你怎么耽搁那么些时辰!” 老医者尴尬地笑了一下,心虚得没有解释,低着头跑进去了。 小丫头懂什么,若让阁主一来便看见他守在那么惨的夫人身边,让阁主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指不定就觉得他故意给了那碗落胎药,害得夫人如此。 这个时候进去就不一样了,救世主一样出现,嘿嘿,落在阁主眼里,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那碗落胎药的账,他救活了夫人,夫人肯定自己会解释。他功成身退就好。 自那天后,弋静深日夜守护在顾落却身边,顾落却迟迟不醒,老医者被水惊风拎过来就骂:“你这只老狐狸,怎么敢给夫人落胎药?!” 弋静深坐在床边,握着顾落却的手,紧紧地。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稍加一想,便知道,这是顾落却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改变。 老医者也没想到,凭自己出神入化的医术,这夫人还不醒,害他如今落个里外不是人。 直接在自家阁主面前跪了下来,一张皱巴巴的脸非常委屈:“阁主,是夫人跟属下要落胎药的。” 他家阁主最聪明了,肯定知道,他再像老狐狸,却也绝对没有豹子胆,敢谋害夫人! 弋静深颔首:“我知道。” 在老医者缓缓露出微笑的时候,弋静深看向他,充满寒意地撂了一句:“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夫人不让。”老医者咬着唇,可怜巴巴,画面很毒性。 水惊风恶心得都想吐了! 弋静深淡漠地扫过,无情肃杀得令人退避三舍,偏偏无人敢动半分,“连谁是你主子,都搞不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水惊风” “在!” “他欺瞒主子在前,庸医在后,看着碍眼,杀了。” 弋静深清淡一句,老医者哭天喊地:“夫人你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你可赶紧醒来吧,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死了啊” 而弋静深,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床上的女子,他是在刺激她。 似乎 失败了。 眼底最后一分亮光也黯淡了,弋静深薄唇轻启,再不留情:“愣着干什么,杀。” 冷剑出鞘的一刹那,床上女子猛地一皱眉头,难受低吟:“不” 似是美梦迎来了外界的这一道利光,让她不得不醒来。 素手轻抬,被一只冰冷的大掌紧紧握住,她才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就让众人毫无准备地听到了她大哭声,似心里的悲伤逆流成了河,望见他,再也无法隐忍。 老医者愣住了,连哭喊求饶都忘了,水惊风也无语了,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那么能哭过 女人当真是水做的?! “呜哇!!!” 只见顾落却被弋静深心疼地紧紧抱在了怀里,她张着口,眼泪鼻涕一阵乱蹭,手还打着他们阁主的后背:“你干嘛要叫醒我,你是坏人,坏人!!!” “我是坏人。”弋静深嗓音干涩,重复循环,“我是坏人。” 顾落却抽泣不止,抵着他的胸口,难过地忘了一切。 老医者被水惊风拉下去了。 门外。 老医者甩开水惊风的手,欲要拂袖而去,却被一把利剑架在了脖子上,他简直崩溃了:“你还没看出来啊,你个笨小子,阁主要杀我是做给夫人看的!” “怎么可能,夫人不是昏厥不醒了吗。”水惊风手腕一动,面容严厉,“老狐狸,你又忽悠我!” 老医者翻了个白眼:“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阁主虽未亲自坐镇阁里,仍然是大家心里当仁不让的阁主么,知道你为什么管了阁里那么多年,你在我们心里还是个代管的,升不起一丝敬畏心么?!” “我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水惊风耸肩。 老医者哼了一声:“你没阁主狠,也没阁主聪明,自然,当不了主子。” 水惊风也不是个泥人,这样被人瞧不起,直接想劈了他,并且真的作为了。 老医者闭眼,飞快道了一句:“这昏迷中的人也是有意识的知道不,明白不!” 剑风划过侧脸,老医者浑身一颤。 水惊风看着老医者畏死的怂样,嘴角轻轻一勾,手腕灵活一转,收了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凑着他耳朵说:“知道你为什么在殊消阁里那么多年,却只能做个医者么,因为,你怂。” 老医者猛地睁开眼睛,简直怒发冲冠地盯着水惊风潇洒而去的身影,暗暗咬牙:小子你最好别受伤,否则你看我治不治啊治不治!!! 屋里。 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弋静深吻去顾落却的眼泪,睨着她以一副虚弱的样子靠在他的怀里,黑眸闪过一丝隐忍的沉痛。 “为何要这么做?”弋静深按住她的肩,拥抱的力道,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不提还好,提了,顾落却就湿了眼:“都怪你。”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无意中惹你生气?!”弋静深第一次诚恳地发问。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却不能不在乎她。 顾落却点头:“是。” 弋静深心中一沉:“我第一次爱人,做的不太好,你要告诉我,何必折磨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 看来,这一次真的吓到他了。 顾落却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喃喃着:“你做错了,你不该让我那么爱你,爱你胜过孩子。” 弋静深不明,要拉开她问她,却被她一个收力,半点她的表情,他都见不到。 他也就不知道,她脸上是那么的痛苦,又那么的幸福,那么的甘愿。 这大概是一个女人能给一个男人的,最大的爱了。 “你不是说了,如果孩子和我出事,你也会随我们而来,我怕了,我好怕我本来以为,只有我在付出,为了你和孩子,我倒是甘愿,我没有想到,我在付出的时候,你也做出了决定。” “我才明白,你的生命,竟然比我与孩子的命都重要,我看不下去,看不下去你的生命遭到任何一点威胁。” 顾落却扯了扯唇,似要笑,却让泪模糊了眼睛,无法自控。 “对不起,弋静深,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才让她不得不遭受丧子之痛! “顾落却,顾落却”他闭上眼叫着这个名字,每叫一次,心就痛上一分,甜、无奈、复杂因她,七情在心上生起,把他拽下神坛,彻彻底底地让他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知悲知喜的人。 他都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不离(五) “顾落却,顾落却”他闭上眼叫着这个名字,每叫一次,心就痛上一分,甜、无奈、复杂因她,七情在心上生根,把他拽下神坛,彻彻底底地让他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知悲知喜的人。 他都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顾落却声声应他,从未那么强烈地想待自己好过:“你放心,孩子已经答应我了,他只是暂时离开,我会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等到我们的孩子再回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留下他了” 她脸色虽然苍白,却带着十二万分柔和的笑。 眼眸含泪,却是弯弯的。 她看着她的夫君,伸手抹了抹她夫君的眼角,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为她跟孩子流泪了。 “我不自责,你也不要自责,孩子尚能那么坚强,我们切莫被他笑话了去。” 弋静深握住脸上柔软的小手,红眼望她,发出一声:“嗯。” 此刻的他,不是江王,不是皇上,也不是那个近在咫尺如远在天边的弋静深,他只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她从没有这一刻,那么深切地感受到被爱。 手从他的掌心滑落,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口上,里头跳动着他的心脏,顾落却轻轻一笑:“这里,不要疼。” “不疼。”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薄唇轻扯,很好的样子。 顾落却埋进他的怀里,弋静深闭眸,深深地将她拥紧。 “等你休养好,我就带你走,你好好想一想,最想第一个去的地方。” “好。”顾落却声音沙哑。 而那一头。 官兵沿途前往雪山,望见山下果然有一家客栈,都不禁叹一声,皇后娘娘是神人,身在深宫,对千里之外都如此了解。 春生皱眉立在门前,冷冷地望着他们:“不知我这儿哪里惹到了皇朝啊?” 官兵头儿走出来,一笑:“奉旨来找明皇。我们皇上不放心,怕明皇在外面有危险,恭迎他回宫。” 春生不在是非局内,完全不知道,雪山外一封昭告,天下人都在响应朝廷号召,寻找明皇弋静深。 这个皇后春生余光微闪,摇了摇头,微微让开了身,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进客栈找人。 他不好跟朝廷作对,也不好落给朝廷把柄,若自己被桎梏,弋静深也不得自由。 一群官兵在楼下楼上,脚步凌乱,寻而未果,出来时个个脸色难看,毕竟快马加鞭来那么远的地方却无功而返,回去又要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真是有点绝望的。 可春生却安然赏雪,神态怡然。 官兵头儿拿出画像,打开来,望向春生:“还请掌柜的,好生留意这画上之人,若见到明皇,好生款待着,通知官府,自有人来接明皇回去。” 民不与官斗,春生从善如流答:“那是当然。” 官兵们走了,他哼了一声,慵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真想知道弋静深惹了天道么,这天道非要把他困在宫里! 而殊消阁自然也被官兵排查了,不过白书兰知道的主殿,不过是伪城罢了,并不是殊消阁真正坐落的地方,自然一无所获。 凤栖宫如今的主人,白书兰,在这几天里愈发冷面冷心,难以近人。 皇帝今夜入殿,真不明白他的妻子,一做了皇后,怎么就形同两人了。 “书兰。”他在她背后站了很久,她却一点也没察觉到,不得已喊出声。 白书兰微微一怔,目光从寒月上收回,扭头看向现在的皇帝弋楚生。 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弋楚生第一次没有去扶她,走过她身边,也看天上那月亮:“听说爱望着月亮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思念的人,亦或者是思念的地方,你一直都爱望月,我问过你,你说思念故乡,可如今我们已经踩在这片故乡的大地上,并成为了故乡之主,为何,你还” “我,我习惯了。”白书兰找不打人已经疲惫,如今又受他质问,突然有点气馁。 弋楚生眸色变幻:“对区区一轮明月习惯到,忽略朕么?” 白书兰产生厌倦之感,干脆化次为主:“皇上,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为何现在做了皇帝就开始怀疑臣妾了?!” 弋楚生喉咙一涩:“对不起。”他转身,从背后把白书兰拥进怀中,亲昵地附着她的耳告诉她,“当年,在生死于他一念之间的父皇面前,你都毫不怯懦地陪在我身边,明明是贵女,却愿意为了我,放弃荣华富贵,共赴遥远山地,做那个需要简朴度日的王妃。你将生死与荣华置之度外,只为了我,我怎么舍得怀疑你?!” 白书兰张了张口,忽然觉得悲哀。 这个男人,真的长大了,年少时那个在背后嫉妒皇兄,说皇兄坏话的人,不在了。可他还不如不长大,坏一点,她欺骗他,她利用他,就不会产生恻隐。 他是悲哀的,她也是悲哀的。 “自从坐上那个位子,我就发誓,我要与皇兄一样,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只爱你。”弋楚生由衷地笑了笑,“心爱的人在我身边,真好。” 白书兰一动不动,安静地如同雕塑。 弋楚生:“如果没有你,我想必不会那么早的清醒,一定与大皇兄一样,甚至会比大皇兄更卑鄙,去接近三哥,与三哥争夺帝位,想必早就不自量力地沦为阶下囚了罢,所以,真的很谢谢遇到你。” 你不用谢我,一切是你三哥早有预料,你的接近从不是因为兄弟之情,也是他想给你一线生机,让我以情惑你远离朝政。 是你的运气好,虽生在帝王家,但遇到了一个不喜欢动杀念的皇兄。 白书兰轻轻地将身前的手拿开,侧眸睨着他:“天色不早了,皇上,臣妾伺候你歇息罢。” 弋楚生点头,在她替他解除腰带时,突然低头看着她问了一句:“三哥想逍遥于天地间,你为何偏要将他找回来?” 白书兰面色平静,对他冷不丁的试探,没有半分行动停滞:“臣妾做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皇上,你是天下之主,对于不受掌控的人,还是将他囚在皇宫里最安心。” “我们这是以怨报德”弋楚生万没想到她那么疯狂不是有秘密,而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感道,“不行。” 白书兰抬眸望着他:“臣妾始终认为,三哥是不定数,而皇帝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存在。难道你想看着你的皇室时刻面临着他的倾覆吗?!” “如果三哥想要这个天下,他就不会走!我们这样做,不仁不义。” 白书兰抬手,别过他歪过去的头,四目相对,她灼灼美眸,似是蛊惑:“皇帝不需要仁义,皇帝只需要绝对的掌控!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狠。你以为你的三哥就是良善之辈吗,能活着走上帝王这条路,你以为他的手上就干干净净吗?!你的大皇兄,凌迟处死,还有你其他的皇兄皇弟,都被他杀了,他还不是为了维护他的皇权” “他若真的不想要天下,当初何必走上这条路。”白书兰皱了皱眉,弋楚生一下回神,神情也纠结起来。 “我们可以不囚禁他,但是我们必须找到他,他在做什么,我们必须知道,你懂吗?!”白书兰步步紧逼,“我会害你吗!” 弋楚生退后两步,头痛至极地蹲下了身。 白书兰说急了,喘着气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谁也没见到,她眼底那一份疯狂的偏执。 弋静深,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 而殊消阁,竹萧居里。 弋静深漠然地望着夫人手中的那一幅他的画像,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汤勺搅了搅碗内的米粥:“温度尚可了,吃一口。” 顾落却合上画像,亮晶晶地望着他,笑个不停:“弋静深你后悔不啊?好心让天下,如今却被通缉了!” 弋静深无奈,拿米粥堵上她的小嘴。 “唔”顾落却嚼了嚼,喉咙微微滚动。 “朝廷忌惮你,都怪你太强了,你要是没了武功,没了智商,你瞧瞧,他们还会紧咬着你不放?!” 顾落却越说越不靠谱了。 但其实 有点道理。 不过不屑。 弋静深薄唇勾了一勾:“我能把他扶上去,也能把他拉下来,懂?” 顾落却撇了撇唇,就他这样,她要是皇帝也要找他不安稳,只要他不安稳了,屁股下的帝位才算是坐安稳了。 坐在对面,吃着吃着,顾落却不太舒服地张开了双臂,样子很傲娇:“你腿留着干什么呢,不如给我当凳子坐。” 弋静深狠狠无语,放下碗,长臂一身,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从凳子上抱了过来。 顾落却坐定在了夫君的大腿上,放松身体这么一靠,再被他伺候着用饭,忘我感叹:“做个废人真舒服啊!” 弋静深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废人什么废人,宝还差不多。 “多吃点,你太轻了。”弋静深舀了一口米粥送进她嘴里。 顾落却香香地吃着。 似乎外头再乱,也影响不到他们半分。 太阳迎面高照,顾落却靠着自己的夫君,昏昏欲睡,弋静深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了起来 守在旁边的小双羡慕地看着阁主抱着阁主夫人进了屋子,才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末冬,越来越冷了。 弋静深带着顾落却出行的计划,被漫天大雪所耽误,这一天,他正遗世独立地站在窗边,蹙眉深凝着外头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风雪,突然被身后的小女子一把抱住,她的声音很轻松:“别愁啦,其实有你在,我去哪里都无所谓。” 意思是:他怕她受凉,所以决定暂缓出行,她一点也不觉得忧虑,因为,只要他在,她就安心。 哪怕待在这里一辈子不走,也是快乐的。 “或者,你真的想带我走,也可以啊,反正有你,我就不冷。”她的甜言蜜语,就像火炉,暖了他这一刻冰冷的心。 他握了握腰前的小手,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让她金蝉脱壳,让世人都以为,她死了。 即便有一天他被发现,她至少还能自由。 “傻瓜。”她似乎不看他都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你要是被囚禁,你要是被杀,我都陪着。” 是因为她与太上皇的催动,他坐上皇位,也是因为她与太上皇,他了无生趣地让位 无论未来怎样,太上皇死了,她还在,自然,她要陪着他,生死不离。 弋静深挑眉,故作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落却抬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说呢!” 弋静深摇了摇头:“囚禁什么的不太懂。” 顾落却扶额,突然一把拐着他的脖子拉了下来,吻住了他的薄唇。 弋静深搂住她的腰,带她站稳,深深地回应着她。 顾落却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忽然扭过头去。 听着他乱了的呼吸,非常有成就感地故作不懂:“你怎么了?!” 弋静深黑眸幽暗,低音危险:“你不知道?!” 顾落却茫然摇头,下一刻推开他,笑着跑开了。 女子清脆可耳的笑声从竹萧局里传出,宛如美妙无忧的乐曲,令外头的人都有些失神了。 弋静深大步流星,将他调皮的娘子一把从地上带起来,直接往那引人遐想的床榻走去 顾落却一被放在床上,就飞快拿起旁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头,非常无辜地望着弋静深:“夫君,你们殊消阁的大夫说了,我现在特殊时期,需要静养。” 孩子没了,到底是伤身伤心,可这就是她趁他不能动她,点火却不灭的理由?! 弋静深忽然做了一个非常幼稚的行为,就是 捏住了她的鼻子! 顾落却瞪着他,瓮声瓮气地控诉:“恶劣!” “你不恶劣!”弋静深反唇相讥。 顾落却:“你!” 弋静深到底是松开了手,她立刻很委屈地眼冒金豆子 “哭吧!”弋静深掩了掩她的被角,似笑非笑,万分从容自在。 果然 顾落却的眼泪有思想似的,达不到目的说走就走,她一张冷清的小脸面向着他,十分沉着地等着他来哄。 御夫之术,无外乎软硬兼施总有一个奏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不离(六) 御夫之术,无外乎软硬兼施总有一个奏效! 弋静深一世英名算是折在她手中了,仿佛妻奴般问:“好,怎么样不哭?” 顾落却心中哈哈大笑,揉了揉泪巴巴的双眸,闷闷道:“你下厨做饭给我吃,我就不哭。” 想弋静深天之骄子,就算是受罪,也是寻常人受不到的,同理,平常人对下厨的信手拈来还真的难倒他了。 可他能怎样呢,“好。” 顾落却鼓着嘴,眼泪汪汪在憋笑。 于是,殊消阁的厨房里,出现了殊消阁的阁主。 这个阁主一进门,就挥退了所有厨子,关上门,开始他的作为。 顾落却说了两样简单的炒菜,看他走了,才偷偷摸摸地带着小双走出了竹萧居,前往厨房来了却见院子里同一套装束的厨子们面面相觑,满脸不解,不由得走上前问:“你们阁主呢?!” 厨子头儿恭敬地道了声夫人,然后指了指紧闭的木门:“阁主在里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做饭咯! 顾落却笑意染至眸底,含有兴味地望着那道门,挑眉道:“他把你们赶出来了?” “是的。” 哈哈! 顾落却装模做样地走上前去:“不要紧,我让他把地盘还给你们。” 她扬手拍了拍门,语气里忍不住笑意:“夫君?夫君?!” 里头毫无回音。 她轻咳两声:“不会做,就出来吧,我随口一提而已,快把人家的地方还给人家,不然中午没的吃了,饿” 弋静深一向沉着冷静,断然不会中什么激将法。 顾落却也是真心出口,并没有激他的意思,但偏偏,他就是被激到了。 侧过俊颜,淡声道:“我会做。” 门外的顾落却汗颜,会做饭也不至于把门关得那么严实吧很显然呀,这是怕出丑。 她也不拆穿:“啊,你会做,但我要你出来陪我。” “顾落却,你让我做饭我就做饭,让我出去我就要出去么。” 里头传来一声不悦,“你当我是什么。” 顾落却狠狠地作势拍了拍门,却是手掌离门一点就收回了,“你要做饭就做吧,做不出来,不许出门。” “夫人放心,不过就是做饭,难不倒我弋静深。”音质华丽的男子冷面矜贵,开始动作。 为了配合他似的,锅碗瓢盆劈里啪啦的声音传到门外,顾落却无语了,小双拿了个凳子放在门口:“夫人,你坐着等阁主吧。” 顾落却点了点头,坐在门口,头倚在门上,低声叮嘱:“你别伤了自己啊,切菜的时候小心点” 门里,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男子自然听到了这句关切,勾了勾唇,倒油进锅,一下起来的烹炸声刺耳至极。 厨子们个个嘴角抽搐不已,都听说阁主与阁主夫人,夫妻情深,可秀恩爱都到他们厨房来了,也太可恨了吧! 要知道,他们没一个成亲的! 真的是狠狠看不惯这个情景啊啊啊啊!!!!! 顾落却等得忘了时间,厨房门陡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她倚着门,猝不及防往后倒去 弋静深一只大掌稳稳地托住了她,蹙眉睨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睡着了?”他扶起她,声音听不出感情。 “没。”她化被动为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仰头看着高大伟岸的他,“你做好了?!” 弋静深眉梢微动:“那是当然。” 顾落却抿唇一笑,拽着他进了厨房。 方方正正的木桌上,置着两盘油亮亮的炒菜,青椒炒鸡蛋,宫保鸡丁,看起来都不错。 顾落却拿起搁在盘子上的筷子,看来,他已经先尝过了。 她望着他:“能吃?!” 弋静深勾唇,笑不达眼底:“顾落却,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咳咳 顾落却二话不说地夹了一口鸡丁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再夹了两口黄瓜丁,吃完后觉得:有点腻,有点咸 她再尝旁边的青椒鸡蛋,好辣好辣! 弋静深勾唇,拿了杯子递过去。 顾落却泪眼汪汪地,望见他杯中盛着少许碧绿的茶水,顾落却直接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她猛地放下杯子,转头狠狠瞪着身后的弋静深:“你幸灾乐祸!” 弋静深微微一笑很妖孽:“这祸,开始不是你要的么。” 顾落却气不打一处来:“你尝过了你都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弋静深侧眸,睨着桌上的空杯,“我有准备就行了。” “你” 顾落却刚伸手指他,欲要问罪之时,纤细的腰肢陡然被一只大掌握住,她浑身一颤,愣愣地任他把她按在怀里,轻啄着她小巧的耳垂。 面露羞赧,却推也推不动:“弋静深!!” “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弋静深低沉暗哑道,黑眸幽深,浸着不为人知的温情。 顾落却对这样的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揪皱了他衣角的手缓缓松开,闭目靠在了他的怀中 门外的一个个,已经被虐跑了。 “本以为此生无人挂念,突然出现了一个顾落却,竟毫无应对之法。”弋静深轻抚着她乌黑的发丝,缓缓地道出下半句,“只能甘拜下风。” 顾落却眼波一动,牢牢地抱紧了他:“顾落却永远也不离开弋静深。” “弋静深也永远不会离开顾落却。”他一向淡漠,如今,愿以深情款款,告别曾经的弋静深。 又下雪了。 很大很美的雪花,零落在整个人间,化成最冷的冰霜。 凤栖宫里,皇后与皇上亦鹣鲽情深,相依相伴。 却在此时,外头太监一声高叫:“参见太后。” 曾经的如贵妃,如太妃,到现在的太后,突然驾临了凤栖宫。 案几前,白书兰慵懒得很,放下手中狼毫,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弋楚生。 弋楚生的轮廓隐隐像着他,她画得入了神,被突然打扰,心情自是不悦 “没事。”弋楚生似乎极了解她,握了握她的手,“母后走了,我们再画。” 一道尖锐的女声紧接而来:“哦?哀家才来,就想着要哀家走了?!” 弋楚生与白书兰一同看向了那位贵气逼人的太后,二人双双行了礼。 弋楚生走过去笑道:“母后误会了,倒是母后今日来所为何事?!” “自然有事。”太后也没心情跟他们周旋,直接指责弋楚生,“你这个皇帝做好好的,招惹你皇兄干什么?!他这个人深不可测,你把他逼急了有什么好处!” 弋楚生突然就觉得有些听不下去:“难道母后也认为,我注定只能靠着皇兄过日子吗?!” 他怎么说也是坐在龙位上的君主,怎么还有怕的人。 这就算了,怎么最亲密的两个女人,都视那个人为尊! “朕好歹是天下之主,皇兄既然让了位,就是朕的子民,他若真的尊重朕,就不该忤逆朕,赶紧回来才对。” 弋楚生哼了一声,“不听朕言回来,表示他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朕的天下,容不得这个人。” 太后简直要被气死了,“你到底是被谁n了!一则他是你兄长,二则他既然选择消失了那你就随他,你招他干什么呢!” 弋楚生眉头皱得很深:“朕是皇帝,难道要怕他一辈子吗?!” 太后瞬间:“怎么就说不通呢!!” “后宫不得干政。”弋楚生不耐地扔下一句。 白书兰嘴角的微笑若有似无,眼底的轻松,却是暴露了她的心情不错。 太后安静了很久,冷声道:“好,哀家可以不管你去找他,但哀家必须要问一点,你找他回来,要做什么?!” “母后,就连你,也认为他很危险,你说,这样的人不放在眼皮底下,朕能放心吗?!” 弋楚生望着落了下风的太后,猛觉他之前放话太重,开始低声细语地解释,“其实母后也不放心吧,他在一天,这个位子,儿臣就难坐稳一天,为今之计,只能把他找回来囚住了。” 太后按着眉心:“你以为,他会回来吗。” 白书兰轻轻开口:“已经在找了,他在外,必已不方便了,他这个人是很自信的,他会回的。” 像个老鼠躲来躲去,从来不是她主子的作风。 她也不怕,主子再回来直接夺了天下。 因为这弋家天下屡次易主可不是个好主意,她的主子绝对不会轻易动摇国之根本。 或者说,主子真冷漠狠戾地那么做了 她也无所谓。 她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即便为这一面,入了地狱,也心甘情愿。 “你如何知道朕皇兄自信的?”弋楚生疑惑地望着白书兰。 白书兰心口一窒,黑睫微动:“能把这个天下让出来的人,不自信,难道自卑么。” 弋楚生心底突然有点酸,自嘲一笑:“朕的皇兄,的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起他,朕显得太自卑。” 太后不忍道:“皇儿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好。” “可在你们心里,我永远也不如他。” 弋楚生面无表情地走过太后身边,头也不顾地离开了凤栖宫。 背后的太后叹了口气,望向白书兰,“他最听你的话,你要好好辅佐他啊!” “母后放心。”白书兰安慰道,“至于皇兄的事,母后不必烦忧,皇上是君,他是臣,再本事,也翻不了天。” “但愿如此!”太后转身离去。 白书兰一笑而过,扭头重新站在案几前,拿起狼毫添着墨,于画中男子旁边的空白处,加了一行诗。 “容色朝朝落,思君君不知。” 夜凉如水,轻床榻上,两具身体紧紧相拥。 顾落却额上生着薄薄的细汗,弋静深拿着手帕轻轻拭去,见她累得眼睛都不肯睁开,无奈地丢了帕子拥她入睡。 顾落却毛茸茸的头蹭着他的胸口,突然低低出声,音质沙哑:“夫君?” “嗯,我在。”弋静深睁开黑眸,视线里只有她。 顾落却轻轻抬着头说:“你好歹也是你父皇最宠爱的一个,我还没出现时,他就没给你赐婚过?!” “你以为我们是你。”弋静深一笑,“闲得都用来与颜霊谈风月。” 他这笑真欠揍,顾落却撇撇唇。 弋静深淡淡道:“操心国家军事还来不及,他又存了让我继位的心,可能认为到时坐拥六宫,现在辛苦一点算什么,外加,你夫君又要整天运棋算子,赐婚什么的,我与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顾落却唏嘘:“在我无忧无虑的时候,你居然那么辛苦,但我只听说,你是当朝最红的王爷,最厉害的皇子。” 弋静深漫不经心地:“世人从来只愿看见荣华和富贵,有几个,愿去深究荣华富贵背后的熬心沥血,信仰强大,却没几个能受得了罪。” 顾落却紧接其话:“有些人自己受不了那个罪,还因嫉妒,反唇中伤强大的人。” 她这个样子,一本正经地逗乐了他。 弋静深抬起顾落却的下巴,闭目吻住了她的唇。 顾落却享受地回应他的深情。 只觉得:醉了。 一夜旖旎尽,留下疲累先。 顾落却懊悔啊! 早上浑身酸得起不来,头发乱成稻草的她毫无形象地攥着被褥,试了几次无果后,直接拱进温暖的被窝中睡了。 弋静深端着米粥进屋,自然是不肯放任,扯了扯被子,简言寡语,却把意思道尽:“吃饱再睡。” 只见他这位夫人乌龟似的,缓缓从被中伸出一个小脑袋,怨念地瞪着他 弋静深躲过她的目光,舀了一口米粥送进她的嘴里。 顾落却咀嚼着咽下肚子,温度刚刚可口。 “没想到,你还挺会伺候人的。”她忘了继续怨念他,笑眯眯满足得像只猫。 “嗯。”弋静深非常淡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顾落却翻了翻眼睛,张口又吃下一口米粥,咽下肚子后:“你能不能谦虚一点!” “好,为夫谦虚。” 弋静深不痛不痒地哄着她,搞的她是个小孩子一样。 顾落却就愈发添了点孩子气的不爽,脚伸出被窝踢了他一下。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直接做个鬼脸送给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不离(七)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直接做个鬼脸送给他 对待面前这个直接幼稚的孩子,弋静深比她更直接,直接用饭塞她的嘴:“不是困?吃完睡。” 顾落却被喂得没空说话。 吃饱喝足,欣赏美男,世界美好,成功地令她安心地睡了个回笼觉。 小双恭敬上前,收了阁主手里的碗,静默地退出去了。 关上门时,动作莫名一顿,狭小的隙缝里见到了坐在床前的男子,侧颜温柔如画,他的目光中,只有躺在床上那女子一人。 小双轻轻地合上了门,原来,是人都有情根,阁主也不例外。 与你做寻常人家,身心只有你,有情根的人却不一定都能做到这一点,可是阁主却做到了,连她都开始疑惑,情为何物。 顾落却在弋静深的怀中缓缓睁开了双眸,醒来时已午后时分。 她抬起眼皮,这个连沉睡都记得,以守护的姿态,抱着自己的男子,开始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一面。 天下,竟从未入过他的心。 这个男人最渴望的,竟然是感情。 因为渴望,所以臣服。 他的唇上,她闭目一吻。 弋静深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一把将她带入了身下,化被动为主动地吻了她 深深一吻后,顾落却捂着眼睛,非常憋闷:“骗子,根本就没睡着!” “浅眠。”他似笑非笑,“你动时我便醒了。” “哼!” 顾落却扫了他一眼,却又笑着将侧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弋静深勾唇,搂紧了她。 任末冬深雪皑皑,任天下纷纷乱乱,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薛饮再次被传召入宫,而且,是让他带着新兰去宫里。 新兰不太明白地跟着薛饮前行:“我不过是个奴才,皇后为何要见我?!” 薛饮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你放心,有我在。” 新兰微微一怔,笑了,白白的脸颊,如方开的桃花般羞嫩。 凤栖宫。 白书兰一见到新兰就走上前,含笑问:“还记得我吗?” 新兰抬眼,点头:“是你救了我家小姐一命。” 公主出嫁当天,太上皇支开王爷,一道圣旨逼小姐入宫,欲要暗中赐死小姐。 若不是这个女子的及时赶到,新兰真不敢想,现在小姐还在不在了。 “记得就好。”白书兰不着痕迹打量着她。 薛饮留神,将一切收进眼底,抱拳道:“不知娘娘宣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白书兰渐渐淡了笑容:“我看新兰这丫头不错,不如让她留在宫里伺候我吧。” 薛饮喉咙微微滚动,上前牵住了新兰的手,在两个女人诧异的目光下,道:“今天,薛饮带她来,除了n,也是特来求皇上赐婚的。” 白书兰眼神渐渐清冷:“早不求晚不求,本宫要她的时候,你求了,薛将军这是摆明了不想留新兰在宫里伺候本宫了。” 薛饮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微臣求妻心切,皇后娘娘想必也不忍心拆散有。” 新兰内心简直了,将军啊你好歹私底下跟她说一声啊 这样太突然了吧,好惊喜! 不过为嘛皇后娘娘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越来越危险了?!难道皇后娘娘喜欢薛饮!!! 怎么可能 新兰目瞪口呆中,浑然不觉空气里一触即发的杀气。 白书兰凉凉道:“你一个将军,她一个奴婢,合适么。” 薛饮牵着新兰的手越来越紧,深深凝望着白书兰,低声道:“皇后娘娘,顾落却已经死了,你以为,留着她,就能威胁主子回来吗?!还有你凭什么在我府里安插眼线!” 这个女人,做皇后做疯了吧。 “本宫是皇后,做什么都是对的。”既然被拆穿,白书兰挥袖走上凤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也不瞒自己的心思了,“她是顾落却生前善待的人,都说爱屋会及乌,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不是也如此?!” 薛饮咬牙切齿:“顾落却就是他亲自赐死的,你以为他会因为一个新兰,跳进你的陷阱?!” “会不会,做了才知道。”白书兰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 薛饮:“你真的疯了!” 白书兰自嘲一笑,却也没怪罪薛饮,素手指向了新兰:“薛将军,你要和一个疯子抢人吗?!” 新兰心底彻底不安起来,她忐忑地望着薛饮,不要,不要把她丢下! 她不太明白这其中文章,但她却很清楚自己的感觉。 她不要留下! 薛饮不言不语,紧握着新兰的动作已道尽了他不放手的意思。 新兰冰冷的心缓缓回温。 白书兰不可思议地看着薛饮,难道,这个冷木头,真对这丫头动了心。 呵。 “难道你认为,你一个人可以对抗整个皇宫?!薛将军,与其在这里坚持无用之事,不如尽早找到那人告知一切,也让新兰在本宫手底下少受点苦。” 白书兰胜券在握,不急不慢地说。 新兰难受地闭了闭眼,从天堂到地狱,原来真的可以是一瞬间的工夫。 “大不了,我死在这里。”薛饮如山般岿然不动,让新兰抬头,心中一阵难言的情愫。 “好啊,说不定逼死了你,他出来的更快些。”白书兰低低出声,“本宫既然敢跟你提要她,就已经算好接下来的事,薛将军,想死,本宫成全你。” 反正他是弋静深的人,弋楚生现在听她的话着了迷,死一个弋静深的人,根本无关轻重。 有皇帝撑腰,她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至于朝堂天下怎么看大庆,怎么看这个皇帝与她无关。 “妖”妃! 薛饮未出口的字眼被淹没在一声熟悉的女声里。 “不要!”新兰甩开薛饮的大掌,朝白书兰跪地叩首,垂眸,深呼吸一口气,才道,“奴婢愿意留下来,伺候皇后娘娘,求娘娘,不要再生薛饮的气。” 白书兰挑眉:“那要看你的将军怎么做了。” 新兰立刻看向薛饮,毅然决然道:“我这辈子都是一个奴,真的配不上将军,将军厚爱,奴婢不配,请将军速速离宫” 千万,要保全自己。 小姐说过,活着就有希望。 她深切地望着他,像是在努力传递给他这个意思。 也不要管我,不要去找皇上,不找皇上,就找不到小姐,他们就不会知道她被囚宫了,就不会受她的影响了 把她彻底遗忘,她就不会连累任何一个人。 薛饮灼灼地望着新兰,傻丫头,就算我狠的下这份心牺牲你,但你以为皇后就会善罢甘休吗,她一定会用她的方式,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能让白书兰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薛饮眸色一凝,他出去,还能有个报信的人,他们若都死在这里,白书兰只怕更疯。 薛饮转身出了宫,行色匆匆,毫不回头。 白书兰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去找那人了 她找不到的人,只好迂回一下,借别人去找了。 不肯借,她就逼。 新兰松了口气,缓缓望向了主位上母仪天下的女人,突然心寒,这个偏执的女人,看起来,异常恐怖。 回到薛府,薛饮第一时间进了书房,把自己关在了里头,从书案里翻出了一封回信。 他当时给雪山和殊消阁都去了信,殊消阁回了,字迹一见,便是他的主子。 确定主子在殊消阁,现在他要再去一封了 因为白书兰实在太疯。 竹萧居。 顾落却站在窗前,手执玉箫轻轻地吹着,正提起耳朵辨音有没有不对的地方,背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顾落却看向了半靠在榻上看书,入了神的俊美男子,微微一笑,拿着萧去开了门。 水惊风望见顾落却,片刻一怔:“夫人好,阁主可在?” 她低垂着眼眸,瞥见他手中未曾开的信,“我递给他吧。” 她伸出手,水惊风皱了皱眉,不知如何拒绝,这是夫人啊 但夫人应该不会偷看的哦?! 反正是薛饮来的,估计写的也都是朝廷上的事,夫人偷看了,也看不懂。 水惊风想到这里,才把信递了出去。 顾落却眨了眨眼,关上了门,转身走到弋静深身前,把信扔在了他身上,冷着脸继续去吹箫了。 弋静深回过神,困惑地望了她两眼,又发脾气。 他拿起身上的信,信封上只画了一个殊消阁的图腾,放下了它,起身先哄媳妇去了 “这是又如何了,嗯?”弋静深从背后揽她入怀,有些哭笑不得。 顾落却不说话。 弋静深:“谁惹你了,说,为夫帮你去出气。” “呵呵呵!”顾落却微微别过脸,余光看着他,“你们殊消阁到底有多少秘密我没兴趣知道,也麻烦你们防人的时候别那么直接,让人怪不舒服的。” 弋静深只是一想,便明白了。 “水惊风送的信?” “嗯。我说我帮忙递一下,他满脸的不放心。”顾落却推开弋静深,走去倒了一杯茶喝下,眼眸干净地望着他,“难道我还会害你们?!” 你们这是把他也迁怒进去了。 不过,她气得有理。 弋静深拿开了她手中紧握的杯子,道:“水惊风向来多疑,谨慎,他习惯了,你别跟他计较” 他勾唇,温柔地望着她补充:“是我教的不好,来跟我计较。” 顾落却抬起眼皮,扬手捧起了他的俊脸,皮笑肉不笑:“你倒是个好主子!” 弋静深摇摇头:“你跟他计较,我会吃醋。” 顾落却:“”越来越知道怎么哄她开心了!! 顾落却哼了一声,弋静深轻叹,满足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在,一切才显得这样有趣。 “乖,不气了,今夜为夫随你处置。”他似笑非笑在她耳边留下此话,果然逗得她面红耳赤,像一只欲语还休的猴子。 最后,顾落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脖子,口齿不清地嗔骂:“坏人” 名副其实的坏人,从一开始就是。 弋静深低笑时,被顾落却一把推开,只见她俏皮活泼地犹似蝴蝶,一眨眼间拿起书信,躺在了榻上,神采飞扬地看着他,作势要拆开信 “夫人随意。”弋静深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邀请她探查殊消阁的秘密。 “我真的拆开,你真的不怕?!”顾落却明媚一笑。 其实答案不就在她心里,可她就想听他说出来。 “不怕。”他如她所愿。 顾落却拿着信,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灵动如仙。 “弋静深,你在遇到我之前,可有过别的心上人?!” 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话题跨越度实在太高。 弋静深如实回答:“不曾有过。” 顾落却含笑问:“如今的皇后娘娘,曾经的六王妃,要不是六王爷阻挠,恐怕她就嫁给你了吧。” 弋静深眉梢微挑,求生欲极强地回重点:“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若是当年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此刻的他甘愿受着一个女人的盘问。 顾落却唏嘘:“那么会说话!”还以为他是个感情白痴呢,可见智商到了顶点,万般皆通! 弋静深走向她,微微俯下身,薄唇轻啄着顾落却的唇瓣,声线暗哑好听:“奖励。” 顾落却忍不住笑了出声,下一刻,就被他按在榻上,深深地吻着。 她不自觉地松开了五指,抬臂圈住了他的脖颈,闭上眼回应。 信,孤独地落在了地上,无人理睬。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缓缓地放开了彼此,顾落却弯腰捡起了信,靠在弋静深的怀里,缓缓打开了信。 如果弋静深早知道信里写的事情如此不好,他一定不会让她看到,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待知道时,为时已晚。 顾落却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放下了信,不可置信地望着弋静深,哽咽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上一刻如此甜蜜,下一刻就能如此痛苦?!” 弋静深紧紧地把她按在怀里,眸色幽深,薛饮已将一切写明,白书兰为了找他,已经不惜杀人。 再这么下去,天下早晚乱。 “我必须救她。”顾落却抓着弋静深的手,热切地望着弋静深。 “这一点,毋庸置疑!” 弋静深回握住她的小手,忽然间,她就安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 不离(八) “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落却从弋静深怀中坐起来,思量着蹙起了秀眉,“皇后把新兰困在身边,怕是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弋静深道:“我出面去要,她还能不给?!” 顾落却心中一震,抬眸望着他,又何尝不知他这一出面,意味着自由也将不再。 可是如果将自己的自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么这种自由,又怎么能快乐。 她反握住他的手,低低却很坚定地说着:“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 这一次,换他含笑看向了她:“好。” 顾落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他能为一个他并不在意的新兰,说难听了他眼里一个奴婢,做到这一步,她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不过在出去之前”弋静深勾唇,显得高深莫测,“你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顾落却不解地看着他。 弋静深却只是抬起她下巴,安抚般吻了她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起身时,突然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袖,回头,却迎面凑来一张精致细腻的五官,随后他的薄唇被她捉住,一个深深的吻过后,女子含羞带怯道:“去吧!” 弋静深低笑出声,“你啊”才转身离去。 顾落却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她信他,如今的耽搁,是为了日后的万无一失。 新兰你一定要坚持住!! 拿起那封信,顾落却不禁失控了力道,就连薛饮的府中,都有皇后的眼线 也太让肱骨大臣寒心了吧! 这个天下顾落却竟然有一瞬间想夺回来! 末冬的天,白茫茫的,仿佛随时都能飘一场大雪,临至人间。 外头的空气清冷,太阳已经好久不曾出来了。 顾落却抱着暖手的,微微仰起头,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干净如雪,气质绝代,唯有面上的表情太过寡淡,一看就不是个好令人接近的人。 可这个不好接近的男人此刻却目光专注地望着坐在眼前的女子,手里拿着人皮面具给她缓缓地贴上了。 “好了。” 他直起身,拿了铜镜给她照。 顾落却望着里头的陌生女子,抚了抚面容,“这长的真一般哪!” 弋静深短促地挑眉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忌:引人注意。” 顾落却看了看他,撇撇嘴,“可你做水三的时候,都很帅的。厚此薄彼!” 弋静深把铜镜放在旁边:“这不重要。” “”就是厚此薄彼!! 带好了面具之后,顾落却被弋静深搀着上了马车,这一次,奔的不是外面天地,而是回了宫。 马车以最快速度赶至皇宫,也是一天后了。 舟车劳顿,到了晚上,顾落却困得要死,连什么时候被弋静深抱进客栈里都不知道。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新兰跪在白书兰面前哭求着饶命,可白书兰就像没听见一样,拿着鞭子,甩牛马似的往新兰身上招去。 “不”她站在一旁却叫天天不应! “啊!”顾落却被惊醒了! 她满身虚汗地靠在弋静深的胸膛上,面露恐惧之色,紧紧地揪住了弋静深的衣角。 “做噩梦了?!”弋静深方要睡沉,便被惊扰,却并不动气,轻轻地拍着女子柔弱的后背。 “我在。” “弋静深” 顾落却抽泣出声。 弋静深吻着她的发:“我一定会救出新兰。” 他眸底玄寒,白书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早上继续前行,大大方方的姿态,他们一路顺遂地进了宫。 顾落却走在去后宫,必经之路御花园的路上,见到过路的宫人,以及前方出来迎接的皇上与太后,乃至皇后 她才真的见识到弋静深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这个男人,手中没有权利,都还让天下人那么敬畏要是她绝对是做不到的。 “皇兄,你回来了。”凤栖宫外,弋楚生笑着,“怎么一来,就来后宫呢,朕不得不在这里接皇兄了,哦,那些大臣听闻皇兄归来,都在御书房等着皇兄召见呢!” “不必了,他们是你的臣,我只是闲人一个,不必花时间在我身上。” 弋静深冷冷地看向凤冠盛装的白书兰,“我来,是要向皇后提个人。” 白书兰明知故问:“何人?!” “新兰。”弋静深的口吻里没有任何感情,“我提个奴婢,不妨碍吧?!” 弋楚生立刻道:“当然,这宫本就是皇兄的宫。” 弋静深看了他一眼,对他被白书兰蛊惑一事,心中早已失望透顶。 凤栖宫。 新兰被人带上来时,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之色,她看向高位上的弋静深,与他背后那个面容陌生的女子,突然就掉了眼泪,当即跪下去磕了个头:“新兰,新兰没事。” 顾落却心中狠狠一痛。 “皇兄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吧,住处的事,就朕给皇兄安排吧” 当今皇帝一句话,若违抗,便是抗旨。 弋静深与顾落却都不是那种在乎抗旨的人,但是,他们都看不了,白书兰与这皇帝的不择手段。 总不能他们一走了之,却让身边人承担后果。 而且既然决定回来了,也不畏留下。 皇帝给安排的院子在宫外,山清水秀之处,名为墨梅院。 冬梅生枝,美不胜收。 顾落却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在,做到这一点,毫不费力。 待新兰伤好,她甚至手执梅枝,开开心心地跳舞给他们看,给他看。 弋静深则拿出玉箫为梅花树旁惊鸿一舞的女子吹奏一曲。 新兰安安静静地守着他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至于在宫里受到的伤害,她没有讲,是觉得没有讲的必要。 现在不是很开心吗 墨梅院每天每时每刻发生的事,都被墨梅院伺候的奴婢通通定点禀报于深宫中最尊贵的人。 也就是天下之主。 这一天。 白书兰没有听的下去,再也忍不住追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弋楚生摇摇头:“大概是皇兄的侍妾吧。” 会吗 白书兰攥着手,若有所思:“皇兄能为了新兰甘愿回来,证明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顾落却,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顾落却,你说他会纳妾,我不信。” 弋楚生看了白书兰半晌,“不知你有没有发现,那女子虽然面容平凡,可她的唇很像顾落却。” 白书兰愕然匆匆一面,他会注意到这一点。 弋楚生蹙眉道:“对能让皇兄留在身边的人,我比你更好奇。宫里有顾落却的画像,我仔细看过了,那张唇,真像啊!” 白书兰心中痛的快要喘不过气,主子啊主子,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都已经赐死了她,为什么你的心,却依旧如此爱她?! 为什么 为什么! “皇兄也是一个痴啊”弋楚生叹道,“朕又何尝不是。” 白书兰不知道该说什么。 弋楚生道:“感情这种东西,没经历时觉得它不过如此,一到了身上却令人万劫不复,它太玄了,玄得连皇兄都认了输。” 白书兰平静的面容背后,掩藏了多少年的黯然神伤。 老天爷,你能不能让他属于我,哪怕只有一天。 墨梅院。 榻上,顾落却倚在弋静深身上,晒着冬天难得一现的暖阳,微微仰头,闭目享受。 弋静深一手搂着她,一手看着书。 周边的奴婢都下去了,却有个别的躲在暗处不过他们全当不知道。 今天顾落却有些想来点不一样的。 她乍然睁开双眸,扭头笑着看自己的夫君:“女子的天性是害羞的,哪怕那人是细作只看你功力够不够深了!” 微微压低的声线十分妖媚 弋静深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又想干嘛?” 什么叫又! 不爽! 但顾落却笑眯眯地回了一个字:“你。” 你又想干嘛? 你。 弋静深黑眸微眯,撂下书,一把搂住她的腰,就把她反压于榻上,薄唇轻附她耳:“成全。” 顾落却笑出声,然后就圈住了他的脖颈,主动送上了一个吻。 可弋静深要的,不止是这一个吻。 他霸道的,让她身上沾满了他的气息,引得她忘了初衷,声声求饶,却也不放过 暗处的两个女子对看一眼,面红耳赤,身体都在发热,最后实在受不得耳边凤与凰和鸣之声,又恼又羞地退了下去。 弋静深修长素指轻绕夫人青丝,幽深的目光于那暗处一扫而过,无声勾唇,下一刻,就被他的夫人骂了:“无耻。” 弋静深心里一口气上不来,提出这个主意的是谁,到底谁无耻她还真是面不改色啊! 顾落却平复好呼吸,笑着轻啄了下他的薄唇:“不过本夫人喜欢。” “”弋静深扶额。 他真的不知道,是他把她带坏了,还是她把他带坏了 夜晚,来了两位许久未见的故人。 是颜霊,与越昭颜。 颜霊一见到弋静深,火气就从心底往脑门上窜,也不管面前的男子有多惹不得,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快的令顾落却都没反应过来。 颜霊揪着弋静深的衣衫,红眼斥骂:“顾落却看错你了!她在临死前还放心不下你,可这个傻女人哪里知道,她已非你不可,你却已另有红颜!” 带着人皮面具的顾落却嘴角无声一抽,走过去福了福身,装腔作势道:“驸马息怒,奴只是一个侍妾。” “你给我闭嘴!”越昭颜吼道,怒目望着顾落却,“本公主的皇兄与驸马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越昭颜”弋静深清冷地喊,心中着实无奈,余光瞥了眼那女人,那么多护着她的人,估计心里已经笑疯了吧! 听到皇兄的声音,越昭颜红了眼,上前拉开了颜霊,仰着头站在皇兄面前道:“我不喜欢她!你把她赶出去!!” “不要胡闹。”弋静深平平口吻,却显得异常冷魄威严。 越昭颜抹了把脸:“她哪里有皇嫂好!” “你皇嫂再好,也已经死了。”弋静深一句话,让越昭颜愣住,让颜霊恼火,让顾落却咬牙,让新兰尴尬憋笑 弋静深缓缓转身,坐下用饭之前,淡淡道:“若是来看你的皇兄,你就坐下来,若不是,带着你的驸马,离开。” “”弋静深啊弋静深,你还是那么无情。 顾落却心中叹道。 也许一个天生凉薄的人,心中的温暖真的有限 越昭颜不舒服,可还是拉着颜霊坐了下来。 而颜霊,打过弋静深一拳后,全程冷脸不言不语,唯有目光扫过“顾落却”时,眼里无法掩藏的厌恶! “”顾落却不禁又叹了一声。 如此藏身,实在是没有办法现身,在世人心中,她是杀死太上皇的凶手,她若被发现还活着,只怕会牵连到弋静深。 所以,她只能负其他人了。 “皇兄,你现在可还好?!”越昭颜整理了一下情绪,“皇上名为供养,实则囚禁,能瞒得了几个聪明的人。皇兄啊,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弋静深从容自若:“既来之,则安之。” 顾落却想到当时被迫去他江王府,自己也那么劝过自己,眼中不由得浮起一丝怀念之情。 越昭颜道:“我是怕皇上伤了皇兄。” 弋静深夹了一口菜放在她碗里,深邃的目光犹似安慰:“我已经回来了,他不会的。” 越昭颜心想皇兄什么时候那么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了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而顾落却也觉得越昭颜想多了,他们已经回来了,点到为止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毕竟弋静深不是兔子,他是一只愿意沉睡的真龙,何必一定要吵醒他,自找麻烦呢?! 颜霊,看向那个从前何等尊贵,何等高不可攀,今时今日,竟然甘愿成为“阶下囚”的男子,心中也有自己的一番思量,皇帝性情柔软,该是点到为止了的 “但愿如此。”越昭颜扯了扯唇,却总觉得如此被动,太有危险。 皇兄真是变了啊! 她突然看向了“顾落却”,目光立刻凶狠起来! “本公主不想看到你,你去门外站着!” “”顾落却闭了闭眼,福了福身,“是。” 弋静深出人意料地没为这个“侍妾”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 怜取眼前人 顾落却直到出了门,也没听到那个谁把她留下,忍不住回头瞪了那个对一切仿佛没看到,从容含笑品尝饭菜的男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公主出去,带上门!”越昭颜一个回眸,望见“顾落却”在门口犹犹豫豫,毫不犹豫地出声呵斥。 顾落却从来都不知道越昭颜还可以那么凶 她败了,出门将门带上,无语望苍天,繁星,寒月,清风,若是在夏天,身处其中,定是心旷神怡的,可这是在末冬啊 好冷,好饿! 而弋静深见着紧闭的门,心底已是微沉。 本想着惩罚惩罚她有时不着调的欢脱,却未想到,夫妻本是一体,惩罚她,最后全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心中无奈地一笑而过,原来这就是有弱点的滋味。 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放下了碗与筷子,问越昭颜:“吃饱了吗?” 越昭颜低着头,很专心地吃着,口齿不清答:“皇兄不是看见了么,正在吃!!” 颜霊微微一笑:“吃慢点,别噎着。” 越昭颜动作微顿,却没理他。 弋静深看着这微妙的一对,眉梢微挑,起身:“你们吃。” 说完,弋静深就出去了,新兰欲要跟着,他只说:“留下照看他们放心。” 最后的两个字声音刻意压低,却令新兰一下放了心:主子出去肯定是看夫人了。 遂点了点头,目送弋静深走出屋子,她过去关上了门,回过身,见越昭颜不知何时从碗里抬起了头,与颜霊一起,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新兰,你可是皇嫂的人,怎么能放了皇兄去会那侍妾呢?!” “” 门外。 弋静深拉住顾落却的手,轻轻捂着,不顾她的挣扎,带她去了茶屋里。 弋静深缓缓地倒了一杯热茶,递在她掌心里捧着,似笑非笑睨着她憋屈的小脸:“后悔了?” 顾落却冷哼一声:“后悔什么。” “你不擅自去见父皇,父皇就不能摆你道,你现在就不会是杀人凶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的身边。” 弋静深拿开她嘴角的那抹碎发,好像说的挺有道理,可顾落却非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要你爹被我杀了,我还可能是瞒着你的,难不成你在这情况下,还能来求证我吗?!” “即便不来求证我,你也不该去见他。”弋静深道,“姜还是老的辣,我是怕你被他欺负。” 顾落却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啊!” 弋静深摇了摇头,心中苦笑,他是太清楚他的父皇是什么人,他不喜欢逃避、自欺欺人,那就只能正视了。 “我心想我会跟他说我有了孩子,他还能怎么样,但是没有想到,他那么决绝,那么干脆。”顾落却回想过去,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现在想来,即便当初他知道我身怀有孕,也不会收手吧,只要灭掉他生命中的污点,他才能彻底安心,他想你也才能彻底安全吧。” 弋静深:“你倒是清透。” “你却更令人猝不及防。”顾落却抬目望向他,“猝不及防得差点让我灰了心。即便,我要报仇,也不会怀着新生儿去报仇,他是无辜的。我多怕你不相信我,你就真的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弋静深把她带进怀里,他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可是你不告诉我又有什么用。”顾落却闭上眼,毒酒在前,他赐死的圣旨还在手掌心,他可知道,那感觉有多锥心刺骨?! 一辈子也忘不掉。 似是要把她刻入骨髓,弋静深双手环紧,目光深暗,有些时候,他也是人,也会有情绪。可到底是自己做的狠了,给她造成了如此痛苦的阴影。 或许能够爱他的人,真的需要一颗很强大的心。而他何其有幸,竟还没遭顾落却嫌弃 越昭颜与颜霊吃过了饭,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看旁边的茶屋,越昭颜冷笑道:“告诉皇兄一声,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他。” 新兰服了福身:“是。” 颜霊若有所思地多望了新兰两眼,突然走到她跟前:“你可愿意与我回府中?我毕竟是她的故人,定不会亏待于你。” “不必了。”新兰淡淡摇头,“谢驸马爷的好意,只是小姐叮嘱,要我守在江王身边好好照顾他。” 颜霊扶额苦笑,眼眸都有点疼了:“她这辈子最后却把她的心,那么完整地给了他,我只算她的过去而已,原来,是我没有资格领走你。” 越昭颜在旁边看得难受,转身先走了一步。 新兰望了望公主的背影,提醒:“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驸马才学渊博,定知道其中何意。” 颜霊退后两步,点点头,离开了。 是他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她,是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也是他,让她明明与他是海誓山盟的关系,却在出了事以后,令她形同一人。 当初如此可怪一介布衣,但如今也nbn在握,她却已魂归西天,他不该再辜负了当下的人,再创悲剧。 也许,真的该放下了,顾落却,你会开心吗?! 茶屋中。 “你不去瞧瞧越昭颜与颜霊?”顾落却无语地看着喝起茶来比她还沉醉忘事的男子。 “放心。”弋静深稳稳地放下茶杯,“吃饱了,他们自会回去都不是蠢人。” 是吗。 从先前公主恶劣的态度看来,顾落却不太相信,公主吃饱了不会再过来针对她 可不过一会儿,新兰就走过来了,笑嘻嘻道:“公主驸马走了。” 弋静深看向顾落却,顾落却深呼吸一口气,折服于他蛊算人心的能力,捧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后毫不扭捏地吐出一个字:“饿!” 新兰道:“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顾落却指指弋静深,笑得不怀好意:“这不现成的厨子吗?!!” 新兰微微捂嘴,当她是空气吧,她拒绝参与这话题!!! 弋静深冷冷地看着顾落却,扯了扯唇:“我做的饭,你倒也真敢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 就说越昭颜主使的你 顾落却闻言,眨眨眼:“你会下毒吗?” “不会。” “那你会放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饭菜里面吗?” 见她问得起兴,弋静深点点头:“会。” 顾落却笑着将茶杯扔了过去,弋静深却一翻手,隔空接住了失控迎来的杯子,而且里头一滴茶水都没落出来。 新兰张大嘴,顾落却余光注意到,伸手合上了新兰的下巴,轻咳,“有传说中的内力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啊。”弋静深勾唇。 顾落却抱着新兰的胳膊,往外面冲去:“坚决不跟不谦虚的人在同一屋檐下,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新兰” 擦肩而过之时,弋静深拽住了顾落却的另一只手,新兰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摆脱了顾落却抱着自己胳膊的手,飞速逃离。 顾落却哀怨都还来不及,就见弋静深像看一个孩子的目光,无比包容地定格在她的脸上。 “”她左胸口的那颗小心脏啊,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然后就被他放开了。 弋静深转身时,幽深的眸底戏谑之意不为人知:“我去做饭了,夫人稍等。” 顾落却捂住脸:“哦。” 刚刚以为他会吻她是怎么回事 当真:男色惑人啊!!! 宫中。 白书兰对前来禀报墨梅院一举一动的婢女打了赏后,递给了她一包东西:“把这个下到侍妾的汤里,明白吗?” 婢女一听,直接跪了下去:“可若是被发现了” “若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是越昭颜主使的你。”白书兰把东西塞进婢女掌心,直起身回头坐在了位子上,“她不是一向跟顾落却关系好么,当晚能在弋静深面前,赶那侍女出去,今天也敢下毒谋害那婢女,不是合情合理么。” “是。”婢女咬了咬牙,叩首道,“还望娘娘善待我家人。” “你放心,你的家人,本宫会让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婢女起身离去。 白书兰望着外头不见云的天色,不知意味地灿然一笑。 墨梅院。 新兰盛好了给顾落却熬的补汤,走出厨房,路过花园时,碰到了一个奴婢瘫在地上,一脸隐忍沉默。 她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那奴婢缓缓抬起头,微笑:“新兰,我没事。” 可新兰却望见了她的脚在流血,犹豫了一下,把手上的汤盘放在了一旁,低头查着她的脚伤 只见眼前人疼得闭上了眼睛,却浑然不觉背后出现的奴婢,正打开纸包往汤里洒了粉末一样的东西,然后悄然退去。 “新兰,我已经叫了人来帮我,你是要给主子送汤吧,你快去,耽误了不好。” 看着眼前的人,如今还为她着想,新兰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先扶你去见御医,汤隔着现在也凉了,也不好给主子喝了,反正锅里还有,回来再盛就是了。” “那也只能如是了。” 墨梅院中,亦安置了御医的居所,把人扶去了那儿,新兰迅速回到了原处,却见到一只白猫趴在了碗旁。 她笑着走近一看,面色狠狠一变,扭头就跑去了顾落却的屋子。 彼时,顾落却正靠在弋静深怀里,刚刚喝下补汤,昏昏欲睡着。 新兰跑来的样子,惊慌失措,把她吓得一个抖灵。 “你这是怎么了?”顾落却坐起身,奇怪地看着她。 弋静深也看向了新兰。 新兰却小心地打量着她家小姐:“今天你没有喝过什么补汤吧” “喝过了。”顾落却道,“每日一汤,你熬的呀,那人说你去助人为乐了,为你端来了。” 新兰心头一紧,接着问:“那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 顾落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痛不痒:“我非常好。” 新兰皱着眉,开始看向弋静深,说出了今天的事。 “等我回去的时候,白猫死在了汤碗旁,那汤碗已打落在地,显然白猫是食了那补汤被害。我助人为乐不假,可我并没有让什么人为我给小姐端来汤,可现在小姐又说没有大碍,我真的糊涂了” 弋静深字字透寒:“立刻去请太医。” 按照新兰说的,太医的住所,离花园来回需半个时辰,她也不知道白猫在这半个时辰内何时发作而死。 距离顾落却喝完那碗补汤,半个时辰未过,现在顾落却所谓的很好,可能根本是药效没有发作,不然,那些人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新兰又迅速地跑回了太医院,却见她扶过来的婢女,已s身亡。 而太医愣在一旁,不知道多久了,看见她来了,才回过神:“这这,这女子是忍不住疼才自裁的吗?” 新兰顾不得那么多了,拉着太医就往回走。 来到墨梅院,太医立刻为顾落却把脉,面色一白:“曼陀散这不是西域才有的毒药,何时进了墨梅院?!” 顾落却先前在给他瞧脉时,就已经按着太阳穴,感觉不太看得清东西,头又晕得很,现在,胸口在闷闷作疼 太医诊断的短短时间里,她瘫软在弋静深怀中,嗫嚅着唇,已经讲不出话了 “治!”弋静深紧紧握着顾落却的手,一双黑眸锁住了顾落却,薄唇轻启,声线如从地狱深处发出,“治不好,死。” 太医直接跪倒在地,仓皇道:“反中曼陀散之人,都难逃一死啊,但我这里有三日保命丸可也只能为夫人续命三日!” “三天?你在跟本王开玩笑么?!”弋静深拳头发出阵阵恐怖的声音,面色彻底幽暗,“有毒就有解,本王命你在三日之内,找出解药。” 说完,弋静深张开五指,摊开素血掌心:“保命丸。” 顾落却痛得揪紧了弋静深的衣角。 太医双手颤抖地递出一个瓷瓶,弋静深倒出一颗喂给了顾落却。 他亲吻着她的唇角:“乖,咽下去。” 顾落却满脸泪水地望着他,含着药咽了下去。 渐渐的,神思开始涣散,她努力撑着眼皮看他,巨大恐惧淹没四肢百骸,她不能睡,不能睡,如果醒不来怎么办 她要多看看他,她还没有看够呢 她还要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她不能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 解药 顾落却最终还是没抗住,晕了过去。 弋静深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昏厥不醒,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动作缓慢,像多少狂风暴雨都藏进其中,充满着平静的暴戾,格外渗人。 他转过身,太医还跪在地上。 “王爷,这三天里,若没有解药,王妃是醒不过来的呀,当务之急,王爷要立马查出是谁下的毒啊因为去西域找解药根本来不及!!” “新兰,好好守着她,我进宫一趟。”弋静深黑眸里攒着最深的冷酷。 “是。”难道,主子知道是谁下的毒?! 这时,守着墨梅院的侍卫逮着一个婢女走了过来,抱拳禀告:“王爷,这人翻墙逃跑。” 弋静深睨着那狼狈不堪的婢女,没有说话。 “王爷,是公主,是公主指使我的,不关我的事啊,求王爷饶命,饶命啊!!” 婢女绝望地哭喊道。 弋静深微一挥手,冷声吩咐:“新兰,把婢女都叫过来。” “是!”新兰心中动荡难平,很快地带着墨梅院所有的下人过来了。 弋静深望着一个一个面色微白的婢女们,伸手扼住了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女人的脖子,手腕微微一动,脖断声骇人。 “你们可以像她一样,被收买,但是之后,本王保证,你们的下场会比她惨得多。” “会指使你们的人不过是借刀杀人,对你们的生死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不要以为会有谁来救你们。” “本王一点也不介意在揪出幕后指使之前,先弄死你们。” 那婢女死相凄惨,眸瞪似铜铃,死不瞑目。 弋静深走后,连新兰都捂住了不舒服的胃,侍卫把尸体拖了出去。 婢女们互相搀扶着,到了门外个个忍不住反呕,只觉突从桃花坞跌落进了地狱,心中冰冷,再也暖不热了。 凤栖宫。 白书兰缓缓从凤座上起身,幽幽地望着他。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如神如仙。 可他的黑眸,凉过了深冬,下一刻,她皱了眉,纤细的脖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狠狠掐住。 弋静深面无表情地开口:“解药。” 白书兰眼里有泪:“听不懂” 他的心,可以给一个又一个女人,却独独无视一直以来守护着的她。 她默默守护,一心为他难道就是他心安理得无视她的理由吗?! “白书兰,你那点手段,不要指望能够瞒我。” 弋静深勾唇,令人如临冰窖:“解药,你不给,我有的法子让你给。” 白书兰面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他捏住,被迫张开了嘴巴。 弋静深手指微动,不知道塞了什么到她的嘴里,下巴一合,她痛苦至极,被迫咽了下去。 弋静深收回手。 白书兰瘫倒在地,她捂着肚子,惨叫连连。 弋静深负手立在窗前,淡漠地眺望着那没有感情的宫廷建筑,“此毒一月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生不如死。你可以装傻,但,本王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来人!来人!”白书兰哭着,呼吸愈见薄弱。 “没有人知道本王来,同样,本王能做到这一点,也能做到,绝不会有人来救你。” 一句话,让白书兰体会到了什么是无望。 她爬向窗前的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鲜红的血不断溢出嘴角,惨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主子,你怎么忍心为了一个侍妾,如此对我?!!” “解药。”头也不回,薄唇轻掀。 白书兰咬住唇角,他的情,难道真的注定是她此生都触碰不到的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倘若,倘若那一天,你去我家里,我不曾出来见你,多好!” 那么,会不会幸福一点?! 见君,终生误。 她自嘲地笑,任血不停地在嘴里翻涌,她笑得沙哑,哀绝。 而眼中那道渐渐模糊的背影,始终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终于绝望了,低声开口:“解药在妆柜中。” 弋静深立刻走向了她的梳妆台,瞥见那唯一的黑色瓷瓶,冷声问:“是这个?” 白书兰抬起眼眸,颔首。 弋静深在路过她时,丢了一个白色小丸在地上。 仿佛,她对他来说,只是一条狗,只配这样的方式给解药。 白书兰簌簌落泪,拾起解药放进了嘴里,吞了下去。 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再也忍受不了,仰头嘶嚎出声 弋静深回到墨梅院,第一时刻喂着顾落却吃了解药。 太医立刻上去诊脉,“气脉平稳,王妃已无大碍。” 新兰惊喜地笑了起来。 太医也忍不住笑着摇头感叹:“王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解药,下官敬佩!” 弋静深眼里只有床榻上眼睫都不动的女子,“她何时会醒?” 太医道:“夫人想必已不是第一次中毒了吧,被毒物百般折磨,身体虚弱,一定会醒,但何时醒,就得看夫人的了。” 说完,太医拿出一个鼻烟壶,放于顾落却鼻子下,静了一会儿后,才收回去。 “这其中存有薄荷,怡神清心,应可助夫人早些醒来。” 弋静深握住顾落却的手,“新兰,你先下去。” 新兰微愣,应声退下。 门被带上以后,弋静深看向太医,“她这样的身子,不适合孕育孩子,是么?” 太医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多修养个几年,稳妥一些。” “女子孕育孩子,是否很有风险?”弋静深再问。 太医点头:“生死大劫。” 弋静深:“出去。” 太医:“是。” 便退出去了。 屋中。 弋静深平静的表情渐渐粉碎,露出深切的痛楚与自责,他握着她的手,缓缓垂下了头。 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她笑嘻嘻地喝下毒药! 也是因为他,她才被大王爷投毒,她才不得不去那寒冰雪山中解毒。 最该死的人,是他。 是他害了她! “醒过来。” 他用最卑微的语气告诉她,“我随你处置。” 顾落却做了个大梦。 梦到自己站在悬崖口,看到悬崖底下,弋静深在向她招手。 她笑着喊:“你要接住我啊!” 然后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却落得粉身碎骨。 原来,人真的有灵魂。 灵魂从身体里出来,抬头看悬崖顶,一大片乌云压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她泪流满面叫着一个名字 “弋静深!” 顾落却猛地睁开了双眼,还没看清来人,就觉身子已经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虚弱地伸手,回抱着他:“弋静深是你吗?” “是我。”他声线暗哑,像在心中藏了一份无法言喻的难受,透出好多压抑。 顾落却心疼得难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只有她了,她怎么忍心离开他。 弋静深把脸埋进她脖颈,因她一句,竟无声模糊了视线。 “我听见你叫我了。”他低沉道。 “嗯。”顾落却张了张嘴,“就,梦见你不见了。” “我不会不见。”弋静深抚着她柔软的黑发,“天上地下,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顾落却闭上通红双目。 正因如此,她才坚持要生一个孩子给他,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孩子或许能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 顾落却缓缓推开弋静深,指腹在他眼角抹过,低笑:“我好像看到你的眼泪” 弋静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狠狠地,证明着她的存在。 顾落却揪着他的衣角,苍白的面色很快犹似云霞般的红。 她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开始忍不住求饶。 过了很久,方被弋静深缓缓放开。 顾落却把脸埋在他怀里,眼里氤氲着迷离的水雾,轻轻呼息着。 弋静深低声道:“你已无大碍,但,从此后,你的吃食,得我先试过一遍,你才能吃。” 顾落却郁闷了一下:“我不想吃剩饭” 弋静深勾了勾唇,眼中有温度,说的却是:“由不得你。” 顾落却哼了一声:“那,不是说解药很难找吗?!” 弋静深面色微沉:“殊消阁,有曼陀散的解药。” 顾落却哦了一声,扬起了唇瓣:“有你在,我什么也不用担心。” 弋静深:“对,你只需要无忧无虑地活着。” 顾落却抬头看他,嗔道:“还是一点也不谦虚。” 弋静深忍不住再次勾唇,眼中有笑。 夜晚。 顾落却吃过饭,已全然恢复了过来。 沐浴后,更觉得通体舒畅。 见到窗前赏月的男子,她走过去,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弋静深拿开她的手,回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走向了床榻。 顾落却面带羞赧,感到自己被他轻轻地放了下来,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 弋静深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低头吻住了她。 不是第一次靠这样近,她的心却依旧跳如擂鼓,劫后余生,失而复得,更是无法控制。 在她以为会有进一步时,弋静深竟放开了她,只是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哄着:“我在这里,睡吧。” 顾落却心有失落,但想到他应该是顾忌她方愈的身子,便也就安心闭上眼,放自己沉入梦中了。 弋静深望了她很久,眼神不为人知地怜惜无比。 顾落却最近有一些不开心。 新兰都注意到了,偏偏身边的夫君突然蠢钝如猪! “夫人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弋静深在房中看书时,顾落却拉着新兰去园子里散心了。 新兰再也忍不住开口相问,“这几天,你老是对主子冷眼相对。” 顾落却冷笑,“我也不想,但自从痊愈后,他变了你知道吗!” 新兰一囧:“是变了,但凡夫人吃什么,主子都会先试吃,哪怕是主子最不喜欢吃的。” 她低低道:“夫人现在就像皇帝一样” 顾落却无语:“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新兰实在不懂她家小姐还有什么不满足。 顾落却咬着唇,纠结地问:“若你的夫君,到了晚上,却不碰你为什么?!” 新兰哑然。 怪不得 “怎么可能呢!”新兰摇头,十分无法接受。 “是啊,怎么可能呢。”顾落却落寞,揪了一片眼前的梅花,“昨夜,我惑了他,可是他竟然” 新兰紧接着问:“竟然拒绝了?!” 顾落却皱眉:“比拒绝更让我难堪!” 新兰捂住嘴,心想不得了,这是大问题啊!!! “我都要气死了。”顾落却拉着新兰,在她耳边说了昨晚的事,新兰顿时非常理解顾落却的愤怒。 “他勉为其难地碰了我,但是!”顾落却抿了抿唇,非常想揍弋静深一顿,“他不给我孩子” 新兰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听着,忍不住耳根通红。 “小姐选的夫君可真有定力啊!” 顾落却懊恼到了极点:“我到底哪里让他看不顺眼了!” 新兰轻咳,怪不得,今天早上婢女进去打扫的时候,抱着她看不懂的,被糟蹋地一塌糊涂的被褥床单出来时,面色通红。 原来,她不懂,自有人懂。 “夫人啊,有什么话,不能憋着,还是开诚布公地跟主子说吧!”新兰眨巴眨巴眼,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顾落却彻底抑郁了:“这种事情,怎么开诚布公地谈呢?!” 新兰:“额那如何是好?!” 顾落却往前走着,冷笑终结,亦如冷笑开始话题:“随他。” “”小姐冷起来也是非常冷的!! 天上月,眼中星,夜入人间时,顾落却将弋静深关在了门外。 她对他就一句话:“放你自由!” 弋静深懵然地站在门外,那样子,竟然难得呆萌。 新兰忍笑上前,唉,夫人不好意思说,那就只好她厚着脸皮来了! 而弋静深全程深蹙眉宇,不怒而威,说完后,新兰退下了。 他看向那道紧闭的门,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 顾落却也没睡着。 百无聊赖地拨动了下琴弦,她看向那道牢牢的门栓,惆怅至极。 他就不知道服个软吗?! 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站在门外一夜。 难道是在等她服软吗?! 凭什么,是料定她离不开他了吗! 而她只不过是想有个子嗣含着他们血液的子嗣,一个就够,为何,他明知却辜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 他是天堂地狱 而她只不过是想有个子嗣含着他们血液的子嗣,一个就够,为何,他明知却辜负?! 顾落却松开琴弦,不自觉地站到了半夜,他的心,深不可测,他不说,她就一点也没有办法读懂。 蠕动着酸疼的双腿,顾落却坐在了床边上,轻轻地躺了下去。 侧脸贴在冰冷的手心上,而他,竟也不介意这样互相伤害吗?! 第二天,一大早。 屋子里的门仍然紧闭,门外的男子,依旧静守不动。 新兰躲在树后,分在惆怅地看着这一幕,实在不懂,自己都已经把小姐别扭的理由告诉给了主子,为何主子不去哄一哄,选择最笨的办法在这里僵持?! 墨梅院的奴婢侍卫们也都奇怪了。 到了中午,侍女们端上了饭菜,离开屋子时,听从夫人命令,把门重新给关上了。 经过弋静深时,个个福身行礼,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此时此刻,御书房。 弋楚生不可置信地挥了挥手,单腿跪地的侍卫离开,他仍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兄竟然被那侍妾拒之门外到了现在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难道,就因为那个侍女的唇,比较像顾落却,就如此宠爱她,纵容她吗?! 还有前阵子那侍妾竟然中了毒,侍卫没跟得住皇兄,只知道皇兄回来时,不知道哪里来的解药,给那侍妾利落地解了毒!! 弋楚生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皇兄啊皇兄,你的神秘,让朕很难受啊!!!! “皇上,文相爷求见。” 弋楚生睁开了眼睛,挥了挥袖子:“传。” 总管太监弓腰颔首。 没过多会儿,只见一个浑身上下充满阴冷之气,面无表情的老人走了上来,跪地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弋楚生轻伸一手。 “谢皇上!”文相爷起身,身形微壮,一双有力的眸子看向了当今天子,“西北反了,还请皇上立刻派兵镇压!” 弋楚生点点头,淡道:“朕有意让薛将军前去。” 文相爷挑眉,却有不同意见:“薛将军毕竟是明皇的人,皇上还是不宜重用。” 弋楚生低笑:“朕也想培养自己的人,但是奈何,况且,薛将军的确会打仗,不是么?!” “薛将军会打仗不错,可再立战功,这样的人若想反,也真是令人猝不及防,伤透脑筋。” 弋楚生闻觉有理,薛饮效忠的到底是谁,他心里有数。 “那么文相爷,你是已经有打算了吗?!” 文相抱拳道:“小儿不才,愿担当重任。” 弋楚生冷冷一笑,原来是举荐自己儿子来了。 “生死一线的战场,你倒也放心叫他去。” 文相再次跪地叩首:“微臣与小儿跟随皇上到封地,再到如今,早已决定,誓死效忠皇上,置生死于度外。” “但这到底还是战事,不可儿戏。”弋楚生道。 文相爷:“小儿愿与皇上立生死契,若败当得人头奉上!” 弋楚生微微一怔,不得不提醒他:“你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文相爷超脱一笑:“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小儿若得胜归来,皇上也算是有自己的人了!” 弋楚生皱了皱眉,其实有没有自己的人,他们都是他的臣,如咯国泰民安,倒是不急。 不过 有人巴巴凑上来,他又何必不近人情而拒绝呢。 当即缓缓地笑了:“有爱卿,朕如此欣慰!” 凤栖宫。 白书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面色苍白难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太医摇头:“此毒,老臣从未见过,该是人私制而为的,解药自然只有制毒之人方有。” 白书兰差点站不稳,扶着凤位,闭目隐忍道:“你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许泄露出去。” “是,微臣告退!”太医退下去了。 白书兰趴在凤位上忍不住伤心落泪,她好恨,真的好恨 贴身宫女心疼地上前安慰:“娘娘,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皇上” 白书兰冷冷看向她:“你敢。” 那贴身宫女一下软了膝盖,跪在了地上。 “娘娘” “这事情被泄露出去,对我没有一点好处。”她根本就斗不过明皇。 白书兰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吩咐道:“把那个太医解决掉。” 贴身宫女并不意外地颔首应是。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白书兰缓缓地勾了勾唇,眼角那滴泪,犹似鳄鱼的眼泪,她看向身子颤抖的贴身宫女,淡淡移开了目光。 “所以,你守在本宫身边,想活得久,就要明白,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懂吗?!” “奴婢懂!皇后娘娘放心,奴婢誓死效忠皇后一人。” 白书兰已然望着窗外出神:弋静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唯独对我如此残忍。 倘若我得不到你 我又何惧毁了你?!!!! 西北战事一起,朝中商议沸腾。 早朝起,薛饮主动上前,请求带兵出战,皇帝却淡淡驳回,派了相爷之子出行,虎符一给,大局已定。 薛饮心中不舒服地回到了府里,自己居然被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给比下去了。 真不知道该说那皇帝瞎了眼,还是那相爷儿子不要命了!! 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 薛饮真怀念当年的时光啊,只是如今想见王爷一面,都怕有人在后面嚼舌根,乱生是非。 再也没有人喝令他褪去上衣围着王府跑,再也没有人惩罚他了,也再也没有人管他了。 有时候会很嫉妒顾落却 她的出现,改变了王爷,就连她死了,也阴魂不散,搞出一个替身,让王爷自愿屈于一隅。 知道那侍妾是替身,只因早朝后,颜霊找到他说了这些。 或许是知道他放心不下墨梅院,便来好心一说吧 如果可以,这什么将军,真是一点也不想做了! 他情愿去墨梅院当王爷的小侍卫。 薛饮想到此处,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而颜府,越昭颜也听说了西北拥兵自重n一事,只是她无法接受不是薛饮出战。 “这虎符是能随便给的吗??!那人是什么性子,都不如薛饮忠诚稳妥!皇上真是糊涂了,竟然放着一个会打仗的将军不要,去用那样一个关系户!!” 越昭颜真是气死了,“这不是在打薛饮的脸吗!” 堂堂一个战功赫赫的武将,却被皇帝如此侮辱 颜霊叹了口气:“据我所观察,皇上目前似乎有意培养自己的人,而薛饮已彻底被排除在外,只怕他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若大军得胜归来”颜霊看了看越昭颜,还是决定说下去,“薛将军的位子恐会不稳。” 越昭颜怒极反笑:“你以为薛饮在乎这些名利权位么?!他不过是真心要效忠国家而已,可没有想到,正是他为之效命的国家,辜负了他一片忠肝义胆。” “改朝换代,改朝换代”颜霊喃喃着,“改的是君,换的是臣,追溯回去,如今发生的一切,早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越昭颜眉眼突然一片疲惫,她黑睫微动:“我好累,我好想离开这里,就像皇兄一样,心无束缚,自由自在。” 颜霊怔怔地看着她:“如果你要走,我带你走吧。” 现在的朝廷,也让他无比失望。 从前尚能瞥见光亮,如今一眼望去,漆黑深沉。 他忽然心如止水,只想要跳出来了。 越昭颜含泪看着他:“大庆,是不是真的要亡了?!” “只能说,已外忧内患,如一直都是这个皇帝坐下去的话,恐怕,江山也会不稳。” 这皇帝毫无一点江山观,只有私心,也不见缜密,令他寒心不安。 越昭颜终是低头,“我们可以去告诉皇兄吗不不,算了,皇兄早已让自己置身事外了,还是别扰他了。” “嗯。”即便扰,那人心志强大,也是扰不动的。 墨梅院。 大雪飘然,仿佛是末冬的最后一场雪,美丽清透的白色雪花们,尽情地在人间舞个酣畅淋漓。 顾落却漫步走在花园中,背后的男子缓缓跟。 她摘下一片梅花,细细观赏,突然回头,快步到了他跟前,迎着他诧异的目光,笑着说:“好看吗?!” 弋静深定定地望着她:“好看。” 不只是说梅花,还是说她。 顾落却:“伸手。” 弋静深伸出手,打开了掌心。 顾落却轻轻地将那片梅花放在了他厚实的掌心中,然后俯下头,闭目,隔着梅花落下一吻。 弋静深垂眸睨着她,突然抬起她下巴,狠狠地吻住了她。 顾落却委屈地拍着他的胸口,却被他紧紧搂住,她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时,才被他缓缓放开。 顾落却突然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弋静深却连脖子也没动一下,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他这辈子,只被她打过脸,但是他甘之若饴。 “你还可以再打。”他就这样说出口,粉碎了她的故作无情。 “弋静深”顾落却叹了口气,把自己埋进了他怀里,“我认输了,你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吧。” 弋静深眼底动容,心绪难平:“不是不要,而是过几年再要。” 顾落却黯然神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子不好,能活几年” 弋静深用力地搂住她:“别被那些庸医的话吓着了,你健健康康,可以活到一百岁。” 顾落却莫名地想哭,鼻子酸得止不住:“如果,我死了呢。” “如果你死了,我去地狱找你,你记得在那里等我。” 他声音平静,好像是生死相随,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顾落却呜哇一声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你死。” 弋静深几乎是享受着这一刻的心痛,他嘴角微微勾起,抱得她很紧,紧得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这几天,顾落却都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弋静深如是。 甚至,比她更为辛苦! 只不过 他仍然是要去厨房亲自下厨的,因为,顾落却是他的妻子,妻子下的命令,他无条件遵从。 等饭菜都上来,顾落却埋头苦吃。 弋静深还得给她夹菜。 新兰在一旁狠狠地松了口气,这对夫妻啊,终于和好了! 墨梅院的空气清新起来了,氛围再也不压抑了,重新回到以往的轻松自在。 顾落却抬起头,两个米粒在她嘴角,弋静深勾唇,偏这丫头还浑然不觉地对他傻笑。 认识她以后,他才知道,这世上当真有不顾形象的女子。 伸手,拣走米粒,放在了桌上。 再抬头时,顾落却已表情不自在,红了脸。 弋静深莞尔一笑:“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不必觉得不自在。” 顾落却想想也是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自暴自弃,低头啃肉骨头! 夜晚时分,顾落却靠在弋静深的怀里,把玩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低低吟诵:“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弋静深垂眸:“夫人当得起此词。” 顾落却忍不住一笑:“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就是眼里出西施!” 弋静深勾唇:“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便认定这世间再无比你好的女子。” 哪怕她心有所属,也值得他为之一夺。 论起第一次见面 顾落却感慨万千:“只听说你深受君宠,尊贵无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次晚宴本也是存了睹一睹这传说中的存在的心思,只是没见到你。” “原来,你也存了想见我的心思?!”弋静深反手握住她的手,“你竟然从未对我讲过。” 顾落却调皮一笑:“存粹好奇而已,未想引来大祸!” 弋静深神色微僵,眸底一抹受伤一扫而过。 “你还是认为,遇到我,是你的祸?” 顾落却抬眸,搂住了他的脖子,静了静,道:“你是我的地狱,也是我的天堂,我已经不能失去你了。” 然后,她拉下他的头,吻了吻他的薄唇,双目明亮地确认道:“对,就是这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 皇后,没了 她把他形容成天堂与地狱,弋静深哭笑不得。 她眼里有光,面上有笑,他掀起被子盖在这样倾城的她身上,语似安抚:“嗯,睡吧。” 顾落却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越昭颜在隔天来到墨梅院,第一时间找到皇兄,看到皇兄身边的侍妾,非常不高兴。 这还形影不离了是吗?! 弋静深抬眸,深深望着僵在原地不动的公主,淡淡道:“坐。” 越昭颜在他对面坐下,一本正经地驱赶:“侍妾,本公主有要事,与皇兄商议,你先下去。” 顾落却忍俊不禁地福了福身:“是,妾先告退了。” 说罢,给了弋静深一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强留,顺着公主就是。 谁知,在擦肩而过时,她陡然被弋静深扣住了手腕,又被迫重新坐了下来。 越昭颜脸色一黑:“皇兄!” 弋静深看向顾落却,突然伸手,够到她耳后,亲手撕开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她的真容。 顾落却心中深深地无语了 提前说一声会怎样,搞的她现在猝不及防!! 而越昭颜惊讶于还有这一层人皮面具,随后渐渐看到侍妾变成了皇嫂 她紧紧握着茶杯,眼眸湿润了:“这是怎么回事” “情势所迫。”弋静深仍旧寡言。 顾落却挥开他的手,跑到了越昭颜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解释:“你误会你皇兄了,他跟你一样,相信我,没有害太上皇,他令我假死,金蝉脱壳,如今实在不好以真面目示人,才不得不如此。” 越昭颜眼泪一砸:“可你们瞒着我!” 顾落却道歉:“对不起。” 弋静深见不得自己媳妇低声下气的,薄唇轻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不知道是好事。” “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颜霊。” 他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地放下茶杯,道。 越昭颜:“哼,皇兄,我发现,我越来越讨厌你了。” 顾落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弋静深单挑剑眉:“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瞧瞧,这里还有一个听得那么高兴的人。” 顾落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活像个幸福的傻妞!! 越昭颜看着这一幕,挺感慨的。 “你们好就好。” 顾落却握了握越昭颜的手,与她相视一笑。 弋静深眸色深邃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微暖,低沉询问:“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是薛饮,他被架空了。”越昭颜叹了口气,“西北作乱,皇上选了个相爷的儿子出去迎战了,薛大将军却闲置在了家中。” 顾落却担忧地看向弋静深,只见弋静深面无波澜,似乎早有预料。 “一朝天子一朝臣”弋静深道,“本不是过错,但若那天子无容人之量的话,就让薛饮尽早脱身为好。” 越昭颜摇了摇头:“恐怕难。我们都知道薛饮为人忠肝义胆,只要皇兄还在这里一天,他便一天不会走。” 弋静深摩挲着杯沿,不语。 顾落却叹声道:“但愿,西北战事,早日告捷。” 一场大仗,要死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 越昭颜点头:“我也希望能打个胜仗,但是颜霊说,若得胜归来,怕薛饮会更受冷落。” 但家国安危乃大事,只能舍小选大了。 到那个时候再出对策吧 三人目光相对,皆明白对方所想,薛饮自己,也不会因为私心而盼望战败。 用膳时,弋静深问越昭颜:“最近与颜霊如何了?” 越昭颜余光微闪:“我不喜欢他了,想与他和离。” 弋静深看向身旁顾落却的愕然,再问:“他同意了吗?” 越昭颜郁闷摇头:“他不同意。” 顾落却想不明白,她当初那么喜欢颜霊,为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竟然可以那么快的吗 似乎是提到了这件事,越昭颜之后也郁郁寡欢,随便吃了几口便回去了。 顾落却扭头,看向不知兀自出神了多久的新兰,明白她是为什么而忧虑。 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才好。 如今新兰不能出去,薛饮不能进来,当真看着都苦。 私底下,顾落却忍不住问弋静深:“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就为了要成全我们两个人的所思所想,而让其他人身处烘炉。” 弋静深勾唇:“那你是要我重新做回皇帝吗?” 顾落却心想,那样,她又真的开心吗?! 她难受地把脑袋塞进他怀里,像只不知所措的兔子,“怎么人活着那么难呢” “只是活着倒并不难,只是看怎么活。” 弋静深敲了敲她脑袋:“船到桥头自然直,莫要干想那么多了。” 顾落却吐了吐舌,闭上了眼睛。 时光如水,流逝不回头。 十天后,前方战火纷飞,相爷的儿子,拿着虎符,投奔了敌营,彻底反了。 而那个相爷,闻听此信,在家悬梁自尽。 弋楚生震怒,派薛饮抽兵镇压。 十万大兵外加无数叛军,薛饮咬着牙,求信去了外边小国,企图一同控战,虽纷纷而来,但还是寡不敌众。 就在战火连天的第十五天,朝廷上有人举荐了,一个人。 那个人素来有战神之名,只有他出山,说不定能力挽狂澜,赢得一线生机。 “弋静深。”听到这个名字,弋楚生眉头紧皱,心中一沉,他不想求助皇兄,他不想让他瞧不起! “满朝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个敢去相助薛饮吗!”弋楚生咬牙道。 更何况,前有那个浑小子领兵投敌叛国,弋静深如果也领次兵,直接跟着叛军打回来,那该如何是好?! 弋楚生心知自己是怎么对弋静深以怨报德的,他实在不放心用他! 恰在此时,凤栖宫的奴婢慌慌张张前来,跪在地上就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没了!” 弋楚生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很久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他不相信,他怒斥奴婢,命侍卫带下去直接杖毙! 然后大步流星前往后宫。 凤栖宫从未有过的死寂。 白书兰是穿着还未出阁时的衣裙死去的。 凤袍被叠好,放在了一旁,显得冷冰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 将计就计 弋楚生只觉天地变色,一下晕厥在了白书兰的身旁。 再醒来时,他躺在龙床上,微微动了动手指,坐起了身。 太后一直守着他,见他一起,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儿子快一步捉住了手。 弋楚生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堂堂天子,却像一个失去挚爱的凡人,脆弱尽显:“为什么,为什么书兰要离开我?!” 太后摇了摇头:“太医院诊出,她是服毒自尽了的。”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 弋楚生颤抖地打开信。 “皇上,派弋静深出战吧,留一个人,在他大战获捷时杀死他,这样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是书兰唯一的心愿。” 只言片语,却不说自己为何而死。 弋楚生无法接受,狠狠地撕碎了信。 但是她的心愿,他一定会完成,一定会!!! 而白书兰的贴身婢女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的娘娘决定一死时的疯狂模样。 “我注定是得不到他了,但我可以用我的死,与他同死。” “与其一月一解药,这样苟延残喘,不如破釜沉舟哈哈哈不能同生,共死也值了!!” 弋楚生一辈子都听白书兰的话,一辈子被白书兰蒙在鼓里欺骗耍弄,何尝不可悲。 而择日上朝后,颜霊回到府中,找到越昭颜说了事情。 “现在圣旨应该已经到墨梅院了。” 越昭颜啪地一掌打在桌上,“我皇兄如果想管这些事,就不会不做那个皇帝!” 颜霊皱眉:“难道能抗旨吗?!何况现在家国的确危机重重,也只有战神能够” 越昭颜看向他:“可是,凭什么,皇上说囚我皇兄,就囚我皇兄,用得到我皇兄的时候,就一道圣旨下来?!他当我皇兄是什么,亏我皇兄还赠他天下,他却那么对待我的皇兄!!” 颜霊又何尝看不清楚现在的皇上是什么德行。 但,身份压死人。 他们的不忿,在皇上眼里,毫无价值。 “不行,我要去墨梅院!” 越昭颜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奈何,等她真的到了墨梅院,却见里外已被把守重重。 越昭颜根本进不去了。 而里头,被派往前来的武官,含笑道:“王爷,你就答应了吧,朝廷是真的有难啊,况且这抗旨也的确不合适啊” 没错,弋静深拒绝了。 他既与皇帝,是囚禁与被囚者关系,理当一生守于此地。 他既甘心被囚,皇帝就应该明白他的思想。 为了这天下,他已经失去了母妃,他现在,只想为顾落却一个人负责。 说他无情也罢,说他矫旨也罢,他就是拒绝了。 顾落却对于弋静深做出的决定,是无条件赞同的。 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一定有他的原因,她会跟他站在一起,一起承担任何后果。 武将见弋静深无动于衷,只好道:“一天时间,臣在门外守着,一天后,臣就只能上报朝廷了,请王爷三思。” 说罢,他低头退了出去。 顾落却开始担忧:“那薛饮怎么办?!” 听说现在战事告急,他们总无法对薛饮的生死也冷眼旁观。 新兰也忐忑出口:“主子可有什么法子救救薛饮?!” 弋静深颔首,低沉道:“我会想法子传信给殊消阁,让水惊风带人前去一助。即便无法挽回战果,起码能带走他。” 顾落却松了口气:“那就好!” 弋静深握了握她的手,勾唇:“之后,就是我们金蝉脱壳的时候了。” 顾落却忍不住一笑:“原来你都打算好了,只是我们是不是投错胎了,应该做蝉宝宝才对呀!” 新兰脸上也不自觉地染了笑意。 弋静深定定地看着顾落却,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夜。 弋静深把顾落却哄睡着了,出了门。 院子里,赫然是白天的那名武将,看见他,立刻抱拳行礼:“王爷。” “让水惊风等人立刻前去战场,相助薛饮。” 弋静深开口命令。 武官却第一次犹豫了:“王爷,在属下来之前,皇上交代了我一件事,若您战胜,要传达口谕,联合其他武将除掉你。” 弋静深黑眸一暗。 武官道:“皇后没了,但留了一封遗嘱,之前不见得皇上对你动了杀心,皇上如今突然改变,细细想来,他最近遭遇的最大刺激,便是皇后的死与那封据说提及王爷的遗嘱了。” 弋静深冷眸冷心:“白书兰打的是同死的主意,真是个疯子,她的运气不错,恰好遇到了个傻子。” 武官咳了一声,这傻子看来就是那个皇上了 “关键是,皇上已经对王爷起了杀心,这个地方,王爷不能再留,不如趁此机会,将计就计,带兵出去与薛将军镇压叛军后,重新打回来!!” 这的确是唯一的好主意。 不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躲又能躲到几时。 何况他怎么能让她过那种逃亡的日子。 弋静深眼里一起而灭的杀气,弋楚生,简直太让他失望了。 “王爷,属下求您了,答应吧!若抗旨,正合皇上心意,不动一兵一卒,借此赐死,那” 弋静深闭了闭眼:“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正因为弋楚生起了杀心,他一走,墨梅院的所有人恐怕都会沦为刀下冤魂。 站在他背后的不远处,顾落却带着新兰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在听到弋静深那一句“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感情是真的可以害死一个人的。 她不想太上皇与大王爷的欲言成真,她不要,让弋静深是死在她的手里。 她要弋静深好好地活着! “王爷,不如这样可好,你将计就计,到前方,到时与薛饮会合,号令兵马,皇上远在王城,根本管不着你们,王爷就让薛饮快马加鞭回来,偷偷进来把夫人她们带走!” 为了自己的主子,这个武将可谓是耗费心力用起大脑。 弋静深冷声道:“他还在路上时,谁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自己也可以!”陡然一道女声传过去,弋静深身躯一僵,回过头,对上顾落却安静的双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 夺位 弋静深冷声道:“他还在路上时,谁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自己也可以!”陡然一道女声传过去,弋静深身躯一僵,回过头,对上顾落却安静的双眸。 顾落却缓步走到他跟前,四目相对,竟然像是走过了一个世纪。 “我不想拖累你,我也不想死,你是了解我的,对吗?”顾落却笑得从未受过伤一样,“我始终都那么努力地活下去,所以你要相信我,我能撑到你回来。” 弋静深手指微颤,伸手,被顾落却一把握住。 他眸色微深:“我承担不了失去你的风险。” “那我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害死吗?!”顾落却眼底微殇,转瞬却坚定,“我已经决定了,你说一辈子宠着我的。” 弋静深心痛难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落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去努力地冲出一条生路,就算是为我,可不可以?!” “好。”他似乎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力,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弋静深自她身边离开。 顾落却眼尾陡然落下了一滴清泪,望向将官时,显然的强颜欢笑:“保护好他,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将官单腿跪地:“夫人识大体,当得皇后之位。”从前,是他们误会她了。 “皇后不皇后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只要他安全。” “属下必誓死守护王爷!” 顾落却转身,朝着弋静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人生之事,十有九悲。 生死离别,最痛苦的,从来都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弋静深是经历过的人,他,不敢冒险。 顾落却追到弋静深,进了茶屋。 在窗前,她的夫君静静伫立着,身影挺拔,却显得僵硬。她走上前,一双柔软的素手穿过去,自背后搂住了他。 “你就要走了,还要跟我闹脾气吗?” 弋静深握住她的手,陡然转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近乎困兽撕咬。 顾落却疼呼出声,弋静深把她带进怀里,大掌牢牢扣住她的肩膀,“顾落却,你狠。” “一向不都是别人说你狠的吗”顾落却扯了扯唇,又被疼的皱了眉头,恼怒地拍了下他厚实的后背,“你才狠呢!” “等我回来。”弋静深反复循环,“等我回来,知道吗?!” 顾落却重重点头:“我一定等你回来,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你君临天下,我还要伴着你君临天下。” 弋静深宛如叹息一般:“好,都应你,我都应你。” 顾落却扬起了唇,他生来有掌握江山的手段,有治理天下的好性格,可惜竟然是被人逼到了悬崖边缘,她才肯承认:除了做皇帝,他就只能被人除掉。 既然,退一步不能海阔天空,那便不退了,此生都不退了。 第二天早上,将官收了人去宫里,禀报后,只听皇帝说:“莫要忘记朕交代给你的那件事。” 将官:“是。” 下午,弋静深褪下了一身白衣,顾落却帮他换上了,从王府拿过来的盔甲,他俊美如神,伟岸如山,她竟然一时看得着了迷。 弋静深那双隽黑平静的凤眸,定定地望着她。 顾落却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在他冰凉的唇上落下温暖的吻。 很久很久后,才离开。 弋静深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带进了怀里,低头抵着她光滑的额头,嗓音暗哑:“等我。” 顾落却抚着他身上冰冷的盔甲:“我等你。” 她痴痴地望着他:“你要平安地回来,一定要。” 他们,退是死,进也是死,如今,只能用刮骨生离赌一场春暖花开。 他要赢啊,她也要。 弋静深驾马离去的那一天,顾落却忍住眼泪在墨梅院的门口站了好久,双目盯着他离开的方向,鼻头酸的难以抑制,只是再也没有人会把她揽进怀里,吻掉她的泪。 竟然不习惯孤身一人了呢! 新兰在旁边守着她,低低道:“想哭就哭吧。” 顾落却转身抱住新兰,闭着眼咬着唇,无声地落下眼泪。 有一种痛,在身体里撕心裂肺,在身体里狠狠吼叫,可奇怪的是,一点也发不出声音。 有一种痛,竟然失去了宣泄的方法。 新兰轻轻拍着顾落却柔软的后背:“主子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顾落却点头。 她想说,她信。 张了张口,却痛到失声。 原来爱,可以深刻到这个样子。 弋静深离开后,墨梅院被宫中御卫迅速包围。 顾落却仿佛被人一头棒喝,上天连黯然神伤的时间都不给她。 御兵们个个手执长戟,凶神恶煞地盯住了他们:“皇上有令,秘密处决你们,你们最好听点话,还能留个全尸。” 顾落却当即拽着新兰就朝墨梅院的后山跑,不时回头,无数婢女惨死在他们的长戟下,她看到墨梅院变为地狱,可是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 上天啊 请将所有的罪孽,都降在我一人身上吧。 只要让我夫君走远了就好。 新兰体力不支,气喘吁吁道:“大太,大太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屋子里休养,我怕,我怕” “不用担心我!”新兰与顾落却同时愕然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大太,他苟着背,面色惨白,眼中却从未有过的决绝,伸手拉住了顾落却,快速看了后方一眼,陡然用力把顾落却推下了身侧的小山坡。 顾落却紧紧拉着新兰,也带着新兰一起下去了。 而大太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后头赶来的御兵们一路杀尽了婢女,追上前来,看到身影,连脑子都没过,就红了眼冲了上去。 大太身体不好,外加年事已高,没有跑多远。 顾落却拉着新兰爬上去的时候,她们两个女子看到了此生都不能忘掉的画面。 那些魔鬼将大太推到了地上,拿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不停地冲大太身上刺去要多少血,才能淹没一大片土地。 顾落却捂住新兰的嘴巴,一并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 “那两个女人跑不出墨梅院,前面后面给我狠狠地找,皇上是要看到她们人头的!!” “是!” 声音渐渐远去,顾落却强自撑起眼皮,与新兰相互搀扶,跪在了大太身边。 马蜂窝当亲人被捅成了马蜂窝,让她怎么能不恨,让她们,怎么能不恨!!! 顾落却握住大太的手,仰着头张了张口,痛苦到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新兰跪都跪不稳了,她瘫软在地上,忍不住哭出声,下一刻又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眼迷离地望着身旁面色从未有过那么狰狞的小姐,用力发声:“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什么人!”巡视的御兵陡然转过头,快步朝顾落却的方向走了过去。 新兰瞳孔一散,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顾落却拉了起来,再次朝仿佛没有尽头的前方跑去。 她们一直朝前跑着,后头一直追着。 “就是那两个女人,快去叫人!” “站住” “再不站住,就不客气了!” 顾落却及时刹车,新兰还以为不逃了,一看却是眼前山崖,嗫嚅着嘴角:“小姐我不怕,如果你要跳,我就陪你一起跳。” 顾落却抹了抹眼角,与新兰缓缓回身,冷冷地望着一大堆御兵们。 “总算是不跑了!”御兵头儿简直是佩服眼前这两个女人了,能让他们追的那么辛苦! 顾落却哧笑:“我夫君给了皇帝权力,是让他去治理天下的,他呢,却为一己私心,将墨梅院变成修罗地狱,用我夫君给他的权力,指派你们来杀我,这真是世上最大的白眼狼了。”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御兵头儿走上前,“自古成王败寇!” 顾落却点头:“我与他有心逍遥山水间,那皇帝,如此做,根本就是逼人太甚,自掘坟墓。而你们,我保证,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御兵头儿面色一变,刚要动手,就见顾落却转身,一跃山崖,没了踪影。 白色衣摆随风翩跹而过,发出的簌簌声似乎是生命的绝唱。 新兰低笑出声:“小姐,我来了。” 她闭上眼,毅然决然跟随而去。 “喂” 御兵头儿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所有御兵都忘了离开。 原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却来逼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跳了悬崖怎么能不心虚?! 已行近千里的弋静深,陡然捂住了胸口,在马上痛得落了额汗。 “将军,你怎么了?” “我没事继续走。” 这一步已经迈出,回头不是彼岸,他已经答应了她,一往无前。 顾落却 顾落却 他不自觉在心中喊着这个名字,她可还好,又为什么,他的心那么痛?! 大军继续出发。 战事猛烈到半个月后,方渐渐落下战果。 薛饮从王城里刚赶回来,就被弋静深叫去了帐篷里。 弋静深坐在案几后,手中黑子,迟迟未落。那一盘白子突围的棋局,因这一子,不甚完整。 薛饮进了帐篷,抱拳禀报:“已找到夫人与新兰,还有大太,安置妥当,只等王爷班师回朝。” “好。”弋静深手指一松,落了黑子,抬头望着他,“她可有写信过来?” 薛饮坦然地直视着弋静深隽黑的凤眸:“情势紧张,夫人只让我立刻来相助于将军。” “是她的作风”平时耍小性子,关键时刻,却没有一次不以他为先。可弋静深还是想跟她说说话,哪怕,只是看着她说话。 “好,”弋静深见妻心切,微微眯眸,“这场战,本王要速战速决。” 薛饮:“是!” 走出帐篷,薛饮抬起头,眼眶已经红透了。 初春了,可是怎么人,却没有熬过那个寒冬呢?! 他生平第一次撒了第一个谎,他第一次对王爷撒了谎,也好想自欺欺人,新兰没死,夫人没死,大太没死,他们在王城里好好地等着他们呢! 水惊风从树下走了过去,叹了一声,拍了拍薛饮的肩膀:“夫人对于阁主的重要性,是可以让阁主陪她共赴鸿蒙的,所以切要忍住,不可在这时出了差错。” 薛饮沉痛地颔首。 “是我的错。”他说,“若不是王爷派你来相助无能的我,也许你就能顾及到夫人那边,夫人也不至于” “你千万别这么想!”水惊风郁闷得很,“也许,一切都是命!” 薛饮不是个认命的人,弋静深也不是,顾落却不是,怎样也都不会是。 薛饮闭上了眼,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 他一定要杀回王城,他要亲手杀死那些御兵,一个不留! 两月后。 大败西北,所有的叛军,全部被杀。 一夕之间血色弥漫了漫天大地。 就连那些俘虏,弋静深也只有淡淡的一个字:“杀。” 而这边那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王城。 朝上的老臣不可思议道:“江王要干什么,皇上不是说了,俘虏要安全带回王城吗!” 而坐在龙位上的弋楚生已经心里玄乎了,听这老臣那么说,只觉得好像被人拿着火把烧在了头发上,他当即冷声下令:“来人,给我把此人带下去,给朕杀了!朕瞧着,实在碍眼至极!!” 当即,满朝文武不再有一人发声,除了惨叫的饶命息怒之语,上上下下一片死寂。 “没什么事,下朝吧!”弋楚生扭头就下了龙椅离开。 大臣们缓缓退出,其中颜霊满面冰霜,回到府中,神色沉重。 “墨梅院被人封了,根本进不去。”越昭颜站在走廊下,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也不知道,礼免的人都怎么样了。” 颜霊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皇上太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封了墨梅院,而你的皇兄也太奇怪了,他似乎有n之意啊!!!” “不可能!”越昭颜不相信,“我皇兄既让了位,就不会再抢回去,若他对天下留恋不舍,何必多此一举呢。” 颜霊摇了摇头,声音愈发低沉:“我总觉得,皇上与你的皇兄,有一场仗要打。” “什么” 越昭颜蹙着眉心,竟然也被他说的不安了起来。 “大庆不能老是内战啊!”她叹了口气。 颜霊看了一眼她:“可能,这是大庆最后一场内战了,总觉得势在必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 白书兰是谁的人 “大庆不能老是内战啊!”她叹了口气。 颜霊看了一眼她:“可能,这是大庆最后一场内战了,总觉得势在必行。” 越昭颜万万没有想到,她亲自挑选的夫君感觉会如此敏锐,敏锐到第二天就传来了皇兄拥兵自重的消息 不过,她想,如果有一天,必须要做一个选择的话,她会选择皇兄。 而皇上的确是逼人太甚,寒了人心。 弋静深迅速布局,与薛饮打回了天朝。 至于弋楚生,久久没有收到该收到的信息,惨遭兵临城下时,才骤然醒悟。 那个消息永远也来不了了 因为,他安排的将士背叛了他,跟了弋静深。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弋静深的人。 弋楚生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此刻太后从后宫赶了过来,焦急地扯着他的龙袍:“你这个逆子啊!让你不要招惹他,你偏要招惹他!你怎么斗得过他啊!!现在快起来,哀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带出去!!!” 皇宫已经乱了套。 公公婢女们都逃的逃,跑的跑。 弋楚生第一次体会到,灭顶之灾的滋味。 他笑了一下,轻轻地挣脱开了太后:“书兰的心愿,我是注定完成不了的,我只好去地狱给她赔罪了!” 弋静深走到了门口,听到了这句话,骤然停步。 “我的天哪!”里头传来太后的哀嚎,“那个女人到底让你给他完成什么心愿了,她是在害你啊!” 弋楚生木木道:“全世界的人都会害我,只有她是一心为我着想。”受了魔怔似的。 “母后,杀了我。” 太后面色惨白地看着弋楚生从袖中掏出一把bs,捂住了唇,眼泪直流。 弋静深缓缓走进去,薛饮跟在他的身后保护。 弋楚生的目光慢慢有了焦点,盯着弋静深,嗤笑:“我恨你!” 弋静深,却连薄唇动都没动一下,就缓缓地褪下了盔甲,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亲手,把他从龙椅上拎了下来,摔在地上。 弋静深微微侧过俊脸,冷漠至极的眸光又暗又深地落在了地上之人狼狈的面容上。 “兄弟你不信,你信女人的话。” 他意兴阑珊地勾了勾唇:“人,永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笑。” 声音却那么寂寞。 仿佛回到了顾落却最初认识他的时候。 弋楚生用力从地上站起来,冷笑地看着弋静深:“我凭什么要信你,我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不曾信任过你,瞧瞧,现在你不就n了吗!” 弋静深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下去,夏虫不可语冰,何必。 他挥了挥手,薛饮就默契地上前,一把打落了弋楚生手中的bs,然后让前来的士兵把弋楚生按住。 那一边,太后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哀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哀家知道,他做的是太过分了,可都是受白书兰那个妖妃的蛊惑!能不能看在这个份儿上,留他一条性命?!” 弋静深的指使,是让薛饮把弋楚生带下去。 但是薛饮没有那么做。 弋静深听着太后的恳求,目光却是盯着薛饮,似乎在等他做出解释。 薛饮面无表情地单腿跪地,抱拳陈述:“夫人,与新兰” 他眼眶骤然一红,咬着牙说:“被这个畜生逼得跳了山崖,墨梅院后山上的山崖,殊消阁至今未找到她们的骸骨!” 弋静深好像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薛饮叩头,盯着地面声音嘶哑:“我来到城中后才得知墨梅院,在您离开的那天,就遭弋楚生s!” “墨梅院被士兵全面看守,属下趁夜潜行,里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楚,全亏其中一个将死之人所说,他说他亲眼看到夫人与新兰被逼着跳了悬崖!!!” 太后一下力气尽失,瘫倒在地。 她儿子做的实在太绝了! 没有给他自己,也没有给弋静深留下半点余地。 还如何生啊?! 弋静深黑眸一下就空了,“所以,生死未卜么?” 生死未卜是不是证明还有所希望?! “皇上!”薛饮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都忍不住掉了泪,他一把抹去,“那么高的悬崖,两个女子跳下去,怎么还可能生还?!” 即便有奇迹,也是建立基础上。 可这毫无基础! 弋静深是被一阵疯狂的嘲笑给拉回了灵魂的。 他静静的凤眸,冰冷的看着弋楚生。 弋楚生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你啊你!大皇兄啊!父皇一向那么宠爱重用的大皇兄!如今被我搞的痛失所爱!” 弋静深捂住胸口,心痛得让他只能闭上眼,默默承受。 仿佛有把刀刺了进去,在里面生生绞着。 他喉咙一片腥甜,骤然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靠在了龙椅上,面色已然惨白。 “皇上!”薛饮仓促地前行一步,陡然转头,狠狠地怒瞪着弋楚生。 拔了剑就对上了弋楚生的眉心:“你该死!” “住手。”弋静深骤然出声。 他从袖中,拿出绣着梅花的手帕擦了擦唇,那感觉就像她在身边一样! 薛饮:“是。”收回了剑。 弋楚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弋静深,心想这人的定力是有多深,当初白书兰死了,他恨不得杀尽天下人。 可这个男人 时至如今,还是让他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其实弋静深的下一步很简单,非常,非常简单,且恶毒。 他绕过案几,走向弋楚生,居高临下地,含笑睥睨着他:“你知道,你的皇后,为何陪你远赴封地吗?你知道你的皇后是为何而死吗?你知道,她为何又在最后留了那么个心愿给你?!” 弋楚生对上他古怪的眸色,突然浑身发怵。 “你你知道?!” 弋静深蹲下身,与他平视:“白书兰,是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她做的一切,包括死亡,也都是为了我。” 弋楚生笑,笑出了眼泪:“不可能!!!” 弋静深侧目望向薛饮:“把白亭叫来。” 白亭,是白书兰的父亲。 弋楚生眸色忽然黯了:“不可能,不可能” 白亭来了,遵命地说出了前因后果。 他最了解他的女儿了,而弋楚生从来不是他女儿的心中所爱。 “听清楚了么?!”把弋楚生的脸抬了起来,弋静深淡淡勾唇,十足恶魔的样子,“白书兰利用了你,却是想与我共死,只不过她太天真了,我为情所困不假,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从此为人刀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 如何是好 “听清楚了么?!”把弋楚生的脸抬了起来,弋静深淡淡勾唇,十足恶魔的样子,“白书兰利用了你,却是想与我共死,只不过她太天真了,我为情所困不假,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从此为人刀俎。” 而顾落却 弋静深缓缓起身,拿过薛饮手中的剑,面目平静地刺进了弋楚生的身体里,似乎是在帮他了结生不如死的痛苦。 而顾落却 却用自己的命,逼得他重新锋利无情。 弋静深抽出剑,冷眼看着弋楚生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躺在地上不断口吐鲜血。 太后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弋静深淡淡的吩咐:“叫太医来给他治好,另外,n生从雪山回来,以后他的伤,凭太医,是无法妙手回春的。” 薛饮听到前面还迷糊,听到后头,就瞬间懂了。 他应声道是,让人拖着弋楚生下去了。 死也太容易了,弋楚生即将面临的,是连畜生都不如的生活,这生活会让他生不如死,会让他懊悔难当,会让他如抽筋剥骨那般的生不得,死不得!!! 弋静深转身的那一刻却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他在龙位上坐下,当宫殿在他的眼前被生生的关上时,他恍然大悟 被命运选中的人,自我,显得多么渺小。 他是注定要做孤家寡人的人,老天爷,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让我的生命里出现一个顾落却?! 我不怕黑暗,我怕的是,黑暗里出现了微光,而在我沉迷其中时,你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再睁开眼睛,我已经适应不了黑暗了。 她是我的梦吗,还是你的考验 我只能告诉你:我一败涂地,我认输了。 我,我愿意,用拥有的一切,换回一个她。 哪怕只有一天! “哪怕只有一天”弋静深黑眸如水潭,“也不行吗?!” 他低吼:“也不行吗!” 他握着拳头,发泄一般地打着自己的胸口,高大伟岸如山的身躯,第一次因为站不稳,而倒在了地上。 “顾落却,回来回来!!!” 弋静深嘶嚎着,痛的俊脸狰狞! “回来!!!!”他反复地喊着她,几乎带着脆弱的哭声,“回来,顾落却,求你回来,求你了,你回来,回来!!!!!!” 远在边境的偏僻乡村中,茅屋重重叠叠,风景怡人自在。 新兰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子里,“小姐,我回来了。” 她一转头,却看见顾落却半靠在床上,那双不再明亮的双眼,有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 新兰一怔,坐在了床边,对上顾落却全无焦点的眸,心头一酸:“小姐,你怎么了?!” 一边急忙为她擦着眼泪。 顾落却喃喃着:“我梦见了他,他在叫我,他在喊我回去,回到他的身边去” 新兰抹了把脸:“打听到消息了,主子回来了,如今又做了皇上了!小姐,等神医把你治好了眼睛,新兰就带着你回去,回到主子的身边去,好不好?!!!” 顾落却狠狠点头,紧声问:“神医呢?!” “他采药去了。” 顾落却闭上了眼睛,“多亏了他了。” 是啊,多亏了这位神医,性情古怪,哪里他都敢去。 尤其是悬崖底下。 据他所说,悬崖峭壁有许多宝贝。 这才能在悬崖底下救下了他们。 只不过,一个两个都遍体鳞伤,一个摔伤了腿,一个被砸伤了眼。 她们都那么惨了,可神医却说:“那么高的悬崖都没给你们摔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于你们的腿跟眼睛,大概是老天爷保下你们命的条件吧!” 也就是说 顾落却的眼睛,有极大可能,像新兰一样,是治不好的。 可是新兰情愿自己瞎了眼,也不想让小姐遭受着失去光明的悲剧。 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新兰料想是神医回来了,立刻去打开了门。 神医为人已高龄十,却像个老顽童似的,身体轻便的很。 背着筐走进屋子里,一边神神叨叨地说:“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新兰:“你不是去采药了吗?!” 那地方,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多,花鸟鱼虫都有,唯独就是没有人。 没人,他还能打听到什么?! “要不说你这丫头,只能伺候人呢!”神医翻了个白眼,坐下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看向安安静静的顾落却:“你家小姐就不一样了,看看,多沉着,学着点!” 换新兰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翻这老神医了! “那你到底打听到了什么?!”她意兴阑珊地问。 老神医挑了下眉头:“皇帝纳妃了。” 新兰心头一跳。 顾落却面色也慢慢僵硬了起来:“你说什么?!” “说这个皇帝真是个大家搞不懂的传奇啊,让位之前独宠一个女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视后宫如无物!让位之后,又n了,再做了皇帝后,那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后宫大开,不少朝廷官员现在大概已经疯一样的送闺女进后宫了吧!” 顾落却乍然觉得双目一疼。 “这绝不是他做的!” 神医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可人是会变的,别忘了,你现在在他的眼里只是个死人而已。” 新兰动手打神医:“闭嘴!” 神医皱眉,挥开了她的手:“我说的是实话!就算她回到他的身边,可她这一个瞎子,怎么跟后宫三千佳丽争?!” 却没有想到,顾落却陡然一句,掷地有声:“我不需要争!” 神医与新兰同时一愣,便听到顾落却慢慢地,出口,字字清楚不过:“他本来就是我的。” 我不需要争,他本来就是我的。 神医本来以为这个女人会自卑的不得了,没想到,她还挺有自信的。 啧啧,他这下认清楚了:这不是个普通女人,他救下的,当真是一个凤鸣九天的皇后! 这女子,当得皇后之位。 神医从震慑中缓缓平静了自己,点点头:“你能那么想,挺好的,我出去给你熬药了。” 顾落却没有说话,重新躺在了床上,背过身时,却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弋静深 如果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如果你很痛,我该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 佳人难再得 弋静深 如果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如果你很痛,我该如何是好?!! 新兰往床边上一坐,有些感到难过:“小姐,皇上他怎么能够这样” 顾落却闭了闭眼,轻轻按了按眼角,抹去泪水,转头,静静地望着新兰:“我相信他,他不会背叛我的。” “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好的,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顾落却伸出手,陡然被新兰一把握住:“小姐世上当真有如此痴情的男人吗?!” “我相信他的品行,我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也相信他做事,必定有其中文章,我相信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顾落却握了握新兰的手,眼角一软:“你也要相信你家小姐选人的眼光。” 新兰点头:“我相信小姐!!” 而宫中。 春生眼睁睁看着弋楚生被百般折磨,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去了御书房。 那男人慵慵懒懒地靠在龙椅上,与大臣们的一脸正色对比,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仿佛他们口中所谈论的江山,后宫,根本就不在这个男人的心中。 或者说:这个男人还有心吗?! 他默默俯首等在旁边。 “你们要做什么,就去做,要送什么人进来,随便,同样,朕做什么,你们也要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自相安无事,否则,死。” 弋静深注意到春生,才薄唇轻启,丢出了结果。 这个结果,大臣们个个怔立不动,之后讪讪然地一一告退了。 这哪里像一个皇帝说的话啊! 春生忍俊不禁,这个男人想要毁灭起什么来,诱惑与危险俱出,是真的让人崩溃又毫无办法啊!!!!! 春生走上前:“也难怪他们着急,一个个的,迫不及待把女儿送了宫,你倒压根不去后宫哪怕一次,搁谁都急。” 弋静深冷笑:“这才是刚刚开始。” 春生眸目微沉:“你是铁了心要用这江山给她陪葬了。” 弋静深摊摊手,好无所谓:“你可以杀了我,做救世主。” 春生咬牙,前一刻冷眼看别人被他气的要命,没一会儿工夫就轮到自己了。 这个男人现在简直就是谁都靠近不得的存在! 春生叹了口气,提高口气:“杀你?想你活都来不及!罢了,有目标总比没有好,若不是因为这份恨,恐怕你早就随她而去了。” 弋静深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外兵一打,国之将亡。”春生却是用洒脱自在的口吻说的,“而我,不要做什么救世主,我陪你做亡国君。” 这天下,春生是独一无二的。 特别,就特别在这里! 世人都想做救世主,唯有他愿陪做亡国君。 弋静深黑潭含笑,“原本我以为世间不宜久留,可我遇到了你们两个人。” 好像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又好像是上天给他的拯救。 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竟然有了可留之理由。 春生非常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但我毕竟不是她,我没有她重要。她让你死,我便救不了你。” “不。”弋静深薄唇轻启,“你很重要,友情上,你与薛饮,是我可以不动脑筋,便去相信,去托付的人。你们是我的挚友,缺一不可。” “可是友情”春生低下头,莫名心有戚戚焉,“比不过爱情。” 其实他不怪他。 换作是他,他也会选择这样做,心上人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心上人死了,也等于是要了你的命。 他恐怕也会辜负了,让他活下去的弋静深。 倘若失去某个人,继续活着,不过只是行尸走肉,那便冲毁灭的方向去吧。 “我知道你懂。”弋静深不过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说什么,这不是因为敏锐,而是因为单纯的了解。 春生从来都懂得易位而处,因为懂得,总比别人更慈悲。 “春生,你想走么?宫中有一条地道,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带路。” 春生与弋静深四目相对,默契地相视一笑。 “能得你带路,莫大荣幸,只不过”话语一顿,他摇了摇头,“只不过,不走了。” “不去雪山等她了吗?!” 弋静深若有所思地看着春生。 春生低垂着眼眸:“她已经死了。” 后来,弋静深再也没提这个“她”。 春生等了一个女子,大半辈子,那女子为他寻一味药材,单枪匹马赴雪山,早就被冻死了。 现实,这种东西,你逃避的时候,往往搅得你心神不宁,可一旦面对了,便再逃避不了了。 等到接受的时候,会发现它也没那么可怕。 是的,没那么可怕。 她的死,终有一天,他会到地狱,去见她,告诉她:他一生行医,一生寻药,从未停止过。 他没有辜负她,他终有一天会再见到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她。 顾落却每天喝着药,又敷着眼睛,可每次当清洗双眼的时候,都如往常一样,漆黑不见一丝光明。 这么一天天,从满怀希望,到不敢再怀抱希望,顾落却的自信仿佛也在慢慢地磨灭 “新兰”站在井边,顾落却叫着在一旁洗衣服的新兰,“你说,能进后宫的女人,是不是都很漂亮啊?!” “啊,谁能有小姐漂亮?!” 新兰拍打着衣服,脱口而出。 顾落却淡淡扯唇:“再漂亮,也不过是个瞎子。” 而那宫中的女人,一定个个都耳明目慧,绝丽姿容。 她想起,弋静深曾经在她耳边说的情话。 弋静深是喜欢佳人的。 他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又倾国,佳人难再得。 他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绝代风华的男子,怎么会讨厌绝世佳人呢?! 现在,数一数二的绝世佳人估计有大半都被招进他的后宫了吧 古人告诉她: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何况他以为她死了,何况他一国之君,有权利享用属于自己的一切! 顾落却越想越乱,越想越乱! 她烦的抱住了头,张口发泄地大喊:“啊!!啊!!!!!” 新兰眨了眨眼,捂住耳朵后,直起腰跟着大喊:“啊” 她直到现在小姐的压力很大很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 可缓缓归矣 她烦的抱住了头,张口发泄地大喊:“啊!!啊!!!!!” 新兰眨了眨眼,捂住耳朵后,直起腰跟着大喊:“啊” 她直到现在小姐的压力很大很大。 换做是她被人追杀,死里逃生,眼睛却瞎了,牺牲自己,换来的却是夫君娶了那么多小妾 早就崩溃了!!! “我等不了了!”顾落却起身,冷声道,“新兰,我们回宫!” “回宫?!”新兰砸舌。“不是说好了等眼睛好一点再” “可是我待不下去了。”顾落却咬了咬唇,有点憋屈道,“晚上看月亮的时候,我总在想他是不是在抱谁。” 新兰轻咳 顾落却道:“我要去看看他有没有因为我不在了就自暴自弃!” “若有呢?!”新兰真没有挑事的意思,就是看自家小姐气势哄哄的样子,纯属好奇!! 顾落却冷声一笑:“如果有,那他这个皇帝也不要当了。” 新兰默默望苍天,非常想知道,老爷在天有灵,知不知道小姐那么霸气 当顾落却与新兰,在用晚饭的时候,把要走的事儿,告知给神医,神医却直接反对了。 “你们两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还一个瘸,一个瞎,你们就这样出走,可笑!实在可笑!” 老神医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胡子,摇摇头,凝重道,“此事要三思而后行啊!!!” 顾落却按着眉心,这里是两国的边缘处,离她想要去的地方,的确太远了。 而且这路途艰险,会遇到什么,的确不是她能预料得到。 只不过 她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神医,要不然这样,我写封信,你能不能帮我,托人将信送到王城,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神医望着面容从黯淡到豁然开朗的顾落却,点了点头:“这个办法还算可行,不过依然存在着风险,这个信能不能送到王城,皇上又会不会看” “他一定会看的!”顾落却说。 神医:“好吧。” 神医同意了,顾落却当即转身,道:“新兰,帮我。” 新兰立刻上前,研好了磨,把狼毫塞进顾落却手里,帮她在纸上落位。 顾落却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蠕动着手腕,凭着感觉,相继偏离好位置,写下一个一个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边境有水三,仰月念君,君不得见。” “听闻皇上,已后宫佳丽三千,不知是否还记得,参商离别时,有个人答应,等你回来,她做到了” 顾落却写到这里,骤然出神了似的,久久未再动笔。 墨迹落在纸上,形成一个污点。 “小姐?”新兰开口一叫。 顾落却晃了下神,再次落笔,续上了前面的话:“只差,你来接回她了。” 顿了顿,她又写道,尝到了这世间最安稳的幸福,丝毫不把自己当个瞎子。 “但若皇上眷念后宫佳丽,就当水三不曾来信。她保证从此,世上也不会再有水三了。” 只有一个心中空空无一物的顾落却,一个浪迹天涯的女子。 写完了,这个信被交在了神医的手里,顾落却忍不住感激:“神医,遇到你真好。” 神医呵呵呵了一声:“我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你们!!!” 身为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遇到这两个,掉落悬崖的人,是救还是不救好呢! 不过她们的运气不错 遇到他的时间,她们尚还来走过奈何桥。 那么他便连犹豫也不用了,对这两个,怎么也要救一下的。 “新兰,他一定会来的,不管等多久我们都一定要等下去!” “好!!” 看着这两个傻丫头,神医摇了摇头,一边走出去,一边感叹:“情为何物,直教人等等等等。” 顾落却与新兰相视而笑 弋静深收到信时,已经是第三后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写封信,甚至连哪怕一点点的窒息都没有,他只有示若真宝。 这样子简直太疯狂了春生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这确定不是哪个人的恶作剧吗?!” 弋静深摇头:“这不是。” “从何处看出?!” 弋静深抬头,见春生好奇地凑过来看信,似笑非笑道:“因为,只有她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 春生:“还有一个名字?!”看着神乎其神的他,“是什么???” 弋静深勾唇:“水三。” “”春生扶额。 要不说夫妻之间是最了解的呢 兄弟都不如!! “立刻去接他们!”一直站在一侧的薛饮开了口。 既然知道这不是陷阱,春生也就不阻拦他们:“好,我跟你们一起!” 而顾落却已陷入沉睡。 她需要休养生息出一个最好的自己,给他看。 这样,他是不是就会少痛一些?! 她会微笑着告诉他:她很好。 弋静深薛饮春生三人驾马,趁着深夜离开了皇宫! 宫里头,自然有人替他们掩护。 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在两天后,到达了国境危险的边缘之处。 他们穿梭在其中,终于通过打听,找到了顾落却的住处。 这一天,三人趁着一大早,各自收拾了一下自己,才走进顾落却的院子。 很安静。 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有一口井。 似乎还太早了,主人还没有起床。 三个屋门紧闭。 也不知道哪一个是顾落却的。 纵然是弋静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夫人,可他也是这其中最沉得住气的人。 他就坐在大树下那石头下,眼中浮着有温度的笑意。 想起了做水三时,似乎也是处在同样的情景里,一棵大树,树下光滑大石,他问她,可喜欢他? 她说:喜欢。 当时他心里一沉,只觉得想要掐死她。 怀着他的孩子,却对别的男子告白 当真吃起自己的醋来,那滋味并不好受。 现在想来,在那个时候,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被她看穿了身份了。 棋差一着,他认。 从此万劫不复,亦甘之如饴。 时光静凉,无声流逝。 终于有一道门传来动静,三人一同看过去,竟然是新兰抱着洗衣桶推开了屋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薛饮目光一凝。 而新兰望见他们,却是直接丢落了手里的水桶,骤然有点想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 神医见过朕? 薛饮目光一凝。 而新兰望见他们,却是直接丢落了手里的水桶,骤然有点想哭 只有死里逃生过的人,才会明白,能再见到故人,真的是一种回会哭的幸福。 她慢慢地走在他们跟前,福了福身,忍不住哽咽道:“你们终于来了,夫人还在睡!” “就让她睡吧,别吵她。”弋静深勾唇一笑,“她再哪个屋子?!” 新兰指了个方向,弋静深迈步前去。 顾落却做了个梦。 灯火阑珊中,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一身盔甲,保家护国,最难言喻的想念一时之间冲进心底,却刺激了眼腺。 她赶紧仰起头,明明是好事,哭什么?! 顾落却冲他跑了过去,却在伸手拥抱的时候,搂了个空。 她看着这条灯火阑珊的路,孤独得抱紧了自己。 此刻,哭了。 弋静深坐在床沿,听见她在睡梦中,流着泪一声声呼唤他,最冰冷的心至此入了暖。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停地说:“我在,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顾落却强迫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她果真睁开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能感受得到可能又不可能出现的那个人的存在。 顾落却想伸出手,却在用力的时候,明显感觉来自于另一个人的力道,她脸上有笑,眼里有泪:“不是梦。” 弋静深俯下身,轻轻用头抵着她光滑的额头,“感受到不属于你的温度了吗?!” 顾落却扬唇,红着眼眶说:“谁说是不属于我的温度,你都是属于我的,你的温度自然也是我的。” 弋静深忍俊不禁:“我回来了。” 顾落却:“我知道,你回来了,你还纳了皇妃。” 弋静深笑不出来了:“你不在了,我只想要个清净,朝中大臣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做。” “那你呢?!”顾落却眼中泪花却不为悲,只为这场久别重逢,“你不需要为那些如花美眷负责吗?!”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弋静深轻轻触碰着她柔软的发丝,“而她们也不值得同情。”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否则,就不要如此选择。 承担不来顺应命运的后果,不如与命运一争。 为了不让他那么早发觉,顾落却有心相瞒的闭上了双眼,巨大的喜悦过后,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 为什么 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却看不到你了?! “太阳都晒进来了,”弋静深深邃的看着她,“还不起么?” 顾落却摇头,抱着他的脖子,“不想起来,懒惰成疾了!” 疾这个字眼,刺得弋静深心中一沉。 他用手缓缓向下,隔着被褥,触碰着她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新兰一瘸一拐的画面还在眼前。 她执意不起,是否另有缘故?! “没有。”顾落却拍开他的手,笑,“我没事。” “单纯的做噩梦没有睡好,想要再睡一会儿而已。” 弋静深无奈:“好,我陪你。” 但愿,但愿他的直觉,真的只是想多了的错觉。 他轻轻拿下脖子上的手,躺在了她身边。 顾落却眼球滚动,忍住眼泪,能瞒多久呢 瞒不了多久的。 而院子里。 薛饮,春生,通过新兰的讲述,已经全知道了。 “你的腿”春生道,“我会努力治的。” 新兰摇摇头:“神医都说治不了了。” 春生闻言:“那个神医呢?!” “他不到午后,是不会起的。” 薛饮望着新兰,而新兰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薛将军,恭喜你,又打了胜仗,如今主子坐回了龙位,以后你前途无量啊。” 以后,她就更高攀不起他了。 薛饮浅浅淡淡的口吻:“身外之物而已。” 春生看着这一对,莫名一笑。 晌午用饭的时分,顾落却睁开了眼睛。 “弋静深”她轻轻喊。 弋静深勾唇一笑,故意不说话。 顾落却在心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的气息,她还能感受不到?! 她说:“我饿了。” 弋静深还是不说话。 顾落却:“幼稚!” 弋静深伸手,轻轻蜷着指关节,在她脑袋上磕了一下。 顾落却扬唇:“夫君,我饿了,扶我起吧。” 啥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新兰试探的语气:“主子,夫人?来吃饭了。” 顾落却应声:“好!” 新兰犹豫了一下:“夫人,要我进来伺候你吗?!” 穿衣梳妆什么的,这阵子都是新兰在做。 顾落却说:“他知道了。” 一句话,弋静深没听懂,新兰却理解了。 新兰垂下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我知道什么了?!”弋静深吻着她唇角,一双有温度的黑眸定定地望着睁开眼睛却没有看他的她。 顾落却慢慢地抚上他的俊脸,道:“我瞎了。” 弋静深抬起眼皮,眸子一瞬间空了。 他问:“怎么瞎的?” 依然看似平静,心脏却已遭崩裂之危! 顾落却深吸一口气:“跳崖,伤到了脸还有眼睛,脸好了,眼睛却治不好了。” 弋静深一双黑潭似的双眸,浸了点点透明,他与她鼻息相通,她听到他说:“以后我做你的眼睛,把你的信任,交给我。” 顾落却颔首,握紧他冰凉的手:“好。” 终于用饭时,神医出来看到一桌子的人,挑了挑眉。 而春生忍不住哈哈大笑:“师傅啊师傅,没想到你竟然躲到这里来了,你要清净,不如与我在雪山相伴,不是更好?!” 神医很烦的一眼,给春生递了过去:“我一个人不知道多自在!” 新兰忍不住问:“师傅!你们是师徒吗?!” 春生扬了扬唇,意味深长:“我也没想到” 只见神医的目光,定格在了顾落却身边那个安静给顾落却夹菜的男子身上,随口一句:“皇上万岁。” 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吃饭了。 弋静深抬起头,望着神医,语气略微低沉:“神医之前见过朕?” “没有!”神医头也不抬。 “那你为何一认便认出我是皇帝,而不是他。”弋静深指向在旁边埋头吃饭的薛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 产子 “老头子我这辈子看了多少人,”神医闻言,咀嚼完嘴里的饭菜咽下肚才舍得说话,“看不了错的。” 无比自信。 弋静深一笑。 若换做旁人,他大概会觉得这是恭维了,道行极高的恭维。 但 神医是春生的师傅。 春生这个人压根不知道恭维为何物,他的师傅,还能是恭维人的祖宗么?! “神医可愿与朕进宫?!”弋静深淡淡问。 春生紧声接道:“跟我们进宫吧,师傅啊,流浪了一辈子,你也该服老了” 神医不爱听这话,狠狠瞪了春生一眼。 但春生像没看见一样:“总之你现在不能一个人了,哪天死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必须跟我走!” 神医哼了一声:“求我!” 春生揉揉耳朵,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神医重复:“求我,我就跟你走!” 春生:“” 弋静深勾唇,顾落却捂嘴,新兰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连薛饮都一脸兴味地看向了春生。 春生咬牙低声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凭什么要我求你!!!” 神医嗯哼了一声:“不求啊,那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春生闭了闭眼,这个老不死的 “师傅!”他郁闷至极地发出一声低吼。 “哎”神医拉长音调欣然一应。 “我求你。”春生只觉得这一趟,把自己的颜面丢了个干净,“跟我走吧,让徒弟照顾你!!” 你说他跟来干嘛! 可若早就知道,他还是会来的。 有些事,有些人,比颜面重要。 “好嘞,乖徒儿!” 春生伸手拦住了冲他头发抚来的老魔爪,郁闷低头吃饭,再也没说一句话。 饭后。 弋静深私底下找到神医,相问:“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神医摇头摆手:“其实你换个角度想,眼瞎没什么,心明才是最重要。” 顾落却悄无声息地被新兰扶进了神医的屋子,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 微笑着接受新兰脚下门槛的提醒,平静地迈步跨过,走上了前:“弋静深,我不怕,也不强求,没关系的。” 弋静深转过身,过去扣住了她的双肩,带着她往外走。 顾落却想要告诉他,她的心情:“我也没有不开心,你回来了,还有什么值得不开心?!” 弋静深轻轻应:“好。” 他们商议好,下午回去。 薛饮去雇了马车回来,当即就出发了。 来的时候急忙忙,回去的时候,却不需要如此急促了。 他们看看风景,竟然也路见不平过。 一路缓缓行,终到宫廷门。 经过凤栖宫殿门前,弋静深只是一句话:“这个地方已经不干净了,你以后就与我住在龙吟宫。” 顾落却点头:“好。” 而背后的薛饮与春生对望了一眼,真是极大的圣宠了啊 弋静深这个男人,看来是注定为这一个女人,同天下周旋一生了。 兜兜转转,仍回到了这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宿命吧。 弋静深遣散了后宫。 大臣们问起,他只说:“这是朕的家事。” 弋静深强势的作风,是他们早就了解的。 日子长了,一个个也都累了。 何况还要担着杀头的风险,何必呢! 弋静深硬生生创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奇。 一生只有皇后一人,而这个皇后,与他同宿龙吟宫,第一对把身份平放的夫妻。 一年后。 顾落却在龙吟宫里生产了孩子,她咬着唇,真觉得生命的延续这件事不好做。 在所有人的呼唤声中,婴儿一声呜哇响。 她至此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被弋静深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忍不住抽泣出声。 弋静深知道她的悲伤:“等你能起来了,我带你画我们儿子的模样,画多了,就像看见了他一样,你可愿意?!” 顾落却哽咽声嘶哑:“愿意,我愿意” 哪怕天天画,夜夜画,她都愿意。 弋静深红了眼眶,痛了心。 越昭颜进宫看她的孩子,喜声道:“皇嫂,孩子的眼睛,真像皇兄啊又漂亮又好看。” 顾落却逗她:“那我的眼睛就不好看了?!” 越昭颜抬起头,目光对上那双毫无焦点的水眸,若能看见,该是何等情绪丰满,摄魂勾魄。 她说:“皇嫂的眼睛,会说话。” 顾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啊” 现在她的眼睛还会说什么话。 越昭颜想起来一件事情,道:“皇嫂,有件事,你听了应该会痛快一些。” 顾落却好奇地问:“痛快?!会是什么事?!!” 越昭颜一脸正色:“皇兄帮你报了仇,一年前,弋楚生的眼睛就被挖去了。” 顾落却眉头一皱,忍不住道:“弋楚生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他何必那么狠?!” 单她想想,若她被以为两情相悦的人欺骗了一辈子,利用了一辈子,到头来,人死了,还是为别人而死,她连恨都没得恨,她简直会疯掉的。 越昭颜叹了一口气,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弋楚生心有不轨,到头来自食其果罢了。” 若他做他的皇帝,不去打扰皇兄皇嫂,那他现在又怎么会落得那么惨呢。 顾落却怅然:“我只是觉得觉得他应该有一番更好的人生。” “从他遇到白书兰的那一天起,他的结局也许就已经注定了。”越昭颜道,“白书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并为之做什么,其实这样一个人做上皇帝,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若说到这里 从表面上看。皇兄也很危险。 但是,呵呵,越昭颜低笑,皇嫂从来不是白书兰,皇兄也从来不是弋楚生。 只是 弋家皇室的人,痴情倒都是一样的。 顾落却也不禁想,先皇也是个痴情种,只认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所出的孩子,其他的子嗣,均受他冷眼不浅。 紧接着,弋楚生 弋静深。 越昭颜。 想到这里,顾落却关切地问了出口:“你与颜霊可还好?!” 越昭颜回过神,道:“我实在不知,他的心到底在哪里。” 顾落却问:“此话怎讲?!” 颜霊若喜欢一个人,他的温柔,是一眼看得见的。 越昭颜怎么却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 不能喜欢皇兄 颜霊若喜欢一个人,他的温柔,是一眼看得见的。 越昭颜怎么却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顾落却怔怔地看着越昭颜。 而坐在她对面的越昭颜,却笑的令人心疼:“皇嫂,你可知道,期待,尤其是期待一个人心落在你的身上,有多累吗?!月月年年的期待,到如今的不再敢期待,累了,倦了,我倒是想潇洒些,一个人自在地出去散散心,可连这个,颜霊都不肯成全。” 顾落却嘴角很干:“也许他不是不肯成全,而是他舍不得你,而是他放心不下你。” “可我要的,不只是他的舍不得,也不是他所谓的放心不下。”越昭颜眼神清明:“我要的明明白白,是他的心,是他的坚定,我只是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皇嫂,皇兄给了你满满的安全感,你不会懂我的感受的。” 话已至此,顾落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越昭颜,坐了一会儿,就自行告退了。 时光如水安静流逝。 一眨眼间,漆黑代替光明,整个人间都陷入了一片夜色倾城中。 顾落却用了晚膳,躺在床上,身边弋静深的怀中,说了白天的事。 弋静深非常无奈。“这是别人的家事,让你不要管。你管多了,你也看到这结果了。” 顾落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冷血,她是你妹妹呀!!” 弋静深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可人家未必领情。” “我看不下去。”顾落却眼中清澈见底,“我想要他们好,你帮帮我们吧?!” 弋静深按眉,他不但要管国事家事,还要操心人家夫妻间的那点事儿了。 “好,我想一想”他抱紧了顾落却。 这女人,现在,是真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了吧?!!!! 第二天上朝,皇帝同意公主越昭颜与驸马颜霊和离。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龙吟宫,却听到此消息,顾落却直接让新兰过去御书房,把皇上给叫来了。 “我让你想办法是让他们和好的,不是拆散他们的,你什么意思啊?!” 皇后娘娘质问起皇上来,那气场真不是盖的。 皇上非常冤枉:“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落却神色怔怔:“感情中也可以用计谋吗?!” 弋静深:“” 如果他回答可以,会怎样?! 顾落却冷冷地看着弋静深:“继续说下去。” 弋静深听话的继续说下去:“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越昭颜在时,颜霊是这副让人伤心的料子,那就让越昭颜走,到时究竟如何,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顾落却听懂了:“对越昭颜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对颜霊来说,则是激将法!是吗?!” 弋静深颔首应是。 顾落却抚着下颚,微微沉思:“让越昭颜如此离开,也不失为对她的保护,若颜霊真的无心,那她就此挣脱出这段感情的枷锁,若颜霊有心,必定会追过去的。” 她看向弋静深微微眯眸:“你倒真是会化被动为主动!!” 什么事,尤其是感情的事,只要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其实都好说。 几年来他们的困扰,弋静深一插手,竟然这样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 弋静深挑眉,低头欲吻向顾落却。 顾落却面色一红,自然知道这男人要干什么,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搡着:“我困了。” 他却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唇,口齿不清道:“不是正在睡么?!” “睡”从他薄唇中出来,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格外令人遐想。 顾落却轻轻拍着他有力的胸膛,却是几乎顺从地任他为所欲为。 “弋静深”她低低地喊。 “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 顾落却,都怀疑那个冰冷淡漠的他是否真实存在过。 她想说不要离开我,可话到嘴边,却换了模式说出:“明天午膳后,你带女儿与我去后花园转转。” 哪怕为她舍弃江山,都没有什么问题的。 弋静深勾唇:“好。” 第二天,顾落却抱着孩子,与弋静深走在后花园青石板的小径上。 儿子在怀里咿呀咿呀地,不知道在乐着什么。 那双如葡萄大的,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御花园独属于春季的美丽,芬芳。 顾落却望向身旁的夫君,对,只是夫君,他只是在她心上的夫君而已。 恰巧,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万紫千红,不敌心上在侧。 佳人难得,那佳人,是心上人。 纵然是天下,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颜府。 越昭颜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手中把玩着和离的圣旨,那个温儒清雅,彬彬有礼的男子,如今竟然跟她就这么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有一点刺眼。 她抽了抽酸涩的鼻子,不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吗。 她,对他失望透顶,也不再期望,不是,不喜欢了吗?! 可为什么,他们和离了,她却对这个地方,这个身份,恋恋不舍到兀自惆怅了呢?!!! 突兀地投入感情,与从感情里剥离出来,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打开门,意外地看见了背对着她,静静不知站在院子里多久了的青衫颜霊。 他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要走了吗?!” 越昭颜平静地回视着他:“圣旨已下。” 颜霊抿唇:“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那你呢?!”越昭颜开口问,“你难道不开心这个结果吗?!” 颜霊沉默。 越昭颜有些搞不懂他:“我以为你是开心的,没有我,终于清静了。毕竟从一开始,你就不希望我参与你的人生,不希望颜府有我的存在,不是吗?!” 是。 都没错。 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知不觉,颜霊自己都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了,在她面前,他甚至有一点情难自禁。 但这些,她竟然一分分也没有察觉出来。 见他始终都清淡寡言的样子,越昭颜心中有些想哭。 “走了。”在失控之前,越昭颜提上包袱,一个人独自地从他身边走过,就这样一步一步,毫不回头地离开了颜府,就像当初义无反顾地走进颜府一样。 背后的颜霊仰头,望着天空好久。 曾经他埋怨天地不公,恨不得毁灭地狱,却最终差一点把自己变成了那恐怖阴森的地狱。 如今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可以好好地活着了,心,却受越昭颜一举一动折磨。 真的,很痛!!!!! 颜霊啊颜霊,你是不是前世欠了他弋家,注定今生用自己的爱情来偿还。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心底那无声的悲鸣,天,淅淅沥沥地下了雨,颜霊闭上眼睛,站了很久,猛然回神,冲进屋里找到伞,大步流星地跑出了颜府,似乎是追谁而去。 越昭颜半路遭雨,路过一间客栈走了进去避雨。 她在靠里头的位子坐下,叫来小二,上了两壶好酒,完全没注意从客栈前一闪而过的颜霊。 越昭颜一个人,自斟自饮。 两个陌生的人,想有关系其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一个人代表一个世界,两个世界想要融合在一起,可想而知这程度有多艰难。 她低笑,可是,要想没有关系,真的太容易了。 毫不费力的! 很不公平,真的好不公平。 想到此处,越昭颜端起杯子,仰首就是一饮而尽。 她最后喝多了,就醉倒在了桌上,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颜霊” 不一会儿又变了:“皇兄,皇兄” 连口吻都委屈了起来。 莫名地,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梦中。 宸妃娘娘犹在。 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着手笔墨,落下的全是一个人俊美清冷的容颜。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宸妃娘娘拿起那一张张画像,望了惊慌失措的越昭颜一眼,就扬手扔进了火炉里。 越昭颜哭着上前,却被宫人拦住,谁都不让她捡回来。 “母妃!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如此狠心!” 宸妃一脸激动:“因为我想要救你!!!” 越昭颜嗔目结舌。 宸妃冷静了一下,说:“弋家的男人,全都是狠心绝情的种,弋静深宠爱你,是因为你心思单纯,若他知道,你对他竟然生出了这样对他来说极其复杂的情愫,你认为,他还会待你像以前一样吗?!你认为,以他好静寡情的性子,会把你留在他身边吗?!” 越昭颜捂住唇,挤出一句:“不会的,皇兄舍不得那么对我”可是眼中却鲜明灰心。 宸妃闭了闭眼:“越昭颜,没了他的庇护,你就只是一个公主,可话说回来,你本就不是皇家亲子” 越昭颜深呼吸口气。 “别爱弋静深,当母妃求你,因为他不会爱你的。做他的妹妹,做一个受着宠王庇护的公主,你在宫中不止能够生存,还能够保护好自己,你懂吗?!!” 越昭颜怎么也无法说出“懂”这个字。 其实她都懂。 她身世如此凄惨,在宫中生活至今,怎么会不懂。 只是 有些事,懂起来太伤心伤肺,就情愿不懂!!! “母妃,我是真的喜欢皇兄,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她近乎哀求的语气,“我就在心中偷偷地喜欢也不行吗?!” “不行!”却仍然是被宸妃娘娘一口否决,“没有任何喜欢是能被彻底掩盖的,他若发现了,我只怕伤害最深的会是你!” 越昭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宸妃娘娘把她轻轻地搂进了怀中,拍着哄着:“听母妃一次的吧,从心底里彻底不要喜欢他了,好吗?!” 那天后,越昭颜整整在宫中闭关了近半年,才肯出来。 呵,你这样逼过自己吗?! 狠狠地逼着自己,去忘掉一个人 而她似乎受到了爱情的诅咒,当她时过经年,爱上另一个人的结果,依然不外乎如是。 依然,是要逼着自己去忘记。 因为,得不到。 因为,求而不得太苦。 求而不得,执迷妄想,只是佛门中的忌讳,却是人世间的大苦,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经历的心劫。 越昭颜好累,累得只想这样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颜霊寻了一路,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最后他直接硬生生地拜访了公主府,却听管家说,公主根本就没回来。 颜霊心中忧虑,握紧纸伞,赶紧进了皇宫,越昭颜能去的地方,兜兜转转也就这几个。 也许是她心情不好,去找顾落却了 颜霊看见顾落却一身凤袍,气质矜贵地坐在龙吟宫,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曾经他们在一起海誓山盟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她凤鸣九天的一天。 颜霊要行礼,顾落却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更不想看到他如此,当即制止了。 年少的那一段时光,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都否认不了它的美好干净纯粹。 他们是朋友,却绝对不会是君臣。 “皇后娘娘,不知公主今天可有来找你?!” “没有啊!”顾落却坦然地望着颜霊溅沉的眼睛。 “你找不到她了吗?!”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颜霊点头:“她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府里,却公主府也没回,宫里也不在,我实在担心” 顾落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因下了雨,天黑的很早。 她说:“前两天越昭颜来找我,跟我说了,她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颜霊一怔。 顾落却点到为止,只道:“颜霊,永远不要偏信女子的绝情,女子生来有情。” 颜霊握紧了手中因行迹仓促,未交给宫人的纸伞,“我知道。” 他喉咙不禁隐隐发痛。 曾经,因为这份偏信,因为偏执,他失去了顾落却,他怎么会不知道! “带御兵出宫找她去吧。”顾落却从袖中拿出玉牌递给了颜霊。 颜霊惊讶她已经有那么大的权利,却是感恩戴德:“找到她,我会把她带进宫。” 转头就走。 顾落却忍俊不禁,找到她,你应该第一时间抓紧她,而不是带进宫 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怪不得越昭颜误会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 忍不得掐死她 颜霊手持玉牌,带着御兵几乎翻遍了城中上下里外,最终在一家客栈里,找到了醉醺醺趴在桌上的越昭颜。 他忍不得要掐死她。 而眼前的女子却浑然不觉,睡的犹如一头无忧无虑的猪! 颜霊伸手,把她从凳子上抱起来,扭头回了颜府。 “谁谁碰本公主?!!!”纵然醉得如此,越昭颜的攻击力并未降低,冷不丁一拳头过去,刚好打中了颜霊的鼻梁。 “没轻没重”颜霊嘴角微抽,倒是真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一出。 可低下头逼视着她时,这女人又不负责任地睡了过去。 “没心没肺!!” 颜霊带着一肚子火,面无表情地带越昭颜回到了府中,立即就把她丢去了她房间里。 转身要走的时候,衣袖却陡然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他好奇地回过头,看她轻轻蠕动嘴巴,似乎在说什么,他不由自主凑近提起耳朵去听。 “颜霊”她在叫着他的名字。 颜霊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想起了顾落却在宫中说的话,越昭颜,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难道,他要跟她好好过的这份意思,她都看不见吗?! “母妃”她眼尾掉了颗泪珠,连醉了都那么难过,“越昭颜是不是注定得不到她爱的人?皇兄是,颜霊也是。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颜霊吻去她眼角的泪,乍然听到那句“皇兄是”,他深深一怔,望着越昭颜的眼神,愈发复杂幽暗。 “越昭颜。”他声音清冷地叫。 “嗯”她无意识嘤咛。 颜霊突然就怒了,怪她到此刻的懵懂,也怪自己似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他按住她的双肩,盯着视线里那张唇瓣,忽然低头,狠狠地吻住了。 越昭颜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人夺去了,不停地拍着颜霊的后背,最后她被逼的清醒,睁开眼睛看见是颜霊 心中不由得浮出大委屈。 她一口下去,咬住他的唇。 刺鼻的鲜血在他们口中弥漫,四目相对,他们在对方都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兽,伤害对方的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占有对方。 一夜过后,双方都筋疲力尽,一起深深地沉入了那不知是噩梦还美梦中。 上午的时间仿佛是过的最悄无声息,最快的,甚至说如闪电也不为过。 颜霊睁开惺忪的眼睛,听到耳边轻轻抽泣。 他懒懒地歪过头,望着枕边人拼命忍着,还是忍不住抽着鼻子发出让人非常难受吗声音。 突然就记起来昨晚自己对她了做什么。 笑:“我竟然不后悔。” 越昭颜一个枕头蒙在颜霊清俊的脸上,他看不见她什么表情,只听到她狠狠地质问:“凭什么,你凭什么!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公主!以前不过是仗着本公主的爱罢了,现在本公主都已经与你和离了,你凭什么如此对待本公主!!!” 颜霊说不出话,她手下倒是没用多少力,只是只是他自己说不出来话。 以前他做的,的确太过分了。 尤其是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 如今,竟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资格说出口。 越昭颜闭了闭眼,慢慢地松开手,她几乎是颓然的:“还记得你我的新婚夜吗?!” 颜霊动作僵硬的拿开,头上的枕头,当然记得。 他明确地告诉她,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爱她。 他甚至跟她说,他一开始接近她,根本就是在利用她想要打听顾落却的消息。 然后他在地上铺着被褥睡了一夜。 任她坐在床头一宿。 越昭颜笑出了眼泪,是很自嘲的笑:“你对我改变态度发生在皇嫂死后,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是一种不想再辜负的责任,不过是在完成对你心上人的应许而已。” “可即使是那样,你也不曾进过我的房间。颜霊,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难道你不觉得吗,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 “等一个人等到了不敢再对他怀抱期待,那跟灰心有什么区别,既然我已经对你灰了心,我为什么要带着这样的状态单方面折磨自己一辈子呢?!” “所以,我放手了。” “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回来,为什么还要那么对我你凭什么?!” 越昭颜睁开眼睛,里头一片冷漠:“我是一国公主,你就不怕,我治你死罪吗?!!!” 颜霊,实在太嚣张了!!! 而颜霊她心中嚣张的男子,近乎安静地听完她的控诉,心中如被虫蛊嗜血,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两下,终于有了慢动作。 他下了床,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她的面前。 越昭颜冷冷地望着他,却眼底蓄着不肯掉落的泪。 “公主要治罪,颜霊甘愿领罪。” 颜霊,说完这话,狠狠地叩了下头。 越昭颜捏起拳头:“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你以为,我不舍得?!” 颜霊短促地笑了一下,十分苍白:“你是公主,你没有什么不敢的,在你决定割舍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舍的。” 越昭颜恨他的聪明通透,却是扬唇,傲然微笑了下:“你知道就好!” 紧接着,她面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消失了。 因为颜霊以一种无法言语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心底似的,“你喜欢过你皇兄?!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越昭颜竟然有一瞬间的心虚,可随即觉得非常可笑:“你胡说什么?!!” 颜霊挑眉,换做他来质问她了:“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不敢承认?!” 越昭颜深深地蹙起眉心,捏着的拳头,不为人知地出了汗。 颜霊心底在沉,沉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除非,是你心里一直都有他,所以,你才不敢承认,不愿承受,你才这样躲闪!” 越昭颜摇头,“颜霊!” “你恼羞成怒了?”颜霊自嘲,“为他?!” 越昭颜:“我没有!” 她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是皇嫂告诉你的吗?!” 颜霊喃喃着:“原来她都知道。” 越昭颜瞪眸:“不是皇嫂,那是谁!” 颜霊看向她眼底纯净的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 灯火阑珊 颜霊喃喃着:“原来她都知道。” 越昭颜瞪眸:“不是皇嫂,那是谁!” 颜霊看向她眼底纯净的疑惑 他眼眸黯淡:“你都能跟她说。为何却执意瞒着我?!” 还不是因为那份在乎 不是在谁面前,都能坦然以对的。 越昭颜捂住了脸,有点累。 “好。”她闷闷地发出声音,“我是喜欢过皇兄,可我在你出现之前,就已经放下她了。况且,你也喜欢顾落却,我不知道,你在这时候,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颜霊也不介意跪着跟她聊天似的。 他垂下眼睫,低低地说:“因为我在意。” 越昭颜感觉自己听错了 他却确认了某种感情一样,抬起头盯视着越昭颜,那目光滚烫的竟然让越昭颜无法躲开。 他清清楚楚地说着那五个字:“因为,我介意。” 越昭颜再也躲不过去,她冷笑着问,依旧那三个字:“凭什么?!” 你颜霊,凭什么介意?! “还有谁告诉你的?!”越昭颜实在想不通,除了母妃,顾落却,会是谁还知道她心中的那点故事,那点已故去的事儿 颜霊起身,在她的目光下,他忽然扼住了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清澈的眼睛,他说:“我要你把心收回来。” 越昭颜:“什么??” “爱着他的心,或者那份离开我的心,公主,都收回来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要用我的心来交换。” 颜霊认真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放开了她,站在那儿岿然不动,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 而且,大有等不到就不走的架势! 越昭颜完全懵了 不会喜欢你的人突然到你面前说要,以君心换卿心,大有义无反顾,不惜一切的意思。 除了那一点微妙的激动感,心底竟然还生出来一些时不予我的哀愁。 为什么,要在她已经放弃后,他才来?! 她笑,却不知道该笑什么。 只能摇着头。 颜霊:“什么意思?!” 越昭颜说:“下雨天等不到伞,晴天伞却来了,可是已经失去了意义,失去意义了,颜霊你懂吗?!” 颜霊双脚沉重得仿佛此生都迈不起来了:“公主的意思是已经不爱我了?!” 不是不爱,而是不敢再爱。 一个人,到底能敢承受多少次失望?! “颜霊,我不想再等你了,我怕你来,怕自己惹你生气,又怕你不来,怕自己不知道你的消息,也怕你的冷落,久而久之,我怕了等一个人。我再也不想去等一个人了。” 等天晴,等下雪,等天地四色,都比等一个人舒服。 她真的累了! “告诉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颜霊声音嘶哑。 越昭颜起身,披上衣服,自己给自己穿戴好,打开了门,晴朗的阳光就照了进来,她坦然抬起头去迎接它的温热,红着眼睛说:“别再找我了,我们都好好过。” 颜霊这才知道,他与越昭颜其实,本无缘分,全靠越昭颜一个人撑。 可当有一天,越昭颜累了,放手了,不肯再撑了,这段感情也到了尽头,垮了。 当颜霊回心转意时,越昭颜已不在门口等他了。 她迈起步子,跨过门槛离开。 颜霊才惊觉自己曾经得到了什么,如今又失去了什么,那是最难觅的一颗真心! 他慢慢地走出屋子,只觉得那阳光晒在他身上,半点用都没有。 他浑身如置冰窖,仿佛再也无法回暖。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倾城。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宫中舞坊中,女子悠扬空灵的歌声缓缓吟唱。 十几个女子,一身绝美的白羽罗裙,在台上摇曳生姿,一举一动都是惊鸿。 顾落却缓缓地走近看着,不禁扬唇一笑。 这是他编的舞,为她而编。 一国之君,让她成为了天下人都羡慕的女人。 宫中说她的传奇,其实,她哪里有什么传奇可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罢了。 “皇上现在在何处?” “皇上现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顾落却点头,转身回了宫。 御书房里寂静如斯。 弋静深坐在案几后,凝视着奏章上的事情,不时做下批阅,拿之一边,又换一本看。 同一个动作,却反复循环了几十遍。 当皇帝,从来不只是高高在上那样的华光无限! 殿外,一个小太监低着头,端着茶走了进来。 他放下茶盏,只听得皇帝轻描淡写一句:“下去吧。” 小太监微微一笑,忽然伸手盖住了他面前的奏折。 弋静深黑眸轻抬,淡漠去看,一张俊美的容颜,不怒自威。 却在看清太监帽下的那张清秀小脸,啼笑皆非。 顾落却摘下帽子,随便扔在了他那封没看完的奏折上,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怀里。 弋静深轻轻吻着她的发丝:“怎么这副样子,嗯?!” 宠溺至极。 顾落却一笑:“玩儿。” 她回答的倒是简单,只是 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那又怎样呢,她开心就好。 “午膳用的如何?!”弋静深漫不经心地问着她今天的日常。 顾落却:“不好。”她蹭着他的胸口,“你都不陪我吃饭了。” 弋静深勾唇,搂紧她:“今天朝上事有点紧要。” 顾落却颔首,表示她道理都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怪罪他!!! 弋静深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夫妻那么多年了。 他却愈发觉得她可爱,也愈发被她一本正经的找你算账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四目相对,顾落却凑近吻着他的唇,一点点的轻啄,若即若离。 似乎这样就满足。 “你继续看奏章。”她这样说。 弋静深真是拿她彻底没了办法,奏章?谁爱看谁看去! 他把她往怀里扣住,寻着她的唇深吻。 顾落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御书房风光旖旎,不知过了多久,顾落却才被弋静深放开,她脸上氤氲着难言的红润,乖巧地坐在他怀里,不敢再作乱了。 倒是弋静深重新翻阅奏章时,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越昭颜,颜霊可找到了?!” “找到了。”顾落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可叹可叹,人总是失去后才知寻寻觅觅,其实佳人早已等在灯火阑珊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 很重要的往事 倒是弋静深重新翻阅奏章时,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越昭颜,颜霊可找到了?!” “找到了。”顾落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可叹可叹,人总是失去后才知寻寻觅觅,其实佳人早已等在灯火阑珊处。” “人是一种特别执迷于了解的生物。” 弋静深倒理解,“并不擅长去喜欢自己并不想了解或者自己不了解的陌生人。” 所以,这也是纵你情深百许,他却看不见的原因。 不是他残忍,而是他真的看不见,没有人,会去多关注一个陌生的人,不是吗?! 何况心中早有牵挂。 顾落却看向弋静深,看着他把一切摊开来给她看,赶走了她的伤春悲秋。 她将纤长的双臂勾过去,凑近他,眨巴着眼睛,问:“那一开始,你为什么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了?!!” 弋静深刚要开口,薄唇被一根食指堵住。 顾落却望着他幽深的眼眸:“不许拿什么佳人再难得逗我,我要听实话。” 实话?! 弋静深抿出一道浅浅的苦笑,实话就是,一见钟情。 实话就是,情不知所起,一见,便看定了她。 够吗?! 顾落却轻轻抚着他的唇角,眼神无辜。 “真的不涉及一点朝堂利益吗?!” 弋静深垂眸,定定地睨着她。 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他能理解,毕竟她父亲位高权重,而他对皇位报有野心。 随着他时间愈长的沉默,顾落却眼眸彻底黯淡,挣脱开他就想离开。 其实何必呢,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要为过去的事情难受。 纠结他接近她的初衷为权多一点,还是为她多一点,对于现在相爱的他们来说,真的值得吗?!! 弋静深立马回神,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顾落却扳开身前的手,转身,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双手缠在他的腰后,牢牢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他尚未解答,她却已道歉。 弋静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心疼,他轻轻吻着她乌黑的发丝,声音暗哑:“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弋静深喉咙微微滚动,“任何利益的考虑。” 顾落却说着对不起,却还是期待着答案的。 瞧她现在从弋静深的怀里出现,目光发亮地盯着弋静深。 她问:“真的真的吗?!” 弋静深忍俊不禁,点头。 “若有任何利益的考虑,你爹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暗杀了。我若有所图一些危险的东西,定会想法子保他周全。” “正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些,如今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弋静深摇了摇头,自嘲勾唇:“我只不过想要一个女人而已,就像当初,我只是想要父皇母妃一直陪在我身边,伴着我长大而已,终究被同一样东西“权利”毁去了,真令人灰心是不是?!” 顾落却深深怔住。 他却不介意把脆弱都放出来,只给她看。 “后来大太传来密信,得知是父皇,处决了你的父亲,我就知道我跟你再也不可能了。” 顾落却眼前一红,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面无表情地承受了那么多,不为人知,一声不吭。 “我眼看着为了活下去,查你父亲死因,你几乎愿意做我王妃,放弃了颜霊。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有颜霊重要。若你知道我父皇才是幕后凶手,你一定会去报仇” “可我对他的仇尚且还需要隐忍,你这样,跟当初见着母妃死的我有什么区别。报仇,那不是找死吗?!” “在那一刻,我对父皇失望透顶,也对你如看见当初在父皇手里的母妃,在父皇手里的我自己。” “你彻底走进了我的心,我对母妃发誓,要保护你,绝不会再想当初失去母妃一样,失去你。” 弋静深声音暗哑:“我绝不会无能第二次。” 在那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下,他绝对不允许二十多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因他上演。 “所以,从殊消阁,得知你欲要金蝉脱壳,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外面?!君心不可测,倘若父皇突然要斩草除根呢。你一个人,无人助,心中还仇恨连连,一行动,能隐得住多久?!到时候,要杀你的人,要利用你的人,首当其冲就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我必须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我才放心。何况那时,你已经相当于我的弱点。” 顾落却扬起唇瓣,眼中生着碎泪浅浅:“所以,你将计就计,一箭双雕,既成全了我想要隐藏骗天下的心思,也留住了我在你眼皮底下。” “是。”弋静深勾唇,笑意不明地盯着她,“可你很激动。” 顾落却谈判大方一应:“挫败感,你知道吗?!” 跳来跳去还是在这个男人的掌心里,真的非常挫败!!! 弋静深叹了口气,“兜兜转转,我释放了你,我想过,时间到了,你还是要离开的话,我必定放你,因为,母妃与我,最渴望的就是自由,我们是注定不会得不到了,我不如成全你。母妃在天之灵,应该会很欣慰吧?!” “可我当初只把你当成了敌人,仇人,我悲剧的根源。” 顾落却望着他:“你心中百转千回,我摸不到,你不说,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我,你却为此付出那么多心力,弋静深,值得吗?!” 无情是什么?! 是没有感情吗?! 不 这个天下没有无,却有很多刻意隐藏感情形成一道寂寞的保护色的人。 “值得。”弋静深肯定道,“如果不是你出现,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没有颜色的。” 不是黑白色,也不是灰色,是根本苍白一片,没有颜色,根本不值得长久逗留的一个可笑的世界。 完成了目标,就该抽身而退。 他是这样想的。 “你似乎是母妃赐给我的礼物,你成功留住了我,告诉我,原来,我这个非死即生的残酷世界,还可以如此五颜六色,缤纷绚丽。” “顾落却,你真的不知道,在我心底,你有多重要。” 她靠在他的怀里,低低地顺嘴问:“那,我有多重要?!” 语音缱绻,微带诱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 被算计 “顾落却,你真的不知道,在我心底,你有多重要。” 她靠在他的怀里,低低地顺嘴问:“那,我有多重要?!” 语音缱绻,微带诱惑。 弋静深按住她的双肩,目光悠长:“比我的命,比这个天下,重要。” 最后两个字,落地有声,一路震到了她的心底。 他是如此严肃地对待这件事情。 顾落却心热至极,蹭着他的左胸口,听着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声,感到安稳,却也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弋静深,你做的很好了,已经够好了。” 她闷闷地说,“倒是我,总像个孩子一样,在你面前提出各种答案鲜明的问题,一定要让你承认,一定要让你亲口说出来,一遍又一遍去确认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也恶意在你心里加深我的不可取代,是我都是我太幼稚,太任性了。” 小女子的一些性子,她都有。 也都慷慨地尽数施与在了他的身上。 其实,霸道又自私的,根本就是她啊!! 弋静深忍不得被逗得无奈:“你怎么又自我检讨起来了。” 他都没怪她。 反正,他不心虚,她想要确认他的爱,他的心,在这一辈子里,她可以每时每刻都来确认,他都应得住,也不会感到烦腻。 在她耳边轻诉情话,顾落却耳后根红了,嗔他一眼:“谁要每时每刻都确认,我才没那么无聊。” 看她已经忘记了自我检讨的那份心,弋静深勾唇,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温柔地力道。 他的心,就像大海一般深邃不可及,若不是他要让她看,那她是断然看不出来的。 这也就决定了,顾落却的被动性。 但庆幸的是,弋静深从来不会算计顾落却,只会借此,引引顾落却这个笨蛋的话题方向。 “下午陪我逛逛御花园吧,带着我们的小皇子,弋却深。” “好。” 五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小皇子已经长的十分漂亮,眉眼精致,眼眸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凉,静,活脱脱另一个弋静深。 弋静深是已经成熟的大月亮,他就是小月亮。 他不太像顾落却,不喜欢玩儿,也对所谓的自由,并不怎么渴望。 他反而热衷在御书房旁听。 喜欢干涉世事,小小年纪,就特别喜欢跟人打交道。 在看似外向的同时,又显得特别的令人看不出心思。 总之,古怪如神。 这一天,顾落却搀着弋却深走龙吟宫,她亲自动手包了饺子,低头望着弋却深说:“能去把你父皇从御书房拉过来,吃饺子吗?!” 弋却深抬起漂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母后半晌,才冷着面容点了点头。 顾落却尤其看不得他这副德行,好像是在无声说她不懂事似的! 哼,她就不懂事,有本事,他跟他父皇说去! “”在儿子离开之前,顾落却一个坏笑,陡然拉住儿子一条小胳膊,低头冲儿子那张滑嫩精致的侧脸吧唧亲了一口,赏心悦目地看着他一张黑了下来的容颜,“我儿子怎么那么好看呢!比弋静深还好看!!!” 弋却深看了顾落却一眼,突然,鼓起了小嘴,拍开顾落却的手,转身就走。 小身子,竟然是又快又稳。 顾落却哈哈大笑,都笑出了眼泪 这小子,也只肯在她与弋静深面前,稀罕的泄露这些被他刨坑埋起来的可爱,专属于儿童的天性。 一被太监带进御书房,弋却深就敏锐的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太监眼神闪躲,行了个礼就走了。 弋却深望着前殿没往常父皇与大臣们议事的画面,反而空空无人,他立刻找去了后殿。 后殿,是皇帝在御书房片刻休息的地方。 只不过 弋静深很少在这里逗留。 等弋却深走进去,抬眸,一眼望见床上的画面,应了他心中的不祥之感。 “父皇”他喃喃着,毕竟还终究不懂父皇身边躺着的,为何从母后换成了别的女人 弋静深闭着眼睛,轻蹙眉心,却很难转醒。 而他身边的女子,一直没有沉睡,如今睁开眼睛,看到小小的太子站在床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她脸色涨红,手慌脚乱地下了床,捡起地上的外裙,挂在身上就跪在了地上,身子忍不住颤抖 “太,太子,是皇上要宠幸奴婢,不关奴婢的事啊” 她赫然忘记了站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五岁儿童。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太子掐在了掌心里! 只觉得恐惧! 弋却深缓缓地走向她,路过她,推着父皇身体,不间歇地喊着:“父皇,父皇!” 弋静深只觉得传进他世界里的童声,虽然没什么感情,却让他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弋静深才费力地睁开了双眸,他坐起身,有点虚弱 却在目光定格在弋却深苍白的小脸上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冷冷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然后他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女子。 画面显然得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父皇没有做对不起你母后的事。”弋静深第一件事,是去告诉弋却深如此重要的一点,“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男人有没有碰一个女人,他最清楚。” 地上的女子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一下瘫倒在地,只觉自己真被如太妃给害死了 她以为可以被封个位份的,所以才听从了如太妃的命令,在茶里下了昏迷的东西,给皇上喝了下去! 因为她一直是奉茶宫女,几年了的,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她,所以她得逞了。 很快,皇上就觉得疲惫,让那些大臣们回去了。 她借此轻扶着皇上到了后殿,收买了那太监把殿门紧闭。 只等着皇后来抓住这一幕,皇后仁慈,一定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下去的。 后宫一定有她的一席之位的。 她开了头,皇上久而久之也不会忍住不来见她,毕竟,他也是男人啊,还是九五至尊。 总用着一个女人,总会腻的吧。 这唯一错漏的,就是:进来的居然是太子 皇后看不见,就不会被欺骗。 而皇上与太子这对父子,会对她用什么样的手段 这宫女想都不敢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 离间计 这唯一错漏的,就是:进来的居然是太子 皇后看不见,就不会被欺骗。 而皇上与太子这对父子,会对她用什么样的手段 这宫女想都不敢想。 不,她开始胆寒求生,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所幸,她能走到令皇上不怀疑的地步上,必定不是白白走上来的,所幸,她在行动之前留了他们谁都不会想到的后手 老天爷,求你了,求你,保一保我,王春一定不要辜负她啊!! 而弋静深与弋却深,的确都没料到,死到临头了,这个宫女尚存着勇气挣扎在边缘。 “父皇没有做对不起你母后的事。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男人有没有碰一个女人,他最清楚。”对于父皇的话,弋却深虽然只听懂了第一句,但已经足够了。 然后,这个小皇子有些动了怒地盯向跪在地上的狼狈女子,这是他第一次撞见这种事情,才知道父皇竟然那么危险! “你该死!”小小五岁皇子的眼底,没有半分多余的仁慈。 弋静深轻勾唇瓣,对那宫女的处境无动于衷。 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去承担危险后果罢 “那你就拿她练练手。”弋静深伸手轻轻抚着弋却深,他唯一的儿子毛茸茸的小头,“去罢,父皇将她交给你处置。” 弋却深淡然颔首。 这宫女好歹也是受过弋静深信任的,才能在他身边奉茶那么多年,自然不是个简单角色,可触及弋却深,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她竟然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不,不要”她在这对君临天下的父子面前眼泪哗哗,什么算计计谋统统都忘了,“是如太妃指使我这么做的,如太妃承临丧子之痛,早已恨透了皇上,是她指使我离间皇上与皇后之间的感情的,真的不是我!!!” 弋静深冷笑,他早已看出事情不会如表面那样简单,果然如此。 想宫中敢那么疯狂的,也就只有一无所有的如太妃了。 弋却深稚嫩的声音出了喉咙,一板一眼,有道理得令人无法反驳:“你若没有所图,旁人怎么利用得到你?!自己是臭鸡蛋,苍蝇才会来叮!我一稚童都知道的道理,姑姑你怎么却不知道呢?!” “姑姑”两个字拖长了音调,带着一份光明正大的恶意戏谑。 宫中奴婢都叫此人姑姑,也在宫中是个老人了。呵,可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叫的,因为她不配。 可 他身为太子,今个儿那么叫了,自然也有叫的理由。 被叫做姑姑的宫女,已经被吓得连眼泪都忘了流。 正当此刻,从殿外缓缓走进来了一个尊贵的女人 弋静深与弋却深同时看去,是顾落却笑着被之前,弋却深看到的古怪的看门太监,给带了进来,却在看见地上衣衫褴褛的女人,与床上同时不修衣冠的男人时狠狠地抿了抿唇,脸色都悄然地难看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望着弋却深,过去要把他拉过来保护好。 可她忘了,弋却深到底是弋静深的儿子,他根本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听到她毫无信任的质问,弋静深抿了抿唇,心里有点疼 却正在他开始说话的时候,那个宫女一下子抱住了顾落却的小腿,哭喊着道:“娘娘,我真的不是故意勾引皇上的,是如太妃指使我的” 顾落却脸色又难看了一分,心口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个画面都告诉了她,她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染指了。 顾落却发了狠,一脚踹离了宫女,她退后两步,恐惧什么似的。 抬起头,一双隐含脆弱的眸子氤氲着微微的薄雾,盯着弋静深:“我要你说!” 弋静深看着她这副样子,捏了捏拳头,声音暗哑道:“朕,的确被暗算了。” “为什么”顾落却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一个宫女暗算到了床上去!” 弋静深太阳穴微跳。 而弋却深轻轻地捂住嘴巴,沉默地站在了一旁,不敢说话,他可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后和自己的父皇吵架 小心脏有点受不住啊!! “你说啊!”顾落却甚至大步流星地走到弋静深跟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目光狠狠地,“说!” 连宫女都被吓着了 而太监目瞪口呆,本来以为皇后被宠了多年,乍然看到这一幕只会真的以为皇上腻了她,哭着,却还要以母仪之风保下清婉。 谁知道 哪里好像有点错了?! “我没碰她。”弋静深咬牙切齿出这一句。 顾落却却不相信地冷冷一笑,“你没碰她?可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清婉楚楚可怜地望着弋静深:“皇上” 刹时,弋静深恨不得捏死这个宫女清婉。 “弋静深我对你太失望了!”顾落却松开他,后退了两步,含泪审视着他,“首先,你一向缜密多疑,我根本不会相信你会被一个宫女算计。” 因为这个宫女已经在身边侍奉很多年了,十分有规矩知分寸,弋静深整天忙国家大事,忙完了国家大事,整颗心都落在顾落却与儿子身上,怎么可能去注意这个宫女如何如何?! 今天被以为不可能的人猝不及防地摆了一道,就算他吃了个教训! “所以接下来的,我也无法相信你。”顾落却抹了把脸,转头就走。 弋静深在她眼中从来都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王,她不相信他会被一个宫女算计到床上去,她就只能去相信,是一个男人有心要碰,才有了这样伤害她的画面。 如太妃的阴谋或许存在,可碰不碰,还不在于他吗 都是理由,都是借口而已! 顾落却走回龙吟宫的一路上,就这样想着想着,脑子嗡嗡,晕得她都想吐了。 她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背后有一头怪兽追着她,她只能逃。 而御书房的内殿里,弋静深神色凶狠,撇去了以往的淡漠,几乎让人嗅到了死神来临的味道。 宫女清婉笑着,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皇上,太子,你们还要杀奴婢吗,还要让奴婢生不如死吗?!奴婢消失了,这件事在皇后娘娘的心里,就成为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以后只怕要对皇上心存芥蒂了吧!” 弋静深骤然冷声问,却指出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是谁叫皇后过来的?!” 王春一怔,努力面色正常,弯腰作答:“回皇上,是娘娘,久见太子与皇上不归,来寻皇上了。” “是吗?”弋静深低低道,“你可知道欺君之罪?!” 王春面色一白,跪在地上道:“奴才知道。” “朕再问一遍”这男人不怒自威的皇者气场已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窒息,包括他的亲生儿子,“皇后,是谁叫过来的?!” 王春颤抖着唇瓣,再也无法干脆地欺君。 “朕告诉你们,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朕去问问皇后,朕就会知道真相。”弋静深嘴角的那抹弧线十分薄凉,“所以,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王春一想也是,喉咙如被人割开了似的,再次开口,声音难听给至极:“是,是奴才把皇后娘娘叫过来的。” 弋静深点点头,毫不惊讶:“为何?” 王春看了看清婉,那一眼,简直就像毁灭了清婉从此后的人生一样。 他说:“清婉答应了跟奴才对食,但奴才也要为她做一些事情,她说只要奴才发现情况有所不对,就立刻去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必定不会看她一个女子就这样白白地失去了清白。” “必定会让朕给她一个名分是吗?!”弋静深淡声接话,“她善良,你们就、加以利用,这宫中,果然是最不存真情的地方。” 结果很显然:王春没有存在的价值,所以,当即在清婉面前就被赐死了。 死的很惨。 一点也不痛快。 黑暗的牢底,王春在牢门外,死不瞑目地望着牢门里的那个她,清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回顾半生,她凭着小聪明,和宫中的每个奴才都是好朋友,拼着这份小聪明走到了奉茶宫女,底下的人,谁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姑姑。 如今恍然如梦。 她这一次,真的被自己的自作聪明给害死了。 御书房里。 弋静深已龙袍加身,穿戴整齐,神武非凡。 弋却深在旁边跟着自己的父皇,苦恼道:“母后肯定是误会父皇了,怎么办” 弋静深蹲身把他抱起来,让他得以跟自己平视。 “这是父皇的错,害得你母后伤心了,父皇会去跟母后解释清楚,你小小年纪就别操心我们的事情了。” 像个小大人一样,弋静深望着这儿子简直啼笑皆非。 弋却深乖巧地点头:“那父皇快去找母后吧!儿子就不去跟着添乱了!” “嗯。你去反而不好。”弋静深叹了口气,“指不定你母后也不信你了,认定了我们这对父子一起欺她瞒她。” 那就真的完了。 他可还记得,顾落却做着皇后的同时,还在用人经营着外头的客栈,如今已成了皇城里大名鼎鼎的酒楼客栈。 意思很简单:她不爽了,完全可以摘下凤冠,不做皇后,出去做富贵掌柜的去。 一想到她会离开他,弋静深左胸口的心,就再冷硬不起来,反而柔得像棉花一样,轻易就被扯破,疼得他无处伸冤。 “父皇,那个清婉要怎么处理?” “先留着她这条命。” “是。” 和儿子进行了最后一番心对心的对话,弋静深起身去了龙吟宫。 而顾落却浑身疲倦地躺在了黑木床榻上,她近乎放空地盯着上头的某一处,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吗?! 是啊 她怎么就忘了,他是个皇帝呢! 倘若她是皇帝,明明可以坐拥三千俊男,却必须要为了一个男人动情忍性,久而久之,看似还是一样的忠诚,可其实这份忠诚已经不牢靠不存粹了吧。 只需要一把火,就可燃烧燎原。 她摇了摇头,不,她不会,她只要弋静深! 可女人尚且不能躲开这样的想法,何况男人呢?! “弋静深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很失望。”一门之隔,抽泣声传到了站在内殿外不知该如何进去的弋静深的耳朵里。 他是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因为也是第一次应对这一种事情。 如今她轻而易举的一句失望,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这样对他失了望,他自嘲弯唇,竟感到久违的脆弱。 是不是他给她给的还不够?! 不然为什么,她还会这样对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 才能让她彻彻底底地,打心底相信他,只愿守着她一人?! 弋静深不是不知道,皇帝这个身份本身就无法给任何一个女人关于忠诚的安全感,顾落却尤其是,所以顾落却不愿意他当皇帝,他也不想当皇帝,但一切都由不得他。 是不是必须他不做这个皇帝了,和她重新隐世逍遥,她才能彻底放下心中最深处的那份不安?! 弋静深面色紧绷,突然一把推开了殿门。 顾落却猛地从床榻上起身,被惊动了似的,怔怔地望着大步流星攻击而来的弋静深,她的夫君,她的心上人。 可她刚刚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不雅的女子跪在他夫君的面前而他夫君坐在床上,神情危险慵懒,想到此画面,顾落却眼神彻底冷了,伸出食指就指向门外:“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她是奉茶宫女清婉,我不注意她,加之她许多年来恪守本分,做事也尽忠职守,所以,也没怀疑到她,才着了她的道儿。她在茶中下了。我没有碰她!” 弋静深一口气说完这些,顿了顿,见她神色寂静,继续道:“你是被王春这个太监故意引去御书房看到那一幕的,他们算准了你会信,会加怒于我,却给她一个名分,这样的善良慈悲,你的风气,在宫中,真的很好!可也很危险!!” “你闭嘴。”顾落却歪过头,不想再听下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弋静深也觉有一丝灰心,淡淡道,“你若不信,可以问你的儿子,或者清婉。” “那你就出去啊”顾落却听见他这样毫无所谓的口吻,心中突然就起了火,“出去!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弋静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挥袍就走。 她非要中了人家的离间计才开心是不是?真的笨女人,气死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 保护 “出去!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弋静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挥袍就走。 她非要中了人家的离间计才开心是不是?真的笨女人,气死他了!!! 他居然还问,她别扭什么?! 弋静深你个大笨蛋!!!! 顾落却抱住自己,忍不住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中,掩饰了脸上的受伤。 试想一下,如果她与别的男子躺在同一张床上,那男子与她都是衣冠不整的,他会做何感想?! 明知道没有发生什么,所以就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难过是吗?! 呵,那她承认:她比不上他。 其实,弋静深并没有一走了之,他守在殿门外,听着里头隐隐约约的抽泣声,眉头紧锁。 不知过了多久,顾落却才打开殿门,从殿里出来,抬起头一眼看见了他。 他冷冷的,别过脸:“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顾落却张了张口,眼底似有泪光微闪:“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弋静深仿佛没有认识过她一样,这一次凝望着她的目光,格外冷淡陌生。 “你宁愿相信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却不相信我。” 扔下这一句表面口吻淡淡,隐藏背后风暴的总结,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落却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她是那么介意,介意着他的一切,介意到令情感占据上风,丢掉了聪明。 顾落却深呼吸一口气,迈步去了牢房。 而皇后娘娘的消息,在下一刻就已经传到了御书房弋静深的耳朵里。 “她去那里,做什么?!”弋静深喃喃着,内心并不想,她去接触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跟着她,好好保护她。”他即刻命令下去。 “是。”暗卫身子一闪,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暗中回到了皇后娘娘身边。 而顾落却浑然不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有弋静深安排好的人,无时无刻保护着她的安全。 此刻的顾落却,徐徐迈步走进了牢房。 坐在牢房的清婉,立刻起身,福腰行礼。 “罪女参见皇后娘娘。” 顾落却平静地看着她。 清婉低着头,不知是不是被看得久了,只觉一股沉重的压力顶在头上,让她浑身发热,难受极了。 汗水,从她光滑的额上,缓缓生出。 就连躲在暗中的暗卫看见这一幕,都不禁慨叹于皇后的威严冷冽,什么都没做,却已足够令人害怕。 皇后对皇上的那份占有、欲,当真是令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害怕啊!! “你想怎么死?!”顾落却终于问出口,不带有半分感情。 清婉心中深深一震。 “皇后娘娘,我不想死”她泪眼凝望,充满了祈求。 “皇后娘娘,而且,我怀了皇上的龙子,求您了,就饶过奴才吧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一刀狠狠刺进了顾落却的心脏。 她几乎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却冷笑一声:“不可能” “奴才下狱两天,肚子里翻江倒海,若娘娘不信,大可叫太医一看” 而后不久,宫中太医急匆匆的赶到了牢房里,为清婉把脉。 顾落却听到两天二字,顿觉她即便怀孕了也不可能那么快查出,如若那么快查出,肯定有鬼。 这个女人就更不能留了 但是 世事就是这样的可笑! 太医把了脉后,神色凝重:“确是喜脉,已一个月有余。” 顾落却松了口气:“那就更不可能了。” 若弋静深那一天真的碰了她,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所以从头至尾撒谎的,都是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清婉的用力求生,反而还了弋静深的清白! 只是,清婉却在此时道出一句:“一个月前,有一夜皇上没有去龙吟宫,只在御书房歇下了,皇后娘娘可还记得?!” 顾落却当然记得,因为他基本上每晚都陪在她身边,除却政务实在繁忙时,早朝时间又近时,不得已宿在了御书房。 但是,下了早朝,他都会立刻去龙吟宫陪着她 “你什么意思?!”那一夜顾落却咬住了唇瓣,隐忍地问,“那夜发生了什么?!” 清婉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皇上碰了我。” 顾落却脱口而出:“他不会!” “皇后娘娘,奴婢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皇嗣这种事情充数,若娘娘不信,大可等奴婢10月怀胎后,滴血认亲,一验便知。” 这番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落却转身,如无魂一般,嗤笑了一声,离开了。 并带着清婉出了牢房。 对,她就是要等十月后,就是要看看,谁真谁假! 暗卫看着这一幕,偷偷地去了御书房,尽数禀报了后,看着皇上风雨欲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这该如何是好?” “按皇后说的办。”弋静深勾唇,却眼底幽暗煞人。 “另外,看着清婉,她若在这十个月内有任何异动,即刻过来回禀。” “是!” 也难怪顾落却怀疑上他。 清婉这个女人为了求生已经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留有如此无耻退路的局。 私通怀孕,还说是他的?! 呵 弋静深倒要看看,这女人想怎么玩,她还能怎么玩下去! 只不过那么大的事,清婉敢说,实在是挑战了顾落却的认知度,她大概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清婉死到临头还有勇气剑走偏锋,破釜沉舟吧 如此,她就更不会相信他了,更不会给好脸色给他看了,十个月啊 弋静深想到此处,活生生有一种被打入冷宫的凄凉感!! 过不多久,如太妃被赶出皇宫,弋静深让她为先帝守陵去了。 而清婉,被囚禁在后宫,只等十月后,真相大白。 弋静深每夜都会去龙吟宫,只不过,顾落却宿在内殿,而他冷冷清清地睡在外殿临时安置的床榻上。 这一夜,他躺在床榻上,依然凝望着正对的那道紧闭的门,依然妄想那个狠心的女人,能打开门叫他进去。 可结果也依然是令他失望无比! 凌晨后,弋静深起身,轻轻推开了殿门,不请自入。 今夜,有点不同。 床榻上,突然传来女声嘶哑的梦呓,弋静深凑近一听,俊脸微黑 “你负了我弋静深,我恨你,恨你呜呜呜” 她呓着呓着,竟然还哭出了声,在梦里。 弋静深心头如被利剑剐肉,他偏偏又不能说他的痛。 只能无声叹息,躺进她身边的被窝,将这个笨蛋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仿若是催眠一般,顾落却真的渐渐抿了抿唇,小脑袋蹭了蹭某人温暖的胸口,陷入了更深的沉睡里。 弋静深吻着她的额,渐渐往下,吻住了她的唇。 本想浅尝即止,未料,难以抑制他对她渴望如斯,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强烈,更要汹涌。 这一顿掠夺,自然惊醒了顾落却。 当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他的时候,弋静深只觉得完了。 “梦里,你也不放过我吗?!”她却委屈至极地质问他,控诉他。 弋静深薄唇微启,莫名地,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是他让她伤心了,然,话,未及出口 他眼中的女子便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按了下去,近乎疯了一般,狠狠地啃咬他的薄唇。 弋静深抚着她柔嫩白皙的脸,由着她了一会儿,便迅速化被动为主动,身体力行地席卷了她的一切 比起他来,在这一方面,顾落却真是小儿家家的玩耍了。 早上。 顾落却醒来时,本能地摸了下身侧,冰冰凉凉的。 她才睁开眼睛,想起这一段时间她跟弋静深的关系 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呵。 她想要坐起身,却双臂一软,撑不住地又躺回了床上,身上酸痛得像是被重组了似的,回过神来,顾落却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下一刻,一把将自己红透了的脸埋进了被窝 该死的,原来,那不是梦!! 顾落却是彻底反应过来了,弋静深却也是第一次恐惧了,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 现在估计,连龙吟宫的外殿,她都不会让他住了 忍,方能成大事,如今弋静深靠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悔不当初 怎么在她面前,弋静深就犹如凡夫俗子,什么都不会了呢! 他翻着奏折,独自,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落却,睡了个回笼觉。 午后才起。 新兰立刻给她上了膳食,顾落却让新兰坐下来,陪自己一起吃。 新兰笑着说:“好嘞!” 她坐下来时,顾落却突然感兴趣地一问:“你与薛将军如何了?!” 新兰:“”她眨眨眼,看向顾落却,“嗯,就那个样子。” 顾落却会心一笑:“你也是时候出嫁了。” 新兰面色微红。 “你可以跟那个木头商量商量呀。”顾落却还调侃新兰,调侃上瘾了。 惹得新兰不得不回道:“娘娘,你锁骨处的红痕有些太明显了哦” 顾落却瞬间闭嘴,郁闷地低头吃饭。 她已经用脂粉狠狠涂了好几层,该死的弋静深是皇帝了不起啊! 偷偷进房门,简直可恶!!! “新兰,吃过饭,把皇帝叫来!”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他欺负了,顾落却啪地放下了筷子。 新兰轻咳,望着这一桌饭菜,悠悠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顾落却茫然地望着她。 新兰道:“就来让皇上把这一桌菜,都吃掉,不吃掉,不许走!” 虐他么 顾落却摸着下颚若有所思,有道理,他不是一向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么,她就耽误他的时间,同时,让他撑死 “快,新兰,再去让御膳房的人多做两样菜过来。” “是。”新兰下去了,转身的时候,面露得逞的笑意。 这样,皇上就可以多陪着娘娘一会儿了,其实娘娘心里,也是想皇上的吧?!! 不久后,御书房尊贵的皇帝被顾落却一句话,叫到了龙吟宫去,正襟危坐,面前是一桌佳肴。 但是,他一点都不饿啊 顾落却笑眯眯地望着他:“皇上这段时候辛苦了,来,多吃点菜,都吃完再去继续辛苦吧。” 弋静深不祥的预感应验,忍不住望向她,眸底深邃难辨。 顾落却无动于衷地任由他看。 弋静深缓缓地提起了筷子 不怕她折腾他,就怕她连折腾都不再想折腾他了。 顾落却望着他将一盘又一盘清空,搭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手帕。 为什么她还是会舍不得他呢 渐渐地,弋静深动筷慢了许多,的确是因为胃里撑得难受,也是想要争取多点时间,与她相处 可这却被顾落却认为,他已经十分难受了。 顾落却张了张口,想说,别吃了。 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盘子空空如也,只剩下汤碗内,最后一勺子汤了。 弋静深看了看,有种反胃的冲动。 他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开口,就连脆弱也被他掩藏。 顾落却静静地红了眼眶,突然低着头,就掉了眼泪。 弋静深定定地望着她许久,出声沙哑:“过来。” 顾落却好像没听到一样,鼻子酸得不时抽噎成泣。 弋静深哪里看的下去她这副样子,可是稍有动作就想吐,他忍得很辛苦,“顾落却叫太医。” 顾落却被震住了似的,猛地抬起头望着弋静深苍白的面色,立刻大声叫来新兰。 新兰一直守在门外,进来后惊讶地望着这一幕,急急应是,退出去了。 皇上是个聪明人,他还真的都吃了啊 那么老实的吗?!! 她尚不知道,真正入了情字的人,是耍不了计谋的。 再聪明的人,最后也只能将一颗心,老老实实地双手捧上去。 顾落却把弋静深扶到床上躺着,收手的时候,还是被他攥住了手腕。 顾落却沉重的迈不起来腿。 “开心了吗?”弋静深是真的在问她,他希望她开心。 顾落却望着骤然变得那么笨的弋静深,苦笑,然后近乎仇恨地低头咬着他脖颈的那块肉,想咬死他 她恨,恨他让她如此爱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 离家出走 顾落却望着骤然变得那么笨的弋静深,苦笑,然后近乎仇恨地低头咬着他脖颈的那块肉,想咬死他 她恨,恨他让她如此爱他! 弋静深心中有拿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无奈感,伸出手却是带着十二万分的宠溺去的,犹如安慰地,轻轻抚着她乌黑的发丝 “顾落却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她口齿不清,双眼通红,最后直接把脸埋进他脖子里了。 弋静深搂住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忍着肚子里食物翻涌的难受感,静了静,他才说:“我爱你。” 明明是世间最甜蜜的三个字,他却说的如此惺忪平常,仿佛弋静深爱顾落却,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顾落却从来都不怀疑他的爱,只是 她闷闷地:“可你还是碰了别人。” 弋静深:“你真是陷进这个怪圈子出不来了。” “我该出得来吗?!”顾落却冷哼一声,“要你换做我,你能出得来吗?!要不然我也去找个男人躺床上去” 弋静深不知道解释了多少次:“我是被算计了。” “你怎么可以被女人算计到床上去!”顾落却更加无法接受。 弋静深只觉彻底懂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错了。”他认罪,但是,“我那时服了,我不可能碰她。” 即便服的是别的什么药,他也不可能背叛顾落却。 但显然,清婉如太妃都不是蠢人,一出手,是奔着让他失去意志,她们好为非作歹的目的 “那你怎么能保证,她没有碰你?!”顾落却推开他,就想走,却被他拉住不放,她狠狠地剜着他,“至少,她脱了你的衣服!还有一个月前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胆子那么大,你就活生生地在这儿,她就敢把谎言往你身上扯?!!!” 弋静深真想说,那不过是那女人的缓兵之计吃定了只要拿住你的心思,我也动不了她! 但,顾落却身在局中,只怕很难听信他三言两语的话。 弋静深头一次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你放开我!” 他怎么能放,他怎么敢放! 就怕这女人转身后缩进壳里,无谓的难过。 他把她拉进怀里,“不放!” 恰在此时,太医从殿外走了进来,行了礼后,给弋静深把脉。 然,弋静深的另一只手扔紧紧地控制住了怀中的顾落却。 脸色通红的人,是顾落却 恼羞成怒的人,是顾落却 浑蛋。还有外人在呢,他这个皇帝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弋静深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太医开了消食片,弋静深吃了下去。 一干人等退了下去。 顾落却望着弋静深泛着水色的薄唇,将他手中茶盏拿走,放在一边,低声问:“还不舒服吗?” “嗯。”他平躺着,慵懒一声。 顾落却捂住他的胃,轻轻抚着,眉宇间都是担心:“太医说你得起来走走。” “先陪我歇会儿。”弋静深却这样说,顾落却就只好照做了。 她靠在他胸口,着迷地听着他久违的心跳声。 弋静深手有点不安分,顾落却揪着他的衣角,有些无措,抬头盯着他:“脸呢?” “在你面前”他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吻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需要吗?!” 顾落却别扭地红了脸,她踹他一脚:“昨晚谁让你偷偷进来的。” 弋静深想,进来这个词,用的好。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现在也想进去,你给吗?!” 顾落却的脸,霎时被他欺负的快要滴出血来。 “你”顾落却眼睫一颤,望着他眼底浓郁的色泽,聪明地选择了求饶,抱着他的脖子,低低在他耳边说,像怕被人听见似的,羞赧至极,“昨晚,累了” 弋静深微怔,深深地抱紧了她,从喉咙里,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 她冷了他那么久,昨夜他的确放肆了许多 至少要让她休息一天。 顾落却一被他抱在怀里,就昏昏欲睡,安全感十足,一点也不冷,特别舒服。 弋静深在顾落却耳边,低低地说着缱绻话,只见顾落却不时弯唇,不时脸红,又不时嗔他一眼。 而他自始至终,都宠溺地纵着她。 最终,顾落却还是睡沉了过去,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睡一觉。 弋静深也跟着放宽了心,搂着自己的皇后,闭上了不复冰冷的黑眸。 当然是顾落却先醒来的。 外头已经天黑了。 没有人来打扰仿佛已经和好了的他们。 顾落却有点饿了,白天都是看着他吃,她自己反而把自己给忘了。 顾落却望着弋静深沉睡的俊脸,不知为何,竟然也不着急去用膳了。 这一刻的时光,依然让她觉得如此静谧美好。 “我真是输给你了”她想。 素手给他盖了盖被子,顾落却抬臂,抚着他的眉目如画,轻轻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其实,打从心底,她还是相信他的吧,只是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令她对他迁怒不已。 顾落却起身,去外头用了晚膳。 吃的很快,吃完了就回到了内殿。 彼时,弋静深正靠着床上翻书看。 不知道他从哪儿翻出来的。 顾落却走过去,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看也没看她,却长臂一伸,精准地把她带进了他的怀中。 顾落却抬起头,望着他,仿若专注的侧脸,故意说:“你怎么还不出去?!外面才是你的地方。” 开玩笑,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了,若弋静深还选择退让,那就是真的爱傻了。 他扔下书,低头垂眸的那一瞬间,竟有一种可怜的意味:“胃难受,动不了。” 顾落却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胃,一下又一下:“要不要再叫太医来看看?!” 弋静深摇头,微微勾唇:“倒是不用,就想你这么陪着,就好。” 话说完,被顾落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 但到底是没被赶出去,成功酒下来了不是?! 可见,装可怜装脆弱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 顾落却松开了手,弋静深回过神,疑惑地看向她起身,把外袍轻轻褪下,挂在了一边。 长发如丝落她肩后,连背影都美得一塌糊涂。 弋静深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起身,穿着外袍睡下,确实不舒服。 顾落却回头,考虑到他的动作,很有可能让他的胃又不舒服起来,赶紧去帮忙。 弋静深的衣冠,一一卸去,轻松了不少。 他低头,睨着帮他打理一切的妻子,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顾落却无语地拍着他的后背,却直接是被他带到了床榻上去。 她真是很要命了,这男人不知道自己有多诱惑人吗?! 顾落却被他就那么安静地吻着,突然,听到他在耳边说:“太子想要个小公主,我也想要。” 顾落却本来双手紧张地攥住他的衣角,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忽然就被这一句话给拍醒了。 她想起清婉的每一句话,想起清婉肚子里的孩子,真可能是他的,哪怕他不承认 顾落却浑身难受,冷冷地讽刺:“十个月后,你不就有小公主了,哦,也可能是小皇子” 弋静深第一次被“言多必失”给害了。 他几乎狠厉地在等这十个月,时机一到,他一定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顾落却踹开他,把被子往头上一掀,再也不理他了。 弋静深能怎么办,只好忍气吞声地躺在一边,过了会儿,又去抱她了 顾落却对这个拥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他想更进一步,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弋静深勾唇一笑,因为顾落却习惯性地在早上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而弋静深,则自私地将这个时间延续了很久。 搞的顾落却想踹死他,更想踹死自己。 美色当前,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让皇帝去上早朝。 弋静深只好离开温柔乡,起身整理衣冠。 顾落却侧躺着,看着他收拾好自己,眼皮子垂了垂,仿佛又要睡过去。 弋静深回头蹲在床前,将顾落却侧脸上的发丝绕在了她耳后,顾落却猛地撑开了眼睛,有一点傻傻地凝望着他。 弋静深勾唇:“等我回来。” 顾落却点头。 他们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逍遥夫妻,奈何现在一个为后,一个为君,天下责任尽在肩上,仿佛是注定的宿命一般。 顾落却目送他离开,再也睡不着了。 越昭颜摆脱颜霊进了宫,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得多陪了顾落却一会儿。 顾落却操心着他们的事情:“你与颜霊,最近可有联系?!” 越昭颜一肚子气:“他老是缠着我。” 顾落却笑:“哦?他是如何缠着你的?!” 越昭颜历历在目,说了个清楚:“去我公主府蹭饭吃,故意喝醉了,晚上留在那里,半夜还进我屋子,可恶!” 半夜进屋子顾落却点点头,甚为赞同越昭颜对此的评价:“的确可恶!!!” “现在他下了朝就往我那儿跑,今天好不容易把他甩掉了,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到宫里,逮我一堂堂公主回去!” “要知道,我可是已经跟他和离了的!!!” 顾落却叹了口气,在心里感叹,鸳鸯难绣,还得修啊 至于,她跟弋静深呢 顾落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女人,甚至是一个霸道的女人,想起后宫里住了个女人,还是有身孕的,顾落却就想出宫回客栈静一静!! 正巧,想到这里了,正巧,眼睛看向了越昭颜,顾落却心中一明,扯了扯越昭颜的袖子,低声说:“你带我出宫吧?!!” 越昭颜:“你杀了我吧” 擅自带她出宫,皇兄知道,非劈了她不可啊!!!! 顾落却:“你最好了。” 越昭颜:“” 她心里很难受,刚躲开了颜霊,又跳进了顾落却的手掌心 没得办法,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趁着皇帝在忙,顾落却偷溜进了越昭颜离宫的轿子,两个女子就这么离开了皇宫。 同时,御书房的弋静深也收到了消息。 一句吩咐:“跟着她,保护好她。” “是。” 弋静深没了心思议事,挥退了底下所有的大臣。 一个人坐在龙位上,面无表情地生气!!! 顾落却已经到了宫外,一身素服,犹如平凡女子,这条街逛逛,那条街逛逛。 一路到了客栈,底下人给她安排好了上间,顾落却站在窗前,遥望底下的国泰民安,不禁会心一笑。 弋静深,是真的被上天选中了的那一种人。 他天生就适合做皇帝。 那她呢? 她适合做皇后吗?! 上天为什么选择了她,成为了一国之后呢。 她搞不清楚上天是怎么想的,反正支撑着她在宫里生活下去的唯一因素,就是爱。 她爱弋静深,所以,她心甘情愿把他当做自己的自由。 顾落却回身,坐在琴前轻轻拨弄着弦 刚出来的时候觉得很好玩,现在却居然有一点失落,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消息? 她可是已经不在宫里了,他会不会出来找她呢? “弋静深,弋静深”像个孩子一样,她轻轻地喃喃着这个名字,口吻充满了依赖。 越昭颜与顾落却分开之后,几乎是立刻去了宫里,她可不想真的被劈死啊!! 弋静深平静地听完她说的一切,出乎越昭颜意料地说:“她想去宫外看看,我们都别扰着她,玩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哇 那么淡定的吗?! 可以那么淡定的吗?!!!! 越昭颜眨了眨眼,五体投地,出宫去了。 弋静深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去打扰她。 顾落却在宫外疯狂的玩了,十天。 十天后,顾落却浑身怒火地回了宫。 越昭颜看情况不太好,拦都拦不住。 而顾落却进宫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御书房!! 当时,弋静深正心不在焉地独自静静批阅着奏折,却不知道,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是何等沉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 好气哦 当时,弋静深正心不在焉地独自静静批阅着奏折,却不知道,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是何等沉静。 她好气哦!!! 顾落却大步走上前,重掌拍在他桌上,却把自己的手拍疼了疼得眼泪哗哗,也是非常囧狈了 弋静深猛地回过神,抬起头,眼底闪过几分微妙的深沉:“舍得回来了?!” 顾落却沉默地盯着他。 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弋静深微微一笑,恍若未察觉似的:“怎么,在外头玩的不开心,那么愤怒?!” 她能不愤怒吗! 她都走了,可她的夫君在干什么?! 居然敢那么淡定 找都不找她,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她非常的生气!生气!生气!!! 顾落却冷冰冰地望着弋静深,唇角一弯,“我要休了你,不住在宫里了,想一想,还是那外头的生活更自在!” 弋静深黑眸一沉:“你这辈子,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言外之意就是:想离开他,没门。 “哼,装什么深情,我看我不在的十天里,你过得挺好的嘛!” 顾落却直起腰,把手从案几上拿开。 下一刻,她就被弋静深盯住了。 顾落却转头就走。 “去哪儿!”后头传来不善的问询声。 “回我该回的地方!” 弋静深已经忍了十天,等了十天,她竟然还不肯承认,她分明也牵挂着他 他们彼此都失去了自由,只有在对方身边,才会有归属感。 弋静深怎么可能放她走第二次?! 一起身,顾落却听到背后的动静,好奇地回过头,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到她跟前的,身子就已经被他强势地搂在了怀里。 顾落却下巴搁在他肩头上,撇了撇嘴巴:“你要是真的想我留下来,就不会不去找我。这十天里,没有我,你过的很舒服吧?!” 弋静深闭上眼睛,这十天,他都没有好好地睡一觉。 如今,她回来了,他竟然觉得困。 “顾落却我困了。” 听着男人疲惫的声音,顾落却脑门上三条黑线哗啦啦地 而弋静深竟然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 顾落却轻轻拍着他的背:“弋静深?夫君?” 她叹了口气,不由得抱紧了他。 目光投向案几上的奏章,什么情况,那么多?! 她心中一疼,怕移动又吵醒了他,索性就这么抱着他站在了原处。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顾落却双腿都麻木了,只见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任何进来的奴才都被她轻轻挥退出去了。 她想,弋静深什么时候能醒啊 却好似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喊似的,弋静深幽幽转醒,意识到自己抱着某人睡了一觉,目光无意一瞥,外头幽暗的天色,他身体一僵,缓缓放开了顾落却。 四目相对,顾落却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弋静深却眼中温度烫人,他勾唇:“还是娘子懂得心疼为夫!” 顾落却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头瞥向一边,显然是还闹着。 弋静深只好说:“不是不去找你” 是断定你会回来,也是想让你明白,就像我明白那样,“非你不可”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顾落却不想说这个,“我腿麻了。” 弋静深眉头微拢,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忍不住说:“傻的么?” 他那么聪明,自然,不用她解释,就已经明白其中因由。 顾落却靠在他胸口,愣愣着出神,突然眼眶就红了,“你才傻!” 弋静深叹了口气,无奈道:“好,我傻。” 顾落却平躺在床榻上,想到这里是御书房,也想到了那一天有关于这张床的情景,可能有另一个人趟过了 她瞬间满脸酱紫色,起身活动了下腿:“我不想在这儿。” “你还想走?!”弋静深抓住她的手腕。 顾落却别扭地动了一下:“不是,我回龙吟宫还不成么!” 弋静深望着背后那张床,若有所思地答:“床已经换掉了。” 听他已领悟,顾落却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冷笑:“你倒是会做事。” 她认为,他是做了坏事,在遮掩 弋静深眼眸黯淡:“是我嫌弃。” 顾落却已经不想跟他说话:“放我走。” “没有发生任何事。”弋静深五指一松,她抽出手腕,他目光深邃,“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能信?倘若你根本不信我,那么十月后,即便证明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又能怎样?!你还是会觉得我与她不干不净!” 顾落却眼中猩红:“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床,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她只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她只是太过相信男人的劣根性 顾落却推开了弋静深,小跑出去。 这一次,弋静深没有阻拦,却让他们两个人心中,都深深一沉。 顾落却刚回到龙吟宫,外头就下了大雨。 她站在窗前,抠着自己的手,嘴中一阵苦涩。 过了不久,新兰走进来,道:“娘娘,该用膳了。” “皇上呢?”顾落却脱口而出。 新兰想,是在乎的太深了吧,才会失了聪明,闹了别扭。 她低低地回:“皇上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要派人把皇上,叫过来吗?!” “他还在批阅奏折,为什么就是不肯歇一歇呢”顾落却喃喃着。 新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帝后闹矛盾闹得也够久了。 “娘娘,既然你那么关心皇上,为什么不让皇上知晓呢?!” “娘娘,依奴婢所见,皇上要是做坏事,他是不屑隐藏的。” 弋静深这样的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根本就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他若薄情,谁还能逼他深情专一?! “所以奴婢相信皇上。”这话,新兰说的毫不犹豫。 顾落却环抱住自己:“我只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 也许真的是因为太在意了,才会患得患失。 新兰却说:“可是皇上也是有脾气的呀,如果好像真的是无辜的,却被娘娘这样误会娘娘试想一下,皇上心中应该多委屈啊?!” 顾落却咬了咬唇,心中更加难受。 “新兰,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新兰毫不犹豫的说:“把皇上叫过来,总不能娘娘要跟皇上真的冷战十个月吧!” 顾落却闭了闭眼睛,声音轻得好像会被一阵风吹走:“好,那你把他叫过来吧。” “是。”新兰高兴极了,转身就跑进了御书房。 弋静深来时,顾落却已经坐在桌上用膳了。 他静静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从桌上的一盘盘佳肴上扫过。 “多吃一点。”他说。 顾落却无声点头。 这样的氛围,弋静深莫名觉得非常的陌生。 她的冷脸,他们之间的安静,几乎死寂的那一份安静,都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非常多余,从未有过的多余。 既然,她的心中已经把他隔离,又何必勉强自己见他?! 看着她不舒服,他心中只会更加的不舒服。 弋静深这样想着,可还是看着她吃完了,才起身离开:“我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你先歇息吧。” 这一下仿佛百虫啃心,顾落却低低地,嗯了一声。 弋静深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都没有踏足过龙吟宫。 外殿的那张床,不知何时已经被收走。 半夜时分,顾落却站在外殿,望着空空的大殿,她一个人坐在凤座上,面色苍白。 她一直坐到外头的钟声响起,他该上早朝了。 御书房。 弋静深衣冠整齐,迈步走进前朝。 唯独那一床被子微乱,很快便有宫女过来收拾整齐。 皇上夜夜独自宿在御书房,看来,皇后娘娘的恩宠,不复当年了啊 顾落却用着早膳,新兰回来的时候,说:“娘娘,我方才跟薛饮见过面了。” 如今关系好到可以直呼其名了,看来是要给新兰准备嫁妆了,顾落却心中想。 “怎么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落却首先问出口。 新兰皱眉:“还不是又有大臣让皇上开后宫,身为帝王,该雨露均沾什么的。” 顾落却挑眉:“那位皇帝,怎么说。” “皇上自然不同意,还狠狠地斥责了他们,让他们的目光多放在外头的百姓安宁上,别老盯着他的后宫。” 顾落却喝了一口汤,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 “嗯。新兰,你早饭用过了吗?!” “用过了。” 顾落却颔首,便继续吃了。 顿了顿,她问:“皇上早饭用过了吗?!” 新兰摇头:“皇上应该是下了早朝去用膳了吧!” 顾落却哦了一声,吃完最后一口,“新兰,陪我出去逛逛。” “好。” 宫里那对不死不活,宫外这一对却你追我躲! 越昭颜在自己的公主府里,本是理所应当,奈何身边总有个男子以等待的姿势告诉她:“她该回去了!!” 好像这里就不该是她的久待之地似的,可分明,这才是她真正的家啊!!! “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越昭颜深深地无语了。 颜霊慢条斯理地走在她后头:“我只是在陪你散步。” 面不红心不喘。 越昭颜扶额:“我不需要!” 颜霊一本正经:“我需要。” 越昭颜恼怒地瞪着他,提醒了不知道多少次:“我跟你已经和离了!!!!” 就是没有关系了,他懂不懂?!懂不懂!!! 颜霊:“还可以再有关系的。” 越昭颜一句:“不可能”终究没有说出口,突然就一阵反胃,面色都白了。 颜霊立刻让婢女去请大夫过来。 越昭颜被颜霊抱起来去了屋子里。 “难道着凉了?!”越昭颜摸着自己的额头,兀自猜测。 颜霊皱眉,为她轻盖薄被。 越昭颜闭上眼睛。 颜霊安静地看着她,突然问:“之前,你很喜欢你的皇兄?!” 越昭颜嗯了一声,“现在也很喜欢。” 颜霊面色微沉,她的秘密被他发现了,从此倒是一点都不瞒。 “有多喜欢?!” 越昭颜没听出这其中的异样,又加上不太舒服,懒得多想,“以前是男女之情,现在是兄妹之情,你说有多喜欢” 颜霊冷淡地哦了一声。 大夫来了,给越昭颜把脉后,道:“这是喜脉啊” 越昭颜猛地睁开眼睛。 而颜霊片刻一怔后,嘴角微弯。 他们四目相对,一个沉重,一个轻松。 “看来,我得再去求一次赐婚了。” “” 越昭颜拿了头下的枕头狠狠地砸向颜霊,想起醉酒被他找回的那一次,面色被涨的通红:“你故意的!” 而大夫看着这火花四溅的一对,偷溜着出去了。 哈,看他发现了什么,公主与驸马已经和离,转眼公主却怀上了驸马的孩子!! 真是世事无常,喜无常,悲无常!!! 而屋内,颜霊接住枕头,道:“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你注定与我成为夫妻。” 越昭颜按眉:“开始的时候分明是我强求,如今,分明是你强求,你告诉我,强求得来的,能留多久?!又是怎么个注定法?!!” “我用一生告诉你,能留多久。”颜霊握住她眉心上的小手,目光深深,“把孩子,生下来。” 越昭颜转头,“何必呢?!” 颜霊弯唇:“给我一个机会,你就会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那么坚持。” 越昭颜冷笑,难不成还是因为爱。 就算是爱,也晚了。 颜霊看着她的脸色,喜悦仍然在心中滋生,“你好好休息,我现在便去宫中求亲。” 越昭颜冷冷地:“随便。” 颜霊哭笑不得,什么叫做随便,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无名无份地生下这孩子吧 他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才舍得离开。 越昭颜睁开眼睛,木木地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就为了一个孩子?! 他就愿意与她把一生捆绑?! 他是不是应该多想一想 而自己呢?! 越昭颜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手轻轻抚着肚子,拥有着这个孩子,其实,她的内心,也是充满喜悦的吧 颜霊到了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去御书房找皇帝,见了面叩首行礼,说出来意。 弋静深勾唇:“恭喜。” 颜霊可谓春风得意:“当真风水轮流转啊” 这话也是非常的大胆,非常的耐人寻味了。 什么叫得意忘形,这就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 冷宫 颜霊可谓春风得意:“当真风水轮流转啊” 这话也是非常的大胆,非常的耐人寻味了。 什么叫得意忘形,这就是了。 弋静深当然很不爽了,冷眸深邃地望着眼前的颜霊,薄唇轻启,就一句话:“求赐婚不是不可以,让越昭颜来求。” “为什么?!”颜霊面色一变。 弋静深怎么可能说自己的不爽,自己的感情不顺利也想折腾一下别人咳。 他淡淡掀唇,说得竟十分有道理:“越昭颜不来,朕怎么知道她是心甘情愿要与你破镜重圆?!” 与她破镜重圆本就是他一人在强求,沾了孩子的光而已,若,还勉强她来做这件不喜欢的事,不是在逼她离开他吗?!颜霊细细一想,坚决地跪了下去,叩首道:“不必了,皇上,微臣本就是和公主商量好的,才来宫里,天子在上,微臣怎么敢逼她下嫁于微臣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又怎得不好了?!”弋静深刻意为难。 他心中一笑,果然啊,颜霊是在强求。 颜霊抬起头,面色沉稳,低低沉沉地道:“皇上,公主怀有身孕,臣私心里自然想她好好休养即可,微臣如果连这点事都还需要她出头去办,只怕回家的日子真不太好过,还请皇上宽仁地允许了微臣与公主吧。” 这,就是退让了。 弋静深翻开面前求赐婚的奏折,言辞恳切,忽然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于是,“回去领赐婚圣旨。” “是。”颜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弋静深靠在龙椅上,找人来询问:“皇后这几天过得可好?” “新兰那边说,皇后很好,让皇上不要担心,她会好好照顾皇后的。” 弋静深嗯了一声,眸色暗邃如漆黑漩涡,探目看天,宫廷院深,他做皇帝一天,她心中与他的那道怀疑的隔阂,就会存在一天。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相信一个皇帝,会一心一意地对一个女人,在那么漫长的一辈子里。 世人无不认为,皇帝的痴情永远都只是一时,因为皇帝有不专情的资格。或多或少,或明或暗,总会碰了别的人。 就连顾落却,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不怪她,这是从小受的教育使然。只是,他们的经历不同,她终究是低估了他,愿懂皇帝不懂他。 几天后,顾落却被周围的这分寂静,搞得连看雨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教着皇儿写字,读诗,看书,渐渐神魂不再。 这一天,突然听皇儿伴着雨声,悠悠读出那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顾落却感叹他一个五岁小儿,竟把这诗读得如此流畅。 隐隐地,她竟然还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不由得,把弋却深抱在大腿上坐着,这小家伙忘不了耍酷,不肯依这样的小儿姿态赖着她,可自己本来就是个小儿,顾落却来了劲儿,偏不依他。 搞得弋却深无比地无语! “母后无聊,就去找父皇啊,干嘛要打扰本皇子温习!” 顾落却翻了个白眼:“我干嘛要去找他,他又没来找我。” 弋却深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子,懵懂地哦了一声。到底是个孩子,对于这感情之事,何似白痴。 “说说吧,”顾落却看了他一眼,拉长音调道,“这谁教你读的?!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读了。” “都说了温习,自然不是第一次读。”弋却深感叹自己的母后真笨啊,开口道,“父皇教我读的。” 果然是他。 顾落却哦了一声,又听弋却深说:“母后,父皇生病了,你也不去看他吗?” “什么?”她有点没太听清。 弋却深很认真滴看着他的母后:“儿臣说,父皇风寒了,你也不去看他吗?!” 顾落却讶然地盯着弋静深,“怎么可能,你父皇生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种话不许乱说。” 弋却深也觉得疑惑了:“母后竟然不知?!” 看着自己儿子显然比她还诧异,顾落却已经怔怔了,下一刻,她放下自己的皇儿,立刻让人叫来了新兰。 新兰急急忙忙地从外头小步跑进来,“娘娘,您那么急,找我来有何事?!” 顾落却问新兰:“皇上生病了,你不可能听不大消息,你为何不告诉我?!” 新兰张了张口,妈呀,怎么那么快被娘娘知道了,是谁多的嘴巴啊 停替万万想不到,是皇子。 “说啊!”顾落却逼问,眼眶微红。 新兰犹豫了一下,低头说了出口:“是皇上不让我们告诉娘娘的。” 顾落却喃喃着:“为什么?” 新兰急急解释:“娘娘千万别多想,皇上只是怕娘娘担心罢了,只是一点小风寒,皇上身体健壮,没什么大碍的。” 顾落却冷冷一笑,的确,弋静深身体很好,他很少生病。 可是他一生病,就巴不得她第一个知道。 因为他只相信她,只愿意把脆弱给她一个人看。否则,他就会装作没有生病的样子,就连喝药,也跟喝汤一样似的,面无表情,也刀枪不入。 然而现在呢他却用一句,怕她担心,就对她隐瞒了他生病这件事。 今天要不是儿子告诉她,可能等他病好了,她这一生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在他们之间。 弋静深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上一次,让了皇位就消失无踪无影,他凭什么自作主张地,一味地伤害她?! 要不是她逼他出来,他可能就走了。 怎么,这一次,他又想离开她了,是不是?! 顾落却慢慢地坐了下去,弋却深在旁边站着,突然握住顾落却的一只手,轻声喊:“母后?!” “皇后娘娘”新兰也着急地喊。 顾落却扶着额头,望着漆黑的案几,面色寡淡:“我没事。” 可是谁又会相信呢。 突然,她问:“后宫里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很好,每天太医都会去为她诊脉,为她保胎。” 保胎 顾落却扯了扯唇,“我记得我没有下过这个旨意。” 她只承诺,给清婉一个安全的住处,等肚子大了,才有资格见太医,养身体。 这样也是为了,怕给了清婉与外人勾结的机会。 “是皇上下的令。” 几乎在新兰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顾落却骤然膀子一挥,把案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掀翻在地。 劈里啪啦的惊动声,听得人心底发寒。 弋却深跪在了地上,新兰也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不知道该如何抬起头来。 此时此刻,御书房中。 薛饮站在下头,弋静深坐在龙位上,随口喝了药,继续批阅奏折,一边冷冷地问:“清婉如何了?” 顾落却撑着伞站在御书房敞开的门口,隔着薛饮,与他抬起眼帘的黑眸相撞,也刚好地听到了他对于另外一个女人的问候,唇角,几乎是讽刺地勾了起来。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弋静深握着奏折的手,悄然捏紧,指甲泛出了青白色,犹尚不知。 薛饮自然是看不到背后的人,且背后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低头一心禀报:“清婉那边一切都好,她很安分。” 弋静深望着顾落却浅淡的水眸,薄唇轻启:“总会按捺不住的,多给她几个机会,我们静等就是。” 顾落却却已经转了身,走开了。 弋静深眸底一丝黯淡,却在薛饮抬起头的时候,已悄然无踪。 他说:“下去吧。” “是。”薛饮走前,望着弋静深不太好的脸色,又看了看案几上,尚残留着黑渍的药碗,不放心道,“皇上,国事是办不完的,还要注意身体才是。” 弋静深颔首:“嗯,朕知道,你也是。” “好。”薛饮退下去了。 顾落却慢慢地往回走,望着这一条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宫中长道,突然有了三分无力的心。 她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想离开。 又觉冥冥中,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走不动。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离开。更不知道离开了之后,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就真的能够得到自在吗?! 弋静深到底是没有追出来。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目送她的背影,却没有追出来。 她心情复杂,已不是伤心二字就能简单解释。 顾落却就这样一直走,三次路过自己的龙吟宫,却都没有进去。直到她停在了凤栖宫殿前,突然有一股怀念之情,从前的从前,这里才是她的住所。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非常快乐的美好时光。 于是,顾落却提裙,幽暗的天色是她的背景,她一手打着伞,缓缓推开了陈旧的殿门,走进了这一所已多年无人问津的宫殿。 这所宫殿,本来应该是皇后尊贵的居所,本来是所有人都羡慕,都尊敬的地方。 可失了君心,没了君宠,它亦和冷宫无疑。 顾落却收了纸伞,抬头望着疮痍殿内,大风从殿外狠狠地刮了进来,似乎在为它鸣不平,也同时掀起了角落里不被人注意的那一张张画纸上的心事。 顾落却缓缓地蹲下身,捡起了脚下的这张画纸,她望着上面的男子,微微一笑。 可这笑,在看这神似他眉目的画时,渐渐地就没了。 六王妃是有多了解他才会把他画的那么真?! 转过身,把宫门关上,把大风隔离。 顾落却在宫殿里找个角落坐了下来,一张一张的画纸被她翻看在手,不知不觉,抱着它们,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浑然不觉,外头,已经找她找疯了。 弋静深在御书房里,黑色眸子冷漠地看着新兰,几乎一字一顿:“你说,皇后找不到了,是什么意思?!” “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新兰何尝不知道这个答案很让人着急,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皇上,你说娘娘她没有出宫,到底会在哪里呢?!” 弋静深拳头发出骨骼绷紧的清脆声,他龙袍一挥,亲自去找。 “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朕的皇后找回来!” 皇上发了话,那就当真是掘地三尺。 凤栖宫猛然被人闯进来的时候,角落里的女子抱着画纸仍旧睡得安稳,似乎是太累了。 而没有人敢打扰,都静谧地站在一旁。 收到消息时,弋静深立刻赶来了这里。 他目光直射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蹲身,望了她一张素脸许久。 她释放出了他一切的负面情绪,同时也终止了他一切的负面情绪。 呵。 弋静深轻轻伸出手,也不去扯她怀里的一堆东西,看她抱的那么紧,大概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吧 他把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回了龙吟宫。 顾落却一觉睡到天黑,才打着哈欠,半眯着眼,不情愿地睁开。 她第一时间看向怀里的东西,看好好的,才坐了起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回到了龙吟宫。 顾落却面无表情地展开了画纸,眼角一滴透明情不自禁地滑落下去。 新兰从外头走进来,关切地看着顾落却,欲言又止:“娘娘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顾落却低低道,“是谁抱我回来的?!” “当然是皇上了,不然还有谁敢。” 惊动了他吗。 顾落却心中一揪,就听新兰说:“你不见了,宫中都乱了,皇上亲自带人找你,没想到你去了凤栖宫,你还睡着了,皇上就把你给抱回来了。” “我闹了那么大一出,他很生气吧”一定以为她故意的,无理取闹吧?! 顾落却眼眸黯淡,其实她真的是不小心睡着了,其实她真的只是太累了而已。 “娘娘多想皇上了,皇上抱着您回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脾气,还在这儿看了您很久才离开,温柔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是吗。 “娘娘,即便你真的是故意闹那么一出,皇上一样会容着你的,皇上对娘娘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为什么只有娘娘看不清呢?!” 是吗。 顾落却叹了口气,问:“皇上晚上的药,熬好了吗?!” “娘娘这是何意?!” 新兰好奇。 “带我去太医院吧,我来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 熬药 “娘娘这是何意?!” 新兰好奇。 “带我去太医院吧,我来熬。” 新兰欣喜不已,又疑惑娘娘的态度转变,忍不住问实一句:“娘娘可是要为皇上,熬药???” “我就熬着玩玩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落却耳根微红,面上一派逞强。 新兰也不点破,立刻带着顾落却去了太医院。 因为不到时候,所以药自然是还没有开熬的。 但这却给了顾落却充足的练手时间。 也不知道把自己关在屋里多久,守着个药罐,看着火候,多一秒不行,少一秒也不行。 不知道失败了几次,顾落却挺佩服学医的人,真的很伟大。 天色渐渐地黑了,顾落却出了太医院时,特地叮嘱相送的几位太医:“别告诉皇上,药是我熬的,你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端过去就好。” “遵命,娘娘。” 回宫的路上,新兰当然忍不住问了出来:“娘娘,您既然关心皇上,为什么不让皇上知道?!” 顾落却淡淡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新兰,你说呢?” 新兰说:“做一个人,怎么会断情绝爱呢。” 一切都是幻想,应作如是观,就可以。 只不过 能做到这一点的,是佛。 她若也可以,也不必信仰佛了。 顾落却笑了一笑:“别想了,丫头,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薛将军吧?!” 新兰哭笑不得:“娘娘,怎么又说到我的身上了!” 顾落却往前走着,神情自若。 “薛饮不小了,你也不小了,我只是怕你不好意思提,也怕我耽误了你。” “其实,私心里,我也想多留留你,你走了,我难过的时候还能有谁像你这样,对我寸步不离,时时刻刻陪着我?!” 顿了顿,“只不过,我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新兰闭了闭眼,特别感动,握住了顾落却的手,闷闷道:“娘娘,你从来不是自私的人,您千万别再说您自私。” 顾落却停下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新兰:“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打算何时让薛将军,娶你过门,何时生个孩子给我抱抱?!” 新兰被说的再次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她望着顾落却眉眼弯弯,到底是说了:“等皇后娘娘和皇上和好如初了,新兰就把自己嫁出去,好吗?!” “谢谢你,新兰。”顾落却眼底一动,抱了抱新兰。 她操心着新兰的终生大事,新兰却也不放心她的往后余生,此生能得此好姐妹,是她顾落却的福气!! 又到了喝药的时候了。 弋静深看着碗里乌漆麻黑的东西,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嗓子微痒,一下子咳嗽出声。 旁边的太监立刻递过去手帕,弋静深拿住抵唇,办了大半天的事儿,头脑晕眩不已。 他拿起了碗,一口喝下去,皱了皱眉,这味道,不像是他平时喝的。 看来是换了人熬的。 虽是如此,却也不足以让他挂念。 弋静深挥退众人,起身去了龙塌上躺着。 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睡着了。 殿外,顾落却悄无声息地来到,问了一句:“皇上的风寒症看起来怎样了?” 刚出来的太监低头回道:“皇上也不休养,刚才似乎是极不舒服,才勉强去塌上歇息去了。” 顾落却不悦地问:“他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些什么?!” 身体都不顾了。 “如今国泰民安,只是皇上国事为重如此,皇后娘娘,还需要敏来劝劝啊!!!!” 顾落却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第一时间就是把弋静深身上没有盖好的被子,给他盖个完整。 她看着御书房内殿中,烛火孤独地摇曳,这个男人不声不响地,仿佛就此沉眠,也不让人知道。 她突然就觉得,他对她,心中定然也是有气的。 她跟他闹别扭的时候,他也在跟她闹别扭。 闹别扭,闹别扭,只是仍然舍不得。 顾落却轻轻地捂住他的左胸口,失落地看着他熟睡的俊脸,在他的心里,清婉究竟有多重要?! 弋静深勾唇,她没有注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最终,是弋静深猛然睁开了眼睛,才把她吓着。 顾落却立刻收回手就想走,弋静深照样拦都不拦,目送着她慌乱的背影。 直到走出了宫殿,顾落却才回过神地停了下来。 凭什么 错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怕他?! 她凭什么落荒而逃?! 顾落却冷笑了一声,在外头兀自吹着冷风了一会儿,冷静了一下,猛然转过身,气啾啾地进了殿内。 一切都在弋静深的意料之中。 他抬起眼皮,幽幽地望着回来的她,身子往里去了一点,“睡吧,不早了。” 顾落却往床上一坐,然后直接趴在他的身上,凶狠地把他压在了身下,眸底有一丝阴郁的委屈,狠狠地盯着弋静深。 弋静深望着她,声音沙哑:“不想睡?” 顾落却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他猝不及防反压在身下,她惊叫一声,耳垂就被人咬了一下,躲都没地方躲。 “那就干点别的。”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望着她,顾落却恼羞成怒,别过脸,“谁要跟你干点别的!” 弋静深已经忍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把她盼过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她了。 他直接扯了她腰间的罗带,顾落却伸手却已经来不及相护。 他出手快狠准,顾落却气的差点和他,在床上,打了起来。 “弋静深!!” “你放开我!!!” “我限你在三秒钟之内,立刻放开我,你有火,找你的清婉泄去!!!!” 可无论她说什么,只会激动得弋静深更凶悍。 这一出手,就让她的世界溃不成军。 顾落却咬住了弋静深的胸口,她脸上红润得仿佛上了霞云似的,水眸中氤氲着难以看清的身影。 她捶打着他,力气却早已被他抽干。 弋静深抬起她的下巴,直直抵看进了她的眼底,“没有清婉,从来都没有。” 顾落却积在眼中的泪一下子掉落下来。 他吻着她的唇:“只有你。” 自然,顾落却哪里斗得过他呢。 她只能像鱼顺着水的方向一样,被他带着,在他构造的世界里,既痛苦,又欢乐。 最后,数不清多少次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哭着求饶,外头的光亮从窗外晒进时,弋静深才堪堪地放过了她。 顾落却蜷缩着自己,像个小虾米一样,在他的怀里几乎不引人注目。 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弋静深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好了她,自己起身正衣冠,打开门出去了。 太监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大臣们还在前朝等着。” 弋静深嗯了一声,这才去上了早朝。 顾落却是被人生生吵醒的。 嗯,准确来说,是被人叫醒的,叫醒她的人,残忍的可以,一点也不给她半分偷懒的工夫。 在他冷硬的目光下,顾落却都要哭了,抱着被子死都不起,眼泪汪汪地:“我不起,我困!!!” 弋静深皱眉,“越睡越困,起来陪朕走走,你身体太差,需要锻炼。” 顾落却摇头,就是摇头,倔强地盯着弋静深。 太监此刻端上了药,被弋静深拿在手里,立刻就退了下去,不敢偷听也不敢乱看。 弋静深望着跟他僵持的女人:“把药喝了,朕怕传染你。” 顾落却心中一动,望着他的样子,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其实,传染就传染了吧,她又不在乎。 弋静深:“听话。” 顾落却才伸出手,把药碗捧进掌心,低头吭哧吭哧喝了两口,小脸都皱在了一块,“好苦!!” 弋静深回头,去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里头是一颗一颗蜜饯。 转回身,递给了顾落却。 顾落却倒也乖巧,干脆地拿过去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弋静深拿着盒子,坐在了床边,就那么望着她:“顾落却,你可知道,我们只有这一生?!” 顾落却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世,也不知道,下一世会不会再见你,你又会不会再见到我,所以其实,我们只有这一世。” 顾落却深吸口气,低低地嗯了一声。 弋静深扬唇:“你懂就好。” 顾落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喝完了药,吃了蜜饯,起身正了衣冠,头饰,被弋静深牵着手,往御花园走。 她望着繁华花景,望着眼前挺拔的背影,突然恍若一梦。 “弋静深,我想喝酒。” “好。” 御花园,湖中亭,顾落却靠在弋静深怀里,与他一同望着湖中开的正旺的莲花。 旁边是一壶新酒,杯中半酒,被顾落却拿走一饮而尽。 弋静深在她耳边闲聊一般,说起一些故事:“越昭颜有了身孕,颜霊过来跟朕求赐婚,朕允了。” 顾落却微微一笑:“挺好的,也算有缘人终成眷属。” “可你不知道,朕在其中也刁难了他一下,朕竟然想的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好起来了。” “这个时候?!”顾落却尾音提高,回头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是什么时候。” 弋静深抚着她的眼,感受着她的睫毛扫过他的指腹,“我好像要失去你的时候,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说上天对朕,是不是从来都不公平?!” 顾落却眼底一怔,握住了他的手:“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情深难免就怕不寿。”弋静深这样说,“我也是人。” 这样的真心话,顾落却想听一万遍。 她讨厌他的伪装,讨厌他冷漠的保护色,讨厌他的淡漠,讨厌他的无所谓,即便,这一切都是他装给她看的,她一样很是讨厌。 “活该。”顾落却扬唇嗔他。 弋静深叹了口气,失笑! 顿了顿,顾落却说:“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吗?!” “世界上没有。”弋静深道,“世界外有。” 顾落却看向他,若有所思:“你既然相信鬼神之说,当也相信因果之论了。” 弋静深:“你在想什么?!” “打个商量吧,孟婆汤,不要喝。”顾落却伸出一只手,弋静深望着,道了声好,便与她击了掌,那么幼稚,那么天真,却也那么快乐。 帝后和好了,宫中人个个松了口气。 顾落却回去的时候,是睡了过去的,被弋静深抱在怀里,也不管他把她带到哪里去。 这一生,真无甚心愿值得去执念,除了你。 人如浮萍,随波而逐,夜梦一一,不可细数。 但你一曲箫声,就把我孤独的魂魄收进囊中,从此浮萍有了寄身之地,从此相思红豆声声落在心上,从此与你约定,朝朝暮暮,地下如是,生死相赴,永生守护。 这一次,弋静深让顾落却睡了个痛快。 弋却深站在窗前,拿着他父皇的萧,悠悠吹奏。 小小的身儿,却站姿如松,随着时光,成熟可期。 弋静深轻步走至他身旁,他有意培养他,其实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与顾落却尽早脱身,但是这儿子似乎不用多说,什么都明白,半点顾落却的呆蠢没遗传到,聪明懂事得让他这个父皇感到愧疚。 “你还有五年的时间,为登基做准备。” 一萧停,弋却深点了点头,稚嫩的童声占得十分稳:“父皇,儿臣等这一天很久了。” 弋静深勾唇:“天下,看起来真有那么好?!” 弋却深:“只不过是父皇寻到了对于父皇而言更好的东西,所以天下对于父皇而言,只是负累。” “那你呢。”弋静深不把他当孩子看,直接问,“你会如何抉择?!” 弋却深:“朝堂需要制衡,上一代君王可以任性,下一代君王却没有了任性的资格,天下,总要有人来牺牲。” 所以,哪怕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子,他也不会任自己爱她成痴。 最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天下安久,百姓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再不可有半点私情作祟。 “好。”弋静深黑眸清明,“你会做的比父皇好。” 弋却深扬唇,“儿臣会的。” 而事实证明,弋却深在十岁那年登基为帝,在又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就收了边国。 扩充了疆土。 大庆已经成为天下不可撼动的王,连着弋却深这个名字,也成了传说。 他的一举成功,自然是弋静深给他拿下的基础,新一代的君主上任,需要收服天下民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 和盘托出 大庆已经成为天下不可撼动的王,连着弋却深这个名字,也成了传说。 他的一举成功,自然是弋静深给他拿下的基础,新一代的君主上任,需要收服天下民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顾落却也浑然不觉自己的儿子虽心思却大。 天命所归,没了束缚,自然是万夫莫开。 时光荏苒,顾落却还在等十月这两个字到底,却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坐不住的人自然是清婉。 她想,这个胎儿,不能留。 在合适的时机里,这个胎儿能救她一命没错,可若生下了他,和皇上滴血认亲,证明不是皇上的孩子,到时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她能活到如今,全靠皇后娘娘。 若被皇后娘娘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若皇后娘娘彻底相信了皇上,那她不就命不久矣了 一想到此,清婉日夜难寐。 偏偏整天都有太医按时为她把脉调理身体,保住胎儿,宫女寸步不离,让她连做自己的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个夜里,顾落却正靠在弋静深怀里睡个沉,突然被殿外的动静给吵醒。 “怎么了?”她看向弋静深。 弋静深面色平静:“清婉摔了。” “怎么会摔了?”顾落却不解,哑然,“你要去看看她吗?!” 她犹豫地看着弋静深,“孩子可有大碍” 顾落却认真的样子,令弋静深心中细细麻麻的疼,“你还真把她当我的女人,把她的孩子当我的孩子?!如今还要把我赶到她那儿去,顾落却,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母仪天下的一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顾落却心中一团火烧的她眼睛发红,“我关心她,还不是因为你?!” “如果是因为我,你大可不必,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包括她的孩子!” “” 顾落却被弋静深寒气的眸子吓到了,她身体瑟抖了一下,却在离开时反被弋静深搂紧回去。 弋静深吻着她的耳垂,眼眸幽深:“不过朕不会让她得逞的,朕会保住这个孩子,只有孩子活下来,朕才能有机会还自己清白!” 否则便是一生也难说清楚。 顾落却鼻头一酸,又是个就因为太在乎他了,所以才那么执着于他的清白 顾落却揪紧他的衣角,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问:“听你的意思是,她没什么大碍?!” “当然,这从来不是她为所欲为的地方。” 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细细咀嚼这四个字,顾落却若有所思:“她为所欲为什么了?!” 弋静深才看向她,“朕告诉你,你会信吗?!” 顾落却撅嘴,有点小孩子气地:“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而且你不说,我会生气!!” 弋静深看着,听着,却只觉得她可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 他忍不住轻吻着她的唇角,徐徐道:“孩子是她和别人怀的,是她留给自己的一条退路,如今这个孩子让她如愿以偿的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孩子自然该功成身退了,反之,就是她万劫不复了,所以,她想弄死孩子,倒也是情理之中。” “”顾落却,听得有点晕晕的,缠着弋静深给她细细诠释,才搞明白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她心机颇深,早就在设局了,她一直是在离间我们。” “是。” 顾落却陷入了沉思,如果说清婉一开始设局是为了如太妃做事,那么现在如太妃自身难保,她不该是付出坦诚换一生机吗?! 可她却剑走偏锋,选择继续离间,撒了弥天大谎,诬陷了当今皇上,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名利。 “她想做你的妃子。”顾落却一针见血,灼灼地盯着弋静深,仿佛这是弋静深的错,“她一直都想做你的妃子,我竟然都没看出来!” 不然也不会被如太妃趁虚而入!!! 弋静深面色一僵,十分冷淡:“与我何干。” 顾落却翻了个白眼:“与你无关吗?!” 弋静深:“”叹了口气,按了按她的肩,“好了,现在还早。继续睡会儿吧?!” 顾落却慵懒地嗯了一声,突然拉下弋静深的脖颈,她盯着他漂亮的眉眼:“你是我的。” “嗯。”弋静深吻住她的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音炮。 一觉到天亮,早朝后,顾落却被弋静深拉着起来逛了御花园,美其名曰锻炼身体,人人有责。 可顾落却总觉得他有阴谋。 “好,我有阴谋。” 最后被顾落却盯的啼笑皆非,弋静深拉着顾落却在她耳边,低声落下一句,成功得令顾落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我不生!” “以后也总得生的”弋静深莞尔,“你的宝贝儿子想要一个公主,你说该如何是好,娘子,嗯?!” “” 下午时分,清婉一封信,让宫人带给了顾落却。 顾落却带着新兰,去了安置她的宫里。 清婉当时面色很白地靠在床上,想杀孩子,终究未果。 这才明白弋静深为什么容她活到现在的理由,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生不如死。 如今能救她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 所以,当清婉一看见顾落却,就流着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现在只有老老实实地,才能软化顾落却的心,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了!!! 她跟顾落却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皇上的,什么时候开始嫉妒娘娘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顾落却沉默。 清婉深吸一口气,苦笑:“于是如太妃找上我的时候,我被她轻而易举地诱惑了,才做下了这等傻事。” 顾落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她。 清婉说:“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皇上也并没有碰我,不管是月前还是月后,一切都是我胡编乱造的,为了活命,为了那一点点可能成为他的妃子的希望。” 顾落却握住了手:“现在你是看不到希望了,所以才选择对我和盘托出了是吗?!” 清婉点头:“没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 嫁了出去 “看不到希望,才来对我和盘托出,你认为意义何在?!” “我只怪我自己笨,被你骗了。可你当真以为,我相信你,盛过相信我的丈夫吗?!不,清婉,我只是太在乎他了,一点点关于他的流言蜚语,都让我无比介意,无比地需要一个水落石出。” 不是清婉太高明,只是她太爱他。 清婉起身,努力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不能一出生就没了娘啊” 顾落却冷笑:“这个孩子不过是你的工具,你如今也不过在用苦肉计,来保住你的命,清婉,你也说你罪该万死,如果本宫,就是要你以死赎罪呢?!” 清婉震惊地看向顾落却。 她断然没有想到,提前了自己的死期。 顾落却已经起身下了口谕,随后看向她:“你落在皇上的手里,定是生不如死的,可本宫不忍,给你个痛快。” 清婉一下没了力气。 “另外,本宫谢谢你,在死前为皇上正名!” 清婉不是自诩聪明,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她顾落却就要,清婉吃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苦! 而结果是:反误了卿卿性命。 清婉连同腹中的孩子被皇后娘娘赐死的消息,很快传遍朝野。 不少人只知道皇上被如太妃算计,与这清婉在了一起,清婉怀了龙胎,被安置在后宫休养。 而不知一切不过是清婉的谎言。 由此,顾落却妒妇之名盛传。 甚至都有朝堂上的人弹劾了皇后娘娘。 结果,自然是被弋静深一手压了下来。 顾落却听说了一切,却也不急不恼。 有靠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不想再庸人自扰。 而弋静深也烦了这宫里宫外的勾心斗角。 这个晚上,弋静深跟顾落却说了自己的计划,引得顾落却一声惊呼:“你在跟我开玩笑,他才十岁你就要让他登基!” “他的心志从来都不止十岁,况且,离他十岁,不还有五年吗?!” “你放心,我会留下薛饮辅佐他的。” 弋静深说的十分有计划感,顾落却不得不认真思索:“他知道吗?!” 弋静深颔首:“我们的儿子,非常乐意。” 顾落却哑然:“他真不一般啊小孩子天真啊,皇帝其实不好当啊!!” 弋静深勾唇:“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儿了,到时候我让了位,便带你离开这里,去云游天下。可好?!” 顾落却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们父子已经把一切的前前后后都安排好了,我自然是只有听夫君听儿子的份儿了。” 弋静深望着她的装模作样,挑了下眉。 此时,说起薛饮,顾落却道:“他也该成亲了吧?!” 目光亮亮的,贼一样地望着弋静深,被望着的人自然是有些无语的:“你想当红娘?!” 顾落却点头。 “撮合薛饮与新兰?!” “知我者,弋静深也!”顾落却搂住弋静深的脖颈,望着他,“你明天把他叫来龙吟宫用午膳好不好?!” 弋静深点头,没有说不好的份儿上。 自然,第二天薛饮一身盔甲地走进了龙吟宫。 他望见上菜的新兰,微微一怔,眼中不自觉地染了笑意。 而新兰抬起头看见他,面色也忍不住红了红,俯身行礼:“将军。” 顾落却与弋静深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顾落却意味深长地,突然打开了手中的圣旨:“新兰,接旨!” 移开目光的新兰,望着顾落却身边的人,手中的东西,立刻跪了下去。 薛饮如是。 顾落却一板一眼地读完了圣旨,看见新兰还呆呆愣愣的,笑着道:“薛饮,替她接了吧!” 薛饮已经被顾落却无声胜有声地逗红了耳后根,他求助地看了一眼皇上,可皇上眼里只有他的皇后娘娘!! 薛饮无奈伸手,握住了圣旨,拿在了手中。 而新兰此刻也是回了神,尴尬地看着薛饮,也不知该要回还就这样让他拿着 薛饮回头就看见新兰如此窘迫的样子,心中一动,干脆趁着热乎劲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臣求赐婚,臣心悦于平安郡主良久” 接下来的话,新兰听的云里雾里,比之前犹盛。 一下子幸福都砸在了脸上,让她一个小丫鬟,如何还能保持清醒?! 顾落却把新兰扶起来,低低地问她:“你可愿意嫁给薛饮大将军?!” 新兰怎么会不愿意?! “他今天能懂得顺势提出,说明不算榆木疙瘩,新兰,这样的男子,收入囊中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新兰耳边,是顾落却偏心的轻声低语。 直把她说的面红耳赤,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不知,薛饮一直都在看着她。 见她总算点了头,心底松了口气。 他这是第一次对心仪的女子求婚,自然是紧张的。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竟然比第一次上战场都紧张!!! 如此,薛饮与新兰也算是修成正果。 顾落却为新兰准备了很多陪嫁首饰,甚至在新兰出嫁前那一夜,冷落了弋静深。 她握着新兰的手,坐在妆柜前,说着从前,也说着以后。 “新兰,你要记得,从此你是郡主,若在你们成婚以后,有别的女子敢冒犯你,你要懂得反击。” “你从来都不是奴,你是我的妹妹,你配得上薛饮,你明白吗?!” 新兰想,果然懂她的人,最是她家小姐! 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小姐,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人欺负的!!” “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的不放心。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顾落却抱住新兰:“能对得起我们姐妹分离的,只有彼此过得幸福。” 新兰忍不住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这一夜,顾落却与新兰相拥而眠,仿佛一胎出来的亲生姐妹。 第二天早上,新兰一身大红嫁衣,被顾落却隆重地嫁了出去。 回到龙吟宫,顾落却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看向守在一边的奴婢们,从中挑出了一个眉目清秀的:“你叫什么?” “奴婢恣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 不要去 记得 她看向守在一边的奴婢们,从中挑出了一个眉目清秀的:“你叫什么?” “奴婢恣睢。” “好,以后,你就是龙吟宫的掌事姑姑。” 因为新兰成婚离开,顾落却感慨时光匆匆,但也要处理好当下的事。 时光说匆匆也是真的匆匆,待经年之后,当顾落却与新兰,越昭颜齐齐坐在一块儿,回想起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觉得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这一天,还是这个花园里,季节春,百花齐放。 坐在石凳上,新兰抱着怀里的孩子,笑着拽拽他的小手指,“小薛薛,小薛薛” 顾落却与越昭颜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一笑,有些幸福是一眼看得出的。 越昭颜问:“皇嫂,却深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被薛饮带出宫微服私访,明年,也该回来了吧?” 顾落却也甚是想念自己的孩子,她眸中盛出一番思念之情:“嗯,明年,却深就会回来的。” “皇兄的心可真是狠啊,居然把我们尊贵的小太子扔出宫去做百姓。” “他不做百姓,他怎么会知道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怎样生活,百姓才会安居乐业。成天在宫里高高在上着,把他放出去,也是不想他的心中只有权力,只有制衡,而失去了帝王最应该有的初心。” 顾落却曾几何时也怨过弋静深,可当弋静深把自己的经历,跟她一一复述,她就懂得了弋静深也不舍得弋却深,只是,人生在世,不舍怎有得。 这个天下,急切地需要一个明君。 “怎么,皇兄竟认为他不是明君?!”听到这话,越昭颜是怔愣的,同时不可思议的,还有新兰。 顾落却只是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说他的心中,有比天下更重要的东西,这就注定了,他能是一个好皇帝,却离明君甚远。” 越昭颜沉默。 新兰却羡慕,“皇上的心中,皇后娘娘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有一天要皇上在百姓和娘娘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么不言而喻,皇上的选择是什么。” “若这样说,我倒是有点懂了,皇兄为何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明君” 顾落却扬起唇:“我又何尝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如果是,就不会自私地霸占了他那么多年。” 她的手被越昭颜轻轻握住,抬起眼皮,越昭颜神色诚恳:“皇嫂千万别那么说,那是皇兄想让您霸占呢!你不是成全了你的私心,你是成全了皇兄啊!” 顾落却扑哧笑出声,眼眸悠远:“这一生,我与你皇兄,活得值了” 宫外。 街道人们来来往往,弋却深今年九岁,总是对这过路卖冰糖葫芦的舍不下。 今天照例如是。 他在过路时,一连买下三个冰糖葫芦,直接让跟在他背后保护他的薛饮,无奈至极。 “皇上小时候也不爱吃这些啊” “父皇?”弋却深低低地说,“父皇恐怕连见到这些的机会都没有吧!” 薛饮一愣,还真是。 前面那主子的皇爷爷整天把皇上关在宫殿里,整天除了朝事,就是锦衣玉食。 想一想,皇上把这小主子放出来,可能,也是为了圆自己当年的心愿吧 突然,薛饮看到面前的小人儿停下了,随着弋却深的目光,他看见了跪在路边,衣衫褴褛的小姑娘。 “哦?太子这是有兴趣?!” 弋却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一晒:“只是觉得,我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却可能是别人跪上一天都觉得遥远的” 薛饮微愣,这是太子起了怜悯之心了啊! 弋却深朝那个小乞丐走过去,蹲身在她的面前。 这小姑娘慢慢地抬起了头,迷惘地望着眼前俊美如玉的小公子,几乎能想象到这小公子经年之后会长成怎样的祸国妖孽 弋却深把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出去一根:“站起来,把它吃掉。” 小姑娘黑睫一颤,居然真的站起来了,不过她一双脏兮兮的手搓了搓衣服,“我没钱。” 弋却深一动不动:“我给的,是你们应得的,不需要钱。” 小姑娘没听懂,问得直白:“为什么?” 弋却深勾唇:“因为,你们是我的人。” 你们,是我的百姓,所以我给你们的,都是我应该给你们的。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说完,她退后一步,跪了下去。 弋却深望着这个小姑娘,眉头微微皱起,觉得她有点古怪,按理说,小姑娘能控制自己行为这一点实属不易,她还能退后远离,该是怎样的自制。 可是她那么怎么会如此成熟?! 他看了眼她膝盖前纸上写的内容,略一思量,道:“你把这串糖葫芦吃下去,我为你安葬你的爹娘,如何?!” 这时候,小姑娘已经全然震惊。 “你只是要让我吃下它?” “嗯。” “只是这样?!”她又问一句。 “只是这样。”弋却深,自然看清了那内容,他一笑而过,“我不需要丫鬟。” 小姑娘:“” 她没见过那么好的人,从来都没有,即便爹娘对她好,都是为了好让她长大把她嫁给一个有钱的人家捞点油水。 薛饮把小姑娘扶了起来,望着她瘦骨嶙峋的,叹了口气:“恐怕一根糖葫芦是不够保住她的命的。” 于是,弋却深给这小姑娘请了大夫,又准备了一桌子饭菜,看着这小姑娘吃完了,满足地打了个嗝儿,才露出欣然一笑。 那一笑,恰巧撞进了小姑娘泪眼花花的眼里。 只觉得好好看,好看极了的好看,让她头脑有点晕晕的,眼睛有点收不回来,她敲了敲脑袋,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那么好看的孩子。 “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什么,你有爹娘,怎会没有名字?” “我没有爹娘,我只是他们买过来的。”这小姑娘没有什么感情地说,“只是他们没福气,撑不到我长大。” 弋却深缓缓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难道,他们平时就叫你小姑娘么?” 小姑娘不怯地盯回他:“二丫这名字,算名字么?!” 薛饮微怔,“不可如此对公子说话。” “为什么?”她又问。 其实她看得出来,他们非富即贵。 能有资格做善事不介意那点回报的,自然是非富即贵之人。 当然,没有人回到她这句为什么。 弋却深看了眼迎面的桃花林,想了想,“那你就叫遥夭吧。” 小姑娘竟然爽快地应下了:“好,谢谢你。” 弋却深一笑,“客气。” 为自己的子民起名,感觉还不错。 薛饮望着小姑娘专注地盯着他家小太子的背影,在心中狠狠地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这个女子的悲剧了啊!! 弋却深小小年纪,却已对天许诺过,绝不动情。 他要把自己的心,把自己的全部,都给这个天下。 他从小看到,父皇母后为情,早就为这个天下而感到不平,他不想拘泥于小情,他也不屑拘泥于如此。 所以,爱上他的女子,注定是一场悲剧了。 可遥夭一点也不知道。 为遥夭的“父母”安葬后,弋却深站在坟前问她:“既然,他们对你不好,你不管他们就是了,为何要卖了自己,也要为他们安坟” 遥夭望着木牌上刻着的字,眼底没有半分悲伤,反而笑着说:“如果没有他们,我连开口叫爹,叫娘的机会都没有” 弋却深恍然:“那接下来,你打算上哪儿去?!” 遥夭看着他:“做你的丫鬟,公子去哪儿,遥夭就去哪儿。” 开口问只是一根糖葫芦那么简单的是她,如今,要做他的丫鬟也是她。弋却深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跟我走?!” “你即便看起来再像个无聊的大人,可您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儿童罢了。又那么善良,所以我才敢跟你走。” “可是我不需要你。”弋却深悠悠道。 遥夭:“那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去学。” 他需要什么弋却深微微眯眸,忽然伸手抬起了遥夭的下颚,这画面愣是让薛饮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两个小孩子,学什么大人啊 “也许,我真的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弋却深望着她的眉清目秀,想到了一个人,他或许需要这么个美人在旁边打醒,“即便以后,本公子要你以色侍人,你也不后悔?!” 遥夭啊遥夭,你可千万别答应啊!!咱们这太子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的啊!!!! 遥夭安静了很久,与弋却深对望,竟然不知该作何回答。 “只做奴婢。”她言语干涩。 弋却深含笑放开她,目光里却漆黑冷漠:“我不缺奴婢。” “那你要我做什么?” 似乎她这一问,反而让他肯定了,她不会走这一点。 弋却深,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何必呢,他给她些银两,往后的人生不受人拘束,她又不是个笨蛋,那该有多自在啊。 “我九岁,你几岁?”他忽然问。 “岁。” “好,宰相家的儿子也岁,他正需要一个玩伴儿,你去认识认识他吧,但是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我,我怎么认识他?”遥夭问。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你知道。”弋却深却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去,“薛伯伯,跟上。” 薛饮应了声,叹口气,迅速地拍了拍遥夭的肩膀:“不要去,记得。” 这一去,就真的是弋却深的人了,从此以后再想离开,可就是背叛了。 这一去,万劫不复啊! 遥夭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蜷了起来,眼中的柔软褪去,坚毅起来。 跟上去的薛饮实在无语地望着眼前的太子:“宰相一家勤勤恳恳,太子你怎么怀疑上了他们?” “谁说我怀疑了。”弋却深,“但是,我需要绝对的掌控。” “所以,你让遥夭去监督那家的小子?!” “今天下的这颗棋,以后定会派上用场。”弋却深肯定地说。 而薛饮只觉得:他家太子,实在太变太了 遥夭再次见到弋却深,已是第二年的初冬了。 她被宰相家的小子牵着手跑到前厅,于是,她意外地看到了坐在上堂的公子,更加俊逸,更加难以触碰了。 弋却深的目光从她渐渐长开的脸上一扫而过,平淡而疏离。 “太子,这是小儿,跟小儿的玩伴。” “嗯。” 然后,他们叩了下头,就被人匆匆地带下去了。 遥夭忍不住回头看,他们嘴里面谈的国家大事,她不懂,可她却听见了一个词:太子。 回到后院,胖嘟嘟的荪篱对她说,好像在说着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小秘密似的:“遥夭,我告诉你哦,太子明天就要登基了。” 遥夭经常看话本,话本上说什么挖骨剜心之痛,她按了按胸口,困惑,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因为,疼。 “那他明天不就是皇上了?!” “是啊!”荪篱点头,“做皇上一定很好,会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小妹妹喜欢” 即便他不做皇上,也会有很多女子前仆后继吧。 遥夭鼻头酸酸的,不想再在这里说下去,尤其看到荪篱,她更难受。当初公子让她用法子混进来,她真的不应该来的,从此,她要怎么才能和他再生联系?! 遥夭离开了荪篱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原来她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细作而已,只是他放在宰相府的一只眼睛而已。 遥夭兀自落寞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拉着荪篱去送了太子。 大人们看到他们笑道:“这两孩子,怎么又来了” 弋却深却专注于听宰相说话,突然被这一句插入,他才看向了遥夭与荪篱。 “太子,这是遥夭,当年小儿被绑,多亏了这孩子过来报信啊!”宰相道,“就是这孩子命苦,无父无母的,我就把她收下了。” 遥夭沉默地站在那里,如今一听,有些手足无措。 弋却深微微颔首,言语不曾有半点波澜:“相爷心善。” 遥夭:“”他一定是把她当成一个大坏蛋了,绑了荪篱又充好人,他会瞧不起她的吧?! 就这样失神着,连弋却深什么时候坐上轿子里,离开的都不知道。 宰相爷把遥夭叫进书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喜欢太子?” 遥夭:有那么明显吗 “你这孩子看似聪明,其实最藏不住心思了,你若喜欢太子,好说,待过两天,我把你送进后宫当秀女。这太子可不是皇上,他的野心,让我等老臣也惶惶啊!!” 所以后宫,就算是朝臣们求不开都不行了。 往后,前朝后宫,都将掀起一股腥风血雨,而权力的nbn,在弋却深的手里。 “我我陪在荪篱身边很开心。”遥夭喃喃着。 相爷看得清她:“喜欢太子,就喜欢了,没什么,我以义女的身份把你送进宫里,你若得宠,对我也有益。” 就不能简单点么?!遥夭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 应该留在你身边 “我我陪在荪篱身边很开心。”遥夭喃喃着。 相爷看得清她:“喜欢太子,就喜欢了,没什么,我以义女的身份把你送进宫里,你若得宠,对我也有益。” 就不能简单点么?!遥夭心想。 走出书房,遥夭看到了等候已久的荪篱,他亲切地笑着喊她:遥夭姐姐。 他们明明是同龄,可这个孩子,仿佛对她有着离不开的依赖之情,在他这份纯粹中,遥夭过得很开心,但是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可,早一点遇到,他会注意到她吗,一个公子小少爷怎么会注意路边的小乞丐呢! 所以 居然一切都仿佛被注定好了似的。 注定了她一开始遇到的是太子,注定了她这一遇误终身,太子太好,可好在哪里,她也说不出,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想要看着他,就很舒服,很圆满,从此再也无法将目光转移到任何别的男子身上了。 女子倾心,竟然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遥夭走到他面前,抚了抚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的脑袋:“走吧,姐姐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好!”荪篱抬起头,一脸的稚童赤诚。 回到宫里,弋却深去给父皇母后请了安,用膳的时候,却屡屡分神。 在父皇母后的面前,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母后,你是不是要把父皇,带走” 这话问的。顾落却望着弋却深认真的模样,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对,母后很自私吧?!” 弋静深就淡淡地看着这对母子,举止优雅地动着碗筷。 “儿臣明天一登基,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们了?!”弋却深又问。 顾落却一笑:“我们只是厌倦了在宫里的生活,你父皇从小就不喜欢这里,是为了这个天下,他才不得不留。说看不见也是严重了,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过是住在外头母后私下开的客栈里罢了,你若是想我们了,就去见我们。” 弋却深似懂非懂:“父皇,母后,外头真的那么好吗?” 这问题,弋静深和顾落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说呢,因为弋静深自小看透了宫里的勾心斗角,厌倦了这种生存,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放下一切手段,单纯地生活,与自己心里的人一起,对他来说就是圆满。 而顾落却,因这宫,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不好的事情。而在外头的记忆,只有父亲的宠溺,和少年时的无忧无虑,这一比,在心中的地位,立刻见高下。 她本就不是热衷权力的人,她本来就喜欢自在,与心爱人隐匿于人潮中过着自己的小生活,这是她的心愿,自然,对外头就眷念许多了。 弋却深与他们情况就不同,这个孩子,似乎生来就该做皇家儿。 他对宫里的一切适应得如此理所当然,没有他们那种心累感,也可能是从小顺遂,没经历过什么变故吧,所以在她的心里,自然而然,宫里头就是他的家。 如今父母执意要离开家,离开他,他自然感到孤独,无法理解。 顾落却这样一想,心中就特别疼,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呢?! 就在她茫然时,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掌包裹住了,抬头看到弋静深安抚的温柔眼神,微微一怔,嘴角扬了扬。 “父皇”弋却深看向弋静深,“我,儿臣错了。” 弋静深望着弋却深,他唯一的儿子,其实之前有过再要几个公主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制止了自己。 皇家与平常人家不同,若生的偏偏是儿子,帝位之争不可避免。 他不想站在父亲的位置上,眼睁睁看他们手足相残,却无能为力。 而且,顾落却身子不好,也不适宜孕育,于是,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弋却深。 “你不曾有错,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该知道,这世上有千万种不同的选择,君子求同存异,你认为呢?” “是。儿臣谨听教诲。”弋却深低着头。 顾落却抽开弋静深掌中的手,去握住了弋却深的手,一只手抬起他面无表情的小脸:“今晚,和母后一起睡吧。” 弋却深眼底一抹喜色,然后犹豫地看着弋静深,从小到大,这位父皇可都是孜孜不倦跟他争抢母后身侧之位 而且每次都被父皇成功抢走了! 弋静深明白顾落却的想法,又好笑于自己给弋却深造成的阴影,他本是个冷感寡淡的人,可已经给了儿子最大程度的宠爱和关注了,好了,原来弋却深一直那么怕他 “好。”他无奈应下,前世欠了这对母子。 弋却深再成熟,到从小疼爱他的父母面前,都是个孩子,瞬间喜怒形于色了。 顾落却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都怪弋静深,剥夺了弋却深的天性!该死的,皇帝到底有什么好当的,她现在都想把她的儿子也带走了! 用完了膳,弋静深回了御书房处理公务。 而顾落却在龙吟宫里,让宫人去打一盆洗脚水。 她亲自脱去弋却深的靴子,眼底突然一热,却忍住了,把他这双白bnn嫩的脚放在了水温适宜的脚痛桶中,掌心轻轻捧水浇上。 “母后,这些事,宫人做就好了。” 弋却深咬了咬唇,漆黑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母后。 顾落却抬起头,眼眶通红,弋却深心中一慌,急忙抬手,落在顾落却眼皮上的力道,却是轻到不能再轻,他声线微颤:“母后” 这一声,叫出了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 还有孩子的天性撒娇脆弱。 顾落却抽了抽酸涩的鼻子,努力撑了撑眼皮,用正常音调说:“母后没事,母后只是有点,有点舍不得,舍不得我的儿子,就那么长大了,他从明天开始啊,就是皇上了,过两年,就是别的女人的丈夫了。母后有点怕,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依赖母后了,母后怕,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与我的儿子如此亲近了。” 弋却深闻言,喉咙难受的滚动了一下:“母后,不会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在我的心里,你和父皇,是最最重要的人。” 他一直都不安地怕,他们抛弃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也会怕失去他。 突然间,这个小男子汉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和保护欲。 他抬起双臂,搂住顾落却的脖颈,蹭蹭,又蹭蹭,低低地说:“母后,你别怕,千万别怕,儿臣以后会保护你的,强大起来,与父皇一起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保护这个天下!” 顾落却动容地扬起了唇角,心中却不免还是惆怅:“你真的长大了,我的儿子” 这一夜,弋却深靠在顾落却怀里,睡得无比安稳。 顾落却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望着他与那人九分相似的容貌,气质也与那人相似,九岁已见绝世风华,翩翩独立。 那人选择了宫外。 而与那人面容气质都如此相近的这孩子,却那么爱着宫里,不,应该说,爱着这个家。 顾落却欣然一笑,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她与弋静深的成功了,是他们的爱,让弋却深爱上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不太美好的地方 也算是,终止了他们与这个宫的噩梦。 清晨,仿佛万物更新,光明驱走黑暗,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太上皇与他唯一的妻子离开了皇宫,云游天下去了。 就连平常百姓也羡慕上了这宫里头的一家人,此生能得一个如此有用的儿子,和一段如此专一的感情,哪个女人不梦不美。 弋静深与顾落却在客栈里住下,有时会出去玩上一阵子才回来,至于去哪儿,去边国,去雪山,去最遥远的地方,有彼此在,心底安稳。 而弋却深在宫里自然是做着皇帝了,他的笑变得越来越少,只有去看父皇母后的时候,或者听到他们消息传来的时候,眼底才会有别人不可亲近的温度。 时间过的很快,快的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回味过来,秀女进宫的场面就上演了。 这一天。 遥夭坐在自己屋子里的铜镜前,正在给自己画眉,她已经十六了,面容悄悄长开,如百合清丽不俗,气成自华,低调内敛。 平日里,她不会对自己的妆容如此上心,可今天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从门外走进来盯着她的荪篱,眼底苦涩难挡,“你真的要进宫做皇上的女人?” 这一点,遥夭从来都没有瞒过他:“是,从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喜欢他。” 荪篱握了握拳头,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其实他想问,那他算什么。他们青梅竹马又算什么。 “宫中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道出一件人尽皆知的事,“皇上也不是太上皇。” 遥夭何尝不明白呢,她多么希望,他会跟他的父皇一样,是能够痴心对一人的那一种有。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入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背叛了皇上,皇上让她在这里做细作,可她偏偏要进宫做他的女人 以后的路,会怎样难走,她心里一清二楚。 可她也知道,如若违心不走,这一世与他没有关联,她会活得不快乐,她会觉得,这一世,只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如不活。 “荪篱,你还记得吗,从小你就跟我叫一声姐姐,你想一想,我这个姐姐,还能比你这个弟弟少懂哪里去吗?!” “荪篱,我爱他,你知道吗。” 遥夭说的那么深情,眼底那么相思苦,可荪篱选择视而不见,全当:“是我父亲逼你去宫里,为我们家的荣华,做皇帝的女人,我都知道,都知道!!!” 她是绝对不会为他们家做事的。 纵然有一天,皇帝要动他们,她也不会为他们说一句话。这就是她的冷漠。荪篱一直都高估她了。 她从小那么难地才生存下来,不择手段她也做过,她真的,真的不是荪篱心中那个美好的小人儿。 可她的皇上都懂。她相信,她的皇上一定懂,一定是懂她的。 遥夭半世聪明,却从未想过,装睡的人叫不醒,不愿懂的人永远也不会用真心看她,而经年后,当她终于明白时,已被伤到失去再爱的能力。 窗外燕子在叫,屋内死寂沉闷。 “你真的决定好,进宫了吗?”荪篱近乎死心地问着这句话。 “遥夭不悔。” 荪篱哽在喉咙口的那一句:“我可以带你走”到底是没能说出来,他退后两步,黯然离去。 为什么,要让他遇到她,他情愿死在那场bn中,也不至于如今,受求而不得,生不如死的苦。 遥夭安静地望着铜镜中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深深地叹了口气,荪篱,值得美好的人,正如她觉得,她只适合弋却深一样。 两月后。 遥夭被封为婕妤,住在了清雁宫。 当天晚上,弋却深翻了她的牌子。 遥夭沐浴后,宫门开了,弋却深走进去,挥退了所有的宫人。 他们一帘之隔。 遥夭身上被纱裙包裹着,线条优美,她缓缓地福了福身,抬起头时,耳边一片帘布撕裂之声,已看到了眼前弋却深清晰的面容。 他的大掌中,攥着那一片片的碎角,五指轻松,随地而落。 四目相对,她听见他低低沉沉地问:“现在,你是谁的人?” “你的人。”她看着他难以看穿的眼眸,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的人不会那么擅自做主。”弋却深一步步走向她,面色冷凝,抬起手握住了她的下巴,“朕什么时候让你进宫为妃了?!” 遥夭眼眸微黯:“我错了,从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去相府陪荪篱。” 弋却深冷冷一笑:“都知错悔改了,还敢说你是朕的人,你进宫,只能是为了他们。” “我当初就应该缠着你,留在你身边。”遥夭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有点气恼地怼着他,“这样我就不会受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我不该被你蛊惑,这样我就不会被你推开了。” 弋却深皱起了剑眉,放开了她。 遥夭却凑近他,惹得从不近女色的他轻轻后退了一步,不喜欢被人靠太近。 遥夭却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勾唇苦笑:“哪怕在你身边,做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我也甘愿,我应该听薛将军的话的我应该留在你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 黄粱梦 遥夭却凑近他,惹得从不近女色的他轻轻后退了一步,不喜欢被人靠太近。 遥夭却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勾唇苦笑:“哪怕在你身边,做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我也甘愿,我应该听薛将军的话的我应该留在你身边。” 弋却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冷着脸与她保持距离。 遥夭说完了,觉得,心底好轻松啊! 他不动,她也不动,他们却近在咫尺,远如天涯。 她又忽然难过:“佛说,有无,才有有,有苦才有甜,佛说因缘因果与依据,那么我喜欢你,是源于遇见吗?那么我们为何会遇见呢,为何拉我起来的,偏偏是你,为何我又独独中意皇上你。” “皇上,你能为遥夭解答吗?!若你可以给遥夭一个答案,遥夭可以离开你。” 依据、因果、因缘、中意 这四个词当真都是弋却深陌生的领域。 但是他却听懂了她的意思,眼前的女子,执拗的就像一个孩子,和当年敢于直视他眼眸说要跟着他的她,并无二样。 “皇帝是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人的。”弋却深冷冷地告诉遥夭,“朕要一心侍天下,也无意于小情小爱,如若你进宫是为了这一些,朕只能说,你又做错了选择。” “可是”遥夭一笑,好似万般桃花开,“我不悔,不怨。” 弋却深注视着她眼中迷了视线的泪雾,她表情逞强,努力地不让他看见的东西掉下来。弋却深别开目光,转身欲要离去,遥夭突然哽咽开口,好像是最无辜最单纯的疑惑:“皇上不是翻了我的牌子吗” 弋却深没有转身,只是嘴角微勾,没什么意义地说:“朕不需要一个,在朕面前,自称“我”的后妃。” 遥夭立刻改口:“臣妾!” 弋却深以拳抵唇,眼角仍是流露出一丝忍俊不禁,他想这宫中实在无聊,把她留下来也好,逗着玩儿。反正这个人不老实,放出宫去也是作妖,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遥夭为人在某些时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通过她进了相府,如今能凭着相府到宫中为妃一事,弋却深已甚为了解:这个女人能活着到现在,自是有自己的一番本事的。 现在,她说了,她的目的,是他。 只是赶她出去,恐怕,也并不能改变她的心意,乃至她的做法。 弋却深这样想着,眼底稍稍一沉,如坠入凡空流逝而去的流星,只余别人看不透的漆黑、深邃。 纹着金线的龙袍,一片衣角,忽然被一只手拉了拉,他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睨着紧张的遥夭,心中竟然一时无声叹了口气,她那么聪明,为何非要把时光浪费宫里头,做皇帝的女人有什么好?! 如果不是为了家族,为了荣耀,为了权力,为了尊贵,她真的,不应该做皇帝的女人。 而弋却深很清楚自己与后宫中这些女人的关系,在他这里,只是为了制衡,为了皇权,也为了天下。那些大家闺秀所要的,无非是她们的家族荣华罢了。 遥夭,实在没有必要走这浑水。 “你在想什么?”望着他凉如雪的黑眸,遥夭好奇地凑近了脸蛋,问。 弋却深条件反射地,一掌推走了眼前的小脸。 “唔”遥夭捂着半张脸,猝不及防地连连后退,在以为会往后倒下的时候,腰肢被她的心上人给揽住了。 她对着他再次蹙起的剑眉,一笑,笑得贼欢喜,完全与弋却深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弋却深不知为何,竟然有点憋屈,“站直了。” “好。”遥夭嘻嘻笑笑地站直了身体,可还是捂着那半张脸。 弋却深冷声吩咐:“拿下手。” 遥夭乖乖地放下了手,垂在两侧,她成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专注,心中一动。 他不懂情 她会让他懂的。 弋却深望着她侧脸上有点红,攥了攥自己的手,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却移开了眼:“以后不许随意靠近朕。” 遥夭低着头,翻了翻白眼,闷闷地哦了一声,“你是我的恩人,我又不会害你” 弋却深悠悠道:“我是你的恩人,可相府也是你的恩人,你在相府里过了那么多年,谁知道你心里,决定对谁投桃报李。” “可你还是我的心上人。”遥夭毫不犹豫地紧接话道,“我这个人心很在乎了这个就没办法再在乎别个,而且我这个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任何,一切。” 这是弋却深第一次那么感受到一个女子明确的心意。 没有女人敢对皇帝说出这一番话吧,因为她不确定皇帝是否有时间去听这些无聊的话。 弋却深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笑,略略有点讽刺。 “遥夭,你休息吧。”弋却深望着她清澄的眼眸,“朕不走,朕在外殿休息。” 遥夭不明白,眼里,脸上,都是不明白:“为什么?” 弋却深看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如若你要当朕的女人,朕可以成全你,但你要朕的心朕没办法给,你在宫里先住着,迟早会明白的,迟早会放弃的。” 遥夭伸手拉着他的衣袖,忍不住再次泪眼迷离:“我不懂,我不懂” 此时的她,觉得他残忍,却在两个月后,深深地知道了,这是一个帝王为数不多的慈悲,对她的慈悲。 两个月后发生了什么呢? 自那一夜后,以后的每一夜,她都是独守宫殿,她点了好多烛火,可是心中还是那么黑,那么冷。 皇帝每天都会翻别的女人的牌子,那些人有着共同一个名字:他的后妃,他的女人。 你迟早会明白的,你迟早会放弃的她总算懂了,在心痛彻骨无法治愈的时候懂了。 如若你要当朕的女人,朕可以成全你,但你要朕的心,朕没办法给所以,他不碰她,呵,他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遥夭知道,只要她去找他提出来,他会轻描淡写地看她两眼,然后,如她所愿,放她走。 从此,她与他,再无关联,各自安好。 遥夭进宫就是怕与他再无关联,可断然没有想到,做皇帝的女人,会感到那么心酸,那么难过,那么无力。 她爱上的人,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她爱上的人,是一个独独对她慈悲的人,她爱上的人,是一个说给不了她情的人,她爱上的人,是一个会疼爱她,也会疼爱别的女人的人,她爱上的人,是一个皇帝。 这辈子,她想要留住他,成为他身侧的独一无二,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做皇后。 这段日子以来,她在宫里,一步也不出去,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自从进了宫,她就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这里再不好,有他在,外头再自由,没有他,她心难安。 这一天,桃婕妤亲自做了些点心,托着小太监端去了给皇上吃。 小太监还特意提了一句,弋却深未动神色,心中却知道一二了,当天,他翻了她的牌子。 他以为,来此见到的会是她收拾好了包袱,打算一笑泯恩仇,直接准备离开的样子,却断然没有想到,走进宫里,一个人都没有,走进内殿,她似乎是刚沐浴完,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站在窗前,凉风轻轻地吹进来,她却一人看月亮,看得兴起专注。 她仿佛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 听到他的脚步声,遥夭带着笑转头看向了他,就在窗前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弋却深心中咯噔一响,对这固执的女人是彻底没话说了 遥夭已经迈着莲步,走向了弋却深。 弋却深,纹丝不动,如山伟岸,如松挺拔,他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她,她勾住他的脖子,索取温暖似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也将柔弱的身子送了上去。 他却在眼前的风月景里出了神,母后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子靠近父皇的,他曾偏听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离间,认为母后的确善妒,后来,母后和父皇找到了他,母后与他说了很多,母后说她很在意父皇,母后说若是真心的喜欢,只会希望心上人只是她的。 父皇说女子如此,男子亦如此,所以一生落下,父皇也只有母后一个人。 但眼前的女子似乎跟他们所说的都不一样,眼前的女子口口声声说多么喜欢他,却能不在意他夜夜与别的女子一起,还做出如此亲近的举动,可见她所谓的情,是多么的轻啊 终究又是一个执意入后宫的女人罢了。 既然如此,他成全她。 弋却深收回思绪,低垂着眸子,睨着遥夭,刚好遥夭也抬起了头,神色隐见不安地望着他。 她都做到如此,弋却深也不再多问,她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有力的双臂一经伸出,再无收回的道理。 遥夭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帷帐放下。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遥夭身子有点发抖,眼眶有点红,脆弱到极点地望着与她别后重逢的俊美男子。 弋却深却半点激动之情都无,仿佛是批阅奏折一样,撕去了她身上那一层薄纱,压下了身体 来临的那一刻,遥夭痛得叫了出声。 她咬住了他的肩膀,弋却深身躯一僵,因为,除了她,那些女人疼,却没有一个敢咬他,敢在他的身上,留下她们的痕迹。 着目望她,却见她望着一个男人的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弋却深总算明白,为什么了。 他抚着她苍白的小脸,低头在她的耳边沙哑落了一句:“朕轻一点。” 遥夭思绪有点涣散,扬了扬唇,只能以他之力攀附于他,沉迷于他这一刻的柔情中,万劫不复。 一夜尽,仿佛黄粱梦。 遥夭身子发散地睁开了黑眸,连动根手指头都嫌费力气,她侧过了脖颈,抚着身侧的冰冷,兀自悲伤地咬了咬唇,叫来了宫人。 “皇上,上朝去了?” “回禀娘娘,是的。” “走时,可有说些什么?” “皇上让奴婢们给娘娘准备好浴水。” “嗯,退下吧。” 遥夭欣然地抓着被子,露出了羞赧之情,不想被人看到。 万丈深渊,很疼,可他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她踏上天堂路,从此倾一生。 后宫中,唯不出宫门的,是桃婕妤。 这个桃婕妤,一开始的名不见经传,却突然因了这半个月来的帝王独宠,突然被每一个后宫的女人印刻在了心里。 想找她麻烦吧,可她根本就不出宫。 关于“不出宫门”,自然也盛传到了弋却深的耳朵里,他只是付诸一笑,留一方清净,又有什么不好?! 桃婕妤每天只做一件事,等她的皇上下朝回来。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宫外的相府。 一家人吃着饭,气氛却有点压抑,没了她,他不习惯。 荪篱刚要放下筷子,听到父亲开始谈论后宫的她,才忍住了离开的冲动 “遥夭的手段真是高明啊,争宠的多了,反而她这不争的,才新鲜啊!” “怎么说,遥夭在宫里可还好?”相爷夫人笑着问。 相爷道:“好,非常好,她收了性子,不出宫门,天天就等着皇上,后妃们找不到她的麻烦,皇上对这种可控性高的小白兔,也不会找什么毛病,她过的很好。不枉老夫对她培养有加啊!” “以不变应万变,在皇上恩宠她时,倒是显得特别的不一样,可皇上若有一天对她没了兴趣,她那时再动,可就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了,老爷,你还是鞭策一下遥夭这孩子啊!” “嗯,放心吧,夫人,遥夭聪明,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荪篱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挥袍而去。 “这孩子”相爷蹙眉看着自己儿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夫人,是时候给他找门亲事了,成天这么下去,也不行啊!” “嗯。” 遥夭坐在宫中,望着面前一桌的佳肴,嘴角扬着,非常耐心地等着。 直到宫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她立刻站起了身,喜笑颜开地望过去,外头落了些雨水,弋却深进来时,还有些潮湿的意味。 清风微起,她走过去,帮他暖着手,抬起头时,开心得不像样子。 “你似乎天天都这么开心。”弋却深几乎每天一来,就见到她笑得藏不住狐狸脸的样子 遥夭才不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等的人来了,因为没有失去,所以那么开心,每一天等,每一天都那么开心。 “做人干嘛不开心呢,对吧。”她朝他眨了下眼睛,拉着他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皇上,你也要开心,你开心了,遥夭会更开心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 笃定 遥夭才不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等的人来了,因为没有失去,所以那么开心,每一天等,每一天都那么开心。 “做人干嘛不开心呢,对吧。”她朝他眨了下眼睛,拉着他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皇上,你也要开心,你开心了,遥夭会更开心的。” “天下安宁,就是朕的快乐。”弋却深勾唇拿起了筷子,遥夭立在他身后,闻言沉默地看着他的后脑勺,缓缓地在背后拥抱住了他。 被突然拥抱的人微微一怔,宫人们心领神会地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一眼。 弋却深无奈一笑,她似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懂得女儿家的矜持。 就在他打算教育她的时候,听到她心疼地问:“那对于弋却深,什么是他的快乐?!” 她的连名带姓,让弋却深眸色一深,心中却奇异地毫无不悦感。 “对于弋却深,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 似乎知道不会等到答案,她没有等,接着问道,“皇上,你有心疼过谁吗?!” 心疼过谁 弋却深没有。 这个女人的意思该不会是 “你,”他蹙着剑眉,不可思议地反问,“心疼朕?!” 她不怕他,她居然敢心疼他她为什么要心疼他?! 她从背后拥抱着他,给了他答案:“是,遥夭,心疼,弋却深。” 弋却深黑眸深处最后一丝感情没有了,他拿下她的手,淡淡道:“皇上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的,吃饭吧。” 他仿佛天生是冰,她要融化他,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回人。 遥夭的眼睛有点烫,不敢眨眼睛,望着弋却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过两天,波斯王会来我国游玩。” 弋却深闲聊地谈起这件事。 遥夭却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他说了一,她立刻就能猜到二:“到时候出席膳宴,就不得不和宫妃姐姐们遇到了。” 那声装模作样的宫妃姐姐只让弋却深,听得忍俊不禁。 “你是相府的人,她们还作不到你的头上。” 弋却深幽深的黑眸,看着遥夭调皮地歪了歪头:“既然并非提前让我做好可能被欺负的准备,那你为何告诉我?!” 弋却深挑眉,煞有介事道:“我是提醒你,不要欺负她们。” 明知道他是一句玩笑话,遥夭心中还是不痛快了。 她握紧了筷子,面色都白了:“我乐意清净,巴不得不跟她们碰上,怎么会上赶着去跟她们闹腾?!” 弋却深没有说话。 用了晚膳后,遥夭和弋却深躺在同一张床上,彼此都沉默是金。 其实,侍寝,不是这个样子的。 和皇帝同床共枕,得是多大的恩宠。 遥夭要是不在乎他,坐享着别人羡慕的一切就够了,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皇帝,所以,不够。 她忽然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他的胸膛,故作楚楚可怜。 她的确用了手段,可,她只想留住他。 弋却深果然把她的小脸抬了起来,望着她红透了的眼睛,活像一个被拔了毛的兔子,叹了口气,低头吻住了她。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无非是因为他今天提了那些妃子 遥夭搂住他的脖颈,素手伸进了他的衣衫中 弋却深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 遥夭闭上眼睛,任他带领着她,去那个可以遗忘一切的世界里。 只做他们自己。 后,她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呼吸着。 弋却深闭目养神。 遥夭突然睁开眼睛,告诉他:“我知道,你并不打算做一个有,你是皇帝,你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要求,你只有我。” “但是,别在我面前提她们,你私底下怎么关爱她们我不管,就是别在我面前提。” “好吗?!” 她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前问他。 弋却深慢慢地张开了黑眸,与她悲伤的眼眸相望,许久,干涩地嗯了一声。 “”她微微一笑,捧着他的俊脸,也吻着他的薄唇。 他握住她的细腰,没有放开。 遥夭望着他眼中的宠溺,只觉得自己此刻死去,也值了。 三天后,接待波斯王子的宴席正式上演。 歌舞升平中,遥夭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波斯王子送来了十个美人,皇上一一收下。 遥夭自斟自饮。 察觉到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视着,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了荪篱。 她拿起杯子,挡住了自己苍凉的笑容。 荪篱爱错了人。 她爱了不该爱的人,是否也算一种错误?! 波斯王子是一个性情中人。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他有心注意着皇帝后宫一个个如玉的美人儿。 每一个都像精心雕刻的美人儿,只是,太没有生气了。 都不如那独独喝酒的那位夫人。 “王子可是看上了谁?”弋却深望着这位性情中人,“你给了朕十个美人,朕也不会吝啬。” 波斯王子含蓄地瞄了眼视线中的小人儿:“不知那位是” 顺着他的目光,弋却深看向了遥夭。 她一身白色衣裙,坐在那里拿着杯子,神情恍惚,像一个突然落下凡间不知所措的仙子。 弋却深不动声色地紧握了杯子:“她是朕的女人。” 波斯王子立刻断了心思,只道:“倾城的一个女子,皇上好福气。” 弋却深笑意不达眼底。 宴后,遥夭浑浑噩噩地回了宫中,她站在窗前望着黑暗的天空上,那唯一的一轮明月,心生惆怅:“皇上又添了十个美人。” 她对身边的宫女说,“我能留他到什么时候呢?!” “娘娘,波斯王子今个儿差点要了你,你可知道?!还好是皇上没有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是吗。 遥夭其实在那一刻有点害怕,怕他真的就这么,把她当做一个物品送出去。 但他下一刻说的话,让她彻底放下了心。 她说:她是朕的女人。 可又同时为他那十个美人感到心情烦躁,男人都是喜爱新鲜的,她真的不知道,倘若他不愿意留下了,她该如何做了 弋却深走进宫里时,就看见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一身落寞地站在窗前,微微昂着头,眉目寂静地凝望着月亮 他想起波斯王子看着她的目光,刚平息下来的不爽再次沉入心底。 今夜,能看到他来,已经是让遥夭很诧异的了,他还要她,要的很厉害,一副她就只能是他的模样,更让她愕然 遥夭料想到,可能是皇上被波斯王子给激着了,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动心思。 何况是皇上。 所以,他来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来,她都高兴。 遥夭最终忍不住,缩在他怀里求了饶。 待到临近上朝时分,男人才放开了她,让她好好睡觉。 遥夭很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把玩着他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握,有些忐忑地看向了他。 弋却深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并不在意她这任性的举动。 遥夭打了个哈欠,紧紧地靠在他身上,才慢慢地撑不住了,歇息了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绝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自那夜后,他没有再来,仿佛遗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他每晚去哪个宫里,她都知道。 那十个美人,现在都已相继成为了他的女人。 遥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每夜与酒为伴,想想自己也有一番自己的快活。 很久后的一天里,荪篱替父来看望她。 “听说你最近过的不太好??”他第一句话却直戳她的伤口,“皇上,多久没来了?!” 遥夭漠然:“半年了。” 荪篱叹了口气:“遥夭,你后悔吗?!” 遥夭几乎温柔地说:“我不后悔。” 荪篱望着她:“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阴阳怪气的,哪里有一点像正常人?!皇上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你的。” “他根本就不打算喜欢任何一个女人。”遥夭冷冷一笑,“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在乎的。” “可我在乎!”荪篱懊恼,“为什么你一定要把你的心放在皇上身上?!” 遥夭指甲掐进掌心,一下就伤了手。 “荪篱,我有我的骄傲,我没办法主动去靠近他,也是因为这一招根本没有用” “除了爱他,我什么也不会。” “”荪篱心灰意冷地离开了,遥夭面色平静地目送他的背影。 有些人,遇见的时机不对,就什么都错了。 时隔半年,遥夭到底是放下了骄傲,走进了御书房。 她端着茶,恍惚地望着坐在龙位上专心一致批阅奏章的男人,轻轻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弋却深头也没抬,只以为是个宫人:“放下吧,下去。” 迟迟没有传来动静,他才抬起了头,看见了遥夭,语气平稳:“你怎么来了?!” 遥夭没什么表情地说:“想你了。” 弋却深:“” 他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样子,在闹脾气的时候,她的柔,全都放在了床上。 望着她手中的茶,他起身,碰了一下,已经是冰凉了。 轻垂下眸,睨着她:“没什么事,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怪罪我,拿冷茶给你喝。” “朕也没有喝,不是吗。” 遥夭干脆直接问出口:“我在你的心里究竟算什么?!你对我这样包容,对她们也是如此吗?!” “够了。”弋却深冷冷地看着她,“回去。” 遥夭五指一松,杯子就从她的手里跌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我以为我在你的心里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我多可笑啊,是不是?!” 她悲凉的看着他,“我曾经甚至还想过要做你的皇后,我要做你身侧独一无二的人,谁都无法取代的女人,可是我错了,没有你的宠爱,独一无二又怎样,谁都无法取代又怎样,你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我,一切就都失去意义了。” 弋却深隐忍地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朕每夜只能去你的宫里,才算合你的心意?!朕一开始是不是与你说的清清楚楚,朕不是父皇,你要的,朕给不了,朕是不是给了你离开的机会,可你不愿意。你要的,朕都给了,你还想怎样?!” 我要你,我要你只有我。可是这话说出来,该是很可笑的吧。 她笑了一下,“放我出宫吧。” 你的心,你的人,既然一样都不能给我,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每夜去别的宫里的消息,我再也不想听。 失去了你,皇后的位子也没什么诱惑。 而对于她为时已晚的要求,弋却深只有三个字:“你休想。” 她是他的女人,就凭这一点,就只能一辈子都是他的女人。 离开他,就是背叛。 而皇帝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背叛。 遥夭蹲在了地上,轻轻抽泣出声。 “那你以后不许去别的宫里。”她发出最脆弱的声音,弋却深咬牙切齿,“你威胁朕?!遥夭你凭什么?!” 他望着她闭目流泪的模样,只觉得烦躁异常。 “朕知道你要什么。”突然,他冷笑,如雪如霜,长臂一伸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大步迈向了御书房的内殿。 遥夭被他一把扔在了床榻上随之下巴被他紧紧擒住:“你是一个有目的的女人,太清楚你要什么的女人,你知道得不到朕的心,所以朕的人必须是你的,遥夭你就是这么想的,嗯?!” 遥夭红着眼瞪着他:“是。” 弋却深早就知道她是一个霸道的女人,他几乎怒极反笑:“好,朕成全你。” 这一场互伤的战役,直到两人精疲力尽才划了休止符。 弋却深与遥夭各躺在一边。 遥夭背对着他,紧紧地抱住自己,面无表情,出声沙哑:“你答应我,不许再去其他宫里。” 弋却深闭目,不曾说话。 遥夭微笑,却寒意四射:“倘若你不答应,我就出宫,找很多男人” “你给朕闭嘴!” 弋却深猛地翻开她的身子,面色铁青:“为何你就不能像她们一样,乖乖的?!你争宠争到朕的面前,你就笃定朕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遥夭此刻笑的炫目,她几乎挑衅地看着他:“没错,我就是笃定,笃定你不会让我离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 赐死 遥夭此刻笑的炫目,她几乎挑衅地看着他:“没错,我就是笃定,笃定你不会让我离宫!” 弋却深勾唇,“但朕可以赐死你。” 遥夭面容一僵,她受伤地望着他,一眨不眨:“那皇上就赐死我吧。” 她现在生不如死,“或者,死了我就解脱了。” 遥夭重新扬唇,释然一笑。 她从小艰难求生到如今放弃生命的转变,弋却深不肯承认,她的所有变化都是因为他。 任何女人的爱,他要不起,也不打算要。 更不会以心换心地去回报。 所以,她爱错了人。 弋却深抬起她的下巴,眼眸泛寒:“乖乖地在你宫里待着,朕想起你自会去找你,不要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遥夭脸色慢慢地冷了,表情也半点柔和不再,她一把挥开他的手,对上他愠怒的眸子,昂首说:“我从来都没把你当过皇上,你是我的男人,所以你的心,你的人,我必须要占得一样,否则,你不放我一条生路,我也不会让你过的安稳!” 弋却深冷笑,下了床榻,侧过俊脸:“你以为朕会怕你,你要玩儿,朕奉陪,朕倒要看看,最后是你被玩死儿,还是朕妥协于你!” 遥夭闭上眼睛,忍不住落了一行清泪。 弋却深余光看到,面无表情地迈步离开。 遥夭却突然下了床榻,从背后拥抱住了他。 他开门的动作一僵,听到她的认错:“我错了。” 弋却深黑眸寂静,薄唇轻扯:“软硬兼施,只是为了占有朕,这根本不是爱,遥夭,你心里有病。” 遥夭双手在他腰间缠紧,“我只是爱疯了,我怕一放开你,你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怕你讨厌我,我怕失去你。” 弋却深呼吸微沉,闭了闭眼:“朕不会爱任何人,你大可放心,够了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莫名其妙独独对她解释这些。 又独独拿她毫无办法! 遥夭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却仍然是紧紧地抱着他。 弋却深几乎无奈:“你如此聪明,应该知道后宫与前朝的联系,朕想要平衡前朝,就不能不去后宫,更何谈独宠一人。” 遥夭呼吸有点急促:“那你对她们,真的没有半点动情?波斯王子送的那十个美人,你也只是公事公办,没被她们诱惑?!” 弋却深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谈那么多不该谈的,要知道,前一刻他们还势同水火。 “嗯。”他从嗓子里闷哼了一声,“朕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那对我呢?”遥夭心中一紧,“宠我,是因为要迷惑我背后的相府吗?!” 弋却深抿唇不言。 遥夭回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捧住了任何人不敢肆意触碰的,他对俊脸,她大胆地对上他的黑眸,看了很久,闭目吻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遥夭要得实在太多了,而他给不起,弋却深心中无声地一沉,他别过俊脸,她的吻就擦在了他的侧脸上。 弋却深突然问:“你想做皇后?” 遥夭眸色黯淡地点头。 弋却深:“是不是做了皇后,朕去别的宫里,你心中就会平稳一些了?!” 遥夭苦笑:“我只要你的独宠。” “朕给不了。” “是因为她们比我好??” “”弋却深不想再重述一遍前朝和后宫的关系,干脆一句话告诉她,“但皇后之位,你若想要,朕可以给你。” 遥夭揪紧了他的衣角:“只能这样?!” 弋却深睨着她:“贪心不足蛇吞象。” 遥夭咬唇,“好,我要做你的皇后。” 她尚且还不知道,弋却深已经为她让步很多。 心中还有些难过,她只想要他而已。 弋却深扳开她的手指,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说完,走过她身边,离开了内殿,这一次,遥夭没有拦他。 弋却深果然雷厉风行,说过的话很快就化成一道圣旨落了下来。 封她为后! 外人都传,这位婕妤失宠半年有余,只去了一次御书房,出来时便已经是皇后之身。 很多人都觉得,她对于皇上是不一样的。 可当事人却身在其中,看不清楚。 当夜,弋却深去往陈婕妤的宫里半路上,被一个宫人拦住了。 桃婕妤病了。 他中途返回,去了遥夭的宫里。 看到遥夭一身无碍,嬉皮笑脸地坐在桌上用着膳时,他竟无半点惊讶,沉默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了为他准备的碗筷。 “你这样,是要与她们为敌么?!” 弋却深不紧不慢地问。 “反正遥夭择日就是皇后了,她们区区妃子,能奈我何?!!” 遥夭一句话,让弋却深冷冷地扫过她:“你欺君之罪也不怕?!” “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怕。” 弋却深放下了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这激动热情又纯粹,简直就是疯狂的爱情。 夜色深了,另一个宫里大怒。 而遥夭慢条斯理地用完了膳,就缠着弋却深把她抱到床上去。 躺下去时,遥夭扣住他的脖颈,抬起头,一双水眸静静地望着他。 弋却深吻了吻她的嘴角,安抚她:“好了,睡吧。” 遥夭眸底几分诧异闪过,强迫他望着她,弋却深当然是看穿了她毫不掩饰的心思。 深深无奈:“今个儿在御书房你累着了,晚上歇着,对身子好。” 得到这样的答案,遥夭才比较满意地点了下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在睡沉之前,还不忘记说:“你的皇后病了,封后大典延缓,你也要天天都来看我,即使传到了外头,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的算计,令他啼笑皆非。 他并不喜欢女人为了争宠耍手段,可却眼睁睁容着她在他面前动阳谋阴谋的心思。 反而心里居然还有点疼惜之情。 弋却深叹了口气,抱着她随之也陷入了睡眠。 醒来时,遥夭觉得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她放下骄傲挽回他,成功了,真好。 醒来时他还在身边的感觉,更不错。 弋却深睁开眼睛时,便看见遥夭正在闭目虔诚地亲吻着“睡梦中的他”。 他第一次疑惑:爱究竟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 病……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这才睁开眼睛,笑着望他,生机勃勃的样子,令他黑眸一暗。 接下来无所谓谁先拥紧了谁,鱼和水自然融合,乃自然生存之根基。 耽误了上早朝,弋却深只用遥夭的“病”给遮掩了过去。 帝后鹣鲽情深的传闻传遍朝野,对于遥夭再次得宠,相爷似乎并不惊讶,荪篱亦然。 遥夭非池中之物,这是从小时候父亲就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说不定,以后自家有祸,还得要遥夭去救。 荪篱这阵子算是收心了,甚至提出了娶妻的话。 相爷夫人自然是高兴他这一转变。 一月后,相爷家喜事临门,相爷之子娶了侯爷家的嫡女,也算是一则佳话。 而他们成亲的第三天,荪篱带着新婚妻子去见了遥夭。 毕竟,遥夭是相爷的义女,在外头说是与荪篱大一岁的,荪篱身为弟弟,成亲了自当过来请安。 遥夭已完成了封后大典,已经是弋却深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见他们的那一天,遥夭有些慵懒地靠在凤座上,举手投足皆成倾城风情,与其说像一个皇后娘娘,其实看着更像一个妖妃。 她温和地望着他们,真心祝福:“恭喜。能在一起,便是有缘,有缘自当珍惜,本宫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长姐。” 荪篱带着自己的妻子,几近疏离地对眼前的遥夭毕恭毕敬。 遥夭心中有些无奈,“去吧。” 荪篱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毫不回头地离开,仿佛多不情愿的来这里似的。 遥夭静静地闭了会儿眼睛,如果她的皇上爱上了一个女人,她也会打从心底变得冷漠起来吧。 不,她不止冷漠。 这就是荪篱跟她的不同,荪篱太美好了,而她,跟他仿佛活在了不同的两个世界,荪篱如果是佛,她遥夭就是魔。 佛与魔,唯一的结局便是各自安好。 “皇上呢?” “皇上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是不是要到翻牌子的时候了?” “回娘娘,是。” “前些日子,陈妃来找本宫,警醒本宫,有劝导皇上雨露均沾的义务,呵,她却似乎还不知道她的主子是谁。” “娘娘这是何意?!” “把陈妃的牌子,给本宫撤下去。本宫总得教她明白,敬畏两字怎么写。” “可皇上若是问起” “他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去后宫,一向只是弋却深的例行公事。 前朝没发生特殊的事,他几乎不会指定谁侍寝,她见过他翻牌子的样子,根本眼睛都没朝上面看一眼,随便就翻了一个。 能不能侍寝,全看那些后妃的运气。 “是,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办。” 遥夭满意地起身,去了窗前,不能阻止他离开,但总能控制谁代替她,在他的床上。 遥夭的眼睛无声冰冷,她没想到,这一斗,就是一辈子。 而弋却深其实知道她背地里做的一切,只是选择了沉默。 后妃们侍寝后,总会被送上一碗送子汤。 无一例外。 弋却深深感皇嗣单薄,其实内心是想要多添点子嗣充室的,所以他不会那么做。 后来他当然通过宫中的耳目,知道了一切,她已经动作到了他对后代上,这些年来,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皇子于腹中。 弋却深听完只是按了按眉心,什么也没说。 亦然也没动作。 她倒是在这几年里一连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她却缠着他的工夫,亦如少女时分。 这几年狠厉的作为,让她几乎成了后宫的武则天。 女子不能生,却又让人无法把罪怪责在她的身上。 送子汤除了弋却深知晓,无人知。 年岁见常,自然是有聪明的后妃发现了的,可也能聪明的猜到了皇上的反应,于是都各自闷苦沉默。 这段时间,弋却深有些厌倦遥夭的动作,几乎不再去别的宫里了。 其实有一段时间,弋却深因为遥夭的这些动作,有些愠怒,去往别的宫越发频繁起来。 他就不相信,她能时刻看顾得过来。 他甚至觉得,只要有一个后妃,偷了漏,怀了孕,那就是他赢了。 他们一直在斗。 直到,最后,竟然真的没有一个被遥夭忽略的,弋却深彻底无语。 最近他已经是彻底厌倦,干脆晚上都去了遥夭的宫里。 这天晚上,遥夭眉目安然地靠在弋却深的怀里,带着他的气息缓缓入睡。 沉静中,只听到她的皇上冷不丁的一句:“你满意了?!” “嗯。”她有些懒懒地应着。 “疯子。”弋却深冷斥。 “可你任我疯了那么多年,你是什么?!”遥夭睁开眼睛,里头满是笑意。 弋却深勾唇:“朕是懒得废后。” 你分明是心里有我。可这句话,遥夭是绝口不能提的,她叫醒了装睡的狮子,只有被撕裂的份儿。 现在这样,心照不宣,就挺好。 她勾住他的脖子,神容几乎妖媚:“她们有我好吗?!” 弋却深剑眉一挑:“你怎么就知道,她们没你好?!” 遥夭与他四目相对:“因为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弋却深冷笑了一声,摇摇头,“罢了,随便你了。” 遥夭扬唇,他现在都懒得跟她争了,不过无所谓,他在她身边,就是她要的,她已经得到了。 遥夭突然乖巧的表情,去亲了亲弋却深的薄唇,又往上亲了亲他的眼睛,他的鼻梁 弋却深任她为非作歹,春风从外头轻轻地吹进,他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蹙眉道:“平时,多吃一点。” “臣妾遵旨。” 弋却深无语,她装模作样的也不嫌累! “其实我身子挺好的。”遥夭告诉他:“虽然我从小吃了很多苦,但似乎是越挫越勇,身子骨儿就没倒下过。” 弋却深扬唇:“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遥夭反应过来了,合着,他骂她呢! 遥夭气恼地把他的薄唇当猪蹄咬,模糊不清道:“我觉得我还不够坏,总之没你坏!” 有些孩子气的话引得弋却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她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足够真实,无论好起来时,还是恶起来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 不悔 有些孩子气的话引得弋却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她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足够真实,无论好起来时,还是恶起来时。 当然,有时候的确很可恶。 不过世事变幻无常,只是被他们都忘了,仿佛安宁的过了太久,连危机感都失却了。 他们相视一笑。 直到,下午时分,陈妃来给皇后请安,还端来了自己亲手熬的羹汤。 出于尊重,遥夭喝了两口,并没有看到陈妃眼底古怪的疯狂。 聊得好好的,陈妃忽然说:“皇后娘娘,您认为,皇上爱你吗?” “爱?!”这个字,连她都已不提好多年。遥夭低头一笑,“这是在宫里,皇上是天下之主,并不拘泥于小情小爱,陈妃,你逾越了。” 陈妃咀嚼出两个字:“逾越?”她跟着笑,红光满面,半点恐惧都没有,“皇后娘娘已经逾越了那么多年,还会认为逾越是个大罪吗。” 遥夭蹙眉。 “皇后娘娘,妃嫔们一旦侍寝,次日就一定会等来一碗送子汤,是您的杰作吧?皇后娘娘,我的牌子被你私自撤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也是你的杰作吧。你霸占着皇上,难道你以为,皇上留在你这里,是真心宠爱你?你当真就没有看出,皇上的无奈之情吗?!他本来可以有多少孩子,可全被你扼杀了。皇后娘娘,您爱皇上的吧,可是您爱的真自私啊!” 陈妃半句不停地鞭挞下去,令遥夭头脑有些疼。 “陈妃,如果你不舒服,就去请太医,如果太医治不好你的病,你就去找皇上,不必来找本宫。你若是也能像本宫一样,让皇上即便是无奈也能留在你的宫里,那算你有本事,本宫甘拜下风。” 她淡淡地说出口,面无表情,坐的端正:“说穿了,你说本宫霸道,自私,可你也很想做本宫这样可以留住皇上的人吧?但是你做不到,所以你看本宫格外不爽,留不住皇上,那是你们妃嫔的无用,说到底,与本宫又有何干?!” 陈妃端着杯子的手暗自发紧:“那皇后娘娘杀皇子,也与皇后娘娘没有关系吗?” 遥夭冷笑出口:“杀皇子?本宫敢保证,本宫的这双手,不沾血腥,本宫跪在佛堂,问心无愧。谁怀孕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只要她被查出来有孕,是皇上的孩子,本宫必定保她母子安然无恙。” “你那些送子汤你敢否认吗?!” 陈妃几乎嘴唇颤抖。 “那不过是本宫防患于未然罢了,可你们真的怀了吗,呵,本宫没有杀龙胎,不论你信还是不信。” 遥夭聊胜于无,斜看了她一眼,“或者,你认为,皇上已经容忍本宫到,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本宫杀死他的孩子?!” “你!” “还是你以为,那每一碗送子汤,会能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陈妃被说的都要哭了,是,她知道皇后的意思,说穿了,都是皇上冷眼旁观,看着一切的发生,不做半点阻挠。 所以这些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后妃敢多说些什么,哪怕心里再憋屈。 皇后娘娘始终是压在她们头顶上的那根稻草,她们真的恨! 遥夭冷冷地看着陈妃,只见陈妃放弃了似的颓然问:“那牌子呢?我的牌子,皇后你为何要撤掉?!” “这件事,皇上又知道吗?!” 她接连想问,估计已经堵在心里很久了吧。 遥夭道:“不就撤了一次?那次是警告你,本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本宫要你永远记住,本宫是主,你是妾。至于皇上,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你认为,那么小的事儿,他会在意?!” “皇后娘娘,你那么猖狂,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陈妃站起来说。 遥夭也跟着站了起来,她走到了她的面前,眼底竟然有着薄泪,令陈妃都一怔。 “我不这样做,难道要日夜看着,我的丈夫,去宠爱别的女人?!我是他的妻,我比谁都爱他,我就更不可能容忍你们这些妾的嚣张,所以本宫必须猖狂霸道,庆幸的是,皇上非常包容本宫。不然,换个女人做这些,你认为皇上会如何看她?!” 陈妃咬牙:“原来你也知道这些事没有一件不会惹来皇上的看法!” 遥夭摊手:“我呢,能活着走到今天,靠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本事,我不怕他有看法,我就怕他眼里没有我。” “”陈妃嘴角突然轻勾,声音何其温柔,“娘娘,羹汤里有毒,三个时辰内,若没找到解药,你必死无疑。” 而后,她恭敬地福了福身:“解药,在我这里,只是娘娘,你想要保住命,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遥夭身影僵硬,双手发冷,她是正大光明耍手段的女人,尚对这些暗箭感到陌生:“你竟然敢?!” 陈妃冷笑:“我也是被您逼的。” 遥夭眯眸:“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妃:“此毒是我家族秘制,就凭没有我,你没时间解毒了。” 后头的宫女早已跪在了地上。 遥夭:“你想要本宫怎样?!” 陈妃一笑:“我要皇上,来我的宫里,三个时辰后,我会让宫女送半颗解药给你缓一下,明天的送子汤,我不想再喝,事后,我会把另外半颗给你,你才算是解了毒,保全了性命。” 天色渐渐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该来了。 遥夭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好,你去你宫里等着。” “谢皇后娘娘体恤。” 陈妃满意地离开了。 “娘娘” “去让人上膳吧。” “那皇上?”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不会觉得活着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果失去了他,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 宫女红着眼眶下去了。 三个时辰么 遥夭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梳妆,露出了最完美的微笑,弋却深,你终于要解脱了,我也终于解脱了,呵。 弋却深到宫里的时候,遥夭如往常一样坐在桌子旁,已一脸馋猫的样子,先动了筷子。他每天来都要吃她的剩菜剩饭,其实弋却深是很不爽的,他发觉,从小到大没受过的皇子委屈,都在她这里受尽了。 但是他竟然习惯了。 望着眼前抬头匆匆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的女人,弋却深无奈抿唇,一笑而过后,优雅地动起了筷子。 “慢点吃。”一边蹙眉于她的暴饮暴食,“怎么人越来越大了,还跟朕第一次见你时一样,看到吃的就那么疯。” “细嚼慢咽,搁在我身上,那真的是装了。”遥夭腼腆一笑,“从小都没有吃的,都饿成阴影了。”她眼底有泪,“对不起啊,虽然与你并肩,我却并不优秀。” 弋却深剑眉微诧异地挑起:“谁强求你慢条斯理了,朕只是担心你的胃,乱想什么。” 遥夭鼻子一酸:“从小到大,没有谁有你那么关心我了,虽然你总是冷清清的,但是我知道,你的心,分明是热乎的。只是你担忧天下,心怀天下,所以必须要舍弃小情,让自己无攻克之处,才能无往不胜。” 弋却深心脏一抽,他看向了她,眼底渐染笑意:“话那么多,快吃。” 遥夭伸了伸舌头,立刻低下头继续吃了。 他望着她,宠溺万分的眼神。 其实一开始很是厌烦她的霸道,她的占有,但仔细想一想,还不是他给了她机会么。他为什么独独给她这样的机会呢,想到这里,他就恍然大悟了。 其实,宠一个人的感觉,挺好的。 用完了膳,沐浴后的遥夭走到床榻前,望着躺在床榻上的俊美男子,她从未把他当作皇帝,她只把他当作夫君。就像第一次见面,他在她眼里不是一个尊贵的公子,而是一个蹲在她面前,递给她一根糖葫芦的慈悲神。 她爱上了她的神,也许结局注定是万劫不复吧。 凡人,怎么可以爱神呢。 她躺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脏腑开始疼痛,她就把他抱得越来越紧,头上生了一层薄汗,她的表情如此虚弱,却埋在怀里不让他看。 “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弋却深有点半强迫地抬起了她的脸,却看见不正常的白,刚要质问,就被她堵住了唇,深深地亲吻着。 弋却深搂住她的细腰,微微一紧,把她反抵在了身下,吻她,吻的也有点疯。 能死在他的怀里,遥夭觉得此生无憾了。 这一生,没有遗憾,没有后悔,这个结局,对她来说,是最完美的,对他来说,是最解脱的,以后,他可以安心地去做他的皇帝了,后宫佳丽三千,子嗣繁盛,千秋万代 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吻中带了血,令弋却深骤然清醒,黑眸张开,他的妻已经闭目安宁,静得仿佛死去了似的。 “遥夭” 仿佛被什么撕裂了的声音,再无以往的华丽好听,几近疯癫的呼唤,一直传至宫外。 宫女哭着推开了门,跪在了床前,颤抖地伸出双手:“这是娘娘留给皇上的信。” 弋却深怒目射向宫女,浑身戾气缠身,下了床,一脚踹向宫女:“信什么,你们娘娘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还不赶紧去传太医!” 宫女哽咽道:“娘娘是中毒身亡的,是陈妃下的毒,她有解药,只是有条件,她让娘娘赶皇上去她的宫里,她想不喝送子汤,妄想孕育龙子,皇上您最清楚皇后娘娘不喜被挑衅、威胁的性子了,何况还要送皇上去陈妃的宫里?!皇后娘娘,多偏执极端啊,情愿一死了之!” “死”这个字眼,硬生生把弋却深浑身的血色抽尽,他缓慢地回过头,望着平躺在床上安静的人儿,前一刻,她还埋在他怀里,和以往一样,猫般地蹭着他的胸口,现在她死了?!呵。 “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三遍,立刻去传太医,另外,传陈妃。” “是。” 宫女走后,弋却深缓缓地蹲下身,将地上的信捡了起来,翻开来,秀丽的字迹一行行看下去 “你怪我吗,如果你怪我,说明你的心里有我。” “我希望你是怪我的,又希望你不怪我,你感到浓浓的解脱,从此再也不要被这个霸道的女人缠着了,被这个疯女人占据你的后宫一角。” “我从再次见到你时,我就没有瞒过,遥夭心悦弋却深,暗地里念念不忘好久好久。” “俗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大概这话不假的,上天给与我们的回响,便是那几个孩子,能与你相守那么久,我心足矣。” “我已经是个死人,生前的事我就不想了,随便你如何办吧,我都没有异议,哪怕,你不治陈妃的罪。”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认为,他对她会这样冷酷无情,又什么时候,她把他当作一个包容万千的圣人了,别人杀了他的妻,他却不治罪?! 陈妃被带来了,可是入目,是皇上坐在床边,一手紧紧地握住皇后的手,她目光微微向上,看到了皇后死寂冰冷的脸。 这一仗,她一败涂地,也心服口服。 此生,她再没见过爱得那么疯狂的女子。 难怪皇上会把那颗珍贵的心,独独留在皇后这里。 弋却深,仿佛没有感应到来人似的,兀自读信看下去:“明知道,该放了你,也恳求过你放了我,爱上不该爱的人,总该寻个法子让自己死心的。可你不放,我也没有能力,让自己放弃你。于是,就成了这样了。皇上,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过的好好的,如今这好似是一个契机,让我们断了这种僵持的关系,你我都得到解脱,再好不过了。我们没有能力,我们对彼此都不够残忍,总有别的人拥有能力,拥有足够的残忍,分开我们的。你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别让他们缠进皇位之争了,我不想,让他们坐在那个高高在上却那么冷的位子上,我想让他们活得有血有肉,知七情,会悲喜,给他们一个封地就好了,最好不要让他们三兄妹分开了,也省了多给一个封地。让公主跟她的哥哥们在一起生活吧,你以后的孩子太多了,我怕你忘了他们,但他们在一起,是能照顾彼此的。至于我,很多人说过我自私,我就自私到底了,就这样自私地离开了你,和孩子们。弋却深,这些年来,对不起,这些年来,我爱你,不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 不能分心 他慢慢地放下信纸,可放得下信纸,放不下那已经看到了心底的,她素手写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字,倾诉着她这些年来真正的心思。 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恃宠而骄,他也知道她很害怕,所以,他才那么放任她。只要她在他的掌控里,他就不会为她所控。 这是帝王最放心的爱。 而她,却在等他一句非卿不可,是他让她失望了,是他逼死了她,是他冷眼旁观了她多年来的情深,其实是他,让她心灰意冷,孤勇不再,是他害她甘愿赴死。 弋落却感到心痛的同时,也觉得可笑,为他居然心痛而感到可笑他低下头,静静勾起了薄唇,黑眸冰冷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陈妃。 陈妃眼中半点光彩不再:“皇上,臣妾” “解药。”他似乎连问责的力气都懒得了,淡漠薄凉的没有温度。 陈妃哑言:“皇后娘娘已经没了啊” 弋落却一个眼神,陈妃浑身颤抖,她几乎都拿不稳袖中的解药了,缓缓地递出来。 太监立刻伸手去拿。 弋落却给遥夭服了解药后,给她掩了掩被角,仿佛她还活着似的。 他冷声命令:“去宫外,说出此事,请父皇回宫。” “是!” 陈妃愕然,太上皇吗她都没见过,皇上这个时候请太上皇,难道太上皇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弋落却再次看向了陈妃:“你下的毒?” 陈妃颔首:“我以为皇上会高兴”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朕?!”弋落却淡淡道,“想怎么死,朕成全你。” 陈妃颓然地闭了闭眼:“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是不可取代的存在吗?” 弋落却:“凌迟吧,如何?” 陈妃泪湿眼眶:“皇上,您爱皇后娘娘?!” 弋落却:“来人,把她带走凌迟处死。” 凌迟,乃极刑,一般不会放在后宫的女人身上。 上来的侍卫一愣,不敢多待,立刻把陈妃拖了下去。 “皇上!”陈妃回头时,露出最后的笑容,“爱你的人,不是只有她。” 爱?他从没放在眼里过,连遥夭都不曾动容过他,何况别人那所谓的爱。 弋落却一笑而过,握紧了遥夭冰冷的手。不过这一次,他如果能把她从阎王爷身边夺回来,他愿意用他的生命去爱她,给她最想要的一心一意。 客栈里。 顾落却听说了皇后被害的事,立刻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陈妃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敢争宠到如斯极端地步?!” 弋静深看向身边的春生:“看来,皇帝是要你出马。” 春生头疼:“即便我师傅在世,也不能起死回生啊!!他真是为难我了” 弋静深提醒他:“但是你有一颗能保尸体不腐,常年容颜不老的药珠。” “”春生蹙眉,百般不情愿,“那是我留给你的。” 弋静深与顾落却同时看向春生,被看的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们不能那么宠儿子吧,何况,你们宠你们的,关我什么事,我还没有热心到,把我的宝贝送给一个陌生女人!” 何况,那是千年难遇的宝贝,要不是后来,与师傅重逢,师傅传给他的,他压根碰都碰不上的。 他早已在心底决定了把药珠用在弋静深的百年身上了。 顾落却叹了口气:“你怎么也算是看着却深长大的,你应该知道,他让人过来,名为让弋静深回宫,实则是为了让弋静深带你回去,他知道一道圣旨奈何不了你,所以他利用了他的父皇,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你觉得,他还会收手吗?!” 春生无奈至极:“他这是何苦呢!!” “这小子,不是说不动情的吗” “他不动情,可若是,情撼动了他呢?!人非草木,可以没有感情,难道还能没有感觉吗?!” 春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 上天作弄,总是让不屑爱情的人,得到爱情,却让等待爱情的人,等着等着等到一个不爱的人。 “罢了,我就往宫里去一趟吧!” 得到春生的妥协,弋静深看向了顾落却:“你随我去吗?” 顾落却点头:“他这个时候,需要我们。” 弋静深带着顾落却,春生进了宫。 “太上皇,皇上坐在里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一直都陪着皇后娘娘,可不吃不喝的,奴才真的很担心。” 把他们带进宫的大太监,推开殿门,低低地说。 顾落却:“放心,哀家来了,你们的皇帝就不会有事。” 弋静深含笑望了眼顾落却,“哀家”这个称呼,从她的口中出来,莫名新鲜。 顾落却瞪了他一眼,而春生是最着急的人,宝贝都要被人抢走了,能不着急吗?! 可是在春生看到坐在床边那个仿佛一夜苍老的男人,深深地沉默了。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可这个孩子看起来,过的比他还不好,他怎么不心疼呢?! 看过来时,那眼底的无望,让他没办法说话了。 “伯伯。”弋却深起身,也看到了春生背后的一对伉俪,他一下子脆弱都有点忍不住:“父皇,母后,儿臣做了一件错事。” 顾落却快步走向他,握住他的手:“错了不要紧,知错就好,母后知道你想做什么,母后支持你,只是遗憾,人死不能复生,” 弋却深微笑:“母后,你听说过也生死之术吗。西域流传至今,可令人死,也可令人生。我只需要一点时间,向伯伯”他看向了春生,“借药珠一用,保证她尸身不腐,我就可利用此术,让她起死回生。” 春生诧异:“此术是听说过不假,可你会?” “我会。”他黑眸深邃,“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弋静深沉默地站在一旁,全程半个字都没有,只是眼神却在逐渐发冷,陡然问:“她对你,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了?” 弋却深毫不犹豫:“父皇,是的。” 生死之术,是上天与凡人的一笔交易,你要复活某一个人,你,需付出一半的寿命,她会活,但寿命亦是折损了一半的,他们,可能会共死。这才是真正的同生,共死。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而弋却深回答:“是的。” 弋静深在心底里无声地唏嘘,这个儿子从小时候就目标明确,终究是败给了三千红尘的那点情愫与悔恨。 既是一借,春生慷慨一给。 望着弋却深把药珠喂进这个陌生女子的嘴里,这女子长得绝色,只是,如今死人脸,再是绝色,看起来也令人毛骨悚然。 春生道:“生死之术,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代价,但是,一定有代价,天上从来没有白掉的馅饼。” 顾落却急问:“什么代价” 弋却深薄唇微张:“她虽可活,但会折损一半寿命,活不久。” 顾落却迟钝地啊了一声,“这样啊” 弋却深勾唇,回视他的母后:“嗯,只是这样。母后,儿臣想让她醒过来,儿臣想告知她,儿臣的心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顾落却感慨异常:“好吧,母后支持你。” 春生欲言又止,却看到了顾落却身边的弋静深朝他看了过来,他就懂了,不可能那么简单,代价一定还与施术的人密切相关。 只是不能说。 夜晚,天色暗得,令人心生死寂。 弋静深与弋却深父子两个,行走在御花园,踏着夜色,两人都没有说话。 “宫中曾经来了西域使者,说要送给太子一个宝贝,就是此术了,当时父皇问你,你怎么也不肯说。” 过了很久,弋静深才心情复杂地开了口,“此术,一生只能用一次。” “对于生死,儿臣从未执着过,这是西域的阴谋,那份礼物,儿臣收了,可只当不曾拥有。如今儿臣才知道,西域人毒,毒在诛心,他们竟然敢断定,人这一生中一定会遇到一个特别的人,特别到,永生不想失去她。” 弋却深以接受的姿态,说:“他们断定对了,倒是显得儿臣,过于自负了。” 他一度以为,人可以没有感情的,帝王做到这一点,也比寻常人容易的多,不是吗。不曾想到,当初自己因感念苍生救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能让自己无法再置之生死于度外。 既然他已经看清楚了,那就欣然接受,去面对,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了。 弋静深没有再说话,却是弋却深问了出口:“父皇,你又是如何得知生死之术的?!” “你不说,可不代表西域的人也敢瞒朕。”弋静深扬了扬唇,目光平静,“你可知道,若是你母后知晓这件事,会如何难过?!” 弋却深何尝不心疼他的母后,“父皇,儿臣知道,只要有你在,母后再难过,也会缓过来的。” “是啊”弋静深道出一句最不像他说的话,“你母后有父皇,但,你可知你父皇又有谁来宽慰。” 有哪一个父亲,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硬生生折了一半的寿命,可能活得还没有他久,强改天命,只为了一个女人! “对不起,父皇。”弋却深除了这句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理智随着遥夭的死去,也死去了。 “我再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弋却深道。 弋静深拍拍他的肩膀:“无情,未必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合不合格,在于你感不感念天下。” “可如果有一天,儿臣面临天下与她的选择的话,儿臣怕是无法再选天下了。” 弋静深:“如今天下太平,还没到要皇帝面临天下红颜抉择的地步,当下,便放心去享受你的人生。” 弋却深真的很,很感激他的父皇,他的母后,很庆幸自己投身帝王家,却生来拥有那么好的一对父母。 遥夭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她穿了鞋子,走在大殿里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如梦如幻,不是已经服毒,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她推开殿门,望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慵懒的女子时,有些傻地走了过去:“夫人,这里是哪儿?” 顾落却缓慢地看向她,一笑:“地狱。” 遥夭更困惑:“地狱怎么那么像皇宫?!” 顾落却抿唇,又是一笑:“傻孩子,大概是你的心没在地狱里吧,你的心里搁着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 遥夭心中一紧,望着这个气质倾国,挽起头发的女子:“夫人,那您看到的又是什么?!” “我看到的,是彼岸花,见花不见叶,见叶又不见花,生生世世的错过,非要人强改天命,才能一起出现。” “天命也是可以强改的吗?!”遥夭蹲在她身边,目光开始静得像一只心如止水的猫。 顾落却:“什么都可以改变,世间无有不变,只看你敢不敢付出代价。” 遥夭眼底微殇:“天命都可以改,却改变不了心上人的心之所向。” 顾落却似笑非笑:“你的心上人是谁?” “是人间的皇帝。”遥夭坦坦荡荡。 顾落却点了点头:“怎么,他不爱你吗?!” 遥夭点头:“皇帝嘛,自当只爱天下,唯有只爱一样东西的时候,才能好好爱,我不能让他分心的。” “哦?” “嘻嘻,其实是我试过让他分心好多年,可我失败了,我知道在他的心里,终究,我不是他的唯一,也不是他的最爱,甚至连心上人,他可能都不会承认的。所以,我失败了,我退出了。我顺应天命,来到了这儿,夫人,以后就让我陪着您吧?!” “”顾落却伸手,怜惜抚了抚眼前女孩子的头发,“傻瓜,你都没有问他爱不爱,怎么就如此看轻自己?!” “彼岸花,见花不见叶,世人皆知,何需再问,徒增心伤,还让别人觉得傻呢。” “” 殿外的男子,一身僵硬,却是强迫自己抬起脚步,走进了院子里,望向她。 遥夭垂眸暗自神伤,顾落却突然说:“遥夭,这里不是地狱。” 遥夭愕然抬眸,却撞进了那一抹深潭。 顾落却继续说:“没有彼岸花,只有爱你的,我的儿子,弋却深。” 弋却深走近,一步一步,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遥夭:“朕把你从阎王爷身边抢回来了,不感谢感谢朕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0章 没有彼岸花 顾落却继续说:“没有彼岸花,只有爱你的,我的儿子,弋却深。” 爱? 弋却深 儿子?!! 就在遥夭看着顾落却,揉揉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过所看到的一切的时候,这时弋却深出现,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用她觉得无比陌生的专注对待她:“朕把你从阎王爷身边抢回来了,不感谢感谢朕么?!” 遥夭倒抽一口气,看看弋却深,又看看顾落却,“你们这难道不是地狱?!” 弋却深勾唇一笑:“地狱?我准你去地狱了么,你就跟我提它,你不单跟我提它,你还敢妄自赴死。是不是朕这些年,太容着你了,才让你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朕都还会同意?!” 遥夭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沉重地迈不起来。她眼眶酸涩地望着她的夫君:“所以我没死?!” 弋却深蜷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光滑的脑门,目光如炬:“朕不准你死,以后别再提这个字。” 遥夭低下了头,心情复杂:“你救了我。” 弋却深:“怎么报答我,自己好好想想,除了离开。” 顾落却含笑望着这一幕,阳光明媚,伊人醒来,也该诉之心意了。她起身,无声离开。 院子里,有风声,有叶子摆动的声音,寂静下,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遥夭慢慢抬眸,看着弋却深,目光很认真:“为什么要救我?!” 弋却深眼眸一沉:“为什么不救你,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 “没有我,你也可以有第二个妻子。”遥夭苦笑,走过他身边,看着那棵经年成长的大树,“那么多年了,我相信我做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的,现在我自觉彻底消失,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给拉回来呢?!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啊?!我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你要皇后,你要妻子,千千万万的女子任你挑选,所以,我不懂。” 弋却深转过身,望着她不回头的背影,“如果你不嫌晚,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唯一。” 这句话就像是重锤,砸得遥夭一下子落了泪。不论真假,都让她想哭。好像等了很久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 她抽了抽鼻子:“我还是不懂。” 弋却深呵了一声,“你从来都是聪明的女子,朕能说出这句话,你不会不懂。你只是,又在逼朕说。” “你不说,我怎么懂?”遥夭悄悄地抹了下眼角,“我不想自作多情,何况这些年我也没做什么好事,真的想不到为什么你会,许我唯一?!你是说错了吗” “朕一言九鼎,说许你唯一,就是唯一。” “后宫的嫔妃们都已出宫,陈妃也已经自刎,这个皇宫,以后就是你与朕的家,除了我们的孩子,与宫人,只有我们。” 弋却深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朕不想再失去一次,这样说,你懂了吗?!” “”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你知道吗,遥夭,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真的不容易,朕虽是天命所向,但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还能打败阎王爷,毕竟,他是神。” “” “所以,遥夭,好好活着,无论何时。” “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我希望,即便是我,也不能。” 遥夭猛地转过身,张开手抱住了弋却深,她想,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爱他是有原因的,她如此爱他,是有理由的。 她始终认为,弋却深是这辈子对她最好的人,她始终认为,弋却深心底存有大善。如今她终于可以笑着说,她爱的人不是无情无义的,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弋却深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遥夭的后背,声音低沉温和:“你刚刚醒来,别胡思乱想,多休息才最重要。” “谢谢你。” 遥夭眼泪落在了他的脖颈里,他只觉得一片滚烫,眼神悠长,“谢什么呢,你我夫妻,本为一体。” 你我夫妻,本为一体 你我夫妻,本为一体! 不知道是死里逃生所故,而是被弋却深屡次震撼所致,遥夭窝在他怀里,一下子呜哇哭出了声,几十年来,都不曾那样疯狂的哭过,如今,像漂泊的流浪者,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归属,终于可以放心地哭,放心地笑,放心地喜怒哀乐。 遥夭哭的几乎停不下来。 弋却深一直抱着她,一直一直,未曾松开一刻。 遥夭呜咽地,昏睡了过去,春生过去给她把了把脉,对等在床前,目光冷若寒潭的弋却深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哭得厉害了,一时没缓过来。” “那就好。”弋却深松了口气。 春生起身,看着弋却深道:“这个孩子,心里苦啊!” “此话怎讲?”弋却深蹙眉,这些年来,他原以为,她是开心的,因为她要的,他都给了,她做的,他都顺了。直到,她赴死的那一天,他才知道,也许他从未了解过她。 “郁结在心,五脏不通,没有个几年压抑是做不到的。这是心病,还得心药来医,看着日子,慢慢调养吧,急不来。” 弋却深静静地看向平躺在床上的女子,所以说,这些年来,她并不开心。 闲杂人等退下,屋门轻轻关上,弋却深握紧了遥夭的手,仿佛她清醒着似的,跟她聊着天:“孩子们刚刚来闹过,被父皇母后带下去了,我们都在等你,等你好起来,我也想体会一下,寻常人家合家团聚的欢乐,就当是为我,赶紧醒过来,嗯?!” 遥夭做了一个梦。 梦中桃花四散,清风微扬,她从桃林里跌跌撞撞地跑向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似乎她吵的动静很大,终究逼的他回过了头,责备的目光看着她:“慢点走。” 她应了一声,笑着,就看见他冷漠地嘲讽她:“遥夭,朕不会爱任何人。” 她步子一僵,不太敢走了。 他看着她:“所以,即便你走的再快,朕也不会爱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朕可以给你皇后之位,可以让你成为,但是,请你点到为止,别太贪心。” “什么皇后之位,什么,我根本不稀罕!”他们之间仿佛隔着看不见的屏障,遥夭竟然一步都没办法再靠近他,她无力地,红着眼睛,低低地说,“我只要你的爱。我不贪心啊,什么皇后,你可以给别的女人,而我,只要你的爱。” 这样,贪心吗?! 可眼前的那抹身影,望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失望,终究,转身离去。 “弋却深!”她被甩在他的身后,却怎么也喊不回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 跳不出轮回 可眼前的那抹身影,望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失望,终究,转身离去。 “弋却深!”她被甩在他的身后,却怎么也喊不回他。 悲啼之感,绝望充斥着整个心脏,遥夭一下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身,望着眼前熟悉的宫殿,无助地蜷缩起了自己,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跳不出这轮回,前世,她大概是欠了弋却深,今世来,只为偿还罢 下朝归来,弋却深听说遥夭醒了,却不让任何人靠近,就缩在被子里,谁也不理,谁也不敢去动她。 他立刻换了便服,去了龙吟宫。 龙塌上,被子鼓鼓的,里头显然是塞了一个人。看到这一幕,弋却深毫不犹豫地伸手扯开被子,遥夭尚未反应过来,受了惊吓般的,呆呆地望着弋却深:“你” “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他努力让自己去做一个像父皇那样的夫君,能让她放下戒备。 遥夭别过脸:“我不想看到你。” 弋却深什么时候被她这样对待过,勾勾唇,只问:“那你饿不饿,饿了,朕让人做点吃的端过来。” 遥夭闭了闭眼:“弋却深,我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相府你从未动过,即便要动,就算不凭我,你也可以。想来我对你,其实没什么价值吧。这些年来,我真的累了,我爱的太累太累,你就放过我吧,反正我对你没价值,你也不爱我。” 弋却深舔了舔干涩的薄唇,有点无奈:“朕之前跟你说的话,合着你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遥夭提高声音道:“我听进去了,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几年来你都一副铁石心肠,你突然转变,我怎么能相信你?!我怕了,你知道吗,弋却深,我真的怕了!!!” “什么叫做几年来,朕都一副铁石心肠”弋却深觉得自己真冤,只是不爱,她就能给你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这些年来,朕对你到底如何?!你摸着你的良心好好想想!” 遥夭余光一闪:“你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饶是弋却深再从容,也被这句话给气得笑了:“你们这些女人,真的太贪心了,但是朕,只能满足你一个。” “什么意思?!”遥夭蹙眉。 弋却深:“现在你说你要什么,朕都不会讨价还价。” 遥夭咬了咬唇,质疑地看着他:“你还是弋却深吗,你还是那个皇帝吗?!!” 弋却深补充道:“并且只给你!” “”遥夭愕然了一下,咬牙,就提了,“爱,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你给的出来么?!” 爱是什么。 弋却深想,爱就是,无论这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甚至无论这个人是正是邪,生命里都无法失去这个人,也不能用别的人去代替的唯一。 “我能给。”弋却深道,“但这不是说说,就算是给了的,你要给朕时间,朕会让你感受到爱。” 这可把遥夭震惊到了:“你你” 伸出的手被弋却深一拉,她整个身子都被他搂进了怀里,听到他说:“这些年,你累了,现在换朕来爱你,好不好?!” 遥夭几乎不敢相信,也不让自己去想,他爱她,他竟然爱她。 “朕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过的那么辛苦,对不起。” “弋却深,你为什么” “看到你没了气息的那一刻,朕才知道,朕已经不能没有你,这就是朕留下你的理由,朕爱你,所以才不能没有你,除了这个解释,朕想不出还有别的。” “” “我们忘了从前的一切,我弋却深,愿意与遥夭,携手,一生一世一双人。” “” 这一天,成了遥夭用尽一生也始终无法忘却的最重要的日子。 她等候多年的爱,在这一天,全部被捧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而不是患得患失。 春生无聊地盘旋在宫里,走到长寿宫里,他一进去就不耐烦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啊?这里实在太无聊了,一点也没有宫外好玩儿!!” 就在他大步迈前的时候,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抱住了,他愕然低头,看到一个小女孩儿仰起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伯伯,你长得好好看啊!” 先拍个马屁,然后,“宫外很好玩吗,帅气的伯伯可不可以带景儿出宫逛逛?!说来景儿这个公主做的实在无趣,父皇陪着母后,那两个哥哥又不带我玩儿,嫌我女孩儿,哼!” “”春生的脸上出现一种类似便秘的表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小公主,“那个”他蹲下身,把小女孩儿往怀里一提,起身抱着她走向内殿,“你皇奶奶呢?” “皇奶奶和皇爷爷去御花园了。” “”春生有些头疼,到老也那么爱秀恩爱。 “你真的想出宫?”春生开始笑得不怀好意。 景儿点点头,清澈地看着春生,“伯伯,我们出宫去吧,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春生等着就是她这句话,当即痛快地说了声好,转头就抱着小公主出宫去了。 这就直接导致晌午时分,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在桌子上用膳,临到头才知道少了个景儿,和春生。 遥夭从地狱里跑回来,是非常想念自己的儿女的,当即着急得脸色都白了些,后来,听侍卫们说,景儿是被春生带出了宫,她才放了放心,回过神才发现,弋却深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底微微动容,何时何地的不离不弃,让她恐怕以后戒不了他的毒,弋却深,但愿你是认真的。 宫外。 景儿刚出宫,小身子跑的,像一只被囚多时,终出笼子的燕子,春生笑嘻嘻地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一直锁着她。 冰糖葫芦,景儿一手一个。 这点倒是像她的父皇。 逛累了,景儿要回宫,还不忘记,向春生借点银子。 春生问:“你借银子干什么呀?” 景儿一板一眼的回:“给母后父皇带点吃的!” 春生笑笑:“你父皇母后,什么锦衣玉食没过过,不需要的。” 景儿摇头:“需要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景儿带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2章 真会说话 景儿摇头:“需要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景儿带的!” “呵,小丫头,你可真会说话。” 春生揉了揉景儿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就有些心疼,弋却深与遥夭,寿命只剩下那么几年了到时候,这孩子该有多伤心?! 强改天命,何苦来哉。 景儿回到宫里的时候,第一个来的就是龙吟宫。 她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遥夭的时候,遥夭只觉一阵恍惚,眼前这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儿,让她想起了经年前的自己,好像好像。 “宫外,好玩儿?!”遥夭微笑着把女儿抱进自己的怀里。 景儿点头:“很好玩!人好多!好热闹!” 遥夭不是一个被命运眷顾的孩子。 她从小经受人情冷暖,饥寒交迫,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领回人间繁荣大景象。 如今她的女儿帮她都看了,她只当这是命运的回馈。 “母后,你怎的睡了那么久才醒来?!”景儿抬起头,清澈地看着她的母亲。 遥夭忽然觉得自己错了,自己不应该那么轻生的。 她温柔地看着景儿:“母后太懒了,所以睡了会儿懒觉,嗯,以后母后再也不睡懒觉让景儿担心了,母后保证!” 景儿嘻嘻一笑:“母后说话算话!” 遥夭揪了揪鬼灵精的鼻头:“嗯,母后说话算话!!” 景儿忽然皱皱鼻子,声音小了很多:“母后,什么叫做只剩下一半寿命?!” 遥夭诧异,“什么一半寿命?!” 景儿道:“太傅说,生老病死,是人人都要经历的,而且是不为人所掌控的,可是父皇为什么说,他只剩下一半寿命了呢,父皇也没有生病呀” 遥夭望着景儿,不像是乱说的样子,她心底一沉:“父皇跟你说的?” 果然,景儿摇摇头,笑道:“偷偷听到的,母后睡着的时候,父皇和伯伯在御书房说话的时候,景儿就躲在角落里,跟皇兄他们玩捉迷藏来着。” 小孩子说话没什么逻辑,可她一听就理清楚了头绪,景儿在捉迷藏的时候,跑进了御书房,紧接着听到了弋却深与春生的话。 她按了按眉心,只觉得灵魂都要被那一句,父皇只剩下一半寿命给抨击地散了。 “景儿,你先去找你皇兄玩儿,母后这里有点事要做。” “好。” 景儿乖巧地离开了。 遥夭握紧了手,兀自失神,就连弋却深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 弋却深在她的对面坐下,挑眉望着这个心思不在的女人。 遥夭猛地回过神,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弋却深勾唇:“你在想什么。” 看这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 遥夭余光微闪:“你猜!” 弋却深:“猜不到。” 遥夭有些稀奇:“你什么猜不到啊,你不一向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么。” 弋却深:“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到别人的心思。” 运筹帷幄也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的,好吗。 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是真的一点根据都摸索不到! 遥夭笑着看向弋却深,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皇上,你可有事情瞒着臣妾?!” “事情?”弋却深比她更不明白,“何事?!” 遥夭眯了眯眸,“什么事都行,有没有瞒着我,我不知道的?!!” 弋却深似乎在思量:“曾经的确想着多生些,算么?!” 遥夭咬牙:“呵。” 弋却深看了她一眼,“皇后,以后你责任不轻啊!” 遥夭继续“呵”了一声,扭过头,看都不再看他。 弋却深笑了笑,目光却有一点深沉了。 入夜时分,遥夭睡在弋却深身边,却有一些辗转难眠。 她望着沉睡中的他,突然撑起身子,在他的唇角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然后,起身离开了殿里。 春生的住处在西所,穿过一个小花园,遥夭敲响了他的房门。 当时,春生正在屋子里,研究与人延年益寿的法子。 这个法子有点玄,若以后要给遥夭与弋却深用,亦然属于强改寿命了的。 土阴国土,其法无穷 在他默然练咒时,门突然被敲响,缓缓睁开清冷的眸:“那么晚了,谁?!” “遥夭。” “” 他皱起眉心,“皇后娘娘,那么晚了,有何事明天再说吧。” 遥夭道:“有些事情,若能明天再说,我便不会现在找你。” 春生无奈地打开了门,微微侧过身子:“外头清冷,娘娘请进。” 遥夭踏进门槛,一眼就望见了桌上的龙须,还有,无力趴在桌上的黑蛇:“这是” 春生负手在后:“这其中,有能让人延年益寿的玄妙。” 遥夭心里一寒:“延年益寿?” 春生嗯了一声。 遥夭转过头问:“你要给谁延年益寿?!” 春生哑然:“给我自己。” “那为何要延年益寿?!难不成,神医你还想要长生不老吗?!” “长生不老就算啦!”春生摆摆手,笑道,“只是,我在等一个人,总是需要延年益寿,活得久一点的。” 遥夭在凳子上坐下,神情微妙地伸出手,春生欲言又止,就见,她已抚上蛇头。 那蛇猛然睁开了眼睛,灼灼地望着遥夭。 遥夭不为所动:“神医,你老实告诉我,皇上他为了救我,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娘娘不是方才还谈延年益寿,怎么突然就”戛然而止,春生恍然地望着遥夭。 原来如此吗?! “神医为了延年益寿,半夜都不睡觉了,呵连基础的养生都不要了,你还说是为了你自己吗?!神医,你是为了皇上,对吗?!!!” 春生索性不遮掩了,“你都知道了。” 遥夭嗯了一声,平静的表情背后,巨大的哀痛。 春生已经在说:“皇上为了救你,使用了秘术,这秘术,能让你活过来,代价是,你们都要折损一半寿命出去。但这只是波斯王子说的,到底真假,尚且不知。” 他怎么那么傻遥夭从来没想过,他可以那么傻。 “但人救回来了,这都看见了,所以后果,大概是真的。” “他波斯王子有秘术,我神医也有拿得出来的法宝,就在这夜里,研究如何延年益寿。” 遥夭闭上眼,也不是对谁说的,又好似喃喃自语:“他是皇帝,他身负大任,我命如草芥,他岂能为了救我,而把他自己搭进来?!” 春生说了句实话:“你觉得他不像你认识的弋却深是吧,我们都这样觉得,这个孩子,自小就明确自己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更知道该怎样得到,更知道有得必定要舍的道理,是你啊,把他的心夺了去,让他的心,只为你一个人跳动了。” 遥夭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春生移凳子坐下,道出总结:“但这并不是罪。” 遥夭回到了宫里,重新在他的身边躺下。 她靠在他的怀里,一身冰凉,心却那么暖。 “弋却深,我会救你。” 她知道,他不需要。 但,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只有几年的寿命的事实。 第二天,春生就去找到了皇上,正要对皇上说昨夜之事时,看到了皇上身边的皇后。 “皇上,昨夜” “皇上,我要吃葡萄。” 遥夭含笑,屡次以任性的姿态打断了他的话,他就懂了。 春生叹了口气,便听到皇帝问:“昨夜什么?!” 春生:“昨夜,臣彻夜难眠,在这宫里实在睡不习惯,臣想出宫。” “这个你要问父皇母后。” “是,臣先退下了。” 弋却深无奈地望着那抹身影,“他是朕的长辈,怎的突然那么毕恭毕敬,朕都有些不习惯了。” “神医挺欢脱的,故意的吧?!”低着头啃大葡萄的某人说。 弋却深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慢点吃,别噎着。” 遥夭心底一瑟,低低嗯了一声。 如果能让时光倒流该有多好,她一定会让陈妃交出解药,这样,就不会连累他了。 遥夭这几天常常去三角阁楼,三角阁楼里,历代之事记录于中,关乎药,关乎人,关乎物,应有尽有。 春生的法子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延年益寿,只是,虽有草药与神咒的法子,可谁能保证,春生做出来的就是对的呢。 反正她无事,也想来碰碰运气,尽一份力。 春生这天来碰到了她,道:“其实,没用也不必着急,反正你们是同生共死,不也好?!” 遥夭苦笑:“我宁愿,以命换命。” 春生望着这个女子:“真搞不懂你,皇后,与其说你爱的太自私,不如说你这不是爱。” 遥夭淡漠:“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 春生摇摇头:“但愿你永远也不要让弋却深,知晓你宁愿独留他一人在人间的想法。” 遥夭咬了咬唇,佛家说的没错,爱恨皆苦。 一旦进了这个圈,便算入了轮回! 以命换命的法子,真的有。 只是,当春生翻开来时,心底一震。 遥夭看的也是惊心动魄。 原来,弋却深的皇爷爷,对当年的宸妃,也就是弋却深的父皇的母妃,做过这样的事。 书中记载,当年,他用以命换命吸取精魄的邪法,秘密地处决了三十个女子,宸妃也的确醒了过来。 之后,就没了下一页。 “那宸妃呢?”春生困惑不已,若是弋静深知道 遥夭从别人身上才承认了疯狂:“三十条命,为了那一个人,好疯狂的爱。” 春生一把合上书:“这件事,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 春生说:“那么久了,宸妃不管在哪里,也已经死了,你何必说出来,徒增伤心呢。” 遥夭点点头,感到春生在灼灼地望着她。 “三十条性命,秘练邪法,你要知道,弋却深一定不会同意。他本是心怀天下大悲悯之人,你如此做,让他情何以堪。” “我懂,我都懂。”遥夭忍住眼泪,“我死心了,一切,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 遥夭转身离去。 从那天起,遥夭便吃斋念佛,每天都放生。 她想要洗礼一身罪孽,洗去心魔,她想要回向她爱的人一切福报。 她愿意,终生侍佛。 为表诚意,三天不见弋却深。 这也是弋却深第一次知道遥夭竟然那么迷信,竟然如此偏执。 春生默然地站在他身边,望着门内跪在佛堂前的女子,叹了口气:“她什么都知道了。” 弋却深勾唇:“我猜到了。” “是景儿,无意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嗯。”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真的有佛,那佛看到,遥夭舍弃了弋却深,只为了弋却深能得回他原有的寿命,也会感念遥夭之情。 只是 这不是弋却深想要的。 他的爱,与遥夭的爱,不一样,可他竟然也说不准,哪一个爱的对。 “罢了,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哪怕是,不见朕了。” 弋却深勾唇,无尽孤凉,离开了。 春生以旁观者看着这一幕,深感要完。 这一对过不好,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被弋静深那口子带出宫,岂不是一生都要耗在这里了?! 春生在想办法。 而佛堂里,遥夭心中放空地默练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神情,从未有过的安宁,静谧。 早中晚三顿,她在佛堂里用素食,他在御书房独自用饭菜。 冬天来了,这段时间,弋却深病了。 他偷偷地去了佛堂,看过她,她背对着他,仿佛无情无欲。 他突然有一点恨。 也更知道了,曾经他这样淡漠地对她的时候,她原来那么难受。 万箭穿心,却喊不出。 风雪刮过,弋却深忍住了咳嗽,回身快步离开了很远,才放出了声音。 这次风寒来的有点急促,他喝了药却不见好,心里闷得慌,每天又要料理那么多事,真的觉得累。 那个女人倒是够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不问,什么都不管,他一个皇帝,却独独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呵 早知道爱一个人那么苦,何必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3章 母仪天下 早知道爱一个人那么苦,何必爱?! 在弋却深没有看到的地方,顾落却静静地站在那里很久了。 同住在皇宫,他们如何,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弋静深说,子孙自有子孙福。 春生说,要尊重他们的选择。 可是,他们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孩子能够接受,自己的父母变成这个样子吗?! 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这对遥夭和弋却深本可以苦尽甘来的感情,也不公平 所以,她来了。 她不得不来。 风雪中那抹萧索落寞的身影,越走越远,她将目光收回,抬脚走进了佛堂,在遥夭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我也信佛。”顾落却微笑地望着睨着她们的佛陀。 “不过,我信它,并不期待它带给我什么。只是,一看见它,我就六根清净,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也信仰上了它。” “其实,信仰,更多的是带给你精神上的支撑,我认为,你把目光放在信仰上,不如放在已经拥有的人上。” “世多擅得,却妄失,如果你能珍惜你已经拥有的,佛陀看到了,或许,会感念你,回馈给你一些你要的。” “你跪在这里,求一万年,不如去与你的夫君孩子好好过一天。” 遥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其中已蓄泪难数。 “他来过。”顾落却告诉她,“他病了,他咳嗽了,他默默地来了,又走了,你当真忍心,令他生时如此难过?!” 遥夭,拼命地摇着头。 在佛前,泪流满面。 顾落却道:“既然他在天下与你之间,选择了你,我这个做母亲的,又能如何。只盼你,能好好陪着他,别负了他。” 遥夭再也听不下去:“这一生我最怕惹他生气,惹他伤心,惹他难过,更不会负了他。我哪怕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他!” “可是他现在病了,你在哪里?!” “我” “你以为佛能给他多少年的寿命呢?!如果没有你,他愿意独活吗?!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怎么在这上头就一根筋了呢?!!” “” 遥夭恍若被一棒打醒,在佛的目光下,更加羞愧难当。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霍然站起身,转头就跑出了佛堂。 而她的背后,一道身影,安宁地跪在佛前,慢慢地弯了腰,叩首:“阿弥陀佛。” 跑到御书房,揪来一个小太监,遥夭就问:“皇上呢?!” 小太监道:“皇上方才咳血了,正在龙吟宫接受春生大夫的治疗呢!” 咳血 不是风寒吗,他怎么会咳血?!! 遥夭赶不上问,立刻又跑去了龙吟宫。 前后距离不近,也不远,她就凭着两条腿,半步不敢停地跑了过去。 龙吟宫中。 正在喝药的时候,弋却深看到突然横冲直撞闯进来的女人时,神色微深:“你不是在佛堂吗。” 口吻淡淡的,如未经烧开的白水。 遥夭张了张口:“你还好吗?!” 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弋却深一笑而过:“死不了,皇后多念念佛经,朕就万岁了。” 明显的讽刺,直接刺激得遥夭眼睛都疼了。 春生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只是安静把宫人都带了下去。 龙吟宫里,只剩下帝后两人。 遥夭轻轻走到他身前,扯了扯他衣袖摇摆。 弋却深挑眉:“皇后这是做什么?” 他生疏的态度,只让她心痛痛的。 “我错了。”她低低地说,“我真的错了。” 弋却深放下碗,好似没听到,“你说什么,大声点。” 遥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错了,还有你是我的一切,请保重好身体。” 弋却深勾唇间,冷情淡漠:“你不求佛了吗。” “我不求佛了,我最该求的是你。”遥夭看他大腿,眼珠子一转,直接坐了上去,双手搂住了弋却深的脖颈,泪眼巴巴地凝望着他。 “弋却深,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弋却深睨着她,眸色漆黑深沉,突然用力将她带进了怀中,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嵌进他的骨髓。 遥夭缓缓地闭目,享受着这一刻。 原来,在一起才是对于相爱的人最重要的事。 所以才会有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弋却深,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你,等很久了吧。 越昭颜进宫的那一天很热闹。 要知道,她已经好多年没见到皇兄了。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弋静深,她仍然像个孩子一样,竟然赖着弋静深一整天。 被冷落的顾落却与颜霊无奈地相视一笑。 这一笑,就把那些时光中的恩恩怨怨都笑得淡漠了。 现在的波斯王朝并不平静,宫中王子冷声道:“我感觉到了。” “什么?!”位于左侧的长老问。 波斯王子轻轻诉说:“天朝的君主,用了我国的秘术,命不久矣。” “那便是我们进攻天朝的最好时机。” “对!” 波斯王子微微眯眸,“他的皇后也是命不久矣了,不过本王子要见见她。” “这是为何?!” “因为,我见过皇上小时候不为所动的样子,所以,我想看看,到底会是怎样的女子,能破了他的不为所动” 波斯王子眼神越来越冷:“要知道,皇上是本王子看上的人!”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对此一无所知。 弋却深抱着他的皇后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只慵懒的猫。 这只猫抬起头,吻着他的嘴角。 他忍俊不禁,这只大猫一反身,就把他压下去,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 “朕从没怀疑过。”弋却深满足地拍拍她的脑袋,“好了,朕要上朝了。” 遥夭拽着他的手轻轻放开,她知道,在遇到她之前,天下是他的大志,遇到她后,江山天下就成为了他的遗憾。 他为了她,已经付出太多,她不能连上朝都不让他去了。 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去吧,我等你回来。” “嗯。” 她虽然不是天天守在佛堂里了,但每天都会抄写佛经。 以妻子的身份为他,以皇后的身份为众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4章 桂花糖 以妻子的身份为他,以皇后的身份为众生。 她咬着桂花糖,等他回来。 他身负大任,心却陷在了她这儿。 一晃五个月,天下相安无事。 这是遥夭以为的。 可御书房却在秘密谈论着某地的不安稳 “皇上,最近波斯王国似乎有些热闹,出动了马人不少,去踪不明。” “朕自小便安插了人在波斯,前几天也收到了消息,波斯王子有意开仗。” 弋却深这里就准确不少,他只是淡淡道,“大庆生来战国,而它,不过一个小国,要战,朕奉陪,不过,波斯外来之国,阴诡不少,秘术,亦不少,此事,还要保守对待,防了他国坐收渔翁之利。” “是!” 话落,弋却深听到从内殿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当即让大臣们一一退下了。 他起身,去向内殿。 门内,她含笑望着他,吻过来时,嘴里很甜,惹得他问了一句:“吃了什么?!” “糖。”她指指桌上的,道,“你要吃吗?!” 弋却深看清是桂花糖,摇了摇头:“朕不爱吃甜。” 眨眨眼睛,遥夭道:“可你爱吃冰糖葫芦啊!” “小时候吃,是觉得新鲜,朕渐渐长大,也不碰了。” 可是,在遥夭的记忆里,冰糖葫芦一直都代表着某一个人。 没想到,在她以此怀念他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忘掉了冰糖葫芦,如果她当初,没有进宫,是不是,他也会把她忘了?! 一定会的从此,他会是最合格的君王。 永远尊贵,永远孤寂,前朝后宫,他都只是皇帝,君主。 他的心,不会有人触碰到,也不会被得到。 突然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遥夭嘻嘻一笑,一开始就霸占了他,后来大概就是这股劲儿,让他较真了,这一较真,他们就相爱了。 想到这里,遥夭心中甜的一塌糊涂。 弋却深低头,睨着靠在怀里的遥夭,就看见她一副满面桃花的样子,剑眉微挑,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个月后。 波斯和大庆开战了。 这是波斯蓄谋已久单方面大开的战斗,大庆不应,倒是显得怕了。 弋却深想要亲自出征,却被大臣们阻拦,也被遥夭阻止。 但这并没有改变弋却深的想法。 这个夜里,遥夭靠在弋却深怀里问他理由:“为什么?!大庆国强民富,随随便便一个将军就能打的他小国灰溜溜地回去。” 弋却深道:“朕与波斯王子是旧交。” “旧交他还跟你作对?!”遥夭撇嘴,“而且他这是奔死啊!” 弋却深黑眸微深:“朕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一次,他亲自出征了,朕自然也要亲自出征。” 遥夭苦笑:“任何一个妻子,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夫君上生死难卜的战场,你就当体谅一下我,反正我在你面前也已经任性了一辈子了,我们的时光,本来就所剩无多,你就多留给我一些时候,不好吗?!” 弋却深抚了抚她的发丝,“其实,朕一直都想上战场,自小便听说,父皇是战神,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不知道多少次,朕也想去瞧瞧这是朕的心愿。” 他都这样说了,遥夭还能说什么。 她瞪着他:“上战场算什么心愿,你就不能许小一点的心愿!” 就不能当一当凡夫俗子吗!!! 弋却深深深地凝视着她。 “别这么看我!”遥夭捂住发热的眼睛,“你要去就去好了,我还能不等你吗。” 弋却深心中一疼,心疼的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许下诺言:“朕保证,毫发不损地回到你身边。” 遥夭苦笑,点了点头,突然问:“那能带我去吗?!” 答案在她的预料之内:“不能。” “为什么?!” “那很辛苦,而且,刀剑无眼之地,朕不舍得你去。” “”她无奈地哦了一声,又问,“那我能偷偷去吗?!” 弋却深嘴角一抽,扶额,“你就不能乖乖地等朕回来吗。自然,也不能。” “哼!” “我不高兴了!” “你哄我!” 弋却深抱住她,语气低沉:“好,朕哄你。” 遥夭尚未反应的过来,就被他吻住了唇。 十指相扣,夫妻一体。 弋却深出发的那一天,遥夭没来得及送他。 她睡到了下午才醒,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家夫君预谋如此。 上一次离别,她还能目送他的背影,这一次,他感念到她,却是连背影都不给她瞧了。 她吃斋念佛求他平安,也求他早早回来。 这天夜里,下了雪,她放下佛经,打开了佛堂的门。 门外守着两个宫女,她如往常一样,迈出门槛,微微一笑:“回宫。” 只是刚走两步,就觉脑后一重,她无法转身看清是谁下的手,身子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倒下了。 第二天一早 大雪纷飞。 弋静深冷声道:“皇后失踪一事,不可告诉前线,不可泄露出去,另,找。” 春生深感如是。 若被弋却深知晓,怕是胜仗都要败。 “派人去波斯。路上要格外注意有没有可疑之人,带着皇后奔赴。” 弋静深又道。 这倒是让顾落却震惊了:“波斯居然卑鄙到用出这个法子,乱大庆军心?!” 弋静深勾唇:“兵不厌诈,谁让弋却深有弱点呢,波斯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宫中有我暗中坐镇,那这消息就慌不到千里之外,弋却深的耳朵里,这场仗,必须赢。” “看来,十有就是波斯人做的了,在这个时候绑了皇后,他们可真是费心思了!那遥夭不会有什么事吧?!”顾落却与弋静深不同,她到底还是关心遥夭的生死。 大庆败了这一仗,不会亡。 但是,遥夭没了,就真的没了。 可弋静深却不允许他的国家,受本可以不受的罪,而且,他是君主,自然第一时刻为国家为将士考虑。 “放心吧,人已经追出去了” “但愿如此。” 顾落却都想吃斋念佛了。 遥夭要是没了,等于她也失去了她儿子了。 她闭了闭眼,恼恨于那小国的不择手段,卑鄙地利用一个女人算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 阿噶多的爱?? 她闭了闭眼,恼恨于那小国的不择手段,卑鄙地利用一个女人算什么!! 遥夭醒来的时候,只听到车轮滚滚声,她头有点晕,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拉开马车的帘子。 入目是一条陌生的路 宫外! 遥夭眼神一凝:“停车!” 马夫驾着马车,听到了,却是一笑,加重了马鞭甩在马身上的力道 “再不停车,我跳下去了!!” 遥夭抓紧帘子,呵斥出口。 马夫这才缓缓地减速,摘下了帽子,转头含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遥夭张了张口,被眼前这张自带邪魅的俊脸,刺激得嘴角抽了一抽。 他有意蛊惑,放低声贝:“我好看吗?” “”遥夭眼神中的震惊褪去,冷声道,“好看啊,像个女人一样,多一样东西都可以嫁人了!” 噗! 波斯王子差点吐血,诡异地望着她,似笑非笑:“你倒是说说,多哪样东西?!” 令他没想到的是,遥夭当真耐人寻味地看了看他平坦的胸 居然一点羞赧之情都不存在! 波斯王子嘴角抽搐不已,他那位异国兄弟怎么看上了那么个流氓?!!! 还让这种人做皇后,就她这个样子,能母仪天下?!!!! 遥夭此刻慢条斯理地摸着下巴,想起来似的,打量着他道:“哦,还得少两样东西,才能嫁!” 波斯王子淡淡地“哦?”了一声。 “喉结切掉!” 遥夭看着他,双目泛绿。 波斯王子:“嗯,还有呢?!” “象征切掉。”她一笑,“还需要问吗?!” “”波斯王子非常生气,他被她羞辱了! 他很生气,脱口而出:“你这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他?!”遥夭敏锐地捕捉住这个奇怪的字眼,“弋却深吗?!” “你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波斯王子恼怒道。 遥夭冷冷一笑:“我跟你能一样吗,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可以直呼其名。” “可他是皇帝!” “在我的心里,他只是我的夫君!!!” “” 波斯王子嗓子一噎,探究地望着遥夭。 遥夭却环视着四周,“你是谁,让人把我从宫里虏出来,又充当马夫?!” “你猜一猜。”“马夫”挑眉。 看他长成这个样子,遥夭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 “你认识我的夫君?!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你偏偏在这个时候,虏我出来,你是波斯国的人,你想利用我,扰乱军心,扰乱国本。” 遥夭试探地问,“对不对?!” 波斯王子含笑点头:“你能联想那么多,也不算愚笨。” 遥夭骂道:“卑鄙!!!” “皇后娘娘,这叫做:兵不厌诈!!!!” 波斯王子从容纠正。 遥夭料定自己是难以逃出去的,她不禁眉头紧锁。 波斯王子望着她:“也许,你应该感谢我,我可以带你去前线。” “然后拿我威胁皇上?!”遥夭指甲掐的掌心发痛,红了眼眶,咬牙切齿,“你休想!!” “你们啊,那么小气啊!泱泱大国,即便给我们赢了一仗,又怎的了,让我们一座城,各自安好,总比两败俱伤好啊!!” 波斯王子摇了摇头,“你们大国的人,心真贪!” “你可真会颠倒是非黑白啊!”波斯王子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不要脸的话,可把遥夭这个爱国人士给气黑了脸,“我们护国怎么了,凭什么让给你们一座城?!你们弱小就是你们不择手段的理由?!” 波斯王子呵呵勾唇,“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是波斯首领,自然要为波斯开疆扩土,我有有什么错?!” “你原来是,波斯王子。”遥夭恍然。 “我的名字叫做阿嘎多。”邪魅的波斯王子突然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可以叫我多多。” “咳咳,咳,咳咳咳!”遥夭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脸都红了。 从来没见过如此如此不要脸之徒!!! “阿噶多,你现在最好放了我,否则,弋却深会把你的头颅砍下!” “” 可是,不管她接下来,说了什么,阿噶多都装作听不见的聋子,只管驾马前行。 遥夭愤恨地锤了下马车,却疼得泪眼迷离。 这外国人都那么蛮横吗!!! 就在她颇有些绝望之时,前头的人开了口:“我也不是不能退兵回我的老家去,我也不是不能放了你,回我的老家去,不过,需要一个条件。” 遥夭冷笑:“什么条件?!” 阿噶多眯了眯眸,默然了一下,道:“你从此再不回你的国家去,留在我的身边!” “你”遥夭差点骂人,“绝不可能!” 她们又不是打不过他! 阿噶多耸肩:“那就让你们的皇上打赢了胜仗,提了你的尸体回国去吧!” “难道,你就没有损失吗?!” “我,我没有任何的损失啊,反正将士死,又不是我死。他们本就是为我而生,为我而死,自然理所当然。” “你这个冷血怪物,根本不配做统领者!” 阿噶多抽空,回头看了眼气的呼吸都困难的女子,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这个样子,更不配做他的皇后!!” “你!!!”遥夭咬牙切齿,这个男人太怪了,“我配不配关你什么事!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 波斯王子一本正经地皱眉:“谁说不关我的事,我喜欢他!” “”遥夭被这句话刺激的再次生出眼泪,她哭笑不得,“你,说什么?!” “我喜欢他!” 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她面前,说出对她夫君的爱情。 而且,很认真很苦涩。 “我听说他当了皇帝,我立刻杀了我的兄长,取代他做了统领者,我依然是波斯王子。” “好像这里就能离他更近一些。我以为,他的皇后必定是优雅动人的。可看看你呢,如此凡俗的气质,根本配不上他!!” 遥夭皱眉,凝望着他的侧脸:“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仙女才能配得上他啊?!” 阿噶多一脸理所当然:“是的!!” 遥夭捂着肚子,笑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 多久的事 “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仙女才能配得上他啊?!” “是的!!” 这番对话,若有机会,遥夭定当带给弋却深。 简直是要笑死她!! 下一刻,脖子上凉凉的,阿噶多面无表情地把剑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我的爱,很好笑吗?!” 遥夭保命要紧:“不好笑不好笑。” 可阿噶多显然不信,遥夭眨眨眼睛,只好再道:“你的爱,简直感天动地。” 阿噶多冷哼了一声,几乎鄙夷地用鼻孔对着遥夭:“一想到他将秘术用在你的身上,革了他一半寿命,我就想掐死你!!” 遥夭愕然:“你怎么知道那件事?!” “秘术就是我当年传给他的,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他动用了秘术,自然我这边是收得到的。” 原来如此。 遥夭面色淡了下来:“所以你现在开战,算准了他时日无多,你趁人之危,又或者说,这秘术本就是你多年前埋下的局。”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波斯王子优雅地收回了剑,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可谁比你笨了,你们的皇帝,知道动用秘术的后果,自然也能猜到我的给予,别有用心,他的心里,应该,在多年前就明白了吧。” 遥夭哑言。 所以,这就是他不愿意爱人的原因吗。 他拒绝任何弱点。 波斯王子的声音,仿佛从很长的地方传了过来,带着一声叹息:“我只是没有想到,他如此智慧的人,居然傻的明知道陷阱,照样往下跳,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一心为国的皇帝都着了魔?!” 遥夭不知道,甚至开始后悔了。 她不该接近他的,她不该缠着他的,她不该让他左右为难,她不该让他如此痛苦,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自己能得到他,她的爱,原来那么自私,原来那么利己。 而他爱她时,是以包容的姿态,宠溺的姿态,他对她那么好,她却把他拖去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遥夭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心痛难愈。 阿噶多显然没想到,这女子自发现被bn后,强悍到了现在,突然就能被他几句话说的哭了 还哭的那么毫无声响,让他一个看得人都觉得,痛。 “你”他干涩地要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她道,“我的确配不上他,你说得对,我很自私,自私的将他拉进了人间,却只是想享受他的爱,而不是用自己的爱去温暖他。” “懂得反省就好。”阿噶多。 遥夭抽了抽鼻子,抬头望着波斯王子:“秘术是你给的,你可知道解法?!可不可以让他长命百岁,如果可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阿噶多挑了下眉头:“秘术可用,自然也有解法,不过,如果要拿你的命去换呢?!” 遥夭想起他,心中一痛:“我只怕他恨我。” “那也比他死了强。” 是,活着恨她,也比他魂断孟桥的强。 “你有办法吗?!”遥夭望着波斯王子。 阿噶多点头:“我有。” “你没骗我?!” “当然,我比谁都想他长命百岁,至于什么打仗,扩充疆土,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遥夭嘴角再是一抽,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你要答应不回国,我就解除秘术,并且收兵。”阿噶多冷不丁道。 遥夭闭目,终究说了声:“好。” 阿噶多达到目的,非常开心,转头驾马就去了临近的客栈:“那我们回波斯吧,我立刻飞鸽传书,让他们收兵!” “嗯。” 遥夭望着远方黯淡的天色,却觉得余生都再难微笑。 夜,漆黑无光。 遥夭翻来覆去,难以睡着。 突然,从墙上传来千瓦被掀开的声音,两道黑影一跃而下,跪在了已经坐起身的她面前:“皇后受惊了,太上皇让我们来接您回去!” 原来被找到了啊 阿噶多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离开已久的太上皇现在坐镇皇宫,有他在,后方、前方乱不了。 遥夭起身望着他们,有点失神。 回去吗,可是回去的话,她心里总搁不下,弋却深本可以长命百岁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弃 遥夭咬着唇,突然大喊了一声,在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屋里的门被就住在旁边的阿噶多推开。 开始了一场争斗。 遥夭缩在角落里,隐忍地望着来救她的两人一一死在阿噶多残忍的手下,她突然瞥见落在地上的剑,走过去一把捡了起来,转头就从背后刺中了阿噶多的肩头,然后笑了:“你活该!!” 阿噶多吃痛地扯了扯唇,慢慢转身:“中原说最毒妇人心,简直妙语!” 遥夭冷漠地望着他。 阿噶多已经把剑拔了出去,带着一手的血离开了她的屋子。 遥夭站了很久,才点亮了烛火,走到那两个黑衣人的尸体旁,合上了他们死不瞑目的眸。 “对不起,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来世愿为你们当牛做马。” “只是今生,我必须保我夫君安康一生。” 从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遥夭,也许骨子里就埋伏着残酷麻木的个性。 她心中有一个人时,从此就只能看到这个人,别的,不是看不到,而是都没有这个人重要,就都被她忽略了。 阿噶多第二天早上带着遥夭去了波斯。 而弋却深,在班师回朝。 波斯突然收兵,他派了眼线去波斯境内探个究竟,同时先也回了朝。 一进宫里,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太安静。 安静得不像他记忆中的样子。 他见到了父皇母后,见到了自己的孩子,见到了春生,独独没有见到最想见的妻子。 弋却深淡淡道:“父皇,母后,她呢?!” 顾落却努力装的若无其事:“她去太公主府了。” 弋却深勾唇,说的却是:“母后,你在撒谎,她不会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如此,就不可能不等着我。” 顾落却看向弋静深。 弋静深黑眸微垂,薄唇轻言:“她被波斯绑去了。” 弋却深负在背后的手猛地收紧:“多久的事了?!” “你出征十天后。” “” 弋却深转头就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 出征后 “你出征十天后。” “” 弋却深转头就走,却在离开几步后猛然撤步回来,一身冷气,目光从在座几位一一扫过,“派人告诉朕一声,就那么难吗?!!” 每个字都好像挤出来的一样,他的愤怒,失望,在座每一个人都看到了。 甚至,他在他们面前开始自称为朕。 这所有的变化都来自于遥夭那个女子。 顾落却叹了口气,望向了弋静深。 春生尴尬地喝着茶,却不知其味。 弋静深与弋却深恍若对手一般地直视着对方,目光犀利冷淡。 “天下和她,你选择哪个?”弋静深先是这样问。 弋却深薄唇轻言:“她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弋静深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事有急缓,当时你在战场上怎可动摇?!” 弋却深勾唇,“父皇,倘若你与儿臣易地而处,被绑走的人,是母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弋静深杯子一放:“放肆!” 顾落却心中一涩,“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陪着遥夭,留她整天独自一人,这才被人钻了空子皇帝要怪就怪我吧!”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弋却深望向顾落却,慢慢跪了下去,“你们都很重要,儿臣一个都不能失去!” 弋静深低沉道:“从你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就注定不能如常人般自在潇洒,遥夭失踪这件事,只能暗查,你身为皇帝,该坐守宫中,天下不可无君,所以打消你去波斯的念头。” 弋却深还不曾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已经被弋静深识破了。 结果,自然是被毫无悬疑的拒绝了。 弋却深知道,他拗不过弋静深,只好暂且应是,从长计议。 皇后失踪,朝里朝外大肆寻找。 弋却深三餐不知其味。 这天下雨了,他独自站在窗前,神情低沉落寞,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后,暗卫传来消息,遥夭确被关在波斯宫中。 弋却深重重地将书信拍在案几上,恨不得灭了他的国!! 就在他要整兵打过去的时候,弋静深说了话:“打出去之前,先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这会成为你的名头,帮你开疆拓土,寻回皇后。” 弋却深深深点头。 但是第二天,波斯就来了使者求和进贡,不但如此,还送了他们最尊贵的公主前来和亲。 这一招先发制人,用的甚好。 如今再放皇后被囚于波斯的消息,只怕世人多有不信。 人家都如此交好了,怎么可能虏走你的皇后呢,更何况,大庆兵强马壮,波斯怎敢用如此极端手法开对付大庆 对这位眼面前的公主,弋却深一反常态,封她为妃。 这个消息随之传进波斯,可把遥夭气坏了。 第二天,阿噶多见到她时,她双眼肿成了个核桃。 阿噶多乐不可支:“本王便说,男人嘛,一生中,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偏就你们这些女人爱信鬼话!” 遥夭冷冷看着他:“皇上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作出的承诺就一定会遵守。” “那你难道就想看他孤独终生吗?!”阿噶多挑眉,成功看到遥夭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意。 遥夭当然不愿意看到他孤独终生了! 她一想到要永远的离开他,要这辈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相守,他以后还会有别的骨血 遥夭抱住自己,不想再理阿噶多,她现在只想安静!安静!安静!!!! 阿噶多却装作没看见,视若无睹地在她身边一坐:“半个月后,他会带阿吉安回来探亲,到时候你戴上面具,站在我身后,做我的侍女。” 遥夭冷哼一声:“这样拆散了我们,你开心了吗?!” 阿噶多点头,非常享受的表情:“非常开心,痛快。虽然他的爱我无法享受到,但是我的妹妹享受到了。” 遥夭心想,所谓的宠爱不过是皇上做给外人看的而已,阿噶多也太低谷皇上了。 “秘术解了吗?!”遥夭问。 阿噶多颔首:“解了。” 遥夭眯眸:“如何解的?!我该怎么相信你?!你拿什么为证据” “这是我国秘术,自然有不可告人之处,你爱信不信。”阿噶多耸肩。 遥夭道:“如果我不信,我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损失的人反正不是我,你当真不在乎?!” 阿噶多瞪了她一眼:“你真难缠!” 遥夭哼了一声,“其实你也是担心的吧,你不可能不知道皇上收到了消息,我在这里是瞒不过他的,这一次他来,你也拿不定他要做什么吧?!” “所以你最好把我给哄好了。否则的话,当有一天事情超出了你我掌控之外,我在弋却深面前,可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到时候只怕了,你的下场会不太好看呢!” 阿噶多皮笑肉不笑:“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遥夭看着他。 “此生你就好好在这个宫殿中安度余年吧,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负责,我怕你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干嘛客人不做,非要做罪人呢?!” 阿噶多半斤对两地驳了回去。 “大坏人!”阿噶多听到遥夭骂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骂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一点也不像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人了,分明就是少女啊!” 遥夭却不想看见他。 她伸出手:“波斯王子,你该有不少政务事要处理吧,你该走了。” “好。” 阿噶多达到目的,痛快离开。 遥夭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心有千千结,难分难解。 从前,他在身边时,就算再苦恼,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茶饭不思,生死不如。 弋却深,你说我做的对吗?! 上天,我只不过想要他安康一生,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而我如此舍去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谁能来告诉她,告诉她相思如何化解,苦恼如pn复,对错黑白如何分清。 人到底该怎么活,如何选才是对的?!!! 宫中,弋却深正在用晚膳时,贵妃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 恩准了 他只觉得一顿晚饭都用的不安静。 “让她在外头等着。” “可是皇上外头下雨了” “呵,与朕何干?!” 太监出去的时候只感慨皇上有很多面孔。 其中有些面孔是除了皇后的那些女人穷尽一生都难以见到的。 阿吉安只好在外头等着,风雨清冷,纸伞撑着,她有些后悔自己穿的那么薄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阿吉安才得以进殿。 弋却深身着便服,站在窗前。 阿吉安行礼后,安静地守在弋却深身边:“臣妾只是想皇上了。” “朕这几天不太舒服,没什么事就别来找朕了。”弋却深冷若冰霜,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而且,近来天色也不好,你在宫里守着就是。” 阿吉安嗯了一声:“皇上” 她轻轻靠近,扯了扯弋却深的袖子。 弋却深蹙眉睨着她:“你是一个贵妃,要时刻把持言行,以后切莫再如此。” 阿吉安面色一白,僵硬地松开了手中那片沾着他气息的布料。 没过多久,阿吉安一脸黯淡地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面孔迅速变冷。 她回到了自己的宫里,让宫人把自己从波斯带来的酒拿上来。 阿吉安想到那个没有感情的皇上,压抑地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的酒喝下了肚。 她哪点比不上皇后了! 阿吉安再喝下一碗酒的时候,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金丹,丢进了酒坛中。 然后唤来人:“把这坛酒送给皇上。” “是。” “就说波斯爱酒,举国闻名,酒即心意,这是本宫的心意。” “奴才遵命。” 随后,阿吉安让人准备汤水给她沐浴。 夜。 阿吉安带着贴身宫女,来到了龙吟宫。 龙吟宫门外有太监守夜,却已经困的打起了盹儿。 阿吉安使了个眼色给贴身宫女,自己轻轻推开殿门,迈着莲花步,走了进去。 宫殿中很安静。 阿吉安找到了床,摸索到人的身体,微微一笑,上去睡在了身侧,抱住了男子:“皇上,臣妾特来侍奉你” 弋却深自喝完波斯酒后,心中身体如同燃火,当时春生在场,说波斯酒百闻不如一见,硬是要喝,他心中生出防备,有些不愿。 可看长辈热情满满地已经倒好了酒,他转念一想,谅那个女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弑君。 由此,就陪着春生喝了几杯。 可春生走后,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立刻去床上躺着了,不过一会儿,如同火中置身,实属难熬,他几乎瞬间就知道自己中了什么。 他早该想到,这个公主不会安分! 却没想到一个女人也能做出如此厚脸之事,甚至还算准了时间爬上了他的床,简直心思不浅 “放手!”弋却深已满身是汗,“朕的话不说第二次,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滚!” 阿吉安非常失落:“皇上,臣妾是你的女人,可皇上不愿碰臣妾,是臣妾不美吗?!” 弋却深暗中动用内力平复:“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在酒中下的东西,朕可以立刻废了你!” “即便这件事情传出去,我是有不对,可也是被皇上逼的,天下子民应该会理解一个和亲女人的悲苦吧倒是皇上如此作为,也不怕伤了波斯的心?!” 阿吉安话音刚落,就被突然的一脚踹下了床。 她叫痛时,抬头看到弋却深已经点了灯,他表情隐隐痛苦,却冷漠更甚地看着她:“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朕如你所愿。” 阿吉安心中欣然:“本就该如此。” 可当她再想去抱弋却深的时候,手腕却猛然被他攥住了。 她诧异抬眸,弋却深嘴角的弧线阴暗至极:“暗卫!” 他大吼一声,从看不清的地方就跳出了几个利落的黑影:“皇上。” 弋却深一把甩开阿吉安,薄唇轻启:“这个女人,赏你们了!” “不”阿吉安的惨叫声从宫殿里传来,打盹的太监一下子惊醒过来,就看到一脸尴尬的宫女 他们面面相觑,下一刻慌乱地跑了进去,跪在皇帝面前,直呼:“饶命” 阿吉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扔回自己的宫里时,眼里毒辣异常:“弋却深,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躺在我的床上,生不如死” 他不是很忠诚于他的皇后吗,她就要毁灭这份忠诚,她要把今天自己受到的屈辱加倍奉还! 让弋却深也尝一尝,身子被人玷污的绝望 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皇后,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否则,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弋却深泡在冷水桶里整整两天两夜,与此同时,春生也在泡,一脸痛苦,只觉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在这个诡谲多变的宫中,谁都不能小看,尤其是女人。 她们最令人猝不及防,才更要多加防备!!! 两人在各自的宫殿里足足休息了五天,才算缓过来。 弋却深听说,春生即便是中了如此药效剧烈的东西,也不曾找任何女人缓解。 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守身如玉,是因为遥夭接受不了。 那春生是为谁守,为谁痛?! 只听说,春生年轻时一直守在雪山,就为了等一个女子,可最后也没有等到。 那个女子,似乎,是他的徒弟。 上雪山采药失踪了重要的是,人家去那么危险又冰冷的地方,是为了春生! 难道,这位长辈,到现在也不曾放下这件事这个人吗?! 弋却深勾唇,情不知所起,大约一往而深。 原来都一样。 阿吉安着了风寒,生了病,春生主动请缨前去为她瞧病。 弋却深怎么会不知道这春生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也难怪他想报复了。 他恩准了。 春生就面无表情地去这位所谓贵妃的宫里,给她用最苦最难消化的药材,足足折腾到要回波斯的时候,才给这位贵妃的病治好。 阿吉安被这段日子折磨的心力交瘁,只觉面貌竟有衰老之象,不禁暗暗记恨春生 定是他那些药材的问题! 医者可保人,可杀人不是全无道理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 他来了 余后半月,波斯国盛举迎接皇帝公主回朝。 国宴之前,阿噶多走进了遥夭的宫殿里,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遥夭低头打开,里头平铺着一张人皮面具,她心头一颤,这是个好东西,可背后的血腥恐怕少有人知晓。 人皮人皮,不知,他又剐了哪个人的皮!! 阿噶多暗暗观察她的神色:“不喜欢?!” 她不答反问:“你送给我这个做什么?!” 阿噶多闻言,若有所思道:“自然是给你戴上,然后陪我去见你夫君。” 至于他为什么若有所思,显然也不放心遥夭会不会临时毁约。 秘术的确是解了,用另外两个人的命换了他们这二人的命。 当然,遥夭不需要知道这些。 阿噶多看着这个表情寡淡的女子,他还不想要被她看做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否则,她被吓跑了,或者是被吓得扑腾起了翅膀,与他又有何益处?!! “你竟然放心带我去见他?!”遥夭冷笑着灵魂发问。 阿噶多沉静了片刻,道:“他知道你在这儿。我从未想过,能瞒过他多久。” 遥夭心中一紧:“你说什么?!” 阿噶多道:“所以你要出现主动告诉他,你是不会跟他回去的。” 阿噶多走到遥夭身边:“你别忘了,你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安康,而他的安康攥在本王的掌心里。何论,他现在到了本王的地盘上。即便是天下之主,有时也奈何不了地头蛇的。” 他们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不夹杂一丝感情,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相克的两人。 遥夭发自内心地吐出了两个字:“卑鄙!!!” “呵,我卑鄙,那他呢,口口声声与你海誓山盟,却转头封我妹妹为贵妃纳入后宫,听说很是宠爱,遥夭,帝王心是留不住的,我不过是帮你早点看清。” 他竟然无耻的这般理所当然,遥夭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阴暗极端的心思:“你是我的谁,我需要你来帮我看清?!你不过是自己过得不好,生生嫉妒了别人罢了,你喜欢弋却深,但你却不敢说出口,还把我给虏过来,说你是出自一番好意,谁信?!” 阿噶多沉默。 遥夭冷笑:“你不能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你就让每个人都变得跟你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心中卑劣可见一斑。” 阿噶多面无表情。 遥夭拿起那张人皮面具,眼神愈发寂静:“我这一生见过不少的坏人,可你真的是其中最虚伪的,我方知道,你这种人才是我最讨厌的。” “说够了吗?!”阿噶多懒懒抬起眼眸,目光漠然,“即便你再瞧不起我,又如何,也不过只能听从于我。” “他好不好,全看你够不够听话。本王不拦你与他相见,也拦不住他带你回去,只是,你可以吗?!” 波斯王子说完离开,其实,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要知道,遥夭在这里一天,波斯就平安一天。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心中这段羞耻的感情逼到了这一步。 谁又能体会他心中的悲凉与凄苦?! 一旦弋却深带回遥夭,一定会转头攻打波斯,以报夺妻之恨。 至于他的妹妹被送往和亲备受宠爱一事,他也是王,他能不知道这不过是帝王心术的虚晃一招么?! 指不定,他的妹妹现在已经成为了傀儡! 唉 自己做那么多,突然间竟然有些茫然了。 即便拆散了他们解一时痛快又如何,那个人始终不可能成为他的。 而他的感情也不能被世人所接受,他还是波斯的王,一旦被泄露出去,王位也必定会有所撼动。 只恨上天为什么要让他遇到他 否则,他也不至于过得这样辛苦! 遥夭在这异域风情的殿中坐了很久,直到被催促了,她才拿起了面具给自己戴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陌生面容,胸口早就痛的麻木了。 遥夭,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又能怪得了谁呢 从今天开始,请不要再那么自私下去了。 你要想的是,他的平安,是最重要的。 阿噶多一直在殿外等着她,听到背后开门的声音,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到遥夭纤纤身姿站在了门口,只不过面容陌生。 他满意地勾唇,说到底,还是遥夭贪婪,既想得到弋却深的深情,又要弋却深能够长命百岁地与她相守,这才会被他钻了空子。 不过她能愿舍小爱成就弋却深,最后倒是让他有些惊讶的,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孩子是聪明还是傻。 不过如果换做他是那个天子的话,他一定会说她是傻的,并且是天下最傻的女人,他一定不希望她这样做,这样牺牲。 他宁愿只剩下一天也无谓,只要能与她相守便好。 可他到底不是弋却深,他是阿噶多,他是魔鬼,魔鬼就喜欢这样傻的人,好利用。 “走吧。” 阿噶多音调愉悦。 遥夭却懒得搭理他,从他身前走过,冷漠地丢了个背影给他。 阿噶多忍不住笑出了声,跟上去道:“自小便听人说本王长相妖孽,怎么就唬不住你呢?!” “你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遥夭看了一眼他,淡淡一句,就令他哑口无言。 阿噶多有些无奈:“人本来就没有完美的。” 遥夭:“你大概经常把你犯的错误归类在这些客观因素上了吧,借口一词就是为你们这些从不自省的人创造的。” 阿噶多:“” 他怎么突然有一种怎样都说不过她的感觉?!!! 为王一生的阿噶多心中有些不爽了。 “你给本王闭嘴!” “再冒犯本王,小心本王砍了你。” 阿噶多冷哼一声。 遥夭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怕吗?!” 无疑,这样的人是最难缠的,也是最难对付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死了还落了个痛快解脱。 阿噶多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些头疼。 他们到宴会上时,皇上与那位公主还没有到。 阿噶多坐下后不由得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而看着这样阴阳怪气,却只能憋屈隐忍的阿噶多,遥夭心里从未有过的痛快,只觉得这是她的夫君在为她报仇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景却让她痛快痛快,只剩下了痛。 弋却深很快带着阿吉安来了,从开始到最后,他对身边的那一位,都十分照顾。 遥夭几乎看不下去了。 虽知他从前有那么多女人,但却从未看过他对别人那么温柔过 她低下了头,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了。 别说遥夭,就连阿噶多也有点相信起来,又或者弋却深太滴水不漏了。 连他们都能瞒过去! 她不过只是看得太清楚了,被逼的。 寻常女子轻易两全的幸福,她却必须放弃掉夫君的爱,才能得到夫君的安康。 呵!! 宴散酒冷了。 阿噶多与遥夭进了宫殿后,前者看向了后者,悠悠道:“你的那位夫君当真深不可测。” “心思浅的人也当不了帝王,不是吗?”遥夭却并不惊讶。 “哦?!”阿噶多一笑,“难得啊,你还能如此冷静。” 事已至此,不冷静还有什么法子?! 她不过只是看得太清楚了,被逼的。 寻常女子轻易两全的幸福,她却必须放弃掉夫君的爱,才能得到夫君的安康。 呵! “他到底是真是假,过不了多久自会有结果。”阿噶多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耐人寻味地提醒她,“你面具戴的太久了,该揭一揭了。” 遥夭岂会不知道他实在利用她,探弋却深的虚实,淡笑:“多谢提醒。” 等到阿噶多走出了宫殿,遥夭才忍不住骂了一句:“伪君子!!” 而阿噶多离开后,便让死士包围了遥夭的宫殿,当然是暗中行事。 他下了命令:“倘若有贼人潜进,要带走遥夭姑娘,杀,即便是那一国君主,也不要留手,事关我波斯国的长存,必定不能放他们回到大庆。” “是。” 阿噶多再疯魔,也不会蠢得用自己的国家去为他的爱情陪葬。 弋却深,但愿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伤害两国情谊,让这天下落得个生灵涂炭的结果。 是啊,阿噶多想,那终究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要为她大动干戈,哪里值得。 他靠在王座上,自斟自饮。 何论,那个人可是一国之主,必定知道,天下和平,与一个女人,该如何抉择于帝王而言最划算。 而遥夭那边,毫不知情,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天,她坐在镜子前发呆的时候,背后突然站着个人,给她生生一吓。 “阿噶多,你要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她站起身,与他保持距离后,厌恶地瞪着他,“还有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清静的日子?!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一个成年人能那么直白,真是不容易啊。”被人如此厌倦,阿噶多却只是一笑而过,甚至还反过来赞赏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遥夭闭了闭眼。 “你到底来做什么?!”她应付他的耐心消耗殆尽。 阿噶多耸肩,“不做什么,只是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什么事?!” “你宫外已经埋伏深深,嗯,都是我的人,只要皇上过来找你,只要你们要一起离开,他们就会出来把你们的人和命全都留下来!” 阿噶多眼里的光芒令遥夭后背生寒。 “所以,小遥夭,你该知道怎么保全他的平安了吧?!” “” 阿噶多达到目的,欣然离开,却突然听到遥夭说:“我原本以为,我的爱很自私,现在才知道,你的爱,已经自私的称不上是爱了,简直侮辱了爱这个字,你以后千万别再跟我说,你爱皇上,我怕吐你一身!!!” 阿噶多被激怒了,被激怒到什么程度呢?! 他第一次对遥夭出了手,转身就掐住了遥夭的脖子,一脸狰狞之色:“你不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爱一文不值?!” 遥夭毫无畏惧地盯着他。 阿噶多隐忍痛苦和杀意,一把将她丢开。 遥夭摔在地上,捂着脖子,皱紧了眉头,嗓音沙哑,“你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吧,疯子!!” 阿噶多深呼吸一口气:“连你都尚且不能求得寻常人之幸福,何况吾为一国之王,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惹本王生气的话,你就还能活的安生,否则,本王有千万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 阿噶多甩袖离去。 遥夭才放任自己痛快地咳了出来,在这种人面前,她不想显得有半点弱势。 而弋却深入驻的府邸,格外平静。 书房里。 阿吉安绝望地望着这个冷酷无情的帝王,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皇上,臣妾有喜了。” 弋却深从窗前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公主是想要生下来,还是除掉他呢?!” “我不知道!”阿吉安知道该怎么做又岂会如此绝望! 她跪在地上,一身的骄傲都被粉碎:“皇上,你就给臣妾一条生路吧” “你给朕下那些恶心的东西时,可有想过下场如何。” 弋却深漠然道,“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不是么。” “可孩子是无辜的”阿吉安道。 弋却深勾唇,十分残酷:“你在宫中暗地里指使你的宫女推朕的景儿入湖时,可有想过孩子是无辜的?!” 阿吉安差点崩溃,那只是她实在不忿,想拿孩子出出气,没想到这也被他知道了 中途不是被春生打断了,也没成功不是吗?! “皇上不,不是我!!!” “不是臣妾做的,真的不是,臣妾哪有这个胆子,谋害皇嗣啊,而且还是在刚领教皇上的手段之后” “皇上真的误会臣妾了!!” 她的狡辩,否认,弋却深无动于衷:“春生不是傻子,那个宫女也不是傻子。在朕找她来时,她就已经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如果你要朕提供证人,回国以后,朕把这个证人送给你都无妨。” 阿吉安彻底哑口无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0章 私念 “如果你要朕提供证人,回国以后,朕把这个证人送给你都无妨。” 阿吉安彻底哑口无言。 弋却深已经没了耐心:“无事的话,你该走了。” 阿吉安突然感叹自己的苦命:“世人都道公主公主,金枝玉叶,荣华富贵,可只有做公主的女子才知道,她们生来是为国家的利益而存在的。臣妾早晚都要被和亲,臣妾知道,却独独没有猜到将来臣妾的夫君,一国帝王,却连半点爱,都不会给臣妾,皇上,你说,这是臣妾的错吗?!” 人生来就是受苦的,无论出落成怎样的家境,怎样尊贵的身份,七情六欲,贪瞋痴妄,还是免不了的。 弋却深抿唇不言。 若是要去同情,真的是同情不来。 阿吉安自我消化了一会儿,仍然不甘心地问出:“皇上,臣妾说到底也是你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对臣妾如此残忍?!” 弋却深剑眉微蹙,低沉地落下一句:“朕找回皇后,可以允你自由。” 她不是嫌命苦么,他给她重生,可以了吧?! 阿吉安摇头:“臣妾不想离开。” 弋却深冷冷一笑:“要过哪一种生活,都是自己选的,既然你选了,你就不要埋怨苦,总之,朕不会爱除了遥夭任何一个女人,宠,也不存在,你随意。” 阿吉安咬牙,苦肉计对这个男人一点用都没有,居然还要赶她走,难道这个男人心中当真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吗?!!! 任她把他当只能拯救她的唯一的神,他依然理智冷静得不像个人类,半点拥她入怀的动静都没有 阿吉安闭了闭眼,“皇上,你太让臣妾失望了,你就不怕臣妾去找王兄,告诉他,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找你的皇后,与臣妾的一切都是假的!” 弋却深睨着这个原形毕露的女人,“那你就去,朕,何时拦你了?!” 这个蠢女人,当真以为谁都向她一样蠢吗?!她的王兄,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怎么会连看清真假的能力都没有。 结果赫然是:阿吉安挫败地离去了。 她觉得弋却深这个男人当真是刀枪不入的绝缘体,也是佩服遥夭,竟然能让这样一个男人对之死心塌地。 她当然不能对皇兄说这一切,因为,皇兄第一个怪的人,只会是她,是她没用,身为女人,却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收复不了,是她废物,没有蛊惑了别人倒还沦为别人的傀儡。 阿吉安想到此,心中难受至极。 一切都是因为遥夭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吉安走后,春生掀开面前的帘子,走了出来,含笑望着弋却深:“皇上,对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还是不要冷得像块石头了,不好看。” 弋却深瞥了他一眼:“虚伪。” 春生吹胡子:“嘿,我可是你的长辈,小心我回去告诉你父皇母后啊!!!” 弋却深坐在案几后,随手拿书翻了两页,眼皮都不抬地说:“你可曾还记得,是谁害的这我见犹怜的女子吃了不少的苦药,现在装怜惜起来了,不是虚伪,是什么。朕的父皇母后,也喜欢说实话的人,多过道貌岸然的人。” 咳又拐着弯骂他道貌岸然了。 春生非常想,想揍弋却深,奈何人老了老了,腿脚哪儿有这些小儿利索呢。 “伶牙俐齿。”他挥袍在这个小辈的身边坐下,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腕,细细把脉,弋却深倒是也容着他。 春生蹙眉,弋却深面色微黯:“如何?” 自用了那秘术,救活了遥夭,他这个身子,就不如以前了,总是生病,不舒服。他也有预感,怕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罢 就是不知道,遥夭那边,是否也如此?! 春生道:“气脉和,肺腑轻,再健康不过的脉象了。”春生移开手,愕然地看着弋却深,“照这样下去,你长命百岁的命啊!!!” 弋却深嘴角微勾:“若没有她相伴,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思呢?!” “话不能那么说。”毕竟是见多了奄奄一息的人,春生惜命,“命比什么都重要。” 弋却深沉默。 “不知道她如何了,若她在,你也可以把脉瞧一瞧,是否也如我这般,若是,这命才比什么都重要。” 春生望着心思重重的弋却深,心中微沉,人啊,有情,或是无情,都不是一件绝对的好事,也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千古智慧,也没能衡量出一个标准的分寸和答案或是有,可也做不到,难受。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她?” “我已经找到她了。” 春生看弋却深淡定如斯,深深地震惊了:“你何时找到的?” 弋却深含笑回答:“今天波斯王的婢女全程跟着波斯王,却什么也没有做,是她没错了。” “就这样?你确定是她吗,她怎么长成那副模样” “自然是戴了人皮面具。”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可把老人家春生崇拜坏了。 弋却深看他一眼:“怎么朕父皇会的本事,你样样不会,难道,你当真只会瞧病吗?!” 这位老人家就那么被这个晚辈的一句话拍死在雪山边缘处了。 春生木木地回视着他,只丢了三个字:“我恨你!”然后,爬起来就走了,那决绝地,好像要跟弋却深绝交似的。 弋却深忍俊不禁,转瞬,目光一沉,他必须要找个时间,潜进宫里,看一看她了。 两天后。 微风清冷的天,不受人期待,遥夭半靠在美人榻上,神色低沉。 直到酒气熏天地传进她鼻子里,遥夭厌恶地朝动静的发源处看去,只见波斯王子阿嘎多红着一张俊脸,颓废十足的模样,一下子瘫坐在地,靠着她的美人榻身上说:“他居然还没来找你,他明明知道,知道你在这里,呵,你的好夫君,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遥夭冷着脸不语。 “但我会比他更沉得住气!!”气的一把扔了手里的酒壶,他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不依不饶,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悲凉之感。 遥夭收回目光,口吻淡如外头的风,“你啊,即便他找我了,又怎样,难道看着他伤心,你就那么开心?!” “本王当然不痛快!”他面色狰狞,“可看他跟我毫无交集,我更不痛快!” 遥夭冷笑:“你的心,太极端,适合听一听经。” 阿嘎多突然凝眸看向了遥夭,目光发出冷厉无情的光芒:“你说,若本王真的把你变成本王的女人,他会怎样生不如死?!” 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这话真是被阿嘎多详解了。 遥夭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半点感情:“那你就试一试你能不能得逞。” 阿嘎多挑眉:“何意?!” “若是我死了,你猜一猜,你们波斯,会因此亡国吗?!”遥夭睁开眼的时候,同时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看着阿嘎多。 他以为,就他深懂威胁之术是不是当真可笑,她也来让他尝尝这个滋味吧!! 果然,阿嘎多面色一变。 “我是你手里的王牌。”遥夭道,“我在一天,你就能为所欲为一天,若是你把我逼死了,弋却深怕是会让你生不如死呢,到时候,适得其反,这后果你承担的了吗?!!” 阿嘎多笑了:“本王酒喝多了,都糊涂了,本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去碰一个毫无风情的刺猬呢?!!!” 对于他的反讽,遥夭不屑勾唇。 阿嘎多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忘了你和本王的约定。” 告诉弋却深,你不爱他了,你变心了,你爱上了,波斯王阿嘎多。 让他,滚。 “本王就不信,他不来找你,呵,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说话,否则这周围的死士,怕是要血刃大殿了。” “不要以为,本王解了秘术,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本王多的让你乖乖听从的手段。”阿嘎多看着遥夭故作淡定,冷呵了一声,挥袖离开。 遥夭眼角悄然地落下了一滴透明的泪,这世间,苦,有一苦叫做,爱别离。 她捂住胸口,很疼很疼,疼到恨不得不负责任地死去,可是不行,为了弋却深,她不但不能死,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波斯虽然是小国,可节日却是不少。 春河节的那一天,有很多夫人带着自己的夫君来到了这条春河边儿上,跪下叩天,为他们的爱情许一个最美好的永久之愿。 难得两国交谊,波斯王子自然是带着中原皇帝去融入一下当地热闹。 弋却深带着阿吉安,波斯王也带着他的妃子,来到了春河边这人潮喧闹的地方。 而此时,遥夭正无趣地坐在殿中,重复思念着那一个人,竟乐此不疲。 以至于,当她看见他推开殿门而入的时候,根本不相信他来了,揉了揉眼睛,紧接着是天崩地裂的绝望 她期待相见的这一天,可也好为这一天好绝望。 弋却深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俊容黑瞳,仿佛是从天上特意下凡来见她的神。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眼泪竟然就这样夺眶而出 弋却深面容隐现痛苦,用力伸手把她楼入了怀中! 一时之间,偌大的殿中,只剩下遥夭的抽泣声。他轻吻着她的嘴角,好似安慰:“我不是来了吗,你不是应该笑吗,再哭,不带你回家了啊!” 遥夭鼻子酸得难受,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外头不是有人把守吗,你就不怕,命丧于此吗?” “呵,那几个侍卫,能拦得住朕,你未免小看朕了。” “可是万一呢”你受一点点伤,我都会心疼的啊,你流一点点血,我都不能见的啊! 弋却深抚着她乌黑的发丝:“没有万一,朕为你,也绝不会允许万一的存在。” 遥夭推开他,低着头问:“你不是陪波斯公主去春河了吗” “阿嘎多已经被他的好妹妹给缠住了,朕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来的。” “波斯公主在为你做事,你付出什么了?!”遥夭克制不住心中的嫉妒。 她的劣根性。 弋却深这下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无奈至极:“朕什么也没付出,也不可能付出。她怕朕,所以她听朕的,懂了吗?” 遥夭真心觉得,这些男人可真有本事啊,女人在他们的眼里,可以用的那么容易,可以那么好利用。 “朕没碰她,朕不过是在利用她。”弋却深抬起遥夭的下巴,“不许生朕的气。” 遥夭看着他专注的眼眸,微微一笑:“我不生气” 弋却深勾唇,不知遥夭心痛彻骨,握住她的手,“朕带你回家。” 好。遥夭差点脱口而出,答应了,她慢慢地开启着唇齿:“弋却深,我不想回去了。” 无疑,这样的她,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弋却深侧脸面着她,“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皇上,你知道人活在这世界上,经历什么最讽刺吗,是错爱。”她笑着,从他的掌心里抽开了冰冷的手,“我对您,不过是执念,真正爱你,岂会做得出那些年谋害你子嗣我不爱您,那只是一个人的私念而已。” 弋却深第一次听,她说她不爱他。 他不知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怎的,僵在原地,忘了说话。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怕怕她真的并不爱他,不然,就不会为了那所谓的生,而在佛堂里,却不愿意理会卧病床榻的他 甚至连他们的儿女,她都不要了。 她,原是想清楚了吗?! 遥夭笑着道:“直到我遇到,遇到波斯王,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爱。我一看见他,就想要给他幸福,这才是爱。可我一看见你,便知是想要,你是我的。因为遥夭从没见过比你还优秀的人,这是遥夭的私念,可终究不是爱啊!!” 弋却深狠狠地攥起了拳头。 遥夭忍住眼泪,没相信,他就如此轻易地信了,不是这样的,她爱他,她是真的爱他。可他若不是早就怀疑了,又怎么会是这反应呢 乌云压顶,她丧失力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 医者仁心 他若不是早就怀疑了,又怎么会是这反应呢 乌云压顶,她丧失力气。 “爱”他并不熟悉的咀嚼这个字眼,俊美的面容上呈现了最清澈的疑惑,“真的可以,那么轻易地说出口,又那么轻易地否认吗?!” 遥夭痛得说不出话。 大刀猛劈于心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为人知地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弋却深望着遥夭,“你可以如此,如此不负责任,”他嗓音低沉到了极点,“可你有什么资格对朕,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 “遥夭,你真的不怕朕砍了你吗?!” 他自嘲一笑,须臾后,“你是故意的,断定了朕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 遥夭低下了头,面色惨白如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弋却深:“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那些话,与朕乖乖回宫,朕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遥夭愕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如此骄傲的人,为什么偏偏容下了,这沙子。 她有多想答应他,现在就只能对冷硬的拒绝他:“我不能,我不能回去。” 拳风狠狠擦过遥夭的脸侧,她定在了原地,含泪望着突然出手的他,明明对付她,他不费吹灰之力,可偏偏,他看起来却比谁都要狼狈。 那一刻,她不怕,她只想拥抱他,温暖他,告诉他:遥夭始终是他认识的遥夭,她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此生,是他了。 可是弋却深到底是凡人,他听不到遥夭在心里说的话,他所见所闻,皆是遥夭的无情。 “”弋却深慢慢地收回了手,将那只受伤的藏在了身后,他面无表情,轻启薄唇,“是不是朕做的哪里不好,朕可以改。” 遥夭两行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嘶哑开口:“世上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是遥夭不好,是遥夭爱上了别人了。” “他能给你想要的吗?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用他给的。” “为什么?” “爱一个人,不能拥有完全的他,没有什么,只要他过得幸福就好。”遥夭盯着弋却深的侧脸说,“这才是爱。” 弋却深,冷冷一笑。 他走前,扔下了一句话:“遥夭,朕宁愿这辈子,从没有遇见过你。” 他没有求过谁,可今天过后,他知道,他求了一个人,求这个人回来,回到他的身边,他可以改掉一切,他身上她所不喜欢的可还是被狠狠地抛弃了。 爱?他再也不屑。 遥夭双腿发软,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弋却深打开宫殿的大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如从冰冷的地狱里传过来:“遥夭,如果你是被谁强迫,大可不必惧怕,朕可以解决一切,但千万不要自以为是地离开我,可朕也许是猜错了吧,你遥夭连死都不怕,还嫩怕什么。朕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朕走?!” 后头传来熟悉的抽泣声,弋却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有些紧张,也许,她真的是被强迫的,也许,她愿意跟他走的 “对不起,皇上,回去吧,把遥夭忘了,好好生活,便算遥夭求你了。” “好。” 弋却深稳步迈出门槛,离开了这所宫殿。 遥夭目送他的背影,一直到望不见了,才堪堪收回了目光。 割舍 她悲凉地笑出了声音,原来,这便是爱别离。 直到,弋却深踏上了宫外的轿子,才不再隐忍,一口淤血吐了出来,陪同在侧的,正是春生。 “你不是接遥夭出来,咱们一起回去的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区区波斯小殿,还有人能伤得到你?!”春生一边拿出瓷瓶倒出一颗丹药,给弋却深服下,一边不可置信道。 弋却深身心俱疲地往后一靠,血唇微启:“以后,别再跟朕提这个名字了。” “你们非要赶在这个时候闹别扭吗??”春生无语。 弋却深自嘲一笑:“是啊,若是闹别扭,她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不可?!可见,她是在认真地不与朕回去,认真地抛弃了朕。” 春生一下不敢说话了。 心中不安,眼神不安,浑身都坐立不安。 这对帝后,到底怎么了?! 可,几天后,他们受波斯目送,回大庆时,春生也没能得到答案。 时光如水流逝而过。 一晃两年。 阿嘎多下了朝,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遥夭的宫殿里,正看到她站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望着那颗梨花树。 当年,他卑鄙地拆散了他们,眼见着遥夭从开始的张牙舞爪,不服倔强,到后来的生同死人,面无表情,他一时之快,如今却有点惆怅了。 外人都道他宠着一个不知身份的中原女子,这当然是他故意让人传出去的,传到大庆,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的。 而那个人,天下之主,三宫六院。 谁都够不到的天。 阿嘎多思绪微止,走进了院子里,站在了她的身边,含笑道:“我今天给你带来了那个人的消息。” 遥夭微愣,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攥紧:“说吧。” 这两年来,他都会给她带来弋却深的消息,不过,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是在折磨她,仿佛就报了爱不得所爱的人的仇似的。 这一次,又是什么刺激她的消息?! “皇上有了新生子。” “” 之前,都是什么,弋却深纳了什么什么妃,她痛,这一次,她以为她已经麻木了,不会再被这个邪恶的小人影响,可,她错了。 忽然,很想念她的孩子们:“你能不能再给我带一些,我孩子们的消息?” “呵,你倒是终于想起你的孩子们了。”阿嘎多耸肩,道:“你的三个孩子全都被太上皇他们带出宫了,据说,似乎是太后不放心,怕再待在宫里,有些人,会伤到这三个孩子。” 原来,那个宫,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了。 遥夭泪眼迷离:“他也许了吗?他也允许了,景儿,还有儿子们离开他吗?!” “是。” 遥夭兀自消化着这样的痛,“他可曾,在这两年里关心过孩子们?!” 阿嘎多诧异地看着她:“你以为皇帝如同本王那么自由吗,可以随便出入宫殿,你的孩子们都去了宫外,跟他怎么可能见得到,除非,他召。可是,本王只听说,你的孩子们不曾再回过宫,他们现在,如同百姓。” 原来,是这样吗。 遥夭收了泪,冷冷地看着阿嘎多:“你满意了吗?” 阿嘎多微微一笑:“十分满意,本王宁愿他三宫六院,也不要他那颗心,给了别人。” “你的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遥夭眯眸望着他,“若不如你愿,你便不择手段地毁了,你就不怕得到报应吗?!” “本王只相信,人力可平天下,报应?那都是你们这些手下败将的寄托罢了。” 阿嘎多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不。”遥夭正色道,“这不是寄托,报应,因果,都是息息相关的,都是存在的,只不过你看不到罢了。” 阿嘎多摇了摇头:“你莫不是疯了吧”言毕,他转身离开了宫殿。 遥夭站在梨花树下,她微笑,语气平静:“上苍,我等着看,你惩罚他的那一天,一个为一己之私挑起战乱,又不负责任说退就退的人,一个不择手段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如若他拥有了权力,只不过是一个暴君,不能洒福人间的王,不配千秋万代!!!” 而大庆。 民间客栈里。 景儿听到春生来了,高高兴兴地跑下了楼:“太伯” 春生一想到自己都被小辈这样称呼了,不由得摸了摸胡子,叹一声岁月不饶人啊!! 他望着景儿跌跌撞撞的,不放心地朝前走了几步,接住了她:“你小心一点,慢一点,急什么呢!!” 景儿红着脸,被急的:“太伯,父皇真的有别的小孩子了吗?父皇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春生安静地望着景儿,凑近了才看见她眼中清澈的泪珠,就快要忍不住落下来了。 “母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母后,母后” 春生抱起景儿,上楼去了一个安静的客房里哄着,叹了口气道:“你的母后,已经,已经死了,景儿,万不可在父皇面前提起,知道吗?!” “父皇根本都不来看我们,景儿就算有心提,他也听不到。”景儿自己用小手抹着梨花带雨的脸,“景儿不懂,难道母后不在了,父皇就不爱我们了吗?!” “他是爱你们的,这一点永远都不要怀疑。” 春生想,他是爱他们的吧 景儿:“可自我们离宫,父皇不曾来看过我们一次。” 春生哑口无言。 这 “现在,父皇还有了别的孩子,他肯定是不要我们了。”景儿感到很难受,下一刻,又哼了一声,“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有什么大不了,我们还有皇爷爷,皇奶奶,还有太伯呜呜呜呜呜!!” 音调未落,景儿就又忍不住抱着春生的脖子嚎啕大哭。 春生想,这一次,他就算是绑,也要把那个冷心绝情的弋却深给绑到景儿面前,道歉!!!! 回到宫中以后,春生却看到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画面。 他在御书房里找到皇帝,却见皇帝的面前,是刚生下孩子的那个什么嫔妃来着,她跪在地上,我见犹怜,甚是脆弱:“皇上,赐死臣妾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啊,臣妾斗胆,求皇上留下他,因为不管皇上愿不愿意,他是皇上的孩子啊” 弋却深拔了剑,直接丢在了地上,坐回龙位上,面容,音调,都不带半点感情:“不要逼朕动手。” 春生轻轻地问:“这是怎么了啊?” 身边的太监声音更轻:“良妃逃了碗避子汤。” 所以,这个良妃好大的本事啊,居然能瞒过弋却深,还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了,这是有多深的执念啊,又是一个对帝王用了情的女子。 春生轻叹一声,却是讨了弋却深不注意她的巧,生下了弋却深的孩子。 可恨,可叹,又可怜哪!! 春生蹲身,把良妃的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坦然道:“其实不单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也不喜欢,今天我出了宫看景儿” 待他说到这里,弋却深才赏赐了他一眼。 “景儿哭的啊,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直道父皇不要他们了。”春生又叹了口气,“大人的事情,干嘛牵扯上人家孩子呢,偏偏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半点不抱歉,还觉得理所当然。” 弋却深坐在龙位上,无言。 春生望着怀中咿呀咿呀的孩子:“你不喜欢他,也不必非要杀了他,毕竟他也是你的骨血啊!” 弋却深冷漠地哼了一声:“一个偷来的骨血。” 春生看向他:“那也是条生命。你不喜欢,把这孩子,扔出宫去做个百姓就好了。” “皇室之血,岂能混乱。”弋却深蹙眉望着春生,“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春生一想,“也是。” 良妃又在求饶:“皇上,求皇上饶了他。” 弋却深:“良妃,宫中最忌讳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算计了朕一回,还想朕放过你们?!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良妃:“臣妾愿代孩子死。” 弋却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不自觉失神,“她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她只要稍微顾念一下孩子们,又怎么会舍得离开” 春生望着弋却深,“你又想起她了。” 弋却深自嘲道:“朕不准别人提,朕却自己想,的确,错了。” 良妃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心中悲凉的很,难道君心真的不可测,就算付出一切也得不到半点爱?! “那这个孩子”春生道,“我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你同不同意。” “你终究还是想要保下他。”弋却深道,“当真医者仁心。” 春生一笑,指着身侧的太监道:“既然皇室血统乱不得,这孩子又不能死,那就,让他像他们一样吧,一生在宫中。” 良妃脸色煞白,“皇上,你真的忍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2章 一了百了 让他像他们一样吧,一生在宫中 让他像他们一样吧,一生在宫中!! 良妃脸色煞白,“皇上,你真的忍心?” 她甚至难以接受的忘了尊卑,站了起来,颤着手指着旁边的太监,哭哭笑笑地望着寡淡无情的弋却深:“他们是什么东西,根本与我们的孩子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皇上,你绝对不能那么做,你难道能看你的儿子受这些太监的指手画脚吗?!” “不他是皇子,他不是奴!!!!” “不呜呜呜呜” 良妃瘫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大叫出声。 “良妃”春生不由得心生恻隐,也许他这个主意的确太烂了。 可他刚想要安慰她,却被她一个毒辣的眼神瞪过来,他直接:“” 喂,我这不是为了保住你儿子的命嘛! 我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春生索性不说话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着脸等皇帝的抉择。 弋却深坐在龙位上,面色沉凉,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如此排斥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有必要吗?!呵。 她又会知道吗会在乎吗弋却深觉得自己幼稚透了,明白自己的可笑后,竟然收回了命令。 “抱着你的孩子,滚去你宫里,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这无疑让良妃感恩戴德,她不断叩谢,慌乱地抱起孩子迅速地离开了御书房,仿佛怕被反悔了似的。 春生挑眉:“你当真要留下你可知,若遥夭回来,恐怕不好办了啊。” 弋却深闻言,讽刺意味十足:“朕前世欠她的吗,为了背叛了朕的她,杀死朕自己的孩子?!” “她不在意,朕无所谓,她在意,那就让她在意,关朕什么事?!!” 春生头疼按眉,如此的话,他倒是希望这两个人一辈子都别见面了。 否则,相互折磨,该有多痛苦。 “对了,皇上,很我出宫一趟,看看景儿吧”春生道,“她真的很想你,你再不去,恐怕她都不要认你了!!” 弋却深黑眸微深,“好。” 景儿实在跟遥夭长的太像了,弋却深这一次看见她渐渐长开的小脸,突然有些厌恶地别过了俊脸。 景儿抬起头,刚要抱抱,就看见自己的父皇,情愿望风景,也不肯看她一眼,过往的宠溺再也回不来了。 景儿黯淡地垂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父皇。” “嗯。” 弋却深坐在凳子上,她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 春生看着,真心觉得很怪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或者,也许是他在场,让这对父女不太放得开?!想到这里,春生转身离开,二话不说地还帮他们带上了房门,良苦用心,尽人皆知!! “最近可有好好学习女工,古筝?!” 弋却深瞥见景儿房里的古筝,听到她回答有,便道:“去给父皇弹一首。” 景儿哦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坐在了古筝前:父皇他在考她,难道,来见她,就只为了考她吗?!!! 她手起,音落。 一曲流畅的高山流水悦耳响起,温润了毫无声息的父女寂静。 弋却深细细听着,起身站在她身边。 也会不时作出一些纠正,教导,握着景儿的手,把她从错误的弦上拨弄到正确的弦上:“这里,该这样弹” 不知不觉,引领景儿从低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春生再来叨扰的时候,看见父女两个神情和缓,微微一笑,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啊。 他,春生,真是个鬼才!!! 没过多时,弋却深离开客栈回了宫。 景儿站在客栈门前很久很久:“曾经,宫里是我的家,可是现在,似乎那已经是父皇和别人的家了” 春生站在身后,道:“别胡思乱想,不论怎样,父皇永远都是你们的父皇,他没有忘记你们,就像你们时刻惦念着他一样。” 景儿敏感地摇了摇头:“太伯,父皇真的不喜欢我了。” 春生嘴角一抽:“胡说!你是他唯一的小公主,他不喜欢你,喜欢谁?!” 小孩子感受到的往往是最直观最真实的样子,景儿苦涩道:“父皇今天,很像宫里的师傅,很严厉,有些迁就,却并不爱景儿,以前,他起码会抱抱景儿的,可是今天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问景儿过得好不好,景儿每天都在宫外做什么,只问景儿的功课如何,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景儿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回了客栈自己的屋子里,春生不放心地,一路跟随。 关门的时候,景儿对外面的太伯说:“太伯,以后你别强求父皇来看景儿了,景儿” 说话的小女孩隐忍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已经不喜欢父皇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小孩子在这里摔了一跤,知道疼了,下一次就会避着,躲着,只要不疼就好。 “别啊!!!”春生砸舌道,关上的门窗却已经把他隔绝在外。 春生僵立好久,始终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话说给皇帝听。 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是大人们想象不到的敏感、脆弱 可惜,伤害已经造成了。 而远在波斯的遥夭睡得也不安宁,半夜苏醒,辗转难眠。 她的想念,无所遁形,白天还能藏一藏,克制一下, 然而,到了晚上,却是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孩子,还有他,他们此生,还有相见之日吗?! 她茫然不知该向谁索要答案。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畔迎进来时,她平躺在床上忽然就恨不得死去,那样灵魂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自由了就可以回到他们身边了,她怎么早一点没有想到呢?!!! 遥夭忽然笑的很温柔,从枕头下摸着了一把bs,那是她藏的。 本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当时,她也不曾想到,会成为一了百了的凶器。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也许这才是她遥夭的命。 遥夭一刀割了脉,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带血的bs被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 心死 带血的bs被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可她却看见了思念的人 当时春风也曾,夏月也曾,梦里梦不到梦醒。 你若问我何事最难平? 呵! 我告诉你,弋却深,是梦醒。 我回来了,弋却深遥夭回来了。 带着笑容,遥夭任由自己沉入了漆黑的睡意中。 这是阿噶多完全也没有想到的 他一生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此决然。 如此令他,心里再也忘不了。 宫中的太医全部召集在了遥夭的殿里,阿噶多守在屋子的窗户前,久久不能回神。 “王,这女子半点求生意念都没有啊!!” “那就抢。” “什么?!” “那就从阎王爷手里抢人,那就从她的手里把她抢过来如果救不活她,本王就让你们给她陪葬!!” “” 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生死一线的危险。 阿噶多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有点痛 他尚还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的眼底,不自知地泛起了清澈的疑惑迷雾。 同一时刻,弋却深批阅奏折,批阅的累了,靠在龙座上假寐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却身体一僵。 隔着案几,站在对面的,那一笑绝尘的女子,不是遥夭,又是谁?! “你?”他吐出一个字,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也许,这不过是梦 他狠狠地蹙起眉心,就在伸手要揪痛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低落的女声缓缓传来:“皇上,你就那么恨我吗?!” 似乎看穿了他要做什么。 他倏然一愣,冷漠地看着她:“难道,朕要感激你吗?!” 遥夭眼底一行清泪,抿唇一笑:“弋却深,我很想你。” 弋却深勾唇,“不必,你还是多留点心给你现在的夫君吧,朕没有你,甚好。” 遥夭苦笑:“你知不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便会让我消失的更快,我怎样努力都不能久留了,皇上这只是一个梦,就连在这里,你也要口是心非吗?!” 弋却深握紧了拳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朕没有口是心非!”他猛地从皇位上站起来了,目光威严无情地望着她。 遥夭退后一步,“我不相信,你真的忘了我” 她张了张口,出声艰难。 她的目光,与他不同她是如此眷念满足地望着他,只是再也勾不起冷酷帝王的半点情深。 “别再装模作样!” “” 遥夭的身子,自脚开始,虚化成无。 最后留给弋却深的,只有她一双承载着无人可懂的悲伤的眸 “嗯”弋却深倏然睁开了眼睛,清冷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不自觉抿紧了唇,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呵! 他按着眉心,合起了奏折,突然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了。 这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的期待,却已经在绝望的等待里,成了空。 弋却深闭了闭眼睛,几乎有些颓废地靠在了龙椅上。 他有江山如画,却失了心。 呵如今活着的意义,不过是为了这天下。 半月后。 春生走到御书房里,代人来的。 他一进去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就好像是自家似的,问那龙位上的俊美男子:“你要攻打波斯?!” 弋却深诧异地看向他,放下了狼毫:“何时,你关心起了政事?!” “你父皇让问的,他懒得跑,唉我就是他一个跑腿的!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春生非常怨念。 弋却深勾唇,做出回答:“朕不是要攻打波斯,朕是要灭了它,这边境小国主意太多,不是个听话的主,懂了吗?!” “嗯,懂了。”春生暗自嘟囔,“还以为你是为了她。” 弋却深目光一深,垂下眸,继续不苟言笑地批阅奏折。 “王,老臣们有急事面奏!” “不见!遥夭醒来之前,本王谁也不见!” 这阿噶多本来就是一至情至性之人,如今他满眼都是遥夭惨白的面容,满心都是遥夭快活过来,哪里有空去搭理那帮老臣!!! 不知又过了多久,遥夭终于被那些珍爱生命的太医,强从地狱里,抢了回来。 她醒来的那一天,波斯和大庆两国已经开战。 前者早已屡败。 弋却深早有谋算,如今出兵不过是按计划为之,可见不缺准备,波斯虽然早有防备,可与大庆泱泱大国来比,还是稍逊一筹。 一步落,步步落后 阿噶多已经有预感,他可能真的要靠遥夭来保全自己的国,自己的命了 这颗棋子,终究要用上了,他却恨不得用不上。 如今世事在他掌控,超出他掌控了呵! 遥夭喝着粥,右手腕裹着厚厚的白布,喝完了,她望着满面愁容的阿噶多:“我想,你是白救我了,我是不会成为波斯的转机的,我见过他了,在梦里,他都不再爱我,何况是现实呢所以” 她红着眼眶,虚弱地说出每一个字:“即便我想救你,我也无能为力了。” 阿噶多深沉地望着她,听完后:“你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最重要。” 遥夭一笑而过,目光平静:“我那么想要一了百了,你偏偏要救我,我真是该恨你的,可竟然懒得恨。” 阿噶多摇了摇头:“别说了” “你说何苦呢?”遥夭如今望着他的眼神里,无怨无恨,竟然有一丝悲悯,“你明明爱着他,却因为你的仇恨你的偏执,你的不甘心,而把自己的国家都搭进去,最可笑的是,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的痛苦,你的思念,你的爱而不得,你的牺牲,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仿佛,与他无关。 阿噶多抬头看了看上头的屋檐,可是遥夭知道,他的眼眸湿润了。 “多情反被无情恼呵!” “何苦,何苦呢?!” 她假装没有看见地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我休息了。” “好。” “我竟然第一次希望,我醒过来时,你和这里都还好好的,好好的” 历经生死,累了,倦了,心也死了,对那些惊天动地全都反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 条件 阿嘎多回到殿外,喝了两壶热酒倒在美人榻上,张着眼睛望着上头的屋梁,耳边回荡着遥夭的那一句,我竟然第一次希望,我醒过来时,你和这里都还好好的,好好的 他赫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可既然已经错了,那就一错到底吧,反正,那个人,也要打到他宫里来了不是吗?! 想到此处,阿嘎多突然起身,去沐浴更衣,清醒地召来了他的王叔。 王叔从来都没有用冰冷的眼神看过他,阿嘎多只是一笑,“王叔,本王的下场已经摆在这里了,是谁都救不了我了。” “要不是你拐了他的皇后,他怎会对我国发难?!”王叔怒喝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王叔睿智,就该知道那个女人对于皇帝的重要性,我会以死谢罪,亦会拜托那个女人,在皇帝面前求求情,让王叔你登位。让皇上明白,不一定非要灭国,灭了那个不听话的王就足矣了,至于王叔,日后怕是要受点委屈。” 波斯不会有好日子过,在这两三代里。但是熬过去了,就跟原来一样了。 只是,要立个规矩,以后世代不可反大帝皇朝。 以免重蹈覆辙 他的王叔微微一愣:“我说你叫我来是干什么,原来你是让位。” 阿嘎多点头。 他道:“我会在他打进来之前自绝于此。” 只有这样,才能给波斯一线生机。 王叔攥紧了手,几乎悲伤地望着眼前的阿噶多:“那个中原女子,对你当真就那么重要为了得到她一段时间,你牺牲性命,牺牲国民都可以吗?!” 阿噶多哈哈一笑,摆摆手:“来人,送王叔回去。” 这辈子,竟然是他的情敌,最懂他,真是玄妙啊! 他这个态度王叔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阿嘎多回到遥夭的床榻边,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熟睡的面容道:“你这两年来郁结于心,身子已没以前干脆,这都是我的错,先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摩梭着她脉搏上的那道丑陋疤痕,神情一疼:“你那么折磨自己的身子,就是希望能回去看他一眼,上天怜悯,大概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了。” “至于我希望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你能醒一醒,还来得及见我一面。哦,你大概是不会想见到我的,可是我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 一直到夜上三更,阿嘎多才离开了殿里。 遥夭无声地睁开了双眼,眼尾落下了一行行清泪,此刻却是不知道,这泪是为谁而流了。 她见证了一个王从兴盛到衰亡,也许,是为这份见证吧她知道,弋却深打过来,其实是因为他早已有野心,他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想要扩充疆土,要不是遇到她,令他心甘情愿地与她安逸,这场仗只怕早就开始了。 他开疆扩土是必然,遇到她,竟只是偶然。 呵遥夭抹了把脸,坐起了身,去向窗前推开了窗户,抬头,悬挂的明月冷清地望着她,给她纤瘦的背影落了一身的黯淡。 “王,大庆已经打到城门口了。” “打开城门,请他们进来。” 阿嘎多坐在位子上,命令着下面的带血士兵。 诸位臣子愕然地望着上头的那一位,只有站在首排的那位老人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阿嘎多会这样做。 城门大开,大庆不费一兵一卒踏马而来。 阿嘎多理了理衣服,说了声:“散朝。”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殿上一人未动的大臣们都被俘虏在地,包括那位老人,他的王叔。 阿嘎多路过花园,迈步去往遥夭的宫里。 宫中的宫人散的散,跑的跑,路过他时,再也不跪地叩首,他却有一种自由的感觉,竟然还忍不住笑了。 同时,遥夭也知道宫里乱了,她身边现在已经没人了,轻轻松松地打开了殿门,两年内第一次走出了这个诺大的宫殿。 平时,最多也只能在院子里活动。 可没想到再出来时,眼前已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望着阿嘎多从那些乱腾腾的宫人堆里,衣冠笔挺地走到她的面前,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自由了。” 遥夭心中莫名悲伤的不能自已,“你投降了。” “是。”阿嘎多点点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了,对不起啊,最后还是要麻烦你,其实我最没资格麻烦你。”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答应呢?” “因为波斯朝上上下下几万口人,你不会忍心让他们死。” 遥夭深呼吸一口气:“你要我怎么做?我不一定做得到的” 阿嘎多灼灼地盯着她:“你要做的事情,一定做得到。” 呵。她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想做什么都做到,就不会被他囚禁两年了。 “我死后,你要在弋却深面前举荐我王叔上位,告诉弋却深,不听他话的人已经死了,不必要非做的那么绝,只要扶一个听话的人上去就好了,而且,遥夭你要知道,你的夫君杀戮太重,是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 “对你夫君始终不好。” 遥夭望着阿嘎多:“你也相信了报应?” 阿嘎多一笑:“嗯,不得不信。” 遥夭叹了口气,阿嘎多却已经掠过她,迈步进了宫殿里,“其实本王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两年来,只有来你这里,朕才觉得轻松。” 遥夭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突然看到他弯了腰,倒在了梨花树下,才快步上前扶住他:“你” 入目地,已是他嘴角落血的模样。 阿嘎多神色很安静:“在路上服了药。” 遥夭闭了闭眼,怎会不知道,他是自绝了。 “你怎么,那么傻”她泪落在脸上,感到真的很难过,阿嘎多的存在就像是让她看到了这世界的另外一面,那么偏执的活着,也能死的那么决然。 殿外传来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士兵们走了进来,在最后面出现的,赫然不就是弋却深。 他身穿盔甲,笔挺伟岸,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不敢去看他,强大的气场一下子笼罩在了遥夭和阿嘎多的头上。 遥夭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俊美如神的男子,眼眸恍惚。 阿嘎多倒是笑得从容:“皇上” 弋却深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能不能用我的命,换那些大臣,换波斯一条生路?!” 阿嘎多撑着最后一口气,问。 弋却深脸上没有什么感情,出声也让人无法揣测出什么情绪来:“你的命,不值朕舍弃那么大块国土。” 遥夭眼底闪过一丝震痛,在她眼前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 阿嘎多最后望了遥夭一眼,遥夭低头,看着他奄奄一息,作出承诺:“你放心,我会,我会保住他们的。” 她又湿了眼眶,一滴眼泪砸在了阿嘎多的眼睛里,阿噶多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遥夭弯下腰,“你要说什么?” “我”阿嘎多用尽力气,吐出了最后三个字,“喜,欢,你。” 遥夭瞳孔微开,凝固了表情地望着他。 阿嘎多一笑后,闭上了眼睛,在她的怀里结束了自己如昙花般的一生。 “当真是伉俪情深啊。”弋却深半蹲身下,面无表情地伸手,放在了阿噶多的鼻下,然后几乎恶劣地望着遥夭说出那一句:“他死了。” 遥夭忍痛,慢慢地将阿嘎多放在了地上,回望着弋却深:“他好歹也是一代王,你会给他一个安身之地吧?” “朕为什么要浪费这个时间?”弋却深无辜地看着她。 遥夭忽然觉得他好陌生,他大概一点也不爱她了吧,呵呵。 她攥着手心,面色苍白:“不浪费时间的,就让他埋在这一棵梨花树下就好。” 阿嘎多一生悲剧,他最后的那一句话,让她想要成全,生前身不由己,死后,她想让他生活在喜欢的地方,她想,这里应该会是他想要留下的地方吧。 “不。”弋却深冰冷启唇,“来人,将他割尸。” 遥夭心中一震:“不可以!” 她焦急之下,伸手拉住了要走的弋却深,泪眼迷蒙地盯着他的侧脸:“我求求你不要那么做,他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可是,他还有很多面是你没有看到的,如果你看到,你也会不忍。” 弋却深轻别过俊脸,望着她:“他的很多面,你倒是都看过,朕却觉得恶心。” “弋却深!”她喊出这个名字。 弋却深眸底不含半分感情:“你叫朕什么?” 遥夭愣在原地。 “倘若再让朕听到一次,朕便割了你的舌头。”弋却深撒开她的手,回头望了望这宫殿,“听说你在这里过的,那就继续在这里过下去吧。” 遥夭讽笑了一声,哽咽地问:“你也要囚禁我吗” “朕还没兴趣把刀架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弋却深撂下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像一个无情无欲的神。 他竟连恨都没有遥夭一下子瘫倒在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 遥夭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宫殿,弋却深的囚禁,是真的囚禁,没有宫人,没有华服,什么也没有。 突然,一个孩子跑了进来,轻轻地叫一声:“母后” 她愕然回眸,竟然看到了景儿。 景儿笑着:“母后!” 遥夭一把将景儿搂进了怀里,一时竟然忘了说话,也忘了松开她。 “母后,是皇爷爷偷偷把我藏起来,跟着队伍来到这里的,皇爷爷说他相信你,皇爷爷给了景儿办法,母后赶紧跟景儿走!” “父皇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我们就偷偷跟在里面,一起回去。” 遥夭听完,不可置信地望着景儿:“你说皇爷爷相信母后?” 景儿点头。 遥夭肯定是不能被囚禁在这里的,如果是这样不如死在弋却深的怀里,既是她皇爷爷的安排,遥夭便知道一切再难也已都被景儿的皇爷爷安排妥当了。 她说:“好。” 顿了顿,她问:“那如果他们发现了这里没有人” “母后放心。”景儿微一侧身,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迈着莲步从殿外走进,笑着,“我是太上皇手底下的人,给皇后请安了。” 遥夭试探道:“你戴了人皮面具,还是真的长得跟我一样” 那女子道:“前者。” 遥夭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 遥夭被藏在了客栈里,每一天和自己的孩子们,相守,她觉得十分幸福。 可是她知道,这份幸福是有期限的。 她始终是要回到他的身边,不管他愿不愿意。 宫中一年一度的选秀开始了。 在进宫的前一个晚上,顾落却望着遥夭的这张脸,叹了口气:“你确定吗,还是以这个样子去见他吗?” “母后,换张脸,也许会和他有一个新的开始,可那已经不是我了,你要我怎么接受,他会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靠近” “我知道他已经忘了我,可我还是要去见他,死就死吧,我遥夭这辈子,最怕的是跟他继续分离下去。” 顾落却轻抚着这个孩子的发,“你怎么那么苦呢” 遥夭红着眼眶笑了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苦。” 她也不后悔。 如今,弋却深身体安康,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做秀女,第一次以秀女的身份去见他,她站在殿下,望着龙位上的他,望着他平静的目光掠过她时,陡然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弋却深冷冷启唇:“除了她,全都下去。” 一堆脚步声在耳边渐行渐远,他们一个在殿下,一个在殿上,四目相望,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弋却深没有起身,只道:“你好本事,从波斯跟到了这儿,怎么,想进朕的后宫?!” 遥夭面色坦然:“后宫本来就是我的,你一天没废后,我就一天还是皇后。” 弋却深猛然起身,嘴角弯起一抹讥讽:“那朕现在就废了你!” “父皇母后不会准许。”遥夭提裙,缓步踏上龙位之路,她站在他的面前,“如果皇上要废后,必须答应臣妾一个条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 威逼 “父皇母后不会准许。”遥夭提裙,缓步踏上龙位之路,她站在他的面前,“如果皇上要废后,必须答应臣妾一个条件。” 弋却深自然知道她敢说出这句话不会是空穴来风,“好大的本事,不仅能收买了朕的父皇母后,还能借此来威胁朕?!” 遥夭眷念地望着他:“我也是没有办法。”她比谁都无奈。 弋却深冷笑,慵懒地靠在了龙位上:“说。” “阿嘎多的王叔是个听话的人,让他统领波斯,不听话的人已经死了,你真的没有必要再添杀戮。”遥夭皱眉道,“一个人杀戮太重不是一件好事。” 弋却深单手搭在案几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你为阿噶多还真是用心用情。” 遥夭只能苦笑。 弋却深勾唇:“除了让朕废了你,你还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朕倒是还想要知道。” 他靠在龙椅上,突然慵懒道:“若你自裁,朕就答应你,放波斯一条生路,如何!” 遥夭千想万想想不到,有一天想要她的命的人,竟然是弋却深。 她哭笑不得地闭了闭眼:“你当真恨我到如此地步吗?!” “恨?!”弋却深黑眸转凉,“你不配!” 遥夭眼底充斥了无法言喻的悲伤。 她说:“你不爱我,也不恨我了,是吗?” 弋却深:“当然。” 遥夭安静了一秒,“我与阿噶多之间什么都没有,求你饶了波斯,是为了那几万条人命,也是为了你可是,我都已经失去了你,突然就觉得没意义了。” 她抬头望着这偌大的宫殿,呵了一声:“我不忍那千万人悲苦,可苍天又何曾饶过我?!” 弋却深奇怪于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样子还是会触动他,无论她是真是假。 他竟然也觉得十分可笑。 就在遥夭从袖中掏出那把bs刺向胸口的时候,他眼尖地瞥见了她手腕上那道丑陋的疤痕。 谁也没看清这位帝王是怎么到遥夭面前的,身形移如鬼魅,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遥夭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俊美男人,弋却深愈发寒凉地看着她:“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遥夭这才注意过来原来他是看到了 她眼眸微黯:“很丑吗?!” 没等弋却深回答,她笑了一下:“很丑吧。” 弋却深冷冷地:“你在朕身边时,朕何尝让你吃过这种罪?!!” “那就是你最后选择的人吗” 遥夭心头一酸:“我从来没有选择他,那只是做给你看的。”她吼道。 弋却深心口一窒:“你又要哄朕,朕什么时候要你对朕口是心非了?!你自己做错的事,为什么总是要朕来承担后果?!!!” 遥夭一个没忍住,差点哭了。 “因为都是被你惯的!!” 弋却深就:“” 她推开他,指着手腕上这道疤痕:“你想知道这是怎么有的吗,如果我说,是” 不,她根本不忍心让他知道。 真的不忍心!! “是什么?!”弋却深讥讽道,“怎么不说了,编不下去了?!” 遥夭闭了闭眼。 弋却深背过身去,闭了闭眼,他不该再让她牵着他的情绪走了,真的不该!! “来人。” “把她给朕关进她的凤栖宫,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遥夭一愣,他根本知道她并不喜欢凤栖宫,里头死过人的 所以他也是依着她,一直让她跟他一起住着龙吟宫。 而且,又是囚禁。 又是囚禁!!! 她冷冷地看着他:“今天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我住龙吟宫!!” 以前她就是这么威逼他 弋却深与遥夭四目相对,旁边的小太监一身冷汗! 这位皇后回来了,只怕后宫要重新洗牌了啊! 虽然看皇帝不喜欢皇后的样子,可皇后充当秀女进宫,皇帝都没有任何怪罪之情。 很显然皇后还是有希望东山再起的!!! “你以为同一招对朕能管用两次?!”弋却深真的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被顺着两年了,这还是两年来第一次,被人如此不当皇帝 可恶的是:这一次遥夭倚仗着什么敢对他如此嚣张?! 遥夭面对他的问号,直接是一笑,就要蹲身捡起掉落的bs的时候,弋却深一看,本能地出了一脚,将那把锋利的bs踢得老远。 遥夭垂下眼眸,心中一动,这就是她为什么爱他那么深永远也忘不掉的原因吧 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在他眼里,她做了什么,他心里始终对她留着一丝别人拥有不到的情意。 她因此感到特别。 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会给你这样“你很特别”的感受的人,却寥寥无几。 他跟别人,都不一样! 遥夭动了动唇:“能” 话刚出一个字,脖子就被弋却深狠狠地掐住了。 遥夭在昏厥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死在他手里,倒也是另一种圆满。 她似乎笑了一下,可一切对她来讲已经不重要了。 弋却深却注意到了她这抹笑,眉头一皱,再次如被人施了术一般,缓缓松开了五指。 遥夭如没有骨头地倒在了地上。 已神思不再! 弋却深瞥了眼地上的女人:“把她带下去。” 带带哪儿去?! 太监跪在地上,刚要梗着脖子问的时候,头上陡然砸下来一道冰冷的男音:“把她送去龙吟宫,找太医帮她看看。” “遵皇上懿旨。” “” 弋却深似乎是笑了一下,他想着她最后的那抹笑,只觉得自己放了一辈子赢家,却在她的手里,怎么都是输! 她,应该很得意吧?!! 天色幽暗之际,遥夭醒过来了,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揪着被褥突然就泪流不止。 她低低地喊,有些绝望:“弋却深,弋却深” 似乎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懂得叫这一个名字。 龙吟宫,弋却深,两年后,在你认为我已经背叛你的时候,你还是答应了我所有的要求 阿噶多,你最情深,你最懂情深之人如何情不由己,所以这才是你坚定的选择相信我的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 你信我 这样想着,她从床上起来,默默地望着这里头如当年一样的陈设摆置,总算找回了一点熟悉感。 她笑了一下,是两年来第一次的会心一笑。 她打开了殿门,就着直通御书房的那条道儿前行,轻轻掀开了面前的帘子,刚好看见弋却深侧对着她,坐在榻上看着眼前的奏章。 大臣恭恭敬敬地站着。 在她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不正是敬事房的牌子 看来,后宫是有人耐不住,叫人来催了。 她漠然地望着,手指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手中那一片帘。 下一幕更让她心头一痛:弋却深瞥了一眼,竟然真的翻了一个嫔妃的牌子。 她退后了一步,似乎面前的地盘都被妖魔鬼怪横行,令她没有半点落脚的位置了。 那轻微的摩擦声引起了弋却深的注意,他猛地抬头,就看见遥夭面白如纸地盯着小太监的身影 弋却深轻轻蹙眉,把奏折合上:“这件事情容后再议,都先回去吧。” “是” “微臣告退!” 一个个都退了下去。 殿里只剩下了他们的时候,遥夭动也没动,就站在哪里,仿佛被人定格在了原地。 弋却深起身松了松筋骨,也没搭理她,却在迈步往外走的时候,被她冷声冷语地呵斥住了。 “你现在最宠的妃子是哪一个?!” “是为你生下孩子的良妃?!还是你刚刚翻了牌子的,贵人?!” 遥夭并没有看见封号,就确认那是一位贵人,乃是因为她熟知牌子的搁法。 皇后为首,妃在二列,依次排下去,她方猜到了,他要去见哪个等级的女人 “皇后在宫里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弋却深冷冰冰地看着她,“朕没兴趣为你的愚蠢解答。” 遥夭突然走向了他,弋却深睨着她的身影停在他面前,看着她把桌上的茶盏全部挥落在地。 他突然就想起来,她当年的话:她不爱他,却见不得他属于别人。 没想到那么多年来,她依然是如此。 弋却深别过了俊脸,心底竟然是不为人知地松了口气 难道,他已经对她放低要求至此了吗?! 呵,他还爱她吗。 他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就算有余情,可这份余情还不足以阻止他去宠别的女人。 “不许去。” 弋却深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这样提出来。 遥夭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不许去!” “弋却深,你要是敢去,我就分分钟给你真的戴上绿帽子!” 弋却深字字甭齿:“那你就去戴!朕也不是第一次被你背叛!” 他也失控到了极点才会对她说出这番话了,她也是把他逼到了极点,在他心里,到底是凭什么给他定那么一个不平等条约?! 如果他也带着别的女子一走两年,抛妻弃子,她又会如何,呵呵! “你” 弋却深这番话确实把遥夭吓着了,遥夭也被气死了:“你居然不在乎!!!” 弋却深冷哼一声:“你多有本事,轮得到朕无谓或在乎?!” 言毕,弋却深懒得再跟他说下去,背过身就离开! 遥夭没想太多,直接跟上了。 到了贵人的宫殿,弋却深说了声平身,对遥夭的存在视而不见! 遥夭看着他们情意绵绵,突然嘶哑着声开口:“弋却深” 弋却深勾唇:“皇后若是累了就回去,朕也要与贵人就寝了。” 而那位如没有骨头的贵人,倒在弋却深的怀里,幽幽的看着遥夭。 难道,这就是皇后?! 遥夭冷冷地说:“我不累,是你累了,该回宫了。” 弋却深:“滚。” 遥夭冷笑一声,听着这个字,当真转身走了。 弋却深却已经没了兴致。 “皇上” 接着,他就听到外头传来的熟悉的女声:“小德子,回去,替本宫更衣沐浴。” 她竟然让太监伺候她这种事还是让他身边的贴身太监!! 弋却深脸色彻底寒了,静了半晌,他突然推开怀里的贵人,踏步打开了殿门,就看见了一道身影站在月光下,带着无声的清冷望着他。 而小德子满头大汗地跪在了地上!! 弋却深启唇:“回宫。” 遥夭松了口气。 于是,他们一起回到了龙吟宫。 浑然不知贵人的殿里已经歇斯底里。 遥夭挥退了宫人,轻轻地替弋却深褪去了外袍。 他冷若冰霜如一块石头,笔直地站着,没有半点感情。 “你明明还在乎我的”遥夭仰头说出这个事实。 “她们都不如我。” 她笑了一笑:“同样在我这里,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有人能够取代你的位置。” 弋却深讥讽:“那个位置,就是朕必须属于你对吧?!你问过朕了吗?!朕愿意吗,嗯?!你倚仗着从前的种种对朕如此,遥夭,总有一天,朕会对你彻底无动于衷!” 遥夭摇了摇头:“不会有这样一天的”她像是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抱住他,无声落泪:“我不要你是别人的,你明知道我见不得!” 弋却深推开她,却转瞬抬起她消瘦的下颚,狠狠地吻住了她,几乎不给她半点呼吸空间。 遥夭却,甘之如饴地任他为所欲为! 直到那一刻来临。 她疼的掐住了他的背,仰头承受。 就像是第一次 弋却深冷冷一笑,在她耳边说:“难道你和阿噶多竟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这可真是奇怪了! 遥夭缩在他怀里,闷闷答:“只有你,你信我,心里也只有你。” 弋却深黑眸一深:“朕信任何人,都不会再信你。” 遥夭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他们互相折磨,乐此不疲。 直到早朝时,他们还在向对方用力耍狠。 整个床榻发出的“吱”声竟然是一夜未歇! 门外的小太监面红耳赤地提醒:“皇,皇上,该早朝了” 还从来没见过,皇上会把哪位娘娘留在龙吟宫,看来这位神秘的皇后娘娘,当真是圣宠不衰啊 “滚!” 里头传来一声低沉暗哑的呵斥,十足有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 巴不得她不回来 “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真走了,绝不敢再来叨扰半分! 屋内。 遥夭像是被人从水里才拎出来似的,乌黑的发丝缠绕着他落下的发,旖旎浓人。 她捧起弋却深的俊脸,眼中充满了迷色的水雾,没过多久,手放下了,缩在他怀里,张了张口,竟是半点求饶声都发不出了 每一次求饶,换来的,都是他更狠绝的占有。 这一仗,到底是她输了。 她又何曾赢过他?! “夫君”遥夭低低的声音沙哑至极,头朝他怀里拱。 弋却深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 遥夭慵懒的如同一只猫儿一般,安然享受地闭上眼睛。 弋却深眸色深邃:“他碰过吗?” 弋却深还知道在意,遥夭想这是好事。遂睁开双眼,望着他:“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不信的。”弋却深在她微惨的目光下,把话说完。 遥夭咬了咬唇,她抱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脸压了下来,恼火委屈地咬破了他的唇角。 弋却深别过俊脸,按了按嘴角,一丝血迹印于指腹。 也就只有她敢那么做 “呵。自己做的事自己倒不敢承认了,合着连朕问都是一种错,你对他也是这样无理取闹,嗯?!” 弋却深起身要走,却被不放手的女人又给缠了回去。 遥夭闷闷地:“不走。” 弋却深冷眼感受着自己心中那明显的颤动,他就像是置身事外的人,就连自己的感受,都是冷眼旁观。 何况是她?! “朕还要去上朝。”弋却深冷冰冰地说。 遥夭以前就是这么缠着他的,她觉得,一个人如果做了皇上,对他的妻子来说,当真是一种残忍。 她道:“不是已经迟了吗。不去。” 弋却深勾唇:“你要做祸国殃民的妲己?!” “哪个妻子不想让夫君陪着她?!”遥夭落寞道,“贤后的名目是很好听,可真的幸福吗!” 弋却深沉默,他的母后也不喜欢做贤后。 正因为看穿了女人们的这一点,他才排斥风花雪月,不愿动情。 可到底还是被这个女人捣乱了一切,不论他承不承认,捣乱他一切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反正遥夭抱紧了弋却深,即便很累很累,还是撑着他在她身边的那丝精神气,把他困在了这张他们的龙塌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弋却深始终没说什么,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实在撑不住地打瞌睡,直到这个女人揪着他的手终于睡了过去,又看了一会儿后,才起身。 刚离了离她,就听她不安的呢喃:“别走,别走” 她眉头紧皱,像深陷在噩梦里:“阿噶多,你别伤害他,不要” 他僵在当场。 “弋却深皇上”她哭出了声,“快走,他会害你,害你” 他闭了闭眼,只有自己切肤之痛地感受到了折磨。 他记得离开时,对她说过,有一切问题,他都会解决,她不要担忧,跟他走就好。 可是她怎么做的?! 她不信任他 还敢说出那些绝情的话! 怎么,她料定了他会一直等在原地吗?!呵让她失望了,他只想狠狠地报复她! 弋却深并没有回头去安慰她,转头让人备了沐桶。 一身洗干净后,上朝。 整理衣冠时,他低沉吩咐了下去:“让后宫娘娘们今个儿来向皇后请安,在她醒了以后。” “是,皇上。” 看来,后宫的天,真是要变了啊! 遥夭醒来后,浑身都酸痛难忍,泡进水里,她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休整完了,遥夭用膳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声通禀:“皇后娘娘,各宫的主儿都来向您请安了。” 遥夭面色一白,她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们! “谁让她们来的?!”她出声发冷。 “皇上。而且,这是规矩。” 呵,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什么,他偏偏逼她做什么,他就是在报复她!! 规矩?! 她若不去见,就是没规矩了吗。 遥夭冷笑过后,却到底还是叫人把她们请进宫里了,她还是见了,自然也就看到了他的儿子,他和别的女人的儿子 良妃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抱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似乎有意低调。 六宫的妃开口都不敢冒犯,混着讨好的语气。 遥夭看了看她们,陡然见到一个冷面的贵人说:“皇后娘娘真是厉害,一回来便将皇上从臣妾的宫里接了回去,这不知道的人恐怕要觉得,皇后娘娘善妒!” 六宫沉默。 遥夭看了看她,唇瓣轻启:“来人。” 宫人走上来。 “以下犯上,拖下去,乱杖打死。” “” 六宫都是后背一凉。 而那个贵人早已面色惨白,彻底忘了分寸:“你敢!我父亲是” “我夫君是皇上,我有什么不敢的?!”遥夭微笑打断她的倚仗,“还不给本宫拖下去?!” 贵人这就被拖下去了,隔了老远,还能听到她的谩骂声。 “良妃?”遥夭轻声叫。 良妃从椅子上起来,抱着孩子就跪在了地上,“皇后,皇后娘娘” 除了遥夭说话,无人不胆颤心惊。 “把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是。” 而弋却深刚下了朝,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就见龙吟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皇上,皇后娘娘闹出人命了!” 今天虽然让她见后宫的人是他,但最不放心的人也是他,怕那个疯女人真的做出了什么,就指派了一个小太监观望着,有什么过来找他。 弋却深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静贵人被皇后娘娘赐死了,而且还是,乱杖打死” 弋却深按着眉心,就知道那个疯女人会沉不住气! “把她处理了,尸体送回去,就以她对皇后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罪名论处。” “是。”小太监心想:原来让他那么火急火燎地通报情况,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擦屁股啊 “皇后现在还干什么了。”弋却深冷声问道。 小太监回过神,叩首回道:“皇后娘娘现在把皇子抱在了怀里,良妃娘娘吓得脸都白了,出了贵人的事儿,各宫娘娘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那么嚣张,开口就弄死了一个人,谁还敢说话。 弋却深冷冷一笑:“随了她吧,朕倒要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 “”皇上你是在纵容皇后娘娘吗?!小太监慢慢地退了下去。 龙吟宫里。 遥夭握着皇子的小手,笑不达眼底:“良妃很有手段嘛,偏偏就你生下了皇上的孩子。” 良妃浑身一颤:“皇后娘娘,臣妾不敢有想法,只愿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求皇后娘娘摒弃前嫌,臣妾愿带着孩子永不离宫。” “自囚?”遥夭一笑,“让所有人都忘了你,你便安全了,你真的是个非常懂得取舍非常聪明的女人,难怪,能成为继本宫第二个生下他孩子的女子。” 良妃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这皇后软硬不吃啊 她进,贵人的下场摆在那里呢。 她退,却更被忌惮。 遥夭的目光放在孩子那酷似他的眉眼上,心中痛得不为人知,眼底微氲:“孩子留在这里,你们都回去吧。” 良妃大喊:“娘娘求娘娘饶了孩子一条命吧,怎么说他是皇子啊!” 遥夭冷冷地看着她:“他是谁的孩子不用你来提醒本宫,你放心,本宫不会伤害他的!” 她当年就扔下过话,她会未雨绸缪,赐后宫女人一碗落子汤,却绝对不会伤害已降临在人间的龙子。 哪怕,她再痛不欲生,那也不关孩子的事 天色渐晚时分,弋却深累了一天回到龙吟宫,看到其中灯火通明竟然有一丝微妙的恍惚,她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迈步走进去,却看到那样一幕 遥夭侧对着他,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临立窗前。 他只见她空洞地望着外头的夜色,一手却慢慢地伸进襁褓,掐在了熟睡婴儿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用力,只知道她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惨白,都难看。 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嘤咛,他走近一看,看到婴儿把玩着脖子下头的手指,嘴巴吧唧了一口。 然后,他目光微微转到遥夭的脸上,她已经泪流满面,浑然不觉他的到来。 弋却深闭了闭眼,为什么报复了她,可他竟然半点痛快都没有?! “皇后。”弋却深薄唇轻启,眼眸一凝。 他眼中的女子似乎一下子醒了,被吓着了一样地回望他,摇着头:“我没有伤害他,我没有” 他心中一疼,这一次再无法冷眼旁观。 其实他最知道怎样折磨她最痛,他最知道怎么把她给逼疯,可那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来人,把皇子抱回良妃宫里,没事的话让他们母子别总出来戳眼。” “是。” 而那头的良妃领了圣旨以后,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孩子也是泪如雨下,神色却止不住地愤恨起来 龙吟宫里。 遥夭反应过来,苦笑:“你不相信我。” 弋却深蹙了蹙眉,只是道:“不早了,歇息吧。” 遥夭却在他靠近后,打着他的胸口挣扎要出去。 弋却深在她又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干脆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有机会触动他的心。 “唔” 他把她压在窗台上。 她渐渐地没了力气,只能任他攻城掠地。 最后她哭了,哭的歇斯底里,“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弋却深按着她的脑袋靠在他胸口,无奈一叹。 “为什么会有那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她挥舞着手臂,却一巴掌打在了弋却深的侧脸上,顿时就僵住了。 弋却深还没说话,就被这个挣扎剧烈的女人捧住了脸,她问:“疼不疼?” 他眸色一暗:“那是意外。” 遥夭的关心之情淡了很多,讥讽出声:“那你是有多在乎她,才会允许跟她有这个意外?!” 弋却深勾唇一笑:“意外就只是意外,总比某些人刻意背叛的强,你说呢?!” 遥夭面色一怔,生硬地望着他,突然伸手,却被未及落在他脸上就被他扣住了手腕:“朕不会让你打第二次!” 遥夭哽咽道:“我讨厌你!”似觉得还不够重,又加了一句,彻底让弋却深的黑眸淡漠了下去,“我恨你!” “你有资格吗?!”弋却深没有半点感情地望着她。 “呵,我没资格,是,我没资格,良妃有资格,后宫里你的女人都大有资格!” 她泪眼朦胧地朝他怒吼出声,直把外头留守的宫人们吓得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这对帝后可真是奇怪啊 弋却深睨着她一行行泪止不住地落满在她的脸上,心情愈发烦躁,他把她带进怀里,她还在闹,他实在没了办法,“明天朕让景儿他们回来。” 遥夭静了一瞬,抹了把脸:“不用了,他们在宫外挺好的,我不想让他们回来看到那么多妃子!” 弋却深微僵,低头发狠地吻住了她。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他刚刚是在讨好她,可她却不识好歹地反过来讽刺他 遥夭,遥夭,就是他命定的劫数! 弋却深的胸前被她轻拍,烛火却在这个时候倏然熄灭,窗畔未关,微风作业,吓得她拱进他的怀里 “冷。”她咬牙道。 弋却深这才把她从窗口抱回了龙塌上。 如同藤蔓,一切都不再重要,唯有此刻的纠葛,抵死不休。 自从皇后娘娘回来后,敬事房的牌子都生了灰,再没被皇帝碰过。 各宫娘娘无一知道皇后的霸道,开始频繁地制造跟皇上偶遇的情景。 不料皇上却无动于衷,最后被烦的厉害了,扔出一句:“朕是为你们好,安分守己,方有活路。” 各宫娘娘气馁地回了宫,难道皇上也需要安分守己吗,难道皇上也怕皇后娘娘不成!!!! 这话自然也传进了遥夭的耳朵里,她面色不豫地问他:“皇上,你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都不回来才好?!” 弋却深:“”他心想你还是朕灭了一国抢回来的,要不然你还不知道回不回来呢。 他冷漠,不言不语。 遥夭莫名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 不言不语 他冷漠,不言不语。 遥夭莫名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眼底却难有缓意:“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弋却深负手捏住了拳头,神色沉凉如夜色,黑眸晦暗不明地望着她。 他听到她说:“我回来,干扰了你的生活是不是?!” 他听到她问:“其实,你很喜欢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是?!” 遥夭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默默道,“我差点忘了,你本就无心动情,如今,我让你失望了,你自然就回到了从前的你,并且,更坚定了,你才是对的。” “所以”她氤着迷雾的眸忧伤地望着他,“你再也不会爱我了,我们只是貌合神离的一对帝后,是吗?!” 不得不说 遥夭真的非常聪明。 全猜对了。 弋却深勾唇,有那么一些嘲弄,却令人看不清楚,嘲弄的是他自己还是遥夭。 “朕寄书给过父皇母后,他们不许废后,朕便不会忤逆!” 弋却深低低地说:“你还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过往一切朕亦只能不再追究,但,朕不会再从像从前那般爱你,遥夭,于人留三分余地,你戴着凤冠一天,母仪天下就是你逃脱不过的。” 遥夭随着他说完,面色已经沉寂如水了。 她轻轻地别过了脸,强撑着的心,有些自控不了的倦了。 她轻轻道:“皇上,臣妾以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你放心,你的妃与你的儿,臣妾不会再去找她们麻烦了。” 弋却深心中一抽。 他要的,真的是这样吗?! 遥夭望向他,苦笑一声:“算了,不提这个了,皇上,你,可放过波斯了?” 弋却深的心快速冰冻,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是父皇的旨意。” 原来,到底还是父皇和母后帮了她一把。 “但仅此一次,有生之年,若波斯再敢放肆,朕绝不会再手下留情,无论谁求情!!” 弋却深冷冷望着遥夭失神的样子补充。 她,在想那个已经魂归西天的短命鬼? 他淡漠地别过目光,转身离开。 全然没看到,站在他的背后,遥夭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想留他,却不知该如何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渐行渐远。 他们美好的回忆开始在体内抽筋拔骨,令她一瞬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遥夭的步子有点站不稳,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有宫女走进来,道:“皇上去了良妃娘娘的宫里。” 遥夭低下头,不肯让人看见她的脆弱,极力以正常的音调说:“本宫知道了,以后,本宫不愿再听到这些消息” 宫女老实应声:“是。” 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遥夭给叫住了,“刚才的话,你当本宫没说过” 宫女微愣:“是。” 遥夭沉默地目送宫女离开,原来,有些痛苦,竟然是可以甘之若饴经受的。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独自望月守夜了,反正这些痛苦,也不是第一次承受,并不陌生啊 遥夭不知不觉坐到了半夜,一样知道他在陪着另一个女人,可那么靠近,却是比在波斯难受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许有一天,会离开吧 她想,在彻底接受他已经不需要她了的时候。 夜色微明,就在一个人的荒芜守候中,开了天光。 遥夭这才去床榻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弋却深上朝后,照例去了御书房,批阅奏章。 不一会儿,突然不见人只闻声:“皇上,臣密切观察皇后娘娘,娘娘昨夜未睡。” 弋却深如常批阅奏折,只有薄唇轻启:“她干嘛了?!” 暗卫道:“听说,皇上去了良妃娘娘的宫里,皇后娘娘在窗边坐了一夜。” 弋却深落笔一顿,看着它滴下墨渍,剑眉微蹙,伸手将眼前奏折挥到了一边。 “嗯。”他轻嗯一声,“继续,” “臣谨遵皇上懿旨!” 龙吟宫里,遥夭睡了整整一天,才醒了过来,饿极了用着晚膳。 弋却深来时,便见她狼吞虎咽,好像被人亏了一个月似的。 而他身侧的三个孩子看到自己母后,已经开开心心地蹭了过去。 遥夭看到他们父子几人,微微窘了一下,咽下口中剩下的饭,张开手臂笑着抱住了他们的孩子 原谅她,只是一个俗人。 母仪天下装的容易,可到底是假的。 她的母爱,只能给她与弋却深的孩子,也只愿意给她与弋却深的孩子 至于,别的,她能做的,只有善待了。 弋却深有意将孩子们留在宫里,可,却看见遥夭,摇了摇头拒绝:“宫外挺好的。” “你舍得?!”弋却深微有探寻,问出了后,却觉得可笑,她有什么舍不得,她不是已经舍得两年了吗! 遥夭不知他心中太极,轻轻道:“只有他们过得好,活的自由,我那点舍不舍得,有什么重要,我不想绑住他们。” 然后,遥夭不再看弋却深,低头望着她的三个孩子:“你们觉得呢,这里好,还是宫外好?!” 三个孩子竟然异口同声:“宫外好!可没有父皇母后” “如果,不考虑父皇和母后的话,你们是想留在宫里,还是宫外呢?!”女声温柔。 “宫外!”毫不犹豫。 “好。”遥夭下了决心似的,“母后会经常去看你们的。” 她说的是,母后,并没有把他带上。 弋却深黑眸一暗,望着儿女们喜笑颜开的模样,心头一紧,呵,他倒是成了个外人 趁天色还没太黑,孩子们都被送出宫外了。 龙吟宫里,除了宫人,剩下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皇上。”遥夭恭声叫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明白了他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竟再也任性不起来了。 弋却深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既然,她已经因为他,感到不自在,那他走就好了。 这龙吟宫,他让给她。 “嗯。”应了一声后,“继续吃吧。”他转身离去。 遥夭握紧筷子,闭了闭眼忍住那熟悉的心痛,咬牙填满了胃,她不愿再想了,她再不愿去沉浸在伤人的情绪里了,那感觉,真的太难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 古怪帝后 夜。 宫女再次来禀:“皇后娘娘。” “嗯?!”遥夭望向她,“怎么了?!” 宫女这一次,面有和缓:“皇上今晚歇在了御书房,并没有去别的娘娘宫里。” 遥夭一笑而过,“原来就是这个。” 她微微安静后,道:“以后就别来禀报了,皇上有皇上的自由,如果被他知晓,本宫在打听他的行踪,他一定不会高兴的。” 宫女皱了皱眉,万般疑惑,却只能道:“是。” 在她转身离开时,还想着,皇后娘娘,也许会像昨天晚上一样,突然把她叫住,收回方才的话。 可 叫是叫住了,只是,说的却是:“明天收拾一下,我们回凤栖宫。” 宫女转身脱口而出:“为什么?!” 遥夭待人和善,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解释:“皇上不能一不去后妃宫里,就在御书房将就歇下吧?!” 她眼眸微空:“龙吟宫本来就是皇上歇息的地方,本宫不过是:物归原主。” 她笑了笑,自嘲至极,是啊,物归原主。 佛说,这一世与谁相遇,必定是上一世有所亏欠,没有还完,因果轮回,才有了这下辈子。 可人的缘分终有到尽头的时候,也许,是他们都已经还清了,上辈子留给对方的债,所以,自然而然地便开始走下风,开始离散,甚至开始各自安好。 她自然没有注意到,暗处的影子那细微的一动。 不久,传到了御书房里的弋却深耳朵里。 他寂静,令人怀疑,一个皇帝也会因这些感性的话,为之动恻隐之心吗?! 百姓们只愿意相信、关心自己的烦恼,后宫嫔妃们只在乎得失,龙吟宫里的那位让人捉摸不透,像风,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留,什么时候会走,也不知道她为何留,为何走。 暗影的生命里只有效命二字,乍一看过去,是不是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说悲惨,悲惨一样,说都凝神于自我,也是一样 “去吧。”二字出口轻缓,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暗卫退下了。 烛火摇曳,碍着人的双目,此刻倒觉得不明不白的晦暗挺好,不是彻底拥有,却也没有彻底失去。 如今这样,便真的好吗?! 翌日。 一道圣旨毫无预兆地赐下来,遥夭跪地接旨。 惊然自己所听到的:“皇后,必须住在龙吟宫。” 只这一句,再无其他。 太监见了,也是一愣! 随后笑容满面地合上圣旨,放在了遥夭高举的双手里,轻扶着皇后娘娘站起来,道:“皇上可真是恩宠皇后娘娘啊!” 遥夭握紧这道圣旨,她不是那么轻易被冲昏头脑的人。 她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太监立刻回:“皇上在御花园” 遥夭直接走了。 太监:“” 帝后,真是鹣鲽情深啊!!! 一路小跑,遥夭逛了半个御花园,才碰到他。 他长身玉立,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看什么。 微风轻掠过的湖面,不复平静地泛起荡漾,他正在看着,目光不动,一定要看到那湖底深处似的。 可他面色平静,旁人若不仔细观望,恐怕只会认为皇上又在动脑筋了。 可不就应了那一句:帝王心术万人信,帝王心事无人知。 遥夭心奇妙一静,迈步走向了他,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 “皇上,臣妾来是要归还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他明知故问。 “龙吟宫。” 他这才看她一眼,“你当那是什么地方,你想要留,就留,想要走,就走?!” 遥夭哑言。 弋却深眺望着远处的假山:“以前,朕拿你没办法,只能相让地盘的时候,也不由生出世事难尽如意之感,你倒好,竟要怎样就怎样?!” “” “怎么,你和朕不在一个世界里?!” “” 遥夭心想,怎么话一句接一句她都没空说她是为他着想。 “御书房不是休息的地儿。”最后她笨拙地说出这句。 却不曾想,弋却深非常淡定,非常冷静地说:“朕知道了,以后朕从御书房回你的龙吟宫就是。” 遥夭心想,那是你的龙吟宫。 可不对啊,她望着他:“你认为,我在耍手段,逼你回来?!” 弋却深看了她一眼,特别置身事外的平静:“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遥夭:“”她怎么觉得很重要呢,重要她想跳湖自证清白! 遥夭被气回去了。 这世上最难过的便是,你动情动绪,他无情无欲。 你就算有再多的解释,望着他那副与他无关的样子也说不下去了。 遥夭回到宫里,这还有人等着呢! 宫女往前走了两步:“皇后娘娘,还走不走了?!” 遥夭闭了闭眼,如今倒是真想走了,可走得了吗?! 她道:“算了。” “啊?” 遥夭一拳,指关节轻敲桌面,苦笑认输:“与天与地斗,别与你心上的人斗。” 宫女:“” 这真是一对古怪的帝后! 皇帝不来,却硬要把皇后娘娘困在他的宫里。 皇后并不把这当做恩宠,还想要离开 两年里,她见惯了后宫中那些主儿的争斗,现在真是有点看不懂了。 怪不得,人家能做皇后,很显然,跟后宫里的那些,就不是一界儿里的。 遥夭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梨花树。 她喜欢上梨花,在到了人生的某一段时。 却并不是为了纪念某个人,某段时光。 但当这件事被皇帝知道后,皇帝连眼皮都没有抬,干脆利落地撂出两个字:“砍了。” 于是,遥夭连一棵树,一些花都保不住。 以后她想她也不会再养了,保不住的东西,就把机会让给别人。 这几天夜里,皇帝都来了龙吟宫。 他们同榻而眠,却背对着背。 他真的就像一个皇帝,尊贵,不容人轻易触碰衣角。 她真的就像一个皇后,在他上早朝不得不起来的时候,她提前将衣冠整理好,然后和宫人一起替他正冠。 再和宫人一起,目送他离开。 然后,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时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0章 对不起 第32章 雨后,遥夭用完了午膳,一个人撑着纸伞走进了御花园里。 不知道人是不是都会经历这一种心境改变曾经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世间万物对她来说,是生动的,是有生命的,可渐渐地,她看什么,心里都静得很,只觉得自己目之所及处,也都是些不通悲喜的死物,愈发找意思的时候,就愈发觉得没意思。 她慢慢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就不想停下来。 突然,一道温柔女声从树后传出:“皇上砍了皇后娘娘亲手种下的梨花树,说是梨花寓意不吉,可当初,良妃娘娘,你却得以种下了,皇上没说你什么,如今倒是说了皇后,要我说啊,我们这些人没个一儿半女的,皇后娘娘又狠厉,我们是没个指望了,可良妃娘娘您可不同,您可是真正受过宠的人哪,重要的是,你有一个儿子。” 遥夭面色沉寂地停下了步子。 “皇后娘娘三个孩子,都流落宫外,皇上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只有你的儿子留在了宫里,这以后啊,良妃你就自己掂量掂量吧,可别白失了自己手中这一副好机会!” 音调一变,是另一个女子低呵声:“可皇上现在恰恰因为儿子的事根本就不想看到我,我哪儿敢再放肆呢” “你不敢,所以你不去招惹,可人家若来招惹你呢?你不会当真以为,皇后娘娘能容下你的孩子吧?!!” “这” “良妃娘娘,人有时候就得为这前途拼一拼,不为你,也得为你的儿子想想吧?!” 遥夭心想,这是有人鼓捣良妃对付她呢! 什么时候,她的家里,变得那么危险?!遥夭疲累地落了落眼皮,迈步离开。 阿噶多,波斯还在,你的叔叔已经为王。 还好你没有孩子。 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你在那里可好呢? 你倒是干尽了膈应人的事,最后自裁一了百了了,可你知道活着的人,要承受这多大的剧变吗?! 若,真的有下一世,遥夭想要出生在一个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饱满亲情的家,遥夭不想再做乞丐了。 若真的有下一世,遥夭绝不进宫,绝对不会爱上皇城里的男人。 若真的有下一世,遥夭希望什么事都能控制一个度出来,不过度,就不会如此动情伤心。凡事点到为止,云淡风轻才好。 弋却深,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 是不是我要的太多了呢?!她不知不觉地停在御书房外,盯着那被雨水冲刷过的牌匾看了很久很久 是不是我要的太多了,是不是我做错的太多了,才让我彻底失去了你。 太监从殿里走出来,看到面前的皇后娘娘,赶紧小跑着过去:“娘娘,外头清冷,您是来找皇上的吧?快随奴才进去吧” 找他干什么呢。 找一个不想你的人,有什么意思。 遥夭淡淡摇头:“我就是无意走到这里,我回去了。” 太监微微一愣,总觉得今天的皇后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好像她下一刻就会消失再也不见了似的。 遥夭却已经扭头离开了。 太监回过神,赶紧回去禀报了。 弋却深听说后,手中的奏折掉落在案几上,他目光深邃:“为何不进来?” “娘娘说是无意走到这里的。” 不会的。 若是以前的她,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走进来的。 弋却深没了心思再批阅奏折,望着外头雨后冷景,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她的心里,有别的人,这不是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告诉他了吗?! 对他,她在意,但止于不希望他是别人的。 他只能是她的。 对那个人,她是爱,不论那个人对她是不是一心一意,她都可以为了那个人包容任何事情,做任何事情。 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从波斯偷偷回来,还冒充秀女进宫,如今留在宫里,一切不都是为了那个人的波斯吗?! 只是这一切都完成了,她还要被迫留在这里,想必郁闷了吧呵! 总之弋却深现在是怎么也不相信她还是从前的她,她的种种举动也已不像从前的她,没有信任,所以他猜测不到遥夭的变化,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们现在却被困在这份时过境迁的爱里,靠近伤心,不靠近一样伤心,忧惧皆含,谁也没法主动对对方解释半个字。 当说话都成了一种艰难,还该怎么相处呢?! 天色渐暗。 时光过的太快,平淡如水。 遥夭没有用晚膳,而是手抄心经十几张,抄完了就歇息。 没让任何人来打搅她。 只是让她不曾想到的是,今夜,他来了。 本来遥夭都躺下了,外头一道“皇上驾到”,硬生生让她不得不起。 弋却深走进来时,已经看到了她跪在了地上,就像每一个嫔妃一样,对他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越。 她不再听他的消息,不再关注他的行踪,也一并收回了所有他熟悉的任性,娇憨。 弋却深挥退所有宫人,自床沿坐下,睨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女人,他的皇后:“起来。” 遥夭站起来,低垂着眸子,盯着地上他的影。 弋却深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若不愿再过这种生活,大可以去向父皇母后说,他们护着你,自会顺着你,让朕不废后,朕就不能废后,让朕废后,朕就废后。” “即便朕因为过去,报复你,惩罚你半生囚在波斯那殿,他们仍然能够把你带出去,又出现在这里。所以你当知道,你的命运,并不掌握在朕的手里,你若想走,直接对他们说便是。” 他什么都看出来了,连她要走,他也猜到了。 遥夭心中却并没有半分解脱的感觉,他可知她为什么要走?!或者说,他没兴趣知晓,她走与留,他都并不在乎了。 弋却深却已经漠然地站起了身,眼眸默默地看着她:“朕今天来只为了说这些话,你心里有个数,朕不愿做强迫人的事。” 他知道,纵然他是一国之君,天之骄子,也没办法让已经破裂的复原,让时光倒流。 突然,就在某一个瞬间,可以做到表面的放下了,可能,活在过去让他也很累吧 “原来,你来只为说这些。”遥夭笑着说,“好。皇上,废后吧,我出宫去。” “你竟如此爽快?!”弋却深眸底闪过一丝痛楚,跟着低笑了一声,喉咙滚动了两下,听到自己说了一个结束词:“好。” 以为一辈子的,在一辈子里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他从她身边路过,她站在原地未动,直到背后宫殿的门被关上遥夭伸手按在了身侧的案几上,撑住了自己的身子,她张了张口,最终却也只能闭上眼睛,沉默地消化一切情绪。 小孩子才可以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成年人早就丧失了这个能力。 不知跟谁拗着劲似的,弋却深一回到御书房,面色冷硬,提笔一挥,废后旨意就成了。 不过这道废后旨意与历来废后旨意并不一样,历来废后领了圣旨,她的下场就是被囚禁在深宫冷苑里,但遥夭不同,皇帝恩准她出宫,从此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就像寻常夫妻一样的结束方式。 遥夭在第二天收到圣旨,什么也没带,就走了。 宫人,宫妃,太监,无一没忍得住,过来目送她的离开。她回来的如此猝不及防,离开依然是。 良妃站在人群里眯了眯眸,突然走了出去,扬起笑容地盯着遥夭,拦住了她前头的道路。 遥夭与这个,他曾恩宠过的女子,面色平静。 “皇后,还以为你能嚣张一辈子呢。”良妃就说了这一句,还朝她福了福身,慢慢地退下了,可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陡然昂首挺胸,仿佛她明天就会坐上那个众人艳羡的凤位,母仪天下。 遥夭沉默地离开。 暗处的影子抱着一把剑在怀里,深深地望着这一幕,悄然跟着皇后走出宫,混入人群,他才转了身,返回皇宫,去了御书房,将一切禀报给他的君主。 弋却深坐在龙位上,听完后,只道了一句:“将良妃割了舌头。” “是!” 没过多久,后宫一声惨叫,令过路宫人毛骨悚然。 从此,再无一人敢议论废后。 出宫后,遥夭第一个奔赴的地点,便是客栈。 顾落却看见了她一身平民女子的妆容,眼中微有心疼:“既然这是你做的决定,那母后也只能尊重你,只是,你真的舍得吗?” 遥夭望着围着桌子坐下,吃着她刚买回来的冰糖葫芦的三个孩子,微微一笑:“母后,以前,我以为我要得到就一定会得到,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努力了达不成的。但现在,我才明白,达成了又如何,舍不舍得都要失去,就不想再沉湎于这种感情里了。” 太苦。 顾落却抚了抚这孩子乌黑的发丝:“没关系啊,你还有母后,你还有父皇,你还有景儿他们呢。”她放下手,冷了脸,“至于那个弋却深,就让他做孤家寡人去吧!” 遥夭心中一疼:“我不要他做孤家寡人,我要他顺心顺意。” 顾落却张了张口,叹了口气,舍不舍得都要失去,可都要失去的,为何还如此放不下呢?! 遥夭在客栈里住的第三天,遇到了一个故人。 荪篱 她看到他坐在窗边独自饮酒,眼中有了一丝怀念之情,迈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安然坐下。 荪篱的目光已有沧桑,他从外头的风景收回目光,望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遥夭挑眉:“你是在说,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平民身份的这件事吗?” 荪篱摇了摇头:“你总是如此云淡风轻。” 他冷不丁问出口:“你爱他吗” “”遥夭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我爱他,从未变过。” “那为什么要离开他呢?”荪篱凝着她。 遥夭扬唇:“因为我们相处时已经不如从前自在了,分离后也不会再牵挂彼此了,他的心不在了,我就离开了。” 荪篱:“你把他身侧的位置让给了别的女子。” “” “他没有留下你,同样也把你身侧的位置,给了别人占有的机会。”荪篱继续道,眸色晦暗。 遥夭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不会还执着那些她所知道的陈年旧情吧 无声虚叹,遥夭握着杯子,对他道:“荪篱,有一件事,你一直都不知道,我要向你道歉,纵然明白你不会接受。” 荪篱一笑:“我倒是很开心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遥夭:“” “说明你我之间还是有联系的,即便多年不见。” 遥夭心想你听了以后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她轻咳一声,道:“你小时候被bn的那一次,其实是我买通了别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接近你,走进你的家,替皇上监视你们,所以我早就认识他。” 荪篱的笑容逐渐凝固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带着目的?”他眼底漾出的某一种受了重创般的隐痛令她差点说不下去,可也得说啊。 遥夭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荪篱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是皇上的人。” “是。” “皇上为什么要监督我父亲?” “帝王之心,不可思量。” 荪篱盯着眼前的女子,很久后,才别过了目光,一口饮下杯中酒,沉默了好久,才又道:“遥夭,你对他什么都是真的,正如我对你。” 遥夭抽了抽鼻子。 荪篱自嘲笑笑,却搞得笑不像笑。 “那你对我呢,可有什么,是真的?!” 遥夭一下红了眼眶,“对不起。” “只有这一句对不起,是真的吗?!”荪篱黯然地问。 遥夭喝下那杯酒,面色很白,“我不像你,你出生便是公子,吃喝不愁,父母健在,拥有亲情,身份与家财。我是被父母弃掉的,后来我的养父母死掉了,我成为了乞丐,是他,蹲在我身边,注意我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递给了我一根冰糖葫芦。真好吃,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那对于我来说,不只是一根冰糖葫芦,你懂吗?!” “他让我觉得,我也是个堂堂正正活在人世的人,我也可以拥有别的孩子同样拥有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1章 是注定 “哪怕我知道,他不过是上位者的心态。” “可上位者那么多,只有他愿意注意到我,只有他蹲在我的身边,给了我温暖。” 荪篱多想告诉眼前这个还沉浸在已经过期了的温暖中的女人,他们之间也许唯一差的,便是遇到的太晚。 “如果我早一些看见你,我也会” 可是他的欲言又止却被遥夭直接打断,她说:“你不会的。” 荪篱痛苦横生:“你到底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遥夭摇了摇头,冷静地告诉他:“你当初是官家公子,你注意不到角落里的我的。你会走到我面前,却也要你注意得到我才行啊,这不怪你,怪的是阶级。” “那皇上呢?当初他又怎么会注意到你?!”荪篱深呼吸一口气,纵然是他,也摆脱不了这种阶级的诅咒。 遥夭微笑道:“他本就心怀天下,离宫而来,本就是为了看看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所以,他出现在我的眼里,是注定,是宿命,而我爱他,也是。” 荪篱又喝下一杯酒:“现在,竟也还爱吗” “爱,但不一定要在一起了,因为太累了,我累,他也累。”遥夭跟着仰头喝下杯中酒,“所以,我离开。” “是你,主动要离开皇宫,离开皇上的吗?” “嗯。” 荪篱多想听到的是,不是。 世人都认为先离开的人绝心绝情,却何曾了解过他们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真正的牺牲,全都被藏起来了。 “这样你该有多痛苦呢”荪篱黯然神伤,“你一向是利落地让别人痛苦的人啊!” 遥夭安静了几秒,也没再说话,自斟,自饮。 夜上天头,繁星密布。 相府里的管家来带着醉醺醺的荪篱回去了,可荪篱不肯,他甚至冲过去按住了遥夭的肩头,脑袋空白地望着她熟悉的面容:“听着,我不管你和波斯的阿嘎多有什么关系,也不管你的心中多爱皇上,可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啊,我一直都等着你啊遥夭,为什么你就不肯分一点的爱给我呢,为什么!” 遥夭僵立当场。 “青梅竹马,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义,你要我怎么去爱另一个陌生人,你要怎么去爱” “我的心里,全都是你,一直一直全都是你!” 客栈二楼,顾落却小心翼翼地看着身侧她夫君弋静深平静的脸色,遥夭怎么也当过皇家的人,荪篱身为臣子,竟敢觊觎多年! 这不是在打皇家的脸嘛 更乱的是,有一名蓝衣女子迈步走进了客栈,已绝望地看着荪篱,“你还认识我吗?” 蓝衣女子望着眼前只一心凝着别的女子的,她的夫君,那颗始终守候的心也啪的碎了:“原来,真的是等不到的啊?!” 无论她怎样的关心,怎样的守候,她甚至来找他,他都看不见她的。 遥夭眼底逐渐崩溃:怎么会这样呢 然后,蓝衣女子冷冷地望着遥夭:“皇后娘娘果然是有本事。” 遥夭:“” 蓝衣女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偏偏在她离开时,荪篱安静了下来,醉晕倒在了管家的怀里。 “那奴才就先带公子回去了。”管家尴尬地望着遥夭。 遥夭点头。 她转身时,见到了站在楼上走廊的顾落却,那就更窘迫了,本来也是没什么,可婆婆在这里,她就有一种被抓轨的感觉。 可是在她踏上台阶后,却听到顾落却一句鼓励:“遥夭,你有权利开始你的新生活。” 遥夭愣住。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点点头。 顾落却道:“但这荪篱实在不适合你,因为他有家世。赶明个,我给你挑几个好的,你自己选。” 遥夭这就“” 她慌乱地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母后,真的,我不需要,我只想好好陪着景儿他们的” 顾落却挑眉:“恶是那荪篱缠着你怎么办呢?所以啊,你需要的。” 遥夭:好像有点明白她婆婆在想什么了 轻咳两声,遥夭说了声:“母后,我困了。”赶紧回头跑到屋里躲起来了! 可是第二天,遥夭却是躲不过去了,竟然在客栈里,就那么相了几个翩翩公子 顾落却统一介绍:“我的干女儿。” 遥夭:“” 这件事自然被暗影传到了宫里,弋却深听到后,冷着脸一天不曾用膳。 到了第五天,暗影又来报,还是顾落却带着遥夭去见优秀公子的事,连他都忍不住开口问:“皇上,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弋却深从奏折里抬起眼皮,那平静的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很着急么?” 暗影:“”皇上,天地可鉴,下属我是为你急啊!!! 弋却深,啪的一声,丢下了手里的奏折,“放心,她看不上那些人。” 皇上,你是在对谁说:放心?! 暗影心中跳了一下,抱拳道:“是。”消失了。 他大概是纵观历史,第一个有幸感受到君主情感的暗影 客栈中。 荪篱今天来告诉遥夭,他休妻了。 搞得遥夭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关我什么事?!” 她无奈地忍住了,“荪篱,你太冲动了,我看得出来,你的妻子,是真心喜欢你。” “我不想再耽误她了。”荪篱凝望着遥夭,“也不想再耽误自己了,此后,若你依旧不属于我,我宁愿独身一人,一辈子。” “”遥夭心里忍不得一动,连她和弋却深都变了,最后竟然只有荪篱没有变,分明在她心底里,一直都是觉得前者长长久久,后者不过是一时喜欢罢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看错了罢! 她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你是臣,即便我已不是你的主,你我都不可能在一起,你这是何必呢?” “你遥夭从来都不是在乎天下人目光的女子,我也不是,为什么不能?” “因为皇上不会允许,他过去的女人,最后成为了他臣子的妻子。”遥夭告诉他,“而且,荪篱,我对你,一直都很内疚,却从未有过爱情,我只怕这场梦最后会伤到你。” “我不怕伤害。”他却固执道,“如果伤害我的那个人,是你的话。” 他若这样讲,遥夭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啊。 她:“好吧。” 她终结了这场谈话,可荪篱并不愿意,他甚至有心怀念过去的为难:“从前,不敢跟你说,是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可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如今,竟然有一种想要彻底拼一拼的感觉。” 遥夭目光复杂地望着他:“傻子。” 他却只是一句:“我习惯了。” 这一幕,自然也被暗影全数禀报给了帝王。 当晚,弋却深面无表情地发了一顿脾气,原因是,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太监将后宫牌子端上来给他选,什么时候不行,偏偏是这个时候? 也不管是不是时候到了,弋却深直接让这太监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深更半夜,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近来脾气越来越大真正的原因 第二天。 荪篱相邀遥夭去游湖,遥夭为了避免见翩翩公子,就答应了。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忽然从湖底中跳出了一群黑衣人包围住他们,那一刻刀光剑影,让她看不清任何人。 只觉自己突然被荪篱抱住,听到他忍痛的闷哼,才彻底回过了神:她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却还剩下几个针对他们的人,却在见到荪篱替遥夭受伤之后,以及赶过来的官兵后,赶紧走了。 “荪篱”目光里寒意一退,遥夭如梦初醒地低头望着荪篱。 他已面色惨白,却含笑望着她:“还好小时候,念功,有你在我身边陪着,让我不敢偷懒,否则今天,我们就共死了。” 遥夭咬着牙,含泪对那群僵立的官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太医不,一部分人去追那群黑衣人人,来几个把荪篱抬上轿子,回客栈,快!” 客栈里,有春生,无论荪篱受伤的多严重,春生都可以治好他的,都可以的。 遥夭再看向怀中人时,却见他已人事不省地晕厥了过去,心中竟是一痛,怎么会有人经过时光的打击却依然跟小时候一样天真傻气呢?! 他可以把信任全部交付于她,也可以把整条命都给她,他却压根考虑不到她的压力,她知道他不是存心不考虑,他真的考虑不到,这么傻的人,让她以后还如何能看着他受伤而无动于衷?! 怕是半句硬话,也不忍心再说了。 遥夭摇了摇头,已守在了床边。 春生急忙赶来,将刺进荪篱身体中的那把剑取出来后,就给他治疗 遥夭的手,被荪篱紧紧地握着。 荪篱咬着牙忍痛。 而遥夭另一只手里,捏着手帕,不时地替他擦着额头上,脸上的冷汗,一双水眸担忧地望着他 门口,顾落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挺不好受的,这么好的媳妇,可能真的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都怪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啊!! 弋静深突然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道:“遥夭不是分不清爱和感谢的人。” 顾落却呵呵了一声:“那感动呢?!” 弋静深蹙眉:“什么意思?!!” “我是女人,我自然知道女人在想什么,终究,女人还是无法抵抗对她们好的人的。我是怕,遥夭有一天,欠荪篱的债,再也还不清了,遥夭会和荪篱有另一种意义上的牵扯,冥冥中变幻无穷,谁说得准呢?!” 弋静深沉默,明显把顾落却的话听进去了!! 顾落却看他一眼:“你还是写封信给你那个儿子罢!告诉他,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遥夭,若真是,我就给遥夭置办嫁妆了!” 弋静深:“你急什么!” 随后他甩袖而去。 顾落了心想,女人就那么几年好光阴,她怎么能不为遥夭着急呢?! 呵呵,等将来嫁景儿他就该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不过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 顾落了都忍不住感慨一声时光如水,逝去的太安静也太快。 遥夭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荪篱醒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轻轻伸手,动情地抚着她的黑发:“遥夭,我会用命,守你余生,谁也伤害不了你!” 他最后疼得再次闭上眼睛,却没有看见,遥夭眼尾的那滴泪。 在她生死一线时,她的心中人坐在宫中成君主睥睨天下,在她相思难熬时,她的心上人夜夜翻牌,恩宠他的妃。 可却还有一个人,被要了命,也想先护她周全,护她再不受伤! 遥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荪篱,一会儿后,才离开了。 可这一夜注定她难眠。 宫中。 良妃愕然地听着跪在地上的人的禀报:“你说什么,本宫让你斩草除根,你却伤了相爷家的宝贝儿子?!” 跪在地上的人闭嘴不语。 良妃狠狠补充道:“而遥夭却安然无恙!你确定你没有跟本宫开玩笑吗!!” “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让娘娘听到遥夭的死讯。” 她还能怎么说:“滚!” 良妃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她不信遥夭的命能那么硬,一次两次都杀不死,一次两都恰好有人相伴! 早知道,她是必须杀了她的 为了她的孩子能走上九五之位,不再被人欺负,她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也为了 她的恐惧。 她怕,怕遥夭再被接回宫,也怕皇上眼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良妃闭了闭眼,她绝对不会让遥夭再有机会进宫! 因为那意味着她再一次输给了她,绝不!!! 最无常应是,得而总复失。 最刻骨相思,该何种句式,红梅白雪知 弋却深落了笔,刚打算歇下,就听得一句:“皇上,皇后娘娘遇刺了!” 他目光一凝,盯着白纸上的两行字,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还好被荪篱大人所救!” 他拳头已经攥紧:“她可有受伤?!” “未曾,倒是荪篱大人为保护皇后娘娘受了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2章 怪朕? 荪篱为保护她受了伤 荪篱为保护她受了伤! 弋却深坐在龙位上,站在下头的人不敢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淡淡撂出一个字:“查。” “是,皇上!!” 暗影赶紧退下了。 到了外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心想这对帝后也真是奇怪,明明不算无情,为何分离两地?! 遥夭并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同样也不知道,宫中已有人,想要了她的命 荪篱醒来的那一天,只觉得耳边很吵。 他用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面前的母亲侧站着,恳求遥夭离他远一点 这怎么会是荪篱爱听的话呢?! 他轻咳两声,把两个女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就装做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扯开嘴角,笑了笑:“母亲,遥夭,我无事的。” 望着他如稚童般干净的笑容,遥夭心里一涩,走过去给他倒了杯茶,“我出去n生。” “嗯。”荪篱眷念地望着遥夭,伸手握住了茶杯。 他与他的母亲目送遥夭离开了屋子,同时,他手里的茶杯也被他母亲端了过去,他有些无奈:“妈,我又不是手受伤,握的住!咳咳咳” 却没说完便忍不住咳了出声,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都虚弱的很。 “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握的住!”他的母亲在凳子上坐下,道,“你爹生气了,都不来看你了,你说说你,什么女子你不招惹,你非要招惹皇帝的女人!” 他听得出那份苦口婆心,可是 “遥夭跟你,根本就不合适,你控不住她的。” 他有点难受:“夫妻有何控制之理?!” “为娘早就找相士,给你们算过命了,你们气场相悖,即便勉强在一起,你也是被她压了一头的。早早晚晚,你会心里产生压抑之感,最后还是散!!” 荪篱不肯信:“娘,你不该听信那些骗银子的鬼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赶走遥夭没有她,我一生的意义也耗完了,你懂吗?!!”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让她有什么好讲! 坐在凳子上的夫人缓缓站起来,眼睛都红了:“你就这样作下去吧!!” 她扭头打开屋门,碰见了不知站在门口多久的遥夭。 遥夭一身青衣,乌发挽髻,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蛋,透着冷色的绝色。 她缓缓退后了一步:“皇后娘娘” 遥夭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为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夫人,叫我名字吧,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这一次,荪篱的伤都是因为我,以后,不会再有了。” 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好,荪篱现在不适移动,就让他在这里休养好了再回去吧,遥夭你要把握好分寸。” 遥夭颔首,目送夫人离去,走进了屋子里。 跟躺在床榻上的荪篱说:“春生出去采药了,晚上就回来。” “好。”荪篱眉宇间隐有担忧,他灼灼地望着遥夭,“我母亲对你说的话,你切莫放在心上。” 遥夭笑着:“我没有,你赶紧好起来啊,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游湖,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的时候,他一生病,她也是这样哄他。 长大了,她就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是那么贪恋自由的人,却嚷嚷着要入宫为妃,最后,还鲤鱼跃龙门,做了皇后。 荪篱看着此刻的她,竟然有恍惚之意,他缓缓地点头:“那约好了,等我好了,我们去游湖,去吃好吃的。” 重重点头的是遥夭。 暗处的影子:“”忽然有点同情皇上了,整天整夜扑在朝政上,心中还藏着要与别人去游湖的皇后娘娘,灵魂得有多苦啊?!! 还好,皇上怕刺客会再来刺杀皇后娘娘,让他半步不离皇后,也省了把这件事禀报过去,堵皇上的心。 暗影此刻又听到他的皇后娘娘说:“那你休息吧,我出去等等春生。” “好!” 遥夭走出屋子,反手带上门。 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一双黑溜溜的水眸望着外头的人来人往,有一种清寂的落寞。 像一个失心人。 正在她要了酒,自斟自饮,一边等春生回来时,春生恰好回来了。 她立刻起身,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桌腿,疼得白了脸色,不过她没有搭理,而是立刻走到了春生面前,带他去见已经醒来的荪篱。 诊治后,春生说:“剑上之毒的解药我今个儿已经得手了,不过。这味药材需要人试,方可用。” 以前都是他试药,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春生尽力救下荪篱,但要他为荪篱出生入死,他还真做不到。 病人的命是命,医者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闻言,荪篱道:“我相信您,您亲自确认过的药材,一定不会有问题,就直接就用在我身上吧!” 春生犹豫了一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真的不怕,我一生无错,偏偏最后犯在了你的身上?!” 荪篱豁然道:“那也是我的命啊,春生大夫也不必觉得压力。” “你这孩子!”春生忍不住道,“傻子!!” 这个孩子竟然半点私心都没有,根本就是个适合做大夫的人嘛 春生望着荪篱,忍不住摸了摸下颚,若有所思。 这时,听了那么久懂了的遥夭,欲要开口,可目光一瞥,望见眼眸清澈的荪篱,试药的话就被她忍下去了。 荪篱一定不会同意。 这事儿只能偷偷做。 所以 在他们二人退出屋子时,春生和遥夭坐在了窗边的位子上,后者道:“荪篱这样全是为我如此,试药就让我来吧!!!” 春生讶异望着她:“他到底还是感动到你了。” 她苦涩一笑:“一个能拿命护你的人,你会不感动吗?!” “可你笑得怎么那么苦。” “我只是不知道”她安静了片刻,“我该怎么还这份人情,我还的完吗?!” 春生按按眉心:“说来说去,还是怪弋却深,他要是在你身边,你不至于欠了别人那么大的情债。” 遥夭只觉得膝盖又痛了起来,略有失神,更是失落:“他可是皇帝啊,他注定了,不能只为一人而活。” 她起身道:“哪天能试药了,告诉我吧!” 春生应下了。 当遥夭回到屋子里后,将裙摆缓缓掀开,露出青肿的膝盖,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委屈地掉了泪。 小时候,她不是那么娇的。 可他在后,他一定不会让她受伤。 就算她不小心受了伤,他也会当做天大事情去处理。 即便她不说,他都能察觉得到。 可两年后归来,她的伤,她的痛,她的委屈,她不说,他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还能够继续残忍漠视下去。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在他的心底,真的只是皇后的身份多一点了。 既然,他的心里已经可以住下别的女子了,哪怕只有一瞬也是住过,那她还留在宫里,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遥夭闭了闭眼,一个人抱着双腿,坐在榻上,终究轻轻抽泣出声。 守候在暗中的影子:“” 他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看见皇后泪眼婆娑样子的暗影了。 可见皇后如此,你真的会惊叹,她的变化。 出了那扇门的她,看起来,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她一个人也都能撑下去。 可走进这个屋子的她,就像一个小女孩儿,一个会哭会疼,需要人去关心,需要人去呵护的小女孩儿!! 纵然哽咽凝噎,却生气勃勃很多。 暗影兀自猜测:皇后娘娘可能是在,想念皇上吧 这就是他的直觉。 而遥夭并不知道,弋却深已经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 第二天。 遥夭中午吃完了饭,才得知春生在饭菜里下了毒。 便是那把刺进荪篱身体中剑上的毒。 而后,他把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递了过去。 遥夭看了一眼,知道,这便是试药了。 她闭目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后,看向他:“要等多久?!” 春生让她伸出手,遥夭刚动作,只觉脑袋一阵剧痛,而后她人事不省地趴在了桌上。 暗影蹙眉。 春生动作一僵,赶紧叫人把遥夭抬上了楼。 下午暗影就传信给了宫里。 弋却深得到,遥夭为荪篱试药,不省人事的消息,气的一天没吃饭。 深更半夜里偷偷出了宫! 本该是客栈二楼寂静的时候,却亮堂的很。 弋却深阔步走到遥夭的屋子门口,他敲了敲门,而后,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他看见了他的父皇母后,也看见了荪篱春生。 同时,荪篱跪了下去:“皇上。” 弋却深冷漠地嗯了一声:“起来吧。” 荪篱面色隐隐发白,起身道:“皇上怎么会来又为何而来?!” 他分明知道这不该他问,问了,是逾越,会掉脑袋的,可他忍不住,他怕! 但怕什么来什么:“朕来看自己的皇后,你有异议么。” 荪篱一僵,脱口而出:“不是已经废后了,她已经自由了。” 他看向弋却深,鼓足勇气,似要对峙。 弋却深目光落在了平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遥夭,薄唇轻言:“她自由不自由,从儿时便是朕说了算,怎么,你不知道么?!” 荪篱张了张口,却听他道:“朕以为你与她青梅竹马,该是知道的。” 荪篱心口一痛 他巴不得不知道才好! 可他是知道的,偏偏知道那么多年来,遥夭藏在心底里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面前的皇帝!! 弋却深没再搭理荪篱,挥袍落坐在床沿,握住了遥夭的手,冷冷地看向了春生 “我老啦!”春生缩了缩脖子,“可经不住你这么瞧!” 弋却深一阵气闷:“她何时会醒?!” 春生道:“要不是她这次帮我试药,我也不知她胸口竟然已经积郁多年,照这么下去,短命的很呢!也正因如此,我那药效剧烈,直接冲的她晕了过去!” 言外之意,不是他药有问题,是扬言试药的人本身就不健康 “再等等吧,她会醒的。” “药没问题了,待会儿荪篱你去给我把药喝了,把毒解了”赶紧回你的相府去,不然这弋却深散发的气场太强大了太令人压抑了!!! 荪篱却好像看透了春生的内心,一句“她不醒我不走”让春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个倔驴,得罪皇帝有什么好处?!! “积郁成疾”这种药石无医的病,她怎么可以得?! 弋却深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治好她?!” 他要的,不只是她醒过来。 春生道:“我能治病,却独独不能治心。她的心,你最应该知道,怎么治,怎么还来问我呢?!” 弋却深猛地看向他,眸色漆黑深邃:“朕不是大夫!” “大夫治不了心病!!”春生紧接其声。 弋却深不由自主紧握住遥夭的手。 他黑眸干涩,许久,闭了闭眼。 顾落却安慰地拍了拍弋却深的肩膀,说的却是:“你多久没好好了解过遥夭的真实想法了,你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弋却深沉默。 “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其实遥夭的的确确被波斯王阿噶多囚禁在那所宫殿里整整两年,这不是她的一面之词,是你父皇的人早就在波斯殿里找到了她,亲眼目睹。” 弋却深勾唇:“那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还是不信的样子 弋静深没说话,仍然是顾落却开的口:“你还记得你自从用了波斯的秘术救回遥夭后,导致身体总是生病,一日不如一日吗?!后来,遥夭离开了,你却恢复如初了,你细细想一想,就该知道遥夭的离开为了什么。” 弋却深想不通,如果遥夭为了他而此,那阿噶多又为什么要了遥夭的自由?! 顾落却闻言,道:“这还得怪你啊” “怪朕?!”他有什么问题?! 顾落却看了眼他那妖孽的俊容,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好看成什么样子了。 “阿噶多拆散你们,原是因对你有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3章 求她回宫 “阿噶多拆散你们,原是因对你有情。” 弋却深怎么可能相信,他亲眼看到,阿嘎多死前躺在遥夭的腿上,说出那一句:他喜欢她。 他按着眉心,哭笑不得望着自己的母后:“你们就那么喜欢遥夭,喜欢到,为她撒这种谎言?!” 顾落却不爽地看着他,“母后会骗你吗,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位太上皇不再沉默,也无语地瞥了他的儿子一眼:“骗你,没兴趣!” “”弋却深僵着放在眉心的那只手,看向了春生,只得到春生这个老顽童轻轻地一个耸肩,“你是君,谁敢骗你?!” 弋却深彻底无语了! “你们都出去。”他居然一个也不想看见,“朕陪着遥夭就是。” 顾落却冷哼了一声,与弋静深走出了屋子,同跟着离去的,还有春生。春生呢,是有意收荪篱为徒的,他格外关注着他,看见这呆呆的倔驴死站着不走,赶紧拉着他,强硬地把他拽出屋子了,不等他多看一眼,春生直接伸手带上了房门。 “荪篱啊,你也看见了,遥夭是有病的,还是心病,只能皇帝治。” 荪篱面无表情,好像听不到这句话似的,就认准一点:“遥夭是为我试药,才昏厥至此,我只是想守着她!!” “她为你试药,你认为,是因为你们年轻人口中的爱情?还到底是感激你多一些呢?!”春生轻叹了一声,装睡的人叫不醒,罢了,他拍了拍荪篱的肩膀,道,“做人,最忌痴,这是过来人对你的一点忠告。” 荪篱:“” 这世上,凡是毒,都有药可解,可七情比毒烈,它无药可解,即便明知道,该根除,可谁又能看得到,他的无奈?! 屋中,烛火微微摇曳,弋却深起身把窗户关了起来。 他看了下时辰,宫中该就快早朝了。 弋却深在床沿坐下,黑眸复杂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在他已经认定对她陌生时,偏偏,让他知道那些,可能真实存在的误会。 可是她不会有可能再接受他了罢 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已毁约,他配不上她。 如若是真的如父皇母后所言,也许,他弋却深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也许遥夭,真的适合,适合荪篱,过那种她最想要的自由生活。 她现在已心头挂碍,他不可再逼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弋却深摘下腰间的玉佩,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就那么放在了她的枕边。 他低低地说:“醒过来,好起来,让朕后悔,嗯?” 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从此别再那么傻,别再为朕,或者为任何别的人,委曲求全了,留自己一个人在地狱里,这不像是遥夭,知道吗?!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爱自己。” “”梦中的遥夭听到了这些话,只是走不出去,她有点晕晕的,不知今夕是何西,不知该不该信,真的是他开口对她说这些话,还不过只是幻境而已。 遥夭手腕上的刀疤被弋却深触碰着,他几乎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恨的人,差一点,在这个世界上,就消失了。 呵。 多讽刺 弋却深,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 他有他的责任,走到这一步,他只能继续走下去,他没有退后的资格。 关上门时,他不曾看到,遥夭眼尾悄然落下的那滴眼泪,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门彻底合上之时。 翻了下身,脸颊微触到一点凉,她拿起来相看,玉色佩,黄带系着,她闭了闭眼,将它放在了胸口,忘不掉啊,还是忘不掉,怎么办呢?! 白天里,见遥夭醒了,众人嘘寒问暖。 她笑脸相迎。 直到,目光扫过,站在春生身侧沉默盯着她的荪篱,她笑容愈浓:“你醒了,看来,是成功了。” 荪篱迈步走向她:“成功了,可是你病了。” 遥夭声音听起来的确有点虚弱:“嗯?我怎么了。” 荪篱直接问她:“你想要什么吗?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力为你做到。” 遥夭目光一黯。 “即便是皇上。”荪篱自嘲一笑,“只要你说要,我都用力把皇上找回来。” 被褥里,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温热的玉佩,遥夭想起他孤独冷寒的背影,摇了摇头:“我想,离开这里。” 荪篱愕然,春生亦然。 顾落却看了弋静深一眼,见他也眉眼微收,走过去望着遥夭:“你要去哪儿?” 遥夭说:“天南地北,任我流浪。” “这样会让你开心一点吗?”荪篱嘶哑道,“是不是就会让你好起来,如果是,好,即便皇上拦你,不让你走,我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带出去!” 他不会不让我走的。 从我看到他的背影的那一刻,从我听到他说的那些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余生各自安好了。 遥夭颔首。 无人再说话了,这是一个人对自己人生的选择,遥夭本就已不是皇家儿媳,那道圣旨本来就恢复了遥夭的自由,他们没有权利再去多管什么,如果遥夭不愿意的话。 话是这么说,让荪篱鞍前马后,可遥夭哪里是这样麻烦别人的人。 她在暗夜里看了自己的三个孩子,想起自己的自私,不禁在心里说了一声一声的对不起 爱不好自己的人,果然也是爱不好孩子的。 遥夭在这个夜黑风高时,独自牵了一匹马,离开了。 暗影遵着圣旨,一路跟着。 月色上头。 遥夭刚出城,就被埋伏了。 她惊愕地看向四周朝她举剑刺来的黑衣人,勒紧了马绳,不可置信,到底是谁暗中谋算她的一举一动,一而再再而三要她性命?! 她几乎后悔了,应该从长计议的。 然 一步错步步错,就在她以为今晚会命丧于此时,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凛冽的风头袭来,回头一看,一道黑影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待她看过去时,耳边已阵阵对击之声。 “皇后娘娘,快驾马回城!” 暗影在人群中一声大喊,手中剑花层层不迭,经过之人个个倒下,他一身血污,凝眸看向马上的皇后。 “我不能丢下你!”遥夭望着他也是一身黑衣,片刻奇怪后,突然勒紧马肚,冲他的方向冲了出去。 暗影来不及回话,对围绕在身边的黑衣人简直杀红了眼! 同时,遥夭伸出一只手去,嘶声吼道:“上来!” 暗影心中一暖,咬牙握住了皇后的手,腿脚一提,坐在了她后头,握住了她手里的马绳。显然,他驾马的技巧比她要好的多,马在他的手里,仿佛顷刻之间,化成为了不可小觑的战马,腿脚利索地回头朝城内奔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从地上嗷嗷叫痛的黑衣人咬牙看着他们离去,气恼地砸了下冷硬的地面。 回到了客栈,点燃了烛火,遥夭看向了暗影,却见他直接朝她跪了下来:“属下参见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遥夭自嘲:“分明是你救我,看你这样称呼我,看来,你是皇上的人。” 暗影绷着下颚,颔首:“属下是皇上的暗影,负责在皇后娘娘身边守候。” 遥夭见他满身血污,蹙眉问:“起来吧,你可有受伤?!” 暗影也不扭捏,得到恩赐,便大方站起了身。 对上遥夭那双关心的眼眸,他心里一动,赶忙摇头:“属下无碍,都是他们的血。” 遥夭眯眸:“到底是谁要杀我” 暗影皱眉,回想那些人的招数,太专业了,就像一个杀手组织。可是都被他察觉到了这一点,顺藤摸瓜,离查出来还会远吗?! “皇后娘娘,宫外已经不安全了,要不然,您还是跟属下回宫罢?!”暗影在暗处观察这位主子很久,多少也了解三分,他补充上一句,“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这皇后娘娘,其实是有点活命的匪气的! 其实暗影说的对,宫外已经不安全了,她现在也绝对不会再出城门半步了,死?她并不想了,哪怕活的再苦,她也要活着,因为这世间,还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她敲了敲桌子,却是有点纠结,回宫吗? 她现在早就没了身份了,不是吗回宫求他的庇佑?!哼,不太想!! “皇后娘娘,皇上很担心你,即便你不回去,可属下这一次回禀过去,皇上也会来把你带走。”暗影说。 遥夭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你们的皇上来把我带走吧,反正我不回去!” 撂了话,遥夭转身迈上了台阶,说:“走时别忘记吹了烛火。” 暗影:“哦。不,属下遵命!” 遥夭勾了勾唇,进屋子后,望着一室黑暗,却深深地感到头疼了:“我到底得罪了谁呢” 宫中。 良妃半夜三更起来,却听说刺杀又失败了,她不禁比遥夭更加头疼,心想这一个废后,怎么命那么硬呢?!!! “你确定,那是皇上身边的暗影在保护她吗?” “是。” 良妃无力地坐在了凳子上,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并且非常识相道:“别再去杀她了,本宫算是看明白了,皇上,爱她。” “是。” 良妃身边的宫女,听到良妃那么挫败的一句,微微怔然,心想,连拥有子嗣的良妃都对皇后认了输,那后宫还有谁能跟皇后斗一斗呢?!! “趁着没被查出来,及时收手,总还是来得及的吧?”良妃目无光彩地看向她信任的宫女。 宫女点头:“良妃娘娘聪慧。” 良妃一笑:“本宫一直都聪慧,不聪慧,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生下皇子吗?!只是本宫聪慧有什么用,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本宫的身上,你知道吗,皇上竟然爱着那位废后,呵,多可笑是不是?他爱她,却在她离开的两年里用我们来报复她,如今她一回来,他就把自己的暗影赐给她,谁得到此殊荣过?!他只对她好,只对她好,可本宫,只念着他,只念着他” 宫女叹了口气。 良妃忽然摇了摇头:“不,这一仗,本宫还没输!她要活,让她活,总有一天,本宫要让她生不如死!” 真的吗? 宫女都不禁开始质疑。 次日一早。 弋却深上完了早朝,出宫去了客栈。 他一身便装,出现在客栈二楼的时候,春生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只有遥夭知道,他为她而来。 弋却深不理会其他人疑惑,冷酷的要命,走到遥夭跟前,简短一句:“朕已经来了,你可以走了吧。” 遥夭含笑望着他,忽而觉得还在他身边最有趣。 她喝了药汤,抹抹嘴,说了一句:“你求我啊!” 顾落却:“咋了” 春生:“不管咋了,这姑娘争气了” 弋静深:“呵” 在家里吃完早饭的荪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遥夭那么一句:“你求我啊!”是对皇上说的。 他就那么看着,却是知道,自己用尽了力气,也插足不了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仿佛自成方圆,别的人,都是多余。 弋却深冷冰冰地看着遥夭,“现在是你差点被人灭了,朕来是保护你的,你还要朕求你?你别太过分” 遥夭哧笑出口:“你有本事别担心我啊!” 弋却深面色一僵,咬牙盯着她:“朕是担心景儿他们没了母亲!” 遥夭笑渐渐淡了,“皇上请回。” “你”弋却深被她这态度气的说不出话,也没法再硬气了,静了半晌,再次出口,含着丝丝妥协,“回去,回宫去,回到朕能看得见你的地方去。” 遥夭心底微热,“不去,谁让你赶我出来。” 弋却深磨牙:“谁赶你了,是你自己要出来!你不要什么都冤枉朕!” 遥夭冷笑:“冤枉你又怎样,你没冤枉过我么?!” 弋却深:“” “你要我回宫,我怎么回去?我回去后,我是谁,你告诉我?!”遥夭看着他,“你后宫里的人那么多,她们每一个人都想撕了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弋却深望着她怼他的样子,呵了一声:“你都能撕朕,她们一群后妃能撕得了你?!” 这下换成遥夭被气得没了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4章 我记得 弋却深望着她怼他的样子,呵了一声:“你都能撕朕,她们一群后妃能撕得了你?!” 这下反倒气的遥夭没了话 她陡然一掌拍在了桌上,淡淡望着弋却深,姿态十分之高的撂出两个字:“回宫!!” 回宫就回宫,拍什么桌子?! 可弋却深满脸的不满,侧过了身,却不为人知地勾起了嘴角。 荪篱目光一缩,盯着遥夭。 遥夭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心底一丝丝愧疚缠绕,她绕过桌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弋却深只觉不过一晃眼的功夫,这女人又开始气他了。 他冷冷地睨着那一对 遥夭对着荪篱,扬了扬唇:“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儿的老地方吗?” “我记得。”荪篱苦笑。 遥夭垂眸,安静了一瞬,告诉他:“其实我在那里,埋了一封信,写给你的。” 荪篱凝目看着她。 “在信里,我称你为弟弟。”遥夭望着他,“我是个不太拥有亲情的人,直到认识你,我觉得在这世上,我好像不是一个人了,我有了一个亲人。” 亲人 只是亲人而已。 很多年前,就只是亲人而已,一直没有改变过。 荪篱还能去怨谁呢?! 怨遥夭不肯给他机会吗,不肯试着爱他吗,他不舍得。 荪篱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去吧,不必再忧虑我。” 遥夭闭了闭眼,觉得这仿佛跟你说对不起,别人回一句没关系差不多,说到底,不过是被爱的人为了自己心安。 弋却深淡漠至极地路过他们“朕先走了。” 遥夭回身,朝顾落却他们福了福身,行了个礼,跟着弋却深去了。 “孽缘!”春生叹道。 顾落却扬了扬唇,“那也是缘。” 遥夭再次走进宫墙,更没什么感觉了,这不过是她短暂的避难所罢了。 “你还是住在龙吟宫。”弋却深走至她身边,他们一起路过御花园,路过的宫人一一跪在了地上,哪怕再好奇,也不敢多看一眼。 遥夭闻言,客气地说:“还是不了。” 弋却深冷冷一笑:“你什么时候跟朕客气过?!” “从这一刻开始。” 遥夭话音刚落,弋却深停下了步子,深深地望着她。 遥夭回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一笑而过:“没错,从这一刻开始,皇上,我早就清醒了,你不会还活在梦里吧?!” “你非要这样气朕?!”弋却深低嘲。 遥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是皇上,龙吟宫从来都是你的地方,其实从来都是遥夭逾越了,以后,遥夭只想当皇宫的客人。” 过客的客。 “也当朕的客人吗?”弋却深非要问个清楚,连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如此放不下她。 不是已经接受了时过境迁吗?!! “是。”遥夭闭了闭眼,扭过头背对着他,继续慢慢地行走在这条小径上,过路花香,再香也不属于她所有,“皇上,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爱情,我离开以后,你不是已经豁然开朗了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不肯放手呢?! 弋却深没有多做解释,只道:“随你。” 她要住在哪里,从来都是随她的。 如今她要搬离他的心里,他一样随她。遥夭自嘲地弯了弯唇,“你就赐我一个清净的地方就好了,要求不高,等查出谁要杀我,解决掉,我就离开了。” 弋却深低沉地嗯了一声。 随她,都随她! “朕还是把先前服侍你的宫女赐给你暂时用着,别的,你估计会用不习惯。” “好。” “有什么事,就让奴才,或者你自己,来御书房找朕,无论什么时候,朕都在。” “好。” 遥夭微微愕然,却没有展露于面容之上。 弋却深看了她冷淡的侧脸半晌,终于确认了,她也要放弃他了,忍不住呵了一声,罢了,这孤家寡人,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当了。 都随便吧 要走的,就都走吧 而此时此刻,良妃的宫里,她听说,废后回来了,愣着半晌没有吱声儿。 宫中的奴才们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深怕连累了自己!! 良妃的贴身宫女说:“废后以贵客的身份住进了清华殿里,皇上下了令,不得有人去扰。” 良妃点了点头,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她忽然对上襁褓中孩子的双眼,自言自语道:“倘若,她杀了你的孩子,你还能心无障碍地接受她吗?!” 退到后头的贴身宫女,心中一颤,不可思议,这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孩子都可以用来一搏吗?!!!! “本宫要引她出来。” “是,娘娘。” 晴天朗日。 遥夭在宫里过了半个月的好日子,她每隔两三天都要叫来一次皇帝,问他到底查出凶手了没有?! 其实她想参与调查的,可是,他不准。 说什么怕她遭遇危险,其次,说他一人的能力已足矣,不需要一个笨蛋去拉后腿。 她就呵呵了,后来想着,反正有人帮忙做事,那就让他殷勤去吧。 她啊,落得个清闲!! 这一天,她照例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突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微微愕然,被这股牵连着走出了宫殿。 看到了停在殿门口的奴才,遥夭望着她焦急得都不曾注意到周边的人,在原地跺脚,哄着怀里的孩子:“小祖宗你可别哭了,你这老是哭,让奴才也不敢把你抱回宫里啊,良妃娘娘要是看到了,奴才小命难保啊!!!给奴才点面子吧,可别哭了,只要你不哭,笑一个,立刻就能见到娘了啊!!!” 遥夭不禁一笑,忍俊不禁啊! 她走过去,轻声道:“给我看看吧。” 那奴才惊地一下抬起头,望向了她,手扼在孩子的脖上,用了力,却是面色感激地把孩子递给了遥夭。 遥夭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轻轻抖了两下:“乖啊,别哭了,哎,倒是一下子就安静了” 她望着那酷似皇上的眉眼,心头一疼,可疼后,却更柔软了,这毕竟是个孩子,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 她慢慢地俯下脸,贴了贴他的脸,是皇上的骨血。 然后,说:“孩子睡着了。”她递回给奴才,“你可以放心地抱着他去良妃宫里了。” 奴才连声道谢,低头看孩子的时候,脸色却猛然一怔:“皇子的脸色怎么白” 遥夭“哎?”了一声,也看过去。 下一刻,只见奴才的手指颤抖地放在皇子的鼻下,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似乎六魂无主了:“皇,皇子没了,这可不关奴才的事啊” 遥夭:“” 她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刻还鲜活哭泣的生命,这一刻却沉寂枯萎。 她反应不过来地望着地上指控她的奴才:“皇后娘娘,你竟掐死了皇子,你实在太恶毒了!亏得奴才还以为你是真心心疼皇子!!” 宫人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有人已经慌地回头跑去禀报了。 弋却深赶过来的时候,看到遥夭被围在中间,一脸无措,她甚至掩饰不住眼底的脆弱,直到看到他,一直隐忍的眼泪就那么砸了下来,砸得他心口好像被人挖了一块,无声地撕心之痛。 良妃抱着孩子,哭喊不止。 “皇上,求皇上替臣妾和孩子作主,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杀死臣妾的孩子啊!!!” “我没有”遥夭无助地摆手,望着弋却深漆黑的眼眸,“我不会杀他的,我怎么会杀他的,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杀死你的孩子” 弋却深伸出手,将她无处安放的两只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朕知道。” 遥夭摇着头,脸色惨白地看向了地上的良妃:“我真的没有杀他。” 奴才此刻抬起头,红着眼眶愤恨地盯着遥夭:“皇上,娘娘,你们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就是她掐死了皇子。皇子前几天生病,待在皇子院没有乱移动,今天娘娘您想他,奴才便把他抱过来,但皇子哭喊不停,奴才实在着急,就地停在了她宫门前哄皇子,她出来了。” 良妃咬牙切齿地问:“她出来作什么了?!” “她假装好心,要帮奴才哄哄皇子,可等奴才把皇子接过来时,皇子已经断了气了!是被掐死的啊” 遥夭冷冷一笑,扶着额总算是理清了头绪,圈套,陷阱,全都是圈套,陷阱! 她望向那个奴才,又看了看良妃,这到底是一出还有幕后黑手的借刀杀人,还是这两个的贼喊抓贼?! 可是良妃真的能那么恶毒吗,恶毒到,杀自己的孩子?! 就为了陷害她未免太傻了!!! 她若有所思,突然觉得握着她的那双大掌紧了紧,她跟着心也缩了缩,抬头泪眼迷离地望着弋却深,倔强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自己问心无愧,我遥夭不曾杀你的孩子,就是不曾!!!” 弋却深低头睨着她,勾了勾唇:“气什么,朕都没说什么。” 遥夭望着他。 此刻,只听得他道:“朕的孩子,从来都只有你生的,景儿,和我们的两个儿子。你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遥夭张了张口,忘了移开看他的目光。 弋却深望向良妃的时候,冷峻如千年寒冰:“滚回你的宫里,如果不想死的话。” 另外,他移目睨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你,害死皇子,赐死。” “”良妃瘫软在了地上,还想再说什么,抬起头,却已经是弋却深揽着遥夭离去的绝情背影。 奴才慌张地扯住良妃的衣裙:“娘娘,娘娘,奴才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啊,皇子是您指使奴才杀的啊!您可不能不管奴才啊!!” 还未走远的弋却深与遥夭背影一僵。 还未散了的宫人们亦然豁朗,却溜得更快,天哪,他们想,这良妃剑走偏锋,当真疯了吧!!!! 还好,皇帝慧眼识人,圣明啊!!!! 一路上,遥夭被弋却深牵着走进了龙吟宫。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诸多不认识的地方。 “我不明白”她嗓音沙哑,“良妃为什么真的能忍心用孩子的命陷害我?!比起她的孩子,我算什么呢?!她真的疯了吗” 弋却深把她按坐在凳子上,面色如常:“宫中争斗,勾心斗角,不择手段不输于朝堂,你是这么想,她却觉得除掉你,她就能得到朕,得到朕,还怕不能再怀上第二个么?!心思龌龊至极。” 他眼底不屑鄙夷,如此没有人性的东西,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遥夭看着弋却深,恍然大悟:“原来,她的想法竟然是那么傻,如果没有呢,如果没有赢得你呢,她岂不是连唯一属于她的孩子也输了吗?!” “剑走偏锋。”弋却深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不许你再想她了,你这阵子可有想过朕,呵,这下倒是想她比想朕还多了。” 比起良妃的残忍,弋却深的无情更让遥夭心惊。 她望着那么正常的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那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宫里的人,都好冷,好硬,好狠。 弋却深低嘲:“朕如果有那么多的感情,朕拥有那么多,朕要顾及多少?!” “” “朕还哪有功夫去处理国家大事呢。” 所以说,九五至尊,到底是跟平常人不一样的。 他是真命天子,他是龙,他从来不是凡人,所以他的做法,他的想法,常人揣测不到,常人望而生畏。 遥夭深吸一口气,经历了这件事,她只觉得,这宫里的每一处都格外血腥 “那个孩子”遥夭干涩道,“你是不是连名字都没给他起?!” 所以连奴才都只是叫他皇子而已。 那么的敷衍,那么的冷漠。 她一想到,拥有他骨血的存在被这样忽视,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被忽视的人,就是他一样。 可是眼前的这一位,却麻木的无动于衷。 “不曾。”弋却深看了她排斥的眼神,蹙了蹙眉,“你若想起,便起一个吧,即日下葬。”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别人,或者对自己的宽容的人,这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错误被纠正了,消失了,不正好么。 所以他不懂,遥夭为何如此感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 忘川丸 这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错误被纠正了,消失了,不正好么。 所以他不懂,遥夭为何如此感伤。 遥夭只好苦笑:“好。” 弋却深回头看着她,就这个存在,第一次问她:“你不在乎吗?” “你要我怎么回答?!”她淡淡地回望着他。 弋却深低垂下黑眸,罢了,他转过身去,“朕还有些政务处理他的安葬就交给你吩咐低下头的人去办,朕配合你。” 遥夭嗯了一声,沉默地目送他的背影。 她抚着额,感受一点无法言喻的难受,她怎么会不在乎呢 可是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可是现在在乎这些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在她怀里,待了两次,第一次咧嘴纯真的笑,第二次,放肆绝望的哭,最后在她的怀里结束了生命,她想想好难过啊,分明如此鲜活的一条生命,却能在短短一瞬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居然是,他是被他的母亲害死的。 遥夭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弋念安。 念他无论在哪里,安。 念他放下,安。 念他下一世,安。 念他安生,从此碰到的人,都是真心为他的人。 遥夭跟弋却深开口要了一个封号,于是,嘉圣皇子在某个晴天,安葬了。 她心里想着这个事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良妃的宫里头。 一个宫人都没有了 她推开了殿门,望着坐在屋里铜镜前,发丝不整,神色凄惨的女子,缓步走了进去。 “念安已经下葬了,无论如何,你到底是生他的亲母,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 良妃眼中泪珠闪烁,出声沙哑至极:“念安?!” 遥夭没什么表情地:“我给孩子起的名字。” 良妃捂脸,抽泣了一下,昂起头,盯着镜子中她背后的女人:“我不会感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遥夭眯了眯眸,“我不需要一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人的感谢。” “犬猫尚且怜惜自己的孩子,你呢?!你只是把他当成工具!你别有用心地生下他,连一个名字都不曾赐给他,你只是一心拿他当做你有所依仗的工具!” “后来,你发现,皇上冷血,念安的存在,根本帮不了你什么,你就开始密谋怎样让他死去,怎样让他的死为你获得最大的价值!”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遥夭完全是忍不住,可掏出这些话之后,她笑了一下,觉得完全没必要。 良妃这种人,不会懂的。 她欲要旋步离开,却陡然听到后头幽幽凉凉的声音低低出口:“你拥有皇上的爱,你自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惶恐!” 良妃起身,跌跌撞撞,泪流满面:“我爱皇上,孩子算的了什么,只要有机会能让皇上怜惜我,我还怕没有孩子吗?!” “可是我千算万算,算不到他真的根本不在乎,算不到皇上冷血无情,他才是那个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 “我原可以抱着我的孩子安稳生活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让我如此不安!!” “为什么皇上的眼里只有你,为什么” 遥夭的肩头被良妃按着,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几乎疯癫,冷冷地开口:“所以,这就是你害死念安的理由?!” 良妃悲凉地看着她:“你爱皇上吗?不,你不爱他!” 遥夭没有半分感情地瞧着良妃。 “如果,你真的爱他,你这里会痛”良妃收回手,按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自言自语,“看到他和别的人的孩子,你真的会痛!你这里真的会痛!!” 她低着头,不曾看到,遥夭眼底的平静微微一碎。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入了魔怔,“可是你怎么能对我的孩子那么有感情?!要不然你就是装模作样!要不然,你根本就不爱皇上!!!” 遥夭冷笑,想说她与弋却深相爱的时候,这个良妃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太自以为是了!”遥夭盯着她,“那你必得自食其果!!” 良妃退后两步,她喃喃着:“自食其果?我只恨没能拉你下地狱!” 遥夭懒得再搭理她,抬步就像走出这个压抑的宫殿。 良妃突然提高声音说:“皇上来找过我!” 遥夭身影一晃。 她听到良妃说:“呵,你在宫外遭受刺杀,是我指使的。” 遥夭猛然回头。 良妃开始张狂地笑:“他帮你调查出来了,却没有告诉你是不是?!不仅如此,他还留着我哪怕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他都没有要我的命!他也只是把我关在冷宫里而已!!” 遥夭的眼眸有点涣散。 “我曾经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在你走后。你现在应该明白,他有多宠爱我了吧?!哪怕他现在已经厌弃了我,可是他仍然不舍得用死亡来惩罚我!!!” 遥夭张了张口,闭上了眼睛,一瞬后,快步离开了宫里,背后的笑声,越来越大,她捂住耳朵,一路跑着,等停下来的时候,抬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龙吟宫。 她感到茫然,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在她忘了离开的时候,又看见弋却深负手从殿里走出,太监跟在他身后伺候着。 他神色自若,气场强大,抬眸时见了她,不怒自威的表情略略和缓许多。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就你一个人,没带宫女么?!” 遥夭望着如此靠近的,眼神关切的他,却觉得无比陌生。 他曾经是否也如此关切过另一个女人,因为如此靠近,所以他们有了孩子 明明知道不该想,不该想,没意义的,可脑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你越逼迫它,它越跟你对着干。 “脸色怎么难看成这个样子?!”弋却深蹙眉,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身侧的手,温度冰凉,他沉沉看了她半晌,吭声吩咐,“小李子,宣太医到龙吟宫,替皇后看看。” “是!”他后头的太监下去了。 遥夭陡然被弋却深搂进了怀里,后背环着他缩紧的有力长臂,她苍凉地望着皇宫上头的蓝天,竟然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给了他回应。 弋却深似受了鼓励一般,俊脸上的紧张放松了一瞬,放开她后,转而将她打从地面上抱了起来,稳步走进了后头的龙吟宫。 遥夭一路都很沉默。 弋却深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回头倒了杯茶递给她,睨着她:“出事了么,在你的心里。” 遥夭目光一殇。 “朕听说你去看了良妃,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遥夭捧着茶杯,听说?恐怕在她暗处,一直都藏着他的人吧,负责把她的一举一动,毫无遗漏地通传给他。 这不是他的一向作风吗 至于说了什么 她低低地一笑,自嘲道:“不论她说了什么,都是实话,不对吗。” 弋却深心头一僵:“那样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害死,不可信。” “那倘若她说的,都是我所看到的呢?!”遥夭声音很轻,很弱,却是坚定的陈述口吻,她伤感地望着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当年很宠爱她不是事实,还是你们有了一个孩子不是事实?又或者,是她刺杀我不是事实,是你查出来却对我隐瞒不是事实?!!!” “弋却深,我真心真意对你,可你对我呢!” “我知道了也不一定就要弄死她,你担忧什么呢,你隐瞒什么呢,你要把她打入冷宫保护着,我又能说什么呢,你何必到了最后,还要欺我骗我瞒我??” 遥夭说到动情处,一时再忍不住就掉了眼泪。 却被她快速伸手抹去。 弋却深痛楚地凝着她,“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遥夭摇着头 “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她说,“弋却深,我可不可以,不再爱你了?!” 弋却深攥住拳头,克制了心头的撕心裂肺,淡淡勾唇:“连半点信任都没有的爱吗?!” 遥夭伤心的神情令他后悔了一瞬,随后,他就听到她的一句:“出去!” 弋却深咬牙切齿:“我的确早就查出了是她刺杀你,可不告诉你,是因为朕想借着这件事把你能久一点留在宫里!” “你非要朕都说出来,好,朕都说出来!朕怕你知道后,解决了这件事,你就会离宫,彻底离开朕你懂了吗?!” “朕把她打入冷宫,是要让她生不如死,朕不是舍不得她” “曾经,朕也没有多宠爱谁,你不必遐想过度,呵,你骄傲吧?那么多年,朕还是你的手下败将!” 弋却深扭头离开。 遥夭愣住很久,忘了去追 直到,太医来时,她伸出手,给他把脉。 太医面色凝重:“姑娘,你若珍爱生命,望你戒七情” 遥夭收回手,问他:“怎样戒七情?!” “心不动,则不伤,我这里有一颗忘川丸。微臣知道,姑娘若有事,太医院的人一个也活不了,所以,微臣大胆,把此药献于姑娘!”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竭尽全力。 她却无所谓 遥夭想,她真的无所谓吗?! 太医从长袖中拿出盒子,打开后介绍:“此忘川丸,顾名思义,目的在于让人忘掉过往种种,重新来过!” 遥夭伸手拿来,此丸为清透的白色。 “你竟然可以制出如此药丸” “非微臣一人之力,微臣岂敢邀功!自从上次替姑娘诊治过,皇上便下了旨意,治不好你,都得陪葬,所以太医院上下翻遍宫中经阁,针对姑娘的病,终于找出了解法。” “此丸便是微臣们齐心协力制造而出,内附曼陀罗花粉,蛇心半颗,冰水三成。” 遥夭张了张口:“蛇心?!” “是。” “原来,蛇也有心”她低低地说,后来让他们都下去了。 她看着这颗药丸,也许,忘了一切,就会开心很多了,可是 可是,她的夫君,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遥夭想,自己到底还是舍不得他。 原来,爱是这样的,不论爱他多痛,多累,到被逼着割舍的时候,都生不如死,不肯就范。 当真哪怕伤着,痛着,也要念着。 太医走回太医院的路上,被太监旋步带到了御书房。 弋却深长身玉立于窗前,眺望着那深沉的宫廷。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医跪地叩头。 万岁?! 这话从大夫口里出来,总觉得可笑。 其实无论多有身份的人,到了最后,他的命都攥在大夫的手里。 他冷冷开口:“她如何了?!” “姑娘” “她是朕唯一的皇后,你叫她什么?” “皇后!皇后娘娘的病并非难以治愈的,微臣已经找出了解法。” “说来听听。”他薄唇轻启。 “忘川丸可以忘记过往种种,前尘不再,娘娘必定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忧无虑!心病自然就不存在了。微臣已经把忘川丸给了娘娘,只是不知,娘娘是否会愿意服下?!” “忘川丸?!” “是!” “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是。” “所以她会忘掉朕” “这个,也可以说是重新认识皇上!” 世上竟然存在那么奇妙的药 弋却深都有用一用的冲动了。 他说:“可有副作用?!” “忘掉过去的人,算不算?!” “呵”他轻笑,所以,这可以是一颗毒丸。 他让他们都下去了,独自思量,比起她有一天郁郁而终,他情愿她忘记他。 也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弋却深这个人,不过象征着的,只是痛苦而已。 她会服药,还是不会服药,他找不到答案。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怎样一个答案 弋却深眼看着天越来越暗,旋步去了龙吟宫。 “皇上,娘娘睡下了。” 哦,他只是来看看她。 弋却深挥退宫人,坐在床榻前,就那么看着,遥夭沉寂的侧脸。 不知不觉,也有了倦意。 他走到她对面的美人塌上躺下,闭上了眼睛,觉得难得的沉静,安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 如妃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大雨,声声催耳,将她喊醒。 遥夭醒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想着忘川丸的事儿,不知不觉就那么睡着了。 虽然一觉睡醒,她却感到一些疲惫。 遥夭用力坐起身,下了床,才注意到美人塌上的俊美男人,她的夫君,这天下的皇帝。 她走近了些,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他如画的眉宇,纵然,他们之间有痛苦,有怀疑,可是也曾有过快乐,有过幸福,也有过誓言。 忘川丸 她不想吃。 真的不想吃! 可是,她失神地想起太医的话:“娘娘,如果您决定了,最好速服此丸,娘娘的心疾不可再拖下去了啊!” 遥夭苦笑,她的心疾,就是他。 可现在他就在她身边,她却要吃药来忘记一切去解决。 弋却深被眉宇间的触感惊醒,他睁开惺忪的黑眸望向遥夭,出声暗哑:“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几时了?!” 问着,他坐起身,自然地握住她放在他眉宇间的手,拿了下来搭在了腿上。 遥夭朝窗外看,因为下雨了,天色着实晦暗不明。 此时,外头传来公公的通报声:“皇上,该早朝了。” “朕知道了!”弋却深应道。 外头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睨着坐在身边的遥夭,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色:“你还要再休息,脸色还是不好看。” 遥夭对望着他幽深的眸,点头:“嗯。你去上朝吧。” “”弋却深勾唇,却是有点苦涩,“你现在那么懂事,朕倒是不习惯了。” 遥夭眼眸一黯,笑了笑:“皇帝上朝不是应该的吗。” 弋却深:“以前在遥夭的心里,妻子赖着丈夫才是最应该的。” 遥夭心中一痛,将手从他温厚的大掌里慢慢抽出,她眼底微晶:“别说了” 再也回不去了,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遥夭清了清嗓子,别过脸道:“哎,皇上,你现在后宫佳丽三千,我也在你身边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好了,快去上朝吧!!!” 弋却深深深凝望着她:“你真的想留在朕身边吗?!” 遥夭沉默。 弋却深低呵了一声:“后宫佳丽三千,也是朕的无可奈何,你一直都在意她们的存在,从未有一刻放下过吧?!” “你认为,有了他们,我就不再是那个与你两情相悦的男人了,所以,你现在就只把我当做皇帝,你紧关心门,情愿自己抑郁成疾,也不肯再对朕说一句真心话。你疏离朕,自以为成全了朕,也保护了你自己,可到头来,你还是需要吃忘川丸忘记一切” 弋却深按着眉心,冷不丁说:“遥夭,朕让位给我们的儿子,好不好?!朕带你离开这里,你可不可以再给朕一个机会” 遥夭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对于他说的这些话,她心里又震惊又动容! 咬着唇,沉默好久,她才找回声音:“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好。”她愿意考虑就已经很不错了。 弋却深离开时,不知想到什么,停下回头望着她若有所思的侧影,说:“自从你回来,朕没再碰别的人,你所看到的,翻牌子是真,可只是宿在她们宫里的外殿朕没碰她们,就是想气气你。” 遥夭愕然地看向他。 “你两年前狠心离开朕,两年来对朕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两年后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来到朕的身边,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朕也是人,既然你把朕的真心践踏,朕为什么就不能伤害伤害你呢?!” 弋却深面色淡漠,“所以,朕做了很多错事。” 遥夭嗓子像被无形的石头哽住了。 她低低道:“对不起。” “对不起。”弋却深继而道,“朕也欠你这一句,朕到底还是不够信任你对不起!!” 也许真的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吧 她不也被他制造的表象欺骗了吗?!! 因为太在乎了,在乎到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目送着这个为了她对她抱歉的天下君主,突然鼻子一酸,一个冲动,不可控制地跑了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把他抱住了。 弋却深好似就在等着这个拥抱,他静了半晌,紧紧握住腰间的小手,转身,俯脸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遥夭灵活的长臂勾着他的脖颈,仰起头享受着这一刻的拥有。 衣衫一件件地褪下,他忘了早朝,只想拥她入怀。 遥夭也不想提醒他,她不大方啊,从来都是。 直到她惊呼一声,被他拦腰抱起。 遥夭后背抵床时,弋却深高大的身体压了下来。 事后,遥夭满身黏糊糊的汗,她疲惫地靠在他的胸口,攥着他修长的手指,闭着眼睛轻轻呼吸。 弋却深吻了吻她的发,单手轻拍她后背,就像哄着一个小孩子:“要不要起来沐浴后再睡?会舒服一些。” 遥夭睁了睁眼睛,里头雾气腾腾的,被什么洗礼过一样,又清澈迷人,又有难以言喻的一份韵味在其中:“困,累,不去。” “好,那你就睡吧。”弋却深暗哑道。 遥夭看向他,“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连雨声也听不到了,肯定是停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管它什么时辰?朕在你身边,忘了时辰也无妨。” 弋却深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遥夭怒嗔了他一眼,随后闭目休养生息,一边忍不住道:“你对那些人也那么说的吧?!” “哪些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遥夭吐出一句话:“装什么糊涂,佳丽三千。” 弋却深无奈,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没有。” 遥夭不曾说话,其实当然不信。 男人这种动物,在床榻上什么话不会说?! 弋却深低低道:“真的没有,我从不在她们那里过夜,只是只是就走了。” 遥夭咬牙:“只是什么,怎么不说清楚?!” 她一下子清醒了,推了他一下,翻过身去睡。 望着背对着他的女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朕没有吻过她们,也没有抱过她们。” 弋却深望着那无动于衷的背影,有些慌乱,有些无措,更有些无力。 “真的。” 弋却深以为遥夭不会再理会他的时候,听到遥夭冷不丁一句:“总之,房肯定是圆了的。” 弋却深:“就是敷衍一下。” 遥夭冷冷一笑:“只是敷衍,就敷衍出了个孩子,皇上,有本事,呵。” 弋却深有点头疼了,该死的,这个话题怎么谈都是他错,他罪 他叹了口气,“你非要这么折磨朕吗?!” 遥夭眼睛一酸,抿唇不语。 弋却深从后头抱住她,唇附着她耳朵,低低沉沉道:“朕和你是怎样的,跟她们都不同。” 遥夭挣扎着要离开。 弋却深微微收紧力道,黑眸深邃:“从此以后,朕只进龙吟宫。” 遥夭:“不稀罕!” 弋却深眼底有了丝委屈,对,委屈:“那就算朕赖着你好了” 遥夭冷哼了一声:“皇上你该去批阅奏折了,平时不都在御书房吗,怎么,又要赖我龙吟宫了?!” “嗯,就赖在你龙吟宫了,奏章也拿龙吟宫里来批阅,朕累的时候,还望皇后也能替朕分分忧,可好?!” “不好!” 遥夭冷心绝情起来,真是软硬都不吃的。 那么多年,这性子就没变过!! 弋却深苦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反正说什么都是错啊 他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不曾松开半寸。 只有她在身边,他才觉得自己像个寻常人,也知道累,其实也贪图安逸,天天处理政务原来那么枯燥 想退位,想给她一生幸福,想与她一世一双人。 如此而已。 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抱负,都不及这一刻的安稳来的令他眷念。 不知道这样想了多久,遥夭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弋却深轻轻地把她的身子翻了过来,让她面向他,鼻息相通,如鱼与水。 他轻抚她面容,像个孩子一样,满足的低笑出声。 殿外又传来了公公的催促声,他身为皇帝,其实真是连半点自由都没有的。 替她掩了掩被子,防止她着凉。 弋却深在她的额上落了一个吻,才起身,自行穿衣离去。 “来人。”殿外,弋却深负手而立,唤来宫人。 “是,皇上。” 弋却深吩咐:“等皇后醒来,去通知朕。” “是!” “帮她熬着一碗甜汤,等她起来喝。” “是!” “让人去宫外买几串冰糖葫芦回来,皇后爱尝。” “是!” “提前采些花瓣备着,皇后起来要沐浴。” “是!!” 弋却深仔细想了想,还有没有忘记交代的。 他皱了皱眉,“若皇后问起朕,就说朕在来的路上。” “是!!!” 弋却深才离开了龙吟宫,去会见从前朝转到御书房的大臣们。 皇帝走后,宫人们如滚烫的白开水,沸腾起来了。 “从来不知道皇上疼起一个人那么面面俱到啊!” “真是没想到,后宫里那么多娘娘,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可有哪一个受得皇上如此照顾?!” “是宠爱,还是侍寝,一目了然啊!!” 遥夭沉睡着,不知道宫里已经把她传的神乎其乎,更不知道,后宫里的女人们个个都攥起了拳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弋却深那就更不知道了,除了遥夭,他专心于国家大事,这一专心,就忘了时间。 要不是龙吟宫的人来提醒他,皇后醒了,他这一忙,估计要忙到深夜了。 弋却深合上奏折,迈步离开了御书房。 龙吟宫。 遥夭躺在床上不太想起,懒着骨头,还是逼了一下自己,才勉强动了动酸疼的身子,泡进了木桶鲜花水里。 弋却深来时,掀开帘子,正看到一副美人就浴图。 遥夭听到动静,敏锐地回了下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有些不自在地:“出去。” 弋却深站在她身后,伸手抚了抚她如瀑布坠落的发丝,道:“洗吧,朕哪里不曾看过,嗯?!” 遥夭在心里头骂了他一句,“你不出去我不洗了。” 弋却深勾唇,低沉道:“那刚好,朕就一直看着,当真眼福不浅。” “” 遥夭彻底输给了他。 从来没有洗一个澡洗的这样面红耳赤! 遥夭穿好衣被他抱在了怀里,宫人端着甜汤走进来的时候,她羞得抬不起头,埋在他怀里,非要等宫人都走了,才肯伸脖子出来。 弋却深笑了笑,待她出来后,端着碗,一口一口喂她喝甜汤。 “慢点咽,不许急。” “知道了,别把我当孩子。” “呵。” 遥夭瞪了他一眼,低头就着他递过来的汤勺又喝了一口美味甜汤! 不禁享受地眯了眯眼:“如果现在我手里有两根冰糖葫芦,我就更开心了,很有安全感!!” 总有人,指定那么几个食物,可以给他们安全感的。 弋却深勾了勾唇,喊了声贴身太监。 不一会儿,遥夭就看见那进来的太监手里拿着足足六根冰糖葫芦! 她:“我要吃!” 伸手就要拿! 弋却深无奈:“还说你不是个孩子!” 他给了个眼神,太监将冰糖葫芦放下,立刻退下了。 心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皇后! 好童真啊! 遥夭哼了一声,“你不给我吃!” “你先把甜汤喝完了,消化以后,再吃它,不然肚子会不舒服!”弋却深沉声道。 遥夭不停地摇着头:“我舒服的。” 弋却深淡淡地望着她:“你确定要跟朕争?!” 遥夭:“”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报复性的,然后才老老实实地低头喝着甜汤,小眼神还不时瞄着那吃不到嘴的冰糖葫芦! 弋却深简直哭笑不得!! 遥夭终于三下两除二地把甜汤喝完了,却听到了一个不太痛快的消息。 外头有人通报,如妃来看看她。 遥夭冷冰冰地剜着弋却深,弋却深:“她们怎么那么闲” 她冷笑! 弋却深道:“就说,皇后不舒服,不见!” 遥夭继续冷笑,却及时喊住了宫人,“谁说我不见?!” 她盯着弋却深无语的样子,咬牙切齿:“我见!我要看看这个如妃,又是怎样的美人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 悲欢离合 遥夭继续冷笑,却及时喊住了宫人,“谁说我不见?!” 她盯着弋却深无语的样子,咬牙切齿:“我见!我要看看这个如妃,又是怎样的美人儿!!” “她不是”他的妃子。 可话到底是没说完,弋却深愕然地看着遥夭起身一系列的动作,快的出奇,这哪里是太医嘴里那个患有心疾六神不全的女人,简直比每一个正常的人都要活套好吗 他反应了一瞬,赶紧起身,拿起长袍,套在了身上,穿戴整齐,追了出去! 遥夭料想到如妃的美丽,可见到了如妃回眸一笑的样子,她还是惊住了脚步,心底有一些殇,刺激得她有点泪湿眼眶。 弋却深,你的世界果真不缺美人啊?!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我患病了,所以在自个儿宫里养着,也就没跟各宫一起,来给娘娘请安,如今,我好了,特来请安。” 如妃神情柔软,福了福身,笑容竟让人看出一股子不忍亵渎的圣洁。 遥夭深呼吸一口气,但愿,她和良妃不一样吧。 “起来吧。”她坐在凤位上,淡淡地望着如妃,注意到了如妃没有动用“臣妾”这个称呼,不由得有些奇怪,问了出口。 如妃略有诧异:“我不是对你不尊敬,而是皇上没有跟你说嘛?” 遥夭皱着眉:“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嘛?!” 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是弋却深不忍看她对别人卑躬屈膝,恩赐她对谁都自称我么?!! 如妃看到皇后娘娘,的确困惑的摸样,忍不住一笑:“皇上他还真的是不懂得一个女人的心呢,竟然连这个也要让你误会,皇后娘娘,爱他,你一定很辛苦吧?!” 遥夭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不觉得,都有他宠着,日子很清静,可自从她离开后归来,如今的弋却深,帝王之味太浓,她时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凡人,不是一个爱人,所以,才对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开始那么介意,又不像以前大大咧咧地提出来,现在,竟然会不敢。 恰在此时,弋却深负手从后殿走出,黑眸凝着如妃,声音低沉:“你身子可好些了?” 如妃无声地福了福身,答:“我身子好多了,皇上,不必担忧。” 遥夭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如妃此刻望向了皇后,叹了口气:“皇上,你心底里的人,便是皇后娘娘吧,如今她回来了,不向她解释一下我的存在嘛?!” 弋却深无奈一笑:“自然要解释,只不过你的这位皇后娘娘跑的太快了。” 遥夭一囧,他竟然当着他妃子的面调侃她?! “她是寄住在这里的一个地方圣女。”弋却深看向遥夭,沉吟了一下,似在想怎么说,“朕巡nn间的时候,救了她一命。” “是我s了。”如妃缓缓地接过话,望着震惊的遥夭,道,“所谓的圣女,不过是那些庸人随便起的一个称呼罢了,实际上,是要把我献给当地的一个大官,所以我s了,可被皇上救下来了,皇上处理了当地的事情,本来是给了我银子叫我好好过日子的,是我要进宫来的。” “什么为什么?”遥夭疑惑。 如妃苦涩一笑:“还能因为什么,荣华富贵,还有,我想看看皇上心底里的那个人是谁。” “也许你不能接受我这个答案”如妃道,“可你如果经历过我的人生,你就会知道,苦难会把一个人的心磨成什么样子,反正我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收纳我一个,也不足紧要吧?!” 弋却深沉默。 如妃看了看弋却深,“可皇上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百姓,他给我自由,认为我总会想通,总会离开,如果我没有料错,当初皇上勉强答应带我进宫,应该是不想这世上多一个枉死鬼吧。我都知道。” 遥夭明白了,他们之间一直都只是救命与被救的单纯关系。 最后遥夭笑了:“你和我的经历很像啊,咱们这位皇上爱民心切,别看他表面冷酷无情的,可对百姓,他是有十足的容忍性。” 弋却深尴尬轻咳 能救一个人,干嘛要看他死呢,对不对?如果他不是这天下的君主,如果他们不是他的子民,那他会做自己,自由很多。 可事实恰恰相反,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好他的子民,有什么不对吗。 “所以,朕就在后宫给她安置了个住处,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弋却深望着如妃,“你甚少离殿,如今突然出现,是否已对留下或者离开,有了决定?!” “今天,得所一见皇上的心上人,”如妃有些悲凉道,“我还有什么留下的意义吗?!” 遥夭眯眸看向弋却深 “的确没什么留下的意义,对一个天天翻牌子的皇上,痴情什么。外头有的是大好男儿,我是被毁了,你可不能执着于这火坑啊!!” 遥夭说完看向了无语的如妃,好像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嗯?!” 如妃尴尬地看向她的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是啊” 弋却深扶额,无奈至极。 他看,不出几天,这皇宫就再次成为遥夭的天下了,这女人一得宠,实在是嚣张的有些欠揍 偏偏他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她也可以不要这个宠,不要他,为情留下是她,潇洒离开也是她。 “皇上,皇后娘娘我见过了,我也打算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能单独跟你说说话吗?!” 如妃看向没有立刻答应的弋却深,随即明白了什么,她改看向了遥夭。 “娘娘,可以吗?!” “” 遥夭怎么可能说不可以的,人家都已经要走了 她点了点头,看着如妃笑靥如花,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但随即自嘲,见到的坏人多了,才会乍然见到好人不习惯吧 弋却深见遥夭同意,才道:“跟朕去御书房吧。” 如妃缓缓点头,转身跟着皇上离开时,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遥夭目送他们离去,吩咐宫人把忘川丸拿来,她想告诉弋却深,不吃了。 她要当着弋却深的面告诉他,其实,她的药,一直以来都是他,都只是他。 他不在了,她不过就药石无医。 如此而已。 “娘娘,不好了” 遥夭看到让去拿忘川丸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起身着急问:“怎么了?!” 宫女大口喘着气道:“忘川丸丢了!” 她拿出盒子,打开一看,却空空如也。 遥夭震怒:“快找!这个东西流落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了,那可是会害人的!” 若是一个不愿意失去记忆的人,因为这颗丸子被强迫拿去了所有的记忆,那不是被害了吗!! 而御书房,安静又祥和。 如妃给弋却深倒了一杯茶,跪在了地上,似乎在敬茶。 “皇上,你是个明君,你是个好君主,这一杯茶,代云敬你!” 弋却深坐在龙位上,伸手,受了这杯茶。 代云突然哽咽道:“可我跟皇后娘娘一样,只希望皇上是我一个人的。” 弋却深喝完后,放下空杯的动作一顿,然后面色如常,砰地把停在半空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他淡漠道:“没听皇后娘娘说吗,外头有太多比朕好的男人,你可以对任何人有执念,独独不要对朕执念太深。” “皇上,真的要赶我走?!” “这难道不是你奔赴自由的选择吗?!”弋却深蹙眉,“代云,别再把心思和时间耗在朕身上了,朕终究是只容得下她。” 代云点头,叩了下头,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丸子,弋却深见到了,不由得心中一震。 他望着代云绝望的眼神,似乎猜到她打算做什么了,目光微眯:“你决定好了?!” 代云点头:“我若不是深思熟虑过,也不会派人冒险去偷皇后娘娘的东西。” “” 弋却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代云一直在等,直到咽下丸子,她仍然在等他的挽留,可也是一直都等不到的。 她以为,他能在皇后面前,答应和她单独谈一谈,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她的。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的答应,真的是首先建立在了皇后娘娘的同意上。 她从未想过,皇上竟然真的是一个痴情种。 她一直以为,皇上不过是为了拒绝她,拒绝一个麻烦,才编出了遥夭的存在。 她大错特错,难怪一败涂地!!!! 吞了忘川丸的女子闭目倒在了地上。 弋却深吩咐人把她送出宫,同时,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家世。 也算是赏给她一个大好人生了。 遥夭赶来御书房时,正好看到弋却深低着头在批阅奏折,她的心突然就安静了。 “忘川丸没了。”遥夭张了张口,说。 弋却深抬起头,放下奏折,拉她入怀:“没了?”故作不知,“也没找到?!” 遥夭点了点头,“不翼而飞。” 弋却深勾唇:“也许是天意吧,老天爷不想让你忘记朕。” 遥夭瞪了他一眼! “对了,”她目光一扫,搜寻一圈,“如妃走了?!” 弋却深颔首:“放心吧,朕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出了宫,她一样不愁吃穿,荣华富贵。” 遥夭却偏偏要气他,耐人寻味地撂出一句:“你对她可真好啊” “”弋却深给了她一个爆栗,“别瞎吃醋!” 遥夭呵了一声,干脆就问了:“请问一句皇上,你后宫里的女人打算什么时候赶出去?!” “”弋却深无奈,“凡事开了头就不好收了,这其中牵着国家的利益关系,朕若说为了一个女人置之而不顾,不就被人骂成昏君?!” “那你什么意思。”弋却深被遥夭那么看着,道,“朕打算让位给儿子,带你离开。” 遥夭微愣:“你,舍得放下这个江山?!” 弋却深苦笑:“朕其实早就累了” 遥夭望着他,突然抱住了他,低低道:“有我呢!” “嗯。”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眼底有些暖色。 于是,为了尽快给遥夭一个自由,与一个安稳,弋却深在半个月后宣布了退位。 他带遥夭离宫。 新一任皇帝承继大统! 这是第一个有两代皇帝让位的国家,大家唏嘘不已,纷纷猜测这一任皇帝是否结局也会如此?! 人云亦云,玄玄乎乎,好像皇室受到了某种注定的宿命一样 弋却深带着遥夭,正准备逍遥一阵子,却得知弋静深年事已高,因年轻时征战沙场,后操劳国事,现终于油尽灯枯 他们乃至春生这一天聚在一起,沉默地站在床边。 外头的天阴暗暗的,还在下着雨,总不见停。 好像不会再有晴天了似的 顾落却坐在床边,是离弋静深最近的位置,她含泪地笑望他:“你不要担心我啊,你放心吧,你知道我的” 她哽咽道,“我根本已经过不了一天没有你的日子了,你不在了,谁还在乎我的细枝末节,所以,结局没有悬念,你是我的一切,就像我是你的一切,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你永远也不要担心啊,我们是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弋静深无力地张了张薄唇,似乎叹了口气,缱绻的望着她,终于说了一句:“想跟,就跟来吧,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也不放心。” 顾落却重重点头,然后回头看向了春生他们:“你们都出去吧世上无不散之宴席,今天,是要散了的。” 春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抽着鼻子出去了。 “父皇,母后”弋却深跪在地上,遥夭也跟着跪了下来。 后面的景儿都跪了下来。 顾落却闭了闭眼,沙哑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我没空耗在你们身上,都出去,都出去好不好?!” 弋却深只能咬牙把遥夭他们带出了屋子。 此刻,对于那二老来说,时光奢侈,每分每秒都舍不得浪费给别人。 他若是个孝顺的儿子,便只能成全! 屋里头。 弋静深的手,被顾落却紧紧地拽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8章 非说不可 屋里头。 弋静深的手,被顾落却紧紧地拽着 她忍住不得不面对的这份死别带给她的绝望,她努力用正常的音调,努力装作早就准备好可以接受的样子,说:“你放心走吧” 弋静深反握了握她的手,静了半晌,“你要做什么,我都许了,到最后,我也没有不许的道理,我不会怪你。” 她知道,他的聪明已经让他猜到了一切,含泪点头,沙哑道:“你明白就好。” “” 她躺在他身侧,闭上了眼睛。 弋静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春生他们没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们走的很安静,也很彻底。 弋却深双膝跪地,面无表情。 可只有遥夭懂得,他一双漆黑的眸里承载着逆流成河的悲伤。 她深吸一口气,酸涩了眼,同跪了下去,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弋却深的手掌,发觉冰凉。 她只能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春生满面灰色地离开了屋子,他看着外头热闹的人们,如往常一样繁华的景象,和里头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 皇帝与老百姓之间,讽刺就讽刺在,好的皇帝一生把百姓放在心里,可老百姓永远只关心下一任皇帝能不能给他们好生活。 这世上的悲伤,从不具有共通性。 弋静深在生前,早就为自己选好了死后墓穴。 在这个墓穴上,他不要刻有任何身份,他只留了他的名字,还有顾落却。 这一天,雨落纷飞,弋却深苍凉地跪在自己父母的墓穴前叩首,很久很久后也不见他起身。 遥夭撑着纸伞,缓步从他背后走近,手臂轻移,用纸伞为他遮雨,自己却落了一半的身子,在清冷的雨水里。 他想要这么安静地待着,她就陪他。 时光如水,蓦然回首,已过好多年。 他们也越来越成熟,生死离别哪个没尝过,人生来便是受苦,唯一所幸,是弋静深遇到了顾落却,弋却深遇到了遥夭,反之,亦然。 否则世事无常,独自该怎么熬过?! “我很幸运。” 恍惚的遥夭听清了突然响在耳畔的熟悉男音,她看向弋却深,他继续道:“生于皇室,不但吃喝不愁,还拥有着寻常人耗尽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大权,我很幸运,我的父皇母后,他们是相爱的,我很幸运,父皇后宫清净,皇宫只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家。” “他们也很爱我。” “我很幸运。我过的那么好,我很幸福。” 这是第一次,弋却深流露于情,说着这许多话。 可是,他来了一个转折:“但我也怕,我怕他们感情太好了,我怕母后热爱自由,我怕他们有一天就这么商量好了离开我,我真的好怕,我从懂事起就开始害怕,开始恐惧,可是我无法说,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了,我竟然无比平静。”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是什么样子的,我正卧在宫中品酒,父皇来了,除了对母后温柔委婉,对其他人,他一向冷酷直接。” 遥夭有些不忍听下去了。 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伤心。 “父皇告诉我,他们要走了,我知道,归根结底,离开的原因还是因为母后想要独占父皇,就连朝事霸占父皇,母后也不肯。” “他们离开我了,而我从那一天就发誓,我情愿做一个无情无欲的帝王,也不要这所谓的爱情。” “太霸道的东西,其实我从来都不喜欢。” 怪不得,他开始时不肯要她,原来他是内心深处一直都介怀着他父皇母后的那份容不下他的感情 遥夭弯了腰身,安静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多想跟他们一起离开啊,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荣华富贵不是白享的,这天下,我得承着!” “世人都以为我一生顺畅,天之骄子,可谁又看到我的孤独,我的隐痛?!” 弋却深轻呵一声,不加掩饰的悲凉从他漆黑的眸底渗出,他从遥夭掌心里抽出冰冷的手,抚摸枯冷墓石上的两个名字 “为什么我们要生在皇家?!如果不生在皇家,我们会不会更幸福一点?!” “如果我们不生在皇家,我们相处的日子是不是就会更多一些?!” 弋却深黯淡了眼睛,“遥夭,你别看朕渴望这些,可朕现在也在重蹈覆辙,一半的时间,处理政事,一半的时候陪着你,对子女的感情依旧单薄。” “弋家子孙是否都如此薄凉呢?!” 遥夭干脆扔了伞,闭目抱住了他。 “就算朕有心改变,可也无力啊” 弋却深回手抱住她,政事在侧她在右,哪个都冷落不得,孩子们到底只能是偶尔关怀。 如今,他真是体会到了当初父皇的无奈之情。 所以至今,他仍是认为,帝王还是没有感情的好。 高处不胜寒强行转暖,是要付出代价的。 雨慢慢地停了。 他们身上却全都湿了。 遥夭靠在弋却深的怀里,目光深深地凝望着眼前墓碑上两个简单的名字,若干年后,没有人会想到,这么普普通通的墓穴中,睡的却是一对帝后。 遥夭轻言:“我死后,也要像他们一样,我什么也不要,死后的虚名太累赘,生前摆脱不了,死后该轻轻松松啊!” “好。”他轻理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低低沉沉:“我答应你,我们就像父皇母后一样,共赴鸿蒙。” 遥夭微笑,重重点头。 他们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只看见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外头挂着休业的牌子。 春生独自坐在窗边,大口饮酒。 他们看着怪难受的 如今春生才是真的凄凉一人。 弋却深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遥夭很有分寸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而她则上了楼。 春生望了他一眼,为他倒了一杯酒。 弋却深唇瓣干涩,一口饮下。 “春生伯伯,以后你如何打算?!” 春生一笑:“天大地大,浪子游走,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呵。” 弋却深无奈:“可你就这么走了,想必也是另一种形式地抛弃我们了,就没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春生叹了口气:“你是皇帝,我是浪子,我们不是同道人哪!” 弋却深像儿时一样的撇撇嘴,给春生看的一愣,笑骂:“你这小子,还撒娇起来了!” 弋却深眸色干沉:“你就这么走了,哪天,病了伤了,谁知道?!哪天你死了,我们都还被瞒在鼓里,这儿” 他戳了戳胸口,“疼,谁治?!” 春生看了看他:“还真没白疼你!” 弋却深勾了勾唇,却不见笑意:“留下来,不好吗?!” 他说:“我已经失去父母了,不想再失去伯伯” 此刻的他,不是帝王,不是弋却深,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天真孩童,说着自己的不舍得,用力挽留着自己想要留下的人。 春生都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闭了闭眼,不知该怎么说:“我考虑一下。” 弋却深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字里行间要个准话,不肯放过他:“你不要景儿了吗?!而且外面哪里有在这里过的安稳,过得好!如果你走了,景儿天天担心你,愁眉不展该怎么办?!” 反正总归那一句:“还是不走的好!!!” 春生被他缠得没了办法,苦笑摆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套呢?!一直只当你像弋却深,今天才晓得,你也不愧是顾落却那个女人生养出来的!” 弋却深勾唇:“那您是答应了?!” 春生无语:“能让我安静地喝会儿酒吗?!” “你没否认,那就是答应了。”得到满意的答案,弋却深立马起身,毫不逗留地离开了春生的视线,看的春生一阵惊叹,这小子收放自如,还真不愧是做皇帝的人! 孩子们,都随着弋却深和遥夭回宫了。 景儿最念外头的自在,着实是被弋却深好哄歹哄地哄回去的。 那个时候啊,春生和遥夭就冷眼旁观地笑,异常默契地觉得弋却深活该! 谁让他那个时候迁怒什么不好偏偏迁怒孩子呢?! 现在景儿不肯买他的帐了吧?活该!!! 半年后,外朝觐见上供。 遥夭那一天刚好到御花园里摘梅花,就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缓缓于树后出现,她是诧异的,可他比她更诧异。 遥夭走近了,目光一震:“阿噶多” 男子微微一笑:“你认错人了,不过,对姑娘,在下竟然也觉得眼熟。” 遥夭张了张口,看着他俊艳的眉宇,回想起了阿噶多在她怀里死去的情景 一时就那么愣在当场。 “在下迷了路,不知姑娘可否带在下离开御花园?!” 男子顿了顿,道,“在下白知。” 白知 “是与蜀国一起觐见圣上的,于后同游御花园,在下却丢了队伍,实在笑颜。” 遥夭仔细看这个人的容颜,比阿噶多年轻很多,看着也就二十几岁的青年,却已经是风姿卓越了 她微微一笑,为那轮回,轻轻侧身:“走吧,我带你出去。” 白知跟在身后,温润如玉:“多谢。” “姑娘是哪个宫的?!看您这一身装束,不会是位娘娘吧?!”白知有点意思地猜测着。 遥夭也有点意思地回复着:“那你猜一猜,我是哪个宫的娘娘?!” 白知哑然:“我哪里熟悉呢” 遥夭道:“那你就猜猜我的位分吧。” 白知看着女子绝美的侧颜,若有所思:“你该是很受宠的妃子吗?!” 遥夭故作疑惑:“很受宠的,为什么不能是皇后?!” 白知笑声爽朗:“不可能,能坐上皇后之位的,怎么会有心情亲自出来采梅花?!六宫的事不需要她过问吗,属于皇后的仪态不需要摆着吗?!所以,你不可能是皇后,顶多是个比较任性的妃子!” 他们稳步往前走着,一直到走出了御花园,遥夭才面向着他,有些俏皮地开了口:“我就是皇后,不骗你!” 可她越这样,他越不信。 直到 宫人路过她,跪地请安,他才彻底恍然。 立刻鞠躬:“皇后娘娘” 遥夭摆摆手:“这些虚礼免了吧,你不是要去找皇上和你的同伴吗,去吧。” 说完,遥夭转身走了。 白知望着那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萧然仪态,忍不住微微一笑,一撞撞上了个皇后娘娘,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白知的出现,让遥夭当夜梦到了阿噶多,也让弋却深很不高兴地叫醒了她。 她还尚处迷惑中:“怎么了?!”揉了揉眼睛问。 弋却深冷冰冰地看着她:“你说了梦话,叫了一个名字,是谁让你这么日思夜想?!” 遥夭敲了敲脑袋,皱眉道:“你说的是阿噶多吗?!” 弋却深脸色更黑了:“你不打自招!” 遥夭看到他难得那么介意一点都不掩饰的样子,就笑了:“我和阿噶多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而且他现在已经逝去,你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儿?!” 弋却深木然:“你对他念念不忘是事实。” “我并非对他念念不忘”遥夭道,“是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一个特别的人。” “特别?!”弋却深冷笑,“你在夸他!” 遥夭:“”所以原来男人吃起醋来也跟女人一样不可理喻啊 她叹了口气,语出惊人:“他喜欢你大半生,你知道吗?!” 直接就把弋却深一噎! 他瞪着她:“别瞎说!” 遥夭翻了个白眼:“你心里头明明已经相信了,何必还装作不承认呢!” 弋却深嘴角一抽,反问:“被一个男人看上,难道很光荣?!!!” 被很漂亮的男人看上,感觉还是光荣多一些的 遥夭含笑看着无语的弋却深,“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够了,别说了!”弋却深反感至极,吃醋都忘了,“睡觉!” 遥夭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如果我非要说不可呢?!” 所有的爱情都值得尊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9章 皇后的戏瘾 遥夭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如果我非要说不可呢?!” 所有的爱情都值得尊重! 但是让弋却深接受这一点,显然不太容易。 但凡拿这该死的爱情有半点法子,想必他早就成为冷血无情的帝王了。 “朕不感兴趣,你闭嘴。”他撂话,就把被褥往头上一蒙,难得孩子气。 遥夭微笑:“朕什么朕,拿皇帝身份吓我?!” 弋却深脸色难看,真是把她宠上天了 看着自己的夫君这样被刺激也不出来,遥夭不免正色了一下,她道:“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波斯觐见,你和阿嘎多相识,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你放在心里面了。他把秘术交给你,你认为他是不怀好意,他的确是不怀好意,毕竟动用这秘术的条件是得出现一个你十分在意的人,你会为了这个人的性命而甘愿把自己的一半寿命搭上,异国王子给你如此秘术,当然是不怀好意。不过,阿嘎多却不是对你的国不怀好意,而是对你” 顿了顿,遥夭继续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你会真的把一个人的性命看得如此重要,你一动用秘术,他就发现了,要不是他偷偷地把我虏了回去,我都不知道,他野心有,可更多的,却是出于他的嫉妒。他喜欢你,可他没有办法说,不会有人接受的,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他不敢对你说,临死也都没有说出这个不为人知的真相。”遥夭一笑。“我今天在御花园里看到了使臣白知,他跟阿嘎多好像,想必,你也是这么觉得吧?!” “要不是我碰到,你估计不会向我提起,你始终介意,我在波斯国的那两年,是吗?!” 不知不觉,话题竟说的这样深,又这样敏感。 遥夭扯了扯他头上的被子,竟然轻而易举地扯开了。 弋却深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许久,嘘出了一口郁气,他握了握的手,说出了话:“你不觉得,我即便介意,却还是把你留在身边,你很有成就感吗?” 遥夭哭笑不得,渐渐,眼里藏了点复杂的苦意。 弋却深望着她:“我信你。如果我还不信你,我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 遥夭低了低头,忍不住抽了抽酸涩的鼻子。 他坐起身,拉她入怀,低低沉沉道:“至于白知,不告诉你,是因为朕要你清静,无关的人,朕再也不想跟你提起。” “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朕也很惊讶,甚至,朕派人查了他的身份,他的确是使臣,不过是长得很像罢了。世上说绝对没有巧合也是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讲,即便阿嘎多假死,朕也不怕他出现,假若他还敢如此对你,朕会让他再死一次,他死不了十次,朕杀他百次,他百次也死不了,朕就杀他千万次。” “反正,朕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威胁你自由和威胁你生命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 遥夭直被感动得想哭想笑的,她抚着他的胸膛,哽咽嘶哑地说:“你啊,什么死不了十次,你杀他百次,百次也死不了,你杀他千万次,他是铁的么?即便是铁的,这千万次也都熔的灰飞烟灭了。”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始终是第一位。”遥夭紧紧地抱住他,“我知道,就算你不相信我,就算你觉得被我伤害了,可是你还是不会伤害我。” “这话可就让我愧疚了。”弋却深苦笑,“我没你想得那么好,难道你忘了,当初我把你囚禁在了波斯吗。要不是你偷偷跑回来,你怕是一辈子都要老死在波斯。被阿嘎多囚禁就算了,还被朕囚禁,若真是那样,朕都为你憋屈!” 遥夭抹了抹脸,笑着忍不住发出一声抽噎声,干脆将整张脸埋在他温暖的脖颈里,低低道:“弋却深,你真把我当傻子宠了吗?难道我会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要办一个人,那个人是没有半点反抗余地的。我能跑回来,这背后到底是谁睁只眼闭只眼,你真的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弋却深身躯一僵,眼底有些被戳穿的为难 这被那么直接戳穿心思,还是从小到大第一回!他毕竟是帝王,就不能给点面子的么?!!! 遥夭:“即便我不知道,我回来以后也感觉得到啊,你看到我,若是真的,我在你心里已经毫无地位,你应该把我当作一个犯人立刻送回波斯,那样我们就真的生死不复相见了,可是你没有,你就当没有这件事一样,也没有治我的罪,也没有责问景儿,更没有把我送回去,你却把我放在了你的身边,你都已经默默地为我安排了那么多,我还要白痴地什么也不知道吗?!” 弋却深沉默了 当年就说这个女人聪明,还真没白说! 遥夭喉咙微微滚动:“要说伤害,也不是没有的。” 她语锋不打招呼一转,弋却深整颗心提到嗓子眼。 “你翻了其他人的牌子,再也无所谓被我看见,你夜里去其他人的宫里,就好像我没有在你的身边一样。你这两年来,宠爱着其他的女人。我们之间有误会,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再想要我了,这些不都是伤害吗?!你在报复我,或许你真的知道,囚禁让我痛,可你这样做,却是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所以这才是你让我留下的真正原因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淡,越来越轻,轻淡的像不肖一刻就会散开的云朵,凝聚有时,瞬间却消失了,令人徒然伤感。 弋却深薄唇轻启:“我不是一个好人。” 算是间接承认。 “但那点报复不足以让我有功夫去注意你,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爱?”他揪了揪她的黑发,确认了似的,“你说呢。” 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谁会抽出那么大把的精力去在意,去针对?! 无非也是真的怨上了,恨上了,又或者是,爱上了。 遥夭闭了闭眼,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我原谅你,夫君。” 她软软叫着的那一声夫君,终究也让他对她过往自以为是的离开释然。 至于阿嘎多 弋却深不知道该怎么提他,老实讲也并不想提他。 可遥夭对,阿嘎多喜欢他这件事,兴趣一直很大。 “他临死前,可是说了那一句”忽然想起,成了他终止这个话题的帮手,“他喜欢你,对不对?” 这一次,换遥夭眼神闪烁,躺下盖被子蒙头了。 弋却深挑眉,连人带被揽进怀里,冷冷道:“怎么,现在没话讲了,刚才不是讲的挺热乎么?!” 咳 遥夭盯着眼前的黑暗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居然在和我的相处中,对你变了心,有时候太有魅力也是一种烦恼啊” 弋却深嘴角一抽,深深无语:“别说了,睡觉!” 床榻上传来女子清脆好听的笑声 第二天。 各宫娘娘不知道凑什么热闹,突然就一个接着一个来请安了。 遥夭看着头上的凤冠,只能见她们。 有时候,人的地位高了,反而活在别人的目光里,身不由己。 一个贵人说:“娘娘,自从您回来了,臣妾们的牌子,也都形同虚设了,所以,特来请上,望娘娘允许我们出宫。” 遥夭一时哑言,不知道她这是借此反抗,还是真的想通了,要出宫。 总之,不管真假,她都不可能大方到把夫君让给其他女人。 各宫娘娘纷纷下跪,一看便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也许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这个可能多一些吧,毕竟,她们身后都是各自有各自的荣耀家世,那都是牵连着前朝景象的,皇上既然招了她们,就不可能,也不可以为了要独宠一个女人,把她们都赶出宫去。 古有妲己褒姒,这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们反而是第一个不答应的,流言纷纷,那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也因为遥夭的存在而丧失了一半。 遥夭不可能连累弋却深。 其实说来也是她的因,才有了这个果,否则从一开始就不纳嫔妃,顶多承受点压力,可百姓也会认为帝后夫妻情深,说到头也是个无伤大雅的好名声,只要抗住了那些老臣们的压力就好。 可这些女人一旦请进来了,除非她们个个犯了不该犯的事儿,否则,是不能再赶出宫去的。 何况还是以因为一个女人的存在,皇帝把她们赶出去?! 对她们这个猝不及防的下马威,遥夭有些头疼了,商量着一伙儿全都来,那是把后果也算进去的,法不责众,她生气或者皇帝护着她,能砍一个人的头堵一个人的嘴,可也不能一下子砍了那么多人 这些女人把什么都想清楚了才给出她这一击,不得不说,遥夭都有点佩服她们了。 她轻轻道:“出嫁随夫,你们真想要自由,跟我讲没用,要不然本宫给你们出个主意,去找皇上商量商量?!” 一句话让各宫娘娘们闭嘴了。 不过这沉默似乎是为了思考,有人思考出来了就先说了话:“皇上处理国家大事都来不及,臣妾们哪里敢去打扰呢?!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在皇上闲暇时,见着皇上了,皇后娘娘又是六宫之主,所以臣妾们有事儿,不来找皇后娘娘,找谁都不合理啊!” 遥夭默。 她不说话,底下那头人就全都附和起来了,似乎终于让她无话可说的成就感。 遥夭突然按了按太阳穴,似乎犯了头痛症:“好疼啊” 底下的妃嫔们对这一突发状况,目瞪口呆。 遥夭的宫女也是个机灵鬼,立刻正色对那些嫔妃说:“皇后娘娘本来就身体抱恙来见你们的,时间差不多了,娘娘们都先回去吧,来人,快去请太医,腿脚都麻利点儿,皇后娘娘要出了什么事儿,看皇上回来怎么治你们!!”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敲山震虎了,重要的是,成效还不错。 遥夭偷偷用余光觑了眼底下妃嫔们难看的脸色,心想自己这皇后当的也真够无赖的,可俗话说的好,她们拦路虎,她有打虎棒啊。 她的打虎棒,就是以静制动。 妃嫔们中有人不甘心道:“皇后娘娘,您凤威四海,总不能一个准信儿都不给我们吧” 在遥夭看来,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做得到,否则会心虚。 所以,她嗷嗷叫痛:“本宫的头真的好疼,真的好疼啊”装的贼像! 似乎已经被病痛缠身,无暇关心其他了。 也不知是巧了,还是怎么着,让出去找太医的太监滚回来了,却是小心翼翼地跟在皇上身后回来的,皇上的身边,还有一翩翩少年郎,白衣冠绝,气质非凡。 看到遥夭坐在凤位上,满脸痛苦,皇帝第一个就是冷目扫过那一群嫔妃:“没看到皇后不舒服?你们还来干扰,存的什么心思!” 那些嫔妃吓得个个跪了下去,先前急着要出宫准信儿的,到了皇帝跟前,竟是没一个敢提。 “都给朕滚!” 嫔妃们噤若寒蝉地滚下去了,有几个偷偷抬起头,望见皇上的眼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不由得又恨又心酸,却愣是每一个敢出来向先前对皇后娘娘,绵里藏针提出宫以做最后反抗的。 “白知,你来给皇后看看。” 白知应是,立刻请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把手伸出来,他把脉时,眉心微微一皱,笑了。 遥夭也忍不住一笑。 弋却深看到这两人脸上同时带着笑容,心里却很不舒服,不过依旧不动声色得令人探究不出真情:“怎么回事?” 白知恭敬作揖:“皇上,皇后娘娘一定很爱看戏吧?” 弋却深看向憋不住笑意的遥夭,无奈道:“是很爱看戏,不过这跟她头疼有什么”最后的关系二字一下被他哽在嗓子里,悟到了什么似的,深深地无语了。 这丢脸丢到人家使臣这儿了,他真的是 “所以,皇后娘娘不是头疼,而是戏瘾犯了,是么?”弋却深冷冷地问,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这位皇后。 白知非常给面子地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一副赞赏的口吻道:“娘娘演得不错。” 是演的不错,把他都给骗过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 他们也无辜 是演的不错,把他都给骗过去了! 遥夭唇角微翘,一笑道:“我不这么做,她们得要缠到我几时?!” 倒是白知看出这位皇后娘娘笑里的三分无奈了。 不过这事儿没有他说的资格,他遂沉默地站在一边儿。 弋却深淡声道:“她们缠着你,做什么?” 遥夭还是那个笑容,半分未变:“她们要出宫,来找我批准呢。” “她们?!” “是啊,商量好了一起来讽刺我霸占你了,把她们逼走了。你说我又能如何,总不能真的同意她们离开吧我知道这其中利弊,她们也是成功地为难到了我。” 关乎前朝,关乎大臣,这根本不是她能做主的,偏偏来找她,不是不怀好意又是什么。 “她们这些女人,居然已经把主意打到你这里了。”弋却深心上愠怒,“朕早就下过令,不许她们打扰你,毒疯了么?!” 遥夭垂眸。 白知在一旁静立不动。 “她们是要出宫对吧,那好啊,朕巴不得。”弋却深冷漠,就要下令,被遥夭及时拦住了。 “出宫的理由呢?”遥夭为难道,“难道就因为她们,让天下人怀疑你是明君的事实吗?!” “难道朕还要被她们胁迫不成?” 弋却深一句反问,令遥夭咬了咬牙,干脆把这件事还是自己扛了,她道:“此事因我而起,那就让我平息这件事吧。” 她不想,让弋却深被连累。 此事牵扯太大,不宜扩大,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她们歇了这火,必须息事宁人。 “你要是有法子,也不会装病了。”弋却深回头看着遥夭,“朕自有法子,让她们一一出宫,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关于朕不好的流言。” 遥夭苦涩地望着他,忽而鼻头一酸:“其实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霸占着你不放,才让她们心生怨火,可能已经有一些妃嫔寄书给家里了吧,也许已经有些大臣在心里对你有了不满,皇上,我似乎总会忘记,我的身份。” 记得他是她的夫君,就忘了自己还是皇后。 白知叹了一口气:“自古女子难当啊!” 为这一句话,遥夭笑了。 好像他是个女人一样,很懂得女人似的! 弋却深却蹙了蹙剑眉,无言。 他知道,身为一个皇帝,他已经不合格了。 但是 终究还是重蹈了父皇的覆辙。 几天后,遥夭很奇怪的是,后妃们真的一个又一个离宫了。 而且都是心甘情愿。 她对这些女子感到愧疚,因为是她的出现,产生了她们的悲剧,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注定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她是愧疚,可却从未动摇过,夫君不能让。 遥夭站在阁楼上,看了很久,才转身,去了御书房问弋却深,他是如何办到的,朝堂还算稳定吗?! 弋却深抿了口茶,对她的小心翼翼,有些哭笑不得:“朕是皇帝,怎么,他们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反了朕不成?!” 遥夭沉默。 弋却深道:“凡是人,都有弱点,朕不过是抓住了她们的弱点,令她们又怨,又必须离开罢了。” 遥夭看着面前薄情的男子。 她突然问了一句:“我不在的两年里,你当真对其中女子,一个也没有动心吗?!” “你不在,国事最重要”弋却深握住她的手,仰头定定地看着她,“你在,天下靠一边,你最重要。朕的心就那么你认为朕还能装下多少其他?!” 遥夭笑了,笑中含泪。 弋却深把她搂进了怀里,望着外头晦暗的天色:“不过,有些人恐怕要把你叫做妖妃了。” 遥夭抹了把脸:“我不在乎。” 他们没有错,也许唯一的错就是他生在帝王家。 女人要夫君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什么错?! “弋却深,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再遇见的话,你千万不要是这个身份,或者类似必须要有很多女人的身份,好不好?” 她语锋一转,“又或者,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 她眉目弯弯,含笑凝视着他,冷峻的容颜,此刻也展现出半分无奈的笑意,她看着的人说:“若是天上地下来生转世都由朕掌控,朕必都由得你。” “好。” 她吻在他嘴角,长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只要他喜欢她做妖妃,她就做妖妃,有何不可,千年后,就让那些后人骂她吧 不,他不会让那些人有倚仗骂她的,他会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好,好到让那些人无话可说,无错可挑。 弋却深告诉她:“皇子还太等他再长几年,朕就让他碰这些。”他拍了拍那如山的奏折,一手将她的手握紧,“到时候,朕就带你出去,你想去哪儿,朕都陪你。” 他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父皇那时候的无奈了。 当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当然不是。 是这英雄根本没打算过这美人关。 冬雪覆盖枝头,鲜红梅花怒放。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外头也许已经热闹了起来,也许大家都已经在忙着制作红灯笼了,有人为用,有人为卖。 街边的年货,也许已经唤起了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惫懒之心。 在这一年里,她遥夭回来了。 在这一年里,她赶上了,与弋却深一起送别父皇母后,才没有造成终生的遗憾。 在这一年里,她的夫君,还给了她一个家。 在这一年里,遥遥千里,她终于追回了她的夫君。 甚至在这一年里,她碰见了白知,他好像是阿嘎多的新生一样,每次看到他,她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听说白知在京城买了所宅院住下了,给那边的王告假了,三天两头跑,成了最自在的人。 这一天。 弋却深早早地批阅完所有的折子,来到了龙吟宫,就看到那样一幕:遥夭和景儿各坐在一边,脸上还有面粉呢,她们手里捏着饺子的形状,母女两个的形容,认真的如出一辙。 他撩袍走进,淡淡地望着她们:“朕加入你们。” 遥夭抬起头,匆忙看了他一眼:“你看着就是,我在和景儿比赛呢!” 弋却深倒是没想不到,她们到头来玩的是这么一出,意兴阑珊地问着:“规则?!” 遥夭嘴角一翘,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半个时辰内看谁包的多,若是我赢了,她就要学古筝,若是她赢了,她就可以任意不学一门功课,所以啊,为了她的前途,我必须得赢啊!” “古筝而已,景儿不愿学就不学,和她的前途有什么关系。”弋却深本能地护短。 遥夭呵呵道:“哪有女子不会女工,不会琴棋书画的?!” 弋却深笑了:“原以为你是开明之人,原来这合着落在你自己身上,就必须开明,落在了女儿的身上,就必须封闭从众。” 遥夭被他说的有点火了,这真是个女儿奴啊:“一夫一妻是应该的,妻子排斥小妾也是理所当然的,算不上开明,你夸奖我了!” “咳”弋却深目光一闪,“我的意思不是反对你这个,而是,不要逼迫景儿去学她不喜欢的东西。” 遥夭撇撇嘴:“她那么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不喜欢?等她大了,看人家顾姑娘弹琴弹的那叫一个风雅,如果她喜欢的人刚好就很欣赏这一类女子呢,到时候,她哭你哄么?!” “到时候学也来得及。”弋却深蹙眉跟她第一次争论起来,“何况,朕的公主,谁敢看不上,朕的公主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哭!” 遥夭简直跟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说不通:“她首先是女子,其次才是公主。这世上千万女子,千万女子里能挑出几个没有为你们男子伤过心的?!” 弋却深脸色有点难看:“谁敢让她伤心,朕灭了他。” 一旁看戏劲儿正浓郁的景儿:“” “怎么教女儿,听我的,儿子给你教,我不也没说什么吗!”遥夭瞪了这该死的男人一眼,居然为了景儿那么不让着他,在他的心里,到底谁最重要,谁排在第一位?! 弋却深按眉心:“你没有搞懂朕的意思,朕不想逼迫景儿做任何事。” 被强迫的滋味并不好受! 遥夭道:“愿赌服输,何谈逼迫” 弋却深无语了 倒是景儿这个当事人乐呵呵地出来当和事佬了:“父皇,你别和母后争了,母后说的对,若景儿输了,景儿一定认真地学习古筝,而且,母后让景儿学古筝,其实啊,是母后自小都很喜欢,却没有条件去学习。” 这倒是在弋却深的意料之外,他始料未及:“你不是在相府了学了这四样吗?!” 可遥夭已经翻了个白眼,盯着饺子不理会他了。 弋却深轻咳了两声,看来这其中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啊! “多学一样东西,永远都是好事情,你若少会一样,也许,以后的生命里,就会刚好出现一些人针对这一样,嘲讽你,所以景儿,能做的优秀,就不要惫懒,你的一生还很长,要多放眼未来知道吗。” 半个时辰过了,遥夭放下了手里最后一个饺子,看向景儿教育道。 弋却深轻声补充一句:“也不能忽视当下。” 被遥夭看了一眼,他沉默了。 景儿却不喜欢听这些,没有趣味,还不如她数数饺子多少个,看是不是自己赢了实际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最后景儿颓了胳膊:“景儿认输,定当好好弹好古筝。” 遥夭勾唇:“来人,把饺子下了。” “是。” 宫人慢慢地退了下去。 弋却深哭笑不得地望着这对母女,居然真的是个个竭尽全力地去拼输赢的,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以为遥夭会因为不舍得景儿,而放水呢!! 合着,这还是位严母!!!!! 没过多久,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分为三份端上来了。 遥夭,景儿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吃相都那么像,弋却深含笑望着,他的吃相当然和她们不同,自小出生在皇室,早就习惯了外人眼里所谓的优雅,高贵。 相比之下,他对面的妻女吃起食儿来,就接人气多了。 景儿吃完了,便带着她的宫女回去了。 弋却深突然问起遥夭小时候的事情,“是不是很辛苦?!” 遥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像外头这个大冬天,你在你的宫殿里高高在上的时候,我在跟乞丐抢地盘,因为有地盘了,就可以乞讨,总会碰到一个好心人给点东西吃的,或者扔点银子,有了这些东西,不需要很多,只需要一点点,我就能够活下去了。” “那一段时光,只要你不幸拥有过一次,便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轻呵一声,“你知道吗,乞丐也有一伙儿一伙儿的,他们分布四面方,把所有可以乞讨的地盘都包围了,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流落街头的男孩儿,只不过是在他们的地盘上,睡了一觉,还没到早上就被活活闷死了。你知道,那些乞丐杀人的时候,眼里是什么神色吗,不是凶狠的神色,而是恐惧,他们害怕,就算只有这一个人他们也怕,怕乞讨来的那点点东西都要被多一个人分去,这意味着他们之中很可能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人死去。” 她摇了摇头:“如果你亲眼看过,你就会知道,恨不得他们,也爱不得他们,更无法亲自下手把他们弄死,为那个无辜的人报仇,因为他们也无辜啊,大家都不过是想活着而已。活着,就要出全身的劲儿了,还谈什么善恶?!那些东西能让自己活下去吗,不能。” 遥夭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回想过过去的生活,或者这么说,她在不择手段地走进相府大门后,就有意逃避着她的人生里曾经有过这样苦涩的时光。 “我去了相府,因为救了他们的小公子,就被留下了,那么简单地,从一个乞丐,成为了一名说的出去的,相爷义女,你瞧着,其实不觉得讽刺吗?!和我之前的人生,好像是两个世界的对吧?!呵当我看到饭桌上那一盘盘的大鱼大肉,当我喝下那些明前龙井,当我品尝着饭后点心,我甚至都觉得不真实。” “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你不会懂的。” 遥夭干涩道,低头盯着碗里剩余的汤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 何为帝王何为妖妃 “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你不会懂的。” 遥夭干涩道,低头盯着碗里剩余的汤水。 弋却深沉默了很久,这也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从前,他低低道:“之后呢?!” 抽了抽鼻子,遥夭道:“之后,我就去接济了那些我认识的乞丐,可我知道,接济不过来的。” 弋却深身为一个皇帝,他当然很清楚,这个天下无论再盛况,也还是会有弱势群体的存在。 这是个阶层天下。 从古至今都是。 人分三六九等,古来伟人众多,却没有一个能解决这个根本问题。 善,可以是环境创造的。 恶,可以是环境逼出来的。 然后,善高高在上的,指责着恶,却从没想过,若两者人生缓一缓,善不一定能善到哪里去,恶也可以善的好天好地,也可以站在道德最高点。 她说:这世界上的乞丐那么多,她后来,目不斜视地路过了。 她说:她终于懂得,有些人存在的必要性。 救不过来的,就像现在你的回到过去的时候,就像时光倒流你以为你可以改变命运,其实不然,那条轨道,应该出现什么人,应该发生什么事,好像被上天写好了戏本。 帝王的一己之力,有时候和寻常人的一己之力没什么两样。 弋却深做在那个位子上,当然能理解遥夭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可他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本来应该是看穿不说穿的一件事情,却被遥夭如此直白地说出口:帝王有时候也无奈。 呵。 他动容,却也更无奈了。 抚了抚她乌黑的发丝,弋却深默了很久,道:“那如果有下一辈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愿意做人?” 遥夭道:“当然。其实我什么都不愿意做,最好灰飞烟灭,不再存在这天地间。” 她突然看向他,笑了笑:“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 细细想来这世间,真的不是个久留之地,如果没有那些爱她的人,和她爱着的人的话,她只巴不得立刻消失。 遥夭被弋却深看着,突然,弋却深开口:“那你猜一猜,我愿不愿意再做人?” “你?”遥夭眯眸打量着他,“你应该是愿意的。” 弋却深勾唇:“那你再猜一猜,我愿意当什么角色?” “反正不会是皇子,皇帝了。”人就是那么贱,得到的没了新鲜感,对没有得到永远好奇,不问好坏。 “下辈子,”弋却深这样告诉她:“朕要做将军。” 遥夭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到极点,“你不累吗?” 兵戈铁马,是威武,可,这背后的艰苦,她不相信他不知道。 可只是片刻不解,她就恍然了,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她一笑,摇摇头:“原来你还是心怀这天下啊” “正好了,”弋却深故意道,“你不愿意做人了,我就不用再担心,你会出来搅我抱负!” 遥夭心口闷出一股子气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决定我还是做人吧,还要做妖妃!哦,是妖妇!” 弋却深扶额,感慨:“看来是摆脱不了你了啊?!” 遥夭扬唇,重重地点头:“生生世世,你都摆脱不了我了!!!” 她此刻未想到,他们此刻都未想到,竟会一语中的。 他们其实就是聊着玩玩而已,谁都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前世来生。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么:人啊,其实只有这一辈子,亲人,也只有这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没有什么下一世。 所以他们一笑而过,但双方都认定,如果真的有,如果,真的有下一世,那肯定是,生生世世不愿摆脱对方的。 时间如水,又比水更冷酷,水流走了,起码给点声音,时间溜走,悄然无声。 一眨眼,他们的儿子已经可以打开奏折了,可以,握着毛笔画圈圈了。 景儿出嫁的那一天。 遥夭亲自缝了嫁衣,她总想着把最好的都给这个女儿,算是偏心吧。 最近她都在忙女儿出嫁的事,直到把女儿嫁出去,才知道,她的两个儿子已经闹翻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不是?! 她在他们从小就教育他们,该是你的一定会是你的,不要争抢,争抢会折了自身福报。 可似乎他们谁也没听进去,似乎谁的心里都装着那天下,都想成为一国之主,扬名万里。 遥夭知道两个儿子已经开始明争暗斗起来,整天整夜都睡不好觉。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到了这一刻才不得不明白,为什么母后和父皇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却只要了弋却深一个 这一夜,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叹息。 弋却深把遥夭搂进怀里,他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真的很怕,好怕他们兄弟相残。” “有我在一天,这就绝不会发生!” “我相信你。” 可错了,真的错了。 这是帝王家的诅咒,无人p得了。 遥夭的两个儿子,分别叫做弋洛,弋天。 大的是弋天,小的是弋落。 那一天阳光晴朗,遥夭端着茶到御书房里,却看见弋却深面色难看地靠在龙椅上,他捂着胸口,似乎承载着无法释怀的痛苦。 遥夭手中的茶狠狠摔落在地,泼了出去,连着茶杯四分五裂。 弋天和弋洛分别站在两边,冷冰冰地望着对方,对他们父皇视而不见。 遥夭走过去,来不及看这两个儿子,握住了弋却深的手:“皇上” 弋却深虚弱地向她摆了摆手:“朕没事。” 随后,弋却深冷漠至极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儿子:“滚,别吵着你们母后!” “父皇!”弋天愤怒道,“自古立长不立幼,你为何要立他为太子”话说出去的同时,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和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弋天那根修长的食指,冷冰冰地指着弋洛。 而弋洛似乎也气到了,却深呼吸一口气,冷着脸,看到母后在,没说什么。 弋却深勾唇,十分残酷:“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不配,你看看弋洛,你长子又如何,你可有半点,顾忌到你的母后听到你这些话有何感想?!” 弋天却好像被这句话给激到,他发疯似的道:“又是母后,又是母后!你的心里就只有母后!对啊,母后宠着弋洛,不就是因为弋洛小么,所以你就这样昏君一样地把皇位传给弋洛,却对我视而不见,凭什么,这不公平!” 遥夭不可置信地看着弋天,目光是陌生的,心里痛的说不出话。 他竟然一直这样看她 这样看他的母亲! “母后,你把控父皇那么多年,未来,你还要把控整个天下吗!”弋天冷冷地逼视着遥夭,似乎不能当皇帝的怨气都撒在了遥夭的身上。 遥夭觉得她这辈子的命是真苦啊,年幼流浪,青年相思,中年爱别离,老年被子误。 她几乎难受得没有忍住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弋却深见了,彻底怒了,喊了一句:“来人,把这个不孝逆子关进宗人府!” “父皇你不能这么做!!!” 遥夭闭上眼睛,突然背过了身去,擦了擦眼泪,听着她大儿子的叫唤,她还有点在噩梦里的恍惚感。 真不真实啊,太不真实了啊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弋天,我和你父皇早就约好,让位离宫,要不是不放心你们,要不是终究狠不下那个心,也不会在这里逗留那么久。 自由,和孩子比起来,在父皇和母后的眼里,前者最重要,可她和弋却深看着冷酷,却在这一点上让了步。 因为他们都体会过被抛弃的滋味,也许吧所以,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们,也会有这种难过的感觉。 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残杀,看着亲情不再。 遥夭想了很多,脑子里就乱了,乱纷纷,缠着脑神经疼,她最后再也撑不住,倒下了。 弋却深动作极快,在遥夭落地之前,揽她入怀,咬牙道:“叫太医!” 弋洛神情紧张,担忧,不禁恨上弋天半分,就算私底下怎么吵,也该在母后面前装出一副和善面孔! 母后如今都被刺激的晕倒了,弋洛狠狠地攥了攥拳头! 太医很快地过来了。 宫人全部退下,只剩下弋却深和弋洛站在一旁。 平躺在床榻上的女子,人事不省。 太医把着这纤细手腕上的脉,沉吟道:“皇后娘娘早年便有心伤之症,这些年修养的很好,可,再受刺激,怕是难愈了啊。” 说来说去,还是心病。 此刻,遥夭缓缓地睁开了双眸,这古怪的病,晕厥的突然,醒来的也快。 她让太医下去,看向了弋却深,“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弋洛瞳孔微缩,紧张地望着一眼也不看他的母后。 弋却深看了弋洛一眼,点头:“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弋天和弋洛完全是两个样子,我不可能让一个连母亲都不顾的自私的人做皇帝,弋天是为了得到权力的痛快,可弋洛,跟他不一样。” 遥夭闭了闭眼:“那么,弋天必须死吗?” 弋却深心中一抽,那是他们第一个儿子,他怎么会不疼! “不。”弋却深眸色有点苍白:“朕会赐他封地” “可他如果n呢!”遥夭吼道,眼眶通红,“他随谁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我都很倔强,要是他就不服呢?!等待他的还不是死么。” 弋却深隐忍道:“那你想怎样,难道,让他做皇帝?可你认为,就他这么个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性子,会不对弋洛下手?!”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我们的儿子,总会死一个,是不是?!”遥夭冷冷盯着弋却深,坐起身,逼问,“是不是?!!” 弋却深闭上眼,别过了脸。 在那一刻,遥夭痛的又生了泪。 死寂的令人心灰。 弋洛难过地开口:“父皇,母后,你们别说了,这个皇位,儿臣让给王兄,父皇母后,你们带儿臣走吧” “你”遥夭愧疚地看向他,“对不起。” 在那一秒钟,弋洛明白了母后的意思了,原来母后,本来就是那么想的。 他黯淡地垂下了眸:“没什么,”苦笑,“这是唯一的法子,父皇母后带我走,他便伤不到我了。这样便能两全了,母后,你做得对。” 遥夭抽了抽鼻子,伸手。 弋洛心领神会地上前,给她搂住。 “儿子,对不起。”遥夭说,“其实皇位不好坐,咱们不要,这个天下不好治,你王兄要拿去,那就让他拿去,让他去苦。” 弋洛点点头,他们却都没有想到,此刻弋却深冷情地扔出三个字:“不可能!” 遥夭震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弋却深眼眸寒凉:“朕说朕不会把这个皇位传给弋天!朕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把这个天下交在一个不靠谱的人手里,不合格的人的手里!否则,朕愧对祖宗!” 遥夭无言地望着他,难忍落泪。 可这一次,无论她再伤心,都动摇不了弋却深了。 她一直自诩自己是他的妖妃,可到了真要做妖妃的这一刻,才明白,弋却深会第一个反她。 他一直都那么清醒,不影响大局的,可以把控的,随她真到影响的时候,他会立刻收掉所有心软,所有深情,所有不舍,所有的人情。 这一刻,他是六亲不认的帝王,这一刻,她是饱受兄弟相残的痛苦的母亲。 遥夭闭上了眼睛。 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弋却深深吸一口气:“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朕会颁发圣旨,你是太子,至于他,我和你母后带走。” “他那个性子很野,你以为你能看得住他?”遥夭嘲讽,“要是他跑了呢,要是他死了呢,你拿什么赔我一个儿子?!” 弋却深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那朕就把他打残了,总比没了命强!” 弋却深的冷酷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他要是真的跑掉了做坏事了,弋洛,不要留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遥夭没忍住,拿起一个枕头就朝弋却深砸了过去! “你浑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 可否带我一起 弋却深任那枕头落在身上,虽发肤不痛不痒,心却难以抑制地泛酸。他容易么,遥夭,你什么时候能接受,朕不仅仅是你的夫君,还是天下的君主这个事实呢,你已经逃避了一辈子了 弋洛为难地看着这一幕:“父皇,母后,你们别吵了” 弋却深摆摆手:“你下去吧,就那么办!” 弋洛看了看他的母后,一步三回头,看母后没有拦住他的意思,才叹息着,领了父皇的意思,慢慢地退下去了。 “遥夭”弋却深坐在床沿上,面无表情道,“你曾经说过,乞丐可怜,而你知不知道,一个英明的君主,可以让这世界少多少乞丐呢?!” “换作一个昏君,这天下,可就乱了,到那个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晚了。” 就算后悔了,也晚了 就算后悔,也晚了! 遥夭巴巴地望着弋却深,突然含泪道:“你也快无法忍受我的自私了,是吗?” 弋却深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咬牙道:“我不是无法忍受,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责任,若不是因为这责任,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舍得牺牲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吗?” 遥夭抽噎着。 “我从来都没有用帝王之术对付他们,我给了他们一个公平的机会,而事实上,证明了弋洛比弋天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弋天,我们带走,我保证,我会护他安康,可好??” 遥夭能说什么,无奈充斥了她的心扉,说好。 弋却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怕。” 遥夭闭上眼睛,紧紧地回搂住这个男人,还好有他在,还好有他在,不然,她该怎么过下去。 遥夭休息了两天,听说弋天到现在还在宗人府,她立刻饭也不吃了,收拾了一下起身,带着宫人就去了宗人府,去了牢里。 彼时,弋却深正跟着弋洛,在御书房里谈着国事。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弋洛看向了他的父皇,眸子有点黯淡。 “让她去。”弋却深道,“要带着弋天出来,也随她。” 宫人便下去了。 弋洛听了这话,差不多明白意思了:“父皇,你们是不是要抛下我了?” 弋却深心中也不好受,却无法隐瞒:“是。我们得把你王兄带走,不然他在这里,会影响你的。” 弋洛苦笑:“早知道结果是这个样子,当时儿臣根本就不会跟他争,这样,今天被你们带走的就是我,出宫自在,倒也潇洒。” 弋却深沉默。 弋洛此刻却开口:“父皇,我不相信,你在给我们公平竞争的机会的同时,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没错,弋却深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他甚至还想到另外一个结果,就是弋天胜了。 弋天当皇帝,弋洛辅佐。 但 世事不如人愿,若不是弋天的败后丑相,他也不会把弋天带走。 弋洛突然问:“母后押的是王兄,父皇,你押的是谁?!” 弋却深勾唇答:“我押的,是你们两个人。” “可朕自认为已把两种情况都掌控,却偏偏错算了弋天输了以后,并不会甘心。也让朕彻底明白,他这个性子,没法子做帝王的。”弋却深看向弋洛,“与其说,你成为太子,是朕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不如说,这只是朕的试探,试探看看谁赢了的样子,谁输了的样子,显然,你彻底胜出了。” 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弋洛勉强地笑了笑,可生在帝王家,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虽然胜利,可寻不出一丝高兴来,身子倚靠在了椅子上,冷不丁问:“父皇,母后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弋却深只是淡淡一句反问:“弋天也以为你母后不喜欢他,可结果呢?你不也看到了。” 弋洛点了点头。 “我估计啊,等离开那一天,弋洛你的胸前要湿哒哒一片。”弋却深摇头无奈。 弋洛困惑:“湿哒哒一片?” 弋却深看他一眼:“眼泪啊。” 弋洛突然就忍俊不禁地笑了,他的那个母后啊,好像还真的跟父皇说的样子没什么出入! 幽暗的牢狱里。 遥夭站在牢房里,苦涩地看着面墙而坐,不肯理她的大儿子。 她难受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情复杂,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弋天,跟母后出去吧,这里不好。” 传出弋天的冷笑声:“不好?你们不还是让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天!” 遥夭难受道:“那是母后在养病,他们瞒着母后,母后要是早知道,早就被你带出去了。弋天,别生气了,跟母后出去,好不好?” 弋天突然问:“他已经是太子了,对吗?” 遥夭:“是。” 弋天起身,回头,眼中燃火地盯着遥夭:“母后,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遥夭慌乱地摇着头,不停地对他表示肯定:“你很好,你没有哪里不好的,你都很好的,只不过,那个位子不好坐,你干嘛非要坐呢” 弋天咬牙切齿:“你们都看见了弋洛的抱负,那儿臣的抱负,你们可有用心瞧一瞧?” “” “京都贪污的案子是我在办,兰城死人也是我处理了,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其中都有我的手笔,可父皇就护着小的,因为你喜欢小的,所以,只因为,我比弋洛早出生几年,便不是人么?!” 在他一连串的说法下,遥夭明显感觉身体中的精力渐渐流失,眼前有些发黑,她努力看着眼前模糊的脸孔,顿觉时间到了,上天要收走她了,为了这天下安危,上天终于要收走她这个妖妃了。 于是,遥夭身体一晃,又一次,倒下了。 这一幕,也彻底惊到了弋天。 弋天吓得抱起遥夭就往外冲,一路跑着跑着,拼命地跑到宫墙中,却好像怎么也跑不到终点似的,他脸色惨白地望着遥遥前路,六神无主,不停地呼唤着怀里人事不省的母亲:“母后,别吓我,你别吓我,我出来就是了,我出来就是了,你醒一醒。母后你快醒一醒” 御书房,棋子从手中落在地上发出瘆人的响声。 弋却深揪住宫人的衣领,眼里某种风暴浓浓聚缩,漆黑恐怖:“你说皇后,怎么了?” “属下在外头只看见,大皇子一脸愤慨,不愿回宫,后来,皇后娘娘一言不发,突然,皇后娘娘就倒下了,大皇子赶忙把皇后娘娘抱出来了。” “父皇,还是快去看一看母后吧!” 弋却深抛开宫人,率步离开。 弋洛也担忧不安地跟上 如果,如果母后真的出了事儿,只怕,弋天也完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弋天也刚好抱着遥夭到龙吟宫门前,太医早在等着了。 弋却深发骨寒凉地瞥了弋天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遥夭,只决然地丢下一句话:“如果你母后有事,你也逃不了。” 弋天愧疚地低下了头。 屋子里氛围紧张,如一根预断不断的弦,在那根弦的结果未出之前,人人难安。 太医这一次,却再也没有给前几次同样的回复,不得不把弋却深从期望的天堂推进了地狱里:“皇上,娘娘,娘娘忧痛过度,心脉,心脉断了” 话毕,太医直接跪在了地上,几乎要哭了出来:“这一次,皇上就算让奴才陪葬,奴才也没法子救回娘娘了!” “不可能,不会的”弋却深睨着遥夭失色的脸,握住她冰冷的手,嘴唇麻木地启动着,“她不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的,她不敢,她不会,她舍不得” “朕的遥夭,没死,不许你们说她死了,不许!!” 弋天,弋洛猛地跪在了地上,神情同样的震惊,哀痛,可到底是及不上弋却深的半分。 “滚,都给朕滚出去!!!” 这一天,龙吟宫里的所有人都被赶出去了,只剩下了弋却深和遥夭两个人。 这一天,宫人们都看见,龙吟宫外,太子狠狠地打了大皇子,而大皇子一动不动,和以往要强的性子判若两人。 第二天,皇帝也还是在龙吟宫里,不曾出现。 太子一力上朝,担起国事。 第三天,依旧。 不同的是,弋天跪在了龙吟宫殿外,风雨不离。 第四天,依旧。 弋却深紧紧地把遥夭抱在怀里,他白天喊着她,晚上也叫着她,叫她回来啊,他们说好的,说好要离开这里,过着一直憧憬的生活的 她这辈子没有一天想当过皇后,她总怕,会因为皇后的身份,他就被别人给抢走。 她老是那么怕,怕她的儿子不开心。 她还老是说自己自私,其实自私的人心里,哪里有那么多的恐惧呢?! “遥夭,你的命是我的,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就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你这样,朕会恨你的,恨你一辈子!!” “一恨你,朕就变得不像自己了,你也不想看到朕拿别的女人来气你吧?那就赶快醒过来,听到没有,快醒来!!!” “你为什么不回应朕?!你不是最爱说话的吗?!平时可都是你在朕的耳边,吵朕哪!” 可无论他是求,是威逼,还是利诱,他都没有叫得回他的妻子。 弋却深啊慢慢地撑不住合上了眼睛,怀里是她冰冷的身体,永远也捂不热了,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她离开了他。 突然眼前桃花四散,他走在树底下才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梦。 他继续往前走着,双眸早就通红,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几天几夜不曾梳洗,好似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彻底变成一个老头子了。 他终于体会到,父皇离开的那一天,母后的绝望。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突然一道女声从背后响起,弋却深蹙着剑眉,诧异地回头。 遥夭满面泪水地望着他:“是谁准你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的夫君是盖世英雄,我的夫君长相俊美,我的夫君还会为我画眉,可是眼前的人,你就是个老头子啊,变成这个样子,弋却深你可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弋却深笑着,确认是她,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沙哑。 遥夭缓步走向他,一把抱住了他。 “对不起啊,夫君,我都还没来得及留下只字片语,就不得不离开你了。” 他只想听她说话,甚至想到自己失语,一样是紧紧地抱住她的。 遥夭抬眸,含笑望着他:“傻瓜。想听我说话是不是?” 他盯着她。 “是不是很奇怪,”她又读出了他的内心活动,“我怎么把你一猜一个准儿?!以前,让我猜你可是最难的事情” 弋却深勾了勾唇,眷念地望着她生机勃勃的样子。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她慢慢地就很悲伤,悲伤望着他,“我只是一个不愿回地狱,要徘徊着你的鬼魂,若不是你睡着了,我都没办法悄悄入你的梦。” 弋却深抚上她的脸,指尖颤抖:“我心悦于你,可否带我一起走。” “我不会离开的。”她告诉他,握住他的手,“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是,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啊,我会一直陪着你,只不过是方式变了,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 “我死了,我们就会相聚了是吗?”弋却深却寻得关键。 遥夭望着他,苦笑:“你的寿命还很长呢,我被那些小鬼带着去地狱走了一圈,我偷偷地查到你的寿命,所以,弋却深,你别乱来,因为乱来也没用。” 弋却深比她笑的还苦:“你倒是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遥夭紧接其话:“除了你,我也什么都放下了,儿子什么的,都不如你重要。”她也看透了,这世间她最爱,和最爱她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从今以后,”她说,“我只想在乎你!!” 弋却深醒来的时候,一扫颓然,抱着遥夭亲吻着,他看着她:“朕会给你一个你喜欢的安身之所,放心,朕会陪着你的,每天只陪着你。” 太子听闻,皇上抱着皇后从龙吟宫里出来了,他急忙从御书房赶过去,看到的那一幕却是:他的母后,已经被盖上了脸。 他的父皇,站在床边,默然无情地像一个从感情里抽身而出的神。 他的哥哥,难掩虚弱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 女鬼缠身 他被这一幕,被刺激得眼眶也不由得发热,不由自主地,弯膝跪在了弋天的身旁。 所谓物是人非,在书上见,也不过那么一回事,非要亲自临会,才懂得切肤之无奈,无法言喻之难过。 “父皇”弋天连声音都是飘的,“你告诉我,母后不是被我害死的,儿臣没有,儿臣也不会做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父皇,你不要不理儿臣啊,儿臣求你了,儿臣求你了父皇!!!!” 弋洛低下了头。 弋却深此刻缓缓转过身,冷清无比地看着地上的兄弟俩个:“朕此刻下令,弋天即日启程,坐镇乾州,此生不得皇帝传召,不许进京。” 弋天满目苍白地望着弋却深,颤了颤唇,竟然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他以为,他会死 弋却深随后看向安安静静的弋洛:“从明天起,你就是皇帝。” 弋洛猛地抬起头,神色沉痛:“是,儿臣遵命!” 弋天抹了把脸,叩地谢恩。 “那父皇你呢?你,是不是要走了?”弋洛忍不住问。 “你无需管我。”弋却深转身抱起身子已经发出味道的遥夭,却毫不嫌弃地带她离开了大殿。 一口棺材,早就等候在龙吟宫外。 他把遥夭轻轻地放了进去,如待珍宝。 抬头,看了眼这住了大半生的深宫,一笑而过,“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龙袍换下,就带你走。” 她等了一生的话,他却该死地,在她死后才说出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负了她。 弋却深再次走进龙吟宫,他看见他的两个儿子像都呆了一样,就那么还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弋却深轻描淡写地瞥过,丢下一句:“你们从今往后各自有各自的前程,若没有惹到对方,便再没有交集的可能,若有话要对对方说,就趁着今个儿都说完,别留遗憾。” 弋却深说完,挥退宫人,解下自己的龙袍,随手扔到一边儿,换上寻常便袍,黑色。 他再次抬脚要走,背后响起了异口同声:“父皇!” 心中一抽,弋却深负手而立:“要说什么,快说。” 弋天哽咽道:“你能不能也和儿臣去乾州,反正父皇也要离宫,能不能带着儿臣” 弋却深讽刺勾勾唇:“一开始朕和你母后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不珍惜,现在你倒是呵,造化弄人,怎么,你现在对那皇位没想法了?!” 弋天脱口而出:“儿臣错了!父皇,求您了,求您给儿臣一个弥补的机会,求您了,儿臣求您了!!” “要照顾朕?”弋却深微微别过脸,看向刚硬的儿子却流下了满脸的泪水,终究把更狠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道,“朕只想要个清净,你身在乾州好好过,就是对朕最大的照顾了。” 弋天的泪水流得更急了。 他终于知道,这世上最爱他的人,甚至包容他的人,是他的父皇和母后。 刹时什么念头也没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轻待自己,也不会轻待别人了。 弋洛安静了很久,才找回沙哑的声音:“父皇,你要带母后去哪儿啊能不能告诉儿臣,儿臣想要孝顺你们。” “我们自有去处,你就好好待着,把天下治好了,就是对朕和你母后最好的孝顺。” 弋却深要走,却被弋洛一句话定格原地:“能否请父皇给儿臣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自有去处?父皇,你是不是要去找母后” 弋天也被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父皇的背影:“不要,父皇,该陪葬的人是我,是儿臣!” “呵!” 弋却深叹了口气,“不会的,你们若实在不放心,朕定年,给你们各自都去一封信就是。” 这也算是一个消息,弋洛放心地点了点头,知道能要到这个已经是并不容易了,不可能再多要到什么了,于是,他说:“父皇,好生保重,儿子永远在家里等你!” “好。”弋却深心底略感到安慰了些。 弋天苦涩道:“儿臣永远想念父皇,父皇,你,你抽个时间,别忘了去看看儿臣,儿臣,儿臣” 他再也说不下去,眼睛热的发痛! 弋却深回头,拍了拍弋天的肩膀,冷冷看着他:“乖一点,朕会去。” “我会乖的,儿臣一定会乖乖的”这一刻,弋天就像回到了一个没有棱角的孩子的时候,他最大的所求,就是父母能陪在他的身边,和以前一样,爱着他,宠着他,不爱不宠都没有关系,给他一个机会,孝顺他们就好。 他真的错了,他觉得,这一次,他大错特错了。 那冰冷的皇位算什么,有他的母亲重要吗?没有。 那冷冰冰的权力就算握在掌心里,也照样留不住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才是最大的悲哀。 如今终于因为他的愚蠢,而让他和他的亲兄弟都被父母抛弃,不,应该说是,他们失去了他们,弋天一脑袋狠狠地叩在了冷硬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而弋却深已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弋洛,缓缓地转过头,低垂着眼皮,睨着地上的大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王兄” 弋天直起腰,苦笑:“你恨我吗。” “恨。”弋洛不打算骗他。 “父皇其实也怪我。” 弋洛:“是。” 弋天一把眼泪再次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伤害太重,他好像只剩下了落泪的权力。 弋洛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恨你,怪你,但是,你还是我们的亲人,正因为失去了母后,才知道亲人的珍贵。母亲也不希望,我们一家人就这么怨的怨,恨的恨,就这么家破人亡了。母亲希望,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大哥,好,那你就永远是我的大哥。” 弋天没忍住再次发出哽咽的声音,他坐在地上,狼狈地埋头痛哭。 弋洛就这么也坐在旁边,坐在地上,陪着他,一起狼狈,最后,一起痛哭出声。 他一直在忍,因为是太子,因为父皇倒下了,因为王兄跪在那里,只靠他在撑着了,所以他不敢脆弱,他不敢哭,只有天知道,他心里的悲痛,只会比人多,不会比人少!!!!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弋却深带着遥夭去了殊消阁里,他把她葬在了殊消阁里,他的屋子,就在旁边。 一出来,走两步,就到了她墓前。 今天他带了桂花酒,拿了两个杯子,一杯斟给她,一杯给自己,聊到夕阳西下,他不时地笑一笑,“却在你走后,我话变得比你还要多了。” “今晚,别忘了入梦啊,你要是敢不来,那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了,我当即就回去,把弋天给你去陪葬,你自己看着办儿啊。” “”如果遥夭还在的话,肯定是无语到极点了。 这什么人啊,到现在的时候了,居然还威胁人家。 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说来,倒是也奇怪,当真遥夭每一晚,都来入梦。 他开始相信,她真的无时无刻地不在陪着他,只不过,他看不到罢了。 这一天,弋却深走出殊消阁,他还是改不了他的习惯,总想出去看看老百姓过的怎么样,更何况,现在换了皇帝,他没死,总要出去看看情况。 爱百姓,可能有时候当真是天性使然吧,有些帝王,就是对百姓的苦,起不了什么共鸣。 他不是。 “哎,哎,那个,老爷,您等一下!” 弋却深经过一个算命的街边铺儿,被叫住了,一转身,看见那也是位上了年龄儿的老爷,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准确地说,更像是,透过他,看着什么似的。 “怎么了?”弋却深余光微微一闪,心中有了点猜测。 “你,你先坐。” 那相士神神叨叨地,在他坐下之后,道:“你印堂发黑,周边阴气太重,怕是有女鬼缠身啊!” 弋却深的猜想被得到确认,满足地微微一笑:“噢?你见到她了?” 那相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弋却深沉吟了下,道:“她是不是穿着一身凤袍,长相绝美,在笑着?” 相士朝他旁边一看,木讷地点了点头。 弋却深眯眸望着他:“看来,你不是神棍啊!那你可能让朕我,也看到她一二??” 他心中不免有期待。 岂料相士赶紧摇摇头,摆摆手,吓得不轻的样子:“天意难违,天意难违啊!” 看来是不行了。弋却深目光微黯,起身要走。 突然,那相士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和她孽缘未尽,你放心,念不灭,迟早有相逢的一天的!” 弋却深心想,那就好。 孽缘?无妨,孽缘也是缘,他甘之如饴! 相士又道:“女鬼缠身,只怕你日子不长咯!” 弋却深听到这句话,目光一凝,怕这句话吓跑“女鬼”似的,立马沉声道:“我不在乎!” 后头传来相士幽幽叹息声,弋却深抬脚离开,只听到后面一句:“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一笑而过。 走着走着,低低道:“遥夭,谢谢你,没骗朕,朕对儿子们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无人回应,可微风入境,吹落了两片枯叶,不知从何处刮来,轻轻地落在他的肩头,像是在对他说:“你做的很好。” 事实证明,那相士说的半点没错。 大约三个月后,弋却深开始风寒,咳嗽,一觉睡醒,整个身子都在疼。 他开始明白,这一次是真的大限将至了。 睡得开始多了,一开始就指望睡得多咧,可以看到她。可奈何,白天太清醒。 如今身子落了下风,脑子时常迷糊,倒也算是另一种对他的成全! 弋却深开始在殊消阁里,另选阁主继任,掌管殊消阁一切事务。 这是他父皇留给他的,如今,他也要找个人继续管下去,原本想着,有两个儿子刚刚好,一个给他天下,一个给他江湖,奈何,对于弋天,他总不放心给他太多,怕他拥有太多,误入歧途。 但他到底是做皇帝的,把弋天打落地狱,对高高在上的弋洛也不得不留了一手。 这一天,他叫了新阁主过来。 直接说:“你要替我守护一个人,那才是你们以后的主子。” “是!” “那个人在乾州,叫弋天。你要密切暗中保护他,莫要让他被刺杀了去。” “是!!” “但是保障他的安全即可,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有你的存在,有殊消阁的存在在暗中奉他为主。” “是!” “如果皇帝对他动手,你就暗中找到皇帝,告诉他,朕即便死了,也还留着双眼睛在这人世间看着,他若不老实,你以朕的名义,就叫他老实一点,否则,朕能抬他,也能令他一无所有。” “是!!!” 岁月漫长,弋却深怎么能不怕,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出现几个别有用心的异数,再冷静的帝王也会有疏于防范的时候,他只怕,弋洛经历太少,被更高段位的人蛊惑了去。 到时候,第一个受伤害的,就是有皇家血缘的弋天,其次,便轮到弋洛。 他早把未来看了个遍,好坏都留了法子,给后人应对,这才能放心地去死啊! 下属,退下去了。 弋却深,走向了后头那墓碑前,笑着说:“你会不会骂朕冷血无情?对自己的儿子也防着那么深?可遥夭啊,帝王家,父皇不只是父皇,儿子从来也不只是儿子,有时候,朕比任何人都无奈,都迷茫,你明白吗?” 安静了许久,耳边只落下稀落风声。 弋却深抬头,将酒杯里的苦酒,一饮而尽。 “遥夭,你就得意吧,你聪明,朕从来都不否认!呵,你多聪明啊,当年看到了我父皇母后的痛,坚决地选择了你自己先走,抛下了我,将最痛的赶紧留给另一个人,如果要痛,如果真的躲不过去,你也绝不做最痛的那一个。” “你啊,一直都没变过,当年自以为是地去波斯,离开朕,对朕说那些话,你啊朕这辈子,最恨的人,酒是你,早知如此,当年看到你个丫头片子跪在路边,就不该去搭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 梦醒时分 好个不该去搭理。 当晚夜里,弋却深被遥夭在梦里,追着打。 他跑累了,打累了,遥夭却气定神闲,抱臂含笑地望着他,他垂下眼眸,看了看她两只脚,是飘着的,不由得一阵气闷。 合着现在做鬼就戏弄他了。 可遥夭那意思分明:“没错,生前被你欺负,现在也到我欺负欺负你的时候了,有本事,你也飘个给我试试啊!” 可别说飘了,就算是武功,在这个幻境里,也使不出来半点。 即便能打出来,可面前站着个以飘代步的女鬼,你能打得着她? 呵!弋却深轻瞥得意洋洋的她一眼,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遥夭难得欺负他一次,对,是欺负他,平时,都是他让着她多一点,她心里都知道。 这一次不一样的,那真的是痛痛快快地欺负了他一次! 对着转身离开的背影,遥夭一愣,心想每次在梦里这样见到,他都抱着她,这一次倒也舍得先走一步了! 她有点不爽了,飘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有点闷闷地,像一个小狐狸似的,蹭蹭他的衣角:“你怎么总有法子治我” 弋却深扬唇,目视前方。 这一次梦里的场景,不是桃花林了,而换做一条蓝色的清湖边,远处高山,抬头苍天,景色怡人,犹如陶渊明描写的桃花源。 最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边,他自然恋恋不舍,希望不要那么快醒来。 这一刻久一点,再久一点。 “那里有好看的花!”遥夭突然叫道,“我去采给你!” 弋却深没来得及哭笑不得,什么叫采给他,明明是她自己喜欢。 他蹙眉,刚抬起眸,眼里谁的衣角一闪,已见不到她的踪影。 僵住,定格,没了表情,很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他终于不得不明白,他和她的确各自已经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他现在一只手已经抓不住她了,明白这一点,冷硬的心底充斥了急需要她的存在安慰的惶恐。 弋却深走着走着,每一步都沉重的不得了。 他在找她。 周边的景色再美,也没有心情去看了。 “夫君,夫君!”安静温柔的声音似乎在背后传来,弋却深猛地转过身去,差点撞上在他背后不知站了多久的遥夭。 弋却深微微恍惚,黑色的眸子盯着她一动不动。 遥夭担忧极了:“夫君,你怎么了?你怎么跑那么远,怎么不在湖边等我呢” 想到什么似的,她伸出手,花香窜进鼻间,却让弋却深猛地惊醒过来,他突然大动作地抢走了她手里的花,好像那花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他将它们狠狠地踩在脚底下,碾压粉碎! 遥夭惊在当场,看到他这么对待她辛辛苦苦采的花,都要哭了:“弋却深,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要欺负我!!!” 那花,俨然被弋却深当做从她身边夺走遥夭的魔鬼了。 他看了遥夭半晌,把她搂紧,她动作浮夸地踢着他的腿,想离开,他只能力道一寸寸加大,收紧,告诉她:“不许随随便便就消失不见!” 怀里的女子微微一僵,渐渐安静下来了。 弋却深咬牙道:“上天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带走了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放下戒心,我要牢牢地看着你,你在我身边才最安全,我也最放心!!” 他这话过于霸道专横了些,要是遥夭还活着,铁定补胎乐意他这囚禁,可她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缠着他只因为这个人是他,唯恐,他有一天会烦了,惧了她的阴魂不散。 可如今,他说出了这些话,倒是让她安心了。 自然对他说出的这些话,表示喜欢的。 “嗯,都听你的。”遥夭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拥抱,“以后,除了你的身边,我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弋却深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梦里的最后场景,依旧是那个湖边。 她在湖上为他翩翩起舞,像一只自在的蝴蝶,美丽异常。 弋却深按了按眉心,竟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遥夭,遥夭他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和初入爱河的当年模样如出一辙。 原来有一种爱是永远都不会趋于平淡的。 它永远藏着一份脸红心跳。 那是爱情啊! 真正的爱情,不会随着时光而变得寻常,红梅白雪知,绝不会像吃青菜豆腐一样不知其味。 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声音:“阁主,起来用饭了。” 弋却深轻嗯一声,起身,穿衣。 桌上有两副碗筷,他从一开始就让人那么摆着的。 他往凳子上一坐,开始用饭,不时看着旁边的位子,微微一笑。 很多阁里的人,都觉得这位阁主已经相思成疾,心智不正常了。 偏偏,阁主在处理阁里事情的时候,却是那么犀利准确。 吃完了饭,弋却深捧着杯茶,走向了后院的坟墓前,竟然发现不过一夜,这四周生出不少荒草出来。 他皱眉,喝完了杯里的茶,转身回去拿着镰刀,修长的身子半蹲着,神情专注,如正在做一件最圣洁不过的事情:除草。 他低低嘟囔,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只有敢多靠近一些,才知道不似凡人的阁主,竟在轻吟着外头一时热极了的戏曲儿 “搁笔处,孑然生死,自别后,不敢拈指,惶然度此,韶光凝滞,荒草遍生池。” “最无常应是,得而总复失。偏灼烫心口,多情至此。最无力烟月盟誓,何处安置。” 曲子悲凉,低低吟唱,令人想哭,哭不出来。 就别谈笑了。 就像有什么,堵在心里头,下不去上不来,难受极了。 “千万人,走马皆知,擦肩罢,西风独自。” “松岗明月,枯冷碑石,漆着她名字。最寻常应是,病酒说故事,末了只徒然,多添药石,最落寞灯市,何人眼角湿” 那女子慢慢地退了下去,在相思太深的阁主察觉之前。 她一直跑着,突然哭了。 有谁能想到,看起来无情无欲的阁主,心底里却已相思成灾呢?! 而她注定只是一个小婢女,真的羡慕,好羡慕。 雨,豆子似地一颗一颗落下,渐渐好大,大得让人的视线都模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 救人为零 这一切都被遥夭收进眼底,她缓缓离开,回到了有他在的地方。 总有女子喜欢自己的夫君,如今想来,她倒是觉得,那是自己的眼光好,若不好,又怎会教别人看得上。 总之啊,他是她的,他只是她一个人的。 今天没有太阳,雨下的越来越大,都打雷了。 要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就那么堂而皇之陪着他。 她看他连把伞也不带,不由得有些恼了。 嘴里微启:“回去,回去!”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含泪,心中酸涩。 弋却深勾唇,仿佛收到了似的,割了最后那一把小草,才收了镰刀,起身回去。 可一回头,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一步,只觉身子一晃,整个人就那么倒下去了。 遥夭一声撕心裂肺:“弋却深!!!” 她想扶起他,她想叫人来,可双手穿过他的身体,她半点触碰不到他,可没有人可以看得见她,一个孤魂野鬼的求救,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绝望地跪在旁边哭着,一直一直哭着。 止不住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模糊地看到有一个人从外头冲进了院子里,看到了弋却深倒在地上,立刻过来扶起他,她急着赶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弋却深。 直到,她的手被他扣住,她第一反应惊愕失色,转头,看到和她一样的弋却深,又回头,望望里头的吵闹,不由得拱进弋却深怀里,悲从心起,再次大哭出声! 弋却深不无感慨地拍拍她的背:“那竟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坟墓除草!” 遥夭发泄般地打着他的胸口。 弋却深勾唇,感慨后,却愉悦地笑了:“还好,遥夭,这一次,你没有骗我。” 遥夭抽噎着,说不出话。 弋却深亲吻着她的发,薄唇贴着很久,这一刻的真实,他已经等了很久。 遥夭张了张口:“终究是我害死了你!” 弋却深:“重要吗?” 遥夭抬起头,雾霭霭的眸子看着他:“不重要。” 弋却深颔首。 遥夭冲动地踮起脚尖,吻住他冰冷的薄唇。 门内哭声嘶吼,门外甜蜜浓情,终于团聚。 没过多久,黑白无常就来了,一看到他们苦寻不过的遥夭也在这儿,不由得异口同声:“都跟我们回去!你们好歹也是一对帝后,难不成真要做孤魂野鬼啊!!” 遥夭此刻自然是不再反抗了。 弋却深握着她的手,黑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两鬼,不怒自威:“我们跟你们走。” 黑白无常声音不由得放轻:“走,走吧” 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黄河路。 像一座狭窄的长桥,只容得下排队行走。 连两个人也容不下,桥下两边,是看不清颜色的河,正在流动,看起来好像随时都可以吞噬了正在凝望它的人们不,鬼们! 弋却深让遥夭走在前头,遥夭问:“为什么?!” 弋却深坦然答:“我在背后护着你,你走在后头,我不放心。” 遥夭忍不住低头一笑,听他的了。 跟在后头单身了数不清多少万年的黑白无常,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盆狗粮狠狠地喂了个满嘴,咽都咽不下去 他们郁闷极了。 偏偏这二人不像寻常人,那生前可是人间的主宰! 还轮不到他们这排不上号的去给小鞋穿! 于是,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只想赶紧把这两个烫手山芋送到阎王爷面前! 他们四个路过桥头,碰到了孟婆,黑白无常打了个招呼,被孟婆给拦下了。 “哎,等等啊,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带着鬼从我面前就这么路过了,不要喝孟婆汤的呀?!这阎王爷要是发现了找上我,还以为是我放了他们的呢!!” “孟婆!”黑白无常两兄弟心灵感应,一出口都是同一句话,“这两位和寻常鬼不一样,我们都没资格处置他们!” 孟婆撇撇嘴,斜看了弋却深和遥夭一眼:“生前不都是凡人吗不过就是一个长的俊一个长的美罢了!” 弋却深一头黑线,遥夭一看,乐不可支。 “孟婆,你灰飞烟灭,跟阎王爷灰飞烟灭,那影响程度能一样吗!”黑白无常简直无语! 这话把孟婆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回头闷闷继续熬汤。 遥夭张了张口,没忍住笑出声,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轻轻道:“孟婆,你真可爱!” 耳朵动了动的孟婆:“” 怎么感觉被一个凡人调戏了?!! 胡闹的遥夭,被弋却深赶紧扯了回来。 弋却深无奈地给了她两个字:“低调。” 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毕竟人生地不熟! 遥夭撇撇嘴:“你没看到吗,我们不归它们管!说不定,还是它们的主子呢!” 弋却深无语:“那你毕竟是新来的!” 遥夭吐吐舌头:“不是有你吗!”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有道理,她更有道理! 弋却深简直被她气的笑了,蜷起手指,指关节敲了敲她这个古灵精怪的脑门:“服了你了!” 黑白无常在旁边带路,对于那对死了都能心情豁朗地打情骂俏的那一对,直接面瘫脸! 阎王爷坐在案几后,看到被带进来的这对帝后,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赐坐!” 弋却深:“”一向都是他赐坐给别人,乍然那么一变,还真不适应! 遥夭紧张地看着那张狰狞的阎王相。 跟着弋却深坐了下来。 然后,阎王爷拿着个什么东西,读了出来:“弋却深,杀人”一个好长的数字! 遥夭不禁担忧地倒抽口气! 回头却看见弋却深似笑非笑,还拿着案几上的地狱杯研究了起来,对耳边那一串数字,和之后的惩罚都显得不为所动! 遥夭都不知道该说这个男人什么好了!! 阎王爷总算读完了那串数字,赶紧喝了杯茶,润润嗓子,然后才继续不紧不慢的姿态,读下去:“救人” 阎王爷有点咬牙切齿,盯着那一串比之前还长的数字,读啊读 总算读完了,心想,不愧是一代君主! 杀人是不少,可拯救的万民更多! 阎王爷随后拿起遥夭的册子,眯眸一看,“遥夭,杀人为零,救人为零。” 遥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 我救过人的 阎王爷随后拿起遥夭的册子,眯眸一看,“遥夭,杀人为零,救人为零。” 遥夭:“” 她有点,有点想钻老鼠洞是怎么回事?!! 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低笑声,一回头,看到弋却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忍不住质疑,阎王爷的裁决有误:“阎王,那个,你确定吗?!” 阎王爷朝她瞥了一眼:“确定什么?!” 遥夭无语,指着自己道:“我救过人的!!” 阎王爷蹙眉:“你说说看。” 弋却深也就这么看着她,也想听听看。 遥夭气馁了一下,随后才鼓起勇气说:“波斯那次,要不是我求情,那波斯上上下下的人还不都被” 她指指旁边这一位:“灭了呀!” 弋却深挑了下眉头。 阎王爷无奈道:“你就动动嘴皮子功夫,又没有实质上进行过搭救!那不是这位君主亲自下了令,他们才得以存活吗,所以,归根究底,他们是你旁边这位救下来的。” “”遥夭还能说什么,她已经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合着,她苦口婆心,那不算实质了?! 弋却深勾了勾唇,莫名觉得遥夭这副斤斤计效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阎王爷案板一拍:“好了,你们去投胎吧!” 弋却深面色一怔,握住了遥夭的手,娘子还在郁闷,所以只有他来跟阎王继续计较了:“怎么投胎?!” 阎王爷道:“喝孟婆汤,投胎去啊!有鬼带你们,放心!” 弋却深问:“我们必须在一起,下一世。” 阎王爷笑了,摆摆手:“不可能啊,你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反正都是要喝孟婆汤,要忘了的知道的多一点也没关系,本王不妨告诉你,你下一世还是皇帝,她?她是穷人!” 这话在另一种意义上,理解的就很简单了,穷人连入宫的条件都没有,所以,他们两个世界没有半点交集的可能了。 遥夭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不由得躲在了弋却深的身后,倔强地丢给了阎王爷三个字:“我拒绝!” 弋却深冷冷清清地说:“我也拒绝!” 阎王爷:“”心想,自己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他们要什么答案,就给他们什么答案不就好了,怎么投胎,还照常就是! 还好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阎王爷立刻改口道:“既然你们都拒绝,那好,那本王就破例一次,让你们在一起,让你们在一起还不成吗,快,快投胎去吧!!” 遥夭刚要说“哦好”的时候,就听到弋却深一句:“堂堂阎王爷,对那么重要的事情,却能朝令夕改,不得不让人质疑!” 她仔细一想,还真是不太靠谱 抬起头见到阎王爷脸色有点难看,不由得害怕了。 她缩了缩脖子,还好弋却深在! 阎王爷盯着这个曾经的人间主宰,“那你想怎么样?!” 弋却深淡淡道:“我们不投胎了!不惧入地狱!” 遥夭立马重重点头!! 阎王爷:“”果然跟他们的父母一样难缠! 他靠了一声:“这不行!” 弋却深冷冷一笑:“这不是你说了算吗不知道是谁之前随随便便朝令夕改,嗯?!” 阎王爷头疼道:“你主宰上头,我主宰下头,你应该知道这个位子不好坐,能顺从点吗?!” 弋却深:“不能。” 阎王爷眯眸:“那就休怪本王惩罚你们!” 弋却深:“你随意!” 遥夭跟着说:“你随意!” 阎王爷:“” 他摇了摇头,果然和司命料得半分不假,还好,他早有准备! 手掌平铺,只见一个册子凭空出现,阎王爷丢给了弋却深,被他一把接住,只听得阎王爷说:“册子中记录的鬼,在人间飘荡已久,它们修炼鬼术,埋伏在人群之间,只要你们能把他们带回来,本王就成全你们双宿双飞的愿望!” 呵,鬼可不是好抓的就凭这两个新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阎王爷算盘打的响亮,也不代表弋却深是傻的:“如果带不回来呢?!” 阎王爷可也等着他问这一句了,呵呵呵笑道:“那你们就给本王老老实实投胎去!” 天上地下都一样,谈条件要有谈条件的资格,资格都挣不到,还谈什么! 弋却深若有所思,却觉得手里一空。 册子已经被遥夭拿过去! 遥夭非常自信:“好,一言为定!” 弋却深:“” 他毫不怀疑,这是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傻子。 就算是要跳入人家的圈套里,可你也想一想再跳,谨慎些,用用脑子不好吗?! 弋却深头疼按眉,干脆不管了。 遥夭和阎王爷热乎儿的说着,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阎王爷看着这个傻丫头高兴还来不及,温温柔柔地叫来小鬼。 遥夭转过身,一把拉住了弋却深的手,离开了阎王殿。 阎王爷抚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们要是能做这个事儿,一定要收在地狱里! 反之,不能的话,赶紧滚回去喝孟婆汤,做俗人去! 总之,赢的人,注定是他。 哼,一世而已,跟他个活了记不清多少年的阎王爷斗?! 皇帝又怎样! 弋却深和遥夭被使了什么法术,两个人经带领,重新回到人世间,并且都可以触碰到对方了。 黑白无常站在他们面前,凡人当然是看不到的。 “一个一个找吧!祝你们好运!” 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弋却深翻开册子,看着第一个女子小像。 再抬起头时,却已经看不到遥夭了。 他目光一凝,正要抬脚去找,后背突然被人蹭了一下,回头,看见遥夭吃着冰糖葫芦,傻气地对他笑着 他都不知道该怪她还是该由她,想想舍不得,还是后者吧。 敲了敲她的脑袋,他不放心地叮嘱:“不要乱跑!” 遥夭点头,嘴里嚼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道:“没想到还能回来,有点激动啊对了,我们要去哪儿找千和啊?!” 千和,就是他们要带回去的第一个鬼女子! 弋却深道:“都是鬼,只要碰到,我们就能感觉到,现在按照册子上千和生前的住址,先去找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 真会忽悠 都是鬼 都是鬼! 这三个字,居然让遥夭看着一本正经的弋却深,笑得弯下了腰:“夫,夫君,你现在已经那么适应这个身份了吗?!哈哈哈” 弋却深抽搐了下嘴角,的确由人到鬼的这个变化,挺让人忧伤的,不过 她至于吗?? 弋却深卷起木册,在她头上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走了,傻子。” 遥夭追着,无忧无虑地控诉:“你说谁傻子!你说谁傻子!我不服!!” 弋却深勾唇:“那,傻娘子?!” “不要。”遥夭表示拒绝,“我不傻!” 弋却深没忍住,低呵了一声。 看遥夭跟不上来,回神般放慢了步子。 遥夭跟上去,握住了他温厚的大掌,忍不住低眉浅笑。 千和的住所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也没有半点熟悉的气息,他们扑了个空。 遥夭累了,休息的时候,弋却深趁这一会儿,又翻开了木册,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他立刻想去叫遥夭,可扭头,他的傻娘子,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她做鬼,原来也和做人一样惫懒。 弋却深却不见半点嫌弃,收了册子,轻轻抚着她的脸蛋 他把她搂进怀里,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是他,放下心,蹭蹭他的胸口,就又闭上了双燕。 如今做鬼了,不知道饿,却还是照样改不了惫懒的性子,她低低出口:“我们明天再去找那个人好不好?” 弋却深嗯了一声。 遥夭说出原因:“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好。”弋却深眼眶微微泛酸。 遥夭满足地抱紧了他。 歇了一会儿,再上路后,弋却深带着遥夭去客栈,订了一间屋子。 他们二人进去后,门窗紧紧被关上。 算来,当时分离得猝不及防,如今当真是久别才重逢。 遥夭主动地吻住了弋却深。 弋却深稳住怀里柔弱的身子,薄唇轻启,任她得逞,并也回以亲昵。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里苦 两个人静静地吻了一会儿,遥夭把发烫的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弋却深抚抚她的发。 “不知道,现在的天下是谁做主了?” “嗯。” 地狱一天,人间十年,他们过那奈何桥都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忘了。 再次回到人间,一切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可又觉得,不是了。 弋却深对这一点,其实看的很开,凡事都有个时辰,时辰到了,就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什么都不例外。 他唯独奢望,要用一切去换,换得他跟她的一个永远,一个无期限的永生永世! 下楼简单地喝点茶的时候,遥夭向小二的打听了:“现在还是大庆吗?!” 那小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了!” 遥夭又问:“现在的皇帝是谁?!哦,不,上一任的皇帝是谁!” “先皇,弋洛君上啊!”小二道,“你们从深山里才出来的吧?!” 遥夭忍住笑,点点头。 弋却深喝了口茶,低呵一声,看着遥夭的窘迫,乐了! 小二一听,啧啧道:“不太像啊” 遥夭挑眉。 小二被别的桌突然叫过去了,遥夭看向了弋却深:“我们的孙子,登基为帝了。” 弋却深嗯了一声。 遥夭道:“晚上我们偷偷进宫,看一看孙子吧!” 弋却深:“你进不去的,我也进不去。” 遥夭疑惑:“为何?!” 弋却深诠释道:“神武门上建为七兽,鬼邪不能靠近半点。” 遥夭片刻一怔:“那我当时怎么哦,我想起来了,我能在宫里陪你是因为我,我撑到了宫里断气的!所以自然的,我能在宫中逗留了!” 弋却深嗯了一声,神情却不见放松。 当初断气 他却还在下棋。 弋却深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命运弄人,闭了闭狭长的黑眸。 遥夭自然收进眼底,忍不住说:“你别自责,都是天意。” “天意?!”弋却深呵了一声。 遥夭张了张口,握住了他的手:“都是因为,我身为一个皇后,却私心太重了,折了寿,根本不关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事,是上天眷顾大庆,才收走了我。” 弋却深按住她的肩头,把她搂进了怀里:“你也别这么说自己,是我要应你,就算折寿,也该折我的寿!!!” “你可是一个英明的君主,谁敢妄自折你的寿命!”遥夭一个满怀抱,霸道道,“而且,我不准!” 弋却深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她是自私,是因为她都把无私留给了他。 总之,她是人,是魔,他都要。 午夜三更的,弋却深还是被好奇心重的遥夭拉去了皇宫一探究竟! 可也果然如此到了神武门,他们就再也进不去了,神兽挡在他们面前,凶神恶煞:“你们为鬼,切莫闯不该闯的地方!” 遥夭却笑嘻嘻的:“你脖子下的铃铛真好看!” 神兽闻言,得意地高昂起头颅:“那可是天帝赐的!!” “那你好厉害啊!”遥夭恭维! 弋却深:“” 他就静静地看着! “你那么厉害,肯定性格也不错吧!乐于助人?” “嗯,本神兽的优点三天三夜数不过来的!” “既然你那么好的话,表现一下给我们看看。” 神兽愣了:“这要怎么表现!” 遥夭呵呵道:“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我们就想看看孙子,保证不惹事!” 靠,回个家还要求爷爷拜祖宗! 遥夭心想,这个鬼也不好当啊!! 神兽哑口无言:毕竟被恭维了那么久,他都不好意思拒绝人家! “神兽,你英武非凡,即便是看在你长得那么俊的份儿上,我们也不好意思惹出什么来啊!”遥夭加把劲儿,道,“我们真的就是没见过孙子,想看看!!!” 神兽心想,还不是一双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只嘴吗?! 他没有人的感情,自然不懂得遥夭的迫切想念之情。 静了静:“好吧,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遥夭笑着应好,拉着弋却深飘进了皇宫 弋却深简直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真会忽悠!” 遥夭苦笑:“也不看看我小时候怎么过来的。” 没点本事,还真活不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九 千和(一) “是,我的夫人,最有本事了。”他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儿时的经历是苦,可苦中也有收获,该放下,就放下吧。 遥夭勾了勾唇,与他在经年之后,再次迈入皇宫,他们的家。 “去哪儿找呢?”遥夭走在长长看不到尽头的宫廊上,看着廊外的似锦繁花,一时却不知道该拐往哪个方向了。 他们隐了自己的真身,人是看不到的。 弋却深做皇帝的时候,时常宿于御书房,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如今这个皇帝,肯定也是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吧。 在遥夭困惑的目光下,他吐出一个住处:“御书房。” 这曾经被遥夭不太喜欢的地方。 遥夭微愣,“好,那就先去御书房看看,还有事情要做,看完就该去做正事了,否则被阎王爷知道就不好了。” 她这么一本正经地,倒是让弋却深笑了。 “你笑什么?”穿梭在长廊上,遥夭疑惑地问出口。 “笑你做了鬼,还那么天真。”弋却深,说,“你当真认为,我与你在这凡间,到底做了什么,那阎王爷不知道?!” 闻言,遥夭的第一个态度居然是脸红。 弋却深看了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咳了一声:“阎王爷应该没有夫妻nn的嗜好,这个可以除外。” 居然就这么被他说出来了,遥夭有点不想理睬他,脚下的速度防得更快了些。 可现在却是跑不过弋却深的,要知道,人家也是鬼了。 几乎以同样的速度来到御书房里,遥夭和弋却深看到,坐在龙位上低头睨着奏折的,他们的孙儿。 “长得不错。”弋却深评价。 遥夭点头:“亏了你们。” 弋却深闻言看她一眼:“我夫人也长的不错。” 遥夭脸一红:“哦谢谢。” 呵。弋却深轻笑一声,再就看见,一个妃嫔端着一个盛满了汤的碗,从殿外慢慢地走了进来:“皇上” 他们这个孙儿冷酷的话都没有让人家美人儿说完,就出口驱赶:“涉于前朝的地方,谁让你来的?” 遥夭:“天哪,看来我们这个孙儿,真的只把女人当成了,后宫之物啊。” 有需要的时候,他去就可以了。 后宫三千嫔妃只要做到,满足他偶尔的需要就好了,却不许关心他,也不许靠近他,整个就是一孤家寡人。 弋却深道:“我倒是很满意。” 遥夭看向他。 弋却深这才道出不为人知的帝王心思:“当初,我立弋洛,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遥夭蹙眉:“什么?” 弋却深笑容有点薄凉:“弋洛与他的王妃伉俪情深,但他的王妃,因患病而死,人哪,心就那么大,一次过后,很难再爱上另一个,何况他之后做皇帝,心里本能地上了枷锁,要爱上谁更是难” 遥夭明白了:“等于你刻意找了一个无心感情的人继承了你的皇位,是吗?” 她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你从来,就没甘心臣服于爱情过,在你的心里,没有爱情,你会把皇帝这个职位做得更好,是吗?所以,你不容许有另外一个你再坐在这个位子上,你控制不住自己,你就去控制我的儿子,是不是?!” 弋却深面色微僵,静了半分:“也没有你说的如此,皇帝这个位子,只是比较适合没有弱点的人坐。” 遥夭黯淡地垂下眸子,转身走开了。 弋却深无奈地跟在他身后,这做了鬼,还那么计较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的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路就这么跟着,从宫里,到宫外。 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弋却深赶紧买了一根,继续在不知道要去哪儿的遥夭身后跟着。 天色渐黑。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我道歉?” 呵呵。 到现在才知道来哄她! 遥夭面无表情:“你错哪儿了?” 只要她肯客栈的方向走,弋却深什么错都认:“不该抱着那样的想法让弋洛做皇帝” 遥夭眨眨眼。 “让朕和你的子孙在一个没有爱的皇宫长大,搞得他们现在也不知道爱为何物。” 遥夭冷冷一笑:“你倒是会认错,真是聪明啊!” 聪明的男人,认错一认一个准儿。 但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打从心底知道错了呢,还是,装出这个样子安慰你。 其实嫁给太聪明的男人,真的不是好事。遥夭那么想,就有点倦了,脚下的步子一拐,去了客栈的方向。 弋却深松了口气,递了冰糖葫芦:“那么久了,你也该饿了吧?” 遥夭:“我要喝酒!”看了弋却深一眼,却还是把这一根他买的冰糖葫芦给接了过去,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瞪着他。 “好,好。”弋却深眼底浅浅的纵容,却真实存在,“我陪你。” 地下的阎王爷就那么看着这一幕,单身了不知多少年的他,不由得一阵气闷,给他们机会重返人间,是让他们做事情的,居然谈情说爱还吃起醋来了! 他有一种将他们狠狠拆散的冲动 要是他们做不好事情,那这冲动也不必再压抑了,此刻,他倒是希望他们做不好事情了! 回到客栈,拿了两壶酒,上了房里。 弋却深望着遥夭坐在窗边,喝下一大口,他站在她身边,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下女人都如你一般,不喜欢夫君做皇帝。” 他似乎怀念着什么:“我母后和你一样。” 遥夭咽下嗓子中的辛辣,诚实道:“虽然三妻四妾是常态,可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夫君是她一个人的。我要的人,不需要每天那么多的事情要忙,也不需要多么位高权重,多么富裕,我只需要他多分给我一点时间,吃一吃我做的饭,喝一喝我泡的茶,陪我弹琴,陪我就好。” 弋却深静了很久,不曾言语。 “可这江湖里,哪个男儿不想立功业。女子的那点微妙之情,终究被大世之风掩埋,我不知道往后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实现我心中的桃花源。” “你心中的桃花源是什么样子的?!” 遥夭经夫君那么一问,也没有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看着他黑眸道:“一夫一妻,只可一夫一妻。” 会有那一天吗? 弋却深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诚恳地道了一句:“如果这是你要的桃花源,那从今天开始,它将也是我要的桃花源。” 遥夭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酸了鼻头,放下酒坛,一头扎进了弋却深温暖的怀里,满足地嗅着专属于他的气息。 弋却深扬了扬唇,桃花源桃花源这大千世界,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属于他自己迫切想要的桃花源呢?! 可惜,这个世界仍然是这个世界。 至于未来也许会有无限可能,可那个时候,又有多少原来的人还在。 他收紧了力道,抱住她,只有拥有的时候,必当珍惜了。 第二天,日头刚好,莫名看出一片岁月静好来。 弋却深和遥夭从床榻上起身,休整的时候,遥夭问着弋却深:“你所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弋却深晃晃手中的册子,道:“千和生前有嫁人的,她二十出头便被丈夫害死,你说,她流连在这人间迟迟不归,到底是为了什么?!” 遥夭还真没仔细看,原来,竟然还有那么一层故事:“你的意思是,她还在缠着她的夫君。” “没错。”弋却深点头。 遥夭不可思议:“她的夫君为何要杀她?” 弋却深轻道:“家世之仇,因果循环罢了。” 遥夭叹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该杀了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啊” 这世间,什么人没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呢,弋却深倒没有遥夭的这一份莫名感慨。 他道:“把你手里的簪子赶紧挽个发,不要再磨蹭了,夫人”和女子一起做事,他倒是生出一股莫名无奈之情。 遥夭撇撇嘴,大步上前,霸道地递出簪子。 弋却深接过,有时候,她什么都不说,他也懂了她是个什么意思了。 “你啊”他大掌轻抚着她发丝,握住抬起,做了个发髻,另一只手用簪子固定,一气呵成地放下了手,道出最终一句,“有时候和孩子没有区别。” 遥夭背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千和的夫家,陈宅。 弋却深和遥夭,换上了衣衫褴褛之装,遥夭木簪挽发,故意放任几缕青丝落在侧脸上,显得些许狼狈,弋却深则素袍子一件,这二人就那么敲响了眼前的这道门,自称远方而来,见此宅风水不妙,特来一看。 其实遥夭在一开始听到弋却深这个主意的时候,还是挺不相信人家会让他们进门,可事实证明,对于她的夫君,那真的是要相信才行啊! 弋却深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要不是因为这陈家如此愚昧迷信,也不会舍得一条人命就此撒手人间。 他们成功入住。 逛了一天,故意在疲态尽显时来到这里,如今已深更半夜,自然是好好休息的。 回到这家老婆婆准备的屋子里,遥夭抱着弋却深,低低道:“我感觉千和生前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弋却深拍拍她的肩膀:“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当然是为了永远在一起啊可要是因为自己的心愿,就冷眼旁观别人的痛苦,遥夭莫名心里不舒服了。 “你说,她是不是很不愿意离开这儿啊?” 听遥夭那么一说,弋却深勾唇,不答反问:“你也感受到了,跟我们一类的气息是么?” 遥夭颔首:“她真的在这儿。” 弋却深:“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了”他语气猝然一顿,“或者不用明天。” 遥夭没反应过来,“嗯?”接着就听到了门被轻敲的声音在这深更半夜里还怪吓人的。 因为他们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我去开门。”弋却深。 遥夭重重地点头,还好有夫君在!!! 木门,被开。 站在门外的女子,一身白衣,一双眼睛沉浸了水似的,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们:“我能进去吗?” 弋却深眯眸,微侧过了身子。 白衣女子立刻走进了屋子,弋却深带上了门,刚转身,便听到这白衣女子又说:“我知道,你们与我是同类,我不知道,你们来是为什么?” 遥夭站起身,望着这白衣女子,若有所思:“你,你是千和?” 白衣女子笑:“我不是。” 遥夭傻眼了,这陈宅,女鬼不少啊! 弋却深冷声道:“她是千和,不过附在了陈公子现在的娘子身上。” 白衣女子痛楚地闭上了眼,却不过一瞬,就睁开了,承认了:“没错。” 遥夭张了张口,审视着这白衣女子。 千和道:“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我夫君醒了,我无法解释,直说吧,二位来此找千和,有何贵干。” 遥夭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是为找你?” 千和了然一笑:“你们以这样的方式进来,难道不为来陈宅找人么?!若是为害人,帮人,都只会在暗地里进行,只有找人,才不得不露出真身吧?” 千和是个很聪明的女子,遥夭这样叹着:“你为什么迟迟不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你可知道,这样附在人身上,这个人会生病的,会死的。” 千和淡淡道:“她活该。” 遥夭微愣。 弋却深没有说什么,也许女子和女子更谈得来。 千和冷笑:“我如此信任她,可她却冷眼旁观夫君害死我,事后还能嫁给我的夫君,她难道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所以,你迟迟不归的原因,是在报复他们吗?” 千和隐忍地吐出一句话:“也不全然是这样。” 遥夭气定神闲地望着千和:“你还把那个男人,口口声声称为你的夫君,若不为报复,那便是因为爱了。” 千和眼眶一红。 “他杀了你,你竟然还爱他?”遥夭灼灼地望着千和,“为什么?” 千和摇摇头:“我们生来便背负上一辈子的恩怨,千陈两家,奈何他与我却相知相许,成亲以后,我才知道,他的父亲,竟然是被我的母亲下毒害死的,我们这两家也许必须只能有一个存活在这世上吧他似乎也明白了,他以剑指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9章 天道无情 “以剑指你?” 遥夭不知道该怎么说,都说,邪不压正,可世界上所有为人憧憬被人认可的感情,正义,却都有过被恩怨击败过的历史,就像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到底是人愚昧呢,还是天道本就无情?! 弋却深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一直在听着。 千和点了点头:“不过”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苦笑,“最后却是我把自己送进了他凝滞的剑中。” “为什么?”遥夭张了张口,“既然他没有杀你,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不是吗。” 上一代的恩怨,没错,的确是上一代的恩怨。 可,他们,是上一代的继承啊。 是恩,还是罪孽,她千和都躲不过去。 “因为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更不想看到他那么痛苦了,既然他也觉得,我死了好,那就让我死吧,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孩子。” “可我死后,却后悔了。”千和低着头,遥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我眼睁睁地看着我最好的姐妹,趁虚而入,我看着被我当作最好的姐妹,在我的坟前得意猖狂地笑,我好恨,原来都是她在背后,在长辈们面前挑拨离间,加深仇恨,让我把这日子过得那么苦的人,原来居然是我一直最信任的人。” 千和闭了闭眼。 遥夭说出后续:“所以,你就附在了她的身上。” 千和点头:“没错。我既然已经清楚了真相,又怎么能看着她,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占为己有?!所以我附在了她的身上,因为她不配。” 遥夭叹了口气。 “我又与夫君成亲,一天一天过去了,渐渐地,我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身份与他生活。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那些恩恩怨怨了,我们可以坦诚地去相爱了,婆婆也再也不会对我横眉冷眼了,我很幸福。” “真的坦诚吗?”遥夭心情复杂道,“真的幸福吗?又或者这样说,这真的是你的幸福吗?!” 听到她这么一说,千和神情激动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幸福!” “可你已经死了!”遥夭不得不道出残忍的真相,她隐忍道,“你以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份,跟你的夫君在一起,但你的夫君一直以为,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那位别有用心的好姐妹!这种虚假的幸福,这种竟然可以娶你姐妹,忘掉你幸幸福福生活的男人,你却要为了这两个人,断送你的往生路,值得吗?” 弋却深睨着千和僵硬的侧脸,低沉开口:“我们是阎王爷派来的,你必须得回去了。” 千和痛苦地抱住头,“不,我不回去,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啊,你要我”她沙哑地挤出声线,“回哪儿去?!!!” 遥夭看的眼眶发红,心里也甚是动容。 她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不会逼你回去的,可我们也要完成阎王爷交代的事情,何况,人鬼殊途啊这样好不好,你有什么心愿,我们帮你完成,完成以后你跟我们回去好吗?” 弋却深适时开口:“你可以拒绝,但我要提醒你,这毕竟是人间,你是不可能久留得住,不要逼阎王爷弄出强迫手段把你带回去,那个时候,你连谈交易的资格都没有,还会受到可能无法再转世为人的惩罚,但你现在识相,回去照样好好投胎,并且,在心愿已经完成的原则上,两相比较,你看哪个比较好?” 自然是听从他们的比较好了。 千和又何尝不知道,软硬兼施的伎俩,她当然不想吃那第二个字的苦头。 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静默许久,道:“让我考虑一下。” 弋却深和遥夭对望一眼,放她离开。 “说来还是不舍得吧?”望着千和离开的背影,遥夭喃喃道,“因为不舍得,才要久留于此,如果当真是因为恨的话,她不会是刚才那副痛苦的神情的。” 弋却深关上门,隔绝了遥夭多愁善感的视线。 他走到茶桌旁,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可这不是她欺骗,甚至害死另一个人的理由。” 可怜人千千万万,无一不是经历惹人落泪,可因为自己不幸,就也要害得别人悲惨吗?! 遥夭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呢,想想,是这么个道理,鬼,长附在人的身上,那个人会死的。 而如果千和的丈夫知道这一切,又会作何感想?! “呵,我倒是对千和的夫君好奇了。”遥夭道,“特别想知道,他对千和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无情,看着狠,却没办法彻底下剑斩断。 有情,却转眼娶了千和的好姐妹,如今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遥夭摇了摇头。 脑门突然被轻叩了下,她撇撇嘴,看着弋却深,转身的弋却深扔给她一句话:“有什么可好奇的,人还不都是那个样子,时光永远是强大的,可以抹去一切曾经深刻的,也可以创造一个新的开始,不早了,睡觉。” 遥夭从后头做了个鬼脸给他看:“是啊,在你身上我深切地明白这个道理了。” “在我身上?”弋却深解着袍子,侧头看着她。 遥夭皮笑肉不笑,“我不过离开两年,你就和你的爱妃连孩子都有了,你说呢?” 弋却深:“” 他扶额,轻咳了两声,看着夜深露重,疲倦不已的样子,赶紧躺床上盖被子闭眼睛。 遥夭翻了个鄙视的白眼,捧着茶杯吭哧吭哧喝完了他倒的热茶,才踏上床榻,一把将他胳膊扯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抱住,闭眼睡下了。 弋却深嘴角轻勾,缓缓睁开了黑眸,有些无奈,有些宠溺,也有些纵容地看着她。 次日清晨,院子里,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对鹦鹉靠着叽叽喳喳,把靠在弋却深怀里的遥夭从睡梦中吵醒,她下意识地推了推他的身体,迷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弋却深在翻着册子看,里头别人有滋有味的悲苦喜乐,轻轻道:“还早。” 遥夭呼出一口气,在这安逸着,就想起了昨夜上门求宿的忐忑心境:“这家人,看来还挺好的” 弋却深道:“不过是知道了他们一家子上下的弱点在哪里,对症下药,他们自然吃这一套罢了。” 遥夭点点头:“你这册子没白看啊!” 弋却深低笑一声:“遥夭,你做鬼的时候,其实比做人的时候更懒了。” 遥夭深感赞同,不过这事情她怎么能同意呢?立刻摇头:“不不,你我之间,是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我是信任你啊,信任你的” 弋却深悠悠放下了册子,勾起她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遥夭长臂纤细,柔软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微仰起头,情意交加地回应他。 比起他们,千和这一夜却难以入眠。 她早早地就起来了,去了自己曾经的屋子里,这间屋子,有很多她与她夫君的回忆,美好的,不美好的,她在琴前坐下,这是她的琴,蒙上了显而易见的灰尘。 自她死后,她的夫君就把这个屋子给锁住了。 今天是她头一次从夫君那儿擅自偷来了这屋子的钥匙 指腹熟悉着琴弦,轻轻弹起,音色如心境,心事重重,百般纠结,一直传到了屋外,传到了花园里,她左手迅速地拨弄着那一半琴弦,右手和音,沉迷似的闭上了眼睛。 从人到鬼,人鬼殊途。 从爱到恨,爱恨难离。 这样的地步,是她自己的选择,痛苦尝遍,怎么还是不想离开,不愿解脱呢?! 她想不出答案。 那个夫君她是要的,她是认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不配的,可她对他们还有多少情意呢?她更快地拨弄琴弦,思绪难明,只觉整个人都陷入了看不清的迷雾中,那迷雾中有人有鬼,有生前有死后 纷杂的琴音中,陡然不合时宜地插入了一声突兀的男音:“千和,是你吗?” 指腹疼了,琴弦随着断了,千和不敢回头。 那男音失魂落魄:“是你,是你,我知道,这首曲子,是你写的,你弹的,别的人都不会,都不会!我在屋子里就听到了,千和,千和你,你!” 男子已走到她面前,看见她的面容,许多柔情不再,口吻一转,是一个沉重恼怒的你字。 千和缓缓抬起头,面颊一边被一只大掌狠狠刮下,她猝不及防,痛的从凳子上跌落在地。 “怎么是你?!”这紫袍男子,痛恨道,“我不是说过了,上下都不准走进这个屋子,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清净,为什么碰了她的夫君,连她心爱的琴也不肯放过!” 千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男子坐在了凳子上,颤抖地拍在琴上,低着头说:“我都已经娶你为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千和皱了皱眉心,隐约觉得奇怪:“你不要说的那么勉强,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的吗?难道你到现在,你的心里,还念着千和吗?!” 男子冷笑:“娶你,那是母亲下令,是因为你家世好而已,如今告诉你,是我想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永远都比不上千和,出去吧,她的地方,你这个背叛她的人,不配待。” “”千和低笑,“那你呢,你不也背叛了她。” 男子咬牙切齿:“我原本以为,你陪在我身边,是因和我同病相怜,也是因为舍不得千和,你断然不可能会同意嫁给我,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受迫提出,你竟然想也不想就应许了。” 所以,让他彻底没了回头路。 千和不知道这背后还有那么一出,她趴在地上,一时连疼都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首曲子,是她教你的吧,呵,她把她的一切都告诉了你,可你不配,你亵渎了她。” 千和愣住,像失神了,“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是真的开心,幸福” “呵,我母亲没多少日子了,我要是不装一装,她怎么能放心?!” “所以从头到尾,你选择了骗我?” “又如何呢,若我卑劣,你却是无耻。”那男子看向地上的女子,“我们半斤两而已。” 千和没说话。 那男子收回目光,盯着这琴弦,道:“至于千和,那么肮脏的人间的确不适合她,她现在应已极乐了吧至于,我们,都是活该,我们不配去打扰她,我们都不配。” “” 窗外,弋却深和遥夭也因为册子里没记述的这部分,感到不可思议了。 原是有情的啊遥夭想。 他们也是被这琴声吸引而来的,回去的时候,遥夭道:“这什么鬼册子,里头记述一点半点的,阎王爷是不是成心让我们瞎子摸路啊?!” “很有这个可能!”弋却深牙疼地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遥夭头痛道,“现在千和知道,她夫君是爱她的,是舍不得她的,她更不想跟我们回去了吧” 千和的阳寿却是已尽了,要是她这样跟天道倔强下去的话,只怕最后真的会,灰飞烟灭的。 “不。”弋却深却有别的想法:“之前她没有弱点,现在有了,难办有,可也好办了。” 遥夭怔愣:“什么意思?” “让她知道,鬼缠人身,是会折煞人的元气的,她最后不但会害死她的姐妹,更会害死她的夫君。”弋却深几乎是冰冷无情道。 阎王爷越横加阻拦,他就越要办成! 遥夭有些难受:“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千和刚刚知道,她的夫君也爱她,也是想念她的,却转瞬之间,逼她离开。 弋却深冷声道:“人鬼殊途。” 遥夭望向他:“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怎么不那么说?” 弋却深静了一下,谈到根本的地方:“即便我们跳过了他们,放过了他们,难道你认为,阎王爷不会派别人来吗?遥夭,结果是注定的。” 这不是他们仁不仁慈的问题,而的的确确是人鬼殊途的问题,要么都死,要么,千和迟早被带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一 达不成目的 现实现实,左边为王。 人鬼都拿它无可奈何。 而事实也正像遥夭猜测的那样,千和果然是不肯跟他们回去了,完全拒绝了。 她夫君家里的老婆婆年岁已久,遥夭和弋却深,也不能白吃白住,肯定是要回馈给他们什么的。老婆婆很相信他们,又或者说,老婆婆很迷信。 弋却深悄悄回了趟地府,找到了阎王爷。 他万没有想到这阎王爷过的还挺潇洒自在,搂着两个女鬼醉生梦死,这可比人间的皇帝舒服多了。 弋却深视线回避了一下,提出此次来的目的:“老婆婆的寿命多久?” 他也没有细说凡间的情况,想必阎王爷心中该已知晓,人家毕竟是神鬼 而阎王爷果然也没有问什么,开口扔了一句:“十大寿的那天,则是她的死期。” 弋却深低头,嗯了一声,转头走了。 遥夭在陈家,陪着这位老婆婆,和千和一起。 千和偷偷地拽了拽遥夭的衣袖,轻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遥夭笑:“跟你一样。” 千和蹙了蹙秀眉:“你们这是冲神棍来了” “呵。”遥夭朝千和,调皮地眨了眨眼,“跟你一样,又跟你不一样。” 千和撇撇嘴,明显觉得她在吹牛,“我都不知道婆婆的寿命,你们能知道?” “那可不一定。”遥夭挑眉,继续故弄玄虚。 这样子可把千和看愣了,她说:“你们可别为了带我回去,就如此欺骗我的婆婆” 不禁逗啊遥夭只好拍了拍千和的肩膀,淡声回答:“你放心,他此次既然去了地府,就不可能空手而归。” “阎王爷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个面子”千和止不住好奇地追问。 遥夭张了张口,刚想说出那一句“因为我们在替他做事”,却陡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了,是啊,这说到底是他们制造出来的问题,阎王爷就算冷眼旁观,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啊 正在她也陷入困惑的时候,只见,弋却深由远及近地走来了。 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婆婆,看到弋却深,简直是眉开眼笑:“你可向阎王问出我的寿命来了?” 弋却深颔首,淡然出口:“您于十岁终,就在寿辰那一天。” 老婆婆眼眶一下子红了。 千和也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弋却深:“一字不假。” “可过两天,就是我婆婆过十大寿的时候了!”千和闭了闭眼。 弋却深沉默。 “先生啊可有什么法子,给我这个老婆婆延续延续几天啊?” 老婆婆自觉还没活够呢! 弋却深无奈:“我已帮你问出寿命,人命难改啊!” 老婆婆沉默了,说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千和扶着老婆婆起来,先走了。 弋却深与遥夭,则一道离开了御花园,去了他们的屋子。 “阎王爷他真的告诉你了?” “当然。” 关上房门的时候,遥夭忍不住问出口,得到的是弋却深肯定的答复,不禁疑惑了,“为什么呢?” 弋却深一笑而过:“也许,是因为他没打算给我们穿小鞋吧。” “为什么呢?”遥夭道,“他不是应该希望每一个鬼都能老老实实地离开人间,去转世投胎吗,他这个阎王爷才好做啊而很显然,我们这两个人是个例外,他应该打击我们才对,怎么反而那么给我们面子呢?!” 遇到难题,他居然帮助他们。 弋却深低低笑了一声:“如果,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你,那么我告诉你,我去的时候,他正抱着两个女子忙着呢,这个理由够吗?” “”遥夭看着弋却深含着怀意的笑,彻底无语了,“所以他是急着打发你啊不对,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一定对呢” 一下子,只是随口撂出一个数字呢 “做鬼,也那么多顾虑吗?”弋却深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薄唇轻启,“他说的是真是假,到老太太大寿那一天,不就都清楚了吗?!” “要是假的,我们会被揍死的” 你以为,神棍好当啊? 那可都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啊!!! 遥夭道:“啊啊啊那个阎王爷要是暗地里阴我们怎么办!” 弋却深扶额,不想理她。 那么担心干什么,忧虑到底从何而来?!要是假的,他们鬼还怕人?!直接跑路就是了! 要是真的,自然一切都好了!!! 突然,木门被轻叩三声。 弋却深和遥夭对视一眼,后者开了口:“进来。” 他们猜到了是谁了,所以,当千和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半点好奇:“千和姑娘,不,是陈夫人,”遥夭道,“你来,是问你婆婆的事情的吗?!” 千和点头,大大方方。 “你们可说的,都是真的吗?” 遥夭指了指身边的男子,笑道:“这个,他去问的,你问他吧!!” 千和看向了弋却深。 “当然是真的。”弋却深并无半点心虚,以及“如果不是改造怎么办”的惆怅里。 千和凝神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什么都能查得到?” “为阎王爷办事的人。”弋却深直言道。 有冷风刮进来,令千和后背一寒,看着弋却深,瞳孔也剧烈缩了一圈,仿佛站在面前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换成了阎王爷。 她颤了颤唇:“如果我不回去,会如何?” “你当知道会如何。”弋却深笑,“灰飞烟灭想必你是不怕的,但若你的夫君同时被打入万劫不复了呢!” 千和瞬间仿佛站不住了似的,两只手撑住了桌子。 遥夭悄悄地站在她的身边,想扶她一把,说话没有弋却深的冷血无情,“千和,你这么倔下去,对你和你的夫君都没有益处的,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呢?” 千和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哽咽道:“你说,如果有别的办法,自然更好。” 遥夭看了看弋却深,笑了一下,“如果你的夫君真的那么爱你,就一起死吧,当他和你一样了,你们一起走到阎王爷面前,到时候无论前方是什么,都要一起面对,也不可谓不是一种幸福啊” 千和没有说话。 遥夭想了想,道:“可这办法毕竟太过于偏颇了,而且,那是一条人命啊!我想,你也不舍得,你也没办法看到你最爱的人,因为你,死在你面前吧” 千和气馁般地点了点头。 遥夭眨了眨眼,叹口气道:“那你就离开他,不要告诉他,你是千和,他已经失去你一次,别再让他失去你第二次了,就让他好好地活,活到寿终正寝,是他的幸福。” 千和忍不住掉了眼泪。 遥夭犹豫地伸手,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趁还有选择的时候,别等到阎王爷亲自出手,那个时候,就真的毫无回旋的余地了,你们都不会幸福,也许。” 说来说去,总还是要有一个取舍。 “我,我先走了。”千和退后,痛苦地离开了屋子。 看着她就那么跑出去,无助却无人可说,遥夭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已经很幸福了这世上不幸福的人那么多,却只能在看到他们的不幸以后,才醒悟,自己的幸福,人是不是都这样,轮回的愚昧无知。 弋却深不知何时绕过桌子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把她搂进了怀里。 “我们已经好话说尽,接下来,就看她的了。”弋却深余光微闪,冷声道,“千和会做出选择的。” “我也不知道,她做什么选择,我会觉得欣慰了。”遥夭道,哪个选择都可悲。 夜黑风高时,遥夭解下了头发,又听到了琴音。 她动作一顿,看向了半靠在床榻上的男子,不敢相信:“千和是不是又去那个屋子了?” 弋却深蹙眉点头。 遥夭倒抽口气,“那陈公子把她一巴掌打倒在地,我还没忘,她是当事人,自然谁疼谁知道,竟然敢又去” 弋却深轻轻地摇了摇头,“也许是她在发泄痛苦吧。” 一巴掌,是疼,可痛苦那么压抑着,比之前者,更苦不堪言。 遥夭听着耳边这琴音,心头只觉得一紧一紧的,她禁不住放下了梳子,去床榻上一头扎进了弋却深的怀里。 弋却深搂住她,把被子往他们身上牢牢盖住。 他轻吻着她光滑的额头:“别怕。” 她还真的是很怕的。 她觉得那琴音,听到耳里,却让心里头进了沙子似的,非常不舒服。 鬼弹琴,音之迷魅,不可想象。 夜色越来越黑了,黑的好像永远不会再明亮似的。 第二天。 遥夭在花园里看到了千和,她刻意地观察了她有没有哪里受伤,结果还真的看出来什么了。 千和面无表情,手腕上青肿难堪。 遥夭不忍询问,只道:“记得上药。” 千和摇摇头,眼里不见光彩。 擦身而过的时候,遥夭还是叫住了千和,张了张口 “你可做了选择?” “选择”千和闭上眼睛,“逼他休了我。” 遥夭哑言,过了很久,才沙哑开口:“意思就是,你给他一个人间,你要离开了是不是?” “是。”千和道,“我看不得他因我而死,看不得他死在我面前,我情愿自己离开,让他好好活着。” 遥夭还能怎么说呢,“好” 好吗,哪里好了,不知道,却只知道,别的办法可能还不如这个好。 千和微微转过身,对遥夭温柔地笑了:“我不可能让他属于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的,还是那句话,因为她不配。我的夫君得好好活着,我得给他机会,去遇见更好的姑娘,去娶更好的姑娘。” 遥夭深吸一口气:“怕他忘了你吗?” 千和却说:“我最近在抄写佛经呢,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遥夭皱眉:“那些佛经不会发出金光反吞噬你吗?” “会。”千和说。 遥夭复杂地望着面前的千和,“你比我想象的要傻多了。” 叶子轻落在地,树根纹丝不动,千和道:“傻一点,很快乐。” 反而是聪明的人,处处沉重。 遥夭想一想,倒是也对的,安静地目送她带着一身看得见看不见的累累伤痕离开,心里一股酸涩之感。 老婆婆大寿的那一天,陈家上下热热闹闹,连弋却深都多喝了两杯。 遥夭看着他又像个人似的,又不由得一阵好笑。 天还是这个天,人间也还是这个人间,只不过,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想到这里,遥夭突然莫名地想到了春生!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应该死了吧,投胎了吗?她出了神地想着,春生为了个小徒弟,一生没有再娶妻子,连个后代也没有,生性又偏于流浪,如风 这世间那么多不同的人生,让她颇有感慨之情。 弋却深好像喝醉了,遥夭只好带着他离开了,刚回到屋子不久,外头传来阵阵嚎叫哭啼声,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 遥夭很难地挤出几个字:“阎王爷没有骗我们。” 现在倒是巴不得阎王爷是骗他们的了! 生离死别,做了鬼还是逃不出厌恶,难过。 弋却深搂住遥夭,他声音低沉:“以后这样的事儿,可能多着呢” 是啊,册子上,那么多的名字,他们得一个一个去找,也许下一个,比这一个更惨。 若同情,怕是同情不过来的。 遥夭突然很怕:“弋却深,你说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变得麻木了?看多了这世间各种情感,我们会不会,就那样无情了?” 也许,这才是阎王爷的目的吧。 时光是最狠的。 一百年不够,一千年呢,一万年呢 总有一天,你们看到对方,会突然忘了如何去爱,甚至忘了他曾经是你的谁。 弋却深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即便如此,他也达不成目的。” 毋庸置疑的语调,让地狱里的阎王爷笑了,他的确有这样一个目的,这个遥夭倒是聪明啊!! 可,这帝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啊 现在就说他是输家,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二 要把他当回事 “什么叫做也达不成目的?!” 遥夭疑惑地问出口,“他可是阎王爷啊!!” 哎,这话,地底下的阎王爷就爱听啦! 要把他当回事,就对了 弋却深握了握她微凉的手,勾唇一笑道:“因为坚定。” 遥夭怔怔地看着他。 “因为坚信人定胜天,如果不是这种坚信,坚定,我们早就阴阳相隔,生生世世难以再续前缘。” 弋却深听着自己说出的这些话,其实,也挺惊讶的。 以前,他觉得这些话,都太软了,不应该是从一个男人嘴里出来的。 显得多没有气魄。 而且,喜怒形于色,对他们这种人是大忌。 可 如今,他却完全转变了想法:一个男人连七情六欲,连真心话都藏着掖着,算什么男人?! 而显然,遥夭听到他说这些话,是开心的。 遥夭伸手紧紧地搂住了这个男人,眼睛发烫:“嗯!!!” 地底下的阎王爷猝不及防又被强塞一把狗粮! 他直接单手一挥,收了眼前的一幕,郁闷了。 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鬼! 真是嚣张啊! 啊?到地府里也能谈情说爱,这和在人间有什么区别,这真是太不把他阎王爷放在眼里了啊!!! 找个机会,一定要给他们教训!!! 人间,遥夭和弋却深可没时间去猜想,这阎王爷在想什么。 门被轻敲,来人自然是千和。 这个姑娘面色苍白,眸子弯起一堆伤痛,笑的很难看:“我不信你们,结果婆婆真的就在这天被黑白无常带走了,本来我打算离开夫君,可现在他刚刚失去了母亲,我真的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弋却深想了想,让了一步:“说一个时间,我们等你。” 千和双手交握,站在原地了一会儿,抬头鼓起勇气道:“等他状态好一些了可以吗?!” 弋却深按眉,不懂这些女人的想法,“那要是他状态一直不好呢?!而且,你要知道,在他的眼里,你不是千和,你离开,或许他高兴还来不及!!” 千和哑言。 遥夭目光同情,悄悄地扯了扯弋却深的衣角。 她则说:“我懂你的不放心,好,就这样。去吧!!” 千和点点头,这才愿意离开。 遥夭就那么看着,突然听到弋却深冷冷地在背后说:“她太拖延时间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遥夭张了张口:“她没有什么目的,甚至不需要陈公子感谢,或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倒是懂她,她不过就想陪陪他,看着他好。” 弋却深凉薄道:“这陈公子,却未必想要她陪,她如此放不下执念,只会耽误了他们两人!” 遥夭叹了口气 执念? 何为执念呢,别人的执念都该放下,自己的执念都放不下。 她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等等她吧,好吗?” 弋却深只能点头。 可事实证明,真的错了! 自老婆婆死后,陈家上下,都把弋却深和遥夭如当神供! 而陈家今年的好几大笔生意出了问题,家底日渐败了。 半年后,不得不把这最后的宅子给抵出去。 人生冬寒,哪是那么容易回暖的?! 弋却深和遥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公子被扫地出门,跟在陈公子身边的,只有千和一人。 陈公子誓死把那琴带出来了,神魂失魄地走在了这条人来人往的路上。 千和一路慢慢地跟着。 同时,在他们的身后,弋却深和遥夭也在走着。 遥夭低声问:“查出来是谁暗中搞垮陈家了吗?!” 她从一开始就怀疑不对劲儿了 毕竟陈家好歹也是个几代世家。 说成这样就成这样,说背后如果没有人暗中捣鬼,反正她是不信!! 弋却深单手负在身后,面色淡淡:“是千家对陈家动了手。” 遥夭捂住了嘴,她想她明白了,是啊,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千家呢?! 千家死了女儿,怎么可能,放过陈家? 可千家从一开始就太安静了,太不引人注目了,几乎让他们都遗忘原来竟是在闷声搞大事。 “这该告诉千和吗?”遥夭叹了口气,真的同情千和。 弋却深勾唇:“她现在跟我们一样,要查什么,很方便,你以为她能耐得住性子,不去查个究竟吗?!” 遥夭张了张口,“你的意思是,她都知道了?!” 弋却深电梯:“自然。” 千和自然都知道了,甚至听得到他们的对白。 那个晚上,她想她永远也忘不掉,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在你面前,而你却只能任由其发展 她闭了闭眼,盯着面前的男子背影 月黑风高,千家的书房里。 千和的老父亲背对着窗户站在书桌旁,管家跪在地上说:“老爷,您吩咐。” “嗯,安排几个强盗,在半路上把他们的货给抢了。” “是!” “我要他们陈家在这一年里血本无归。” “老爷,放心吧,他们陈家害死了大小姐,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呵,想我的女儿,太倔,我不同意她嫁到陈家,她偏偏要嫁!好像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个陈永!结果呢?!唉总之,我要陈家家破人亡,不然真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千和站在这老父亲的身边,伸手却触碰不到他,正如他们看不到她一样。 她听着这些话,看着父亲摇摇欲坠被管家及时扶住的身体,泪流满面。 不知该怪谁 也许谁都没错,错的只是那个一瞬间,她脑袋空白地寻了死。 错的是她太脆弱了。 如果她没有赌气,如果她再冷静地想一想,也许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啊 千和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如今回过神,千和想,她的夫君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她就拿剩下来的时光,好好陪陪他。 至于父亲,母亲,她这一生太过不孝 下一世,必定放下爱情,一心为他们当牛做马!!! 看着陈永都要走出城门了,千和小跑两步,追上了他。 她着急地拦住了他,抬头微喘着气说:“你要去哪儿?!” 陈永冷冷地看着她:“你怎么还不离开?!” 千和哽咽:“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能离开你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三 不负如来不负卿 千和哽咽:“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能离开你呢。” 陈永摊摊手,笑的没有什么温度:“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也没有钱了,你还不走,是要感情?抱歉,我的心也不在你那儿。” “” “所以你还贪图些什么呢?!你有大好家世,没有必要耗在我的身上。” 陈永叹了口气,从她身边路过。 千和沙哑道:“都不重要啊,哪有那么重要,我只想待在你身边,这样就够了。” 陈永步伐一顿,已经被千和赶上了。 千和努力微笑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出城是不是?好啊,我陪你,天涯海角,浪迹江湖!” 背后跟着的遥夭和弋却深:“” 弋却深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们女人的话要是可靠,猪就会吃猪肉了!” 遥夭一囧。 “我说不要给她时间,不要给她机会,她会越来越沉沦,越来越上瘾,你偏不信,看看你相信的女子现在恐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陪她的夫君了!” 弋却深慢悠悠地跟着,笑道。 遥夭:“”无话可说!! 弋却深看着面前那一对,只觉得,若是他们再次相爱了,一切会更难。 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弋却深并不是个好人 他可以杀一千人,为保那一万人,也可以拆散无数对,为成全自己之情归宿。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 弋却深不可能任他们团聚。 即便,遥夭说情。 千和和陈永到底是没有出城门,而是挑了个景色不错的地方,两个人自己动手,竟然盖了一个茅草屋。 弋却深和遥夭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一笑。 只见千和跟陈永忙完了,坐在大树下歇息。 陈永看着千和的目光,有点惊讶:“我以为你只是大家闺秀,出手琴棋书画而已,没想到,干起活而来,你还挺麻利!” 千和闻言,低头浅笑:“我也以为你只是个富家公子,没想到你还自建住处。” 陈永呵了一声:“小时候跟叔叔家的几个弟兄,出去打猎,偶尔我们都会动手自己建住处,昏天黑地地待个几个月,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哪儿的感觉很好!” 没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都不过是经历,喜好,性格,塑造了如今的样子。 “你呢?”陈永望着她,反问,“怎么也那么厉害?!” 千和若有所思,做个鬼,修炼了一些法力,如此而已,不管做什么,当然都比人来得利索。 嗯,简单点来说,就是她作弊了! 呵!她笑了:“动手能力很强不好吗,还有也不过是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从小父亲带我下乡见过很多。” 陈永点了点头,突然盯着她看了很久:“你有时候真的很像千和,你们明明长的不一样,可却总让我想到她。” 千和嗓子突然哑得说不出话。 “我认命了,这辈子,我是忘不了她了。”陈永说,“你也要好好谋算个出路,说真的。” 千和失口而出:“如果她还活着呢?” 陈永缓缓正色地盯着她:“什么意思,如果是那样,我当然要去找她!!!” 千和摇了摇头:“我就是开个玩笑不,应该是我也有这个奢侈的愿望吧!你别多想!” 陈永疲倦地闭了闭眸:“我说的你自己好好掂量吧,没必要把感情和时间,都耗在我一个无心人身上。” “别说了!我都明白的。”千和伸出手,覆在了陈永的手背上。 却在那一刻,陈永立刻抽出了手,起身离去。 树后,望着千和脸上的落寞之情,遥夭轻轻道:“千和,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心得下他一个人留在人间。” 千和却像没听见一样,她盯着陈永离开的方向,声音,更轻,更飘:“你听出来了吗?他说他认命了。” 遥夭嗯了一声:“我听到了。” “不,你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他说他要孤独终老,你让我怎么放心,怎么舍得离开他?!” 遥夭嗓子一哽,不得不提醒:“别忘了我们之间说好的约定。” 千和闭眸:“我知道,我都知道,正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我好痛苦,再给我一些时间吧算我求你们了!!!” 遥夭安静了。 还能说什么呢 在别人把苦痛尽摊在你眼前的时候,难道你还能冷漠无情下去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弋却深带着她,重新住进了客栈。 铜镜前,遥夭选择忘掉别人的烦恼,也忘掉自己的 她专心地看着她的夫君为她画眉,忍不住微笑。 弋却深身子移开:“不许说不好看。” 遥夭颔首。 没了他那高大的身体挡着,铜镜里的女子彻底显露出来。 遥夭安静地望着那弯弯黛眉,突然回头抱紧了弋却深。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他白了的头发,想到,他曾为了她,欣然赴死,半点不撑,忍不住红了眼眶。 自己却还是一头黑丝 让她怎么能好受?! “哭什么?!”弋却深淡笑着,伸手握住了她揪着他发丝的小手,“这么感动?!” 遥夭摇了摇头,还是那么望着他。 弋却深拍拍她的头:“嫌弃我老了?” 遥夭继续摇头。 弋却深好像没看到,兀自道:“你嫌弃也没用啊!我死的比你晚。” 遥夭蹭蹭他的怀,苦笑:“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人间那么久。” 弋却深勾唇:“没有,你不一直都在陪着我吗?!” 其实,对于千和,陈永,跟他们很像,同样是相知相许,同样是一个韶华时逝去,一个却似乎要长命百岁,相思到死。 也难怪千和不舍离开。 那地狱有什么好,即便是给她成仙的机会,恐怕她都不要。 人间最苦,可人间也是最好。 只可惜,在这三界里,处处都有着立场的存在,终究还是没有两全之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谁做到了呢?! 夜色黑了,像永远不会亮了。 千和坐在床边,无声无息地瞧着疲惫入睡的陈永突然就想,入他的梦去看一看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四 因果报应 每个人的梦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也没有人会做同一个梦。 有时候他们在现实中所真正挂念的,也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梦知道。这是千和死后,留恋人世间所发现的。 她走进他的梦,看到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千和,一个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关于她,全是回忆,想念,痛楚。 关于这个样子的 她站在茅草屋前,望着远处的男女分工合作后,坐在大树下歇息,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心里在说 也许,是可以和她好好过日子的。也许过去的一切都该放下了。她真的很像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像她。 千和竟然吃起了自己的醋,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得想笑。 只是如果再不走,是否会给他再一次沉痛的伤害呢?! 因为她留不下来,哪怕拖延时间 “你是”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眼前的画面幻灭了,千和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她的夫君。 男子怔怔地站在原处,似乎不敢相信:“是你吗,千和。” 千和微微一笑:“认不出我了吗?” 男子缓步上前,站在她的面前。 千和对上他一眨不眨的视线,轻声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你,”陈永低下了头,突然蹲下去捂住了面颊,他竟然哭了,哭得像是个孩子。 千和忍着疼痛,学着他,蹲在他的面前,她抱住他的头,低声道:“是我,我来看你了,是我,我来看你了” 重复循环的一句话似乎起了安抚人心的作用,陈永找到声音哽咽地问:“你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以为你恨我,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我不恨你。”她字字清楚,深刻地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我娶妻了。” 陈永抬头,一双红眼睛,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笑似安慰:“我知道,你爱她吗?” “我不爱她。”陈永想也不想地说。 笑容渐渐苦涩,“可你也不能再爱我了,陈永,你打算孤独终老吗?!” 陈永摇着头,视线恍惚了:“我不知道” “你可以试着爱她吗?”在看见他如此无助的时候,千和忽然就放下了,因为爱,而放下了恨,“如果你说,你可以试着爱她,我就走了,能够看见你有一个归处,我很欣慰。” “你欣慰”陈永缓缓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她,忽然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她从前是如此偏执决绝的一个女子,她不一样了,她真的不一样了,“你让我试着去爱她?你还会觉得你很欣慰,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我说你怎么会选择自缢呢,你早就不爱我了吧啊?!” 人在其中,愚蠢不可想象。 千和看着他推开了她,站起身指控着她,就像拔刀相向的那一天:“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他绝望地嘶吼着 “我一直念着你,想着你,可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居然是为了让我忘记你,为了让我接受其他的人,千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恨心?!” 千和闭上眼。 “你走,你走,你以后也别再来了!”陈永背过身,摆手。 千和抹去眼角的泪,她真的缓缓也转身了,真的就离开了。 她说:“忘了我,对你是一种幸福,我只想你幸福。” 陈永猛地惊醒过来,他看见床边趴着的女人,忽然咬牙,一脚把她踢了下去。 千和回到身体后,只觉一阵剧痛,她站起来,和床上面色狰狞的男人对视。 “我不要你守着我,我不需要!”他如避洪水猛兽,“我一个人就可以,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千和难掩伤心,却在听到他下面的一句话,陡然顿住 “不然她会生气的,不然,她会离开我,不然千和会永远离开我的,所以你赶紧走,赶紧走!!” 千和忍住眼泪,跑出了屋子。 她一直跑,一直跑,好像只要拼命,就能跑出那段感情似的,抱着一棵树,她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前方黑途不明,这个夜,好像永远不会被驱逐似的。 弋却深和遥夭在客栈里,他们用了最近阎王爷让他们修炼的法术,看到了这一幕。 遥夭很难过:“她放下过,你看到了吗,她真的努力了,可只要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一切的放下都变成了不舍。” 只要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什么领悟,都变成了执念,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放下的执念。 弋却深看到了,他大掌微收,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 “如果从她这里行不通,那就去找陈永,陈永要是真的爱她,不会眼看她面临着万劫不复的境地。” 遥夭捧着一杯热茶,她说:“我快撑不下去了。” 他看向她。 她眼角湿润:“我明明知道,被人拆散,和自己爱的人分离,有多痛不欲生,可是,我现在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做着这样的事情,甚至知道,还有千千万万这样的事情” 遥夭被弋却深揽在怀里,她哽咽道:“幸福好难。” 不伤害别人,那就自己会被伤害。 伤害别人,自己的心,又很难得到安乐。 “你听过孟婆的故事吗?”弋却深低低沉沉地开口,“她曾经也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她现在却在熬着汤,凡是喝过她汤的人,都对前尘一忘了之,你说,她痛苦吗?” “可这就是轮回,不管再痛苦,这都是轮回里的一个步骤而已。人如尘埃,无人询问他们的悲欢喜乐,悲欢喜乐早就被上天安排好,所要他们做的真正的一件事情,不是生,而是最终的死。” “所以这过程不重要。” “而我在做的,就是拉着你一起跳出这个轮回,变得有价值,就能够争取在一起的机会。” 遥夭抬头,伤感地看向弋却深:“所以,你现在也把他们看作了尘埃吗?” 弋却深眼中冷静过甚:“我必须如此。” 遥夭重重地闭了闭眼,“怪不得,帝王的位子总是留给你的,如果演戏子,你适合无情的角色。” 他任她讽刺,绝不多做半句辩解。 第二天。 陈永起来,发现“千和”的确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想着昨天的那个梦,觉得是自己态度过于激烈了,要是今天晚上还能看见她,他一定好好地认个错 可他刚这样下了决心,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白发绝色男子。 弋却深走到他跟前,没什么情绪,薄唇轻启:“有件关于你夫人的事情,不知你想不想听” “你是谁?”陈永惊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又怎么知道我的夫人我不认识你啊!!” “听我讲完一个故事,你自然知道我是谁。”弋却深绕过他,走进了屋里。 外头雨水淅沥,空气清冷。 遥夭不想管这件事了,只想跟在千和的身后,陪着她。 茅屋里,陈永站在弋却深的背后,目光惊疑难定,“你” “你的夫人没有走,她一直都附在你现在的夫人的身上,陪着你。”弋却深一语惊人。 “你说什么”陈永大步迈上前,盯着弋却深。 弋却深继续道:“她现在因为你,不肯回地狱,不肯转世投胎,我们是来叫她回去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后果,如果她再这样执意不回,她要面临的,是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 “” “你想她永世不得超生吗?!” 陈永愕然地望着弋却深。 弋却深别过俊脸,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就听我说的做,她要看你幸福,你就幸福给她看,那时她自然会死心,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 “” 昨夜那个梦再次浮现在记忆里,陈永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的夫人说出了那些话 遥夭一直跟着千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忽然有一个身影从她背后跑了过去,那个身影喊着一个名字:“小维” 千和转过身,却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已经被他揽入了怀里。 他告诉她:“你走以后,我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原来我喜欢上了你,跟我回去吧,以后我一定会待你好的。” 千和张了张口,为什么期盼的这一天,当真的出现以后,她会那么心痛。 陈永抱得很紧,像再也不会松开似的:“跟我回去,我会给你幸福的。” 千和僵硬地伸出手,回抱住他。 她安静了很久,最后说:“好。” 陈永喜笑颜开,放开她,转头却握住了她的手,转身的那一刻,他眼里泪珠凝结,唇角隐忍地抿起 我们可以生死不复相见,但是我怎么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万劫不复。 千和一路跟着陈永,回到了这个茅草屋。 她看着他,忙碌地布置新家,打算与她重新成亲,给她幸福,她忽然拦住了他,对上他微笑的眼睛,“你真的能忘掉千和吗?!” “当然,她已经死了,不是吗。”陈永哈哈一笑,“以前我以为,你嫁给我不过是为了我的荣华富贵,可当这一切都失去的时候,你还是没有离开我,我觉得,我不能再不珍惜你了,以前的一切,都对不起,以后,你看我表现。” 最后一句,让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成亲的时候,他说的话:“我知道,我们两家的世仇,让你很不安,但请你相信我,请你看我表现吧,我只是你的夫君,我们之间,只有爱,没有恨。” 如今同样的话,他在对另一个女子坦诚地讲。 千和干涩地问:“你真的快乐吗?” 也许,不快乐的只是她。 一边希望他记着,一边又想让他都忘了。 “我很快乐啊!”眼前的男子,笑容纯粹。能知道是你,能再见你一面,能知道你的心意,我真的已经很快乐,很满足了,你已经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也是该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千和,我不要你当鬼,不要你万劫不复,我要你转世,重获新生。 “你快乐就好。”千和扬起唇,也笑了。 “嗯!” 新婚之夜,红烛似泪。 天还未亮时,千和从他的怀里出来,转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闭上眼睛,缓缓地离开了这具身体。 同时用法,让这具身体的主人清醒过来。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她看着暂时无法开口说话的她,道,“你要爱他,陪他一生一世,我就把你的身体还给你。” 千和并不知道,翻身对着里侧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睁开了通红的眼睛。 “你不要再挣扎了。”千和轻声道,“没有我的帮助,你是说不了话的,而你未答应之前,我也不会让你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因为你会吵醒他。” “”那张脸苍白的很,一双美眸恨恨地瞪着千和,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看起来却莫名地丑陋。 千和漠然地望着她,直到见她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才一笑,“如果你敢跟他说任何不应该说的话,或者,你离开了他,让他伤心了,我就把你给毁了,就像你当初怎样毁了我一样。” “” 千和飘然离去,没有回头看陈永哪怕一眼。 凡间一梦,终究要结束了。 陈永缓缓地坐起了身,看着瘫在地上剧烈咳嗽的女人,知道,她已经不是她了。 那女人,也就是小维,缓缓地抬起了头,看见他,神魂都震:“你没睡着” “我什么都知道了。”陈永也笑,不知道在笑什么,“我已经把休书给你写好了,你走吧。” 他安静地起身,安静地从衣袖里拿出休书,扔给了她。 小维不可置信:“她占据我的身体,你利用我,你们两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呵!”陈永冷冷道,“若非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小维,也许这就叫做因果报应,你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五 忘了爱你 因果报应 小维跌跌撞撞地退后,靠在了墙上,她盯着陈永看,“何为因果?我在争取我的幸福,怎么就得了恶果?!” 陈永懒得跟她辩解什么,没有意义,且,千和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淡淡说:“你恢复自由了,快走吧。” 小维仇恨地盯着陈永,“你会后悔的!”丢下一句,她环顾着这个茅草屋,冷笑一声,转头毫不犹豫地走了。 陈永闭上了眼睛,嘴唇轻启,不知是在对谁讲:“我会好好活着的,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弋却深默然离去,这陈永,倒原来是最通透的一个。 客栈里。 遥夭望着面前的千和,倒了一杯茶给她,却被千和一笑而过:“你觉得,我需要喝这个嘛?” “是鬼怎么了,鬼就不能喝茶了?!”遥夭递给她,“你别轻瞧了自己,其实,做人真的没什么好的,不见得就比得上鬼。” 千和笑容里的伤痛,自然被她一览无遗。 听她这样说,千和心里竟然奇妙地好受很多了,“谢谢。”接过茶,轻轻喝下,只觉得一股暖流渗透冰冷的灵魂。 凡间的东西,原来也可以给鬼用。不知怎么的,她低头就笑了,因为想到了纸钱。 做人时,只觉得这东西永远不要碰才好,碰了绝不会是好事。 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这些生前避讳不及的东西笑了。 她坐在凳子上,捧着这杯热茶,轻轻道:“是不是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人都是自私的,用得上的,待之如宝,用不上的,避如蛇蝎。” 仙人鬼三界,人最不通透。就算两百年偶然出了一个通透的人,那过的也必然是不开心的,因为格格不入,所以,做人最苦,蠢也不行,太聪明了也不行。 若不是这一死,还真明白不了那么多。 遥夭沉默地望着眉眼明朗的千和,终究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后,脱胎换骨了。 “你们是阎王爷的人,你们能不能向阎王爷,替我求求情,我不想投胎做人了,地府里有什么差事么,不管多苦的,我都能做。” 情愿做鬼,不再做人。 遥夭低了低头,轻声道:“好,不过这件事情,得我的夫君去说了,我呀,”她笑了笑,“在阎王爷面前还说不了话。” “夫君?”千和看着她。 遥夭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真怕人家觉得,他们团团圆圆却去拆散人家,怕被诅咒。 可其实不过是,把鬼带到地府里,一个带路人而已,和黑白无常没什么两样,哦,也有区别,黑白无常带听话的鬼,他们是带不听话的鬼,咳 千和领悟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好奇下去,她看向门外,“怎么,那位还没回来?” “快了。”遥夭道。 弋却深不会舍得耽误时间的,他比谁都想赶紧把这个任务完成。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时候,遥夭看见门被外头一把推开,弋却深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不由得起身,巴巴地看着他。 弋却深走到遥夭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我回来了。” 遥夭微笑,想到还有千和在,立刻从他掌心里抽回了手。 弋却深挑眉,慢悠悠地看向了千和,“走吧。”并没有说,那一边,陈永已经赶走了小维。 “好。”千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断舍离了那个想再回去看最后一眼的念头,点头。 随即,玄光闪现,又消失,三个人已不在屋里,转头,已经出现在了奈何桥上,他们一路直行,拐弯到了阎王殿里。 彼岸花开在角落,不见叶。 在他们站定后,阎王爷身子一现,出现在案几后头,望着他们微微一笑,可笑的让千和,与遥夭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因为:太丑了 弋却深忍俊不禁。 阎王爷冷冷地哼了一声:“姑娘就是姑娘家,就爱看那些肤浅的外表,不懂得欣赏男人的内涵!” 遥夭撇了撇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原来是为阎王爷发明的。 弋却深说:“她已经带过来了,这是第一个人鬼。” 阎王爷点点头,“知道了,你们去吧。” 弋却深转头,毫不犹豫地离开,可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再转身,无语地望着他的夫人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千和的手,站在阎王爷面前,活像一对双胞胎姐妹。 阎王爷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什么意思,遥夭,你不喜欢那皇上了,喜欢上千和了?” 遥夭呛住了,脸蛋通红,她捂住嘴,瞪着那位阎王爷,模糊不清道:“你想什么呢!” 这阎王爷太不正经了啊! “哈哈哈”阎王爷一笑,“开个玩笑,那怎么,你拽着千和的手,难道是想跟她一起投胎?” 弋却深绷着脸在一旁看着。 遥夭道:“千和不想做人了。” 阎王爷冷淡地哦了一声:“不想做人的,又不止她一个,所以,轮不到她不想做人。” 千和:“” 遥夭:“” 弋却深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赞赏地看了一眼阎王爷。 会说话! 阎王爷当然收到了这个赞赏的小眼神,抹了抹胡子,得意地笑了,那是,两个没有文化的小女子而已,还能跟他阎王爷说上超过十句的话?! 弋却深适时催促:“遥夭,我们该走了,别多管闲事。” 遥夭瞪了一眼凉薄如斯的弋却深:“我答应了千和的!” 阎王爷皱了皱眉,下一刻却见千和跪了下去。 “我只想在这里。”她说,“给一个角落也好,多苦都可以。” 阎王爷问出原因:“为什么?” 千和的理由,屡听不新:“因为做人太苦了。” 阎王爷冷冷一笑:“只为了这个原因?” “是。”千和咬咬牙。 阎王爷严肃道:“你触犯了地府的规矩,在人间逗留那么久,你应该先去油锅里滚上一滚,才有资格去投胎,呵,我这还没惩罚你,你还倒过来提要求了。” 阎王爷缓缓地坐了下去,“不可能。”他说,“那么多的鬼都不想做人,难道我都要让他们留在地府嘛,那我的地府岂不是塞满了,那人间不是要空了嘛?!所以,想都别想了,现在老老实实地去油锅滚上一滚吧!” 遥夭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见阎王爷突然大掌一挥,玄光袭面而来,她反射性地要去挡,已经被弋却深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护住。 等一切平静下来,阎王殿里哪还有千和的身影 遥夭失魂落魄地说:“你把他弄去哪儿了,我答应了她的,我答应了她的!” 弋却深拉住要冲向阎罗王的遥夭,他低沉地说:“别闹了。” 遥夭回头,那一双泪眸,看得他一怔。 就在这个空挡,遥夭一把推开了他,转头就跑出了阎王殿。 阎王爷叹了口气“你这个媳妇不想和你永生永世吧,你看她一点也不配合!” 弋却深薄唇紧抿,挥袍追去。 遥夭也不管误闯误进,一路上半步不歇,终于在油滚声中找到了发配千和的殿,里头的一幕让她深深地震撼了。 乌烟,惨叫,高温,她只觉得脚一迈进去,自己情愿瞎了,也不想看清这地狱悲惨。 臂肘一下被大掌抓住,弋却深追上来了,睨着她:“走。” 遥夭摇头,使劲挣扎,要把臂肘挣脱出来。 她没有焦点的目光,却在用力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幕里,有没有一个千和,她答应过了的千和。 终于,她目光一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再次推开了弋却深,飞向了那口大锅里正在受撕肤之苦,面容狰狞的女子 她不管那些刺向她的刀叉,伸手就把千和拎了出来。 鬼差一行堵住了她们。 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弋却深在背后挥掌击退。 惨叫大了一波,弋却深走近遥夭,遥夭不太敢直视他,他却盯着她烫伤的手,深呼吸一口,扭头离开:“都给我跟上来。” 千和满身血痕,感激地看着遥夭,听到弋却深这么说,两个女子慢慢地跟上去了。 阎王殿里。 阎王爷一脸阴冷地盯着遥夭:“要不是看在弋却深一世拯救了多少百姓的份儿上,我会给你们机会,永生永世相守?你却以为你是什么,不好好地配合你的夫君抓鬼回来,还大闹我鬼府,遥夭,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入十层地狱!” 遥夭低着头,这一次老实得像个孩子。 阎王爷看她这样,又转头瞪向了千和:“人家还有功不可没的夫君护着,你凭的是什么,是凭你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么?!” 千和再次跪了下去,叩头,虚弱道:“阎王爷,求你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让我留在这里就好。” 阎王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嘛,你不还是在等凡间的陈永嘛!” 千和脸色惨白,沉默。 遥夭看向她,恍然大悟了。 她让她帮她,却没有对她坦诚 千和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话,抬头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弋却深的黑眸,一直盯着遥夭垂在身侧颤抖的手,那只手从地狱的油锅里滚过,早已经露出骨头,要不是她已成鬼,最近还修炼了法术,恐怕早就忍不到现在了。 他终于开口,轻声道:“地府里不是有一条规定么,凡出现千和这种情况,只要她迈步走过黄泉,就可以留在地府,千年孤独,不得超生。” 遥夭慢慢地看向了弋却深,她不知道,她的夫君什么时候已经把地府了解得那么透彻。 她自然也不知道,弋却深信奉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哪怕在这里。瞧,现在不是用上了么。 阎王爷望着弋却深:“哼,你以为她能熬过去?” 弋却深负手,清冷一笑:“熬不过去,正好把她给打发了。” 阎王爷一想,也是。 还能让千和吃点苦头,他当即卷起袍子,叫了黑白无常过来,把千和打入黄泉了。 “走一步,必受万箭穿心的痛,你确定嘛?” “确定。” 于是,千和彻底被丢进了黄泉。 弋却深和遥夭赶到黄泉的时候,只看到黄泉黑色的湖面上被鲜血弥漫,荡开一片又一片。 遥夭泪眼迷离。 不知道哪个过路的鬼说:“哟,那么多年了,又出了一个跳黄泉的情种啊” 遥夭怔怔地跪在了地上。 她只是因为站不稳,真的,站不稳而已。 弋却深一直守在她的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啊” 千和的第一声惨叫。 此后,声声不断。 她模糊地看见,千和就着鲜血,迈着步伐,往黄泉的尽头走。 可黄泉真的有尽头嘛?她努力起身,跟过去,没有啊,尽头只有一片漆黑,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心存希望迈出一步,看到的,却是更深的绝望,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她竟然忍不住朝那边大喊:“回来,千和,你别走了,回来!” 遥夭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转头,对上弋却深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拽住他的膀子,问他:“会死吗,不,如果走不下去,会怎样?” 弋却深声音低沉:“没有回头路,走不过去,结局便是灰飞烟灭。” 遥夭失了力气,木木地松开了他的衣袖,她就这么看着他:“为什么之前不说?” 弋却深睨着她:“因为说了没用,她还是会走,你还是会帮她,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无畏。” 遥夭沉重地闭了闭眼睛,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不再朝黄泉看哪怕一眼。 弋却深缓缓蹲下去,把她揽进了怀里。 遥夭拽着他的衣袖,久久,终于轻声抽泣起来 黄泉之路,绵绵无期,死亡之花,叶叶错过。 人至此,已是由不得人作主了。 千和看不到尽头,她在这痛苦的沼泽里,开始忘记,当初为何而来。 遥夭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有一个时刻,她看见黄泉上的血在渐渐缩没有了,恢复了一贯的漆黑色。 她想:千和肯定走出来了。 她在岸边一直走着,突然被弋却深拉住了肩膀,疑惑回头。 她永远也忘不掉弋却深眼底的死寂,像是亲眼目睹了一场破灭:“千和,已经投胎转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5章 回远 她永远也忘不掉弋却深眼底的死寂,像是亲眼目睹了一场破灭:“千和,已经投胎转世了。” 转世投胎 转世投胎! 千和怎么可能转世投胎呢,不是说,入了这黄泉,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走出来,要么死。 她的眼神是困惑的。 弋却深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如果跳进黄泉的人,自己想要退出,便可以许她重生。” 这就是佛讲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遥夭更加不信了,她努力地搞清视线,看着他:“千和不会的,她不会认输的。”她说,“千和不会!” “她会的,走了那么久,她早就已经忘了她是为什么而走,若到了疼到无处可疼的地步,人自然会认命。” 弋却深袍子一挥,眼前现处画面:那是千和投胎出生,正被她的再生母亲抱在怀里。 有人说:“怎么又是个女娃啊” 有人说:“不是个男娃,这真是白生了。” 显然,千和的新生,不会过得太好。 这是阎王爷对她先前不听话的惩罚。 遥夭动了动身侧的手,她突然一下子晕厥在了弋却深的怀里,弋却深抿了抿唇,把她抱起就走。 离开了这名副其实的地狱。 光起星沉,遥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就看见她的夫君趴在床边,她望着他虚弱的面容,一直以来,总是仗着他在,自己任性很多很多。 她轻轻伸手,抚了抚他的白发。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直在为了那些不坚定的人,伤害你,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弋却深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抬眼看她,一笑:“醒了就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遥夭张了张口:“如果,我知道她会放弃,我不会帮她。” 我不帮她,她就不会白白受那么多苦。 直接去投胎就很好。 我不帮她,就不会让你那么累,差点触怒了阎王爷。 弋却深握住她的手,薄唇轻扬:“不让你帮一次,你不会知道人,其实是一种最无能为力的存在。” 遥夭点头。 “下一个,在哪里。”她问。 弋却深开口:“凉城。” 遥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想去看一看陈永。” “好。”弋却深对她有求必应。 还是那一间深藏竹林的茅草屋。 院子里,被陈永掘了一口井,他每天种点菜,如今一点也没有曾经陈少爷的影子了。 弋却深缓步走近,望着他:“她已经如你所愿,获得新生。” 遥夭站在弋却深身旁,审视着陈永,沉默不语。 陈永笑了笑:“那就好。” “没有相认,不觉得遗憾嘛?”遥夭忍不住开口。 “遗憾多了去了,还在乎那么一桩么?”陈永反问,让遥夭无话可说。 “没能和她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大的遗憾,能放手让她得到幸福,就算为这遗憾弥补一点了吧。”他叹了口气。 “那你呢?”弋却深薄唇轻启,“孤独终老么?” 陈永耸耸肩:“爱恨情仇,悲欢喜乐啊,该经历的一样不落,我还会蠢到再经历一遍么?我一个人就很好,清静自在。” 弋却深忽然俊脸一冷,听到竹林里密杂的脚步声,他淡淡道:“可能连这个心愿都难以成全了。” 遥夭问:“怎么了?” 陈永也疑惑地看着弋却深。 不过,很快有了答案,从茅屋外闯进了许多拿着剑的黑衣人。 陈永愣住了。 “三个?不是说就一个人吗谁是陈永!”站在黑衣人最前头的那个开口。 遥夭冷声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杀。” “杀陈永?”遥夭蹙眉。 她不知道陈永得罪了谁,他还会得罪谁呢,难道是千家的人?! 弋却深道:“我就是陈永。” 遥夭愕然地看向弋却深。 那些人听到他那么说,立刻警告了其他两位:“不想死的话赶紧走,就给你们这一次机会!” “你们”遥夭咬牙,却陡然被弋却深拉住了肩膀,听到他说,“带他走,我可以应付。” 她无奈,只能听话,拉住陈永就离开了。 陈永瞠目结舌,直到被遥夭拉出去了好远,才不可置信道:“会有谁想要我的命?” 遥夭无语地看着他:“你问我啊?” 陈永:“” 遥夭看了看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包银子递给了他:“出城吧,不要再回来了,还有,换个名字吧。” 陈永摇头,“不,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我萍水相逢,我怎么能讨你的便宜呢?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连累你们,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我可以去告他!” 遥夭扶额,这不仅是个公子,原来还是个书生。 没过多久,弋却深从后头追上来,望见遥夭手里的东西,领悟了一下,道:“走吧。” 陈永说:“那些人” 弋却深:“晕了。” 他们没有杀凡人的权力。 所以,他把他们都打晕了。 陈永道:“你可问了他们,幕后指使是谁?!” 弋却深看了他一眼,“你的妻子。” 陈永诧异:“千和?” 弋却深从他身侧路过,补充,“你的第二任妻子。” 小维陈永木木地跟了过去,听到遥夭的感叹:“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得不到就要毁了他。要不是我们今天在,恐怕,还真的” 陈永沉重地跟在他们身后:“实在谢谢你们,救命之恩!” 弋却深道:“行了,先回客栈再说。” 此事该从长计议了。 由此,遥夭和陈永坐在屋子里,弋却深离开去调查整件事情。 到外面天黑了,遥夭倒着茶,望着对面的陈永,莫名地就想到了千和,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啊 她突然道:“你想不想见见千和?” 陈永重重点头:“当然想。” 遥夭眨了眨眼,袍子一挥,陈永感到很神奇,他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咿呀的婴儿在襁褓里,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他是” “是千和啊!”遥夭重复道,“她是千和啊,她投胎了啊。” 陈永忍不住伸了伸手,却碰不到。 他低下了头,猛然就湿了眼眶。 遥夭见他这样,有点难过:“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开心。”说着,她收了那幅画面。 陈永缓缓摇头,偷偷抹了抹眼角,极力忍住,出口还是嘶哑:“谢谢你,我应该开心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受” 遥夭递过热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 可她知道,道理谁都懂,只是真的不容易过得去。 心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却是最不容易治愈的。 陈永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自己可笑,正在这时,弋却深缓缓地从门外走进来了,望见陈永这么伤感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遥夭拿了新杯子,给弋却深倒了一杯热茶。 弋却深喝了一口,就听到陈永缓缓地说:“没什么,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动作一顿,身为过来人的劝了一句:“多想想美好的,忘掉痛苦的。” 他的劝法,和遥夭的完全不一样。 可显然,陈永比较接受这一种。 都忘了的话真的舍不得!! “说正事吧,你查出来什么没有?”遥夭道。 “的确是小维做的,她现在嫁给了县长。” 弋却深放下杯子,望向陈永:“你麻烦了。” 陈永低沉道:“县长夫人又如何,县长夫人就能随随便便草芥人命吗?” 弋却深笑了笑:“在权力面前,人命算什么。” “”陈永愤怒地一拳锤在桌子上。 怎么能不可恨,不可气呢 遥夭直接问:“我们应该怎么帮他?” “帮他?!”弋却深看向陈永,“一句话,惹不起,躲得起。” 陈永冷笑:“这样离开,我实在是不甘心,我觉得憋屈!” 是个人,都会觉得憋屈。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 屋子的门没关,屋子里的烛火轻轻摇曳,弋却深道出这晦暗的道理,“自古如此。” 遥夭道:“自古如此就是对的吗?” “不是。”弋却深顺着说,“当然不是,但陈永会因此被撞得头破血流,官官相护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懂吧。” 遥夭道了声:“该死的。” 陈永愤然道:“我上京城告他们。” 弋却深笑了:“你告他们什么,刺杀你?你凭什么让人相信,一个县长夫人会刺杀你,证据呢。人家一个矢口否认,你就是个诬害县官罪,到时候人家要弄死你,反而变得顺理成章了,所以我才说,此事就这样吧,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她忙着享福,倒不至于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遥夭望向陈永,那么一听也是真的有道理的。 “我们把你护送出城,陈永,算了吧。”她也无奈。 “没想到,我陈家公子会有这一天,被一个女人逼出了自己的家城。”陈永悲凉道,“本以为家道中落已是人生最低谷,原来是我天真了啊!” 遥夭突然鼓励了一句:“你可以孤独终老,但不一定要隐世,你也可以卷土重来的。现在走,来日方长。” 现在走,不是逃。 会回来的,每一个欺负自己的人,他都要深深地记住。 陈永目光愈发坚定。 “千和被小维欺负了半生,也许你可以帮她报一报仇。”遥夭只能换这样的方法劝服他,“小维才是最该受到惩罚的那一个啊!” 弋却深心想,这真是剑走偏锋。 要是陈永到最后迷失了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呢? 可似乎到了这个地步,除了这个法子,也想不出别的可用法子了。 “好!”这一声,掷地有声,陈永咬牙挤出两个字,“我走!” 于是,弋却深和遥夭,连夜把陈永护送出城,至于之后的事,是喜是悲,就与他们无关了。 正好了,他们也是要离开的人,阴差阳错一起离开了。 弋却深和遥夭也没有再回去,就此城外分道扬镳,他们去了凉城,那个传说非常美丽的地方。 坐在马车里,遥夭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立刻像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弋却深的怀里,她打着哈欠道:“天哪天哪!这处理一个就那么累了,还不知道下一个有没有这个容易呢!” 弋却深也有些苦笑:“不然你以为阎王爷怎么那么大方?!” 遥夭脱口而出:“果然老谋深算,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一定不会中途退出,一定一定不会。” 弋却深眼底透着难得的暖意,“相信你。”他说。 能让弋却深相信,遥夭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的。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低低说:“让我睡一会儿,到了叫醒我。” 弋却深应下:“好。” 在来到凉城之前,他们是绝对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能抓鬼的人。 在来到凉城之后,他们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凉城美则美矣,不过一进城门,就透着一阵玄乎。 有人伏在地上,一步一叩首。 说是在虔诚地服侍大地之神,也就是,地府。 多走两步,还有人站在台上,闭着眼嘴巴念念叨叨的,转着圈子,说在抓鬼。 弋却深和遥夭面面相觑,他们就站在这里,倒是抓个试试呢?! “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遥夭看着那一幕,问。 弋却深道:“是个男子,叫做回远。” 回远? 遥夭点点头:“一个男鬼啊?他为什么不肯转世投胎呢,奇怪。” 弋却深蹙眉道:“他是将军,一抹孤魂,回到凉城后,一直盘旋不肯归。” “我们要去哪儿找他?”遥夭一问三不知,因为她根本不看册子,全凭身边这位解答,安心地做个笨蛋。 “将军,自然是要去将军府的。”弋却深笑了笑。 可真当他们走进将军府,却发现里面早已破旧不堪,角落里蜘蛛上爬着一只黑色蜘蛛,大树倒在亭子里,简直就是一副大厦已倾,人去茶凉的景象。 “这将军生前没有娶妻生子么?怎么他死了,他连个家都没了。” “册子上写了,他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孤家寡人一个,全靠他的兄弟们给他安了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七 迟迟不肯离开 “册子上写了,他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孤家寡人一个,全靠他的兄弟们给他安了坟。” 遥夭彻底捂住嘴了,这还真是惨了。 那她更不明白了,“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悲苦,为什么他迟迟不离开?” “这个册子上没写。”弋却深撂给了她一句,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她:“” 遥夭感觉他在鄙视她的智商,忍不住边跟着,边小声嘀咕着,“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弋却深当然听见了,冷清清地回了她一句:“我是神吗?!” “额”女子摸了摸下巴,不甘于落下风,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啊!!” 弋却深突然想到一句话:要是和智障争论,那肯定最蠢的那个人赢。 他勾勾唇,故意气她:“我要成神了,就休了你。” 遥夭闻言,冷哼一声:“你随意!” 弋却深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她那么笃定地吃定他了?! 将军府一阵阴风吹过,遥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躲在了弋却深的背后。 弋却深往前走着,袖子被她拽的紧紧的,他无奈道:“你是鬼,怕什么。” 遥夭眨了眨眼,神神叨叨地:“你还聪明呢,关键时候就笨蛋一个,不懂了吧,这人有厉害的,有不厉害的,到了鬼界,当然也是这样了,要是来了个比我厉害的鬼,我不躲在你身后躲在谁身后。” 听了听,也就最后一句耐听一些。 弋却深哼了一声,“你最聪明。” 也是玄乎了,这将军府,在他话落后,又刮起了一阵冷风,那风势特别蹊跷,弋却深明白了什么似的,“君子也听人墙角?” 遥夭懵懂,“你在跟谁说话” 陌生的笑声传来,从角落里走出一个白衣男子,他眉眼带着久经沙场的狠厉,淡淡地瞧着他们:“我不是什么君子,我不过是个武人罢了。” 遥夭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一位,怔住了。 “不是我听人墙角,而是你们私闯我的宅子,在我的宅子随意咬耳朵,怎么反怪这个宅子的主人听到了?” 回远低低沉沉地说,面上一派淡定。 弋却深睨着他:“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调查我?”回远笑,“做鬼的调查我,无非是只为了一个目的,想把我带回地狱里去。” 弋却深负手在后:“和聪明的人说话,果然轻松。” “”回远神色冷了一下,“我不回去。” 这次笑的人,换作遥夭的夫君了:“上一个也这么说,现在应该已经会走了吧。” 遥夭眨了眨眼,看着这一幕,高手对决,啧啧! 回远缓步走向他们,遥夭在心里不禁筑起了防备的墙。 弋却深从容地看着他的靠近。 回远一双沾满了血腥的眸子,盯着他们,咬牙重复:“我、不、回、去!!!” 遥夭脱口而出:“理由呢?这人间还有什么你舍不得的吗?!” 弋却深若有所思地接口道:“我们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回远重瞳才柔和了一些,“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向来不假手于人!” 看来,果然是有事了。 遥夭蹙眉,又想要说什么,却被弋却深从后面拉住,只听到弋却深对回远淡淡道:“若有解决不了的,你可以去福来客栈找我们,我们帮你解决,当然,条件你是知道的。” “我永远也不会去找你们的。”回远说。 弋却深冷冷一笑:“在这崇尚信仰,爱好捉鬼的城中,你一个有事情要办的人,能耐心藏在这里多久?出去了,又能保证你不受伤吗?!武人果然是武人,一点脑子也没有,我看,我在福来客栈等着你找上门,就行了。” 回远黑脸煞气地瞪过去,可没来得及回嘴,弋却深已经把遥夭揽住,悠悠转身离开了,他不仅一阵气闷,尤其是他们这些男儿,气盛,最见不得别人的瞧不起!! 被迫地出了将军府,遥夭再也忍不住了:“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了?” 弋却深道:“硬来,只会落得个他灰飞烟灭的下场,对我们无益,既然不能进,那就以退为进!” 遥夭扶额:“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弋却深的放过,从来都不是真的放过。 于是,他们夫妻二人回到了客栈,满足地睡了一个下午觉,下楼的时候,点了一壶酥茶泡着。 外头的阳光充足,温暖。 遥夭提议:“喝完茶,我们出去逛逛吧!!!” 弋却深照旧对她有求必应:“好。” 这个城里,人人的眼中都有一个向往,那是信仰,凉城,果然如听闻中的一样,美丽,却也迷魅,玄乎。 遥夭看着一个长跪才起的人,走了过去问:“你们是在求什么呀?” 那人笑了笑,指着那高处说:“我们无所求,不过是在奉养那,佛。” 遥夭随着那人的目光看向最高处,仿佛在天上似的,弋却深走到她的身边,“我们也去看看,这一百零个阶梯,或许值得一走。” 那人轻轻纠正:“没有或许,是真的值得一走!!!” 遥夭好像也是个不太信仰什么的人,怎么说呢,当初是因为孩子,她曾跪在佛堂,忘了一切。 可是后来,她再也没有拜过佛。 从这一点上看,她的确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 弋却深拉着若有所思的女人的手,迈步走向了台阶,一层一层地走,轻风刮过,树叶发了声音,萧萧索索,莫名让人想到了一个成语:万籁俱寂。 是心里万籁俱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遥夭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低低念出这句佛经,“如梦幻泡影,那么我们现在,是泡影,还是真实?” “你相信什么,就是什么。” 相信什么,就是什么 相信什么,就是什么!! 遥夭笑了,抬头,眼底清澈,“嗯。” 她相信真实,这世上虽然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正在发生的,就是真实。 她相信,这世上总有真实的存在的。 也许,这就是她始终舍不得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她始终放不下的因果。 当弋却深和遥夭爬上去以后,他们二人一回头,看到的一幕是:人们气喘吁吁,汗水连连,脚下的步子却始终未曾停下。 信仰就像是希望,为了心中的希望,不惜飞蛾扑火。 他们怜悯,却无法相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这是连帝王都毫无办法的事。 佛像含笑,慈眉善目地睨着他们。 他们的心中也突然静了下来,却在迈进门槛的那一刻,被佛像上发出的金光拒之门外。 弋却深和遥夭面面相觑,而后苦笑了一下。 说什么万物平等,鬼就不配再有信仰了吗。他们转身,又下去,离开。 周边的人们古怪地看向他们,有婆婆说:“都上来了,怎么还不进去就走了呢?” 遥夭按了按太阳穴,“突然想到我跟大夫约好了,爽约可不好。” “可是你们那么辛苦地上来,却又这样下去,岂不是轻待了佛陀?!” 他们怎么好说其实是被佛陀赶下去的呢,弋却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奇囧,遥夭道:“心中有佛,佛会体谅的。” 人们愚昧,总是太主张形式,而不过心。 弋却深低沉地嗯了一声。 那些人还在窃窃私语,弋却深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护着遥夭离开了这里。 下山后,遥夭忍不住一笑:“这叫做什么事啊” 弋却深冷哼一声:“阎王爷估计在下头嘲笑我们呢!” 地府的阎王爷立刻笑呛着了。 遥夭道:“不会吧?他那么闲,老是看我们做什么。” “那可不一定。”弋却深悠悠道,“我倒觉得,地府里的活儿,都分配个那些大大小小的鬼做了,他应该是最闲的那一个了。” 遥夭尴尬:“那如果他真的在看我们,岂不是听到我们在背后议论他了吗?!” “怕什么。”弋却深给了她一眼,“我们这两个免费工,他供着都来不及。” 地府的阎王爷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一种想要灭鬼的冲动了 遥夭被弋却深逗笑了。 地府阎王黑脸了。 弋却深却勾唇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月色上头,吝啬地在周边闪出一丝昏黄的光晕,却连帮人把前路照清都做不到。 弋却深和遥夭回到屋子里不久,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遥夭昏昏欲睡,没察觉。 弋却深却知道,有人来了,准确地说,他要等的人来了。 可弋却深也不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给遥夭掩了掩被角,才起身去开了门。 一个狼狈的身影倒在了他的屋门前。 弋却深黑眸睨着回远,冷冷地对上他的目光,“来求助了?” 回远眼底闪过一丝不愿示人的狼狈,“是,来求助了。” 弋却深出了屋子,反手把门带上,“我的夫人在睡觉,不要打扰她,你爬起来,跟上我。” 回远用力爬起来,虚弱地飘在他的身后,凡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 弋却深去楼下,向掌柜的又要了一间房,只说:“和夫人吵架了,被赶出来了。” 这凉城的人特别热情,特别聒噪,总是把别人家的事情当成自己家的一样,问三问四,惹人烦恼。 其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只顾着赚钱,不好吗?!!! 新的屋子打开后,回远跟着弋却深走进去,他躺在床上,声音无力:“谢谢你。” 弋却深站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早就跟你说过了,要么就别出将军府,要么,你迟早要来求助我。” 这城里的人爱抓鬼,他在这城里办事情,一个鬼,能办的多顺畅。 虽然说,人抓鬼,不靠谱,可总有一两个高手,是真的能抓到鬼的。 他运气不好,呵,还真碰上了。 “你能杀人吗?”回远笑的无比嘲讽,“如果你能帮我杀一个人,那我就跟你回,回那个地府去。” 弋却深当然不能杀人,那是触犯规矩的。 他的安静,令回远的眼底,又染上几分难以掩饰的悲恨,“你杀不了人,你也帮不了我。” 弋却深想过这个问题,若不是为了爱,那只能是为了恨,才要留在这里不肯走,世无新意,一切纠葛不过是为了四个字:爱恨情仇。 他在凳子上坐下,告诉回远后果:“如果,你杀了凡人,你会灰飞烟灭的,而他,可能还照样投胎转世,重获新生,值得吗?!” 回远道:“不,不”他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在灰飞烟灭之前,我会让他先灰飞烟灭!!!” 弋却深很烦,尤其烦这些软硬不吃,执念太深的人。 能不能让下一个,不要再像这两个人了,真的很烦 “可你杀不了他,不是吗?”弋却深冷冷道,“而且他还伤了你,说明,他一直在防着你。” “不!他是杀人太多做贼心虚了!!”回远猩红着双眸说出真相,“他夜夜做噩梦,怕他害死的人一个一个化作鬼来找他,呵,你信吗?!” 弋却深沉默了一下,想了下册子上的人数:“你不也是杀人如麻么。” “我跟他不一样,我杀的是,敌人,灭的是敌军,我是听令君命,为国尽忠!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地位,害死我们每一个兄弟,一人把功独占,还,连戏子都不放过,他才是恶心,做恶事。” 弋却深无奈地告诉回远:“你知道吗,人这一辈子做过什么,瞒不过举头三尺的神明,也瞒不过地府十层外的阎王,他有他的道,死后自会论罚,你有你的道,现在你该去投个好人家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那么苦口婆心地开劝别人了。 弋却深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这任务是真的不好完成! 可回远要是能够领悟,早就领悟了,早就放下了,这些话,他真的不懂吗,他听过,他也懂,但他看着自己的下场,他不信了。 他不信正义和邪恶了,他只信自己。 “若不杀他,我死也死的不痛快。” 武人,活这一生一世,不为风花雪月,图就图个痛痛快快,金戈铁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八 找死 “不痛快?”弋却深,冷笑,“那也比灰飞烟灭强吧。” 他既劝不了他,也懒得劝了。 “总之你要去找死,你就去。”弋却深道,“我不拦你,但你既然不顺从我,那我也没有义务收留你,麻烦你尽快把银子还给我。” 也是十分的刻薄无情了 回远看向弋却深,吐出一个字:“你!”却再难有下文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没有人有义务去陪你,去帮你,不是为了交易,就是为了情分。 他无话可说。 只不过一世为人们的安危守护着,最后感到很可悲罢了。 弋却深开门离去。 遥夭好好地睡了一夜,在隔天早晨,满足地睁开了眼睛。 她在一片光晕里看到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弋却深,只是一个背影,她便知道是他。她也知道,有她在的地方,他不会随意让别的人靠近。 有时候,她觉得他是一只兽,为自己爱护的,守一方安全,把别有用心的人都给吓走。 她无比地有安全感。 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看到他手里捧着的热茶,丝毫不客气地伸手,夺了过来,喝了一口,舒服地抿了抿唇:“渴死了。” 弋却深蜷起指关节,在她光滑的额上轻轻敲了一下:“洗漱去。”从她手里接过茶杯。 遥夭眼珠子转了转,却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她有些无赖道:“不会洗漱,我还是个孩子呢。” 弋却深真的一阵肉麻,他无奈地拥住了她。 冷声道:“想要抱就直说好了,还装孩子,你好意思。” 遥夭鼓起了嘴巴,一抬头就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永远不知道让着我点。” “还不够让着你?!” 弋却深一句喊冤,成功地让他的夫人洗漱去了,并且不理他了。 弋却深倒是笑了。 遥夭气咻咻地洗完了脸,一个人下楼吃饭去了,可却是在她目光游移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身影,那个人竟然是:回远 他怎么来了?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弋却深怎么没告诉她?!! 一下子,四个问题,让遥夭冲动地上前,把回远拦住了。 他盯着她。 她也盯着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语。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找我们的吗?”遥夭捡出关键的问。 回远哼了一声:“找你们?我找你们干什么,你们又能帮我什么。” 这话,就让遥夭不太爱听了,这态度,就让遥夭有些反感了。 “我夫君既然说了你有难处可以来找我们,自然我们是可以帮助你的,你还没说你的问题呢,就这样瞧不起别人,谁教你的?将军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了吗!!!” 她生前还是皇后呢!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居然敢这样小瞧他们小瞧她也就算了,小瞧她的夫君,那就别怪她怼上他一怼了!!! 回远被她的舌灿莲花一下子说的无言以对。 他皱眉道“你让开!” “不让!”遥夭对他做了个鬼脸,“就不让!!!” 回远看着她,微微愣了一下:“你这个女人,拦一个大男人像什么话!” 遥夭冷冷一笑:“前提你也要是人啊!” 回远就:“”他恼羞成怒,“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打飞!!” 遥夭懒懒地环着双臂,换作她瞧不起他了:“来啊,打个给我看看啊!!” 回远:“你!” 照样难有下文。 遥夭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回远忍不住一扬掌,却还没等劈下,就看到眼前女子目光一亮,随后他的手臂被一股难以挣脱的力量攥住了。 “你干什么?” 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阴冷恐怖的声音,真的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了过来似的。 回远回过头,果然看见弋却深,那个女人也不过仗着眼前这个非同一般的男人耀武扬威了,“我头皮痒” 他人也做过,鬼也做过,可不想在还没杀了仇人之前,就先被灭了。 呐呐补充道:“想挠挠。” 弋却深冷冷地放开了他。 遥夭疯狂地大笑着,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我从来都没看到过像你那么怂的将军啊哈哈哈哈哈” 弋却深:“” 回远:“” 他们二人看了下四周迎来的古怪目光,齐齐地又重新看向了遥夭,完了,都忘了自己是鬼了,也忘了回远压根还没修炼到能被凡人看到的程度,在外人眼里,弋却深和遥夭怕是已经变成了疯子了吧 本来,这两个突然从城外来的,去拜佛,却临进殿离开了,本来就被人们记住,且不知已经在心里诟病了他们多少次。 如今,遥夭还如此 果不其然,弋却深和遥夭被赶出了客栈。 遥夭愣住了,笑不出来了。 相继跟出来的自然是回远,看到这一幕,换作他笑的合不拢嘴了:“我银子都还没还给你,你们就已经被赶出来了哈哈哈这就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遥夭:“” 弋却深黑了脸,看向遥夭:“笑那么大声干什么?” 遥夭:“都怪他!”她伸手,把回远牢牢指住了。 弋却深淡淡地看了回远一眼:“我猜你的将军府回不去了吧?” 回远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弋却深自然知道,回远想要别人的命,别人也不是傻子,坐等他去取,既然昨晚能伤害到他,说明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他的将军府肯定也已经布满埋伏了,所以,他无路可走,才直接来了客栈找他,不是吗。 遥夭拍掌:“好!那赶紧跟我们回地府吧!” “你们想的美!” 弋却深也懒得再从长计议了:“那我们就跟着你。” 遥夭愕然地看了一眼她的夫君,哇,这个蠢法子,不像是他会实践的啊!!! 回远不屑道:“那要看你们能不能跟得上了。” 言毕,回远就闪身,不见了。 弋却深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遥夭一起追了过去。 三天三夜,一点也不夸张的,三天三夜。 回远喘着气靠在一棵大树上,他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我认输了,你们赢了行了吧!” “笨蛋。”遥夭走到他身边,嘲讽地看了眼他狼狈的样子,“我们没点本事,会敢来抓你们这些不听话的鬼?!!” 回远扶额:“够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弋却深还是那两个字:“回去。” 回远:“不。” 遥夭道:“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强行把他带回去,又不是不可以。” 弋却深看了她一眼,又把阎王爷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规则是必须让这些小鬼心甘情愿的回去! 要真的可以那么简单粗暴就好了,他还用她提醒,早就出手碾压了。 天色渐黑,他们一个追一个跑,早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离开了凉城。 发现这一点,回远简直后悔死了。 弋却深却提醒道:“你现在出来避一点风头,也是好事。” 回远气咻咻地靠在树身上,不肯搭理他们了。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就算往回走一样进不了城。 只能在这荒郊野岭,风餐露宿过一夜了。 弋却深摘了点果子回来,全被遥夭拿去了,她抱住说:“不给回远!” 回远简直没见过那么幼稚的鬼,“我不需要,我也不会饿的。” 遥夭哼了一声,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果子。 弋却深没说什么,坐在遥夭身边看她吃得一脸满足,嘴角不由得勾了一勾。 回远注意到弋却深的表情,突然想:如果bn了那个笨蛋女鬼,那岂不是可以随意差遣这个弋却深了? 可也同样冒着风险,眼前的这个男人别看现在表情温柔,该狠的时候,他反正是相信那绝对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可突然在这一刻,弋却深猛然地看向了他,眼底幽暗一片,仿佛看透了他心里邪,恶的想法似的。 回远忍不住目光闪躲了一下。 想到自己生前好歹也是个大丈夫,怎能在死后打起女人的主意呢?忍不住一阵自厌之情。 弋却深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抱着遥夭在怀里,目睹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时,他才冷声对回远开了口:“本来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有一个好的来世,可偏偏要为这一生已经过去了的东西死拿着不放,而耽误了前程,那个仇人若知道,怕是很高兴吧。” 回远不想跟他说话,可他总能激怒他,他脱口而出:“说的你多放得下似的,好啊,我和你回地府,你把她给我!” 弋却深对上回远赌气的眼,怀疑这就是外表沧桑将军,灵魂孩子的单纯货儿,不然也不至于被兄弟算计了,很显然并不懂得什么阴谋诡计,有害人的心,也没害人的胆。 像这样的人,真的打算杀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程度,即便同归于尽,也不惜一切,这样的人是很疯狂的。 弋却深道:“她吗?” 回远点头。 弋却深笑:“你治不住她的。” 回远不以为然:“千万敌军都能被我歼灭了,我还治服不了一个女人?!” 弋却深挑眉:“千万敌军都被你歼灭了,可你最后却死在了你的兄弟手里。你太自负了,所以总是为那些你不以为然的人栽了。” 回远彻底,无话可说了。 月凉如水,弋却深也没再说什么。 他揽着遥夭靠在树上闭上了眼。 回远看着他们的真身,突然一阵羡慕,做人的时候比不上别人,做鬼了,居然也有那么多的不同。 这个世界上,原来从来都不存在公平的。 他不知为何,突然就叹了口气,蜷缩在一起,侧脸靠在臂膀上睡下了。 时间不动声色地流逝,人还是这几个人,可昨天的一切,的确已经过去了。 万物都有同宗之妙,都隐隐约约地提醒着人,不必执着,不必留恋,做人,只管往前走就好,若前怕狼,后怕虎,又放不下现在,注定过的难以自在。 偏偏,满地道理,就是做不到。 第一缕光线,透过密密麻麻的绿叶缝隙折射进来,遥夭感到脸上一片温暖,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夫君。 她凑过去,轻轻地在弋却深的嘴角吻了一下,没忍住,又吻了吻他的唇,她想,不管过了多少年,她对他一样那么眷念,依恋着。 “咳咳” 突然一声不该插入的咳嗽,把她吓得立马抬起了头,看到了回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立刻捂住了发烫的脸,“你竟然敢偷看!” “你的记性原来那么不好啊?”回远呵了一声,“一夜而已,就把我给忘了。” 遥夭咬了咬牙,愤怒地剜着他:“对于不重要的人,我一向最擅长忘记。” “我居然是不重要的人?”回远调侃道,“我是不重要的人,那你们追我那么久,吃饱了撑的啊。” 遥夭:“你!” 第一次把人说的哑口无言,回远特别痛快,看了下那即便睡着,也显得特别尊贵的白发男人,“你看着也就一小老百姓,不过是长得美了点,但你和他不相匹配啊,他怎么会是你的夫君呢?!” 发出灵魂的质问,回远的眼神特别纯粹,也特别好奇。 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给谁都会惊讶一番。 正好现在有时间,他自然就没忍住问一问。 “你一个孤家寡人,怎么会懂感情呢?!”遥夭戳中他的痛点一句驳回过去。 回远无语:“我乃大丈夫,愿望是保家卫国,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感兴趣!” 总之,他们互相瞧不起。 遥夭如果知道,昨晚回远提出了个什么要求,恐怕就不仅是瞧不起他了,上去打他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回远再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遥夭一根食指堵了堵嘴,他明白是闭嘴的意思。 然后他便看见,前一刻还犹如母老虎不肯相让的女人,此刻一瞬柔成了水,一心盯着她眼里的弋却深。 显然,他们是在一起度过很多日子的,不然不会如此默契。 在她沉静时,原来是发觉了他要醒来了。 回远就那么看着,看着弋却深睁开了惺忪的黑眸,看着遥夭对弋却深笑的那么温柔,他突然想,那一生,他到底活的是什么。 为什么,一辈子,竟然连爱,都没有爱过呢。 回远低了低头,这算什么呢,他想,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8章 自取灭亡 呵,做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不会是为了自取灭亡的。 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怕再羡慕,也不可以去爱。 那一边,弋却深伸手,理了理遥夭额前的碎发,抚了抚她一张冰凉的脸,“辛苦你了。” 遥夭乍然看到他那么怜惜的样子,还觉得不适应呢,“辛苦什么?” “风餐露宿。”弋却深薄唇倾吐出四个字。 遥夭笑了笑:“你不在身边,荣华富贵对我也没意义,现在你陪着我,我陪着你,即便是风餐露宿,又有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她说,“我觉得幸福!” 弋却深掐着她的后颈,轻轻地带进了怀里。 遥夭抬起手,攀上他宽阔的肩膀,眼中温暖,并不逊于阳光。 “你们能不能低调一点?”回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脸嫌弃道,“虽然你们一个长得俊,一个长得美,但是,太腻歪,还是会遭人不舒服的。” 弋却深低笑,缓缓放开遥夭,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淡淡看向回远:“怎么个不舒服法呢?” 回远哼了一声,却是沉默不语了。 弋却深像是看透了他不舒服的内心活动似的,沉思了一下,道:“你嫉妒了吗?” 回远:“”猝不及防红了脸,起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回头了,恶狠狠地瞪了弋却深一眼,梗着嗓子道:“我嫉妒你们?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子啊!!!” 弋却深搂住身旁笑的乐不可支的女人,莞尔对回远道:“你不嫉妒就好。” 回远莫名一肚子气,见此,他重重踏步离去。 弋却深拍了拍遥夭这小迟钝的脑袋:“人都跑了,还不去追?” “这里哪有人啊?!”遥夭不屑于他看小孩子的目光,扬手,学着他之前总敲她脑袋的样子,指关节一下,也敲了敲他饱满的脑门,然后迅速地逃跑了,向回远的方向。 被人用自己的招数给锤了的弋却深:“”隐隐嘴角抽搐了不止一下,睨着她离开的方向,只觉得这女人真的是反了。 做了鬼,放飞自我了吧 遥夭很快追上回远,弋却深很快追上他们两个人,却在过路的时候,看到一堆去凉城的难民。 弋却深帮回远暂时恢复了真身,不过回远功力太浅,得时刻打着伞。 此刻只见这白衣男子,掩藏了一身的戾气,从战场上下来,经历过寒心阴谋诡计,生过也死过,目光里总是比常人眼里少了几分凡气。 路边有个姑娘倒下了,他就蹲在她的身边,一手打着伞,躲了那酷烈的阳光,另一只手打开遥夭的水袋喂这姑娘喝下:“你太累了,才会体力不支,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要休息,不然,你会累死的,知道吗?” 那姑娘一身布衣,脸色苍白的很,眼神却无比感激地望着他们:“谢谢你们,可这里离凉城还很远呢,我必须要赶紧过去,不然到了晚上关了城门,只会更狼狈的。” 回远皱眉望着她:“你们这逃难的吗?哪里出事了吗?!!” 遥夭和弋却深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回远的心里,终究是深藏家与国的。 姑娘点了点头:“家乡水灾。” 回远把这姑娘缓缓扶起来,姑娘又是立刻道了一声:“谢谢你。” 回远一笑而过,在她站稳后,放开了手臂,问:“朝廷没管这个事儿吗?” 弋却深看向那姑娘,只见那姑娘立刻点点头:“管了管了,”接着神情就犹豫很多了,“都说管了,可我们老百姓还是居无定所啊不得不逃往距离我家最近的凉城躲一躲了啊!!” 遥夭明白了,脸色有点难看,还不是那些贪污的人在作祟吗。 这些人,为了银子,比鬼还要鬼,既欺得了上头,又逼的下头无可奈何。 弋却深低低地说:“回远,别忘了,你现在是谁。” 这一句话,让遥夭看向了弋却深,还是有点不舒服,这可是他传下去的国家啊 弋却深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低头道:“万物自有规律,因果自有奖惩,我们已经脱离了轮回,不宜再去干涉什么了。” 遥夭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多少年都过去了,一开始看不透的,到最后也还是没有看不透。 也许是她没有慧根吧?!! 回远说:“姑娘,我们也是要回凉城的,不过是在明天,你看你这一天,凭着你这双腿根本不敢赶不过去的,不如跟我们一道,还有个照应,你觉得如何?!” 姑娘呐呐地:“这” “按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你走到半路就会晕倒的,你知道吗?!” 回远无奈,指着后头的两个人说,“我乐于助人,可后头两位性情椋薄,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真的是唱独角戏,要被他们笑话了啊!!!” 弋却深和遥夭面面相觑,后者道:“回远这是在英雄救美吗” 前者若有所思,最后的回答是:“嗯。” 呵呵呵遥夭简直无语了,这货儿现在拿准了他们无法强迫带他回去,居然干脆把他们当小跟班了,自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那姑娘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目光定格在了弋却深的脸上,她第一次看见话本里描述的白发妖孽。 她突然失了神,缓缓路过回远,走向了弋却深:“你真好看。” 弋却深猝不及防:“哦。” 遥夭抿唇,蹙眉望着这姑娘,突然脚步一抬,拦在了弋却深面前,遮盖住了这姑娘肆意打量着弋却深的目光,“你好,姑娘名讳?我叫做遥夭,他叫做弋却深,是我的夫君。” 这姑娘目光一闪,低了低头:“我叫做无央。” 遥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远走到无央的背后,轻声道:“我是回远。” 无央回头,对回远笑了一下。 对于回远把无央带着走这件事,遥夭心里有点不舒服,因为无央看着弋却深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一见钟情! 可弋却深懒得说什么,收到遥夭的瞪视,他满脸无奈:“由着回远吧,这应该是他最自由的时候了。” 遥夭才不是因为这件事呢,她闷闷道:“你就没看到无央看见你时的不对劲吗?” 弋却深漠然:“那又如何。” 遥夭十分利落地给了弋却深一个白眼,咬牙挤出几个字:“不如何行了吧!!!!” 弋却深睨着遥夭,不禁感到有些悲伤:“你怎么还会吃这些没有必要吃的醋呢。” 遥夭快走两步,最后回头给了弋却深一个鬼脸。 弋却深不禁勾唇,在一起那么久了,这女人还是吃一些没有必要吃的醋,别人如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回远原本走在前面,却看见遥夭一下子从后头窜到他的前面去了,快步跟了上去。 “你生气了?”回远倒是不懂得这其中玄妙,“那怎么脸色那么差。” 遥夭冷声道:“我没生气。” 回远摇摇头:“你真的以为我笨到连一个人的脸色如何都看不出来吗?” 遥夭望着他,“你怎么善心大发了,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你都自身难保,还非要带着无央。” 回远愕然:“原来你是” 遥夭一脸懵:“是什么?” “你吃醋了吗?”回远探究地望着遥夭,“因为我和她走的太近了?!!” 遥夭简直无语死了,一开口就想狠狠地说回远这个自作多情的莽夫,可余光却看到了弋却深和无央同肩而走,她不由得心底噌噌噌怒火不止,这到底什么夫君啊,还有这到底什么女子啊,明明知道人家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还居然那么不避嫌!!!!!! 怎么办,好气好气好气啊 回远随着遥夭转头发火的目光,自然看到了那一对,皱了皱眉,才明白了,遥夭是不开心了,不过一直都是为了他后头的那个白发鬼!!! 哼! 他不由得率先走了一步。 遥夭立刻跟上,不过跟得很慢,后头的聊天声缓缓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无央:“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如果说有妖孽的话,该就是你这个样子吧。我从小看了很多聊斋,也看了很多话本,只觉得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的样子,很幸运!” 幸运什么幸运,遥夭心想,这张脸她天天看呢,还随心所欲地亲呢! 弋却深深邃的黑眸,跟随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身影,漫不经心地回答无央:“好看的人有很多,只是不要说一个男人漂亮,也不要用妖孽去形容一个人。” “对不起,都怪我看的聊斋太多了” 无央低低一笑,“那么公子,冒昧问一句,你觉得人和鬼能在一起吗?” 弋却深淡淡道:“不能。” 无央目光微微一深:“那人和妖自然也不能了。” “当然。”弋却深。 无央深呼吸一口气,“那鬼和妖呢?!” “不同世界的物种在一起,最终都会万劫不复的。”他这句话,突然就把无央说的双眸通红。 弋却深看向她:“你经历了哪一种?” 无央诧异地看向他,“我只是说说而已。” “你小时候是不是遇到过很多古怪的事?”弋却深告诉她,“比如一头摔进河里却没有死,从树上摔下去,却没有伤?!” 无央张了张口:“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是因为这些,才去翻遍聊斋,翻遍话本。”弋却深轻描淡写地说出她整个人生,“最终他现身了,是你曾经救过的一只狐狸,是他帮助了你,是他救了你。” 无央闭了闭眼睛,停步不走了,她看向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遥夭也不禁,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们。 久久没见他们跟上来的回远,又返回过去,望见的却是这一幕。 弋却深和无央对望,后者痛苦的神情,一目了然,“那你又知道,他现身过后就走了吗,他和你长得很像,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他” 弋却深淡声道:“我不是他。” 无央望着弋却深,深深地摇头,泪花就这么大颗大颗地掉落了下来:“不可能,不可能,你如果不是他,你为什么跟他长得那么像” 弋却深淡漠:“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遥夭上前,张了张口,轻轻说:“你真的认错人了,他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回远懵然地看着这一幕:“什么是不是他,怎么回事?!” 无央退后两步,突然难以承受地晕厥了过去。 弋却深冷冷地路过回远,“你自己招惹的,自己背上带着。” 回远:“” 遥夭急着追上弋却深,仓促地拍了拍回远,道:“背着啊!” 回远:“” 怎么搞得他像是他们的跟班一样呢?!不开心。 总算是一路追上了弋却深,遥夭拉住他的手,问:“你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你可以看透一个人的一生了吗?” 同样开始做鬼的,同样做了那么久鬼,这鬼比鬼气死鬼啊!!!! 弋却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犹豫道:“我。” 遥夭:“啊?” 弋却深道:“阎王爷给的。” 遥夭:“” 弋却深笑:“自然功力加深,放心,以后他给我的,我都会教你的。” 遥夭却不见半点开心之情,一把捏紧了弋却深的手,道:“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是不是看上你了?!” 弋却深:“” 地府里的阎王爷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只觉得凡间小女子个个想象力丰富啊!! 见弋却深沉默,遥夭都急死了:“你说话啊!!!!” 弋却深无奈了,彻底彻底地无奈了:“他偶然见过我的前生,我对他有恩。” “前生你怎么会对他有恩呢?” “前生是神仙呗!”弋却深轻咳了一声,都是阎王爷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听起来的确太扯了。 遥夭嘴角一抽,对弋却深深深地刮目相看了:“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怪不得你能做皇帝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9章 可怕 “我不是一直都深藏不露么?你倒是惊讶什么。” 遥夭无语地看着厚脸皮的男人,“你倒是看作夸奖了” 这一路上,遥夭对回远说了弋却深告诉她的故事,原来是这个女子,曾经和一只妖有过感情。 无央一直在找这只妖,诡异的是,她找的妖和弋却深长得很像 回远这才彻底理解了,“怪不得你那么生气,原来是看出来了这无央对你夫君的感情不存粹啊?!” 他还幸灾乐祸地笑了,好像眼看着自己给他们找来了那么一个麻烦很有成就感似的。 遥夭严肃纠正:“什么是对我夫君,明明是为了那个只妖。” 脱离轮回才知道,诡事发生在人间竟然是最多。 听了遥夭带着情绪的纠正,回远哈哈大笑出口,一手拍在了遥夭的肩膀上,说:“可无央现在可是把你夫君当作和她情意相许的那只妖了啊,你以为,她意志力如此强大的女人,能轻易地就被打发了吗?!” 遥夭蹙眉,“你怎么知道她意志力强大?!” 回远呵呵道:“一个能靠两只腿走去凉城的,你难道还觉得她是一般的女人么,一般的女人也惹不上妖精吧好像!!” 遥夭就不爱听回远说话,他一说话就让人心慌。 遥夭抬头,冷冷地看着回远:“我告诉你,我的夫君,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和他在一起经历的,几个意志力强大的女人也做不了他的妾!” 言毕,她一把推开面前怔愣的男人,大步走上了前。 弋却深去提水了,怕遥夭觉得渴,回来时,只看见以供休憩的大树下,遥夭和醒来的无央对立而站。 而回远从她们的方向,朝他跑来,挤着眼睛说:“我要没遇到你们还真不知道这女人间的吃醋戏居然那么好看” 一点生前将军的样子都没有。 弋却深冷漠地盯着他,“让开。” 回远环着手臂侧过身子,心想:“凶什么嘛!果然女人都喜欢坏男人啊!” 弋却深手里拿着细长竹筒,递给了遥夭,身子挡在她面前,阻断了无央不服输的视线,也让遥夭冷硬的表情有所柔化:“渴了吗,喝一口,继续上路。” 遥夭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握着竹筒,一饮而下,的确舒服不少。 弋却深把竹筒接过去,看没了,便随手一扔,一点也没有顾忌到还有两个人渴了怎么办,他抬起遥夭的脸,擦了擦她嘴角的水迹,似笑非笑:“还是个孩子啊,漏嘴?!” 遥夭红了脸:“你干嘛要说出来!” 弋却深低呵了一声,突然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遥夭有些不自在了:“干什么?” 弋却深及时忍下嘴里的那个“你”字,一副君子地说:“就想抱抱我的娘子,嗯,娘子吃醋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他这猝不及防地说着甜话哄着人,还真是够熄灭遥夭的火气的总之遥夭现在是不会生气的了,她忍不住抬手,也紧紧地搂住了弋却深。 年岁那么长,长到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人和很多事,可他们对彼此的感情还是没有变,人家说,爱情最终都会转化成亲情,遥夭在遇到弋却深之后,彻底在心中,推翻了这个观念。 不,不是这样的。 真的不是这样的 爱就是爱,亲情就是亲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的。 无央沙哑的声音非常突兀地转到他们之间:“你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吗?如果你不是,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弋却深缓缓放开了遥夭,把遥夭拉到了身后护着:“我不是善人。”也只有他能把这五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了。 无央闭了闭通红的眼:“可如果你不是他,你和他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呢,你和他一定有关系” 连弋却深都有一些无奈了。 这世间奇妙之处,他也说不清楚,恐怕连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阎王爷也不一定说得清楚。 回远看着姑娘钻进死胡同里,也挺不舒服的,上前一步说:“就当是做好事还不行吗,反正你么被派来人这里,不就是要做好事嘛!” 弋却深看向回远,不错,他们的确需要做一些事情,化名为修炼。 回远道:“帮帮她吧,一个小姑娘而已。” “帮她可以,我有条件。”弋却深想了想,说,“你要跟我回去,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去!” 回远脸色难看了:“我不!”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而弋却深看向了无央,非常心机地道:“他才是那个决定你能不能再见到你思念的人的关键之处。” 无央也明白了,此后几天里,一直缠着回远。 回远看到无央都怕了 遥夭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只觉得人人都有自己的克星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太奇妙了。 “够了!”回凉城的前一个晚上,回远对无央吼出口。 他说:“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那么以怨报德呢,如果不是我在路边救了你,你说不定早就饿死渴死冷死在凉城外头了,你现在居然对你的恩人强人所难,不要以为我善良,就觉得我好欺负!!!” 无央眼巴巴地看着回远,突然就,掉了金豆子。 那眼泪,一颗比一颗大,晶莹剔透,含着女子无法言喻的伤心。 无央哽咽闷哼出口,就像是只受伤了小动物,连大声哭都不敢。她缓缓地退后,转头跑出了客栈。 她真的只是想要找那个人 她没有想那么多 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要她不抓住,可能嘛?! 她都说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做,为什么不帮一帮她,谁还能帮一帮她呢 而回远并没有追出去,他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呢,这叫什么事啊,一时善心,竟然化作绳子束缚住了自己。 哦,都怪那个心机深沉的弋却深,都是他的错 而那个坏男人却带着遥夭出去逛街去了,回远这个心痛啊,不如死了算了。 可回头一想,自己已经死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绞痛。这人间,为何那么伤人 遥夭拿着糖葫芦回客栈,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弋却深提着她买的一些胭脂水粉,十分地无语了:“你现在还用得着涂这些?!” 遥夭义正言辞:“我用不上,就给无央用啊,她长得也很好看呢。” 呵,“一开始你都要和人家打上了,现在却突然那么好了。”弋却深摇摇头,女人心,海底月。 遥夭哼了一声:“谁让她之前觊觎我的夫君。” “”弋却深懒得跟她说话,总算是到屋子里了,他赶紧把胭脂水粉放在了桌上。 遥夭见外头天色黑沉,想歇下了的时候,陡然被敲门声惊住了。 弋却深说:“我去开门。” 遥夭坐在凳子上,盯着他的背影,神情温柔。 弋却深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门,只把开始推门的回远差点一个踉跄摔进去。 弋却深大掌按住他,蹙眉望着莽撞的将军:“我真怀疑你是花了银子的才做上了大将军。” 真的是有勇无谋啊 现在他那个孙子,也不知道做的皇帝,弋却深当真心情复杂。 他回身,面色低沉地走进屋子里。 回远跟上去,扫视了下他们的屋子,遥夭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悦道:“你干什么呢?!” 弋却深回过头,也捕捉到了回远游移的目光,“出事了?” 这真的是,一猜一个准啊! 回远重重地点头:“你们没看到无央嘛?我还以为无央在你们的屋子里,今天我和她吵了一架,她跑出去,难道是再也没回来” 他不禁喃喃。 弋却深眸色微淡:“所以是走了?走了也好。” 遥夭猛地起身,从他们身前走过:“好什么好!她一个弱女子,失踪了你们居然说好!” “不是我说的啊,别什么都把我算上好不好呢?!!”回远叫冤。 遥夭一个回头,凶神恶煞地瞪过去:“你?你是罪魁祸首,你好好的,把人家姑娘气走干什么!!!” “那不是她老缠着我,我烦了吗”回远低低道,“谁知道居然胆子那么大,却也那么不禁说,就跑掉了。” 遥夭喊道:“好了,别说了,快去找啊!!” 弋却深脸色难看地推了回远一把,跟遥夭一党去了。 回远只觉得被推的肩膀后好酸好酸,真的是狠啊他叹了口气,赶紧跟上了。 “老天爷,为什么你让他救了我,又让他离我而去呢”无央走在雨里,她抹着的脸,目光模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画面。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却因为他的出现,让她重新想起来了。 她采药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的树下躺着一只满身是血的狐狸,那时候她脑袋空白,赶紧地先动了草药给它止血。 随后轻轻地抱起了它,走向不远处的山洞里。 她偷偷地把它养在这里,拿自己的吃食儿来与它分享,帮它包扎伤口,轻轻抚着它,一天又一天,狐狸好起来了,狭长的狐狸眼看着人的时候,只让人觉得特别漂亮。 可是她还是被父母发现了这个秘密,父母悄悄地跟踪她,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到。 父母看到这只漂亮的狐狸,第一句话就是:“扒了皮做衣裳卖钱!” 她护着狐狸在后头,满面泪水地求他们,“爹,娘,它也是一条生命啊” 父母上前的时候,她似乎感应到什么,一回头冲着狐狸喊道:“你快走啊!” 然后她上前狠狠地抱住了父亲的腰,她知道,凭着母亲,是追不上狐狸的。 可父亲就不一定了所以她紧紧地抱住他,哪怕在那之后,惨遭毒打。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那只狐狸。 自那以后,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老天爷眷顾的人,不论怎样都平平安安的。 直到有一次,它终于出现,化成人形,陪着她。 在她以为会天长地久的时候,它突然就消失了,她一直在找,可也一直都找不到。 直到那一天 她看到弋却深,她觉得它终于来找她了,只是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她呢?!! 可她到最后,到底还是清醒了,世界上,也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可他始终不是她思念的人,他长的再像,也不是她的狐狸。 如今她感到绝望了。 没人能帮她的,她也找不到它了,她不知道它是否平安,也不知道它当初离开的理由不知道走了多久,无央彻底没了力气,只觉得膝盖一软,就摔在了雨水里。 那一头。 弋却深顶着大雨天,和遥夭,回远一起找到无央的时候,已经离客栈很远了。 看到无央人事不省,他们不得不就近又去了一家客栈。 大夫说:“这是心伤。” 心伤三界都没得治。 “她都已经这样了,回远,你忍心冷眼旁观吗?”弋却深看向回远。 回远不可置信地:“怎么是我呢,明明是你们冷眼旁观啊!!!” 遥夭看向弋却深,回远也看着弋却深,可弋却深心中自有衡量,他一笑而过:“你一句话,我就帮她,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遥夭欲言又止,却被弋却深一个目光给制止住。 回远,深呼吸一口气,终归让了步:“给我考虑一下,给我时间考虑一下还不成吗” 他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无央头上那块红肿,应该是她当初摔在地上,脑袋着地的缘故。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想要帮助你呢?我明明一开始很烦你的,那个狐狸,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他摇了摇头。 而弋却深和遥夭第一次看到回远如此有人气的样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走出了屋子。 关上门,遥夭担心地说:“回远不会动情了吧?” 弋却深淡然摇头:“他即便动了又如何,只能是一厢情愿。” 也对。 弋却深勾唇:“我倒是巴不得他动了心思。” 遥夭迷惑,在弋却深面前,她始终是一只小白兔:“为何啊?!” 弋却深看着她:“他有弱点了,对我们是好事。” “你”遥夭想起来,之前千和的事,他好像也是攻人弱点那么办的,她不由得道,“你太!!!” 弋却深挑眉,缓缓地问:“太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0章 拿得出手的 弋却深看着她:“他有弱点了,对我们是好事。” “你”遥夭想起来,之前千和的事,他好像也是攻人弱点那么办的,她不由得道,“你太!!!” 弋却深挑眉,缓缓地问:“太什么?” 遥夭冷哼了一声:“你太可怕了。” 如果做他的敌人,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弋却深深谙兵家三十六计,和帝王之道,为了达成目的,方式并不重要。 这就是他一直那么教自己的,结果每一次,也非常令他愉悦欣然。 他不明白有什么不对,人为什么总是要被感情击败,一败涂地有什么好,证明自己有情义,有心肺,可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刀俎?!! 遥夭望着弋却深深沉的黑眸,她低低道:“是不是在你的心里,除了我,谁都可以利用?” 弋却深薄唇轻启:“我如今的存在,只是为了你。” 他说他如今的存在,只是为了她。 遥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她必须接受这一点,凉薄的人,并不少于多情的人什么。 她只是还不够习惯,不够习惯他对别人的悲欢的无动于衷。 屋内,烛火摇曳,照的整个屋子昏昏暗暗。 淅淅沥沥的雨声还从窗畔外传来,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回远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望着这无央脑袋上的红肿,真是,心境复杂,他居然为了她,说要考虑一下,考虑放下自己的仇恨,自己的不甘,去任转世投胎,忘却一切,做个傀儡。 可不是做傀儡么。 人,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这被万物驱使的傀儡吧。 无央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闭着眼睛虚弱求着:“水,水” 回远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去了。 无央感受着喉咙的湿润,舒服一点了,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望见回远时,微微一怔,“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回远冷冷一笑,对她当然是没什么好态度,他将茶杯粗糙一放,淡淡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子,居然用苦肉计这一条子,逼别人帮你。” 无央干涩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做这种事” 回远眨了眨眼,“你跑出去不回来,不就是笃定了我们会因为不放心,去找你回来吗,到时候,自然是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坚定地拒绝你了。” 原来她被他们找回来了吗?无央感到一阵无力:“是我自己想自生自灭,我没想过你们还会去找我。” 她红了眼眶:“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任何人,也不会算计人心,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吧!!!” 这句话撂下,她起身,就掀开了被子,蹬下脚就要离开。 回远冷眼看着。 果然,无央一起身,就体力不支地坐了回去,她感到不可思议:“我这是怎么了?” “风寒,刚喝了药,大夫说那药他多放了几味药材,很重,服此药者,三天都要卧榻休息。再直接一点地说:你就算能走出这个屋子,你也走不出这个客栈,懂吗?!” 无央看着回远,索性就又躺了下去,给自己盖好了被子,毕竟谁也别不想找苦头吃不是。 可这又让回远有话说了:“还讲你没耍苦肉计,呵!” 无央抿唇,气得不想搭理他。 回远道:“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你无处躲避,哑口无言了?!!” “” 回远冷哼一声:“可是我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你的,又喂你喝药,又给你倒茶的,你对我就这个态度吗?我可是你的恩人啊,一开始也是我把你捡回来的,不然你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无央咬出了唇。 至于要天天挂在嘴上吗?! 回远在凳子上一坐,心中已对考虑的事情设了答案,看到无央这态度,就不免更郁闷了:“你说我倒了什么霉,这老天爷怎么就让我遇见了你呢!!!!” 无央闭了闭眼,她忍! 回远叹气,一想到自己就要灰飞烟灭,转世投胎不跟灰飞烟灭没什么区别么,他的心中就很是悲愤:“好人不长命,当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无央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身,把回远吓得一愣,只看见她甩手就是一个枕头,朝回远恶狠狠地砸了过去。 “你给我出去,本姑娘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滚,滚” 门外的遥夭和弋却深听到这声嘶力竭的,赶紧推门进去了。 就看到无央满脸泪水,似乎再也忍不住委屈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遥夭:“他欺负我” 遥夭面色一变,盯着手足无措的回远。 回远说:“我没有!” 是她骂人,还用眼泪吓唬他,直接把他震在当场了好吗?!!! “出去!”遥夭道。 回远憋屈地瞪了眼无央:“你给我等着!” 无央呜哇一声,大哭。 回远:“”面色一白,吓得就从弋却深身边跑了。 弋却深距离回远挺近的,所以最清楚不过回远的面部表情,不由得忍俊不禁地跟了出去,就看到回远在门外,大口喘着气,满脸通红,见他出来了,就是句:“女人怎么这样啊” 弋却深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告诉他残酷的现实:“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回远摇着头,“看来我真是太聪明了,还好这辈子没娶谁,不然,恐怕死得更惨了!!!” 弋却深低呵出声,路过的时候,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下去喝酒。” 回远不住地点着头,跟在后面,只觉得那个屋子已经是个恐怖处了,他回头都不想。 屋子里。 遥夭轻轻抚着无央的肩后,低低道:“别哭了,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会帮你都欺负回来的。” 无央哽咽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回远根本就没欺负她 那她怎么那么激动呢? 哦,是回远说的话,是回远恶劣的态度,他说他给她喂药,给她倒茶,守着她不离开,可她那几天缠着他的时候,他吩咐了多少细碎小事,她甚至给他倒过洗脚水,他都忘了吗?! 不但如此,他还把她想成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搁谁,谁不委屈!!!! 无央立刻开口,喋喋不休地,把这些感受说给了遥夭听。 遥夭听完以后,却短暂地愣了一秒:“这,你很在乎他吗?” 换无央愣住了:“这从何说起?!” “你很在意他的态度,你为他而哭,可你从来都没有为弋却深的冷漠而委屈成这个样子,在你的心里,弋却深甚至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可你都没有。”遥夭探究地望着无央,“所以我现在想问一个问题,你对那个人,到底是感恩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无央竟然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她喃喃着:“我只是要找他,我只是要找他问清楚,我很担心他,我很想念他这不是爱吗?” 嗯,搞得遥夭也糊涂了。 “那,你对回远是什么感觉?”遥夭看着她湿润的睫毛,好奇地问。 回远 无央蹙眉:“他很坏!” 遥夭:“”也许无央并不值得自己一提起回远就是一副忘却所有的样子,可她看得明明白白,心里咯噔了一下,天哪,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而楼下的两人还完全不知道此事,此刻,回远喝着酒,也在对弋却深,狠狠地吐槽这无央这个女人。 “她居然不感恩我,她居然不感激我,还掉转头诬陷我,她就跟我那个该死的兄弟一样一样的” 谈起那个该死的兄弟,弋却深突然道:“你那个兄弟已经被朝廷处死了。” 回远深深地望向了弋却深:“你,你说什么?!!” “他死了。”弋却深淡淡道,“搞了巫蛊之术,自然为朝廷所不容。” “可他不一直那么做防着我,对付我的吗,一直也都没被发现啊,怎么偏偏这次就出事了呢?!!!”回远深深地不信,复问,“他真的死了吗?!” 弋却深点头。 “真的死了。”给了回远一个肯定的回答,并且说:“尸体都臭了。” 回远:“” 接下来,他只是沉默地喝着酒,什么也不说了。 显然,并没有半点开心的神情,呵,报仇,报仇,最后无一不是耽误了自己。 弋却深饮着酒,静如寒雪。 外头天色渐渐地暗下去了,回远已经醉倒在了桌子上,可他嘴里却不安静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弋却深放下杯子,淡笑:“你相信吗?” “我相信。”他居然听见了,“因为如果你骗我,我回到凉城,自然会知晓。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你回答我,一切是你搞的鬼,是不是?我才不相信什么报应,天道,虽然我总是这么说,可我一点也不信,我更相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样的话呵呵呵” “这样不好吗。”弋却深道,“我帮你,免得你去送死了,不好吗?” 回远再抬起头时,双眸腥红:“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字一句道:“那个人,兵行诡道,不择手段,没有底线,这从他害死那么多兄弟你就应该知道了,何况你现在和我一样,只是个不能现出真面目的鬼,你怎么可能处置得了他呢?!!!” 弋却深扬唇,“那么好奇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弋却深不说,回远都深深地知道了,嘲讽一笑:“不就又是让我跟你回去嘛!” 弋却深挑眉:“没错。” 回远盯着弋却深,重重地闭了闭眼,扔出一个字:“好!” 弋却深倒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如此痛快,不过倒是也并不太惊讶的。 于是,他说:“我是皇帝的祖宗。” 回远安静了。 他深深地看着弋却深,很久很久,唇都颤了:“你说你是皇帝的什么” 弋却深道:“祖宗!” “现在是弋家天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一查。” 回远从没有想过这一点,应该说,凭着他的智商,也是根本很难想到这一处的。 他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地就往客栈外头跑去,恰时,遥夭从楼上缓步下来了,疑惑地看着那一幕,坐在了弋却深的对面,问:“他这是疯了?!!” 弋却深淡然道:“他没疯,只不过,我给他泄了底。” 遥夭皱眉:“你告诉他了?!” 弋却深颔首,“也告诉他,他的仇人已经死了。” 遥夭震惊:“是你做的?可是下头说过,我们不能操控人间生死的事啊” 弋却深笑:“所以,我就想看看,我操控了,又能如何。” 本来这人间,是他的人间。 遥夭张了张口,不敢置信:“为什么?” “因为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无情的人,和你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弋却深道,“所以,我学一学你,因为不想,如果真的到了你再也看不下去,要离开我的那一天,除了你对我的爱,我什么都拿不出手,没法让你留下。” 遥夭一下子就伤了心,她伸手握住他握着杯子的手,认真地告诉他:“我不可能,你知道我不可能离开你的。” 弋却深想到了阎王爷。 那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了。 他的笃定,令他第一次害怕。 千和的遗忘,同样令他震惊。 这一切,都让他不敢小觑了,所以,从这一刻起,他便在和时光对抗,他要比时光更强大,强大到让遥夭只记得他,忘了他的不好,只有天天被他感动,才不会被时光蛊惑。 遥夭看着他不说话,愈发感到难受:“无论你将要承受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弋却深反握住她的手,轻轻道:“好。” 遥夭笑着:“其实不管是在做着现在的这样的事情,还是结束这样的事情,去接受惩罚,灰飞烟灭,还是下十层地狱,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都不怕了。” 弋却深颔首。 这一次,他的确是触规了,因为他再也不想看见遥夭眼底的那抹寒心,和对他的陌生。 所以,他托梦给了皇帝,于是,皇帝立刻查办了回远的仇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1章 第二百零二 走亲不带她 地府下,那位主子,一脸深沉地坐在案几后,大掌一挥,收了画面。 他好心给他们机会,他们却反过来,给他这地府送来了一个寿命被强行终止的恶鬼 这是一点也没给他面子啊!!! 这位阎王爷当真是为难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要去上头请示一下,这两只,他是真的管不了了,爱谁管谁管去吧!!!! 弋却深和遥夭浑然不觉地府下阎王爷的所想,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回远一脸傻笑地走了进来,对他们说:“呵呵,我问了附近有名的学子,冒死问了这皇帝的几代名讳” 突然,他指着弋却深,身子在颤,眼里含着热泪,最后直接“咚”地一下跪了下去,叩头。 “皇皇”颤着唇,如果,如果他早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会如此无礼的。 弋却深看了眼遥夭,遥夭实在忍不住笑到弯了腰,他无奈道:“起来。” 回远木讷起身,呆呆地望着他们:“微臣谢皇上,谢皇后” 遥夭黛眉微挑。 她有点不怀好意地问:“所以,现在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是不是,无论我们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应承?!” 回远低下头:“微臣誓死效忠皇上,凡皇命,微臣都会遵从。” 遥夭环着双臂,闻言,绕着回远转了一圈,对弋却深叹着声音道:“早知道那么好对付,从一开始就该说出身份的,也不用逗留那么久了,也不用你为了他,触犯”说到这里,遥夭皱眉。 话语戛然而止,回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触犯? 他抬起头,对上弋却深深黑的眸子,立刻低下了头:“皇上,触犯什么了?” 弋却深道“这不用你管,回房歇息吧。” 回远不敢多问,只能上楼去了。 而客栈里,弋却深走向了遥夭,他看她心事重重,不由得道:“担心我?” 遥夭抬起头,不置可否:“千和当初有多惨,我现在就有多担心你。” 弋却深扬唇:“担心也没用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行了,别想太多。” 遥夭从来没见过弋却深也可以那么冲动。 她被他搀着手,缓步上楼,第一次,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样说他,不该那样看他,不该觉得他冷血薄情。 如果她不是这个态度,那么,他就不会那么冲动,那样,一切就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进了屋子后,弋却深点燃烛火。 遥夭一直安静地站在门后,不曾进,也不曾退,她说:“我似乎一直都在连累你,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弋却深动作微顿,淡淡地看向了她:“连累又如何。” “可是后果,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承担。”遥夭靠在门后,颓然之姿,“为什么,我无法爱好一个人呢?!” 难道这也是一种天赋吗。 弋却深走向她,“这一次,我会让你跟我一起承担。” 遥夭扬唇,闪烁着泪花的眼眸,巴巴地望着弋却深:“那就说好了,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弋却深颔首:“当然。” 此刻,天色已经暗到看不清外头的景色。 弋却深和遥夭躺下,歇息了。 而另一边,回远彻夜难眠。 无央一样睡不好,心事重重,难以放下。 早上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畔,晒进来的时候,无央想到又要喝那么苦的药了,恨不得从窗户那儿逃走! 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那么彪悍的行为,注定只能想一想而已。 回远端着碗,准时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态度非常好的说了一句:“早。” 搞得受惯了他冷嘲热讽的无央特别不习惯,用着看陌生人的目光望着他:“你也病了,脑子烧坏了?!!” 回远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呀,这个才像无央认识的回远嘛!! 无央垂眸,目光定格在回远手上碗里漆黑的液体时,忍不住崩溃了,“我能不能不喝?!” 回远冷冷一笑:“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无央撇了撇嘴,突然道:“我想吃糖。” 回远蹙眉:“是蜜饯吧?” 无央愕然:“什么是蜜饯?!” 回远默了。 无央道:“我小的时候,我记得,喝完药,母亲会塞点白砂糖给嘴里,嘴里立刻不苦了,可也甜的难受。” 回远干涩道:“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吃那东西” 无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药真的太苦了呀!!!” 一个贫家女儿尚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蜜饯这玩意儿,刚刚好可以缓解嘴里的苦楚。 不知道,是因为从来没见过。 她的父母定是知道的,只是买不起。 怎么又对这个姑娘起了怜惜之情呢,真奇怪,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因为这样的感觉收容了她 本以为讨厌她了吧,此刻却又浮出这样的情绪来。 回远莫名地摇了摇头,起身,道:“你等会儿。” 无央迷惑地看着他离开,带着那碗药一起离开了,不由得歪歪头,想不出个答案来。 不过,能不喝药,最开心了。 她瞬间把被子一蒙头,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典型地说的人就是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弋却深和遥夭正在下面吃早餐。 回远慢悠悠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看到他们,立刻过去,微微颔首。 弋却深问:“你买了什么?” 回远坦诚道:“蜜饯。” 遥夭笑:“你一个大将军,居然喜欢吃这个。” 回远低了低头:“皇您说笑了,是无央嫌药苦,我给她买的。” 遥夭恍然大悟了。 弋却深说:“那就去吧。” “是。”回远姿态恭敬,旋步上楼。 遥夭,摇了摇头:“还是喜欢之前的回远。” 弋却深扔出了几个字:“不得不习惯。” 平凡人的欢喜,从来都不是他们该拥有的。 如果有来生,他倒是更愿意做一个普通人 回远轻轻推卡门,走进屋子里,坐在床边的时候,放下了药碗,和蜜饯,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他无奈至极,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居然睡着了,真是一头猪啊!!! 他动手,干了件无央想掐死他的事情。 他扯了扯被子,“把药喝了再睡。” 无央轻眠,一下被吵醒,气愤地瞪着他,突然感觉到肩头一片清凉,低头一看,吓得脸色惨白,立即把被子抱住了。 回远目不斜视:“我什么都没看到。” 即便看到了,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什么。他现在是鬼,不是人,七情六欲早已被除去了一大半。 无央懊恼地盯着他,就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男子,看了居然还一脸平淡,仿佛,仿佛她是一头猪一样 “快把药喝了。”回远催促道,“另外,给你买了蜜饯,嫌苦,扔一颗进嘴里,很有效果的。” 无央哦了一声。 “我先出去了。”回远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你放心,我们已经答应帮你找那个人了。” 无央愣住:“真的?” 回远颔首:“真的。” 回远打开门离开,无央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他怎么答应了,就只能看着他把门又重新关上了。 她低头喝药的时候,若有所思,一开始怎么缠着回远,回远都无动于衷。 可居然就因为她一次离开,他就答应了该不会,该不会回远喜欢她吧?!! 无央咬了咬唇,可想到他方才的目不斜视,又觉得不太可能。 想着,苦了舌头,无央赶紧拿了旁边打开的糖吃进了嘴里,瞬间好受了不少。 这糖可真好吃 遥夭敲门走进来的时候,无央献宝一样的,把糖分享了出去。 遥夭看了一眼:“这不是蜜饯嘛?” 无央疑惑:“反正很甜啊” 在她心里,甜的,都是糖。 遥夭一笑,突然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可不便宜的。” 无央愣住。 才反应过来,这是蜜饯,不是糖。 而她从一开始,连蜜饯是什么都不知道 “回远待你很好。”遥夭道,“至少是很关切你的。” 无央一听,有点脸红,“遥夭姐,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问题,可把遥夭给难住了。 喜欢嘛?可那是绝对没有结果的。 她叹了口气:“这该你亲自去问他的。” 无央点了点头。 遥夭看着这样的无央,突然道:“你喜欢他?!” 无央赶紧摆手:“我没有!” 遥夭闻言,干脆利落道:“那你就不要问他了,他说喜欢,你给不了他好结果,他说不喜欢,又驳了你女儿家的面子,所以,你若无心,就别问了。” 不知为什么,无央脸色竟然有点暗淡了。 这让遥夭十分担心。 回远有他该去的地方,何况,回远已经应承了下来,若这其中含了点情在里头,只怕,走的会很伤心。 而她,根本帮不了他们。 经历过一次,她也不再像之前帮千和那样,那么冲动了。 有些冲动,你不承受代价,代价却全都由爱你的人承受了,她不想,她不舍得再为了别人,让弋却深为难。 回远在底下喝着酒,几乎是眷念的望着这个客栈里的人们,还有窗外的风景。 他以后也许再也看不到了,即便再能看到,也不是现在的景象了。 而此时此刻,弋却深已经到了地府里了。 阎王爷看见他,没什么好脸:“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不过,我现在很不开心,我不打算帮助你了!!” “还闹起脾气来了?”弋却深笑,走过去,直接在他的案几上不客气地搜寻了一下,把那百妖册拿在手中,翻开细看。 阎王爷看到他这个样子简直好气啊好气 弋却深兀自找到狐妖的那一侧,上头大多讲的都是狐妖报恩的经历,他在看到下头那一行,与他极为相像的面貌的时候,继续看了下去,生平一字不漏,蹙眉:“原来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阎王爷哼了一声:“妖性大发,伤了那么多人命,自然灰飞烟灭。” 弋却深放下册子,“怪不得,他再也没有出现。” 阎王爷却没跟他提这个,直接说:“你知道灰飞烟灭么,即将就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子灰飞烟灭。” 弋却深微怔,而后翘了翘嘴角:“好。” 阎王爷颤动的手指指着这个人:“你简直狂妄!!!” 弋却深摊手:“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不必顾念我对你的恩德。” 阎王爷倒是想不顾念来着,可他现在提出来是怎么个回事!道貌岸然,绝对道貌岸然!!! 他叹了口气:“我向上头禀报过了,你们带回远回来以后,就和遥夭去投胎吧。” 弋却深冷声道:“即便灰飞烟灭,也不” 阎王爷赶紧打断他:“这话不能乱说啊,被上头听到了,上头发怒了,你们可真就灰飞烟灭了啊!!” 弋却深淡淡地望向他。 阎王爷道:“念在你们功德不浅的份儿上,可以保留你们一个人的记忆!” 弋却深蹙眉。 “另一个人则完全失去记忆,获得新生。”阎王爷笑了,“有记忆的,可以去找那个没记忆的,但是,也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毕竟世界那么大,且,找到了,另一个人也可能已经成家立业了,所以啊,与其说,这是上天给你们的恩赐,不如说,这是上天给你们的惩罚!!!” 弋却深薄唇轻启,却在他开口之前,阎王爷似乎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阻止了:“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你一定要一人承担吗?!” 弋却深声音低沉地说:“冲动是我犯下的,理应我承担一切。” “呵,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你舍不得她罢了。”阎王爷道。 “所以就这么决定了。”弋却深道,“至于遥夭那边,你就跟她说,是可以带着记忆重生的,就够了。” 阎王爷心里都有点难受了:“若下一世,她跟别的人在一起了,你所做一切,还值得吗?” 弋却深呵了一声,“我是为我自己,我想做就那么做了,我为什么要怪她呢?!” 新生,有无数种可能,只要她幸福就好。他一直守护着,也足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2章 第二百零三 夏虫不可语冰 是啊,为什么要怪她呢?! 再复杂的事情,只要一心甘情愿,就立刻简单了,澄澈如水,你的质疑都显得是在侮辱这份纯粹。 同时,遥夭走出了屋子,她看到回远还坐在下头喝酒,跟着过去问了一句:“你可有看见弋却深?!” 回远起身,却被她按下了:“你别太拘束了,我们现在都一样。” 回远说了声:“是。” 遥夭,在回远的对面坐下了,轻声又问:“你可知道他在哪儿?!” 回远说了句大实话:“他不一直神神秘秘的吗,行踪成谜啊” 遥夭明白了,一般这样的话,弋却深都去阎王爷那儿做客了。 哼,走亲都不带她!!! 她表示:气愤!!!! 弋却深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遥夭喝酒,他突然就想知道,下一世,她会有着怎样的面容,怎样的性格,他笑了一下,但愿,别再那么惹他生气了。 弋却深走过去,按住了遥夭的杯子。 遥夭醉醺醺地抬起头,看着他,反应了一下,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你走开,走亲也不带我!” 走亲?哪儿来的亲! 弋却深叹了口气:“你喝多了。” 对面,回远像是看戏一样,偷偷看着这对帝后 喝多?!遥夭扯着弋却深又宽又长的袖子,一脸不服气:“我没喝多,我没有,我很清醒!!!” 她反复重复,好像多重复了一遍,就能让人相信似的。 弋却深握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打算把她抱起来扔回屋子里的时候,却猝不及防地被她用力一推。 他无语地看着她。 遥夭居然哭了:“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个阎王爷日久生” 地府下那个谁一头黑线,索性不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想象力丰富的女子!!! 虽然弋却深长得好看吧 但是他活了多少年了,好看的人见得多了,秦始皇他都见过! 人类都想什么呢这是。 弋却深上前,握住遥夭的手,一脸冷色地望着已经笑到扶墙的回远,他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遥夭。”他出口阴冷,“你再不乖,我就把你丢在这儿。” 遥夭哽咽了一下,实在是喝多了,闻言,抓到把柄似的,更闹腾起来了:“好啊,好啊,弋却深,你为了那个黑脸丑怪,居然要抛弃我这糟糠之妻了!!!” 这错误用语,只叫弋却深干脆一个伸手,用力在她后颈上一拍,遥夭就软乎乎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乖巧了,也老实了,嗯,也人事不省了。 弋却深看都没有看回远一眼,独自抱起遥夭去了屋子。 留下回远独自一个人在原地:“不愧是皇帝啊,对自己心尖儿上的人都能那么狠!!!不过遥夭醒过来,大概会把皇上给劈了吧?!!!!” 他竖起大拇指,同时也竖起了小尾指,就特别期待了遥夭醒来的那一幕。 而他们这边闹腾着,无央却一个人拿着蜜饯,吃的出神了。 她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这样一种人,他待你好,嘴皮子却不留情,他看起来很讨厌,却也是他帮你度过难处。 她是不是该对这个人说一声谢谢呢?!!! 可是,相处得那么差,突然她来那么一句,会不会吓到他呢?! 回远毕竟是个粗人,想的却没有无央多,气的也没有无央久,只见他踱步来到无央的屋子里,在无央惊讶的目光下,他轻轻地说:“待会儿有一场好戏看,你有没有兴趣?” 无央转了转眼珠子,成天躺在病榻上,无聊都无聊死了,自然是有兴趣的。 她像个孩子一样,应该说,两个人都像个孩子一样,面面相觑,她点了头,“什么好戏?!” 回远搬来凳子放在她床榻边上,坐下了,笑道:“刚刚在下头,遥夭喝醉酒了,和弋却深闹了。” 无央担心地问:“闹?他们吵架了吗?!” 回远深沉摇头,看把无央逗住了,他才缓缓地说:“你们女人不就喜欢无理取闹么,借酒撒疯么” 无央瞪住了他。 回远这才回归正题,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连弋却深这次都忍不住了,对遥夭动了手。” 无央倒抽了口气,愕然地瞪着回远:“不,不不会吧” 她真的被吓住了。 “就是在遥夭的后颈劈了一下,遥夭晕了过去而已。”回远说出原话。 “这”无央也是接受不了的,“太不温柔了!明明知道遥夭喝醉了,就应该包容点她嘛,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儿那么粗鲁呢!!!” 回远摸了摸鼻子,可能遥夭也是这么想的,不都说天下女人一般黑吗。 回远道:“所以,遥夭醒过来,你说,有没有好戏看?!” 无央恍然大悟,“你要请我看的戏就是这个?你太坏了!!” 回远哈哈大笑:“不然,你不觉得,这天天过的实在是太无聊了吗?!” 无央纠结地皱起眉头,“这不太好吧” 可讲实话,她也挺想看那个很高冷很拽的男子,被自己娘子吃的死死的样子 最后,她还是从道德的束缚里挣脱出来,遵循了人的本性:“好!走!” 其实,弋却深的那一下,真的只是看起来挺用力的,到真的落下的时候,他却强行刹住了,用着既能让她老实又不至于伤到她的力道,当然,有个缺点就是:他不够狠,她就会很快醒来,维持不了安静多久。 所以其实弋却深不可能感觉不到危机感的,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办法,所以当无央和回远热乎乎地来呛着看好戏的时候,倚在门外的确听到了里头几句吵闹,比如 遥夭:“弋却深,你居然对我动手?!” 弋却深实话说:“你太吵了。” 而且,好丢人。 遥夭唇都在发抖:“那你就可以对我动手?!!!” 弋却深叹了口气,此刻还没有磨灭和她讲一讲道理的希望:“我没伤到你,你看,你感受到一点疼了吗?” 遥夭咬牙切齿:“我不管,你对我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你还狡辩,你还狡辩,你还觉得这不是个错误,弋却深,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实话,竟然成了狡辩。 讲道理,竟然让她失望。 外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捂住了唇,憋住了笑。 只有无央知道:跟女人你要是讲道理,那你也不算个男人了 “弋却深,你为什么不说话?” “好啊,你现在居然完全都不理睬我了,不单打我,还冷暴力我,弋却深” “弋却深,你太过分了唔!!!” 自这个暧昧难分的闷哼声后,屋里响起了十分无法描述的声音 无央听得差点摔倒,还好被回远察觉,及时拉住了她的手。 四目一触,纷纷像触电似的,红着脸别过了头。 两个人知道估计再听下去也是这个了,赶紧起身走了。 一路沉默。 回远把无央送到屋子门口,鼓起勇气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真的只是,只是想带你看个戏” 估计弋却深听到他这句话,会一言不发,把他直接从客栈里扔出去。 无央忍不住一笑,这道清脆的笑声,倒是让回远心弦一动,呆呆地看着她:“你笑什么?”他问,不会是在嘲笑他吧?!! 早知道不说对不起了,早知道,直接转头跑了。 无央咳了两声,缓了一下呼吸,才说:“我就觉得,弋却深很聪明。” “很聪明?” “是啊!”无央想,知道怎样哄女人的男人真的是很聪明的。 她看回远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不会哄女人。 可他会不会哄女人,关她什么事情?!!! “好啦,你不会懂的!!”无央说,转头进屋了。 一开始的确很无措,甚至是挺想跑的,但之后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不想矫情。 而回远也默默地离开了。 脑子中,却浮现了不该记忆悠长的画面:他们相视的那一眼 他仰了仰头,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他有同样的感觉,一眼万年,沧海桑田。 这样的美好的时光,终究在弋却深闲下来的时候,面临着不得不结束的现实。 家家户户过起了新年的那一天,遥夭在弋却深要告知无央真相的时候,突然拽住了弋却深的手,低低地跟他说:“能不能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其实,弋却深已经在有意无意地拖延时间了,他也是想要和遥夭待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哪怕注定分离。 不然,不会都过年了,他还一个人死守着秘密。 于是,他欣然应下,轻轻抚了抚遥夭乌黑的发丝,望着她一脸无忧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只有那黑眸深邃的一眼望不到底,只定定地看着她,像是不为人知地藏了无数的情结在里头。 “放鞭炮放鞭炮,驱鬼啦!” 客栈的老板在门口,喜笑颜开地点燃了鞭炮。 坐在客栈里头吃饭的,只有一桌子,那就是无家可归的那几人,弋却深和遥夭,无央和回远了。 听到掌柜的最后三个字,回远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无央好奇地问:“什么事儿那么开心?”她对上回远的目光,心中竟然有些不自在,似是为了掩饰,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你笑的好丑。” 回远一头黑线,刹那瞪着无央,气的鼻孔冒烟了。 “噗”遥夭真是受不住眼前这一对了。 只有弋却深面上浮着淡如雪的薄笑,从容不迫地用饭,不时也催促遥夭一下。 遥夭不住点头,像个孩子一样,需要人催一声,吃一口的。 待掌柜儿的进来时,回远大声问了句:“这鞭炮声,这真的能驱鬼吗?” “当然能啊!”掌柜的说,指了指上头,一本正经道,“自古留下来的呢!!!” 弋却深淡笑不语,自古留下来的,就是对的吗?! 回远突然盯着掌柜的,来了一句:“我们就是鬼。” 无央就坐在他身边,自他说完这一句,不知怎么的,莫名感到背后窜上一股阴阴凉凉的,好像真的有鬼在身边似的。 她不由得瞪了回远一眼:“大新年的,不要胡说道好吗?!” 掌柜的怎么会信,哼了一声,“你们是鬼,那我就是钟馗!专抓你们这些小鬼的!!!” 然后人家就走了。 回远挑眉,耸肩,感到无趣,一回头看到紧张的无央,啧了一声:“你很怕鬼吗?” “鬼谁不怕啊?!”无央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难道不怕那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回远蹙眉,反驳:“和我们不一样,那便是古古怪怪的东西吗?!” 无央愕然了一下,“倒也不是,可那是鬼啊,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别忘了,鬼也是人做的。”回远有一种被歧视的感觉,瞬间很难受了:“而且鬼像人一样,也有好鬼,有恶鬼之分,你不能瞧不起它们的” 无央面对眼前那么个认真的回远,真是哭笑不得:“大新年的,你竟然在为鬼说话。” 呵,说到底,她还是瞧不起鬼。 哼,可人都会有一天,成为鬼的。 回远不想跟嫌弃他的人说话,低头就吃饭了,闷声不吭,似乎被无央的这种轻蔑的态度,给气大了。 无央不明所以地看了下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 然后,她向对面看去,用眼神表达迷惑:我真的说错了吗? 弋却深淡淡开口:“你没错,是他疯了。” 孔子时便有一个道理:夏虫不可语冰。和夏天的虫,说冬天的雪美,有什么区别。 “哼!!”回远大胆地又朝弋却深哼了一声。 直接把弋却深遥夭,无央三人弄的统统无语了。 遥夭吃着米饭,只想着:这人还真是做鬼做习惯了,疯魔了!! 用完了米饭,弋却深和遥夭被无央拉出去,放河灯了。 而回远嘛 无央没有邀请他,但是他厚脸皮地跟了过去,还一脸悠然自得地讲:“没有我,你们会少了很多快乐的。” 无央学着回远,狠狠地朝他哼了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3章 第二百零四 许愿 而这一段短暂的美好时光,却在无央失去他们以后,想的心里泛痛,这漫长的一生,竟然只有这一段时光最无忧无虑了,可就像是刚刚开头就被人掐断了的故事,没有延续的可能,没有结局,最后她一个人,一无所有地在这个人间,做一个无心的流浪者。 如果给很多年以后的无央选择,她宁愿没有遇到过他们,哪怕不曾得到她要找的那个人的消息。 没有这段时光的她,也许会过的更好。 他们几人一行到了河边,很多女子都蹲在旁边了,看着河灯渐渐浮水飘远,满城灯火,她们各自有各自的故事。 弋却深道:“你去放吧,我在这儿等你。” 一棵大树下,弋却深把手中的河灯递给了遥夭。 遥夭摇头,拉着他,偏要他陪着一起放。 弋却深无奈地跟去了。 而另一边,无央拿着河灯转了转眼珠子,望着那一对远去的身影,她站着没有动。 “怎么不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啊?!”回远愕然地看着她。 无央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嫌孤独啊?” 回远:“我孤独惯了。” 无央被这句话搞得有点难受了,脱口而出:“走吧,一起放,你也可以许愿望的。” 他尘缘已了,没什么愿望的。可回远已经被无央给强硬地拽着走向了河边,传说,很神奇的这条悠悠江河。 “你知道吗,人间是留不住愿望的。”回远望着无央,忽然就伤感了起来,“或者说,能办到的,靠着人为的力量,只需要时间,总会有一天被成全,那也不算是愿望,而愿望大多是奢望,你心里明明知道是办不到的,才会以愿望的方式,许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央被这句话说的站住了脚。 安静了很久,才回头,似在灯火阑珊处与他相望。 回远莫名心口一窒。 此刻,就听到无央说:“昙花一现,可世人为了那短暂的一现,也会拼命跑着去看,不会因为昙花一现后的结果,就怯步。誓言是美,愿望也是美的,他们本身那么美,那么参与进去的自己,好像也觉得自己短暂脱离世俗,也变得美好起来了呢!” 她说:“也许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意义,就像人生根本也没有意义可言,你能说,没有意义的,就一定不美吗?” 无央指着那一个个蹲在河边,低眉闭眼,神情虔诚的女子们,又问了一句:“这样的她们不美吗?” “很美。”因为所有的真心实意都在这一个表情里了,怎么会不美呢。 回远嗓音沙哑。 无央笑了笑,歪歪头道:“那就是了啊,做无用的事,也许比做有用的事,更开心一点呢?!” 他似慵懒的眼眸,却在不为人知地发烫。 他被无央一步一步带着,走在湖边,蹲在了她的身侧。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脸,第一次那么认真。 弋却深和遥夭先一步放了河灯,起身,两人一扭头,就撞见了那一幕:无央蜷起手掌心抵着下颚,闭目,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竟然全然猜不到这个姑娘会许什么样的愿望。 同时,他们也都看见了回远那不同于常人,望着无央,愈发透出一种古怪的热切的目光。 遥夭看着这一幕,伤心猝不及防。 为什么,为什么要相遇的那么晚,为什么要在不能在一起的时候相遇呢?! 缘分,为什么会变成劫难呢?! 这一切到底是谁在作怪,到底是谁在作怪?!! 垂在身侧,冰冷的手,被一只大掌包裹进温厚掌心,她抬头,水灵灵的眼怔怔地望着平静的弋却深,“你从来都没有为他们难过过吗?” “也许”她说,“也许他们是有可能的,如果,如果无央放下那个人,如果回远不是” “他已经是了,做不到不是,没有这种如果。”弋却深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告诉她,“而无央,即便她能放下,也最好不要和回远产生纠葛,你也不希望她前半生被一个妖耽误了,后半生被一只鬼占去了吧?!” 他搂着沉默的她,先一步离去,回客栈去。 在路上,在人群里,他跟她说:“其实,对一个普通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她按部就班的活,嫁人,生子,不要太高看七苦,其实能避一苦便是乐,难道非要活得遍体鳞伤,才叫活过吗?!!” 遥夭张了张口,酸涩地挤出话来:“我就是觉得遗憾。” “遗憾”弋却深轻笑,摇了摇头,他几近超脱道,“人生在世,有几个没有遗憾的。可以做到不后悔,却做不到不遗憾,不负如来不负卿,世上哪有两全法。” “那你的遗憾是什么?”她静静地问。 “我的遗憾”弋却深想了想,“对我来说,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凡所要却必须放弃这一条吧,是人,是物。毕竟是凡人,总有一些自己办不到的地方”语锋一转,“不过,现在不是了,所以,我也不在乎了,所想要的只你一人,而已,灰飞烟灭便灰飞烟灭,我一定要办到。” 遥夭感受着这后头的决然,却想笑:“都灰飞烟灭了,还怎么办得到?” “因为我知道,你会跟来,到那时,谁也碍不到我们的事了。”弋却深无比自信地扔出这句话,却让遥夭在心中点了头。 没错,她会跟去。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她从来都不怕。 唯独她最怕的是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爱她的,也失去了她爱的,这样活着,行尸走肉,呵,不如灰飞烟灭,倒是赢得了不一般的痛快了。 他们踏着夜色,看着新年的大红灯笼,悬挂在一家又一家的门口上,被冰凉的晚风吹得摇摇晃晃,却始终倔强地又回到原处,为家家增添喜色。 只要用心,人间处处是美景。 客栈里的掌柜的,和他们现在都看成是一家人了,为他们留着门,弋却深一推,两人就轻轻松松地走了进去。 而深蓝色的湖边。 热闹的景象早已被取代了,天色越来越黑,姑娘们纷纷回家了。 无央起身时,酸麻的腿让她的身子不稳了一下,可就那么微末的一下,已被回远察觉。 他一伸手,扶住了她。 无央望向他,有些不自在:“谢谢,我,我站得稳的。” 回远立刻松了手,他这没问过一句就攥住了人家姑娘的胳膊,的确是情急之下才 如今,被人家姑娘婉拒了,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自己了。 无央起初慢步踱着走,渐渐地,脚步才轻快了起来。可她一回头,却看到回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下子跟她落了好大一段距离。 她只好倒退回去,轻声问:“你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回远看了她一眼,干笑:“没什么。” 无央翻了个白眼:“难道是你累了?一个大男人,才走那么远,就累了,原来你就这一点体力啊” 不得不说,永远也别把激将法用在男人的身上。 因为 他会瞬间化成原始的兽,跑的她追不上了。 无央简直无语了,对从眼前一下窜出去的速度她望着两边前边后边黑漆漆,忍不住咿呀了一声,提着裙角也开始跑。 一直到客栈门口,她气喘吁吁,看着回远气定神闲地,正倚在木门上,等待的姿势。 她:“”感到了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无声地侮辱 无央咬了咬牙,瞪了瞪眸,脸都红了,却朝回远就是一吼:“乡野村夫,让开!!!” 回远皱眉反驳:“我可是朝廷将军,你才是乡野村姑好不好!” 无央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这一句话,脸色微白地回过头:“你是,朝廷的将军?!” 她从来没问过他们的身份 她不知道他们竟然还和朝廷有关系 无央呆呆地反应不过来,回远懊恼地抿紧了唇,说漏嘴了。 他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强颜欢笑:“所以,以后对我尊重一点。” 无央茫然地“啊?”了一声,匪夷所思啊:“你们,你们那你对他们那么恭敬,他们不会是,不会是皇帝皇后吧!!!” 回远:“” 什么神人哪,一猜一个准!! 他清咳一声,启动贝齿,咬字的时候差点殃及舌头:“不,不是皇帝皇后哪有那么毒哦闲工夫管你的事情啊!!!” 无央觉得不问出来,今晚她睡不着觉。 她走向回远。 回远倒退。 她再走向回远。 回远快退到门外了。 他一脸无奈,竟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这个姑娘没了辙儿,只能打边边儿:“天色不早了啊,你们姑娘家家的,要早点睡下才好,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可无央一脸质问:“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是”回远想,他们不管是谁,其实都不会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 他叹了口气,“他们是夫妻啊,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啊” 不管了,总之先熬过今晚再说,打太极也无所谓!!! “你不要尽说一些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好不好,我是问他们的真实身份。” 无央无语了,不过接下来,还有她无语的时候。 回远立刻说:“瞎子都能看出来?瞎子之所以瞎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好不好,不要欺负我是粗人没文化啊!!!!” 总之绕天绕地,绕来绕去,无央一句不离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回远一句不歇打边边儿混淆重点了。 无央是带着一肚子气走进屋子里的。 她真的没想到,她把自己的底子,全部告诉了他们,可他们,却在费尽心机地瞒着她,避着她。 这还是朋友吗?!!! 而回远却只觉从鬼门关走上一趟,自回到屋里,他浑身舒服地睡下了,浑然不知,无央一夜未睡。 第二天的早晨,一道清明的光线,从高处的大太阳折射在遥夭的脸上,她刚吃完早饭,正一个人站在客栈门前,望着繁荣昌景呢! 突然,耳边陡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女声,“遥夭,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谁?” 无央也是会问的人,她绝不会去找不好相处的弋却深,也不会再去找难缠的回远,所以她睁着一双熊猫眼,锁定了遥夭这个目标。 而遥夭猝不及防被一吓,那真是,一只鬼被一个人给吓了,感觉何止不好,简直糟糕透了。 她望着无央,无央也在一眨不眨地审视着她。 最终,遥夭也没想出来,无央为什么突然好奇于他们的身份。 但是这,真正的身份,真的很难说。 无央似乎看出了遥夭的为难,表情彻底黯淡,失落道:“原来你们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原来,这段日子以来,真的只有我把你们当成了自己人,我从来都不是你们的自己人,是不是?” 遥夭嗓子一疼,“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央突然有些痛苦:“不说就不说,别骗我了好吗?我被骗怕了。” 她转头就走。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底色被尽人皆知的笑话。 更可笑的是,这个笑话居然一直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在被人重视,在被人珍惜。 错了,都错了。 他们没有在重视,也没有在珍惜她,他们只是在笑她。 无央深呼吸一口气,只想立刻离开这里,竟然连找那个人的心思都忘了。 可她走进屋子里后,却再也没有勇气踏出房门了,不是因为自己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而是因为不敢面对外面的他们。 决定要离开不难,真的离开才是最难的一关。 而遥夭,纠结地站在无央的门口很久,最终还是扭头去找了弋却深。 屋子里有一古琴,弋却深正在调弦。 她慢慢走过去,甚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像身份要暴露了” 弋却深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谁的身份?” “我们的!”遥夭道。 “谁怀疑了?”他又问。 遥夭说出一个他想不到的名字:“无央,她今天早上问我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4章 第二百零五 来认罪了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是我。”回远的声音。 遥夭眨了眨眼,立刻去开门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甚为了解道:“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睡懒觉吗?!” 回远道:“还睡什么,微臣来给皇上皇后认罪来了。” 遥夭笑了,看他这个样子,悠悠问:“哦?你犯了什么罪啊,说给本宫听听。” 岂料,回远真的犯罪了。 他低声说出,“是我,泄露了身份” 然后,遥夭和弋却深都沉默了。 还是遥夭问:“你再说一遍,你泄露了身份,向谁?泄露了哪一个身份?!” 弋却深黑眸冷冷地盯着回远。 回远真的被盯得怕死了,浑身难受,“我说漏了嘴,向,向无央,唉” 他长叹一口气,“她知道我是将军了,所以就追问你们是不是更不普通,还猜测你们是皇帝皇后” 遥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回远干巴巴地笑,企图活跃一下气氛:“你们看,这小姑娘还一猜一个准!真聪明对吧?!” 弋却深冷冷一笑:“是啊,比你这个蠢货聪明多了。” 回远:“” 被噎住了。 他暗淡了表情,就听得遥夭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无央一大早上追问我是谁,这可怎么说啊!” 弋却深寡言吩咐:“不必解释了,回远,你去把无央叫过来,我有事情告诉她。” 回远问都不敢问,就去叫人了。 遥夭却身子一僵,回头盯着弋却深:“要说了吗?!” 弋却深颔首:“不得不说了,身份不好解释,除非欺骗,但这对她不公平。” 遥夭也是那么觉着的,所以,看来是要到散的时候了。 她心里真的难受,却也无法改变。 等到无央来到他们的屋子里,弋却深开了口:“你要找的狐狸,我帮你找到了。” 无央本来心情挺低落的,听到这句话,骤然醒神了一般,抬起头,眼里是一片化不开的执念:“他在哪里?!” 遥夭苦涩道:“他当年,妖性大发,害死了很多人,早就被天雷处死,灰飞烟灭了。” 终于听到他的消息,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居然死了。 无央不可置信:“他那么强大,他无所不能,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这不可能!” 弋却深有些倦怠:“他真的死了。无论你信不信,你是等不到他的。” 无央摇着头,短短片刻,就已经泪流满面:“不,你们骗我,你们在骗我,你们的身份不告诉我,如今还这样骗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 无央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回远面色一变,难以控制自己的追了过去! “无央!!!!” 遥夭也不禁担心地踏出了屋子,却已经是看不见那两个人的影子了。 她回头,隐隐痛苦:“她千万不要出事啊” 弋却深起身,走向自己的夫人,把她重新带进屋子里。 他淡淡开口:“这个女子的命数奇特,总会遇到不同世界的人鬼妖,放心吧,她不会轻易出事的。 遥夭点了点头:“望她顺遂!” 回远追上了无央,扼住她的手腕,着急地说:“你要去哪儿?!你不要一难过就跑好不好!!!” 无央冷着脸对他怒吼:“我不跑,还留在你们身边给你们继续当傻子愚弄吗!!” 回远脸色有点难看:“什么叫做愚弄?!我们这阵子怎么对待你的,难道你就不会用心想想?!” 无央嘲笑,一行清泪滑落眼角。 “用心想你们都没有用心对待我,我怎么用心去想?你们连身份都对我隐瞒,还说什么朋友!如今又说,狐狸死了,却没有一点证据,我不相信你们有什么不对!你们简直可恶” 最后的六个字,才是让回远彻底心灰意冷的理由。 他放开了她,和她那么对望着,安静了不知多久,他低沉开口:“其实你根本用不着跑,因为我们迟早会离开,并且,你与我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无央怔怔地张了张口 她就听到回远说:“还有最好相信,相信弋却深的话,因为你瞎猫撞上对的人了,他真的可以查出狐狸的消息,因为他是” 无央在回远的沉默下,沙哑地问出口:“他是谁?!” 回远闭了闭眼,道:“我和他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迟早要离开。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言尽于此,他转身就走。 他隐隐地猜测到:这一走,恐怕就要回地府了,狐狸有消息了,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无央突然在后头问:“你们也是妖吗?” 回远一笑,一直往前走,傻姑娘,妖怪哪有他们好。 妖怪是在你帮助了他们以后,对你好,那是报答。 而人类,有时可能只是因为你是同类,就帮助你了。 你知道吗?! 以后,可要识别妖怪与人的区别啊,不要轻易被骗了 回远来到客栈里,看到了遥夭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等着他,看见他就一个人,眼神复杂了。 “她走了也好。” 那样,就不会再承受一次离别的痛苦。 听到这句话,回远就明白了,他笑,却谁也没他笑的苦:“要走了是不是?!” 遥夭望着他,点头。 回远低了低头,突然眼眶就红了,他深深地凝望着她,道:“我只跟你讲啊” 遥夭问:“什么?” 他让她走近一点,遥夭未做多想,靠近了她。 回远低下头,在她耳边讲:“我对无央动了心。” 他说:“只可惜,遇到的太晚,别告诉你夫君,皇后娘娘,我很怕他的。” 遥夭:“嗯!” 她看着回远几乎是认了命走进客栈里,再也忍不住,湿润了干涩的眼眸。 既无下文,何必开头。 回远主动地去见了弋却深,他笑得似乎很轻松:“我也不知道无央还会不会回来了,不过那不重要了,我们要离开了,不是吗?!” 弋却深不置可否。 遥夭坐在门口很久很久,她看着夕阳,都快没了,无央还是没有回来,最后一面,竟然也没有缘分再见吗。 她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屋里。 弋却深原本也在等她。 而回远看到她进来,目光微亮地盯着她的身后,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垂下眸,默然心痛。 弋却深袍子一挥,三人就被自弋却深身上那一股极强的功力,从人间,带到了地府。 阎王爷似乎早就在等候他们了:“好啊” 然后就是两个字:“去吧!” 他无情的漆黑色袍子,朝回远的方向一挥,回远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迫消失了。 遥夭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一幕,她竟然有点发抖,她问:“有必要那么仓促吗?!” 阎王爷看着她,意味深长道:“早走晚走都得走啊,多留是孽。” 遥夭闭了闭眼:“他去哪儿了?!” “他也是个有功德之人,我让他去投胎了。” 遥夭看向沉默的弋却深:“那我们也走吧,去找下一个。” 阎王爷安静地看着弋却深。 弋却深缓缓松开了遥夭的手,侧过俊脸,温柔地睨着她:“我有一个惩罚,我们一起承受,可好?!” 遥夭没问是什么惩罚,她点头:“好。” 阎王爷被这样的感情所震慑。 弋却深带着遥夭离开了。 这是之前,就和阎王爷说好的。 他和旁的人不同,他有主动奔赴奈何,看三生石,投胎的权利。 他带她去了。 遥夭还以为,他是在带着她闲逛呢!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他在一个深邃的漩涡旁停下,说:“这个惩罚就是,转世投胎。” 遥夭惊讶地望着他,摇头:“你说什么,如果这样子,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弋却深说:“但会保留我们的记忆。” 遥夭有一刻觉得,哦,不剥夺她的记忆就好。 可是,也不过这一刻而已,她就彻底反应过来:“这就是阎王爷的惩罚吗?我们能相信他吗,能相信他不会骗我们吗” 弋却深点头:“能的,我相信他,我都相信了,你还不信?!” 遥夭握紧他的手,“可是我害怕!” 弋却深:“我们一起跳。” 遥夭咬唇,突然哭着抱住了他:“怎么一下子变这样了呢你要找我啊,你一定一定要找到我啊!” 弋却深心痛不比她少半分,他紧紧地搂住她:“你也一定要等着我,无论如何,不许喜欢上别人,不许嫁给别人。” 遥夭哽咽着,点头,差点泣不成声:“我,我也会找你的!!!” 一。 二。 三。 他们紧紧相握着双手,纵身一跃。 而人间,经那么一刻,已改朝换代好多年 大宫中,皇后生了。 同时,丞相府里的夫人,也生了一个女儿。 五年后。 他们一起五岁了。 女孩儿不太受宠,因为家里男孩儿多。 这一次,因宫中为太子庆生,都要应邀前往。 女孩儿进了宫,贪图新鲜,一时迷路了。 她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前面似乎有人叫:“太子啊,你可别在亭子里玩儿了,前朝皇上皇后都到了” 可那太子根本不是在玩儿。 女孩儿看清楚了,他在坐着,手里拿着一根毛笔。 太子? 女孩儿歪了歪头,走向了他。 他似乎有所感应,侧身,看到了她。 他动作一顿,紧紧地盯着她,不动。 小人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向他。 这一世,竟然是她先找到他,他慢慢地,笑了。 “太子”她嘟囔着两个字,然后在太监不可思议地瞪视下,小人儿一板一眼地跪了下去,叩了下头:“恭祝太子生辰快乐!” 他突然问:“今天也是你的生辰吧?” 女孩儿猛地抬起头,对他点了点头,几乎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了:“太子好聪明!!!” 潮音太子一笑:“过来。” 女孩儿,站起了身,一走近,就被这个太子抱在了腿上。 她懵懂地望着他,就听到他说:“画上的女子,好看吗?” 她顺着他手点的方向,看过去。 素纸一张,墨汁绘画,一眉一眼,就已见绝色,不过 女孩儿老实地说:“她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人!” 潮音问:“那在你心里,第一漂亮的人是谁?!” 女孩儿想也不想地回答:“太子啊!你比她好看。” 潮音盯着她,不说话。 太监:“”谁不知道,太子不爱别人说他漂亮,凡不知死活说过的,最后都尸骨无存了好吗! 可这一次,好不一样。 潮音抹了抹女孩儿嘴角,低声问:“你叫什么?!” “月蜉。” 月蜉? 他说:“好,月蜉,以后跟太子哥哥一起住在宫里,可好?!” 月蜉奇怪地歪了歪头:“可是我有家人的” “他们对你好吗?!”他问。 她说:“没有对哥哥们好,不过也是好的,哥哥们,也很护着我。” 月蜉还没成型的下颚,被潮音擒住,他说:“可我只对你好,我也护着你,谁也欺负不了你,宫里有好吃的,也有好看的,你要什么都有。” 月蜉愣愣地 潮音还道:“我也会陪着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太监:“” 都说潮音太子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懂,绝世无双,可,连在感情方面都那么成熟了?! 月蜉干巴巴道:“爹爹娘娘会不会同意啊” 潮音却先问:“若他们同意,你就愿意了吗?” 月蜉点头:“父母之命,焉有不从。” “小小年纪,倒已经如此如此没脾气了。”潮音把她放下来,起身牵着她就走。 会宴早已如火如荼。 当大臣们,皇帝皇后,各宫妃子们,与其他皇子公主们,看见潮音太子牵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娃进场的时候,都一时被震住了。 “月蜉” 坐在丞相身边的夫人脱口而出,被丞相一瞪。 而月蜉已经听见了,她看向自己的娘亲,脚步就朝那儿走了,而众人看见,潮音由着,跟着小女孩儿去了。 “娘亲!”月蜉笑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焦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5章 第二百六 元公主 “娘亲!”月蜉笑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焦点。 丞相夫人碍于场面,生生忍住了拥抱她小女儿的手,只哎了一声:“月蜉” 上头的皇帝发话了:“潮音,你怎么与丞相的女儿一起过来了?” 潮音看着月蜉,微微一笑:“儿臣对她一见如故,父皇,就让她留在宫里,与儿臣一起成长可好?!” 皇上还是第一次看见潮音对什么东西那么有兴趣。 皇后都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要把她留在宫里?” 潮音点头:“以后我与她一起成长。” 皇上难得见潮音这副样子,不由得多看了那懵懂的小女孩儿一眼,长的不错。 他看向了丞相,却见丞相满脸笑意:“皇上,小女能被太子殿下欣赏有加,是微臣一家的福气啊!” 这就是同意了。 皇帝点点头,一锤定音:“朕就特封月蜉为元公主,如此长留宫中,也算顺理成章。” 元公主? 潮音微静,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妹妹。 只怕久了,这小傻子,也会以为她是他妹妹。 不过 他也不能把心思表现的太明显,这对她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切,都待她成年了再说吧。 “太子,这样可满意了?!” 神思被拉回,潮音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父皇母后,点了点头。 “多谢父皇母后,多谢丞相夫人,潮音定会好好对待月蜉,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皇帝心中一震,看着面前这个连青涩都够不上的稚儿,却如此掷地有声地说出誓言,气势比任何大男人都要顶天立地。 这一晚后,月蜉收拾了行李,正式以元公主的尊贵身份,入住内宫。 距离潮音太子的宫殿最近。 人人皆知,太子多了一个玩伴。 十年一逝,与其说她伴他左右,不如说他陪着她,度过最重要最美好的一段儿时。 十五岁,月蜉就着夜色,再一次偷偷跑进太子宫殿里,她看到他执笔的样子,看到他眉眼清朗,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好熟悉。 从儿时第一次见。 她一点也不怕他,可明明,她胆子不大呀 月色朦胧,月蜉走近吵了他,潮音抬起头,却见得这姑娘盯着他的字看,一点无奈,却九分宠溺纵容:“那么晚不睡?” 月蜉嗯了一声,她的目光,恋恋不舍地那清瘦却疏狂的字迹上离开,说:“哥哥,你写字真好看。” 潮音放下毛笔,“行了,熬夜不好,快去睡觉。” 声线那么清澈,月蜉看着他,突然问:“哥哥,宫里盛传和亲一事,月蜉会不会被选上?” 潮音太子睨着她:“你这一生,都要伴我于身侧,没有人敢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这不是你小时候就知道的事儿吗?!” 月蜉眨眨眼,好奇地问:“一点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 月蜉歪着头,疑惑:“你就那么喜欢我做你妹妹,那月蜉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嫁人了?” 潮音负手而立,“你会嫁人的,不过那个人,由我来选。”不过他选的人,是他自己罢了。 月蜉表情明显暗淡下来:“你真霸道!” 他待她掌上珠,却不过是要掌控她的一生罢了,只因为那一见如故的可笑理由。 月蜉扭头,跑出了潮音的宫殿。 潮音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哪怕他前世如此了解她,可毕竟这一世,她的性格不会没有一点变化。 而且,女孩子长大了,心也越来越深了。 月蜉走在回去的路上,只想着,要是喜欢的人不能由自己选定,那她谁也不嫁!!! 翌日。 潮音太子,应皇帝之令,与边族公主游玩宫中。 月蜉却无聊地逛着御花园,刚好看到了前面那对梨花树下的俊男美女。 她看到那个公主扯着潮音的袖子,而潮音却没有拒绝的时候,她心口莫名其妙地郁闷了。 “公主,皇上一直有意让太子纳妃,你说,皇上看中的是不是这个公主啊?如果太子和她在一起,又纳了妃,又两国联姻,那样也不用让我们这里的公主嫁到那边去了,完美啊!!” 是吗? 身后的宫女聒噪得很,月蜉深吸一口气,一转身冷声道:“回宫!” 月蜉回到宫里,足足喝了两杯茶。 她坐在窗前,眼前景象,风刮来梨花,落在眼中,白成了霜。 她的脑海里,却难以拂去潮音的漂亮容颜,还有他低眉浅笑,他总是宠溺纵容地看着她,仿佛她就算把天捅破,他也不会怪责她,反而会帮她弥补。 这么美好的人,却在最初看上她,把她放在他身边,那么久,久到让她 让她习惯了他身边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她,她就立刻难受起来。 午膳上来了,她却也没用。 少女心事,柔和又忧伤。 她坐在窗边,一坐就坐到了潮音办完事儿,从前朝回来陪她。 “为什么不吃饭?” 潮音推开门,月蜉的贴身宫女告了状,他英挺的剑眉不甚愉悦地皱起,大步走向了她。 月蜉一回头,看到他哼了一声:“不饿!” 然后,肚子就叫了,特不给主人面子的那种。 她彻底红了脸,潮音看见了,哭笑不得:“不饿?” “”月蜉慢吞吞起身,慢吞吞坐在凳子上,拿起了筷子,就要吃的时候,被潮音轻轻捏住了手腕。 她微微一怔,潮音唤来宫人,把冰凉的饭菜撤下去,重上。 “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潮音探究地望着她。 月蜉捏着筷子不动。 潮音若有所思,莫不是被欺负了? 应该不会,没有人敢与他作对,在这个宫里。 “月蜉。”他叫,“一个女孩子家,适当直爽会更可爱。” 月蜉闻言,咬住了筷子说:“你是不是要纳妃了?!” 潮音:“这是谁跟你嚼的舌头?” “我今天在御花园里看到你们了,你和那个边族公主。” “潮音哥哥,你要是成亲了,你可别瞒着我。” 月蜉一脸认真地告诉他:“我听说有一家寺庙很灵,我会去给你们祈愿的。” 潮音看她那么没心没肺,不太想搭理她。 可月蜉却像个有说不完话的人:“虽然宫中的人都说,潮音哥哥会,会纳我为妃,但是,月蜉明白,他们都不知道,潮音哥哥是把月蜉当妹n爱,从不曾有过逾越之举。” 潮音心想,那是他等得起。 月蜉道:“太子哥哥还说要为月蜉选择未来的夫君,月蜉都明白不过” 潮音心有希望:“不过什么?!” “不过月蜉想自己选择夫君,还有,太子哥哥,月蜉不喜欢那个边族公主。” 丫头终于鼓起一口气,把自己想了老半天的心事说出来了。 潮音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君?” “月蜉喜欢的人啊月蜉以后定会有喜欢的人的。” 这么说,她现在没有。 说什么他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反了吧 潮音太子很不高兴,清冷地哦了一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月蜉再要说话的时候,饭菜上来了。 她一边吃,一边道:“太子哥哥,那个边族公主她配不上你。” 潮音只是淡漠地喝茶,一杯见底了,他放下了:“你吃吧,我想起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先回宫了。” 月蜉愣愣地,看着潮音修长的背影,她都忘了咀嚼食物。 这是他第一次先离开她。 难道他那么在乎那个边族公主了?! 月蜉第一次体会到了书上讲的食不下咽,她放下了筷子,红着眼好难受! 天际几条白痕,夕阳的红映衬下去,把天色装饰的像一幅画一样。 潮音回到自己宫殿里,看到了皇后坐在那里。 他自然去请了个安:“母后。” 尊贵的皇后,看向他时,却满满的慈爱之情:“今天和边族公主玩的可还开心?!” 潮音坐在旁边:“尚可。” “如果她做你的侧妃,你觉得怎么样?!” 皇后含笑问。 潮音蹙眉,深邃地看向他的母后。 皇后道:“我知道你把正妃的位子留给了月蜉,还好她从小生长于宫廷,又是丞相之女,出生名门,也是个有规矩的,做你的正妃,不无不可,但你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要知道,你以后可是要登那九五之尊的位子的,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潮音蜷起了手,神情格外冷漠。 皇后道:“可以让月蜉和那边族公主在同一天嫁给你,倒也算一桩美事。” 潮音淡漠道:“正妃和侧妃岂可同日而语?!” 皇后愣住了:“那先娶月蜉也好总之,你父皇说了,你要娶月蜉,就必须也娶了那边族公主,这是你的责任。” 潮音冷声道:“我要是不娶呢?!” 皇后叱道:“潮音!” 潮音起身,给皇后行了个礼:“儿臣谁也不娶,此时无成亲之意,她边族公主若是要等,那也随她。” 反正,他不娶。 皇后起身:“你!” 潮音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不过多时,宫中就已经把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元公主,边族公主,两个都是倾城佳人,元公主还是潮音太子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可要谈论起婚事来,潮音太子竟然是都给拒绝了,谁也不娶! 元公主月蜉住在宫中,自然也没能逃得开宫中的卦,她听了这话,不禁撇了撇嘴。 不娶就不娶,谁要嫁他! 月蜉一回身,换了衣服就想偷偷溜出宫去。 却没想到什么都准备好了,在门口被潮音太子堵上了。 俊美的潮音太子淡漠的看着她一身宫女装扮,明知故问:“去哪儿?!” 月蜉一看见他,莫名其妙就委屈了,一委屈,就要哭了的样子。 潮音只好把她带进宫里,清除宫人,门也关上了,隔绝了外头好奇多事的目光。 像拎小白兔一样,把她一提,让她像小时候坐在他的大腿上。 月蜉脸蛋一红,低下了头。 潮音偏偏勾起她的下巴,这暧昧的距离,只让月蜉心跳加速,目光闪烁:“太子哥哥” 潮音目光微暗:“为什么要哭?又出宫干什么,嗯?!” 月蜉咬了咬唇,凝望着他幽深的黑眸:“这宫里我待不下去了。” 潮音说:“真的有人欺负你,谁?!” 月蜉叹了口气:“你!你居然说不娶我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你就不能给点面子的?!” 潮音无奈了,没等解释,就见月蜉特别委屈地说:“以后,大家都知道我是你不要的我未来喜欢上的那个人也会很没面子的!!” 潮音不想解释了。 他按住她的肩膀:“所以你就要出宫?不想留在这里了是不是?!” 她想离开他! 她居然想离开他!! 月蜉不说话,沉默,却是变相的默认了。 潮音闭了闭眼,只觉得恨不得咬伤她的唇,让她再也说不出气他的话。 潮音把她放了下去。 月蜉不服输地低下头,依旧不说话。 其实在她知道一切后,特别想问一句:“你不娶我,你把我留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干什么?!” 她以为他会娶她的 就像每次父母进宫来都会说,他是要把她留在身边的。 她都已经拿话刺激了他好多遍,他却转身说谁也不娶!! 月蜉只觉得她那么多年的时光喂了一个无心人。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她还不走,干什么?! 潮音盯着她,女子陷在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了,他自问,是他逼得太紧了吗,才让她想要逃?! 潮音沉默了很久,说:“不许出宫。” 然后就走了。 月蜉哭了。 还哭出了声。 潮音僵硬地打开门,对外头的宫人说:“要是公主出了皇宫,我要你们的命!” 齐齐跪下的声音,让月蜉突然有些绝望。 潮音,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听说你禁足了月蜉,她可犯什么错了?!” 不过多时,潮音太子见到了同为皇子血脉的弟弟潮启。 潮音面无表情地继续下棋,潮启一脸不忿:“她平日里被你惯娇了,从小到大,悲喜都写在脸上,现在她被你罚了,指不定受不住在哭呢,你竟也坐的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6章 第二百零七 不嫁? 坐得住? 不是坐下,就代表坐得住。 也从不是不管不问,就真的代表已经对她弃之不顾。 只是那小孩儿实在太气人了 潮音再落一个棋子,淡淡道:“她要出宫,可这宫外是什么地方,还要偷偷出去,再不管她,她怕是要把自己当鸟儿要飞了。” 潮启深深地无语了:“王兄倒是会比喻,可鸟儿都有自由,何况是人呢?若王兄没空陪伴月蜉,我可以去啊!”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巴不得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潮音淡笑:“只要她愿意,你随意。” 说的好像他把她囚住了一样。 潮启得到这句话,二话不说,起身离开了。 这盘棋,潮音到底是没有下完。 他烦躁地皱起了眸子,起身,站在了湖边,面色晦暗,谁也不敢揣测他在想什么。 月蜉被关在宫里,还是被她心底里那个最重要的人给禁闭的,她坐在台阶上,什么也不想说,更是茶饭都不想吃了。 他现在是不是在陪着那个什么边族公主?! 哼 “月蜉!”突然她听到医生熟悉的呼唤,一扭头,看到了潮启。 潮启从打开的宫门外,大步走进,笑道:“你不是要出宫吗,我带你出宫去玩儿!” 月蜉腿有点麻,起不来,她敲了敲腿,望着他说:“可太子不让我出去。” “王兄那儿,我已经说服他了啊!”潮启道,“他其实就是担心你的安全吧,现在我在你身边,他自然就放心了啊!” “担心我的安全”月蜉低低嘟囔,“那他怎么不来陪我?!” 虽然不爽,但难得那么好的机会,真可以出宫,月蜉自然是不会眼看它溜走的。 她起身,道:“行,我们出发!” 两个贪玩的孩子,这一出宫门,就像是发现新世界一样,流连忘返,一直到天色暗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宫。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月蜉被潮启送到自家殿门前,目送潮启的背影渐渐离去,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宫殿。 宫女等她很久了,看到她回来,彻底放下了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公主赶紧沐浴歇息吧!!” 月蜉冷不丁问:“太子有没有来找过我?” 宫女摇摇头:“没有。” 月蜉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哦我就随便问问。” 宫女想了想,还是告诉给了她的公主:“今晚宫里又起宴招待了边族公主,而且太子还喝醉了,和边族公主一起离开的。” 月蜉闭了闭眼,女儿家的喜悲此时全面展露在了脸上,她愤怒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和我没关系!” 宫女叹了口气,知道主子嘴硬,低下了头慢慢退下了。 月蜉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太子宫殿,门口有宫人把守着,看见了她,行了个礼。 她问:“太子呢?” “太子喝多了,已经歇下了。” 她再问:“就他一个人?!” 宫人道:“就太子一个人,边族公主已经走了。” 所以他们真的一起过 月蜉扭头,要走,又停下了步子,这是怎么了呢,为什么心那么乱,从来没有乱成过这个样子啊 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非要见他一面才能好。 月蜉回头,不受控地迈出步伐,她走到宫人面前,说:“今晚我走进太子宫殿的事,不许说出去。” 宫人只见,元公主扔下话后,就路过他们走进了太子的宿处。 他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出元公主,是为太子和边族公主在一起的事儿不高兴了 月蜉反手关上门,就被一道沙哑的男声呵斥了:“谁?!” “我。”月蜉走到床榻边儿,看着已经坐起身的男子,哼了一声,“你装睡啊?!” 什么装睡,只是生来防备罢了。 潮音看见她,按了按眉心,又躺了回去,疲惫道:“那么晚了,不是已经玩了一天,怎么不回去休息?!” 月蜉,昂着头:“我是要问你,你是不是要娶那个边族公主?!”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都已经拒绝了。”潮音道,而且这拒绝的代价,连她都给搭上了,只能从长计议了。 月蜉僵硬地站着:“那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玩儿?” “”潮音想睡了,“那是必要的招呼。” 月蜉抿着唇,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突然说:“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可是却如泥牛入海,不得半丝回应。 她凑近一看,嗯,他居然睡着了。 听着男子平缓的呼吸声,她安静地看了他不知道多久,从小到大,他都对她那么好,可她竟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运气很好?! 她以为他会娶她,可他拒绝了。 他并不喜欢她。 她黯淡了眼,他的宠爱,开始令她难受了。 她大胆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他清朗的眉宇,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把她按在怀里,她动弹不得,心动之时,感受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耳朵,月蜉整颗心好像都要跳出来了。 她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他叫她:“遥夭” 遥夭是谁? 她听到他缱绻地吻着她,一声一声地呢喃着那个她无比陌生,从此怎样都忘不掉的名字。 她在他怀里,落了眼泪。 他的吻一点一点地落下去,将她的眼泪一同吻去。 混着酒气的吻,似乎更加灼烈了。 她一把被他压在了身下,感受着与平常截然不同的他,身上的宫装被撕去,月蜉颤抖地伸出手,抱住他,汲取着温暖。 她隐隐地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不,应该说,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她挣扎不开,也不想挣扎。 她知道他醉了,她情愿他永远不要醒来,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了?! 突然的疼痛席卷着四肢百骸,月蜉颤着身子,被他紧紧按在怀里的那一刻,没忍住哭了。 一夜不静。 早上,她想逃跑,身子却已经由不得她作主,一靠在他胸口,就疲软无力地睡了过去。 潮音醒来之时,看见怀里的月蜉,有那么一刻,他居然笑了。 还是,没等得住。 他轻轻抚着她的小脸,深知自己要的就是她,昨夜,他装睡,本以为她会识趣离开,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伸手碰他。 他想到了曾经,她也是这样,总是像个小偷一样,去伸手描摹他的轮廓。 他一时就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他骗了自己,也骗了她。 潮音起身,穿好了衣袍,离开宫殿时吩咐了人:“元公主醒来后若要找本太子,告诉她,乖乖等在这里,我忙完就回来。” “是。” 这一夜的风流,终究还是没被瞒住。 潮音一到御书房,就看到皇帝黑着脸盯着他,还有潮启,满脸不忿:“王兄,你怎么可以!” 好像他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潮音悠悠问:“我可以什么?” 潮启道:“现在宫里都传遍了,月蜉昨晚去了你的宫里,一夜未归!而且,而且还有宫人听到了里头的,里头的那些声音你和月蜉,你们,你们尚未成亲,月蜉不懂事也就罢了,可皇兄你怎么可以!!!” 潮音一笑而过,“我对她的心思,从五岁就定下了,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时间早晚又有什么关系。” “父皇,你看有这么个太子吗!”潮启触及到皇帝阴沉看过来的眼神,立刻感知到,自己失言了。 “潮启,以后不要再让朕听到你编排太子的话。”皇帝严肃警告。 潮启闷闷点头:“儿臣知错了。” 他只是真的难受,刚和月蜉相处了一天,有点感情了,岂料又被潮音破坏了。 那个边族公主不好吗?他不是不打算再管月蜉了吗,哼! 潮音道:“父皇,是我要的她,跟她没有关系。” 皇帝叹了口气:“朕会赐婚的。” 潮音:“谢父皇。”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上,潮音回来时,见月蜉还在睡,想到她昨天玩了一夜,晚上到了他的宫里,又累了一夜,潮音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如此放肆。 他坐在床边,抚了抚她光滑的脑门,正常的温度,他松了口气,心想以后必定要多顾忌她,绝不可再忘了。 “月蜉”潮音摇了摇头,笑着倾吐出一句话:“不是月下蜉蝣,倒更像榻上小猪。” 潮音太子的小猪。 月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潮音坐在一旁,翻着古籍在看,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她倒是抽空翻了翻那几本古籍,没什么意思,晦涩难懂的很。 突然回过了神似的,月蜉猛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这动静,惊扰到了潮音。 他放下古籍,走向了她,扯了扯她的被子,挑眉,扯不开。 “醒了,赶紧起来用膳。” “” “月蜉。”他沉着一口气喊。 月蜉很难受,伸出脖子,望着他,主动说:“就当昨天晚上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太子哥哥,行不行?!” “当然不行!”潮音压下怒气,“女子名节,岂可当儿戏看?” 见月蜉不说话,潮音道:“父皇择日会给我们赐婚,从此,你便是我的太子妃” “我不嫁!”月蜉,心痛难忍,他的心中,根本爱的不是她,她已经不择手段地得到了他,怎可还让他用一生搭上?! 那他心中的女子怎么办?! 她也觉得很羞愧,分明知道这个男子不爱你,还如此卑劣地去得到 月蜉抽着鼻子,摇头说:“我不嫁。” 潮音彻底怒了:“那你要嫁给谁,或者你以为,你已无节,谁会娶你?!” 月蜉继续摇头:“我一生不嫁!” 她是真的那么想的。 她想,同样的事,她是无法与其他男子做的。 因为,她不爱他们。 潮音被她的倔强,弄的有些心灰意冷:“你情愿一生不嫁,也不肯嫁我?!” 月蜉沉默。 潮音不想再看到她,转头自己离开,她就是个骗子,前一世说的好好的,不会忘掉他,可现在连嫁他都如此排斥。 倘若是这样,那昨晚她的顺从,又算什么? 潮音气到忘记了自己,昨晚叫的名字,其实是月蜉完全不熟悉的。 走到门口,潮音落下一句话:“你不嫁,也得嫁!” 月蜉:“” 他以为她不想嫁吗! 可是他说赐婚,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她! 月蜉好生气啊 可她一个女子能怎么说呢,面对不含半点人情味的霸道强权,只能逃啊!! 可似乎这一招早就被潮音识破了,又或者是她之前,打草惊蛇了。 月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宫人,是潮音太子宫殿里的人。 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潮启来看她的时候,月蜉面无表情地问:“带酒了吗?!” 潮启撇撇嘴:“你都要做新娘子了,还需要买醉?!” 月蜉苦笑,不说话了。 可这副样子,却让潮启惊讶住了:“怎么,你似乎不太情愿啊可不是你,不是你主动夜会太子的吗。” 他叹了口气,“还在我把你送回来之后,你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太子,你对太子一番情意,又怎么会后悔呢,一定是我看错了” 月蜉闭了闭眼,沙哑道:“你们男子若喜欢一个女子,是会告诉她的,对吗?” “当然!”潮启想都不想道。 “若没有说呢?!” “要么是不喜欢,要么就是心上人”潮启看了她一眼,“已经心有所属。” 月蜉圈住自己:“我们的太子哥哥喜欢谁,你知道吗?” 潮启蹙眉,犹豫揣测:“你?!” 应该是吧 “太子最疼爱的女子就是你了。” 月蜉冷冷一笑:“可谁知道他真正的心思?!就连你看得清楚他最疼爱我,都不敢肯定说他喜欢的人就是我,不是吗?!” 还真是潮启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不管太子喜不喜欢你,对你的疼爱却是真的,你以后是太子妃,也不假,这个位子,可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你不要不知足了。” 月蜉痛苦地咬住了唇瓣,也觉得自己好贪心啊 但是,她还是说了:“若他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是不会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7章 第二百零八 心? 心? 这就连潮启也看不过去了,不可思议了:“月蜉,你知道太子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他慢慢地讲:“意味着,太子未来是要做皇帝的人,皇帝三宫六院,那不单是有关他个人的喜好,最重要的是,那等于他的责任,若不雨露均沾,天下惶恐,连你也会为所诟病成为妒妇。” 月蜉抹了把脸,她哭了。 潮启叹了口气,犹豫,却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其实,他更想抱紧她。 “月蜉,你别太傻了,潮音的心,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哪儿。但是一个女子能得到他如此宠爱,你是第一人,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谁能更胜过你了,他待你,总是不一样的。” 月蜉抽了抽鼻子,她是被疼到大的,还不懂那么多掩饰,一伤一痛,就这么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 她好像知道潮音的心在哪里,在那个他喝醉了酒也念念不忘的女人身上吧,那个女人叫做遥夭。 可是大概只有她知道吧 这成为了她一个人的秘密。 潮启实在看得心疼,索性大胆了一次,把月蜉搂进了怀里,他低低地说:“你真的不肯嫁给他吗?那我带你走!!” 月蜉一愣,推开他,如水般湿润的眸子望着他:“我不能连累你。” 潮启一笑:“我是皇子,你连累不了我,而且你是潮音在乎的人,即便我们被抓住了,也不会被怎样,所以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能不去试一试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逃不掉?!!” 月蜉不太相信,说穿了,她自己是没有自信的。 “真的可以离开吗?” 她现在看到潮音,心里好痛,一想到,潮音的心尖上有别的人,而且他未来势必三宫六院,三千宠爱三千妃,他永远都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她就痛得想逃掉,再也不见他才好!! “可以。”潮启道,“当然可以,三更时分,我再来找你!!” 月蜉紧张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暗卫悄无声息来到了太子殿,跪在了那个俊美的男人面前:“元公主和三皇子密谋三更逃离皇宫。” 潮音握紧了拳头,紧绷着下颚,咬牙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三更时分。 潮启带着月蜉逃出了百殿,就差一步到了宫门口,他们二人双双看见了倚在墙上的太子殿下。 潮音手里拿着一根凉萧,回头,黑眸平静无波:“我看今天晚上的月亮不错,出来逛逛,你们也是这样?” 按理道,有个台阶就该下去了,可潮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脱口而出:“月蜉根本不想就嫁给你,我是带她逃出去的,王兄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何必强人所难呢?!” 潮音看向月蜉,她面色苍白地躲在潮启的身后,一直以来,她被他疼爱着,一直以来,她都面色红润,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直以来,她把他当成她的世界,有事情都只会看他,可如今,她却躲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敌对他。 潮音悲凉地抿了抿唇,她和遥夭不一样,难道转世以后,他爱的人,真的会因为没有记忆了也随之消失了吗? 阎王爷曾经入梦给他,说明天的太阳,即便和今天的太阳长得一模一样,可也不是同一个太阳了。 他和遥夭,是被骗了。 月蜉一眨不眨地看着潮音,她看见他失神的摸样,看着他的目光透过她,却不知在望着什么。 那种心锥之痛再次袭来,让她疼的弯了腰。 潮音在意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王兄,即便你强娶了她,你们也不会幸福的。”潮启道。 潮音喉咙滚动了两下,浑身都很压抑,他闭了闭眼:“月蜉,你是真的不愿嫁我?” 月蜉苦笑:“是。” 潮音转身离开,似怕多一秒就忍不住留下:“你们不必逃了,明日我会向父皇请安,顺便提出退婚一事。” 她盯着他的背影,在潮启回头喜悦地盯着她的时候,她却忽然疲惫地倒下了。 翌日。 御书房。 皇帝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得呵斥道:“潮音,你简直胡闹,这是何等大事,你怎么能如此儿戏?!” “而且”皇帝道,“人家丞相也饶不过的,你都已经把姑娘变成你的了,你现在又不要了。” “是她不要我。”潮音缓缓抬头,冷漠启唇,“是她不要我,天下人都要知道,是她不要的我,不是我不要的她。” 皇帝安静了,这儿子已经决定吞下一切委屈,他这个做老子的又能如何?! 自那以后,潮音和月蜉,就再也不像从前了,在宫人的眼里,他们就像是不认识了一样,即便偶尔遇见,月蜉向他行着礼,毕恭毕敬,尊卑分明,哪里还有从前半分郎才女貌的美好 潮音太子只除了参与政事,几乎闭门不出。 有一天,宫人无意在书房里看到了一幅女子的画像,绝美之姿,栩栩如生,嘴角那一笑,荡漾人心。 这样的笔力,这天下除了潮音太子,还能有谁能将这不俗的笔力,展现的如此淋漓精致?! 宫中的事儿,自然不过第二天,就都被知道了。 月蜉真的很想看看,看看宫人嘴里说的,那个不是元公主,另有其人的画像是什么样子。 她想看看她输给了谁。 所以她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地潜入了太子的书房。 穿着宫女的衣服,她顺利地站在了案几旁,找着那幅画像。 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是谁来了,赶紧躬身躲在了案几下。 “太子,别忙太晚了,身体重要。” 潮音嗯了一声,带上了门。 转身的那一刻,他余光一闪,嗅到了不该他这个屋子里有的陌生味道,冷声一句:“谁,滚出来。” 月蜉咬住手指,眼眶通红。 “我叫人进来搜了。”潮音反手就要打开门,才听到一声哽咽的女音,“是我,是我月蜉。” 他身子一僵,大掌缓缓地垂落下去。 月蜉从狭窄的案几下,艰难地爬了出来,她狼狈地站在他的面前,对上他的视线,一行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去。 潮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身乔装:“谁准你潜进我书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8章 第二百零九 需要准许吗 “需要准许吗?”月蜉笑不出来,“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潮音的地方,我都可以来去自如。” 潮音抿唇,“你就算要来,也不该在深更半夜,乔装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月蜉张了张口,她想看看那个画里的女人有多美。 她低下头,不肯说话了。 潮音蹙眉,“下不为例,回去!” 月蜉咬唇,站在原地不动了。 潮音,心痛突然,是因为她这个样子,他太熟悉了,在跟他闹别扭的时候,两世都是这个样子。 他再也狠不下去。 月蜉只看得一双黑色的靴子,慢慢地入了眼底,她的下巴被他抬起,他俯下脸,问她:“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嗯?” 月蜉攥住了身侧的衣角,眼底的委屈太过明显。 潮音抵着她的额,一手掐着她的后颈,他几乎认输了一般,“你别折磨我,行吗?” 月蜉眼泪滚烫地落下,止也止不住。 潮音望着她,吻去了她的泪,见她顺从,他才吻住了她的唇。 月蜉哼了哼,他一把抱住她放在了案几上,居高临下地压下了身子 她被他逼的脑袋空白,一双柔软的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当真是一宵忘度时,龙床覆旖光。 第二天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月蜉猛地醒了过来,像春秋大梦过一般,她浑身酸软,看着身侧的男子,面色红润得不像话。 她靠在他的怀里,又酸又甜。 仿佛这一刻,连他心里的人都可以不在乎了,原来爱他,可以如此忘我。 月蜉觉得自己真的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潮音睁开了双眸,对上了她专注的视线,一瞬间他恍惚的不知所以然,“遥夭” 那一声很却把月蜉整个世界摧毁。 她就那么看着他,仿佛忘了收回目光一样,“遥夭是谁?” 潮音醒了神,按住了自己的眉心,他又听她反复去问:“她是谁?你画的那个女子吗?她是你的心上人?” 他没办法否认,哪怕只否认一个。 “是。”他承认。 月蜉捂住胸口,呼吸声越来越浅,“那我是谁?” “你和她是一个人。”潮音道。 月蜉冷笑,“你当我是三岁稚儿吗?” 她起身,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她靠在他的胸口,不动却殇:“我好傻是不是,明知道你潮音的心不在我这里,却还是,还是无法阻止你的靠近。” 潮音说不清过往今来的事儿,但他告诉她:“你就是她,你们是同一个人,你不必吃你自己的醋。” “我是月蜉!”月蜉终于被这句话刺激到,一把推开了他,却让自己跌了下去。 她没有力气,站不起来,索性趴在地上大哭出声。 潮音慌得把她抱起,放在了床榻上,单腿跪在她面前,拿着衣服,鞋子给她穿好,随后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起来往外面走。 “你要相信我。”他把她带到她认为安全的,她的公主殿里,无视宫人的惊愕之情,“你就是她。” 月蜉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潮音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切糟糕的事情 他送回了她,缓步走回了宫殿,面色沉郁,也许有一天,在不得不告诉的时候,他会告诉她一切。 几天后。 就在月蜉想着遥夭怎么会是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听到她的宫女快步走进来说:“太子殿下宫里住了个女人,据说和那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太子殿下尤其宠爱她” 月蜉忘了反应。 遥夭,出现了吗? 当她更衣后,来到他的宫里,却看到他在后面帮这个女子推秋千,两个人仿佛和她是两个世界。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等到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看得出了神。 她问:“她就是遥夭吗?” 潮音面无表情:“不是。” 那女子笑着站在潮音的身边,对她行了个礼:“元公主。” 潮音:“走吧。” 那女子转了转眼珠子,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点点头:“好。” 月蜉看着他们从她身侧走过,这一刻,彻底死心了。 不是,不是 所以不过是一个和遥夭长相一样的女子,他就可以不问这个女子是谁,从此把给她的宠爱,都给了她。 所以从小到大,他对她那么好,从来都不是因为她月蜉,只是因为她某一点像极了他心里的遥夭对吗?! 脚步声回来,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见那个女子又跑了回来,对她微微一笑:“我虽不是他画里的女子,可我却长得和他画里的女子一模一样,以后的太子妃,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元公主,你说呢?!” 月蜉沉默不语。 那女子说:“好了,簪子我找回来了,元公主,太子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月蜉缓步走向那秋千,坐了下去。 潮启站在走廊下,把这一切尽收眸底,他看向了秋千上那个孤独悲伤的身影,他走过去,为她荡起秋千。 月蜉扭头看到他,微微一笑:“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存在很可笑?” “你莫要这么讲你以后还是离潮音远一点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画上的那女子,才是潮音心里的人,虽然我们没一个人见过那女子。” “没见过吗?”月蜉道,“她不是已经出现了吗。” “她不是遥夭。”潮启道,“太子与我亲口说的。” 月蜉哼了一声:“可只要女子长着着一张脸,他就拒绝不了。” “也不是这么讲的。”潮启道,“这个女子是边族送给太子的,也许,太子是将计就计。” “但也可能是假戏真做,即便只是将计就计,她也已经成为他的女人。”月蜉起身,拍拍衣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她说,“本公主不跟他玩了,本公主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言毕,月蜉走路带风地离开了。 潮启喃喃着:“所以,在这之前,你到底有多喜欢他。” 月蜉回宫的路上,对宫人说:“从今以后,太子殿下的消息,不要再禀报给我,我不在乎,我不想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9章 第二百一十 私奔 太子殿里。 潮音按着眉心,一封一封奏折看下去,却第一次看不到心中去。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床榻上,仿佛还能看见她红着脸承受着他的惊艳美色,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只因为是她,他才愿意沉沦。 他才甘愿等那么久。 遥夭,就是她啊 潮音起身,独自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孤绝寒凉,从来非他愿意之人不可靠近。 至于那个假扮的遥夭 不过是边族知道了这幅画像,听信了传言,投其所好地送了那么个女子过来罢了。 皮相而已,他之所以把她留下来,完全是为了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让两国撕破颜面。 边族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拒绝了公主,再不买一个替身的面子,那岂不是逼着人家忐忑不安,n么?! 一旦起了战火,最伤的,还不是黎民百姓?! 他此刻还不是一国之主,他也想要她一个人,不过反而会伤害到她。 如果父皇对她动了杀心 若他是皇帝,才更好护着她,也就不用顾忌了,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一套方法,不用女人,也能平衡天下。 现在,身份不够,操之过急,必适得其反,所以,还要等,还要忍。 阎王爷啊阎王爷,你可真阴险哪还是把我们扔掉了这样一个出世环境里。 暗卫无声无息地跪在了潮音的身后。 “殿下。” 潮音嗯了一声,并不惊讶:“元公主怎么样了?” 暗卫低头回:“元公主哭了一场,吩咐以后不许任何宫人向她提起殿下,包括殿下的任何消息。” 潮音苦笑,挥了挥手:“去吧。” 第二天。 潮音在御花园里看到了月蜉,她正在和潮启散步,他躲在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着,潮启摘下一片梅花,戴在了她的头上,而她居然不拒绝,还对潮启笑! 潮音攥起了拳头,挥袍而去。 同时,月蜉似有感知地看向了这边,她一愣,目光里那么熟悉的背影头也不回,她的心很疼,却没有追过去。 “看什么呢!”等潮启看过来的时候,那个人早就走远了。 月蜉干笑:“没什么。” 她想,只是一个过路人而已。 低了低头,慢慢地往前走,受过情伤,知过痛,竟然觉得自己一夜长大了,心中无法再幼稚无知的快乐,怎样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 曾几何时,在这个皇宫里,上下尊卑老少,谁都以为,你以后要娶的人是我,谁也都以为,你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即便再疼爱我,你也必须还会有别人的。 谁都忘了我,忘了我,要不要这样一个你。 也错估,你心中早已有人,只要那个人出现,哪怕只是与那个人长的相像,只要出现,她才是唯一的太子妃,你的身边人。 月蜉月蜉不过是你的小宠物罢了。 “怎么又红了眼睛呢?”潮启捧起她的脸。 月蜉望着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潮启怔住,确不曾退缩:“是。” 月蜉闭了闭眼:“我不想再留在宫里了,你娶我吧,带我走,好不好?!” 潮启心弦触动,不管怎样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他早就不敢再奢望。 却在此时来了,他感到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问她:“你是认真的吗?!” 他的怕,她体会过,她点点头,带着点对自己和他的同情,“我是认真的,我和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我受不了他有别人,受不了他不爱我,注定我跟他不合适。” 潮启却说:“我不在乎我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月蜉动容:“我,我” “我也不会纳妾!”他说,“永远不会!!” 月蜉吐出一个字:“好。” 她嫁他。 这件事,很快就被潮启带在心里,去到皇帝面前,说了出口:“求父皇,给儿臣和月蜉赐婚。” 皇帝因此气的不轻:“你明明知道,月蜉是太子的女人,而且她后面的相府势力,也是朕给太子的保障这一切朕没说,但你是朕的儿子,难道你不懂?!” 潮启抬起头,淡淡地说:“我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月蜉。” “可你以为相爷到时候会让他的女儿只做一个小小的王妃吗?!” 潮启闻言,跪下去叩了个头:“父皇,这是儿臣第一次求你,如果父皇,担心儿臣和月蜉成婚,威胁到太子,那儿臣愿意与月蜉归隐山林,父皇,月蜉不想在宫里了。” 皇帝闭了闭眼:“这谁不知道,月蜉已经成了太子的女人,他们的事,那都是心照不宣了,你这临门一脚,朕也担心你啊你可知月蜉喜欢你还是不过与太子闹了矛盾,气太子才如此?!” 潮启突然苦涩地笑了:“父皇,我知道,太子如太阳之光辉,他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喜爱,而儿臣,自然不可与之相比。关乎其他,儿臣不在乎,可有关月蜉,儿臣不怕被骗,只怕她连一点念想都不给儿臣!” 皇帝按了按眉心,头疼得很哪! “这样吧,你把月蜉叫过来,只要她现在还愿意嫁给你,朕就答应你们这门婚事,不过你最好也做好准备,太子那边,但凡有一点异议,你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你要知道,月蜉是太子宠到大的人,他将来坐上了朕的位子,再到那个时候,你今天敢要了月蜉,他就敢让你不好过” 潮启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疼不爱?! 这全当是父子私底下的秘密话吧。 潮启道:“为了月蜉,我不怕。” 皇帝摇了摇头。 这就是,为什么潮音能成为太子,而潮启只能做一个小小皇子的原因。 少年意气,全无谋略。 月蜉被宣上殿的消息,自然也被潮音收到了。 “潮启见父皇,为何要把月蜉叫过去?” 潮音冷冷的问。 他莫名想到,在御花园里的情景,剑眉一蹙,快步赶去御书房,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沐浴,更衣,梳妆后,月蜉站在了皇帝面前,叩首。 “月蜉,你真的已经与潮启,两情相悦了吗?!” 皇帝抬起头,目光落在潮启和月蜉身后,赶来僵在门口的潮音身上,他微微一愣,却没别的反应了。 这时,只听一个肯定的字眼,“是。” 皇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叹他们中的哪个人。 他慢慢地问出口:“潮音,你怎么来了?!” 看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僵住了,他摇了摇头,只觉心疼潮启。 潮启太无辜了啊!! 潮音上前,把月蜉从地上拽起来,他抬起她的脸:“你和谁两情相悦?!” 月蜉闭上眼。 “不看我?!”潮音看向冲过来的潮启,放开了月蜉。 接着月蜉就被潮启护在了怀里,这一幕于潮音而言,格外讽刺。 她曾说过,她会认得他,她不会喜欢别人! 这算什么,嗯?! 潮音只觉得,气血攻心,他慢慢地作揖:“父皇,月蜉已经是儿臣的人,只不过,她在跟儿臣闹别扭潮启也跟着瞎胡闹而已,父皇别当真。” 皇帝看向潮启:“这” “父皇,不是这样的!”潮启急道。 潮音看向了潮启:“你不要再胡闹了,适可而止,月蜉现在说不定已经身怀有孕,禁不住你刺激。” 潮启摇着头:“你胡说,你们不就只有那一次!” 潮音冷冷一笑:“你怎知只有一次。” 潮音看向月蜉,面色寒冷:“说话。” 月蜉却转身,形同木偶般往外走去。 潮音迈步跟上去,同时拦住了潮启:“你给我在这儿!” 潮启:“你!” 他看着潮音消失的身影,后背突然被一只温厚的大掌拍了拍,皇帝说:“月蜉不是你要的起,除了她,你看中谁,朕都给你,好不好?” “除了她,我谁也不要!”潮启一回头,眼睛通红。 皇帝看得愣住了:“瞧瞧你什么样子,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潮启哽咽道:“父皇,你不觉得太子太过分了吗!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 皇帝皱眉:“那他的确掌控得住,是不是?!” 潮启不说话了。 御花园梅花树下,月蜉被潮音按在地上,她侧过脸,神色哀凄:“不要” 潮音已秘密下令将这御花园重重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过她不知道,他也不说。 他攥着她的下颚,这一次彻底被她的任性激怒:“你整天想着怎么离开我,甚至连潮启,你都利用上了,你确定你们在成亲以后,你能接受他吗?像接受我这样,嗯?!” 身上的衣衫被他突然落下的大掌撕碎。 月蜉哭泣着埋进他的怀里,痛得叫出声。 他却不带一丝怜惜地攻城,占有。 月蜉最后求饶,才被他放过。 “如果你不能,你就不该把他扯进来,不要再逼我,月蜉,你最好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潮音把她抱在怀里,她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只能由他摆布。 他的警告,让她冷笑:“那我的底线在哪里,你知道吗?” 潮音面无表情:“我知道。” 月蜉一愣。 他看向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遥夭,换了个样子,她还是她,从未变过。 “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才肯信我,是不是?” 月蜉咬住指关节,泪流满面。 “别再闹了,不爱他,就别给他希望。”潮音轻轻吻着她,“我说的也不是假话,最近你要多休息身体,也许,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了。” 月蜉抽噎着:“真的?” 潮音微笑:“真的。” 月蜉不说话了。 到了太子殿里,潮音把月蜉放在了床榻上,抚了抚她的小脸,她已经睡着,他松了口气,又不由苦笑,所有的失控,理由永远只有一个,因为她。 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改变不了。 皇帝那边也是得到消息的。 看了潮启一眼:“你也听到了,他们从御花园离开,月蜉身上披着你王兄的袍子,而侍卫们进去,又见到地上那一片片碎步,他们做了什么事,还不明显吗?” 潮启咬牙:“一定是太子逼她的!” 皇帝冷笑:“你逼个试试,看月蜉那丫头不s给你看!” 潮启低下了头。 皇帝摇了摇头:“父亲再规劝你最后一次,永远别跟太子,皇帝抢女人,下场不会太好看。” 潮启挥袖离去。 皇帝看着,“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潮音也一直护着他们,可这样的性子,放在哪里都会吃一点苦头的,罢了罢了,老了管不动了啊” 月蜉一觉到深夜,醒来后,她抱着自己,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怎么办,她在想。 她已经在用全力地离开他了,可是却抵抗不了他的靠近。 她太没用了,她也太卑劣了。 可是对潮启,她答应他的那一刻,真的想过,只要她成为一个人的妻子,她一定一心一意,守住本份。 再难忘记的,都将深藏。 她定不负他这一赌,她负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潮音来了,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她就被他这样带走了,为什么潮启不能追上来,为什么不是潮启追上来,为什么她的心,连要移情别恋都那么难 突然,她听到一阵声响,一个黑衣人从上头跳下来,揭开脸上的面纱,不就是潮启吗。 他站在那里,用一种压抑的目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月蜉起身,“不怪你,是我,是我对他毫无抵抗力。” “我带你走,我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可好?” 潮启攥住她的胳膊,却在那一刻,被她挥开了:“我的确已经不清白了,潮启,算了吧。” 潮启表情木然:“什么叫算了,你答应了我的” 月蜉抽了抽酸涩的鼻子,突然一咬牙,把衣领拉开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那斑驳的痕迹就密密麻麻:“这样的我,你要吗?” 她冷冷一笑。 “你们怎么可以!”潮启愤怒道。 “知道是一回事,看见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今你知道,也看见了,我的心是他的,我的人是他的,你眼中的痕迹也全是他留的,你告诉我,我还该怎么样厚颜无耻地跟你私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一 为奴 “我不在乎!”潮启抓住她的手臂,换了愤怒,全是无奈,“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是我没有守得住你,这是我的错,和你无关。月蜉,只要你坚持嫁给我,他潮音也没有任何办法!” 月蜉还未来得及回话,耳边就响起了一道不冷不淡的熟悉男声:“是么?本太子没有任何办法?” 她一扭头,看到潮音不知道在暗处站了多久,如今缓缓地出现了。 潮启发了火地瞪着潮音,恨不得杀了他,“潮音,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明明知道,她已经愿意嫁给我了,你怎么可以夺人所爱!!” 潮音面无表情地睨着他:“她到底是谁的所爱,从五岁那年尽人皆知,她与我闹矛盾那也是我们二人的事,你见缝插针,我还没跟你计较。” “呵,什么叫做见缝插针,你根本就不是月蜉所要的那个人,她爱你不错,但你根本给不了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可以!!!” 月蜉低了低头,有些疲惫:“你们别再吵了,算我求你们了。” 她看向潮音:“我只想嫁给一个平凡的人,我答应你,我不嫁潮启了,你能不能放我出宫?!” 从今以后,你高高在上你的,你三千佳丽,你做你的尊贵太子,我自逍遥于外,去求我所要。 潮启突然说话:“对,太子,你放了她吧,这才是月蜉真正想要的,我不娶她就是!” 只要月蜉出了宫,他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到时候,他潮音的手难不成还管到宫外去。 他们二人不同的心思,却都浅薄地写在了脸上,潮音想看不见都难。 他按了按眉心:“潮启,你先回去。” “我不,你不答应月蜉,我就不回去!”潮启倔道。 潮音的耐心所剩无几:“潮启,别以为你和我是亲兄弟,我就不敢办你,回去!” 月蜉立刻道:“你快回去,你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潮启担忧地看着月蜉,然后又看看潮音:“太子,你不可以仗势欺人,不然我就去告诉父皇!!!” 最后愤而离去。 月蜉哭笑不得:“他还是个孩子,你别怒他。” 潮音走过去,一把将她带入怀里:“嫁给我,到底是有多么不好,让你如此排斥?!” “我前半生都在宫里,如今我只想出宫,对于你,我承认,我喜欢你,可对于后宫,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有忘了你。” 月蜉坦诚道。 如今不坦诚是不行的了,或者,她的心思,早已经被他看穿。 潮音笑:“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给不了呢?” 月蜉愣住。 潮音慢慢地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道:“只不过,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你罢了,你等我做了皇帝,不再受人制衡,后宫独你一人。” “可能吗?”月蜉不相信,“你现在不就有一个侍妾吗,等你成为皇上,恐怕三千佳丽。” 潮音没想到,等于自己养大的女孩子,却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他忽然有点心寒:“你等不了,行,那过三个月,我放你离开。” 月蜉直觉有陷阱:“为什么要等三个月?” 潮音不再看她:“三个月后,太医若是查出你并无身孕,我自然放你离开。” 月蜉本能地伸手,覆盖住了肚子,她几乎悲伤地望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冲过去,一拳头砸向他的胸口,抬头,满脸苦笑:“你用孩子绑住我,潮音你卑鄙!” 潮音展开双臂,将她再次紧紧地搂入怀里。 他在她耳边说:“不卑鄙一点,怎么留得住你?” “我不会怀上的” “那我就只有更努力了。” 月蜉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已经被他带在了床榻上,她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绝望,转瞬却被他吻住,在黑暗的漩涡里愈沉愈深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月几乎眨眼便过。 正如潮音所说,三个月后,太医准时来到了她的殿中,为她把脉。 这三个月里,他夜夜留宿。 这成为了宫中心照不宣的事儿,没有人管得住当朝太子,而她,只能任他非为。 不过,这不代表,她过后没有法子,她暗地里,天天服用避子汤,十分地自信,绝对没有身孕。 在之前因为犯呕也偷偷找过太医,因为那个东西喝多了的副作用而已。 所以今天,太医是怎么都不可能把脉出一个孩子出来的。 月蜉已经把收拾好包袱,只等着把完脉,就去向皇上辞行,至于,自己女儿家的名声呵,给了潮音,就当是她爱过他的证据,她不怨不恨,她只想忘了他,忘了不属于她的他。 太医把完脉,喜上眉梢:“恭喜公主,身怀有孕。” 月蜉怔住,看向旁边的潮音,张了张口,凌乱了:“他胡说,我昨天才被太医把过脉,我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若是怀孕了,昨天太医怎么不说?!” “因为是我不让他说。”潮音挥挥手,太医退下去了。 月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到底做了多少?” 潮音坐在她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好好养身子,我的太子妃。” 月蜉挣扎着要把手拿出来:“你说你到底做了多少” “为了顾全你的身子,已经很克制,没有做多少了,只是每夜都来而已。”他刻意曲解着字眼,成功令月蜉红了脸颊,欲要张口骂他时,却见他眸色温柔,她别过脸,有点委屈地踢了踢脚,“你不能这样。” 潮音勾唇:“不能什么?” “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她说。 “这不是约定好的么,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嗯?” “” 月蜉咬了咬唇,被他带进怀里,她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地将手覆在了肚子上,“真的怀了?” “太医诊治,还敢有假?!”潮音刮了下她的鼻梁。 月蜉垂下眼眸:“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潮音明知故问:“知道什么?” “我每天都服用了什么,你都知道,你都换掉了,对不对?” “嗯。”被她问出来,他倒是也坦诚。 她终是又骂了他:“你卑鄙!!” 潮音闭上眼:“我只想告诉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为我,还是为你的遥夭?”月蜉苦笑。 潮音捧起她的脸,望着她泪湿眼睫,哭笑不得:“你就是个笨醋包子。” “你才又笨又醋呢!”她推开他。 月蜉无奈地去了桌边,看着放的好好的包袱,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终究是斗不过你啊!” 潮音护在她身后:“养着身子,我这就去向父皇赐婚去。” 月蜉抿抿唇:“知道了。” “等我。” “好。” 她不得不顺从,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爱他,也爱这个孩子,他一点点地击溃了她,让她离不开他。 见着潮音离开的背影,月蜉深吸一口气,眼里的神色突然就变了,可是她不想服软,她不想被他拿住。 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拿住,会比死更痛苦。 她看到门口的侍卫都撤掉了,应该说刚才的态度已经让他卸下了防备吧,她离开。 对不起,孩子,娘也舍不得,可是不得不走。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一路上都很顺畅,月蜉再次走到了宫门口,道:“让我出去。” 她望着犹犹豫豫的他们:“别去禀报太子了,你们就跟太子说,我去了丞相府,让他去那里找我就是了。” “” 月蜉突然抽出了他们其中一人的利剑,搁在脖子上,神色冷厉:“放本公主出去!” “” 侍卫们个个服输地退下了。 月蜉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潮音正在御书房,向皇帝请求赐婚。 坐在位子上的皇帝简直是心情复杂:“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朕老了,也不想管了,行,朕准了,不过,潮音,帝王是不能有爱的,即便有,也不能全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你有你的责任,明白吗?” 潮音:“儿臣明白,父皇请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道:“那与朕一起去看看月蜉吧,怀了你的第一个孩子,这以后就是皇家嫡孙哪,贵不可言,要好好待着她。” 潮音起身:“自然。” 却在潮音和皇帝刚走出御书房,侍卫就冲过来,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参见皇上,太子” 皇帝无语:“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天要塌了?” 这要是搁在他年轻的时候,直接一刀斩了。 侍卫道:“公主走了。” 潮音眸色一凛:“哪个公主?”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非要等听到才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月蜉也对他耍了心眼。 “是元公主,元公主说,若太子要找她,就到丞相府去。” 潮音冷冷抿唇:“她越这儿说,就越不可能在丞相府。” 皇帝不可思议:“她带着朕的孙儿跑了?” 潮音道:“父皇,儿臣先去找人了。” 转身就走,那一刻,潮音的眼底闪过一分隐忍的剧痛,明知道她不可能在丞相府,明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她自己争取时间逃跑,可他还是无法不去丞相府,万一她真的在呢,万一呢?!! 可结果显而易见,潮音到了丞相府,上上下下,还是通过他,才得知,元公主跑出了宫的事。 潮音直接驾马离开,冷声命令后头的士兵:“把京城翻过来,也给我找到元公主,切记,不可伤了她。” “是!”掷地有声。 此时月蜉问着人,城门口在哪儿,她一个人就那么孤零零走着,只想着出了城,至少暂时不会被他找到了吧? 她看着外面的世界,只觉得无比陌生。 跟着一个也要出城的大娘,刚走到城门口,却看见了他。 他拿着画像,在城门口问着兵士,她就知道,仅靠她一人之力,是跑不出城的。 没想到他的速度那么快 月蜉只能带着面纱,往回走,她不知道去哪儿,真的不知道了 路过一个宅子,应该是商贾之家。 外头在招丫鬟,月蜉看看自己,咬咬牙走了进去。 “我是这儿的管家,你有什么事吗?” 月蜉望着面前的老人,道:“我,我看到你们在招丫鬟,我可以吗?” 管家审视了下月蜉,连她那双手都没有放过:“大小姐,你跟我在开玩笑吧?你看看你穿的这身,再看看你那纤细的手指,你是个做公主的,我倒相信,做丫鬟,算了吧。” 月蜉看多了话本,看他要关门,脱口而出:“你还不允许人家道中落了?” 管家被一噎,又看了她两眼:“这样吧,我用你两天,你要是不行,就赶紧走人。” 月蜉点点头:“我能行!” 跟着管家走进门,她突然听到一句:“哎哟喂,这位大小姐,你做奴婢难道还要戴着面纱吗,快摘了。” 月蜉缓缓地取下面纱,管家一回头,揉了揉眼睛,惊艳了,“那个,大小姐,你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吧?你一看就不是个奴婢啊!” 月蜉此刻心里不禁怨起了潮音,这一身娇贵,都是被潮音养起来的,搞得现在自己自食其力,别人还不信了。 “我是!”她几乎赌气地道,“我就是奴婢!” 管家:“”不说话了,彻底肯定这就是个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她知道不好玩儿,自己就走了。 月蜉自进府后,第一次端茶倒水,是给那个,少爷。 她望见屋里头低着头,似乎认真写着什么的男子,只觉得他长得很清逸,她走过去,拿着杯子放在他旁边,这个举动,让远清移眸看向了她:“你新来的?” 月蜉头也不抬,她在倒水,闻言,点点头。 远清难得没听到那个“是”,有点不习惯地看着她。 月蜉才想起来,自己是奴婢啊,“是。”她抬起头,把茶杯递了过去。 远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月蜉本能地缩了缩手,远清就笑了,看着她这张脸:“你很美。” 月蜉尴尬扯唇:“谢谢。”又忘了递水。 管家一直在外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也被美色所惑了,怎么就让这么个看起来就不会做事的女子进府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二 小庙 管家一直在外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也被美色所惑了,怎么就让这么个看起来就不会做事的女子进府了呢! 坐在桌后的远清好像看见了门口的管家似的,淡淡一句:“进来吧。” 月蜉随着远清的目光看见了,从门口走进的管家,不禁哑然,这是有多不放心她做事,还跟着 管家弯着腰:“少爷,您请吩咐!” 远清笑着看看月蜉:“只知道家里在招丫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招小姐了?” 管家紧张道:“少爷,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人分三六九等,到底是三,是六,是九,并不是故作姿态,就能掩藏住的。 这回换月蜉紧张的要命,她出口都结巴:“公子,我我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出来找工做,你要是把我赶走了,我就要流落街头了啊” 远清眯眸审视着她。 月蜉沉了沉心,“不会的,我可以学。” 远清挑了挑眉:“学了还不会呢?” 一看她细皮嫩肉便是金贵着长大的 想到此,他说:“罢了,反正会你也做不下去,总是要走的。” 他这句话,可让月蜉不服气了2月蜉道:“谁说我学不会,谁说我做不下去!!!” 之后,劈柴挑水的活都被她一人揽下,远清都看在眼里,她在证明自己,却不知到底在跟着谁较劲,深更半夜还坐在外面洗衣服。 很偶然的一瞬间,他在暗处,竟然看到了她再轻轻抚摸着肚子,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 因为距离隔的远,他也没听清。 当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却也失笑了,怎么突然那么关注一个人了呢?! 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子他看出了一点故事吧!! 月色当头,月蜉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躺在冷硬的床板上,突然就掉了眼泪。 冰冷的双手,紧紧握着,却也带不来一点温暖。 她终于知道不食人间烟火是被宠出来的,她就被潮音宠成了这个样子,别人不过一看就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她累了时总会不可控制地去想他。 他还在找她吗?她这几天身处大宅,都跟外界断了联系。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而在攒一点钱她就离开。 “潮音,潮音”这两个字,成了她的痛。 她每呼唤一次,元气就被重伤一次。 直到她在心里叫着,一遍又一遍,慢慢地睡了过去 同一时刻,潮音却彻夜不眠。 已经不知道第几天了,她没出城门,却如蒸发,大街小巷都找遍了,她尚且还怀着孩子 潮启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来找潮音了,满脸的悲愤,“如果月蜉出了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而潮音,通通置若罔闻,他看着月色,只忧虑着她现在如何了,可还平安 当早晨的第一缕光线晒在他的脸上,他感到了久违的温度。 潮音叫来了人,命令出口:“家家户户找,老百姓,大臣,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把新画的画像发放了下去。 “就说,谁能找到元公主,本太子赐他一个要求。” “是” 潮音闭上了眼睛,这是她逼他的,他就不信,倾了满城,还是找不回一个她。 今天,月蜉刚从厨房里端着燕窝出来,却路过前厅长廊时,看到院子里的官兵,她不由得眸子微凝,转身躲进了自己的屋子。 朝廷的人,自然能避就避着点。 前厅。 远清不卑不亢:“既然是元公主失踪,在下国之臣民,自然能助就助。” 县令笑着点点头,递过画像,同时说:“那就先有劳公子,让家里的奴仆都出来看一看了?不知可有近几天新来的?!” 远清回答声从容:“倒是有的” 他的目光落在画上的女子,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下去,“管家,你去召她们都来。” 管家看到那画像,简直腿都软了,他有生之年居然使唤过公主啊! 见到公子不露声色,他心领神会地低头,退下去了。 一共二十个奴仆,县令看了,不多不少,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管家松了口气,遣散了奴仆们,低声说:“还是公子思虑周到,不曾让那月蜉入了奴册,不然那么短的时间里,从哪找一个新的来凑数啊!” 远清拿着画像,冷着脸,直接问:“月蜉现在在哪儿?!” 她差点害死他们。 小时候是太子的青梅,长大了是太子宠爱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在他们家做小小的奴婢,这要是被太子知道了,他们能有好果子吃?! 管家说:“我这就去找找。” 远清缓下一口气,坐在前厅里等着。 没想到管家跑回来了,说:“没找到!” 远清蹙眉:“她走了?!” 管家这才想起来:“外头都没见到她,她可能是见到官兵了,躲在屋子里了” 因为大白天的,奴婢们都要出来做工,他惯性思维,只在外头溜达寻找了一圈。 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才不是奴婢,人家是公主啊!!! 远清拿着画像,起身,冷冷一笑:“她也知道心虚?!” 说完,他就直奔月蜉的屋子而去。 外头只知道,她是元公主,没人知道她的芳名,她被保护的很好,可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元公主的芳名,叫做月蜉。 而月蜉 她坐在屋子里,沉痛地闭了闭眼,她不知道要这样藏多久,甚至,渐渐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隐藏,还是在报复他 让他一次次失望,这样他的心里,就没空想起那个所谓的遥夭了吧?!! 月蜉笑,觉得既然这个想法出来了,那自然也是有一点点的。 却在这个时候,木门陡然被从外头一把推开,出现在视线里的远清公子,一脸冷色,将画纸拍在了桌上。 她看见了她自己。 她没有认错,这是潮音的笔迹,她和他一起长大,不会认错的。 潮音,画了她。 “元公主,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还请你速速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三 被刺杀 “对不起。” 月蜉起身,抱歉地看着远清。 而被看的人却凉凉一笑:“受不起。” 月蜉咬了咬唇:“我不能出去,我一出去,肯定就被抓回去了你收留我,我给你打工,不好吗?” 远清突然凝眸看着她:“元公主究竟为何要逃?” 月蜉只道:“等风头过了,我就离开,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 远清说:“我问你为什么要逃?” 月蜉脸色微难:“因为,我要自由。” 远清笑:“开什么玩笑,元公主千金之躯,高高在上,怎么会连自由也没有?!” 月蜉苦笑:“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出宫,你相信吗?” 远清安静了。 月蜉道:“自从我五岁那年,被爹娘带去宫里,为太子庆生,我就再没能见到宫外的世界。” 远清皱起眉头:“难道不是想做就做什么嘛?” 月蜉眸色暗淡:“太子很忙,他没空出宫,我不愿让他为难,我要是一个人出来,他又会不放心的” “那你现在为何就不怕他为难不怕他不放心了呢?!” 不知为何,远清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心底突然就酸酸的。 闻言,月蜉摇了摇头:“他只会为难担忧一时,终究会忘了我的,他的心,从来不在我的身上。” 她抚了抚额,自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讲那么多” 远清没再问下去,却是说:“你的画像,已经全城皆知,太子甚至愿意给找到你的人,他的一个要求。” 月蜉喃喃着:“所以我就更不能出去了” “可宅子里,见到你的人很多了,等她们知道元公主的样子所以这里也并不安全了,你还是走吧。” 月蜉:“他竟然那么做,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我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她闭了闭眼。 远清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戴上面纱,走地道,我给你带到我在外头的小院去。” 月蜉愕然地看向他:“你好像从来就没被太子那个要求蛊惑,你要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只要你把我交上去,凭着这一个要求,荣华富贵,还是权利,你就都得到了。” 远清淡淡道:“他能给我,自然也能收回去,尤其是权利。” 而对于任何一个人,有这么一个机会,可能也只会提出要最难以得到的权利吧 传说中的权利,让多少人梦寐以求。 月蜉震惊了:“你看的很透彻。” 得到容易,守住却难。 上天给你的,却从来也没有说不再拿走,他这颗平常心,简直无价之宝。 “谢谢你。”月蜉对他说。 远清按按眉心:“我和太子素未蒙面,我和你却是见过的,一定要论协助,我自然偏向于帮你的。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你最终真诚地告诉了我一切。” 远清说的一切,还真是让月蜉惭愧! 月蜉道:“远清公子,你是大好人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帮我吗” 远清直觉不好,看着她如此扭捏,慢慢问:“什么事?!” 月蜉清了清嗓子:“我是偷偷带着太子的嫡子跑出来的” 远清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太子何时成亲,何时有的孩子?!” 直到,看见月蜉抚着肚子,他简直如遭雷劈,伸出去的手,都在发抖。 他指着她:“我不帮了!” 开什么玩笑,这还能帮吗?! 这简直是在彻底得罪太子啊 月蜉看着他,悠悠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太子,这段日子,你n我,你让我为你端茶送水!” 远清气的:“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月蜉道,“是警告!!!” 远清彻底被搞得一点话也没有了。 最后,月蜉成功地随着远清这个宅子的密道里,走了出去。 路的尽头处,真的有一间小屋子,非常神奇。 她道:“谢谢你。” “我本是要找奴婢,却找了个祖宗!”远清总算是明白,那个晚上看到她抚肚子,到底是为什么了。 远清说:“里面什么都有,我每天都会来看你,若是有什么缺的,你告诉我,我都带来。” 月蜉笑着:“果然祸兮福所倚,这次可把我的烦解决了!!” 远清摇了摇头:“元公主,你都已经有了太子的孩子,前途似锦,为何还要逃出来呢?!” 月蜉的笑渐渐苦涩,他看在眼里,心底微沉:“你对太子有情?!能让女子放弃无量前途的,那就只有一份绝望的感情了。 月蜉:“何止有情,我想,我还很贪心,我要他只是我一个人的,他做不到,我要他的心里只有我,他做不到,那我只好什么也不要了,离开他” 她笑:“离开他,是不是这一切的烦恼就都不存在了?!” 跟太子要一心一意,连远清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恐怕是太子自己也办不到的。 全国百姓也不会同意。 而且,那样她不成独占帝王的妖妃了吗?! 远清明白了,点点头:“其实,要自己的心上人一心一意,倒不是件过分的事,你要是对普通人提出这个要求,其实要达成并不难,可难的是,他是太子,甚至未来有一天,九五之尊。” 月蜉认命道:“我明白。” 远清想,这也是个心里藏苦的女子,他心头一软:“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放心吧,他们找不到这里。” 月蜉:“谢谢。” 远清转身离开的时候,想,她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子,可这注定成为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了。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月蜉始终是没有找到。 城里城外都在找,可这个小女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潮启瘦了好几斤,现在看到潮音,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潮音在月蜉的宫殿里,喝着酒,他感受着辛辣刺过胃里的灼烫,又叫来了人。 这一次,已经是他最后一个办法了。 “放出消息,就说本太子,被刺杀了,生死不明。” 下面的人自然阻挠:“太子殿下,这会让人心不稳的,而且皇上那里也不会允许这样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四 考状元 “太子殿下,这会让人心不稳的,而且皇上那里也不会允许这样做的。” 潮音闻言,席卷着黑色漩涡的眸冷冰冰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何尝不明白,他的安危意味着什么,会给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需要别人来提醒?!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下去办!!” 潮音把话落下,属下却第一次不想遵从,“太子,如今三王爷在朝廷上,处处与你作对,甚至有些大臣也被他诱蛊,分了两派,三王爷一定是有意于皇位,不然他怎会如此?!所以我们就更不能给他抓到把柄了啊!!!” 潮音被他聒噪的心烦,那个皇帝他根本就不想当,既然如此,那更好了!!! “不要再说了!”潮音沉声道,“你不办,以后你也不必再跟在我身边做事了。” 他这一挥袖,挥出了气壮山河,属下深深叩首,只有臣服的份儿。 潮音眼看着,天色从明渐渐地暗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办法,不再找她,他逼她出来。 只不过 他也怕结果。 潮音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一声:“也许,你根本就不在乎吧” 消息一放,举国震惊。 潮音在应付着逐渐不满于他的朝廷时,月蜉藏在与世隔绝的小木屋里,却从根本上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在她认为,所住的地方,那就是陶渊明一生寻找的桃花源啊!! 她在这里,倒是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自在了。 根本就不知道,潮音所当初的消息。 可密道的那头,远清就为难了。 这个消息,已经发展到连孩童都听说的程度了。 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他坐在书案后,却觉得不如不知道。 因为,他竟然不太想告诉月蜉,他竟然想要保护月蜉的清静,月蜉逃出皇宫,所求的不就是清静吗?! 他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是对的 这一天,远清买了些开胃的山楂给月蜉送了过去。 那时,月蜉正躺在院子里躺椅上晒太阳。 她闭着眼睛,似乎舒服得睡了过去,嘴角还轻轻地扬着。 远清轻手轻脚地放下山楂,长身玉立,站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瞧着瞧着,就瞧出了一些不对劲。 他微微靠近去听,她蠕动的嘴唇到底在嗫嚅着什么话,却在听清后,神色猝不及防地痛了。 他为什么会痛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远清”一道刚睡醒的声音,含着哈欠声,慵慵懒懒的。 月蜉揉了揉眼睛,似醒未醒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睡过去了吗来怎么不叫醒我呢?!!” 她慢慢坐起身,躺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远清神色沉寂:“你方才,可梦到了什么?” 月蜉又打了个哈欠,远清却搞不懂她眼角的泪到底是因为哈欠,还是因为她所梦所想。 “潮音。”她苦笑答,“被你听到了吧?!” 远清点点头。 月蜉说:“我梦到了我们小时候,五岁那年,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他的身边,从此以后,我就成了小仙女,众星捧月,无人敢轻瞧了我。可他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至今,我都没找到答案呢。” 远清干涩道:“你可会忘记他吗?!” 月蜉眸色开始坚定:“一定会的,时光那么强大,我不相信,叫人,连一个人也忘不掉。” 远清淡淡呼出一口气:“可你已经在思念他了。” “我没有!”月蜉大声反驳。 远清摇了摇头,负手而立,他道:“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她起身,懵懂地望着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 “” 月蜉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背过身,闭了闭眼。 远清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后背,神色微怜。 月蜉深呼吸一口气,再转身看他时,已经若无其事般,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嗯?!” 远清笑不出来:“山楂。” 他能带什么好东西,她自小生长在宫廷,宫廷里有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他能带什么好东西 他突然后悔了,后悔为何前年不去上考仕途。 也许,那个样子,等他遇到了她,就不只是百姓,至少,他跟她这个公主靠得近一点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更说不定,他能早一点遇到她。 那样,她逃出宫,他还能帮助一点点,能让她少吃些苦头,也总是好的。 月蜉看到远清莫名其妙一脸出神,她有点发笑:“公子。” 她叫了一声,再叫一声:“公子!” 远清一下回神,猛地回头看着月蜉,却见月蜉无缘无故一脸似笑非笑,他有点无奈:“怎么了?!” 月蜉道:“公子是想,哪家女子呢?可要月蜉替你做媒啊?!” 远清蹙眉:“此话怎讲?!” 月蜉装腔作势道:“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吧,看你刚刚,魂都不在这儿了。” 远清看着她,不说话。 月蜉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若你喜欢谁,一定要告诉她,不要拖时间了,不要等到她有心上人了,那时候,你会很难过的。” 远清就更无奈了:“知道了” 他遇到她的时候,她不止有了心上人,还有了孩子,已经太晚,太晚了。 说来啊,他远清的运气,并没有,月蜉好。 月蜉丢了个山楂到嘴里,一脸皱了起来,好啊,真酸! 远清就这么看着她,无比纠结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呢 月蜉可算是吃完了一个山楂,抬头看见远清一脸欲言又止,远清是个君子,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他有事情,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是有事情跟她说的。 所以,月蜉对他安慰似的笑了笑:“是不是外头出事了?说吧,跟我有关,是不是?!” 远清按了按眉心,他点点头,心里却摇了头,他果然还是做不来卑鄙的事情。 月蜉捏紧了手,“说吧,什么事?!” 远清咬了咬牙:“太子被刺杀了!” 仿佛灵魂被一剑刺中,她笑,摇头。 “太子被刺杀了好像很严重,因为不严重的话,肯定不会闹到天下人都知道的地步,你如果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一见他。” 远清道:“其实我一开始,很纠结,是否要告诉你,可说出来以后,却并不后悔,事关生死,如果太子因此因此走了,我瞒你,不就害得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松了口气,看着月蜉凝固的表情,“如今都说出来了,我倒是轻松了。” 刺杀 被刺杀了 月蜉近乎叹息出声:“他不会被刺杀的,你没有见到他武功有多高,我见过,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远清抿唇,沉默。 月蜉瞪着他,“可是十岁那年,他真的被刺杀了,可他也答应过我,他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他答应过我的,他不可以,不可以食言啊” 最后,她说到声音都打颤。 远清受不了她这样,主动相劝:“你去看看他吧” 月蜉脱口而出:“我当然要去!” 远清有些不痛快地嗯了一声:“那就去吧,我,还在这儿等你。” 月蜉说:“我的自由,和他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远清点点头:“去吧,去吧。” 他明白,明白她的心情。 月蜉看向了远清,又看了看那一袋的山楂,她是用不上了。 她说:“这也有可能是他的圈套,可我受不了,一点也受不了,我只能跳下去,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远清,有一句话一直没跟你说,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好开心,能和你做朋友。” 远清喉咙难受地滚动起来,“我也很开心。” 月蜉笑了:“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 远清挑眉:“不是说我们是朋友?” 月蜉点点头:“那就不说谢谢了,以后,若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去找我。” 她从腰间摘下自己的玉佩,送给了他。 远清本应该拒绝,可他却违反了自己的性格,他伸手接住了,他想留一个她的东西,作为他们相识一场的证物。 月蜉戴着面纱,和远清一起走出了这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他们在一个街头告别,背道而驰。 她的方向,直奔皇宫。 枫叶落地,红霞遍布半边,空气冷了。 月蜉摘下了面纱,一路顺利到了皇宫。 而潮音,已经在宫殿里,自从她出现后,就收到了消息。 他如雕塑一般,就那么站在窗前,等她回来。 月蜉进了宫以后,连皇帝都没有去见,直接走向了太子的宫殿。 御书房里。 潮启和皇帝听到月蜉自投罗,不由得神同步表情,都在意料之内。 潮启苦涩道:“父皇,为何她那么在乎他,却要走呢?!” 皇帝却过来人一样,了然于胸,“因为,她太在乎他了。” “” 木门被轻轻地推开,月蜉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窗前的那个身影,熟悉得仿佛天天见到。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背后,几乎要哭了,被他欺负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骗,都不肯骗我?!” 她伸手,攥成拳头,用力砸他一动不动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装一装,装一装你受伤的样子” 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拳头却渐渐地放开了,抚着他的后背,她将侧脸靠了上去,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要用你的安危,”她痛苦地咬字出口,“不要用你的生死来骗我,潮音,算我求你。” 潮音冷冷一笑:“不如此,怕是逼不回你。” 月蜉却不肯再说什么了。 潮音慢慢扳开了她的手指,摸到她指腹上的茧子,神色冰冷,一回头,攥着她手腕,冷冽出口:“这段日子,你都在外面做了什么?!” 月蜉低头,不肯看他:“我不说,你也别问。” 潮音抬起她的下巴,容不得她逃避:“做丫鬟?!”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都在发抖,她最好别说是!! 月蜉别过脸,皱眉:“不,不是的。” 明显底气不足的答案,让他闭了闭眼,恨不得杀了她。 他一把将她带进怀里了,彻底认输了:“月蜉,你别折磨我,你若是看我不爽,你就要了我的命,别这样折磨我!!” 月蜉红了眼眶,酸了鼻子 “你可是太子,我要了你的命,这天下怎么办。” 潮音无所谓道:“父皇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他大可以另择他人为储君。” 月蜉笑:“要是皇上听到你这个话,怕是不会太开心的” 潮音:“你开心就好。” 为什么,要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又给她希望 月蜉守不住自己的心,在他面前,她守不住!! 她认命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别再走了,别再骗我,可好?”潮音低沉地问。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求她。 月蜉咽了咽口水,安静了很久,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即便想走,以后,她也走不掉了吧她想。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 太子要成亲了,娶的是元公主。 举国同庆。 他们成亲的那一天。 远清跪在祠堂里,向他的父母说了很多很多话,后来,他都忘了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他不过一个百姓,一个商人,却爱上了当朝的公主,千金之躯 远清苦笑:“爹,娘,今天她成亲了,嫁的人,是她的心上人,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而我,与之相比,云泥之别” 管家就守在旁边,他是看着少爷慢慢长大的。 不需要避讳,却闻言,也唏嘘一番啊 “少爷啊,要不然,明年您去考状元吧,以少爷的才能,必定中状元,心想事成啊!” 不得不说,管家找的时间点很巧妙,以前他也提过,不过少爷没什么追求,从未刻意去为祖上添光,如今,这进了官场,总可能见到那个元公主吧 管家感觉:这一次,少爷一定会答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五 醋意 果然,远清站在树下,这一次,一样是想了很久,可是回过头,他却说出和以往不同的答案:“好,我去考。” 管家喜笑颜开地下去了。 远清自己却也笑了,不敢奢望什么可能,但总是觉得,就这样再也不见,是辜负他们的相遇了。 所以,这一次,他走向她。 女子十月怀胎,其中艰辛自然不言而喻。 可月蜉却没感受到多辛苦,她天天被潮音宠着,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就连那个极其像遥夭的女子,也因为她一句话,他将之赶走。 而她自回来后,便没再提过遥夭这个名字,可她想她很坏。 有一天,她借着肚子不舒服,任性妄为了。 她趁他去上朝的时候,冲向了他的书房,做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她翻出那幅画,她看着画上的遥夭,左上角提着他的字:“” 她很疼,浑身都疼,疼得血红了双眸,在宫人的尖叫下,狠狠地撕了它,扔在了地上。 好像这样,它就不存在了似的。 她自嘲一笑,却在抬脚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沉默地站在门口望着她。 她似乎没看错,他漆黑的眸子里夹杂着深痛 她笑,悲凉又冷漠:“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我撕的不是人,你再画就是了,有必要那么心疼吗?!” 潮音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出口却声线寡淡:“以后你不要再进我的书房。” 然后,出乎月蜉的意料,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东西,伸手将她扶住。 月蜉心情复杂:“你脾气真好。” 连撕了他的“”,他也不过是淡淡一句,不准她再进他的书房,说了就扶住了她,她动荡的心中仿佛被他就这样慢慢地抚平了。 可她忍不住问一句:“是因为他吗?” 潮音垂眸,望着月蜉抚着肚子。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不要多想了,整天脑袋瓜子就不能歇歇么?!” 月蜉撇撇嘴,还不是不知道你的心在哪儿。 她不知道,他对她有没有爱,可是宠爱绝对是有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生产的那一天,她很痛,痛得受不住了。 产婆说,女子生育时,男子不可进去。 这似乎也是从古至今的禁忌。 可她受不住地咬着唇,大喊出他的名字,她知道,他一定会进来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如此自信。 而他没有让她失望。 自信,不再是自作多情。 耳边的声音很乱,很杂,可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被他握住了。 她在这个时候努力睁开了眼睛,红红的眼就那么看着俊美的潮音太子,她问:“遥夭是谁?” 潮音怔怔地看着她,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生产了,可每一次都让他不安,恐惧。 因为这件事,始终有关于他会失去她。 她却在这个时候,还念念不忘吃醋。 潮音真是拜服她了,可这不也是她也在乎他的证明吗?! 他黑眸猩红,出声沙哑:“也许你不相信,也许你觉得匪夷所思,但对于她是你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等你好起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故事 他们还有故事! 月蜉又嫉妒又痛地再次咬牙大叫了出口。 随之,便是婴儿爽朗的第一声啼哭。 举国同庆。 而潮音却看都没看那个孩子,他的眼里只有她。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月蜉迟迟未醒。 太医将薄荷叶轻放她鼻间,看着月蜉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功成身退了。 潮音一直守在旁边,看她醒来,眼里的怜惜藏也藏不住:“还疼吗?” 月蜉颤了颤唇,望着他摇摇头。 她忽然挤出一个字:“渴。” 潮音立刻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月蜉被他半抱在怀里,低头吭哧吭哧喝了几口水,抬起头,看到宫里没人:“宫人呢?” 她疑惑:“怎么就你呢” “他们在外头,人太多会吵着你,太医说,你需要清静。” 闻言,月蜉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从鬼门关跑一趟,怕的,她缩了缩后背,往他怀里拱。 潮音紧紧地抱住她,又为她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轻轻吻着她的额:“乖,闭眼,休息。” 月蜉抓了抓他的手指,忍不住微微一笑:“我想看看孩子你给我看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潮音蹙眉,“他很好,宫里奶娘在带,倒是你现在,最需要静心休养” 月蜉看向他:“你抱他了没有?做父亲是什么感觉?!” 潮音勾唇:“很好的感觉。” 月蜉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可喜欢他?” 潮音挑眉,“当然。” 月蜉这才放下了心,靠在他的怀里又是一笑。 他喜欢就好。 就这么,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潮音是看着她睡过去的,立刻把她轻轻放平稳了,出去吩咐人熬汤。 等她睡醒了滋补。 那么举国同庆的事儿,远清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在一个晚上,月色下,他倒了两杯酒。 “元公主,我想,我们是有点缘分的,不然,怎么会只是见过几面,只是拔刀相助,就念念不忘了呢?!” “如果不是缘分,城中那么多家,你怎么偏偏就走进了我家呢?!” “听说你平安生下了孩子,我很高兴,真心为你高兴,你应该就快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了吧?” “呵呵,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元公主你放心,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 宫里。 潮启来看孩子,皇家嫡孙,贵不可言。 一生下来,那就是平民百姓一生也追不上的高处。 奶娘退下去了,他一个人看着这襁褓里的婴儿,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正在好奇地看着四周,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 潮启面色微白,就在那一刹那,他有了恶念。 这个孩子,会让月蜉彻底成为他的皇嫂 可月蜉,却是他的心上人哪!! 他们差一点点就能一起逃出宫,一起海角天涯了,全都是潮音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竟然强迫月蜉,为他孕育孩子 这个孩子是孽,要是他不存在,该有多好!! 潮启克制不住地伸出手去,一下就定定地掐在了小东西的脖子上,他眼眸越来越冷,只要这个东西死了,那月蜉就还有机会重获自由,只要月蜉对潮音心灰意冷,只要月蜉还没成为太子妃,他们就还有机会在一起。 只要这个东西死了,那一切就都活了过来!! 想通了这一点,潮启慢慢加了力道! “你在干什么!” 凭空一道女声震惊恐惧地响起,潮启吓得缩回手,回了头,看到了月蜉,竟然是月蜉,而潮音抿唇,眸色冷冽地瞧着他。 潮启一开口,结巴了:“我,我真的就来看看他” 月蜉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要不是她缠着潮音,等不及非要来看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还能见到吗! 月蜉握着手,先去检查了孩子,看他呼吸平稳,才松了口气,转头冷冷质问:“你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想干什么?!” 潮启皱眉:“我就摸摸他” 月蜉突然说:“潮启,他是我的命!” 潮启面色更白了一层。 月蜉:“你的手太大了,我怕他受不住。” 言尽于此,念着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月蜉没再说什么,只是,她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心里发誓要对他形影不离,就低着头匆匆地路过潮启和潮音回去了。 潮音此刻缓缓开口:“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在她的眼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连我,她都可以忽略,你别鬼迷心窍,碰她孩子,她会疯。” 潮启脸色难看,没说话。 “我不想太追究这件事情,她也不想,不过这件事不能再有第二次,潮启,害人害己的事儿,做不得。” 潮音虽然生性淡漠,可他的心里认得出谁是亲人,谁是陌生人,对亲人,他总还是亲的。 潮启是他的弟弟,他才会给他机会,甚至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好言劝告他,可若是换作了其他人,他根本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砍了,永绝后患才是他潮音的行事作风。 潮启低着头,眉宇间隐隐见得难堪。 潮音放了点心,还知道难堪,良知还在,黑白还没模糊到分不清的地步,那就够了。 他转身离开。 月蜉一脸冷漠地回到宫里,宫人只见怪不怪,以为月蜉又生太子爷的气了,月蜉的恃宠生娇,他们从来都是看在眼里的,而太子从来也都不以为然,这真是让宫人嫉妒要命了。 可没办法,有人生来就好命,有人生来啊,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奴才命! 月蜉真的没有想到,潮启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这阵子,只听说,潮启在朝廷上,处处针对潮音,想到了潮启可能不再甘心只做皇子,但这皇家斗争,凭什么要去伤害她的孩子?! 他们还有一起长到大的情分 月蜉抱紧自己的孩子,只想着晚一秒的后果,她心都要碎了。 潮音不疾不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月蜉脆弱得,一个成年人,要像一个刚落地的婴儿汲取温暖。 他心闷痛,上前把她的孩子,从她的怀里微微扯出来,她受惊了似的,抬起头瞪着他。 潮音无奈:“你把他抱得太紧了,他会不舒服的。” 孩子似乎很给老爹面子,立刻呜哇嚎哭,真是闻者伤心,何况是十月怀胎,拼着一条命才换他新生的亲娘 月蜉心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她放松了力道,就让孩子被潮音抱去了。 她有点不放心地看着他:“你会抱孩子吗??” 潮音笑:“你认为,这世上,有什么是本太子不会的?!” 月蜉撇撇嘴:“自大!!” 潮音望着她,眸色幽暗,“行了,别担心了,我保证,没人伤害得了我们的孩子,否则,我以死谢罪。” 月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了低头,“以死谢罪?!” 她苦涩道:“你不能让我同时失去两个最爱” 潮音微微抿唇,抱着孩子颠了两下,孩子依然很给面子地睡着了,他把小小的这一团轻轻地放在床榻里侧 月蜉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扬了扬唇,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她在他直起腰时,展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潮音把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低声道:“有我在呢,你们谁都不会有事。” 月蜉很有安全感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潮音回过身,化被动为主动地把她搂在怀里。 月蜉闭上眼睛,沉醉地听着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声:“潮启最近是不是带给你很多麻烦?” “还好,问题不大。”潮音说,“他一时意气,总会明白的。” 月蜉茫然:“你要他明白什么?!” 潮音笑得没什么温度:“明白,你本来就是我的。” 月蜉:“” 不由得往上翻了翻眼睛,想到今天的事,她又心有余悸:“他现在这样说来都是我不好,是我当时想法太幼稚,要抓着他私奔逃走气你,才让他有了错觉,同时也滋生出了不甘心” 这倒是让潮音刮目相看了:“你居然看得还挺清楚。” 月蜉再次往上翻了翻眼睛,木然道:“难道我是傻瓜吗?!” 潮音一笑:“好,太子妃是天下第一聪明,谁也比不上我的太子妃。” 月蜉听见他难得的直白,一时愣在当场,哭笑不得去掐他。 他就去躲。 两人居然当着孩子的面,当着宫人的面,就那么闹腾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蜉有点累了,疲惫之情写在了脸上,潮音立刻把她按坐在大腿上歇着。 月蜉平复了呼吸,才说:“我去找他,和他谈谈我想我应该和他谈谈。” 她看着他,扯扯他的手指,“你说呢?!” 潮音点头:“去吧。” 月蜉盯着他。 潮音垂眸,刮了刮她的鼻子:“又怎么了?” 月蜉说:“这半生,你可为谁心中有过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六 太子妃 可曾有过醋意 可曾有过醋意! 潮音盯着月蜉的眼睛,他安安静静地看了很久,看到月蜉不再要这个答案,他才低低笑了一声:“有过。” 月蜉闷闷地哦了一声。 “月蜉,你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去见潮启这件事感到不舒服吗?如果你要这个答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很不舒服,但还没到吃醋的地步。” 潮音叹了口气,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没那么幼稚,但那不代表,我没那么在乎你。” 月蜉抠着手,没说话。 潮音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润:“潮启听你的话,你去说一说总是好的。” 月蜉点头。 潮音把她按在胸口:“早点回来,吾妻。” 吾妻 吾妻! 月蜉闭了闭眼,揪住了他的衣角,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拽着他说:“你说给我讲故事的!!” “故事?”潮音看着她的眼睛,对啊,她想知道遥夭是谁。 他抿了抿薄唇:“现在听?!” “当然!!!”月蜉点头。 “好吧”潮音看着她,“我没撒谎,你就是她,前世的她,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只为了找到你。” 月蜉张了张口:“就这样?!” 潮音不知道她想听什么,点点头:“就这样。” 看见月蜉嘴角慢慢讽刺弯起,他慢慢道:“你不相信,但是是真的。我的身边最亲近的女人就是你,我怎么还有机会去认识别的女子?!所以你怎么会怀疑遥夭是别人?!!” 他做了那么多,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能被她怀疑上。 他着实无奈,当真一个人想怀疑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月蜉摇着头,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看话本的内容,前世今生” 潮音道:“一切都是缘分!” 月蜉心想:缘分啊?! 可她低低问:“你分的清吗?” “什么,分不分得清?!”潮音疑惑。 月蜉苦笑:“我不是遥夭,我是月蜉,前世归前世,今生归今生。” 阎王爷同样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说遥夭已经没有了。 说,这世上已经没有遥夭的存在了,她只是遥夭的转世,可却不是遥夭。 潮音笑得有点干涩:“你就是她,我能认不出来她吗?” 月蜉打从心底悲凉起来,这比他不爱你更让人难过。 “遥夭的转世,不就是遥夭吗?!”潮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别想太多” 可这安慰,第一次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月蜉哽咽地嗯了一声,起身,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我去找潮启了。” 没等他回答,她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从生下了孩子后,就突然长大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跟他在这个话题上闹很久吧 可是现在,她却平静接受,转身走了。 潮音看着月蜉的背影,深深地蹙起了眉心。 如果遥夭不存在了,那弋却深也不必存在了,换句话说,他潮音也不必存在了。 月蜉去了潮启的宫里找他。 其实皇子大了,是应该在外头建宅居住的,可大家都疼爱潮启,都不放心他一个人过。 也因为这样,潮启还住在宫里。 她到的时候,潮启正在弹琴,听到脚步声,缓缓地抬起了头,笑容很难看。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她坐在他的身边,伸手碰了碰琴弦,轻轻告诉他:“潮启,我做母亲了。” 潮启喉咙一疼,心却因她这声郑重告诉,有了暖意:“嗯,你做母亲了,恭喜。” “总有一天,你也会做父亲的!”月蜉笑,“那一天你就知道,那感觉真好,从此这世上切切实实地出现了一个存在,切切实实地跟你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而且是你亲手把他带到在这个世界上的,看到他,我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了。” 什么都不想再计较这道声音,在潮启的心里一直一直回响着。 他睁着一双眼睛,却比闭上眼睛更觉内心空洞。 月蜉神情安静地拨弄了一下琴弦,低低地说:“我喜欢他,以后也不会喜欢他一样再去喜欢别人,因为没有力气了,而且,我想一辈子都喜欢他,我不想再变,哪怕他的心底深处藏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你明白吗?!” 明白这种喜欢,潮启听得心痛极了,他对她,不就是这样吗?! 喜欢极了,哪怕,她的心底,藏着的人,根本不是他。 哪怕,哪怕没有一刻,她是喜欢他的,他还是不想改变,不想去喜欢别人。 “你要是明白多好啊,也许你就不会,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了。”月蜉眼眸发烫,忽然就泪流满面,“潮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之前都是没了办法,知道潮音另有心上人,我想逃,而你的出现,就像是落在河中的人,渴望的一根浮木,潮启,对不起你可以怪我,你别伤害孩子好不好?!” 潮启嘴唇发抖:“好。” 月蜉望着他苍白的侧脸,知道自己的脸色同样不会太好看,她低低说:“我信你。” 潮启像是忘了反应,今天的反应如此之少! 月蜉起身,慢慢地离开了。 那一刻,就像是有什么从他的生命里慢慢抽离,潮启心痛彻骨,猛地喊住了她:“月蜉!!” 月蜉转过身,就看见潮启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几乎祈求地看着她:“如果没有潮音,你会喜欢我吗?” 月蜉想,她也不知道,但她可能会试着去喜欢他吧 因为潮启真的很好。 而现在,如果没有潮音,她想她会喜欢他。 喜欢他,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她点点头。 潮启像是得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他竟然一时,热泪盈眶,“既然你来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我也想跟你说一说我。” “你?”月蜉走向他。 潮启却因为她下意识的动作,心像活了似的,点点头:“我一直都喜欢你,可我不敢告诉你,宫里的人都把你看做是他的,我想你也应该是他的,直到得知,你想逃走,我才给自己一点勇气” 月蜉咬了咬唇,一直喜欢一个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是别人的所属物,那该有多痛,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们没心没肺地玩在一起的 “也许你不逃走,我依然是那个怯懦的人,什么也不敢说,是好是坏,多年用心,却连个结果也没有,那样才是真的惨吧” 潮启扯扯唇,终究说得自己鼻头都跟着泛酸:“现在,至少有了一个结果,其实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我很开心”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月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走过去抱住了潮启。 她音调微微破碎,眼泪止不住地滑落眼角:“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潮启用力地回搂住她,也在声调发抖地问:“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 他沉痛地,这辈子好像都不会好了。 可是感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就像人的出生,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是皇子,为什么有的人,却是乞丐生下的难民。 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是因为这本就是不信仰答案的世界。 月蜉和潮启慢慢分开。 月蜉踮起脚尖,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这个竹马的脑门,努力扬起一道阳光的笑容,却迷蒙了视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皇嫂啦,知道吗,你要好好对我,好好对我的孩子,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潮启点点头。 月蜉道:“你也要成亲,也要去喜欢一个人,知道吗?” 潮启没有点头。 月蜉喃喃着:“不要让我担心。” 潮启唇都抿白了,才努力地,点了点头。 好,他会试着去喜欢别人,因为,他不想惹她担心。 从今以后,他都不想再伤害她,为她,独守寒痛,他乐意。 月蜉走出了潮启的宫殿,晒在脸上的光线,强烈的让她闭上了眼睛,她脸上干得很,每一寸都被泪洗刷过,心中莫名悲凉得很。 她独自,独自穿过这宫殿的廊,路过的宫人一一跪下,她却连一句平身也说不出口。 她怕,怕一开口,就被人察觉,察觉她的嗓音,不太对劲。 那样就连她企图掩饰的情绪,也不再属于她一个人,这远比人有情绪却必须掩饰,更惨。 你看,这宫里那么多人,可他们的心,都不在这里。 潮音的心,在遥夭身上。 她的心,在潮音的身上。 潮启的心,却又在她的身上。 多么像上苍开的一个玩笑,他们终究谁都不属于谁。 唯所不同的是:潮音把她当遥夭拯救了他自己,潮启最终也会从漩涡里挣脱,过上幸福的日子,只有她,只有她,栽进了一生一颗心。 宫中的路真的好长,长到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月蜉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天,穿着一身累赘却华丽漂亮的宫服,拖着长长的裙摆,把手递进了潮音的掌心,走向了满朝文武,走向了皇帝皇后,在她的背后,是俯首称臣的整个天下。 她高高在上,似乎从五岁那年,她就站在了这个位子,所以从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不快乐的。 五岁之前,她却最不受重视,连吃饭,有时候都要吃冷的,兄弟们对她再好,可她始终是个女孩子,虽生于丞相家,虽看似大家闺秀,可背后也不过是一颗必须活着的棋子。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的喜怒哀乐,原来是那么不重要。 没有父母来问她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别人觉得她是开心的,她就应该开心。 月蜉不想抱怨什么,站在心上人身边,拥有他的一生,拥有他的孩子,她也不该抱怨。 可那句话怎么说,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月蜉与潮音,跪在了皇帝皇后的面前,叩首,再去跪天地,一套流程下来,月蜉已经很累了,要是能取下头上的凤冠,她想还能再撑得久一点。 她没什么表情了,却似乎被潮音看穿。 潮音直接让人扶她下去休息,外头他来应付。 跪完天地,下面其实也不太重要了。 月蜉也就点点头,不为难自己了。 当她走进喜屋,褪下一身繁重,恍若重生。 她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民间也是热闹非凡,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远清在河边放了孔明灯,上面黑墨灵动,赫然是一行字:祝太子妃月蜉,事事顺心,遂心如意。 别人也在祝福,只不过,他想,千万孔明灯,也许只有他这一盏,只祝福了太子妃吧 潮音很快就回来了。 月蜉闭眸假寐,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床边,似乎喝了酒,黑眸看着她时,有一点迷醉:“我又娶你了。” 她微笑的表情定格,很快模糊了视线。 潮音抚着她的脸,可目光分明透着她,在看一个她付出一生,付出一切都触及不到的地方:“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以夫妻的身份,遥夭,你开心吗?!” 为什么她的名字不是遥夭,月蜉想,这应该很让他失望吧 如果她叫做遥夭,起码这一切不会看起来那么别扭。 月蜉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他给了她半世宠爱,最后她的伤,却都是由他亲自烙印。 她不知该怪他,还是该恨他 她听到自己说:“开心。” 嫁给他,她的确是开心的,虽然心情乱得分不清该怪他还是恨他,但她肯定,她是爱他的。 潮音俯脸,吻住了她的唇。 她搂住他的脖子,脸有点发烫。 惟账被一只大掌放下了,她在他的怀里,再次成为了他的世界。 “潮音”她失控叫出这个名字。 潮音在她耳边说:“名字只是个代号,从此以后,叫我夫君。” 她一行清泪落下,用力抱住他:“夫君。” 她低低地呢喃:“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无论我们叫什么。” “对,无论我们叫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他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6章 第二百一十七 见到远清 月蜉再次见到远清,已经是一年后。 远清甚得恩宠,能力出众,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性格,很冷静,很客观。 偶尔也有私底下和父皇一家用膳的时候,父皇对他赞不绝口。 月蜉就有一点愣愣的,那样一个翩翩公子,该是有时为商,无时练字,应该不会对勾心斗角的朝廷有兴趣 这感觉看到了清风明月,化为实像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天,她正好去御书房等潮音。 小雨淅沥沥地,声声清脆,却令人心中宁静。 她撑着纸伞,站在门口,也没让人通报,惊动了皇上,就该说她的不是了。 她来,不是干扰,只是想守候等待一个人。 当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回了头,嘴角扬着笑,看到潮音带着几个人走出来,她的目光轻轻一瞥,撞进了一道温和的视线里。 月蜉怔住。 远清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快见到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潮音走在前头,自然没注意到。 他的眼中只见着他的妻身子单薄地站在冷风里,一把伞能挡得住什么。 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跟前,于无人一般拥住她的肩头:“冷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人带你进去?!” 月蜉垂了垂眸,面对他的关心,心里暖暖的,“我知道你们在谈政务,进去打扰你们不好,在外面等着你,挺好的。” 潮音蹙眉,冷冷道:“冻着了,难受别哭。” 月蜉那么懂事体贴倒让他有一点不习惯了。 月蜉撇撇嘴,这才有了点好熟悉的样子。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干嘛呀” 潮音拿她没办法:“生气。” 月蜉就笑了。 这旁若无人的恩爱,让大臣都羡慕了。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人 生下来就有好皮相,出落于皇室,没几岁就成了储君,有头脑又有能力,这都算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有美好的爱情,并已经有了一个皇子 天之骄子,天之骄子,常人不可及也啊!! 潮音好像这才想到了背后的臣子们,缓缓转过身,不疾不徐地说:“你们下去吧。” 远清他们鞠躬作揖,缓缓退下了。 潮音揽着月蜉也走向了他们自己的宫殿中 这时,远清放慢了脚步,回过头,看到他们如此相配,就连背影都透出一丝天作之合,好似谁走进他们之间,都算突兀。 同僚们看到他的目光,低低笑,推着他就走:“太子妃很美吧?不过,那可不是我们能看的人。” 远清干涩地嗯了一声。 “太子妃五岁就跟了太子,一直以来,都是太子的心头肉,虽然中间因为一个叫遥夭的,还有一个太子身边那位边族女子,两个人闹了点矛盾,但是很显然,床头打架床尾和了” 远清目光一深,五岁? 原来她五岁就跟了他 而她却在十几年后才遇到他,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遥夭是谁?”远清状似漫不经心道,“还有一个边族女子?看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笃啊” “感情好,可太子总不能只有她一个啊!传言太子在书房描了一幅丹青,里头有个女子说叫做遥夭,当然这幅画最后被太子妃跑进太子的书房,给撕了” 远清听到这里,心口闷痛难受,他无法想象月蜉到底是压抑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会失控如此! 月蜉 “不过太子也没怪罪她,是真宠啊。” 远清沙哑地问:“那边族女子又是谁?!” 月蜉,他身边那么多人,他还骗你,为什么你却那么喜欢他。 “太子的一个侍妾,边族送过来的,听到宫中关于那一幅画额传言,不知道怎么搞到遥夭的模样,就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送了过来。不过后来,大概是因为太子妃不高兴,太子突然就把这个侍妾处置了。” 远清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而说话的同僚显然是误会他这个动作背后的意思了,笑:“你也觉得,太子妃看着挺美,实际上是个妒妇吧?” 远清脸色有点不好看。 那同僚显然图个嘴巴痛快,低低说:“也就太子吃得消可太子以后坐了那个位子,吃不吃得消可就不由他决定了,毕竟,天下人都在看着呢!” 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 皇帝更要为皇室绵延子孙,这是责任。 远清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越听,他就越担心,月蜉往后的处境 只要他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因为性格的问题,余生有可能都将在冷宫里度过,他就产生要把她带走的冲动! 本来,她不就是想走的吗?! 不,她已经走了,已经逃出太子的魔爪了,是太子把她骗了回去。 他暗地里早就查清楚了,太子根本没有被刺杀! 而以他这段日子,和太子这个人的相处,只想说,就算有人不知死活地来刺杀太子,也很难伤到太子半根汗毛吧?! 连他都看清楚的事情,月蜉和太子自五岁便相识,在一起那么多年,却被轻易瞒过,怎么不能说是关心则乱呢 想到这里,他眼底阴郁浓浓,打从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她,为自己。 月蜉用晚膳的时候,有一点心不在焉。 在她逃出宫的那段日子,什么都不会做,对环境又不熟悉,还怀着孩子,如果没有远清这么好的人,她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她自回来后,其实是可以去见他的,表达感谢,也好让他放心,可她又怕连累他,怕潮音知道,是他藏着她,一来二去,就决定不去打扰他,也许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如今,他却出现了,她还挺惊喜的,真的特别想跟远清说说话 可潮音,她不敢告诉他,又不想瞒着他,但面对恩人,都已经见到了,还假装不认识,未免太让人寒心,她一时之间,越想越纠结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潮音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神的月蜉:“你有心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八 心事 “你有心事?” 月蜉条件反射地应道:“有啊” 潮音眯眸。 月蜉却被吓到了一样,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抿抿唇怎么也不肯说话了。 潮音转着手里的杯子,悠悠指出:“你有心事,还打算瞒着我” 月蜉面色微烫,能不能不说的那么直白?! “你就不怕我生气?!”他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月蜉张了张口,捏住了筷子,干巴巴道:“一些女儿家的心事,告诉你,也没用” 潮音笑:“你已经为人妻了,女儿家,嗯?” 这话,月蜉就不爱听了,好像在说她老了似的。 抬起头,瞪他一眼,不服气,又瞪了他好几眼!! “你管我!”她交了筷子,起身就走。 身后伺候的那些宫人真是提心吊胆,也就太子妃,敢那么招呼太子了吧?!! 潮音叹了口气:“生气倒是一点都不修饰一下。” 可那又怎么办呢,自己惹着的人,还得自己去哄啊! 内殿。 月蜉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落在眼前的雨水,忍不住伸出手,掌心被雨水敲打出一阵冰冷,她莫名落寞。 她还没有雨自由。 这里荣华富贵,前些年也一直过的很痛快自在,没人敢对她如何,仿佛她是天。 闯了祸也有人收拾,开心了就笑,伤心了就哭,即便现在,那么大人了,也还是没懂得怎样收拾表情,所以一有什么,能逃过潮音的法眼,那就是奇迹。 可越长大,却越想逃。 以往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宫廷成了令人不安的枷锁,它困住她,让她找不到办法对付,只因为枷锁里,还有他,还有一个她舍不得离开的潮音。 为什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里,产生了巨大的反感,对宫外,却向往憧憬迷恋了呢?! 当她被他缓缓从背后圈在怀里,月蜉闭上了眼睛,抑出的声音都带了缘由不明的哽咽:“潮音,我真的好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才有好多顾虑。 因为喜欢你,才会一夜之间长大。 潮音声音低沉:“我也喜欢你。” 如果她不是遥夭,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一想到这里,月蜉怎么会不想哭?! 她攥住他的手,努力笑着:“你会三宫六院吗?” “不会。”关于这一点,潮音早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解释,“不会有什么三宫六院,当初那个侍妾我也没碰过。” 侍妾没碰过月蜉在心头忍不住咀嚼了这几个字眼好多遍,每个字,她都认得,连在一起,却让她不可置信了。 她不打招呼,突然地转过身,差点撞到他的下巴,还好他撤的快。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潮音不由得失笑:“急什么。” 月蜉撇撇嘴:“他们都说,你对那个侍妾很好的,我还亲眼看到你给她推秋千。” 潮音微微恍惚,那一张和遥夭一模一样的脸,真的让他狠不下心,尤其在狠狠失去遥夭后。 他承认,有时候,他竟然迷陷在和那张脸相处的时光里,不过 他不会忘记,替身只是替身,真正的遥夭一直在他身边,哪怕那张脸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 潮音收回思绪,低头却看到月蜉冰冷的眼神,他叹了口气:“那不过是做做样子,实则放了颗烟雾弹,卸除边族的防心。” 月蜉浅浅弯唇。 “大天朝已经拒绝他们一个公主,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那不是徒增他们恐慌吗?!对我们也不好。” 潮音看着她愈发讽刺的表情,心弦竟然冷颤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不可揭示的秘密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可又能有什么不可揭示的秘密呢,不过是因为那张脸总令他恍惚罢了,他并没有对不起她,他只是克制不住地想起他们以前美好的时光。 他看着那张脸,心里想的人是她,她难道这样也要生气?!也要露出如此刺人心头的讥讽?! 她在讥讽他生生世世都栽在她手里了是吗?! 潮音突然觉得疲惫,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见解独到,这种疲惫,令他薄唇轻抿,不再说话了。 她的表情也特别 潮音闭了闭眼,按住她的肩头:“不早了,睡吧?” 月蜉看着这一张熟悉的俊脸,他的心思却深不见底,她总看不明白。 她忽然有了报复的冲动:“你想不想知道,我逃出宫,你怎么也找不到我的那段日子里,我在哪里?!” 潮音定定地看着她:“你在哪里。” 月蜉仰起头,含泪微笑:“我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 仿若一锤子,砸在了他的心头,他疼得弯下了腰,他手里的宝,他心尖上的人,却给人俯首做丫鬟 这无异于她拿着一把剑狠狠刺过他的心肺。 月蜉看着他脸色难看,笑不像笑:“你口口声声那么爱着那么思念守护了那么久的人,其实在别人眼里,甚至在她自己的眼里,她也就不过那么回事。” 潮音声音发颤:“别说了!” 在她面前,他装不成若无其事。 月蜉:“你还想听吗?我在天还没亮就起来,我打水洗衣,去厨房帮忙砍柴,因为做不好,总是会被管家骂,还要怕下一刻被赶出去” “我说够了。”他一字一顿,黑沉沉地看着她,“别说了!” “你最后让人挨家挨户地搜了,丫鬟也不放过。”好像没听到一样,月蜉继续说,“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找到我吗?!” 潮音敏锐地觉察到,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他。 可他看着她故意伤他的模样,却突然懒得阻止了,如果她觉得这样痛快,那她就说吧 他突然沉寂,令月蜉眼睫微颤,“我被那家大户的少爷看中了,把我留在他身边做事了。” “看中”两个字,就像狠狠打了潮音一巴掌。 他冷冰冰地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还是,你和他,已经有了什么?!” 月蜉心中剧痛:“什么也没有,但他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他看出来我离家出走了,他解救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九 我什么也没问 “你情愿要陌生人的解救,也不肯回到我身边。” 潮音按了按眉心,“你回来以后,我什么也没问,并不代表,我不想知道,可现在终于知道了,我倒宁愿不知道” 月蜉静静地定格在原地,看着他。 潮音放下手,也抬起了眸,与她对望:“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月蜉喃喃着:“他是好人,后来,有官兵拿我的画像进了府里,他在知道我的身份以后,置生死于度外地护住了我。可我跟他没有什么,你别误会” 她本来是想气一气他,报复他,让他不痛快,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比谁都心疼他。 潮音薄唇麻木地启动:“我做不到感激他。” 月蜉缓缓地走过去,伸手覆盖住了他的手背,如果是他逃离她,与别的女子天天相处,在她找的要命时,她也做不到感激那个女子。 “我能理解,但是如果没有他,我不会过得如此安生。” 潮音沉下一口气:“你突然提起这件事你究竟想说什么?!” 月蜉道:“我可以忘了你用生死之事骗我回来,你能不能也放下对他的成见?” 潮音是何等聪明之人,听到此处,不得不明白:“他出现了?” 月蜉点头。 潮音弯唇,头脑空白的讥讽道:“所以你怕我这个不择手段之人去对付你心目中的那个好人?!” 在她心里,她不就是这么想他的吗! 月蜉心头像是被鱼刺给扎中了,她的眼里藏不住悲伤,还有浅淡的失望。 潮音闭了闭眼,心中有点疲惫:“怪不得你今天晚上心不在焉说吧,他是谁?!” 月蜉不知道告诉他,是对是错,犹豫不决。 潮音冷笑:“他在你心里真重要,他帮着你与太子作对,你护着他生怕他出事,你们既然都已经那么郎情妾意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爱了多少年的女人,他宠到大的女人,却也能背着他,暗度陈仓。 月蜉缓缓地收回了手,那双眼睛,氤氲了迷蒙的泪水,可是掉不下来。 她双臂颓然垂落在身侧:“暗度陈仓暗度陈仓” 潮音背过身:“我本以为我们坦诚无二,从来不知道你心里还藏着那么一个重要的角色,不是暗度陈仓么?!” 他深吸一口气:“你要保护他,随你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了,就这样。” 他整颗心里全都是她,她却除了他,还有能让她如此挂念保护的人,那还是一个男人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一想到差别,就想到阎王爷的那一句“她不是遥夭”,潮音越想,头越疼,索性踏步离去。 月蜉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突然从未有过的强烈慌乱:“那么晚了,你去哪儿?!” 潮音没什么表情地说:“有几份奏折,父皇让我尽快批完送给他,你歇着吧,别等我了。” 月蜉握紧了手,张了张口,最终沉痛地闭上了双眸。 黑夜浓的像是末日了一般。 御书房中,一个孤绝的身影就那么坐在皇位上,潮音低头,翻着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以前的遥夭,绝对没有与别人日久生情的可能性,她是他的,即便不爱他,也不会爱别人。 他们在一起,天生就是有这样的气场,没人能干预得进去。 可很显然,如今的遥夭转世,月蜉,她是可以的,只要给她时间,只要他放她走,她可以好好过上新的生活。 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与他爱的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人了。 而他,却还是从前的弋却深。 一切都变了,唯独他没有变,那份记忆,永生不朽,她却都忘了。 再培养起来的感情,怎么也不是原来的那份感情了,就像今天的太阳,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明天的太阳又是新的太阳。 只留下他执念太深,伤人伤己。 垂眸,潮音对这人世间突然感到无比厌倦 他沉沉地闭上了黑眸,身体慢慢下伏,轻轻挥开奏折,趴在了案几上。 当阳光破空而出,太子仍深睡不醒。 他又来到了地府。 阎王爷还是当年的模样,笑着看他:“太子爷。” 潮音淡漠地回望着他:“也许是我错了。” 他第一次说自己错了,阎王爷愣住。 潮音继续道:“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想着不能让她辛苦找我,所以我选择了她的记忆被你们拿走,可是,你说得对,今天的太阳早已不是昨天的太阳,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的建议,灰飞烟灭也好比现在咫尺陌生的好。” 阎王爷轻声咳嗽:“这个她也还是遥夭的转世嘛!” “你地府里的曼陀罗可以让人找回前生的记忆,给我一株如何?!” 潮音道。 阎王爷惊吓地摇了摇头:“那东西拔了一颗,上头要怪罪我的。” 潮音蹙眉,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阎王爷。 叹了口气:“算了。” 回头离开。 阎王爷余光一闪,看着那落拓的背影,脱口而出:“人世间也有曼陀罗,不过长在天山上,那里是毒蛇猛兽的地盘,人走进去,很危险就是了。” 潮音眯了眯眸:“谢谢。” 阎王爷摆摆手 就当他欠他的吧!!! 潮音醒来的时候,一眼对上了探究的黑眸中,他直起腰,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昨天,你就睡在了这里啊” “嗯。”潮音敲了敲面前的奏折,“纯粹公事。” 皇帝对他的不打自招冷哼了一声:“你和太子妃闹别扭了,就闹别扭了,瞒什么。” 潮音顿了顿:“我的错。” 皇帝眼球透出一股子冷漠:“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丈夫逼到了书房里过夜,何况,她还是太子妃,你还是太子,潮音啊,你太惯着她了,以后她怕会更嚣张的。” 潮音头有点嗡嗡响:“我说了,我的错,与她无关!!” 皇帝听不到一样:“说来还是父皇没考虑周到,也该为你纳妃了,至少,她闹了,你还有个地方去。” “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9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够了”起身的时候,潮音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皇帝脸色一变:“你着凉了!” 潮音又坐下去,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觉得身子格外沉重,可能是去了一趟地府,伤了元气。 “父皇”他有气无力地讲,“别找月蜉不痛快,儿臣也不想纳妃,有她一个女人” 他笑了笑:“就够折腾得了。” “谁敢折腾你”皇帝现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叫来了人下去请太医,站在案几旁盯着他,“你说你在外头也是个一呼百应霸气的主儿,怎么就管不了自己的女人老老实实地不惹你不痛快呢?!” 潮音苦笑:“大概是”嗓子痒,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前世欠了她的吧,总之,父皇,纳妃这个事,不要再提了,月蜉受不住。” 无论前世今生,她最受不住的一点,无外乎就是他有别人,不管是假的还是真的。 他怎么能明知道,还去伤她的心呢?! 皇帝叹了口气。 太医很快就来了,还没确诊,太子抱恙一事,一下子就传遍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 月蜉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太医已经走了。 潮音正在整理奏折,皇帝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瞥见她,面色不善:“月蜉,你简直在胡闹!” 月蜉方才跪在地上准备行礼,被这一声怔住了。 “父皇!”潮音猛地站起来,头脑有一瞬间剧烈的眩晕,他用手撑在案几上,狠狠地闭了闭眼。 月蜉一眨不眨地看着潮音。 “你没事吧”皇帝伸手去扶,潮音摆摆手,“父皇,你别这样。” 皇帝抿了抿唇,谁儿子谁心疼! 潮音自然也看出来皇帝的心情了,他不能再对月蜉有好脸色,至少暂时不能。 潮音睁开了黑眸,清冷地看着地上的女子:“我知道你是看我的,我没事,你回去吧。” 月蜉眼眶一红。 潮音眸有警告:“回去!” 月蜉闭了闭眼,藏了那满目苍痍,深深叩首,离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痛苦 为什么他们在一起,他们彼此会那么痛苦 是不是爱得太深了,是不是爱得太深,也是一种错呢?! “最近你身体不舒服,好好休养,不用上朝了,朕会派人去服侍你。” 皇帝这么说,潮音只能答应:“好。” 顿了顿,潮音又说:“父皇,别为难她,她是我的人。” 皇帝嘴角抽了抽:“从小到大,也就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潮音笑了笑。 皇帝道:“你前世欠了她,朕前世欠了你的!!!” 潮音摇摇头:“也许吧。” 皇帝冷哼一声:“你先下去吧。” 潮音点头离开。 路过御花园,后头跟上来一个身穿粉色宫裙的女子,行了个礼,柔声道:“太子,奴婢粉蓝奉皇上之命,来照顾太子。” 潮音看了眼她不俗的脸蛋,心里叹了口气,父皇贼心不死啊 他嗯了一声,只好亲自让他死心了。 月蜉回到宫里,坐在窗前,浑身难受。 潮音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抹坐立不安的身影,他缓缓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月蜉一僵,那一身宫裙的粉蓝也是一僵。 “昨晚是我用词不善,你还气我吗?”经了这一夜,潮音反正是什么事也没有了,只不过昨晚,他有些话似乎是真的过分了,她早上还能愿意跑去御书房看他,他受宠若惊。 可他不知道,月蜉现在也处在受宠若惊的状态里,被他拥入怀,当即就没忍住掉了金豆子,有一点委屈,还有一点失而复得感。 潮音扭头看着她:“哭什么。” 放开她,扳正了她的身体,他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别哭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这么折磨我,嗯?!” 月蜉泪止也止不住,他这话一出,更让她难过。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说:怎样都好,就是别这样折磨他! 月蜉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声不时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泄露,让人听着都难受。 “你以后,不可以走,不可以就像昨天晚上,那样走掉!!”她抽噎道。 “好。”潮音笑,有点虚弱,却也足够温暖,“你说什么都好。” 粉蓝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天下人只知道,太子文武双全,风华绝代,可也高不可攀,冷漠孤绝,可眼前这个人,就是普通的夫君在疼爱他的妻子,那么温柔,那么宠溺,那么纵容,那么迷人 粉蓝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下头给太子煎的药端上来了,潮音揽着月蜉目不斜视地路过粉蓝。 月蜉道:“我喂你喝药。” “好。”他拉着她在腿上坐下,望着她羞涩的神容,眸色幽暗,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这么喂,好不好?” 月蜉对上他的眼眸,心跳剧烈,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潮音俯脸,吻了吻她的唇。 月蜉揪住了他的衣角,他无情的时候是真的无情,可有情的时候,也是真的有情,她根本放不下他,无论哪一个他,她都放不下 “父皇恩准我休养一段时间,不用上朝也不用帮他批阅奏折了,我有很多时间陪你了,开不开心?” 潮音看到了酷似遥夭的张扬笑容,每到他可以陪她的时候,她就都是这样,好像一下子就把什么都忘了,望着他只有开心这一种情绪了。 “好开心。”她神容温柔,眼中全是满满的情意。 潮音吻了吻她的唇,声线暗哑:“你开心就好。” 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她。 她开心,他更开心。 月蜉脸蛋发烫不已,轻轻推搡着他:“喝完药,先喝药,不然凉了” 背后的粉蓝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明明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子妃,却仿佛平民夫妻一般,相处如此自然自在。 都道他们鹣鲽情深,她一开始不过以为,那是太子妃乖巧,太子刚好也还没遇到新的美人,只不过是那一种好罢了 可真的看到了,了解了,才知道,何止鹣鲽情深,那架势,根本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0章 赶走了她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粉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宫中怎么会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可很显然,月蜉与潮音并不在乎周围人的存在,旁若无人地相爱着。 相爱着竟然是相爱。 潮音端过碗,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月蜉担心地看着:“你干嘛喝的那么急?!” 她轻轻顺着他的背。 潮音抵着她光滑的额头,声音疲惫:“陪我睡一会儿吧。” 月蜉抱着他,“好。” 潮音把月蜉打横抱起来,就往内殿走。 粉蓝让路在一边,听着门慢慢关上的声音。 月蜉过路的时候注意到,不禁问:“怎么从来没看见你身边有这个宫女?” 潮音把她放在了床上,笑不达眼底:“还不是父皇。” 月蜉不太明白:“父皇怎么了?!” 潮音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就抱着她,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总起让我纳妃的心思,以宫女的名义送来了这个女子。” 月蜉愣住了,漂亮的眼眸眨了眨,如雨后黯淡的天空:“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难怪父皇会动这个心思了” 潮音搂紧她的腰,“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要你照顾干什么,我娶你,是因为我想照顾你。” 月蜉眼圈一红,拱了拱他的怀。 其实他已经对她很好了,只是她太贪心了,有时候偏爱到想要把他给藏起来,谁也看不到,只属于她才好。 有时候还疯狂地逼他掏心掏肺,就为了证明,她在他心里。 月蜉抬起头,轻轻吻着潮音菲薄的唇,她抓紧他的衣角,眼里只有他一个。 潮音勾了勾嘴角,胜于女子,绝代风华的一颦一笑,落在月蜉的眼里,她脱口而出:“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潮音无奈:“当然。” 他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 月蜉道:“我只在乎你。”说完,她就低下了头,耳后根红透了。 十岁那年,当她看到他负手而立在湖畔,与其他的皇子格格不入时,她很心疼,不惜与他并肩,赶走他的孤寒。 这一眼,从此一生都无法移开目光。 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 这一觉,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却睡得很好。 月蜉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温暖的怀里,她抬头看见夫君还在睡着,笑了笑。 因为他,在宫中,也可以有岁月静好。 她轻轻拿开了腰上的大手,起身披了衣服离开。 “你叫什么?”走出了外殿,她便看到了守门的女子。 那女子福了福身:“奴婢粉蓝。” 月蜉点点头:“粉蓝,你去让御膳房煲点汤。” 粉蓝点了点头。 月蜉目送她的背影,即便她知道,潮音身份不凡,总有一天,他要有他的后宫,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儿。 可她还是喊住了她。 粉蓝回过头。 月蜉喃喃道:“他是我的。” 粉蓝微震,低头:“是。” 退下去了。 都是聪明人,很多事,不需要说透。 粉蓝去御膳房吩咐下去后,就回到了御书房,对皇上苦笑:“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粉蓝不过半天,便死心了。” 的确是死心了。 她不在乎太子妃的态度,但她不可以不在乎太子的态度,正因为看到了太子的态度,才有了太子妃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她粉蓝不想做无辜的炮灰! 皇帝皱皱眉,没说什么,摆摆手,让粉蓝下去了。 远清今天上朝,没看到太子,听到上头说太子抱恙,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也许是因为月蜉在太子的身边,所以,他格外关注太子。 如今太子抱恙月蜉心情应该很差吧 下了朝,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僚走到他身边,笑道:“听说太子是和太子妃吵架了,去御书房待了一夜,这才着了风寒!” 远清提出关键的字眼:“吵架?!!” 那人点点头:“太子妃真是彪悍啊居然敢把咱们这霸气的太子逼到那个份儿上。” 远清闭了闭眼,心中不太舒服,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她是不是不开心 “这话,你听谁说的?!”远清冷冷地问。 “我二姐可是后宫贵妃之一,这宫中的事儿哪里能瞒得了她?!听说现在皇上对太子妃非常不满,正在打算,给太子纳侧妃呢!” 远清眼眸更冷:“那太子怎么说?!” 把月蜉骗回来转头就纳妃,到底有什么好的!! “太子连个侍妾都不要,何况让太子纳妃?!太子妃还不得闹翻天啊!” 远清心底微闷痛起来,月蜉,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为这一个人,成为世人眼里的妒妇。 无论外面多么闹腾,月蜉守在内殿里,心底一片宁静祥和。 她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伸手勾勒着他线条鲜明的轮廓! “太子妃”后头传来宫人小声的呼唤,“汤来了。” 月蜉扭头一看,点点头:“粉蓝呢?!” “这,奴才看见她去了御书房” 月蜉点点头,没再多说,留下汤,让她退下去了。 她不怕粉蓝在皇帝面前说她的坏话,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是因为潮音在吧 月蜉轻轻推了推潮音,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低低嘟囔:“起来了,醒来了” 如果早知道他今天会生病,无论如何,昨夜她会将他留下。 潮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她,一手按了按眉心,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月蜉转转眼珠子,撇撇嘴像一个认错的孩子:“我把粉蓝赶走了。” 潮音一怔,哭笑不得看着她:“你要是不喜欢她的存在,告诉我,我把她弄走就是。” 月蜉抿了抿唇:“与其让世人骂你,我宁愿被骂的人是我,我什么也不管,就霸着你,他们的看法,我都不在乎” 潮音定定地看着她,这哪里不是遥夭了,除了脸不同,明明哪里都一样,尤其霸着他这一点!!! “对了,汤来了,你快起来,喝了吧。” 潮音坐起身,看着她亲自动手忙来忙去,不由得一笑:“不要做事情了,我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二 什么地方? “不要做事情了,我来。” 从小到大,他哪里有一刻舍得她亲自下手做什么。 月蜉道:“你别小看我,我可以的。” 潮音想到了她在宫外的那段日子,吃的苦,头就发疼。 看她喂他一口一口喝汤,他抚了抚她的脖子,旧事重提,不过心境已经平和很多:“你昨晚是不是想跟我说,那个帮你的人是谁?!” 月蜉眼巴巴地点点头:“你不生气了吗?!” 潮音苦笑,那哪里是生气,那是吃醋。 即便她那么维护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何况,她维护的是一个帮过她,躲他的男人 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不生气了。”对着她这双清澈的眼睛,他点点头,“说吧,那个人,是谁?!” 眸色渐渐暗了下去,神色却如常,骗过了月蜉,月蜉脱口而出:“是远清。” 潮音蹙眉道:“御书房那个?!” 月蜉点点头。 潮音明白了:“怪不得,你从御书房回来,就神不在焉” 月蜉道:“因为我没想到他会来做官,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喜爱清静自在的人,喜爱清静自在的人,怎么会喜欢波谲云诡的官场呢?!” 潮音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对他了解甚深。” 月蜉果断拍马屁:“我那是跟你太久了,也学会了看人了,都是托你,托你的福” 潮音冷笑:“放心吧,你已经回来了,本太子既往不咎,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不但不会,本太子还会赐赏于他!” 月蜉还真的以为潮音会那么好,当即笑意吟吟,“你真好!!!” 潮音抚了抚她的脸,声音低沉:“你有多久没那么无忧无虑的笑过了?!” 月蜉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她将侧脸贴在了他的掌心,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就那么凝望着他。 她在撒娇,他会心一笑。 那一只手放下碗,把她抱进了怀里。 月蜉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让她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潮音竟然把远清带了过来,她真的很惊喜 和远清寒暄了很久,饭菜上来了,他们感觉不错一起用完了膳。 潮音临时被皇帝叫了过去,就只剩下了他们。 月蜉道:“谢谢。” 远清一笑:“该谢的,太子都谢过了,又给我升官,又给我发财的” 月蜉诚恳道:“你是好人,好人当大官,发大财,对百姓是一件有福事。” 远清看着她,她竟然如此相信他。 他点点头,不会辜负。 其实那些东西他原本不想要,可容不得他不要,就是在刚才,说出这些话,都是带着不太好的心情讲的,但就是月蜉那么一句,只那么一句,就让他的心中怨念全无。 他不图什么,却最喜欢月蜉的信任。 “你过得还好吗?” 远清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一句,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不放心。 “我很好。”月蜉没多犹豫地说,笑了笑。 远清望着她,感慨道:“一年了” “是啊!”月蜉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远清想了想:“那一次,太子,真的被刺杀了吗?!” 月蜉愣住。 远清看着她:“太子,有没有骗你。” 月蜉张了张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是我甘愿被他骗。” 远清心头像是破了个口子,冷风细雨都在往里敲打。 他冷漠道:“是你终究放不下他。” 月蜉笑了笑:“远清大哥,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你就会知道,在她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她道:“栽在潮音身上,我已愿意认命。” 远清皱了皱眉,“哪怕他以后三宫六院?!” 月蜉摇摇头:“我只想好好享受现在的幸福,我不想再为了那看不透的未来,耽误了现在,我现在,想和他好好的。” 她不想再和他吵架,不想再看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最不想看到他生病。 她不能再闹了。她该懂事一点了啊!! 远清感觉月蜉有点变了,不过:“你这样很好。”你幸福就好。 月蜉对他笑了笑。 “我毕竟是外臣,不该在内宫里太久,即便有太子的恩赐。我先走了啊” 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这一别,又不知何年才会再见了。 潮音在御书房里,和皇帝谈完了,转头回了宫。 月蜉正站在窗边,喝茶,他有点恶作剧地扯了扯她那么长的黑发 月蜉一扭头,看到他这样,忍不住撇撇嘴:“能不能不欺负我?!” 潮音笑了:“看你头发那么长,就想扯一扯。” 月蜉道:“你也有啊!” 潮音挑了挑眉,果断转移话题:“对了,你想不想去相府看看?!” 月蜉立刻点点头。 潮音:“你不是喜欢宫外吗?我正好陪你逛逛,方才我也已经对父皇提了这件事,他准许了。” 月蜉喜笑颜开:“惊喜。” “惊喜就好。”潮音拍拍她的小脸,犹豫了一下,说出口,“月蜉,过两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月蜉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是不能带着她了:“你要去哪儿?!” 潮音:“天山。” “那是什么地方?”月蜉从未听说过。 潮音道:“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 月蜉看向他:“很危险吗?” 潮音摇摇头:“不危险,拿了就回来。” “不危险,为什么不能带我?!”她又问。 潮音微愣:“孩子需要你照顾,我很快回来。” 月蜉道:“你是太子,你要什么东西,让人去取就是了,为什么要自己冒险?!” “并不危险”他重复道。 月蜉急了,他分明在顾左右而言他:“这跟危险不危险,没有关系你是千金之躯,不是吗?!” 潮音看到捧着茶杯的手都在发颤,他立刻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嗯?” 她摇摇头。 潮音把她搂紧,她麻木地动了动唇:“一定要去,一定不能带我吗,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你带我去好不好?!” 潮音想:世上千万人,他独独对她,是因为再没有一个女子像她如此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三 学武 她拉拉他的手:“带我去好不好?我也要去天山” 那里那么危险,他怎么可能让她跟着涉险?! 潮音抚抚她的发,声音确实不容置疑的:“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听话。” 月蜉大概是知道没得商量了,颓然地低下了头。 潮音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极尽安慰地勾勒着她的唇线。 月蜉脸颊发烫,却在炙热的吻里,渐渐丢失了思考的能力。 潮音一把抱起她,带到了床上。 太子宫里的内殿里一片风光。 这两天,因为潮音要走的事,月蜉的情绪,一直高涨不起来。 而潮音也已经抽空告诉了他的父皇。 皇帝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你去天山干什么?!” 潮音说:“为父皇求取长生不老之药。” 皇帝怔住。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不想长生不老的,尤其是他拥有天下的帝王。 皇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潮音道:“天山有奇珍异物,儿臣也想去挑战一下。” “一定有危险吧”皇帝张了张嘴。 潮音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没有危险,儿臣也不相信那里有奇珍异物,儿臣也懒得去挑战了。” 攻克乃还才是他的天性。 他的确很想去天山瞧上一瞧。 皇帝道:“你跟月蜉说过了?!她能放你走吗?!” 潮音颔首:“她已经答应了,还希望父皇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她。” 皇帝盯着他很久很久,按了按眉心:“那朕多派点人手给你。” “不用。”潮音道,“我一人去就好。” 皇帝“嗯?”了一声:“你一个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朕” “相信我。”潮音道。 皇帝:“一定要一个人去?!” 潮音点头。 皇帝也没有办法了。 “好吧” 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走?!” 潮音说:“再过两天。” 他还需要再陪陪月蜉,她的状态不怎么好。 皇帝在潮音转身的时候说:“安全最重要,别的都次要,朕等你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潮音的背影,他突然一阵伤感。 就好像,好像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了似的 潮音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接近太子宫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琴音,调子却并不欢畅。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缓步走了进去。 月蜉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前头放着一把琴,她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 似乎听到脚步声,不用看也辨认得出那是他,她低低道:“伯牙子期是知音,一人死,一人为他断琴,从前觉得太过悲壮的感情,无论如何总是累的吧,可是现在,自己也陷入了这样深的情绪,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愿以死相随。” 潮音按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身体转了过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有事,我会平安回来。” 月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好像再也不会出来了一样,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过了许久,她闷闷道:“为什么教我琴棋书画,却独独不教我武功!!” “如果,如果我学会武功,我就可以帮你了。” 潮音哭笑不得,扯了扯她的头发:“为什么不教你武功,因为你会哭。” 月蜉腮帮子一鼓:“我才不会!!!” 潮音见她这样,有了一个想法:“我给你一个人,他会教你武功,等我回来,你耍给我看,嗯?!” 一边揪了揪她的腮帮子,他也是无计可施了,才用出这下下策,至少给她一个盼头。 月蜉眼珠子转了转,又转了转,盯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点了点头:“好!” “我会很快回来的。”潮音把她搂紧。 月蜉眼圈发烫:“我等你。” 潮音离开的那一天,天上下了大雨。 月蜉想让他改天去,潮音却想,一天拖过一天,并不是好事。 他吻了吻她,一个人驾马离去。 对月蜉来说,宫里突然就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往回走进太子宫里的时候,陡然看到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敌方蹦出来的男子,他一身黑衣,对她点了点头:“太子让若木教您武功,太子妃,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学,叫若木一声就是。” 月蜉垂眸:“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若木眨了眨眼,太子不刚走吗。 月蜉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若木,我想他。” 若木:“” 却不等他想出安慰之词,月蜉已经说:“不过我会等他。” 若木喉结微微滚动。 “无论多久。”她笑了笑,苦涩却恬静。 若木眯了眯眸,低下了头。 月蜉自我安慰很久,才短暂地平息了相思,起身看向若木:“学武一定很苦吧,不然他不会不让我学的。” 若木点点头。 月蜉道:“教我吧,我不想拖累他。” 若木张了张口,心想宫中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吗,那么纯粹友好,那些话本里,不是说,女人都是笑面虎,蛇蝎心肠吗 他回过神:“先教您基本功,蹲马步吧,不过太子妃,要不然,您明天再学吧,今天先休息吧” 月蜉摇摇头:“我不敢,我不能歇下来。” 若木开始不懂理由,直到后来的某个夜里,他守门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哭声,他慌乱地走进去,看到睡着的她因为想一个人,想到不自觉泪流满面,他才明白,她为什么说不能歇着,不敢歇着。 蹲马步很辛苦。 每天蹲三个小时的马步,经常到晚上歇在床榻上时,腿又酸又疼。 月蜉这个时候老是看着外面的月亮,想着他在干嘛,到天山了吗,寻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吗 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里是不回头的背影坐在马上,一步一步离开了她。 她突然就哭了。 她拼命地跑,跑了不知道多久,也还是没追得上,她醒来后自己反省,自己不该这样患得患失,不该这个样子的 她蜷缩起自己,痛得躬了腰,她想她只是太想他了,只是太想了。 门外的若木叹了口气,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等太子回来了,他一定要告诉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四 难辞其咎 天山。 潮音爬到最上头,把血腥的剑在地上。 他放目看去,竟然从来不知道,站在这里,可以睥睨整个天下。 他看到长在悬崖边缘的曼陀罗,走过去,摘下了它。 却也在同时,天山开始晃动不安。 他皱了皱眉,一手飞快地拿了剑,朝下头飞去。 恰在此时,天上下了大雨,起了狂风。 凡路过之处,大树都诡异地弯折了。 所过之处,一路荆棘像是长了眼似的,划伤潮音的身体,比来时狼狈许多。 潮音避无可避,干脆迎了上去,剑一路砍过去,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已经浑身浴血,单腿跪在了地上。 头发湿答答落在脸上,他苦笑一声,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的。 上天似乎故意折磨他,大雨不间歇地敲打在他的身上。 在一寸一寸地剥夺他的精力。 他一手握着剑,一手拿着彼岸花,睁着眼睛往前走。 天山留下的,终究只是他一道孤绝胜景的背影。 地府下,阎王爷看着他所过之处,血腥之路,摇了摇头:“何苦啊” 那荆棘不是凡物,落在人的身上,痛直刺心上,并不比走黄河路有多舒坦。 他看着这个男人永生永世地守护着那一个女人,不禁问了一句:“情为何物?!” 宫中。 月蜉早上起来蹲了三个小时的马步,如今,已经成为习惯,不做还不舒坦了。 若木欣慰地看着她,惊觉她从未在人前哭过,流露过任何脆弱。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了月蜉的背后。 忍不住皱了皱眉,叫到:“属下参见三皇子。” 潮启笑着摆摆手。 月蜉转过身,看到他来了:“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去御书房吗?” 潮启抱胸道:“偷个懒,不行啊?” 月蜉呵呵道:“听说父皇要让你成亲了,你这是在躲吧” 潮启目光暗了暗,还是那三个字:“不行啊?!” 月蜉忍不住笑了:“你啊,也不小了,我们可是同岁,可我孩子都有了” 潮启实在忍不住翻了翻眼睛:“闭嘴吧你就!” 月蜉挑挑眉,看向若木:“剑拿来。” 潮启瞪了瞪眼睛:“你都会玩这个了。” 月蜉道:“别小看我!!” 潮启看着月蜉动作努力地耍着剑花,忍不住心底一酸:“你都是为了他,可他说走就走了,皇兄真是,功名利禄,富贵权利,甚至你,什么都放得下啊!” 月蜉听到了,表情有那么一刻僵住。 若木都看在眼里,突然就心疼起这个独自努力的女人。 月蜉道:“他不是你想的样子,他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好。” 她曾亲眼见过,潮音只是不肯说而已。 对父皇,潮音几乎把全部的奏折包揽下来,大事小事哪一件他不操心,不就是为了多给父皇歇息不愁的时间。 他有时一夜不睡,处理政务,谁又看到了。 对潮启,潮音大概也是用了全部的包容,潮启曾经差点掐死他们的儿子,纵然如此,潮音也给了他一次机会。 要是换作旁的人,潮音恐怕立刻就让那人下地狱了。 对她,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不然她的心里,又怎会满满的都是他 潮音只是不喜欢说,不肯说。 “小心!”若木看见月蜉不知道在想什么,耍着剑,竟然让剑往自己身上刺。 他立刻过去攥住了她的手腕,月蜉浑身一颤,懵懂地和他对视,那一刻,若木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收回目光了。 “月蜉!”潮启晚了一步,从后面揽住了月蜉。 月蜉松了手,利剑清脆地掉在了地上,她苦笑:“你们两个人都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若木放开了,潮启按住月蜉,带着她往殿里走,有点责怪:“你到底在想什么,手里拿着剑还能神游天外,你要是伤着了,我怎么向皇兄交代?!” 若木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月蜉叹了口气,抱着茶杯吭哧吭哧喝着。 “我看你这个性子,也就皇兄管的住!” 月蜉沉默。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皇兄?!”潮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月蜉点头,转着手里的杯子,仍然没说话,目光没有焦点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 潮启安慰道:“放心吧,皇兄会回来的。” 月蜉说:“他当然会回来,他当然会” 她说到这里,有点酸了鼻子,就想哭。 潮启按了按眉心:“皇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月蜉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我听说皇兄是为了给父皇去找长生不老药,但也只是就那么一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儿传出去未免对父皇和太子的声誉都不太好,所以至今无法确认,皇兄离开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虽然只说奉旨为父皇办事情,但我觉得,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月蜉突然觉得疲惫:“潮启,你先回去好吗?我想歇下了。” 潮启只好点点头,走时叮嘱了一句:“你那个剑,不会玩儿,就别玩儿,伤着自己,就不划算了。” 她虚弱地向他笑笑:“知道了,放心吧。” 当宫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忽然间,她就觉得很冷。 她拿着他平时看的书,放在掌心里,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上是否就会留下她渴望的温度? 她笑,笑自己从五岁那一年就栽了。 如果她没有迷路,如果她看见长亭中的他,会害怕一点点转身离开,会否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她不会爱一个人,爱到如斯地步,也就不会,也就不会如此幸福,如此不幸。 若木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他在惩罚自己。 他是来保护太子妃的,却没有保护好她,差点让她在眼前受了伤。 他是来保护太子妃的,却对太子妃动了心。 若木闭了闭眼,跪在了地上。 月蜉到了晚上,才发现若木不见了,她一出门,就看见月光下,若木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走过去道:“你这是干什么?!” 若木低着头:“太子妃仁慈,不愿处罚属下,可属下的剑差点伤到太子妃,属下难辞其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4章 被刺 “太子妃仁慈,不愿处罚属下,可属下的剑差点伤到太子妃,属下难辞其咎。” 看着若木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月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好生劝解:“那是我出了神,和你有什么关系?!” 若木抿着唇,固执地凝固着反省的表情。 月蜉叹了口气:“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快起来吧。” 若木抬起头,眼中愧疚真诚:“对不起。” 月蜉虚扶起他:“听话,快起来吧。” 入耳声音温柔似水,若木心弦一颤,起身,低下了头。 “这就对了,你说你跪在这里,谁保护我啊?”月蜉笑着,“快回去休息吧” “不。”若木吐出一个字,抬头看到月蜉清澈的眼神,他慢慢地说,“太子妃,我得保护你,寸步不离。” 月蜉扯了扯唇:“寸步不离” 有谁会对谁寸步不离呢? 她低垂着眼睛,在院子里,没有方向地晃着。 若木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 月蜉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时候,见着潮启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出口第一句就是:“有人在京城看到了太子被围杀,如今太子下落不明” 若木脱口而出:“什么!” 砰! 若木和潮启盯着月蜉手上被热水烫了一片红,心中都疼了一下。 可月蜉怎么可能还握的住杯子呢?! “他回来了,他没有骗我,他回来了围杀”月蜉总算是找到关键点,她猛地起身揪住了潮启的衣服,“围杀?没有看错吗?潮音怎么会被围杀” 潮启脸色很难看:“王兄他是太子,是储君,自然有人眼红,如果他死了,那么朝廷必将重新洗牌。不过现在无法确定到底是谁要杀王兄,王兄也不知所踪” 月蜉摇着头:“找,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 她湿着眼眸:“我去帮你们找” 潮启握住她的手,道:“不可以,要是你遇到什么危险,你让王兄怎么办?!” 若木盯着潮启越了规矩的动作,目光一沉。 月蜉却满心都是潮音的安危,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她看着天际,“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就好像是在跟老天爷要一个承诺。 潮启看着这个小傻瓜,嗓子很难受:“王兄武功高强,天下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你放心吧” 放心? 她怎么能放心,她的夫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怎么放心得下?!!! 月蜉转身,木偶一般走进了宫殿。 若木和潮启都要跟过来,却被月蜉淡淡地喝止住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若木和潮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那么点无奈。 他们退到了院子里。 潮启这时看着若木道:“你是王兄的人?!” 若木颔首。 潮启眯了眯眸:“死士?!” 若木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潮启闭了闭眼:“好好保护她。” 若木点头:“喏。” 潮启补充道:“除此以外,若有别的心思,折磨得是你自己。” 他过来人似的,戏谑地看着若木瞬间苍白了的脸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一挥衣袖,继续苦命地找他的王兄去了。 只道潮音武功天下无几人能胜之,却不知道,潮音经过天山一役,早已元气大伤。 后,到了京城,直奔皇宫时,被团团包围。 很显然,早有人在这条必经之地上等着他自投罗了。 他杀了他们,可自己也不见得好多少。 再往前走,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埋伏。 他不能这么被动着耗去已不多的元气。 而且,既然局面到了这个地步,最好是他躲在暗处,看一看平常身在明处看不到的东西。 过路时,看到一家破庙,潮音进去避雨。 他脱下外袍,生了火,扬目看着外头的月光,左胸口的心突然很疼,疼得他弯下了腰,胜血红的曼陀罗藏在他温热的怀里,小心呵护,他心中说:月蜉,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深宫中,月蜉也难以入眠。 她站在窗前,看着天上那一轮残缺的月亮,双手合十,祈祷着:“信女月蜉,愿用十年寿命,换夫君潮音平安归来。” 隐藏在外头,靠在墙上的若木,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鼻头微酸,抬头对着那同一轮明月,心中默语:“愚人若木愿用二十年寿命,换太子妃月蜉长寿幸福,太子平安归来。” 他本来是一个死士,本该无情无欲,一块是存在还是毁灭不由自己控制的铁石,却未料也会被化指柔,心中裂开缝隙,想要合上谈何容易。 同一个夜晚,却不知要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就像是拯救一样。 月蜉仰起头,任它温暖着她疲惫的脸颊,潮音,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在晒着同一个太阳,嗯?! 思考了一夜,我还是决定去找你。 准确地说,我打算出宫去,每天都出去,因为只有在宫外,才会有遇见你的可能性。 她不能坐以待毙,只等他走过来。 反正,她也跟若木学了点自保的法子,总是会比以前好很多的。 想到这里,月蜉加快地洗漱完,用了早膳后,对守候在身后的若木说:“我们出宫。” 回头,果然看到若木震惊的脸色,若木皱皱眉头:“太子离开前有过叮嘱,太子妃好好待在宫里最安全。” 再安全,见不着他,她发自内心地不安啊!! “我只是在想,既然有人要杀太子,那肯定也不会放过太子妃吧,只是,他们苦于没有机会,我们就去送给他们机会,给太子那边喘口气,说不定他就能回来了。” 月蜉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用我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真是太聪明了啊” 若木难忍心中的震撼:“太子妃,这很危险” 月蜉看了一眼若木:“你难道没有自信可以保护我安然无恙地回来吗?!” 若木颤了颤唇:“我” 受不了月蜉质疑的目光,他一咬牙,点头:“我有自信!!!!” 月蜉轻轻一笑,“那就好,就知道我没有信错人!!!” 若木扯了扯唇,怎么有一种被套进去的坑跌感觉 “可是,太子妃,没有太子的允许,你出了宫,那就是我看不住你,我会受罚。” 若木利用月蜉的善良,也是真的因为没有办法了啊!! 闻言,月蜉摆摆手道:“放心吧,只要我撒撒娇,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若木脸色微微难看,沉默地低下了头。 撒娇 他为什么还敢对太子妃有妄想呢,甚至有一点嫉妒太子了。 一直都知道,太子是天之骄子,可当这种优越感,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种人不如人的卑微。 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太子是谁! 那是他的君! 他怎么可以嫉妒太子呢,他根本就不应该拿自己去跟太子比! 因为他不配!!! 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从来都是,包括太子妃!!!!! 月蜉看到若木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得厉害,而且脸色忽明忽暗的,看着竟然怪可怕的。 她眨了眨眼,在这个师傅脸面前,小心翼翼地挥了挥手:“师傅,醒了?!” 对啊,是师傅呢,教她武功师傅!! 若木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一抬头,木木地盯着月蜉看。 月蜉皱眉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若木抿唇,听到自己竟然嗯了一声。 他还是不能让太子妃出工做挡箭牌,冒着生死之险,如果太子还在这里,那肯定也是不会准许的 所以,他决定用自己来拖! 这一招,果然还是对月蜉有效果的。 月蜉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那你快去休息吧,把身体休养好了,我们再出宫。” 她不能强迫一个状态不好的人出宫,那不是等于把若木扔给那些杀手的剑下吗?! “多谢太子妃体慰,那属下就下去了。” 月蜉点点头,目送若木笔挺的背影。 若木回到自己的房中,却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骗人,骗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自己的主子 但愿太子能早些回来吧!!! 月蜉直到下午的时候。就有点撑不住了。 她躺在床榻上,抱着潮音的枕头,深深地陷入了睡眠。 进去照顾的宫人,还听到她在梦中的呢喃:“潮音” 一个名字,诉尽了女儿心事。 第三天。 月蜉没看到若木,奇怪地寻了宫人来问,宫人说若木着了风寒,她赶紧去看,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也出不了宫了。 若木不在身边,她还真不放心。 她就算是死,也要在见到潮音之后。 她可不想出去只是为了给潮音找麻烦的。 所以,她需要若木陪她出宫。 找到若木的屋子,月蜉敲了敲房门。 门内传来若木轻轻的咳嗽声:“谁?!” 月蜉道:“是我,开门吧。” “太子妃”若木微愣,目光都亮了起来,开了门后,他看着她,就要叩首行礼,却被月蜉及时拦住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孔:“你都这样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干什么?” 若木笑了笑。 “而且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虚礼。” 月蜉路过他,走进了屋子,充斥鼻尖的药味,浓郁非常。 她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就得了风寒呢?!” 若木眨了眨眼,因为撒谎,心跳加速,却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我,我也不知道,我一向身体都很好的” 月蜉道:“这可糟了。” “嗯?!” “一向身体很好的人突然生病不是糟了吗。”月蜉看着他,“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我又急着出宫,要不然你就在这里休养,我带两个人出宫吧。” 若木脸色一变,没想到太子妃还没有断了心思。 他立刻道:“不行,太子妃,属下没有干涉你决定的权利,如果太子妃执意如此,那属下收拾一下,属下陪太子妃出宫!!!” “不要开玩笑了”月蜉说,“你生病了呀。要是外头真有危险等着咱们,我把你带出去,那不是让你去送死吗!” 若木沉默了一下:“属下这条命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只要能成全太子,成全太子妃,送送死又如何?”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你留恋的人或者东西吗,你的命,也是命啊,你怎么就能那么轻飘飘地那么说自己呢!” 月蜉重重道,“以后不要再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严格说来,你教我武功,你就是我的师傅,我怎么能让我的师傅去送死?!” 若木眼圈一热,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他不是什么死士,他不是天生就为别人而牺牲存在的,他也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命,并不比谁卑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月蜉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道:“我从长计议吧,你别管那么多了,这段时间只管养好你自个儿的身子,我先走了。” 若木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随着她的背影,她也是心事重重,却还要安慰他,却还在为他考虑,这样一个女子,难怪太子会真心对待。 月蜉回到宫里,看到案几上他用过的笔墨,突然就蜷缩在一旁,沉默地掉了眼泪,脆弱藏不住,不安也藏不住。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好不好?你究竟在哪里呢?!” 月蜉擦着眼泪,眼泪却越掉越凶,她心里又着急又无奈,他不在身边,就连自个儿的眼泪都欺负她!! 月蜉突然低吼一声,把自己紧紧地抱住。 破庙里,潮音醒过来的时候,疲惫地按着眉心,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弱弱的女声:“你,你醒了?!” 潮音目光一凝,看了过去。 女子穿着布衣,小脸素净,眼眸赤诚,“我昨晚进破庙躲雨,看到你晕倒了,你发烧了啊,不过,现在应该已经退热了吧” 潮音皱眉道:“你”他惊觉自己嗓音沙哑,轻咳了两声,“是你照顾的我?” 女子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5章 回来了 潮音皱眉道:“你”他惊觉自己嗓音沙哑,轻咳了两声,“是你照顾的我?” 女子点点头。 他按了按眉心,朝那燃烧了一夜的火堆看了一眼,正声道:“谢谢。” 破晓黎明笼罩着整个人间,驱逐了黑暗和冰冷。 潮音看了外头一眼,他得找一个落脚点。 不能这样下去。 他起身,那女子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立刻来扶他。 他微怔,退后一步。 那女子黯淡了眼眸:“你要走了吗我刚刚进城,我不知道怎么走,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潮音皱了皱眉,思量了一下:“抱歉,你跟着我不安全。” 女子也看到了他手里的剑,料想到他不是一般人。 她颤了颤唇:“我” 潮音从包袱里拿了点银子给她:“昨夜多谢姑娘照顾,有了钱好办事,拿着吧。” 女子看了看潮音,想到自己的处境,只好收下。 潮音转身离开。 女子一时晃了眼睛,从家长一路到京城,她都没见过那么俊美的男子 昨晚,她慌忙避雨,涉足这里,看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黑影,其实吓了一跳,当时火堆早就灭了。 她凑近看到后,第一感觉,是被深深地惊艳了。 她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可好看的人,狼狈起来,还有几个好看的?! 可这个人,狼狈起来却透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好看颓然慵懒,却因生病,俊脸微红,又透着令她动心的脆弱。 就那么一眼,她喜欢他了。 如今,他冷峻神秘,她真的很想跟随他,只是毕竟自己是个女子,而且,也收了人家的银子,现在还是赶紧找到落脚处吧!!! 潮音最终找到一家合适的客栈住下来了。 而宫里早已乱了套。 皇帝发了话,如果让他追查出暗杀潮音的人,无论是谁,结果都不会逃得过凌迟二字。 在这句话里,具有重量的反而不是凌迟二字,而是“无论是谁”这四个字。 宫廷内外人心惶惶。 月蜉只是依旧担心着一个人,她的潮音,她的夫君,是否平安,什么时候回到她的身边 没过多久,广陵王就n了。 潮音太子被暗杀,生死不明。 那一边皇帝放了狠话,等于绝了某些人的后路。 那么这某些人,怎么可能还会等到潮音养好伤回来,那时他们不就真的成了提心吊胆的板上的鱼吗?! 所以 天下大势,开始角逐纷争,争的不过是那一个权字,与权利息息相关的天下,自然也是囊中之物。 月蜉很厌恶这一切,真的说不出的恶心,这一切,在她的眼里算什么,比不上她心上人的一根头发丝,她的心上人,也是不在乎这一切的。 却要为别人的私念,搞得如今下落不明。 如果可能的话,月蜉真的好想把潮音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人可以伤害,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的地方,远离尘世,是否就能得到真自在?! 她在案几后坐下,轻轻地抚着光滑的案面,他不陪她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坐在这里,为这个天下尽心尽力,可那些人呢 他们的心里面只有权利,他们连这么好的储君都不放过 月蜉嘲讽地笑了笑,“要是我知道追杀潮音的人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若木看了看月蜉,低声叹息了一口:“应该是广陵王吧!” 月蜉皱眉:“有什么根据?!” 若木冷声道:“广陵王什么时候举兵n不行,偏在父皇发了话之后?他分明是杀人心虚,又因为没有把握潮音太子的死活,眼看自己被逼到绝路上,才如此狗急跳墙。” 月蜉张了张口:“广陵王,他是潮音的二叔。” 若木面无表情道:“属下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皇家无亲情。” 月蜉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如今广陵王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子妃,你莫要担忧,属下觉得,如果太子平安无事,那么这几天就会出现的,因为是时候了。” 月蜉看向若木:“是什么时候了?!” 若木难得地笑了:“逼出一些人后,自然是清扫一些人的时候了。” 月蜉目光微涩:“你是说,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可能是故意躲在暗处” 若木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抿了抿唇,颓然地低下了头。 果然自己,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料。 沉默寡言才最适合和自己,别人是多说多错,他是偶尔说那么两句,就错了。 月蜉自嘲道:“我竟然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想了我想他是你揣测的那样,那样他没什么事都没有,平安就好,甚至还有布棋谋算的缜密” 若木黑睫毛覆盖下一层幽深的阴影。 太子妃可真好啊,他想。 月蜉闭了闭眼,“可我又怕他是这个样子。虽说大丈夫心怀天下,但我没做到他心中的第一,终究还是意难平!!!” “太子妃,属下也只是揣,揣测” 可无论若木说什么,对于月蜉来说都没有作用了。 月蜉的世界里都是潮音。 潮音的世界里却除了她,还可以有很多。 她并不知道,曾几何时,在她为远清求情的时候,潮音也是这么想的,还把自己关在御书房整整一夜,风寒了才晓得回来。 世事玄妙就玄妙在,好的不灵,坏的一说一个准!! 潮音回来了。 在朝廷派兵出去,在朝局因内外nn惶惶不稳的时候,太子平安归来,对天朝上下自然,都是一个振奋的消息。 他一回来,便去与父皇忙了一天,才歇息下来,从御书房里走出来。 “王兄!”潮启追上来,看了看他身上的平民衣袍,不得不说,潮音这样的出场方式,令他觉得震撼。 就是这样一个俊美尊贵的男子,从小的时候,无论哪个方面,都得到这世间最好的匹配,该是怎样矜贵的人,却也能穿着一身布衣,与君王朝臣谈天下。 潮启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王兄。 “怎么了?”潮音有点不耐烦,他赶着去见他的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6章 刺伤了他 “怎么了?”潮音有点不耐烦,他赶着去见他的妻。 可潮启来也是为了提醒这事儿的:“月蜉” 潮音慢慢地看向了潮启:“你叫她什么?!” 潮启憋闷改口:“王嫂很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简直是废话! 潮启冷哼一声:“那你知道她差点伤在了剑下吗?!” 潮音蹙眉,冷冷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潮启深呼吸一口气:“她在练剑的时候,想你想得出神了,差点自己刺伤了自己!!!” 潮音声线紧绷:“谁准她练的剑?!!” 潮启撇撇嘴:“除了你,还有谁能让她脱胎换骨” 潮音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我只是让若木教她一些拳脚功夫。” 潮启张了张口:“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是什么样子我最了解不过,自然不敢让她碰任何利器,你们倒是真会照顾,我才走几天,就让她受伤了?!” 潮音忍不住失望地看了潮启一眼。 潮启被刺激的眼里都红了:“没有受伤!王兄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可是你亲弟弟你那么瞧不起我吗?!” 潮音冷声道:“我只是希望你长进一些,怎么总连护个人都护不好?!” 潮启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潮音恨铁不成钢,不再指望,拂袖而去,他真的这辈子都没那么难受过 以往十分有自知之明,比不过潮音,可也禁不住,被潮音用失望的眼神看啊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被期望着似的,却仍然让别人对他失望,这个别人还是他现在佩服不已的亲哥哥,他在知道自己重量的时候却又一脚踩空,他能不难受吗?!!!! 潮启忍不住酸涩了鼻子,回头就去找父皇诉苦去。 反正他又不是潮音,他不用强忍着,压抑着反正大家都只把他当成一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潮启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刚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见他的小儿子苦着脸走进来,他不由得发笑:“你这又是怎么了?!在这宫里,还有人敢惹你?!” 潮启忍了忍,没忍不住,他闷闷问出口:“父皇,我真的很没用吗?!” 皇帝挑了挑眉头。 潮启道:“我之前有意在朝堂上和太子哥哥争强好胜,效果也不错啊,父皇,你仍然觉得我比不上太子哥哥吗?!” 皇帝叹了口气:“你们是亲兄弟,偶尔闹闹别扭,父皇就算是看戏了,没想到你真的认真起来了你就是你,你独一无二,你干嘛要跟潮音那个神人比呢?!” 神人 神人呵!! 两个字,就已经论出了皇帝心里,潮音和潮启两兄弟的胜负。 潮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道:“我没比,我就是,就是刚才被王兄训了。” 皇帝道:“他肯训你,也是件好事,到底是把你当做一家人,才多说那么些话,你看你太子哥哥还训过旁的什么人吗?!” 潮启咬了咬唇:“关键是我没有做好事情我怎么才能让他夸我呢?!当初朝廷上相争,如今在宫中护好王嫂,两件事,都没让他把我当个大人,他一直都把我当小孩子” 皇帝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苦恼的小孩子,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笑了笑,“潮启,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路,不要急,不要比,放轻松点,你会长大的,早晚的事,早晚的事啊。” 只是当他们都成熟起来了,他却要老了。 不,他如今不是已经老了吗?! 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呵!!!!! 潮启抬头,看见自己的父皇,细长的眼角,已见沧桑,他忍不住低低道:“等我有本事了,我保护你们” 皇帝开怀大笑。 怎么能不让他开怀大笑呢?! 皇室是个什么地方,自古以来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啊,可却能出两个赤子之心的孩子,他身为皇帝,有成就感,有畅怀感。 他甚至握了握龙头,觉得这个位子,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它迷得六亲不认的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一样。 潮启在来的路上,月蜉就已经通过宫人,知道了消息。 院子里,她说:“剑拿来。” 若木犹豫着,看着太子妃。 月蜉伸手,道:“拿来。” 若木皱皱眉,无法拒绝地把手中剑递了过去,不放心地嘱咐道:“小心伤到。” 月蜉笑了笑,拿过去后,她转头对若木说:“你猜的真准,就我一个是傻子,他什么事也没有,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在藏着掖着罢了,我却那么担心他,甚至要出宫去,用自身,帮他转移杀手的注意力幸好你拦住了我,否则的话,那么不想拖累他的我,可能又无形中拖累了他。” 若木真的越听越难受:“太子妃,你别那么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的安危。” 月蜉却已经耍起了剑式。 每一招,很慢,剑风却坚定而稳。 潮音从宫外走进来时,几乎对那个背对着他,正在认真地比划剑的女子刮目相看。 他走进她。 月蜉余光微闪,陡然回身,执剑向潮音刺了过去。 “太子妃!!!”若木失口叫道,声音都变了调,再也没有半点冷静了。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潮音太子不躲不闪,任那剑刺进肩头。 月蜉也没有想到,呆呆地看着潮音苍白的俊脸,松了手。 潮音看了她一眼,把剑用力拔了出来。 月蜉喃喃着:“血” 潮音捂住伤口,朝她走过去,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而她,却已经泪流满面。 潮音抚了抚她的脸:“知道你气着呢!现在,出气了没有?!” 月蜉一头扎进他怀里,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 潮音忍住疼,按住她的后背,走进了殿内。 若木只听到一句冷如冬雪的声调:“你不用跟过来了。” 若木低头,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清楚:“是。” 潮音其实在天山就受了伤,并且是,遍体鳞伤。 只是,都隐藏在那一身布衣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7章 跟师傅没关系 月蜉一直赖着他,倒并不知道。 只是,月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潮音的伤口,她让宫人叫了太医过来,全程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潮音揪了揪她没有血色的脸蛋:“我回来了。” 月蜉眼神漠然。 潮音笑了笑,虚弱地往后靠了靠:“你那一剑倒令我刮目相看。” 月蜉冷冷清清地看着他。 潮音却看透了她眼底那一处隐痛,他叹了口气:“你可以多刺两剑的谁让我惹你生气了呢!!” 在太医来了,宫人都退下去,潮音褪下衣服的时候,月蜉只想掐死这个让她再刺两剑的男人,然后殉情 她盯着他身上密布的伤口,疤痕,眼圈狠狠红了一圈,心上像被人不留情面地拿bs慢慢刺穿了一样。 她嘴唇都在抖。 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让宫人都退下去了! 潮音紧紧地握住月蜉的小手,似乎是安慰。 月蜉就忍住了,用尽了全身力气,深呼了一口气输了说:“没事。” 太医给潮音前后一一包扎好,潮音冷声道:“此事不可外传。” 太医叩首:“谨遵太子之令。” 太医慢慢退下去了。 月蜉抬头看着他,沉痛地闭了闭眼:“你做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不干脆连这一身伤也不要告诉我?!!” 潮音道:“抱歉” 月蜉甩开了手,泪眼迷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可你明明回来了,你不回宫,明明一身伤,却又添新伤。” 潮音:“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吗,为什么我有一种情何以堪的感觉呢?!!!我是你的妻子,却从业把你照顾好。” 潮音望着她泪流满面,所有的无力,所有的脆弱,都藏也藏不住。 他忘了自己一身伤,一身伤又如何,拉住她带进了怀里。 月蜉突然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肩头,却狠狠地抽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是坏蛋,大坏蛋!!!” 潮音敛眸,失神。 他按在她的后背上,微微用力,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开口:“下不为例,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她慢慢地松开了口,黯淡地望着他。 潮音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啄了啄她的唇:“那你说怎样才好?!” 月蜉抹了把脸:“我不知道!” 潮音侧卧着,从窗外刮开一阵冷风刮起了他肩后的墨发,俊美如神袛,此刻却含笑看着她,宠溺而纵容:“那等你想好了,再提出来,无论怎样,为夫都会办到!” 月蜉看了看他,突然捧起他的俊脸,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薄唇。 潮音闷哼了一声。 门外,若木静静地守着,里头不时传来他们的打笑声,他抬头望着天,忍住了眼底的酸涩。 太子妃,和太子的感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是多少剑也刺不穿的相思,他若木,难道要在感情上,也许那个人的配角吗?! 还好,还好,还好太子回来了,他就不必再守护太子妃,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忘记她 月蜉呢喃了一声:“伤” 她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低头道:“我不应该拿剑刺你,怎样也不应该的,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潮音看着她:“好。” 月蜉俯下脸埋在他温暖的脖子处。 “你这次去天山,带回了什么延年益寿的东西?!” 潮音黑眸微深:“一朵曼陀罗。” 月蜉生涩地咀嚼出:“曼陀罗?那是什么?!” 潮音笑了笑:“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你就是为了父皇,才去的天山吧?!那曼陀罗给父皇了吗??” 潮音对上月蜉清澈的视线,道:“给了半棵。” 月蜉道:“为什么不全给了?!” 潮音道:“因为要用在你的身上。” 月蜉指了指自己,一脸懵懂:“我需要吗” 潮音点头,欣然道:“你需要。” 月蜉却摇摇头。 潮音笑了:“难道你不想活的更久一点?!” 月蜉抱住他的脖子,“那要看你活多久了。” 她对他,早已决定生死相许。 潮音心中微动,他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傻瓜:“放心吧,冲你这句话,我也要努力长命百岁的。” 月蜉重重点头:“那才好,所以,你吃,你吃那半朵曼陀罗,好不好?!” 合着,这是早就算好了套,把他算进去了。 潮音抚了抚她的头发,定定地看着她,说:“不好。” 月蜉气馁:“好,明明很好,没有不好就是没有!” 在他的目光下,她弱弱地补充最后的四个字。 潮音:“听话!!!” 曼陀罗,他会用,效果会完全挥发出来。 而父皇那里,肯定会因为用法不当的问题,而流失一部分最厉害的效果,不过,对凡人来说,神物延年益寿的效果应该还是起得到的。 潮音有自己的打算,这打算,远远不是月蜉可以干涉了的,因为他只要下定主意,谁也动摇不了他。 月蜉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再说什么。 她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等潮音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都已经过去两个月有余了,仗还在打。 潮音将曼陀罗捻了直接给月蜉吃下去。 月蜉只觉得这花瓣,格外的甜,像果子一样。 潮音负责喂食,月蜉忍不住一片接着一片吃下去。 她陡然想起来,这段时间若木不知道去哪儿了,于是随口一问。 潮音淡淡答:“他没有护好你,差点让你受伤了,所以领罚去了。” 月蜉一愣:“不,他把我护得很好” 她摇了摇潮音的膀子:“他真的很好,他是我的师傅了,他教我武功了。” 潮音看了她一眼:“教你武功?你差点用剑刺到了自己,他就是这么教你的?!” 月蜉糯糯道:“谁告诉你的” “潮启。”潮音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潮启。 果然,月蜉狠狠道:“潮启乱嚼什么舌根呢!!” 潮音挑了挑眉。 月蜉小心翼翼地看向潮音:“那是我的错,跟师傅没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8章 死不足惜 “那跟你师傅没有关系,难道跟我有关系?!”潮音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月蜉哀怨地看着他。 “就跟你有关系!要不是担心你,我会走神吗?!我不管,你把师傅还给我,你把师傅还给我!!!” 潮音拿月蜉没了办法,“好,好,他明天,明天就回来。” 月蜉点点头,才算满意了。 潮音:“笑一笑。” 月蜉咧了咧嘴,红着脸拱进他的胸口。 潮音抚了抚她的发。 曼陀罗应该很快会发挥效果,先是由梦引入渐渐地,就会让她都想起来了。 仗,还在打。 皇帝想让潮音亲自出征讨伐敌军,可潮音顾念到月蜉,犹豫之情显然。 皇帝把潮音叫到御书房说:“你是个男人,不去建功立业,为了个女人,止步不前像什么话?!” “我毕竟刚刚回来”潮音按眉,如果现在再上战场,月蜉就又没有好日子过了,他怎么忍心。 潮启站在一旁,想了想,主动请求:“王兄也该休息休息了,父皇,要不让儿臣代王兄去吧?!” 皇帝郁闷道:“你们这是根本没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太子,你需要战功!!” 潮音垂了垂眸。 “如果你担心月蜉那丫头的话,那朕去和她谈。” 潮音猛地出声:“不用,父皇,我决定了,我去。” 潮启蹙眉,不可置信地看着潮音,突然冷笑了一声。 潮音视而不见:“月蜉那里,我来讲。” 他转身离开。 皇帝叹口气道:“这潮音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月蜉那丫头的了,只要有事关系到月蜉,他就不像他了。” 潮启沉默地想,也许,这就是情吧?! 而月蜉那边并不无聊,若木真的被放了回来,她跟他天天学着武功,只觉得很充实。 歇息的时候,她好奇地问:“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 若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死士,自然是要去死士该在的地方,那里堪比地狱,实在没什么好说出口,而他又不想撒谎 他不过是服了颗毒药,在那里受着惩罚罢了。 他还是摇了摇头。 月蜉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就不忍心再问下去。 她突然对他说:“对不起。” 若木诧异地看向她,一时都结巴了:“不,不,你是主子” “你还是我师傅呢!”月蜉笑嘻嘻。 潮音进来,刚好看到月蜉冲若木灿烂的笑,他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月蜉看过来,却有点不高兴:“你们这对师徒相处的挺好啊?!” 月蜉跑到他跟前,难得看到他那么别扭的样子,多看了两秒,才说:“对啊,你吃醋啊?!” 潮音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行了,跟我进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潮音黑眸幽深。 月蜉看他这个样子,突然心里就起了不祥的预感,她缓步跟了上去,却在走进内殿,听到他说:“我要上战场了。” 月蜉身体一僵,心里却已经不再太惊讶了。 她的夫君,从来不是寻常人,绝不可能,围着她团团转,也不会有人允许他围着她团团转。 月蜉低下了头,干笑:“好。” 她还能说什么,“照旧,我等你。” 潮音心口像被突然而来的利剑刺穿了,他动了动唇,竟然第一次无力地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月前,他在她耳边说不会再离开,他的诺言,却在今天就成为食言。 他还有脸说什么。 月蜉似乎也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他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她轻轻走了过去,在背后抱住了他。 “没事的。”她说,却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她抵着他的后背,心好疼啊,“我等你就是,只求你千万别受伤,这个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做到,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我会做到。” 可他们都知道刀剑无眼。 潮音笑了笑:“我不会受伤。” 他必须不能受伤,不然,他真的算是负了她了。 时间过得很快。 潮音出征的那一天,月蜉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宫。 若木在背后盯着地上这一道被拉长的背影,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他会一直守护她的,一直守护,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月蜉低落了两天,就好了起来。 她已经越来越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了。 她并不知道,后宫里有了一个大阴谋,正在慢慢地吞噬着他们每一个人 潮启深更半夜被叫到太妃宫里的时候,他很奇怪。 而太妃却慈眉善目地看着他,说出去的话,却一语惊人:“你和潮音不是亲兄弟,潮音的母后,也就是先皇后为了争宠,杀了你的母妃,把你给抢了过去。” 潮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太妃。 太妃道:“她是我们家的人,可惜没有活到最后,这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只要坐上那把椅子,才能够一生无虞。” 潮启听出来了,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总之这个太妃啊,是起了谋反的心了。 他道:“你要谋反吗?” 太妃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更适合做皇帝,众所周知,潮音那个太子妃是什么性子,潮音太宠她了,一个太宠女人的男人,无论多有能力,也不适合做皇帝。” 潮启心想,要是月蜉愿意嫁给他,他也会很宠很宠她的。 “潮音已经被支走了,现在就是属于你的时间。”太妃道。 潮启蹙眉:“支走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听了他所信任的大臣的劝告,让潮音多多立战功,才能掩盖后宫只一人的瑕疵,这一盘是我安排的。” 潮启看着这个面不改色的女人:“刮目相看啊” 太妃拿出一小包药出来:“把这个下在皇帝的饮食里,一月毙命。” 潮启眼眸一凝。 “你真的对皇位没有兴趣吗?” 他当然有。 “你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个性,你最知道,你要是真的想让她幸福,就你做皇帝,潮音才会空下来陪她。” 太妃冷冷一笑:“何况你的父皇骗了你一辈子,死不足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9章 如果不是死士 太妃冷冷一笑:“何况,你的父皇骗了你一辈子,死不足惜。” 自这句话落下,黑夜好像再也不会光明了似的。 潮启知道,太妃是这个宫里的老人了,她原本可以好好地安享余年,却要做谋朝篡位之事,肯定是有一个原因,比如报复谁 就正好和他的那位连面都没见过,就被害死的母妃卡上了位。 他脑袋一片空白,僵硬地站在原地,实在对眼前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妃却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了他冰冷僵硬的手:“孩子,我在暗处,不为人知地看着你长大,你知道吗,在你每次叫杀母仇人母妃的时候,当你把仇人看做亲兄弟的时候,当你把欺骗你的人,亲昵地视做最亲的人时,我有多难过吗?!” 潮启动了动唇,麻木地看着太妃没有说话。 太妃对上了潮启懵懂的视线,忽然眼泪决堤。 她松开了他的手,却面无表情,好像已经看惯了悲欢离合,哪怕还能流着泪,也是心灰意冷的。 “他们把你母妃的存在,抹杀得干干净净,可我家的孩子我不知道吗?我这个太妃,他们总是不敢动的,他们也并不以为,我这个过了时的宫中老人能怎么样,我就是靠着这两点活下来的,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他过的很幸福,倒是他想来问问,她为什么要来破坏他的幸福?!! “潮启,你要狠狠地报复他们,你要当上皇帝,告诉你在天有灵的母妃,曾经那个没有她容身之处的皇宫是她儿子的了,这个天下,她儿子从皇后儿子的手里,夺了过来!!” “我们隐忍那么多年,潮启潮启”太妃渐渐地哽咽,说不下去。 潮启心痛难忍。 他怎么被轻易感染了呢?! 除非,这些话都是真的,这些情绪都是真的。 可他只想逃跑。 潮启退后两步,绷着太阳穴转身就走。 “潮启!!!!!” 背后传来太妃撕心裂肺的大喊,好像他走了,她也就崩溃了。 潮启颤了颤手,在推门之前,沙哑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位母妃,真的存在吗?” 问完,他也震惊了。 太妃闻言,却好像抓住某种希望一样:“存在的,存在的,二十六宫妃图里” 潮启冷冷打断:“你不是说,母妃的存在都被抹杀掉了吗?!” “二十六宫妃图却是可以复原的。” 潮启咬了咬牙,推门离开了。 趁着夜深,他没回宫,悄悄去了御宝馆。 他找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找到角落里的二十六宫妃图,这些宫妃,现在基本上都不存在了。 也不应该说不存在,冷宫的有之,赐死的有之,难道,他的母妃,连这些女人都不如,竟然直接被抹杀了存在的痕迹?! 潮启不想相信。 可在他的记忆里,皇后的确事事偏爱王兄,不是应该最爱小的吗可他从小到大,不曾享受过这一点福利。 他以为,是王兄太出色。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就是没有王兄优秀,他再努力,也比不上王兄。 可如今呢 他一点也不想相信太妃的话,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回想太妃的话,这个秘密带给自己的影响,让他对周遭的看法,重新洗牌。 潮启浑身克制不住发抖,他慢慢地坐在了地上,低着头,眼圈,红了。 他抱住了头。 现实下手,毫无分寸,他还没做好准备,一败涂地。 宫妃图平摊在地上,一个个女人,都在笑,却不知道,她们笑什么。 时间,一点点,一点点走过,却没有一点声音。 它从不提醒人们,只是恶劣地时刻影响着人们,就像一个人明明不爱你,却还阴魂不散缠着你。 你摆脱不了它,你也没办法让它偏爱你。 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消化都要自己来消化! 潮启慢慢地放下了手,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他眼中坚定冷绝,拿起了二十六宫妃图离开。 这二十六个宫妃,都是当时皇帝宠爱的对象。 二十六个里面却只有二十五个。 潮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天后。 太子殿里。 月蜉总算好好地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是深夜,陡然听到门外的若木一声怒吼:“三王爷,别逼我!” “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王兄身边的一条狗竟敢对我那么说话,我来看王嫂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拦着我!!!!” 潮启,歇斯里底的声音,比若木的还要大。 “可现在才五更天” “五更天怎么了!!!王嫂没成婚时,我们还彻夜喝酒聊天说地呢!!!” “可她现在已经” 砰! 若木和潮启一同朝门口的月蜉看过去。 月蜉推开门,走向他们:“吵什么?!” 潮启委屈道:“他不让我进去!!!” 若木张了张口,脸色有点难看,眼角鄙夷地扫了眼装可怜的潮启。 月蜉看向潮启明显发红的俊脸,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喝酒了,他们一起长大,她想不了解他,都难。 “行了,进来吧。” 月蜉叹了口气,动了动脖子,转身就要进屋。 若木皱眉道:“太子妃,这不合规矩!” 潮启在经过若木的时候,狠狠地瞪了若木一眼:“本王就是规矩!” 月蜉回头温和地对若木笑了笑:“他不肯走,就真的,谁也赶不走的,再说了你不是在外面吗,不会有事的。” 若木心里又嫉妒,又愤怒,却只能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这个潮启对太子妃的感情的,最让他感到悲凉的是,同样对太子妃有了感情,潮启却可以在五更天也能找太子妃,而他只能守门。 人与人的不同,在这一刻,显示得好残忍。 木门,在若木眼前,慢慢地合上了。 若木扭头,望着夜空上的那一轮明月,突然嘲讽地笑了一下,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不是死士,如果他不是,该有多好?! 内殿里。 月蜉给潮启倒了杯茶,放在了他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0章 我回来了 月蜉给潮启倒了杯茶,放在了他面前。 她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潮启抬头就呛了她一句。 月蜉坐下来,一针见血道:“你今天正常吗?!” “我正常!”潮启盯着月蜉的眼睛,凶狠狠地咬牙切齿。 月蜉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教训,皮又痒了吧,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你不知道,这传出去了多不好听嘛?!!!” “你在乎吗?”潮启的眼神突然就颓废了下来,“你在乎这些,比在乎我还重要吗?!” 月蜉看了看他:“当然是你更重要,我们清者自清,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看。” 潮启的心,过山车似的,最后,随着她完整的一句话落下来,彻底跌进了无处可寻的谷底。 他摇了摇头,却还能笑出来。 “喝口茶吧。”月蜉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点不好受,“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看你不太好的样子。” 潮启却继续摇头:“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不好讲了。” “对我们都不好讲了?!” “嗯,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最在乎的人,所以,如果要分享,我只想要分享开心的事给你们听。” 月蜉心底一酸,突然有掉泪的冲动。 长大了,明白了什么都得靠自己的那一天,同时也再没办法,回到儿时的亲近了。 再亲近,也总像隔了层纱。 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发,看弟弟的目光,轻生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就算过不去,你也总会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可以和你分享一切喜怒哀乐。” 潮音抬了抬眼皮,艰难地滚动了下喉咙,他盯着月蜉,突然笑了一下,明知故问:“你的那个人就是潮音对吗?!” 每每提到那个人,月蜉的脸蛋都会红了一红,然后柔柔地笑开,像一朵花开的过程。 她点头嗯了一声:“就是他,我很幸运,因为有他在,我不太能体会到一个人的孤独。” “你依赖他。”潮启陈述。 “是的。”月蜉承认,“我依赖他。” 潮启喝了口茶,抿了抿湿润的唇,“但如果有一天,他靠不住了呢,或者,他在是你的依靠时,也成为别的女人依靠了呢” 月蜉突然就安静了。 也是这种安静,让潮启心生碎裂的痛感,原来她想过,原来她竟然想过!!!! 可是,她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潮音?! 潮启就那么看着月蜉,月蜉对上他专注的视线,第一次对他说:“我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他有别人的准备。” 潮启的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他嘲讽地想,这关他什么事呢,为什么他听起来,比谁都痛?! 月蜉却已经哭不出来了,所有的难过,她都已经打从心里接受了 “在跟他闹矛盾后,在和他吵架后,在逼问他,他爱的人是谁的时候”月蜉努力朝上面看了看,眼睛湿润润的,“我都做好了准备,总有一天,他会成为皇帝,他会纳妃,因为,他是皇帝。” 潮音咬牙逼出一句:“可你曾经逃婚的时候,你清清楚楚的告诉过我,你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嫁的,是一生只有你一个人的婚姻。” 他不可接受:“哪怕你喜欢潮音,可潮音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你逃婚了!” “为什么,现在你变了呢?!” 为什么,你变了。 月蜉淡然地听着这一声质问,她冷不丁道:“如果说,今晚,我们在一起,但明天你必须忘掉这件事,你会答应吗?” 潮启震惊地看着她,手中水杯已倒。 月蜉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心里似的,她回答:“就像夫妻那样的一夜,我给你,你要不要?!” 潮启额头上滚动下汗水,他苦笑:“你知道我喜欢你,月蜉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你。” 月蜉悲凉地笑了一下:“就算明天,你必须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也拒绝不了是吗?” “是。”潮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所以,别诱惑我” “所以我哪怕知道潮音以后会有别人,以后会不得不有别人,以后会习惯有别人,以后纵然宠爱着我,也还是会宠幸别人,我也要在他身边,很难理解吗?!” 月蜉看着潮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是跟你一样吗,我们都只是离不开我们爱的人,哪怕结果不太好,也还是离不开啊” 也还是离不开啊! 这爱情多么,多么无奈啊! 潮启不得不明白了,他低下了头,“能让我在这里休息吗?我不想回去。” 月蜉点头:“好。” 潮启趴在桌上,朝她虚弱地笑了笑:“我不做坏事,我也不敢。” 月蜉微微一笑:“你是个好孩子,我从未怀疑过。” 潮启心里一颤:“哪怕我差点害死了你的孩子?!” 月蜉点头:“我很生气,可我终究去找了你,所以,我从未怀疑过你,从未放弃过你,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潮启闭上了眼睛,“谢谢王嫂。” 月蜉起身,去了床榻上歇下了。 在彻底安静下来,她以为潮启睡着了的时候,冷不丁听到潮启说:“月蜉,你值得王兄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怔了怔,温润地嗯了一声,末了,却苦笑。 如果她的夫君不是储君,该有多好啊?! 潮启低低呢喃:“我会帮你我会帮你的” 可月蜉陷入神思,并没有听到。 月蜉最近多梦。 她总是梦到一个背影,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以为是潮音,却在今夜又入眠时,梦里模糊的背影,陡然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也是一张俊美的脸。 她看到后,却不由自己地奔向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 她问自己。 她抱住他,他低低地笑着。 她紧紧地抱住他,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别再离开我了” “好。”他的声线如此好听,“我回来了,遥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1章 不许笑 遥夭 遥夭! 月蜉震惊之色难掩,她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所抱何人。 她一把推开了他,盯着他陌生在笑的脸,“怎么了!!” 他还若无其事地问她。 怎么了? 怎么了?! 月蜉摇着头,倒退,一步一步,带出去的声线都是颤抖的,“你是谁?!” 她的灵魂,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说:“我是弋却深,也是潮音。” 潮音 她摇着头,不明白,“他和我从小长到大,他只有一个名字,也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潮音,潮音太子,当朝储君!!!” 所以,弋却深是谁?! 他凭什么说他是潮音,仗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吗?!!! 月蜉突然冷冷一笑,已不自知地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你竟然敢冒充潮音,你可知道,你犯了大罪?!” 那白衣男子只是含笑从容地望着她。 月蜉盯着他的笑,只觉心里头的火,狠狠地燃烧着五脏六腑。 她说:“不许笑!不许笑!!!” 那白衣的俊美男子挑眉,“傻子,真的不认识我了?!” 月蜉茫然地看着他,她的样子现在一定很傻,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在跟着他的思维模式,走了 月蜉像被当头棒喝,转头就跑! 可那道好听的男声,却低低沉沉地追了过来:“不过没关系,你会想起我的,你会想起,你是谁,我是谁,有我在,别怕,你会想起一切。” 月蜉竟觉得心头一酸! 她到底是怎么了?! 可不容得她停下来想一想,只觉得灵魂被看不见的引力狠狠拉扯出了身体,她一下子晕厥在了树下。 人醒,梦灭。 月蜉平躺在床榻上,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一摸眼角,竟湿透了,怪不得这一块皮肤干干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竟然为一个虚无的梦伤春悲秋。 什么,弋却深 她活了半生,连孩子都有了,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这个人。 至于遥夭 她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月蜉坐起了身,她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想象着在战场上的潮音。 她对着那一轮不圆满的月亮,却在认真一心祈祷:别让他受伤。 她最怕的,就是他有任何的不好。 突然,她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看她的这个人,自从出现以后,始终默默地守候在门外。 她对他笑了笑,“你从来就不困吗?” 若木扯了扯唇,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 “若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抛开背负的东西,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若木看着月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他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她的问题:“我会离开吧” 他说:“一人一剑无牵挂地云游四海去,是我最想要过的生活。” 不再有任何标签。 不再受雇于任何人。 他就是他。 月蜉有一种落泪的冲动:“真巧,这也是我向往的生活,呼吸最新鲜的空气,离开所知,到一个我只是我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我一点也不熟悉。” 可这就是她想要的。 可也是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她是太子妃。 若木显然也看穿这些号背后的意义,悲悯地看着她:“一开始,你为什么要选择和你梦想中的生活完全背道而驰的生活” 这句话说起来,有点拗口,可是月蜉听明白了,她说:“因为他啊,因为潮音。” 若木愣住,黑夜中,他的灵魂狠狠一震。 因为他啊 因为,她啊。他想。 多巧,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候相遇,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可是当他们看见彼此,人生轨道竟然就有些相通的意思。 云游四海,放下自我,的确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但在认识她以后,他就就只是想守护好她。 过这样的生活难,可遇到一个真心想要守护的人,更难。 所以,他选择了后者,他得珍惜。 哪怕,她属于别人。 月蜉轻声道:“你有信仰吗?” “信仰”若木静了一下,“我,活下来,不靠信仰,靠的是实力。” 是啊,有些东西太飘渺了,有些东西太贵了,他们就连活着都已经需要用尽全力了,只能不断变强,而信仰,他们谈不起。 “你很厉害了。”月蜉忍不住说。 若木心里好受很多,这就是心上人的魔力吧。 他抿唇一笑:“太子妃,你也很坚强。” 他见过她很脆弱的一面,可她也因为同一个人,坚强起来。 月蜉看了看星空,虽然只有五个手指头数得过来的几颗星星,可那微小的光已经足够安慰到她的心。 “我们要好好生活。”她说,“若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木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不怀疑,他看着她。 月蜉之后睡得还不错。 只是宫中突然就乱了起来,她不知道是怎么乱的,没有半分的预兆。 潮启身着战甲,带着不知道哪来的兵对皇宫包围深深。 佛挡杀佛,真的就一路浴血到御书房,皇帝在的地方。 潮启看着皇帝,那皇帝已经快被他这个儿子的这一出给差点气死了。 他指着他:“你干什么你!你要n吗你!潮音还在外头打仗,你却这样气我,嗯?!” 潮启没提母妃,那幅宫妃图他已经拿去给人看过,的确有抹了某个人的痕迹存在。 他也没提太妃,他好像一个没了爱,也没了恨的人。 他却笑了笑:“父皇,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这个天下,我也可以管好呢?!” 皇帝胡子一颤一颤的。 皇帝瞪着潮启:“你这叫谋权篡位!你能不能干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潮启眼底一痛:“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也许,我并不比皇兄差!!!” 皇帝:“够了” “我永远也不会像皇兄那样,那么宠爱一个女人,做可能乱了天下的事,我不会像皇兄那么任性,可是为什么,同样是儿子,你不曾看一看我呢?!” 皇帝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就朝潮启砸了过去 “混账!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些年来,竟然在怨朕?!” 潮启沉重地闭了闭眼睛:“我不是怨您,而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个天下,不是只有潮音能管” “所以你谋权篡位,这就是你的借口!你想做皇帝是不是?朕即便是死,也不会成全你!只要朕不松口,潮音就永远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你休想染指皇位!!!!” 皇帝喘着气一连串说完,狠狠地瞪着潮启,恨不得杀了他。 潮启心沉得厉害,都说皇家无父子,他今天算是体会深刻。 潮启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背后的士兵抱着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过来,潮启张开手臂,把孩子接在了自己的怀里,再抬起头时,已看见皇帝的表情渐渐碎裂一样,没错,是碎裂 “你干什么?你拿潮音的孩子干什么!!!” 潮启照旧笑了笑,用指腹刮了刮孩子白白的小鼻子,他低低道:“父皇,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想掐死这个孩子大概是我和这个孩子字不合,我和他注定无法是长辈晚辈的关系。” 皇帝站起了身,咬牙切齿:“潮启!” 潮启微微一笑:“如今我也是不得不利用他,父皇”他抬起头,无害地望着皇帝,却把皇帝一下子震住。 “他的死活是你一句话的事。”潮启无谓道,“不过,如果他死了,潮音会恨你一辈子吧?!” 皇帝一拳头砸在桌上,恶狠狠地看着潮启,却居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孽障!” 潮启道:“父皇,省点力气做出选择吧。” 皇帝:“” 潮启缓缓地动了动手,张开五指就掐在了孩子的脖子上,他面无表情,“父皇,现在,我要你的答案,这天下,你给不给我?这孙子,你还要不要?!” 皇帝身子微晃,旁边的太监赶紧伸手去扶住了他。 他却摆摆手,走向了潮启,一瞬间,如老十岁。 当他老态龙钟地走到年华正好的潮启面前,低了头:“朕凭什么信你?!” 潮启扯了扯唇:“父皇,告诉你一个秘密。” 皇帝皱眉盯着他,就听到这个儿子口吻悲凉地说:“我也喜欢月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闹得鱼死破。” 皇帝愕然地望着他。 潮启耸耸肩:“可你,从来从来都没有当过一回事。” 他低头睨着自己的父皇:“我和潮启明明都是皇后生的,我甚至还要比潮音可父皇,为什么你却偏爱潮音?” 皇帝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潮启道:“以前,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王兄太优秀太优秀了,谁都会当个宝,我就这样以为了那么多年,可就在今天,我突然就想看看,父皇对此的看法,和我一样吗,还是另有异议。” 皇帝盯着潮启那张像他有不像他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做什么皇帝呢,潮启,做一个王爷不好吗?!” 潮启突然就难以想象的委屈了,也愤怒了:“为什么父皇你要回避我的问题?!” 皇帝抿唇不语。 “难道我连一个答案,也不配得到吗?!” 皇帝愣住,“不,不是这样的” 潮启低吼:“那是为什么?!” 皇帝看到了这个小儿子眼里的伤心,一时很难习惯。 过了很久,他无奈道:“你就当是吧毕竟潮音的确比你缜密优秀很多。” “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只是这样吗?!”还是说,原来到了这一步,你也还是不愿意对儿臣坦诚布公?! 潮启闭了闭眼,“那,父皇,既然你在天下和孙子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请你立马书写退位诏” 皇帝摇了摇头:“你以为这样掩耳盗铃,天下人就不知道了吗?!” “古往今来这么做的除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天下都是我的。天下人知道又如何?!” 潮启不想再跟皇帝谈下去,“父皇,千万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这个皇宫里外都已经被包围了,没人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当时加强了戒备,而知道的人也跑不出皇宫,明白吗?!” 皇帝万万想不到,潮启会谋反,打得他猝不及防,落花流水。 “父皇,愣着干什么,让位很难吗,你都已经这个年龄了,那个位置,也该让能者居之了是不是?!” 潮启做这一切不急不缓,因为潮音远在千里之外,绝对不会那么快收到消息的。 而当潮音收到消息了,这个天下,也已经被他纳入囊中了,潮音,也不过是个臣了。 “潮启,你会后悔的”皇帝提起毛笔,点了又点,一个字也没下得去。 潮启都已经麻木了:“都是你的儿子这皇位总不是外人来做,我不会后悔,是父皇一直太偏心!” 皇帝皱眉,狠了狠心,一气呵成地写了个让位诏书。 潮启把怀里的孩子给了皇帝,那孩子大概是被吵醒了,号啕大哭。 皇帝急忙去哄,还要抽时间去问:“月蜉呢?!你把月蜉怎么了” 潮启正在仔细看着这传位诏书的内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合上了,回答:“我自然是不可能伤害她。” 皇帝瞪着眼睛:“你也不能逾越了她!!!” 潮启自嘲地弯了弯唇:“我和她自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如此伤害她?!我不过是先把她关起来了而已,毕竟有她在,我总是施展不出拳脚的。”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潮启,平时是我小看你了。” 潮启呵了一声:“父皇,儿子还有很多面你不曾见识过!” 皇帝一点也不想见识,他连潮启这个人都不想看到了,他摆了摆手:“下去吧!!” 潮启心里担忧着月蜉,也懒得多逗留于此,拿着传位诏书转身就离开了,直奔太子的宫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2章 都告诉你了 月蜉永远也想不到,潮启会n,她想不到,他会把她囚禁,她想不到,他会抢走她的孩子,她想得都快崩溃了,全都是因为这些想不到,在今天,在这一天里,都真实地发生了。 她站在窗前,已经僵了双腿。 潮音,你知道吗,你在为国抗敌的时候,潮启n了,抢走了我们的儿子,他抢走了我们的儿子,而我,谁都保护不了。 月蜉伸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却在同时,外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把门打开。” 潮启吩咐道。 从门外走进来,抱着孩子,一抬头就看见了月蜉脸上红了,肿了,他目光一疼:“你这是做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我不会伤害孩子的,你为什么” 月蜉冷冷一笑,“我这一巴掌打得不是你会不会伤害别人,而是我看错了你,潮启!” 听着她咬牙咀嚼着自己的名字,就好像自己是她的仇人一样。 潮启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他叹了口气,走向她。 “那,孩子也不要了吗?!” 月蜉立刻伸开手,把孩子从他的怀里抢了过来。 孩子,原本因为潮启这一路哄,睡得香香甜甜的。 如今,直被这突兀并不温润的动作给吓哭了。 “月蜉!”潮启无奈地喊着,“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他,你不必如此紧绷着一根弦,伤人伤己!!!” 月蜉却一边轻轻顺着孩子的胸口,一边自嘲道:“我怎么敢相信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才给你机会把手放在了我儿子的脖子上而今你谋权篡位,抢我孩子,做的哪一件事,值得我相信了?!” 潮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他低了低头,“没错,我承认,我现在做的事,都不像你记忆里的潮音的样子,但我自己清楚就好,我不后悔。” 月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潮启笑了笑:“你们就在这里吧,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 月蜉忍不住问:“父皇呢?你把父皇怎么了?!” 潮启一愣:“他是我的父皇,我能对他怎么样,反正,他已经给了我让位诏书,他安心做他的太上皇就好。” 月蜉不可置信:“让位诏书?!” 潮启对上月蜉的视线,点了点头:“月蜉,这个天下,我从潮音的手里,抢了过来,从今以后,他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开心吗?!” 月蜉望着他,突然有了一个难以说出口的想法,“你不会是为了我” 潮启颔首,给了她答案:“是。” 月蜉成了一个人n的理由,她怎么敢信,她怎么想信,她摇着头:“你以为我会感动吗” “如果要顾忌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月蜉,我做这一切,不只是要你的感动,我要你幸福,你放心,潮音回来,我不会对他如何的。你不是喜欢云游天下吗?你们把什么都交给我,你们去吧,去吧!” 这个样子的潮启,让人怎么去反击。 月蜉皱眉,眼里氤氲着迷雾,遮了她的眼:“潮启,你太傻” 潮启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就当是替我,走一走天下。” 梦想中的第三种生活,心上人替他过了,何尝不能算是一种他的幸福呢。 月蜉看着潮启慢慢慢慢地后退,她张了张口,鼻子涌上一阵酸涩,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呢!!! 潮启却红着眼睛,转身走上了那一条孤独的帝王之路。 “潮启”月蜉沙哑地喊,看到他背影微僵,还是走了。 她见过他不被注意,落寞的样子,她见过为了赶上潮音,努力的样子,她也见过他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样子,她见过深情款款痛心难忍的样子,她也见过他迷失了掐着她孩子的脖子的样子,她唯独没见过他那么悲凉的独身一人。 这就是个傻瓜,一个比谁都傻的傻瓜,傻瓜 塞外。 雪白的鸽子,停留在潮音的手里久久,直至被掐死。 潮音松开的时候,重重地闭上了杀气的黑眸。 “太子,这该如何是好?!” 朝廷生变,宰相冒死传信,潮音慢慢地转过身,面上清冷无温:“你们在这里,维持和往常一样,有仗就打。另外,我需要一个代替我的替身留在这里。” “那您这是要一个人回去吗?!” 潮音颔首:“我一个人回去看看情况,潮启想的太简单了,虎符在我的手里,他这个位子,不可能坐得稳。” “太子言之有理,只要太子一声号令,末将誓死追随!” 潮音冷冷地看着天边最远处,红得像血的夕阳,终,驾马而去。 却也在同时,太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潮启,责怪:“十几年的谋划,是谁让你提前逼宫?!潮音手里拿着虎符,我们不是说好了先偷来再行事吗?!” 潮启淡淡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王兄了,你想从他身上,偷东西?!太妃,你大概是真的老了。” 太妃被说得脸白了白:“你” 潮启微笑:“连个皇位我都夺不来,那这天下我还怎么管,难道我做傀儡,你做真君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太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潮启却看着那越来越灰暗的天色发呆,王兄一定不会把所有的行动摆在明面上的,如果他所料不错,王兄这个时候一定已经偷偷回来了。 毕竟那么大的事儿,王兄怎么放心让别人来勘察?! 他又笑了笑,但愿,王兄这次回来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拿剑刺进他的胸口。 晚上,潮启拿着今年的新酒去了太子宫殿里。 他给月蜉倒了一杯,神情还跟曾经一样,亲人的微笑:“我尝过,很好喝。” 月蜉却没办法,再把这个即将做皇帝的男人和曾经那个不太知道分寸的弟弟联系在一起,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尝了尝酒,点点头:“不错。” 潮启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她,只觉得多看一天是一天,以后怕是想见,也见不到了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3章 是为了我 月蜉放下杯子,抬起头,对上了潮启深情苦涩的目光,忽然就不是滋味起来。 她看着他:“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好的女子。” 潮启不信:“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女子?!” 月蜉摇摇头,“我好什么呢,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吧。” 潮启沉默地望着她。 月蜉盯着杯子里的酒水说:“我一点也不好,我会吃醋,我会嫉妒,我会无理取闹,我会跟他纠结多少遍,他心里的人是不是我你知道吗,我若爱一个人,必定一身上下都是缺点,你应该庆幸,我爱的那个人不是你。” 潮启扯了扯唇:“月蜉,你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月蜉笑着看了看他:“相信我吧。” 潮启道:“那是因为在乎,你在乎他,所以你才为他吃醋,你才会嫉妒,你才会无理取闹,你才会去追究他的心在哪里,看起来是很烦人,可你不在乎他了呢,这些都是奢侈。” 人啊,人这种动物,太吝啬了,连不喜人的缺点都只给自己最亲近的人看。 若木防备地站在月蜉身后,盯着潮启,却在看到潮启受伤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同道中人般松懈了力道。 月蜉却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强烈地想念过,想念过潮启嘴中的那个他。 想得呼吸都疼了 她一杯一杯地喝下肚,在重新洗牌的这一天,却有一种回到当年他们谁都不是谁的小时候的错觉。 “别喝了太子妃你喝的太多了!”似乎身后的若木在劝。 月蜉却摇了摇头,摆摆手:“让我喝吧,喝醉了,是不是就可以短暂地不再想他了你知道想一个人却见不到,有多锥心吗?!” 她这话一出,听得两个人都痛了。 “我现在好羡慕,好羡慕那些将军,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他,而我,而我却离他有千里的距离,我不是话本里的妖魔鬼怪,我就是一介凡人,我还是一个被囚禁在深宫里的女人我见不到他,我见不得”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羡慕你潇洒来去天地间,空留我一往情深宫墙陷。 潮启和若木只能沉默地放纵着她,也放纵着自己的目光,自己的心殇。 宿醉一宿,醒来时,头自然是疼的。 月蜉却没想到潮启也在这里,他趴在床侧,被她的动作惊醒,立刻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月蜉望着他,突然说:“你去吧。” 潮启愕然地看着她:“去哪里?!” 月蜉道:“你出宫去吧,你去做你自己去吧,你去过让我们都羡慕的人生。” 顿了顿,她说:“你的感情耽误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想,你的人生,再耽误在这个皇宫里。” “” 潮启抿住了唇。 她是那么好,他从未,从未后悔过喜欢她。 这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的人,却找不到一个,如此在意他究竟想要什么的人。 最跟他开玩笑的事是,他不得不拒绝。 潮启抚了抚月蜉的发,“开弓哪有回头箭月蜉,外面陪我拼命的人,第一个就会杀了我。” 月蜉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悲伤难忍:“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潮启闭了闭眼:“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如果,她对他早一点说出这些动人心菲的话,也许他不会开这第一弓。 潮启笑了笑:“天意如此,成全你们。” 月蜉为他难过:“我们注定是要欠你的了。” 潮启温润道:“没关系。” 醒酒汤,月蜉喝下整整一碗。 那时,赶了一夜的马,潮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丞相府里,他的老丈人家。 月蜉吩咐人去准备一下,一身酒气,她要沐浴。 潮音和丞相见面,亲自了解清静后,点点头,通过密道去了宫里。 浴桶被安置好,月蜉落了一身衣衫,踏进水里,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花洒进去,宫人们都下去了。 潮音一进了宫,奔的第一个地方自然是他自己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首先,确认了她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父皇,那是他们的父亲,潮启一定不会下手,除非,他疯了。 潮音潜进殿中,避开了宫人的眼线,看到了帷幕后的她。 并不做多想,他绕过帷幕,走向了她。 月蜉看见他,第一个感觉,是她做梦了。 她肯定是做梦了,肯定是 可这梦真好,她不愿醒来,就模糊了视线。 潮音抬手,抚了抚她红润的面容,松了口气,低声问:“不认识我了?” 她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突然就手一用力,把他拉了进来。 潮音猝不及防,竟中了她一招。 本就好多天没休息好,昨夜还赶马过来,就没歇息过,他怎么可能不累?! 尤其到了她面前,更累了,关键是,不想藏了。 他看着她,眸中动容。 她闭上了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潮音把她带进怀里,两个人就在这水里,明明是两个人,却仿佛融为一体。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扯着他的衣袍 潮音都放任了她。 她的苦,他看在眼里,分明最怕他离开,他却总是离开。 怪他太自私 就在这水里,潮音和月蜉重逢。 这不是梦。 月蜉很快地意识到,她与他十指交握,她忍不住微笑,他回来了。 两个人回到了床榻上,月蜉靠在潮音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可她强迫着,不准自己睡:“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潮音颔首,握了握她的手:“你怕吗。” 月蜉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该怕的是你才对,你可能做不了皇帝了啊?!” 潮音挑眉:“你认为,我会输?!” 月蜉反应了一下,感觉哪里,不太对:“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真的想自相残杀吗?!” 潮音按眉:“是我那个好弟弟主动挑起的。” 月蜉为难道:“他是为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4章 为了你 “为了你?!” 潮音看向她,见她不像说假话的样子,浑身的血液,泛起纠结的流动,却在之后迅速僵硬,“你们?!” 月蜉愣愣地回望着她:“你想什么呢?!” 潮音抿了抿唇,第一次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反问:“你说我在想什么?!” 月蜉:“我怎么知道?”其实是她不想承认。 他怎么会有那样的阴谋论怀疑 “你怎么不知道?!”潮启神色越来越冷。 月蜉嘴角微抽,干脆回答:“我不知道。” 潮音漆黑的眸子,很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这样聊天,很有意思么?!” 月蜉呵呵一笑:“那要看你想什么了。” 潮音弯唇:“你认为我在想什么?!” 话题又无聊起来了。 既然他喜欢这么说话,月蜉奉陪,刚好,她心里头,也不太爽! “那你认为我怎么想你的?!” “”潮音吁出一口郁气,经过这么一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一如对弈般,就这么僵硬地看着彼此,时间如此不得重视,似因为不受珍视而报复,转眼已流逝。 月蜉像是认输了一半:“我和他怎么可能一起背叛你” 她就这样把他的阴暗揣测直接说出来,反倒让潮音释然了,其实他本来就不该不相信她,他怎么能去怀疑一个生生世世的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问。 月蜉道:“我和他说过,我喜欢自由,他不忍心,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人去背负这一切,你不要怪他。” 潮音看着自己的人那么天真,传出去谁相信?!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天真。” 月蜉眨着眼睛,确认自己没听错,瞪住了他:“什么?!” “你以为,执掌天下,真的那么简单?这是论生死的事儿,要是为了你,他不会等到今天才行动,所以,这背后,一定有其他原因。” 月蜉皱眉:“不可能!” 潮音看向她:“你还真把自己当西施了?!” 月蜉:“” 这个问题,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潮音淡漠得很:“也就一东施” 月蜉拿出枕头,狠狠地捂住了他的脸,咬牙切齿:“闭嘴!!!!” 潮音挣脱出来的时候,脸都红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不知分寸的女人:“你要谋杀亲夫吗,嗯?!” 月蜉利落地拍了拍手。 潮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恰时,门被人轻轻敲响。 潮音起身。 月蜉突然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她知道他要走了。 她说:“和潮启聊一聊吧。” 潮音蹙眉:“会的。” 等到宫女进来的时候,潮音已经离开,消失了踪影。 她从床榻上起身,帷幕后,宫女微微弯腰:“太子妃,奴婢看您那么久了,就进来看一看?” 月蜉道:“没什么,早就洗好了,你收拾出去吧。” 潮音离开了皇宫。 他回到宰相府,从长计议地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回了宫,不过依然是暗中潜入。 潮启在走进龙吟宫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了,果然在他小心翼翼探究的时候,脖子边被一把利剑搁上了。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潮音王兄!” 潮音一身肃杀的黑,冷冰冰地盯着潮启身上的龙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 潮启毫不畏惧按住生死的那把剑,淡然转身看着潮启,摊摊手:“反正王兄从来都不曾稀罕过这一身,那么由稀罕它穿的人才算是物有所值吧?!” 潮音冷冷开口:“关键是,你怎么得到的?!”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要是瞻前顾后,于人于己都不利。” 潮启直视着潮音的眼眸。 潮音摇了摇头:“你问过父皇了吗,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父皇该有多伤心?!” 潮启似笑非笑:“我管不了那么多。” 潮音松开了剑,一拳砸在了潮启的脸上。 潮启猝不及防被打得歪过了脸。 他摸了摸嘴角,鲜红的血液突然就刺痛了他的眼,这是第一次,潮音打他 潮启突然觉得眼眸酸酸的,出口竟然含着一丝丝委屈:“王兄,我受伤了。” 潮音心坠了一下。 他阴沉沉地看着他:“我是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潮启喃喃着:“反正王兄也不喜欢做皇帝不是吗?!” 潮音:“那跟你没关系!!” 潮启皱了皱眉,不得不说:“因为我我也想证明,我可以做好!我也可以把天下管好行了吗,王兄,总有一天,我也可以超过你!!!” 潮音觉得幼稚:“就因为这个?!” 潮启抿了抿唇:“是。” 潮音闭了闭眼:“我们是亲兄弟无论我多么我都是你的哥哥,你却要和我比?!” 潮启颤了颤唇:“对是人都不想总被人压一头,同样是皇子,为什么这皇位,我却连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潮音不想再跟他谈这个话题:“你把父皇藏在哪里了?!” “跟我来。”潮启深深地看了潮音一眼。 潮音跟了上去。 最终在帝宫里,看到了皇帝。 皇帝看到潮音时立刻站起了身:“潮音!” “父皇。”潮音说,“我带你出去。” 潮启沉默地看着他们,心越来越凉,很孤独。 “那他这个孽子,怎么处置?!”皇帝愠怒地问,还以为大局已定,潮音为王。 潮音却垂了垂眸,不得不说,潮启很了解他,其实他对皇位,天下,早就失去了兴趣。 他低低道:“父皇,潮启既然那么想要这个位子,不如就给他坐两天,指不定,他能管好呢?!话说回去,要是管不好,再让他把天下还回来” 皇帝显然是被潮音这个态度给震慑了,“你你!那归根究底可是你的东西?!!再说了,他坐上去,又怎么可能再舍得下来?!!!!” 潮音看向潮启:“你怎么说?!” 潮启低低地笑:“父皇,王兄,我真的可以父皇,” 他顿了顿,正色道:“我得有一个证明我自己的机会,父皇,你能相信潮音,应该也能相信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5章 相信你? “相信你什么?!”皇帝瞪着他,“相信你带着兵谋权篡位,还是相信你,把朕给囚禁在了这里?!!!” 潮启脸红了红。 潮音则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皇” 皇帝看向他:“还有你?你居然对天下都没有兴趣,是因为月蜉吗?!” 潮音立刻道:“真的不是!” 皇帝却笃定了似的,瞪着他们一个一个的:“你们可真有出息!不愧是朕的儿子。” 潮音:“” 潮启一时也无言以对,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了会儿,皇帝沉声道:“朕再也不想看见你们!朕”他沉了一口气说:“朕那么多儿子,又为什么非要在你们中间选择一个继承皇位?!你们都让朕很不满意!” 潮启低了低头,似乎不再想说什么。 还说什么呢 父皇从来没有看中他,哪怕,不给潮音,也不会给他。 这让他觉得,异常地讽刺,又克制不住低落的情绪。 他在父皇的心里,为什么就这么没有份量,因为,他那位真正的母妃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极了。 这时,潮音似乎感知到了潮启的情绪,他望着这位软肋被触及浑身不舒服的皇帝,薄唇轻启:“父皇,那你有没有想过,朝廷能经得起几次动荡?!潮启突然谋反,太子忽然不再是太子,潮启也被父皇你踢下去了,经过如此夺嫡动荡,储君依旧不定,不会有好影响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保持现状,让潮启暂管天下!” 皇帝瞪了潮音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潮音淡淡道:“事实如此。” 皇帝挥了挥手:“那就这样吧” 潮启愣住,潮音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当然没想到,皇帝居然那么就答应了 结果终于敲下! 潮音和潮启的位子,相互颠倒。 但是,就好像本就该如此一样,两个人心里都舒服了。 潮音看向皇帝:“父皇,儿臣带你去宫外转转?” 皇帝一吹胡子:“我不!我不放心!” 潮音看了眼潮启,“好吧。你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让父皇放心!” 潮启点点头,心情复杂。 居然就那么得到了? 他一直觉得距离他甚远的东西,竟然已经攥在掌心里了,他有那么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啊!!! 既然,事情都定下了,潮音也用不着再出宫了。 他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走向了自己的太子宫殿。 月蜉没想到又能那么快看到他了,喜得一张开手臂就紧紧地抱住了他。 潮音勾唇,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 月蜉道:“现在外面如何了?!” “很好。”潮音道,“从今以后,这天下和我再无关系,我成功地把它让出去了。” 月蜉眨了眨眼睛,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她能想到的唯一就是:“你不会必须有后宫了是吗?!” 潮音含笑看她。 月蜉撇撇嘴:“是不是,是不是啊?!” 潮音点头:“是。只有你。” 月蜉瞬间就笑了:“你不是太子了,真好!” 潮音无奈:“人家哪一个女子不想做太子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你傻乎乎的,还当一件乐事!不过,倒是和为夫有共通之处。” “你有一点傲娇啊!”月蜉脱口而出。 潮音勾了勾唇:“可能是太开心了吧。” 是啊,一下子,卸去最重的最不想要的担子,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遥夭当然也是很开心的,开心到一头扎进了潮音的怀里。 她蹭蹭再蹭蹭,像一只撒娇的猫。 他们很快决定出宫。 月蜉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潮音却拿着手中的虎符在想,他还是不交出的好,因为,潮启这一次做的事情,的确太耗费人的信任了。 防止这个弟弟,再做出什么突然的事情,所以,他暂且还得留一手。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到了他们约好出宫的时候了,月蜉和潮音一起离开了皇宫。 他们离开的那一天,潮启站在城楼上,一个人。 他没有想到的太多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做皇帝,而且是,没有通过太子的方式,呵 他没有想到,他的王兄,他的王嫂会带着孩子离开。 竟然就那么潇洒地放下了。 如果是他,他可以吗? 他当然不可以。 如果,他可以,现在站在城墙这里的人,就不是他了。 潮启闭了闭眼,这条路是他违背众人,自己选的,他没有后悔的资格。 潮启转过身,虽遍体生寒,但眼中冷酷坚定。 “他们出宫了?” “回太上皇,是的。” “走了也好,宫里从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其实,又哪里不是是非之地呢?!” “你说的也对,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哪里都是江湖。” 太上皇在树下坐着,和对面的太监微微一笑。 天色昏沉了下去,突然下雨,令人措手不及。 潮音护着月蜉走进一家客栈,要了间房安顿了下来。 孩子在哭。 月蜉边走着边哄着。 潮音则捧着杯茶站在了窗前,他看着底下那些来来去去的百姓,微微一笑。 月蜉突然也笑了,潮音回头看向她:“嗯你笑什么?!” 月蜉道:“我笑啊,我笑很有生活的感觉!!” 潮音挑挑眉:“我也是笑这个。” 月蜉点点头:“那以后我们要做什么?!” 潮音目光深沉,慢慢吐出两个字:“经商。” 月蜉抱紧了孩子:“这个好!” “好在哪里?!”潮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月蜉眨眨眼睛:“好在有钱啊!你去赚钱,我和儿子负责帮你花钱,不好吗?!!” 潮音近乎宠溺地回了一个字:“好!” 月蜉突然放下了已经睡着的孩子,走过去抱住了潮音。 他拍拍她的背:“嗯?又怎么了” 月蜉低低说:“再娶我一次吧。” 潮音笑了笑:“好。” 月蜉抬头看他:“不问为什么吗?!” 潮音道:“你开心就好了。” 换作月蜉笑了笑:“夫君,有你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6章 淹没 新婚燕尔,红绸满挂。 城中有一半的人都来祝福他们,潮音和月蜉,此回是真的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做到了。 月蜉突然从梦里惊醒,她老做那个梦 什么梦呢?她按着眉头想,一开始回忆得还很清楚,可是渐渐地,就非常模糊。 或是因为她不想相信,而变得模糊吧 梦里的那个男人说她是遥夭。 而潮音之前也说过她们是同一个人。 那个男人又说,弋却深,潮音,都是他。 让她不得不想起话本里说的前世今生 她该问问他吗?!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些梦,却在近来,每一晚都会梦到?! 这不是很奇怪吗 月蜉正在思考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潮音端着早点走了进来,步履从容优雅。 月蜉回过神,抬头看了过去,立刻被吸引了目光:“我要吃!” 潮音道:“就是买给你吃的。” 月蜉接了过来,喝一口粥咬一口包子,一顿早饭却吃得很饱。 潮音一直都很安静地看着她,在她吃到最后的时光,慢慢说:“吃过了,我带你去逛逛。” 月蜉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人,“远清我们去看看他,好吗?!” “他?” 月蜉望了望他:“嗯,上一次一个人出宫多亏了远清帮忙的。” 潮音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爽:“我还没怪他胆敢窝藏你之罪!” 还要他谢谢他?! 还有没有天理?!!! 月蜉撇撇嘴,忍不住翻眼睛:“那明明是你,是你逼我离开的” 潮音深深地无语:“我逼你离开?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逼你离开的?!!!” 月蜉脱口而出:“你心里全是遥夭!还要娶我?!我可能嫁吗!” 潮音欲解释:“遥夭她就是” 抬头碰上月蜉专注的视线,月蜉问:“是什么?” 他淡然自若:“我若说,她就是你,你信吗?” 月蜉握了握筷子。 “罢了,反正你不会信就是了。也是,那么匪夷所思的事,也难怪你不信。”不过,你总会慢慢恢复记忆的! 这句话,潮音没有说出口。 月蜉也没有多问:“行了吧,反正你一定要去见一见远清,向他道谢!如果没有他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说不定怎么样呢!!!” 潮音叹了口气,看月蜉一脸执着,无奈应下:“好,好。” 于是,完全在潮音的预料之外,出宫后正式出发的第一站,居然是在远清家里。 那家伙冷傲得不行,虽然见了他是俯首作揖,看着挺恭敬,其实,到底把没把你放在眼里,从一个人的眉宇中就能看出来。 的确是这样的 远清尊敬太子,佩服太子,可是,却不好善待月蜉的这个夫君。 这个人曾经伤害了月蜉,又把月蜉骗了回去,他怎么看怎么心里头隔应得不得了。 简单地表达完感谢,月蜉和潮音就离开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月蜉被远清请了过去私底下谈了话。 出了远府,潮音忍不住问了:“你和他还有悄悄话要说?!” 月蜉看了看他:“他只是问我过得幸不幸福,问我以后还回不回来了而已,问我打算去哪儿只是关心我,你在场,他会不自在,懂了吗?!” 她像哄一个孩子一样,慢慢地教。 可潮音显然是个吃醋起来比较任性的孩子,直接扔出不近人情的两个字:“不懂!” 月蜉:“” 她无语! 潮音朝马屁股上,狠狠甩了一鞭子,吓得月蜉只能紧紧地抱住了他:“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潮音挑眉:“不回去!” 月蜉鼓了鼓腮帮子:“孩子还在家呢” 没错,他们以最快速度,置办了家宅。 潮音道:“有下人,有奶娘,你回去做什么?!” 月蜉心想虽是如此,可她是孩子的亲娘啊,她当然想亲自去照顾,不然哪里放心! “我要回去!” 她坚持。 “带你去个地方。” 潮音循循善诱,“那里你一定喜欢!” “什么地方?!”月蜉眨眨眼睛,心里有点好奇。 潮音道:“来了你就知道了。” 结果到了之后,的确是盛世美景,假山与林,空旷水湖,大得一眼望不到尽头。 水湖中还有一个小岛 月蜉忍不住指一指那里:“那里面都有什么?!” 潮音道:“有很多猴子,很多动物,都是供富贾商人看的。” 月蜉开口问:“我们怎么过去?我看到了湖中有船。” “没错,我们坐船过去。” 他们给了银子,有人乘船,来接他们了。 坐上去以后摇摇晃晃的。 月蜉第一次坐船,因为,她都在宫里,一天到晚保持着公主的样子,公主是什么样子的?不食人间烟火! 她什么都无法亲自去碰一碰,因为什么都有可能伤害到她,宫人们也不会放心给她碰。 月蜉笑了:“这样真好。”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她脑门清凉,在更清醒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说,她跟他们分离得早,他们也不常进宫来看她,可是,她就在这么放松一刻的时候,想到了他们。 月蜉拽拽潮音的袖子,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我们再去爹爹家里拜别吧” 她有预感,从此以后,可能会和曾经的一切分的清清楚楚了。 前半生,后半生,可能是背道相驰,可能远得杆子打不着。 她想好好的告别一下! 潮音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好。” 船正在缓慢地前行,月蜉对潮音微微一笑。 却突然席卷了一阵阴狠的风沙沉进湖水,月蜉闭了闭眼,慌张地动了动身子,却在潮音警告她别动的时候,身子已经倾斜,稳不住地掉在了湖水里。 那一刻,她如坠冰窖,身心透冷。 “潮音” 她张了张口,刚伸出的头,却又被漫叠的湖水淹没,她只觉自己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无法人为控制,一直都再往下坠 就像有谁拉着她的腿一样。 所谓折磨,不过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7章 鬼使神差 “嘭” 潮音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只把船家吓了个半死。 潮音在一片混沌的视线里找到了月蜉,搂住她的腰,就把她往湖面上带着。 因为他刚刚看了,船家吓的脸都白了,不可能还留在这里。 “月蜉,迎迎!!!” 月蜉却坠落在梦里。 梦里,这一回,有点窒息。 她浑身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往前走。 她怕的忽然就大叫一声,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月蜉!”潮音看到月蜉不省人事,脸色青白,直接抱起她就走。 谁也没想到,月蜉这一睡,足足睡了半年 潮音也从未想过,竟然都是曼陀罗的效果起来了。 这半年来,潮音不离不弃地守着月蜉。 他又要照顾孩子,却也不曾忽略月蜉。 半年后,他几乎不抱有希望她会醒过来了,月蜉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含笑看着他。 潮音是临时从生意场上抽身而退的,看到月蜉醒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怕都是梦。 最后,还是月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回来了。” 潮音喃喃着:“月蜉” 月蜉轻声道:“我也是遥夭。” 潮音震惊地看着她。 月蜉拉住他的手,苦笑:“落水后,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潮音,你骗了我,你明明说过,记忆不会被抢走的” 潮音僵了很久,最后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月蜉敲打着他的后背,“你却允许别人把我的记忆都夺走” 潮音干涩道:“如果必须有一个人的记忆要被清除,我情愿是你,你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好,我来找你就是。” 月蜉忍了忍,也没忍住眼圈泛红,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潮音却像是习惯了一样,安慰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好了你睡了小半年,一醒就哭,你真的是要心疼死我吗?!” 月蜉眼巴巴地看着他。 潮音笑了笑,吻去她的泪水:“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醒过来,谢谢你,想起了我。” 月蜉忍不住道:“你都给我喂了曼陀罗,我还能不想起来吗?!” 潮音从容地嗯了一声,她自然也是什么都了解的,他并不惊讶。 “地府里不可能给你这个东西这到底怎么来的?!!”月蜉问。 潮音实话实说,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去天山拿的。” 月蜉微怔:“天山?” 潮音颔首。 月蜉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能有诸如曼陀罗这些神物的地方,一定不会是好去的地方。 她目光心疼地看着他:“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 潮音干笑:“也没有多少” 月蜉敏感道:“曼陀罗,似乎只有受致命伤,它才会发挥出效果。” 潮音甩出三个字:“怎么说?!” 月蜉脱口而出:“当时我掉河里,是因为在河里看到了曼陀罗,我好像魔怔了一样,身子一歪,接着就倒了下去。” 潮音紧紧地盯着她。 月蜉抬头盯着潮音:“这一睡,就是半年。” 潮音:“而且鬼使神差地什么也记起来了。” 月蜉深深点头。 “我会去找他问问”最后潮音沉吟出口。 月蜉皱眉:“你不要去。” 她知道他要去找谁。 “你每去一次,一定大伤元气,所以,你不要去!!” 潮音笑着被她关心着,已经整整半年,他没有好好感受过这种温情了。 他说:“没事,很多事总要问个清楚,才算是了结。” 月蜉巴巴地看着他。 潮音道:“当然你是一定不能去的!” 月蜉撇撇嘴,心想那种鬼地方,她才不想去,还不是因为他去,她才想跟着吗! “不过现在你醒了,我们得去皇宫走一趟,潮启很担心你,还有父皇,还有你这一世的爹娘包括,那个清远,我们必须一起去报个平安!!!!” 潮音看着月蜉的眼睛说。 月蜉欣然点头:“好,我们去!!” 她转了转眼珠子:“不过,先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吧!!” 潮音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下人把孩子带了过来。 那孩子已经会走了,看到潮音就叫:“爹爹。” 看到月蜉,安静了一下,叫:“娘亲!” 声音软软糯糯的,格外讨人喜欢。 月蜉却红了眼眶。 潮音把他抱起来,放在月蜉的怀里。 小家伙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机灵地看着月蜉,伸出小胖手就去擦月蜉的眼睛:“娘亲,不哭,有,孩儿在!” 潮音喉咙都微涩。 月蜉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这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却格外让她心疼。 她抱着孩子,颤抖地问:“给他起名字了吗?” 潮音道:“等你给他起呢!” 月蜉扬唇,“就叫潮宝,我的宝贝。” 潮音也不在乎这个名字是不是按照皇家去看,并不太气派,他只想宠着她而已:“好,从此,他叫潮宝。” 潮宝的命其实是好的,他可是正派血统,皇长孙。 不过摊上那么一对和旁人完全不同的父母,他就别有一番滋味了。 父母对身外之物无比看淡,以至于他也云淡风轻,父母一天到晚黏黏糊糊,以至于他也向往爱情! 这个性子混合在一起,就又阳光又淡然,倒也别有一番魅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再续。 如今,月蜉和潮音抽个时间进了宫。 潮启已经做了皇帝,坐稳了皇位。 太上皇依旧安好。 他们看到他们,真是亲人见亲人,两眼泪汪汪。 潮音还算淡定一些,没有太失态。 而潮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下了朝,他也不把自己当皇帝了。 他看到月蜉,第一次敢于无视王兄的不好惹,一张手就把月蜉抱住了,哽咽道:“皇嫂,你终于醒了,还好你没有事!!!” 月蜉尴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事,我没事啊你都是个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哭呢?!” “皇帝也是人啊!”潮启言之凿凿,一如既往地接地气,这就是月蜉最喜欢他的地方,“我喜极而泣也不行,还做什么皇帝!” 月蜉忍不住噗呲笑了出口。 而背后的太上皇闻言,气的嘴都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8章 路见不平 皇帝闻言,气得嘴都歪了。 这算什么皇帝?皇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喜怒不形于色,像潮音这个样子的,那才是当代皇帝形象的楷模嘛!! 还什么喜极而泣,控制不住情绪,明明就是!!! 皇帝实在忍不住了,站在潮启身后,一巴掌给他拍了上去,再不教一教,这个不算是自己选中,完全是及天时地利人和霸王硬成皇的儿子,简直要把他皇家尊贵的老脸给丢尽了 “哇”潮启呼痛,猛地转过头,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揍他?!!! 可对上老太上皇怒不可遏的喷火视线,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潮音以拳轻抵嘴角,忍住笑意:“父皇,你慢慢改造,我和月蜉就先走了。” 月蜉面露笑意,应是。 太上皇正想怒斥潮启,疼可以,但是身为一个帝王,怎么可以像刚才那个样子,叫出声音来呢?多丢脸啊!!!!! 听了潮音说的话,立刻没空管潮启了,扭头,轻声道:“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走了嘛?” 太上皇撇撇嘴:“也不多陪陪我老人家!!!!” 这怨念有点大,可潮音还是稳稳地解释了:“月蜉也有爹娘,我得带着她,去报平安才是。” 太上皇闻言,也觉得有道理:“那你们留下来用个膳,再走?!” 潮音摇头:“改天儿臣再带月蜉,来看你。” 潮启懒散地撇撇嘴,“还是儿子孝顺吧,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哪里像皇兄啊,飘若浮云,也就皇嫂能抓住他一点影子” 潮音笑而不语。 果不其然,不知道藏话的潮启,再次被以帝王标准他的太上皇狠狠地揍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太上皇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潮启忍不住反呛:“闭嘴就闭嘴。” 目光,却忍不住游移到安静的月蜉身上,他缓缓走过去,难以言喻的情意埋伏在心底找不到出口:“皇嫂,真的不多留一会儿吗?!” 月蜉笑着摇摇头:“我很担心我爹娘。” 潮启忽然目光一凝,审视着月蜉,“皇嫂好像变了。” 月蜉挑眉反问:“嗯,哪儿变了?” 潮启沉吟道:“说不出来,就是感觉” 月蜉笑了笑。 她淡然的笑似乎是让潮启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了的男子,脱口而出:“你何时变得越来越像皇兄了?” “不好嘛。”月蜉道,“夫唱妇随啊” 潮启被虐了一把,不想再看到他们了,当即摆摆手:“你们去吧,去吧” 潮音在一旁静静瞧着,一开始就知道如今身体里藏着千年灵魂的遥夭,对付一个潮启,不在话下,如今结果也正和他意。 不然,他怎么可能容忍最初,潮启招惹月蜉?!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潮音和月蜉离开了皇宫,去了宰相府。 月蜉看到父母,她真的心情复杂。 因为上一世,她是个乞丐,她是个孤儿啊? 她从未体会过父爱,母爱,家族之爱。 她天生是个情感缺乏的人。 可她如今,看着自己的母亲,闪着泪花的双眼,看着父亲白了的头发,看着他们脸上的皱纹,她突然在这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从未意识过的一种情感,那一种情感的名字,叫做:亲情。 “月蜉啊,你这苦命的孩子,总算是醒过来了。” 在他们的眼里,没错,月蜉是个苦命的孩子。 五岁被太子看上,眼看就要成为太子妃,却中途遭遇劫劫,最后太子都不是太子了,她也不是什么太子妃了,如今,不过一介平民。 可谓是,从最尊贵的位子上,一落千丈,还不苦命嘛?! 若不是遇到太子,她至少在家里做个千金,长大了好歹能做一做官夫人,哪里像如今,什么也不是 虽说这太子长得绝代无双,可,终究现在只是一个商人。 哪里有手握权力,执掌天下的好?!!!!!!!! 所以,这双父母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月蜉却只是笑笑,而且很幸福:“爹,娘,我已经好多了,以后逢年过节,一定来看看你们。” 丞相和丞相夫人双双点头,在这里吃了中饭后,潮音和月蜉再次离去。 “接下来,你想要去哪儿?!” 月蜉转着眼珠子,看着潮音俊美的侧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嘛?” 潮音勾唇:“没想到,你还记得。” “那是。”月蜉道,“如今我对这个世界的印象也只是印象而已,我对哪里都很好奇,因为我不曾踏足于斯,你要带我去好玩儿的地方,我怎么能忘?!!!!!” “可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客栈喝杯茶,休息一下,再上路?”潮音轻声问。 月蜉赞赏地看了潮音一眼:“都听夫君的!!!” 潮音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刚好走到的一家客栈里。 谁想到,刚刚坐下,两个人就碰上了仗势欺人的混账东西,正在调戏人家坐着喝茶的两个小姑娘。 那混账东西长得还很胖,像头猪一样。 月蜉活了两辈子,可算有了点身在江湖的感觉,她站起身就要拔刀相助,路见不平。 潮音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月蜉冲上前去,怒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想死的话,快给我滚!!!” 叫声,那可谓是中气十足。 然,人家胖子是长得挺重,声音也挺粗:“哪儿来的黄毛丫头” 说到这里,胖子被身边,似乎是他兄弟的同行人扯了扯宽袖,那兄弟一开口,可谓是再斯文败类不过了:“这怎么是黄毛丫头呢,安兄,你看得也太不长眼了,你看她,明明多美啊” 那视线,贪婪地盯着月蜉那一张绝色的脸上。 月蜉皱眉盯着他们,非常反感,拔了剑,就朝他们冲了过去:“本姑娘今天一定要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女子!!!!” 而潮音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却在那胖子刚行动的时候,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红豆,直接飞了出去,正中胖子的膝盖。 一颗红豆,却让一个胖子身形不稳地栽在了地上。 月蜉一把剑放在胖子的脖子上,当即,那胖子大汗淋漓,“救我啊,救我”动都不敢动了。 那同行人沉声道:“姑娘,我们和你有什么恩怨,至于都到要命的地步嘛?!!!” 月蜉昂了昂下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弱女子的无耻行为。” 同行人冷冷一笑:“若你们长得不这样可口,想要我们欺负,还求不得呢!!” 月蜉震惊了:“无耻,不要脸之人,说的就是你。这样一看,这胖子都比你顺眼。” 同行人经不住那么刺激,脱口而出:“他那么丑,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趴在地上汗流浃背的胖子,瞬间忘了一切,木木地看着他这个好兄弟:“你,你,你说什么?你说我什么!!!!!” 同行人看到月蜉勾勾唇的模样,心想不好,自己被算计了,都怪他这个张狂不稳的性子,可,也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如今看到这死胖子,连一招都没打得过一个小姑娘,反被人家小姑娘一脚踩在地上,他只觉得丢脸的不要不要的。 恨不得不认识他才好!!!! “你说,我说什么。”同行人破罐子破摔地甩了一句,“你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怎么,现在不但胖,丑,笨,还耳聋了?!!!” 月蜉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劣的男人。 她就不由得拿开了踩在胖子背上压制胖子的脚。 眼看胖子一瞬间将生死置之度外,对脖子边儿上的利剑都看不到了,一个蹦起来,就朝同行人凶神恶煞地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月蜉懒得去看他们,到了两个小姑娘的那一桌,温柔亲善地看着他们:“你们没事了,放心,有我在,他们欺负不到你。” 两个小姑娘吓得呆愣极了,被月蜉那么安慰,才缓缓放松了僵硬的身体。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月蜉一笑,摆摆手,竟然有点羞涩:“没事没事,我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处是本就应该做的事情啊你们太客气了啊!!!” 潮音眼见月蜉行侠仗义太痴狂,已经把他抛在脑后,非常无奈地走到了她身后,自己主动找存在感:“行了,你还要不要坐下来歇一歇了?” 月蜉直接在小姑娘们的对面坐下来,俨然还在回味英雄救美的成就感,“来,我们一起喝茶。” 小姑娘们含笑点了点头,目光情不自禁地朝潮音身上看过去:“好,好啊,哥哥,你也坐。” 而他们四个,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戏? 呵,那胖子和那瘦子滚在地上,打成了一团。 真是一出好戏,绝佳好戏! 胖子在骂:“混蛋,我供你吃供你喝,你在心里怎么对我的?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要不是今天这出,我还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又丑又胖还笨的猪!!!!!!!!” 月蜉憋住了笑,憋的肚子都疼了。 瘦子在回:“你敢打老子?!!!死胖子,你不许再压着我!!!你给我起来!!!!!!!” “不,我要揍死你,我要揍死你,呜呜呜” 可见,胖子的心灵,是多么的敏感,多么的脆弱。 月蜉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傻子” 突然看起来,那个胖子也没有那么可恶了,一看就是被那个自以为风流的瘦子给带坏的。 月蜉觉得不太有意思了,刚好,瘦子挣脱开胖子,逃出了客栈,胖子也一脸鼻涕一脸泪,带着心酸的气质,追了出去。 月蜉收回了目光,刚好看到两个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夫君看 她瞬间就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什么鬼啊 潮音却好像看不到一样,低头照旧喝着茶,也没有像是月蜉一样,盯着那两个风流歹徒看戏一样的观赏。 可在月蜉看过来的时候,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含笑看着月蜉,似乎在说:这就是你要的效果?! 这当然不是月蜉要的效果!!!!!!!!!! 她是行侠仗义好吗,她是路见不平好吗,她是拔刀相助好吗,她是正义的化身好吗,可这两个小姑娘,怎么见,好看的人,就忘了她的义呢?!!!!! 月蜉咬了咬牙,抱住了潮音的膀子,对上两个小姑娘黯淡的眼眸,笑:“小姑娘,那我们就先走了啊,江湖有缘,再会” 两个小姑娘显然想要挽留他们来着,却见到这个英俊的男子直接被这位女英雄粗暴地从位置上拽走了 她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感叹:“还真的是英雄啊!” 那她们都不由自主地想,旁边的那位男子,是不是小白脸了??!!! 潮音被满脸郁闷的月蜉拽着离开,他却在今天发自内心地笑了。 听着那笑声,月蜉就深深地无语了。 他是不是还挺享受啊?! 月蜉不由得生气了! 她松开了潮音的手,像个女汉子一样,大步往前走,都不带歇息的!! 而潮音就慢条斯理地跟在她的身后,淡淡地凝望着路边风景。 月蜉本是等着他来哄的,走着走着自己却也忘了初衷,看着路边的风景着迷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跟他生什么气啊 转头,笑嘻嘻地问她:“喂,你说要带我去玩儿的,去哪儿啊?!” 潮音挑眉看着她:“不气了?!” 月蜉点点头:“不气了。” 潮音看着她,牵住她的手,“走吧!!” 于是两个人骑着马,飞快地离开了城中。 结果,他们到了一个很大的湖水公园。 里面竟然是汉代陵墓。 她惊讶地看见一位夫人的雕塑,那位夫人,长的慈眉善目,她从第一眼看见,就有了好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9章 寿辰 他们爬了高山,请了香,也坐了船,游了湖。 他们走上10个阶梯,又慢慢地,一起下去。 他们路过那弧度优美的短桥,站在石雕前,相视一笑。 他们看着梧桐树上掉落的叶子,内心却格外的宁和满足。 等晚上到了家里,月蜉已经累得不确定,明天能不能起来再像今天如此压干自己体力的游玩了 潮音抚了抚她的额头,声音温润:“累了就睡吧。” 月蜉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就抱住了他的胳膊,说:“我好累。” 潮音勾勾唇:“是你平时太懒了,乍然运动,自然不好受。” 月蜉低了低头,若有所思:“你说,玩儿都那么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不累的事情吗?!” 潮音点点头:“有啊。” 月蜉眼前一亮:“是什么?!!!” 潮音慢慢启唇:“睡觉,吃饭,做一头猪。” 月蜉撇撇嘴:“我倒是想,只不过,做得不心安理得罢了” 潮音嗯了一声:“你怕有一天,你也会被当成猪一样,被吃了?!” 月蜉吐吐舌。 潮音忍不住微笑:“你放心,除了我,没人敢吃你,就算要进一个人的肚子里,那个人也是我。” 月蜉埋头扎进他的怀里,撒娇道:“你拍拍我的背,哄我睡觉,好不好?!” 潮音点头,“好。”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后背,以再轻柔不过的力道,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月蜉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怀抱,他的宠溺,他的吻,还有,他的爱。 “真好,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月蜉道。 潮音拍拍她的背,“嗯,快睡。” 月蜉真的就闭上眼睛,放心地睡了。 潮音淡淡地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天上飘了大雪,将整个世界,装饰得银装素裹,十分漂亮。 而他们的孩子,在院子里,正在举起小手手,高高兴兴地堆雪人。 这样的时光,就像是上天赏赐的一样,那么美好,那么珍贵。 第二天。 一切恢复如常。 潮音去谈生意,做正事,这个家还需要他来撑。 而月蜉则褪下一身华丽的宫装,相夫教子也很好。 有一次,她在路上碰到了远清。 远清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看到她,微微一笑:“真巧。” 月蜉点点头:“这是你的孩子吗?” 远清含笑默认。 月蜉真心为他高兴:“你成亲了,真好。” 远清点点头,“去茶馆里,聊一聊吗?!” 月蜉道:“好啊!” 远清把孩子递给跟随的小厮,“你们先回去。” 小厮犹豫地看了看美貌的月蜉,转头走了,就去汇报给家里的夫人去了。 而远清浑然不觉,和月蜉并肩走进了茶馆。 月蜉偷偷告诉他:“这是我家开的。” 远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公主吗?” 月蜉愕然:“你还不知道?!我和潮音都离开皇宫了,现在我们是商户家族!” 远清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能够卸下一身荣华,是一种天分。” 月蜉想到潮音,会心一笑:“一生能遇到一个懂你又爱你的人,更是一种幸运。” 远清含笑道:“你这样秀幸福,我会酸的啊” 月蜉翻了他一眼:“难道你不幸福吗?!” 远清点点头,所以她宁缺毋滥,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如果成亲了,一定是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如果成亲生子了,一定是幸福的。 他沉默,任她当做默认。 有些故事,一辈子都不知道,也算一种幸运。 他们谈天说地,也讲过月蜉之前,怎么昏睡了大半年。 渐渐地,月蜉觉得,远清很像曾经的远山 她含笑看着他,他不会是那个人的转世吧 就在两人安安静静喝茶的时候,木门陡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月蜉和远清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一个眉目冷傲的女子走进来,冷冰冰地盯着月蜉。 远清面色一变:“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苦笑:“我不来?我乖乖在家等着你,却让你在外头会你的心上人吗?!!!” 月蜉皱眉,看着这个女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他的夫人哦,你误会了,我们是旧友,只是喝喝茶。” 那女子嗤笑:“可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啊,旧友?!” 月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皱着秀眉,看向了远清。 而远清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看向那女子:“回去!” 他没有否认,哪怕在他的夫人面前,月蜉心底一沉。 而远清,哪能容许,容许这女子来破坏他构建的幸福假象?! 如今还是被拆穿,他只觉得羞耻至极! 女子苦涩地看着他们,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月蜉苍白的脸上:“我终于见到了你,你真的很美,美得不像是人间该有的样子,败给你,我心里才好受一点。” 她缓缓后退,只觉得浑身冰冷,深深地看了一眼远清,转头离开。 而远清,竟然被那一眼定在了原地,他呆呆地望着她伤心欲绝的侧脸,拳头紧了紧。 月蜉看向远清,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还不快去追?!女子若绝望起来,那可是会跑的啊。” 远清深深地看着月蜉,点点头,追了过去。 月蜉重新坐下,喝了杯茶,摇摇头微笑,女子还真是潜藏着无量的力量,她是这里的老板娘,她都能闯进这个包厢里来,她都想要敬佩敬佩了。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配得上远清吧?! 天边的夕阳,又红,又圆,又大,染红了半边天。 月蜉喝下最后一杯茶,起身离开。 她买了很多地方,回到家里,却看见连个下人都没有,不由得诧异了,这是什么天啊,都放假了吗?! 她走进了房里,将东西都放在桌上,有点懒散地往床榻上一躺 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她想,是月蜉的生日,也等于是她的生日。 她可谓是,两辈子也没过过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上一辈,那都是随弋却深过的,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那跟她,实在实在呵呵没什么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0章 试探 所以她可是很重视这个生日的!! 可是他们居然都给她玩:消失?! 月蜉不是一点点的郁闷,干脆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再说。 潮音在暗处瞄了眼月蜉,心想,心可真大。 然后,他给了个眼神,下人们就端着盘子里用面粉做的甜点拿了出去,突然带着喜声齐齐喊道:“夫人,生辰快乐!” 月蜉并没有睡着,闻言,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眼眸弯弯地看着他们:“果然在偷偷给我,制造惊喜啊?!!” 潮音从最后面出现:“你都猜到了,果然变聪明了,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我?!” 月蜉翻了翻眼睛:“你想得美,那是我自己机智,给你有什么关系呢?!” 潮音悠悠道:“这样说的吗?!” 月蜉看着潮音,他们之间一对望,旁的人自动化成了空气。 管家似乎不想再被这么虐下去 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月蜉望着潮音,就听到潮音慢悠悠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自然是跟我在一起久了,所以,也变得聪明了。” 潮音端了块点心给她,月蜉接过去,傲慢地哼了一声,脸上却是笑着的,“你自大,我聪明是我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低头吃了一口点心:“真甜啊” 她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而且,不腻呢!” “也不看是给谁做的。” 潮音悠然喝茶。 月蜉看了看他,在他对面坐下:“你从来都不下厨的。” 有些人啊,这辈子上辈子都是被人伺候的份儿,有时候真的令人嫉妒!!! 潮音给了她一眼:“不下,不代表不会?!!!” 月蜉挑了挑眉:“佩服佩服!!” 潮音勾唇一笑。 月蜉心里甜甜的,把点心都吃了个干净。 然后,潮音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这会发胖。” 月蜉:“你怎么不早说!!!” 任何女人都很在意胖瘦,很在意形象的,好不好?!! 潮音幸灾乐祸道:“不明显吗,我故意的。” 月蜉愤怒地盯着他。 潮音无奈地看了一眼淡定不了的月蜉:“你看你瘦的样子不多吃一点,怎么行?!” 月蜉哼了一声,“不想跟你说话了!!!” 潮音低呵了一声:“那你要跟谁说远清吗?!!” 月蜉蹙眉,转头看向他:“你都知道了?!” “我能不知道吗,你们就在我的茶馆花前月下。”潮音挑了挑眉,模样欠揍。 月蜉咬牙切齿:“什么叫做花前月下?!你也和他的夫人一样,无理取闹?!” 潮音道:“那不是花前月下,那是同道中人,互相品茶,谈天说地,只可惜,你是女人,他是男人,传出去,总是不好。瞧着,你现在不就成了远清那位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月蜉撇撇嘴,纵然这个话,是真的真的不太好听。 可是 说的是对的。 毕竟他们已经各有家室了。 她叹了口气:“其实是在街上偶遇的,我哪里知道,只是喝喝茶,他的夫人就会追上来,搞得人尽皆知,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呢!!” 潮音低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当初骗你回去,你和他止不定,有什么发展呢。” 月蜉瞪他一眼:“那时我发誓此生不嫁的。” 潮音微微一怔,凝眸看向她:“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 月蜉皮笑肉不笑:“说这些干什么,让你得意吗?!!” 潮音摇头,有些无奈:“你就不能把我想的好一点,也许,不是得瑟,而是感动呢?!” 月蜉有点不自然:“就不说!” 潮音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告诉她:“你已经说了。” 月蜉语塞,又瞪他一眼。 “行了。”潮音道,“天色不早了,歇下吧!” 闻言,月蜉双臂展开,盯着头上:“你抱我,你要给我洗脚!” 潮音走向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轻轻地褪下了她的绣鞋 月蜉就这么看着他,突然捧起他的脸,吻住了他的薄唇。 吻他,永远像尝一块不常吃到的糕点一样,依依不舍 潮音顺势压下。 一室旖旎,第二天,又是谁满面春光,谁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半个月后,月蜉一个人照旧置办东西。 潮音这段时间很忙,为了谈一个大生意。 有时候,月蜉真的很佩服潮音,似乎什么角色,都难不倒潮音的。 什么环境,潮音都能适应。 这一点,即便过了两辈子,这个犹如神袛的男子,都没变过! 月蜉走在一个拐角处,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敲了下后脑勺。 当时她心里在想着潮音,一点也没察觉到一直都有人跟着她,自她出府之后。 她再次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周边全是大口吃肉的粗野壮士。 她脸色一白:“你们为什么要bn我?!因为钱?!!” 壮士们看了她一眼:“闭嘴。” 完全不按套路的回答,令月蜉心里更加不安。 可她也不能把他们逼急了她沉默,她的夫君是聪明的人,回到家等不到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的。 只是她要在他找到之前,保护好自己。 月蜉闭了闭眼,心想自己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除了因为,太富了,还会因为什么,被bn?!!! 却在这时,那些壮士们突兀地喊了一声:“大小姐!” 从山洞外缓步走进来的女子,不就是远清的夫人?! 月蜉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是你?!” 那女子微笑着点头:“他向我做出了承诺,可是,我仍然想知道,在生死一刻的时候,他会选择谁,你还是我?!” 月蜉明白了,不禁嘴角抽搐:“你太无聊了” 那女子耸耸肩:“搞不清楚这个答案,你永远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多喜欢你,他为了你,甚至逃婚他为了你去做官,他为了你,去做了他最不会做的事情,你知道吗?!你说你的存在,怎么能不让我介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1章 也很开心 “他为了你去做官,他为了你,去做了他最不会做的事情,你知道吗?!你说你的存在,怎么能不让我介怀呢?!!” 月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伤心欲绝又压抑着愤怒的女子,她喃喃着:“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那女子似乎又被刺激了,大笑出声,却红着眼眶:“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远清多么伟大啊,为了你,做了如此多的事情,却从未想过要你知道” 那女子泪流满面,就那么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却一脸无知者地跟我说,你不知道,就好像这样子,你就足够无辜了一样难道,你以为,这样可以安慰我吗?!!” 月蜉沉闷地闭了闭眼:“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你怎样讲不过我对远清,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 女子冷冷地看着她:“连远清这样的君子,你都看不上,你还能看上谁?!” 她说这样偏执的话,还真的是,一个偏执的人啊 这,月蜉真的是:哭笑不得!!! 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一句话带过,道:“个人喜好不同罢了。” 女子沉默地盯着她。 她莫名有一种被毒蛇看上的感觉。 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做这样的事,真的是没有意义的。” 女子眯眸盯着她。 月蜉也与她在对视,宛如交锋:“所以,停止吧!” 可女子,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停止作为呢?! 毕竟,已经作为到了这一步了。 她冷冷一笑:“不可能!” 于是,这场谈话继续不下去了。 月蜉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理会她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远清来了。 而潮音谈完生意,回到家,没看到月蜉,当下就觉得不太对了,她不可能半夜不归。 他立刻和人一起去找了!!! 而远清那边已经派人来送了消息。 当即,潮音与远清一起,去了那山洞里。 而当女子,看清潮音的模样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月蜉,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话:“怪不得,你看不上远清。” 月蜉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所以,她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在你心里,你爱的人就可以被当做东西,随意比来比去吗?!” 女子面色一变,愈发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远清凝眸看着女子那张脸,他现在觉得,那是如此陌生:“你为什么要bn月蜉!你和她也无恩怨,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女子冷冷地盯着他:“你认为我在闹?!呵,我做的哪一样事,你是不认为我在闹得?!我怎么那么惊讶,何必” 她自嘲苦笑,一下把远清给噎住。 远清实在无奈地看着她:“你够了!快放了月蜉,你到底,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衣女子看了看远清身边气质非凡的男子,她突然掐住了月蜉的脖子 “我就想看看,我和她你到底选谁?!” 然后,白衣女子就缓缓地松了手,扬唇,吩咐下去:“你们过来,一把剑搁在她脖子上,一把剑搁在我的脖子上,等我们的远清公子做出了选择,就放了他选择的那个人,杀了被他放弃的那个人。” 被她雇来的打手都一个个目瞪口呆了。 通过这些细微的表情,潮音知道,这女人没说假话,是玩儿真的。 他看向远清。 远清脸色惨白了不止一点点:“你不可理喻!” 白衣女子抱胸,耸耸肩:“我就是不可理喻!!!” 远清深吸一口气,真的是头脑都被气火了,他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事先早就跟他们说好了,我选择月蜉,他们真的会杀你不成?!呵你以为我就那么蠢吗?!!!!!” 白衣女子咬牙切齿:“你就是蠢!!!”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他们怀疑吗?! 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说明,就是真的啊,傻子,笨蛋,蠢货 远清身体微僵。 白衣女子苦涩开口:“倒是也让我知道了,你到底有多不了解我!也让我知道了,你到底多舍得让我去担死亡的威胁所以,远清,朋友与妻子,你选择了朋友是吗?!!!” 月蜉沙哑开口:“选你妻子。” 潮音凝眸盯着她,却见月蜉朝他摇了摇头。 他只好皱眉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月蜉相信,这女子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在远清心里,究竟多重要。 绝不是,真的想杀人的! 远清脸色都难看了,他手指发颤地指着他的妻子:“你你真是无理取闹!一切都是你挑起来的,本来完全可以没有这个选择的” 那女子笑得那么干涩:“是啊可又怎样呢,我武,你文,这也许是你永远也理解不了我的根源吧?!!” 远清沉痛地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睛,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样:“我选月蜉!!!” 白衣女子身体一颤,泪眼巴巴地看着他,也许她还以为,自己多坚强:“你确定了是吗?!!!” 远清冷若冰霜:“确定了,这事情是你自己做出来的,那无论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别人没有义务奉陪!!!” 月蜉心道不好 这女子,如此偏执,虽然说不会杀她,但是不代表不会s啊!!! 果然,下一刻,白衣女子赤手抓住脖子边儿的剑,就要往上抹 潮音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动静,他手里捏了颗珠子,弹了出去! 月蜉震惊地看着这一反转。 她见那白衣女子手腕一酸,却是放了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 远清运步如飞,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女子不甘示弱地和他打了起来。 月蜉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合不上。 她叹了口气:“夫君我手酸!!” 而潮音已经走到她的背后,把她的手上捆着的粗绳子给解了开来。 她沉默地看着潮音,一把抱了上去。 周边几个大汗被潮音一个眼神震得说不出话,别谈动作了。 外加,聘他们的女子,突然赤目朝他们吼了出来:还不快上来帮老娘!!!!” 他们为了银子,想也不想就上去了,对着远清就冲了过去!!! 月蜉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悠悠道:“这女子化心伤为强悍!” 潮音冷淡地看着面前那场比之前乱多了的乱局,哼了一声,两手指一动,有了几人帮助而逐渐占得上风的白衣女子,瞬间就重落了下风。 月蜉眯眸看向自己的夫君:“你干什么?!” 潮音淡漠地回:“她bn了你,差点伤了你,我不过给她这一点教训,已经很不错了!!!!” 月蜉抽了抽嘴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潮音笑,却不达眼底:“其实我想杀了她。” 月蜉浑身一凉,拉着他就走,反正那对小夫妻,谁也不会舍得伤害谁,最终一定会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她也就没有再管,只是拉着潮音往山洞外走,一边说:“你想什么呢,那女子也是心里太苦了,也不容易啊!!!” 潮音挑眉看着她:“她不容易,就绑你,那又是什么道理?!!!” 月蜉语塞。 潮音冷冷地说出原因:“还不是你让人家姑娘怕了吗?忌讳了吗?!就这样,你还要和远清做朋友?!!” 月蜉蹙眉盯着这个别扭起来的男人。 潮音淡淡说出真相:“远清的妻子,是不愿意的!!” 月蜉叹了口气:“以后尽量避免和远清见面好了,行吗?!!!” 潮音薄唇一掀:“我的意思是,干脆就不要见了。” 月蜉冷冷地盯着他,说的话却是:“知道了。” 潮音愕然地看着月蜉的背影,这还真的是,让他没话说了。 其实,月蜉在不知道,远清做官是因为自己,在她不知道,远清甚至为了她,而逃婚过,像之前的样子,她还是可以和远清做朋友的。 可知道了就不能再当作不知道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偿还,甚至该怎么面对远清。 而远清在那边也跟这女人打够了! 他冷着脸扣住她的下颚,吼道:“够了!” 白衣女子泪眼巴巴地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的他,不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她讥讽弯唇:“够了?我看你为了她,很不够哪!!!” 远清咬牙道:“我不打,不代表我不会打,更不代表,我打不过你!” 白衣女子沉默,同样也被气的不轻:“你就打不过我!” 怎么能让她服气呢?! 她一个从小学武的女子,却打不过一个只学了几年的男子?! 难道真的是,女不如男?! 她不服!!! 远清懒得跟她争论,只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补充道:“所以不要再胡作非为,否则,我不怕动用武力,把你关在家里!!!!” 白衣女子气的都开始翻眼睛了。 但远清什么也没再说,松开她,就继续往前走,离开了山洞。 直到,听到背后的女子一声哽咽大喊:“我要休了你!!!” 他慢动作回头,只觉得从来没那么怒火攻心:“你再说一遍!!!” 白衣女子就再说一遍:“我要休了你!!!” 远清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僵了很久,很不自然地拐了个弯:“那么听话啊?!好啊,那我让你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信你也不会不听的吧!” 白衣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远清淡然道:“你听到了。” 白衣女子:“” 然后,她只看到远清缓慢地抬起了手,还没看清楚他要干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后脖一疼,脑子就不灵活了。 远清扶住晕厥的妻子,把她背了起来,看到后头跟上来的大块儿傻冒,冷冰冰道:“别跟着我” 那几个块子大的大傻帽儿立马被吓得停住了。 远清就一路把他自个儿的妻子给背了出来,他此生是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娶这样一个娘子的。 太爱闹腾了。 太爱怀疑了。 太难管了。 而且,还半点不习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和他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怎么就那么喜欢他呢?! 反正他娶她,真的只是因为世家逃不过去而已。 那一边。 月蜉走到中山腰的时候,也累了。 嚷嚷着叫潮音背她。 潮音心情甚好,因为她决定不再跟远清见面了。 他再次恢复有求必应的人设,背上了她。 月蜉轻轻吻了吻他的后耳,轻轻地,又吻了吻。 她抱住他的脖子,就想要笑:“一开始我真的很怕,可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潮音勾勾唇:“我又何尝不是,看见你以后,我才安心下来。” 月蜉侧脸靠在他的脖子上:“我们要永远这样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 潮音目光一暗:“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永生永世” 月蜉摇着头:“不会没有,不会没有的,我们之前,不就差一点点就” 潮音苦笑:“连你也说差一点点?那不过是阎王爷应付我们的罢了,最后还不是让我们猝不及防,把我们重新打回了人间。” 月蜉突然就有点想哭,她不想听这些话!!!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那是因为我是因为我错怪了你冷血无情,最后你为了证明,你就帮了那个女子找到了她的狐狸,虽然她的狐狸早就被雷劈死了但说到底,都是因为我” 如果他没有那样不惜代价地去帮那些小鬼,也许,他就不会被制裁,他们也都会好好的,现在也许继续在寻鬼,永生永世在一起。 潮音道:“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要做到永生永世,太难了。” 月蜉愣住:“不,不难的” 因为拥有过,所以她怎么能承担失去?! 潮音道:“我努力,好不好?” 如果你要永生永世,我努力给你,好不好?! 月蜉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抵着他的背:“你一直都在成全我。” 潮音倒是享受的一笑:“可我自己也很开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2章 满月酒 很多事情,是因为情愿,所以变得简单。 他们回到宅子里,月蜉刚躺下,就听到管家来说孩子哭闹不止。 她睡也睡不好了,赶紧去哄了。 回头看到潮音似乎也要跟过来,她立刻说:“你就别来了,外头在下雨。” 是啊,这天说来也怪,他们刚刚进了宅子,外头就下雨了。 潮音看着月蜉,莫名想到了那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他拿上自己的外袍,把她裹住,“去吧。” 月蜉微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潮音趁时,运了阎王爷相赠的秘术,去了地府。 阎王爷那时正和孟婆聊天呢,听到下头小鬼来通报有人来了,关键是这个人 他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可能这样无所顾忌地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只能是潮音,不会有别人。 他立刻和含笑的孟婆,摆了摆手,匆匆赶回了他的地盘儿。 一进去就看见,潮音坐在椅子上,正垂头,不急不慢地喝着茶。 阎王爷笑着走进去,看着潮音,慢慢地说:“你还真的来找我了。” “人间发生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会来找你”潮音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低低沉沉道,“就该也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了。” 阎王爷叹了口气:“千百年也不一定会出现像你们这一对如此执着的人,永生永世,永生永世” 他念叨着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越发没落,“这世上有什么能够存在于永生永世的呢?!” 潮音定定地看向他:“我知道,这很为难你。” 阎王爷颔首,也没跟他客气:“简直是太为难我了。” 潮音道:“我不在乎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可以给她一个永生永世。” 阎王爷皱眉坐在了案几后,他摆摆手:“一碗孟婆汤,断了七情,难道是一件坏事?” 潮音闻言,想了很久,他说:“重新开始是一件好事,重蹈覆辙却不见得,一生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不打算去再经历多少辈子。” 这话的意思,阎王爷听出来了潮音是不愿意,不愿意自己再被洗清记忆,成为一个只能受摆布的人。 这是一个原因。 最重要的,对这种无惧无畏的人来说,可能还是因为月蜉吧 妄想一生成永生。 阎王爷深深地为难了:“我做不到。” 他干脆直言道。 潮音眯眸看着阎王爷。 阎王爷无力地往后靠了靠,盯着他的黑眸,说:“你没有猜错,我们,当初的确是用了迂回之术,把你们重新送回人间,我们也在天天逮你的错,后来你真的错了,其实,我倒是不开心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把你送进去。” 潮音闭了闭眼,提出关键词:“我们?!” “上天。”阎王爷指了指上天。 “潮音,上天有灵,永生永世,这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潮音沉静地盯着阎王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阎王爷摇头,有些无奈:“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想,我会是帮你的。” 潮音闭了闭眼,点头。 “所以,珍惜你们余下的时光吧如果没有结束,人还会那么珍惜吗?!如果这样想,会不会好受一些呢?!!” 阎王爷笑着宽慰道。 潮音睁开眼,低了低头。 “走了。”他起身。 茶已凉,是该走了。 阎王爷望着他的背影,提高音调说了一句话:“你们余生很长的” 开了后门,能不长吗?! 潮音笑了笑,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走了。 阎王爷望着望着,也笑了。 永生永世固然快乐,可一生一世也未必不快乐。 潮音重新回到了屋子里,那时月蜉也刚回来,看到他,不由得一笑。 潮音不想瞒她,直言相告道:“我刚刚去了下头,找了找阎王爷。” 月蜉点头,“他怎么说?!” 潮音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恐怕不行,其实一直都不行,只不过当时他是故意在骗我们,但这不能怪他,因为,他自己也只是用永世孤独换来了永生永世。” 地府下的阎王爷,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不过,这小子 说得好像是对的。 也似乎,欲要永生永世,也只得永世孤独,也不知道,是永生永世受到了诅咒,还是永世孤独受到了诅咒?! 月蜉有些难受。 潮音轻轻带她入怀 “我们余生很长,我们会有来生,比起大多数人来说,我们已经把这人间活的很明白了,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玄妙,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怕什么呢?!!” 月蜉泪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薄唇一勾:“别怕。” 月蜉点点头。 他说:“来生,我还是会认出你。” 月蜉盯着他:“真的会吗?” 潮音道:“会的。” 月蜉闭眼,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若有来生,你会出生在何处,你会姓甚名谁,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若有来生,雪山还是江海,兜兜转转可还会遇到?! 若有来生,若能重逢,你又可否还记得我。 突然觉得,这样想着,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月蜉接受了。 她道:“我相信你不会找不到我,我也相信我自己,可以认得出你。” 潮音握了握她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幸福地给儿子办满月酒席,当天来了很多人。 宫中也派了人过来,还有某几个皇家人,化装过来。 天很清朗,云都很白。 月蜉抬起头,她刚想要好好晒一下太阳,就有人过来,喊小少爷不见了。 她赶紧去找。 转头却在花园里,看见那位皇爷爷正抱着她的儿子逗呢! 她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缓步走过去:“你们啊,出来也不知道说一声。” 皇爷爷,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站在越来越不懂礼貌了,看到我居然不行礼的?!” 月蜉撇了撇嘴,不客气地说:“这里是家里,不是你的皇宫里,我说了算,一切从简!” 在家里,还跪来跪去,多麻烦?!! 皇爷爷瞪了她一眼。 月蜉挑了挑眉。 却在这个时候,潮音和潮启从远处走了过来,潮音看着他们两个人对视,宛若交锋的样子,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这丫头不懂规矩!” “父皇要我跪下来。” 二人同时出口,两人不甘示弱。 潮启咧嘴笑,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潮音要怎么解决。 “你这个丫头拐了我的儿子,哼,还说我。” “怎么能用拐字那么难听呢?!我们明明是情投意合!” “所以就私奔?!!” 太上皇眸子一瞪。 潮音无奈地看着他们,瞥见太上皇怀里的孩子,偷偷笑,不由更啼笑皆非了。 这真是,连小孩子都看笑话了。 “怎么能用私奔这个词呢?!”月蜉道,“都说了我们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潮启眼眸黯淡了一下,是啊,两情相悦,有终成眷属而已,没有谁拐谁,也没有私奔一说。 “好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充到了好几个人的耳底,潮启看向自己的王兄,气场依然那么强大啊 月蜉和那太上皇,以及孩子一同看向了潮音。 见潮音沉了脸,似乎真的生气了,他们个个闭紧了嘴巴。 “爹爹”孩子仰望着似在发光的潮音。 潮音上前,把孩子从太上皇怀里抱了出来。 太上皇眸子一瞪:“你干什么?!!” 潮音勾唇:“我把孩子带走,你们继续。” 太上皇:“哎,留下,留下,把我的孙子留下!” 潮音挑眉:“你们不是还要斗?!” 太上皇摇头:“不斗了,不斗了。” 潮音低低地哦了一声。 太上皇说:“谁能有我的孙子重要!!!” 潮音看向月蜉,月蜉都忍不住笑。 而孩子已经在卖乖,伸出双手,叫人的样子尤其令人怜惜:“爷爷皇爷爷,我要皇爷爷!!” 潮音顺势把孩子扔给了这爱孙如命的太上皇。 潮音,潮启,月蜉三个人,就看到太上皇一点也不讲究规矩了,对着孩子,一点也不吓人了,眼中盛着宠溺的笑容:“不怕不怕啊,爷爷在这儿呢!皇爷爷在这儿呢!!!” 孩子点头。 太上皇想到了什么似的,陡然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潮启:“你也给我快生一个!不,你是皇帝,你给我多生点,快点!!!” 潮启哪想得到,这把火那么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晃着头,叹了声:“现在不有人陪你玩儿” “混账东西!”这四个字,似乎是太上皇对潮启的固定词汇了,这不,又骂出来了,“我要孙子,是陪我玩儿的吗?!” 潮启撇了撇嘴,低低嘟囔:“这个皇帝,我真是后悔当了” 潮音一直站在他身边,闻言忍不住一笑。 都是过来人,都懂的。 哪个男子,不向往有一天,万里江山,尽在掌心。 哪个男子,不奢望有一天,能够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众人。 “你说什么?!”太上皇却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有人坐上这个皇位,一生不悔。 就一定有人坐上这个位子,悔不当初的。 如今这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对立交锋起来,还不得闹了他半个宅院?! 但潮音还未动时,潮启已经,转身跑了。 太上皇:“混账东西,他以为我想让他坐这个位子啊!自己篡过去的,就自己受着!” 潮音无奈和月蜉对视了一眼。 月蜉笑着摇摇头。 典型的没有恩怨,不成父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月蜉和潮音守护着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同时,他们也在老去了。 直到某一天,他们换了一个人间,遗失了所有的记忆,他们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样子,更换了一个人生 二十一世纪里,少女戴着眼镜,十指如飞地敲着键盘,她看着里面码起的一个一个字,填充了空白文档,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少女动作一顿,刚好敲到了最后一个字,按住保存,停下了。 她拿起手机:“喂?”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微微愣住:“你们今天就去潮皇陵了?怎么不跟我提前说啊算了算了,那里会合吧!” 她扔了手机,快速起身,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一件正装,快速地换了身上的家居服。 把帽子一戴,拿起手机就出去了。 她打出租,坐上去给朋友们发了个信息。 昨天说好了一起去的,结果先去了,她真是懒得无语了。 她盯着路边飞快倒退的树木,她今年二十二岁,对古文化有着浓重的兴趣。 这里面有时是因为有空,有时是因为有缘,她前前后后也去过一些城市,到了那里,她第一个找的,就是这个城市的历史在哪里。 旅行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全部的意义。 景点太远了,这一路,她都要睡着了。 最后被司机叫了一下,她猛然回神,付了车费,就打开车门下去了。 入目是一块很大的石像。 让她想起,镇店之宝。 这是镇陵的?!! 她眨了眨眼,绕过石像,给了门票钱,朝景区里走,一边打电话给朋友:“我进来了,你们在哪儿?” 得到答案,她挂断了电话。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也的确名副其实,真的很大,很绕,甚至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逛半天没看到朋友们,她也懒得再去问询,他们电话来的时候,她就直接说了句:“分头行动。” 那边没有异议。 她挂断电话,一个人逛,倒更自在了。 她慢慢地往前走,寻人问:“潮陵怎么走?” 得到答案,她快步奔向目的地。 一边在心里想,潮姓为皇,短暂地一统天下数百年,最为出名的是那个叫潮启的皇帝,一生丰功伟绩,数都数不过来。 同时,据说后宫佳丽三千,后代无数。 最为神秘的皇子,则是潮音太子了。 这是历史上最神秘的一个太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3章 越了? 这是历史上最神秘的一个太子 他三岁就会作诗,五岁就已帮皇帝处理政务,他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所以他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最当之无愧的太子,被后代称赞的。 可惊悚的是,潮启本来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皇子,唯一让人羡慕的,除了他的皇家身份,应该就是他可是潮音的亲弟弟!!! 奇怪在后面,皇帝有一天突然就直接让位给潮启了!!! 据说那时,太子潮音还在外头抗战对敌。 有人说,皇帝是被逼宫了。 但,潮音回来后,却俯首称臣,不仅如此,还把原本是太子妃的女人,带出宫住,并从商去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神奇的朝代啊 很多野史,前后矛盾却又对应,令人要信的时候,却又不禁怀疑。 走进潮启这个皇帝的墓地,里面放置着一件龙袍,还有一个吊坠。 她在下面看介绍说这是潮启一生未离的一件身外物,上面刻着“蜉”一字。 这皇帝是把自己看做是蜉蝣了吗?!! 她继续看下去,看到,后代还真的有人那么想过,呵! 那这皇帝还真有觉悟啊! 蜉蝣一生,从早到晚,太过短暂,不过是人的一天。 一个皇帝能把自己看做是这样一种动物,难道,不是有思想,有境界吗?!!! 她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额前突然吹过一阵风,她赶紧抬手,压了压帽子,这陵墓就是陵墓,极其阴冷。 逛完了墓,她就走了出去,往不远处潮音与他太子妃合葬的地方去。 她一进去,心里就奇妙地安静了下来。 她在里面看到了他们的画像,那一刻,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总是觉得,现代没有古代有趣。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碰了碰那天才的脸,哇,怎么那么好看啊!! 而且,竟然能把天下,拱手相让,这份气度,非常人能有之。 她扭头,对上画上女子那一双含着秋水的漂亮眸子,脑后突然一疼,竟然就这样晕厥了过去,一点准备也没有。 天色很暗,暗得好像再也明亮不起来了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入目是帘子。 她摇了摇头,突然听到外头有一道声音,又尖又细的禀报着:“太后娘娘,要下朝了,您快醒醒。” 太后?! 安月摇了摇头,伸手就掀开了面前的障碍物,对眼前的这一幕简直瞠目结舌:“你们是哪个剧组的!” 大臣们个个沉默地盯着她,突然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息怒!” 息怒! 她抽了抽嘴角:“你们在叫谁?!” 耳边又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太后娘娘,当然是您啊,太后娘娘,您可别玩了再玩,皇上可要生气了!!!” 安月脱口而出:“皇上?!” 她冷冷一笑,扫视间对上了一双无比寒冷的黑眸,她眯了眯眼睛,那不就是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嘛?! “你别演了,你们都别演了!!” 安月心中莫名害怕起来,她往外面走去:“我就是假装考个古而已啊!!!你们,你们这剧组也太坑爹了吧,狗年才过去,开了新年就那么耍人你们不会良心不安吗?!!!!!” 可当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大殿,看到了眼前恢宏宫殿的时候,浑身抖了一抖。 那些守卫的将士们,站姿笔挺,手里握着戟,看到她立刻跪了下去:“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月眼睛一黑,又晕了过去。 在她后头,默默站着表情冰冷,身穿龙袍的男人,在他身后,大臣们个个低头静立。 皇帝吩咐道:“把太后娘娘带下去,找太医医治,是什么病速来禀报着。” “是” 于是,安月就被奴才们恭恭敬敬地抬走了。 醒来时,已彻底彻底换了新天地。 安月揉了揉眼睛,她甚至不怕疼的揉了很多很多遍,结果,眼前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眼前的人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她郁闷道,怎么就穿越了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太后娘娘,您真的失忆了啊?!!” 那太监瞪了瞪眼睛。 安月按着眉心,生无可恋地嗯了一声。 太监:“我是小邓子,自太后娘娘入宫以来,就跟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安月哦了一声:“拿镜子过来。” “是” 安月开口:“另外,近来有人要见我,一律说我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找个机会逃出去,不都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这个太后还敢垂帘听政,估计早就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她一定要逃出去,反正已经是太后了,只要放下,就是彼岸!!!!! “太后稍等” 小邓子很快把铜镜拿了过来,安月定定看着镜子里那一张完全陌生的小脸蛋,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怎么就成为太后了么?! “小邓子。”她叫道。 “奴才在。” “现在是什么年岁?” “汉光三年。” “那那个皇帝就是汉光帝,是吧?”长的还挺帅,不过太面瘫,眼神也可怕,而且想杀她 她才不信,古往今来,会有哪个皇帝,喜欢垂帘听政的太后!! 哪怕是亲生母亲都一样被灭了的好吗 “回太后,当今皇上确是汉光帝。” 安月想,听都没听过,看来是个架空朝代啊!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这张好看的脸,再问:“我这么年轻,怎么会是太后呢?那皇帝一看就不是我儿子” 小邓子微怔,低声告诉她:“您先前那可是宠妃!先皇废了皇后,立您了,自然,如今的皇帝登基后,您就是顺理成章成太后了。” “看来是一个窈窕淑女嫁给了老不死的还搞了个正宫当当。”安月皱皱眉,“那汉光帝是” “一为娘娘膝下无子,二则皇上是废后的嫡子。” 所以,那个目光恐怖的男人成为皇帝,是理所应当的事。 废后的嫡子岂不是她的仇人?! 她搞了他的母亲啊,占了他母亲的位子啊,还垂帘听政,天啊,这一桩桩一件件连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家悲剧啊!!!! 安月扶额,撑着一口气问:“废后还在吗?!” 如果还活着,她把什么都还给她好不好,只要放她出宫,别杀她呜呜呜 小邓子道:“废后于先皇在的时候,就自缢了。” “”安月感受到了这陌生的世界对她浓浓的恶意。 她太累了:“那我怎么还垂帘听政呢?!”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真的很有本事啊!!!! 可那不是她安月啊 这女人有本事,害死的却是她啊! 安月想哭。 就在这个时候,小邓子的话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拯救:“回太后,先皇给你一件东西,足够您颐养天年了,只据说那东西可令天下唯你是从。” 安月张了张口,那个老不死的那么痴情?! “怪不得了,我想做就做什么了”她无语了,又问,“那个东西呢?!” 小邓子怨念地看了她一眼:“那不向来是太后收的吗?!太后突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像着魔了似的,这宫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安月:“怎么个变法?!” “怕是太后要受点委屈了。”小邓子叹了口气,“不过,无论发生什么,小邓子都会陪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安月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小邓子道:“奉先皇之命!” 安月:“” 她有点崩溃了。 那东西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说藏在哪里了,那么金贵的东西,这具身体的主人又那么厉害的样子,藏哪儿,能让她安月想到?! 安月非常崩溃! 穿越就穿越了吧,能不能给点记忆给她?! 这样耍人,很好玩儿吗?! 啊 她喊道:“小邓子,把宫门禁闭,就说太后要闭关了,谁也不许打扰啊。” 小邓子立刻道:“这样也好。”就下去办了。 安月叹了口气,深深深深地又叹了口气!!! 她蒙上了被子,就把自己像蚕一样,裹住了。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也许一醒来,就又回到熟悉的帝王陵了她以后一定再也不去那样的地方了,简直玄妙得可怕!!!!!! 安月成功得把自己给催眠睡着了,却也被外头一声大喊“皇上驾到”给吵醒了。 皇上 皇上! 安月反应过来仇人来了,立刻坐起身,不可思议地瞪着直接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一身龙袍,威严寂静。 “我,”安月结巴了,“我不是说过要闭关吗!!”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太后,对朕也要闭关?!” 安月皱眉道:“哀家一视同仁。” 皇帝竟然笑了,笑得竟然贼好看。 安月晃了晃眼睛:“你干嘛笑得那么妖孽” 皇帝一怔,沉沉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安月立马改口:“你笑得好看,你笑的真好看呵呵呵。”千万不能得罪皇帝啊!!! 望着她脸色苍白的讨好,藏不住害怕的病中样子,他微微一笑:“你真的病了你竟然真的就那么忘掉了所有,所有人和事你狠,你够狠!!!” 安月茫然地看着他。 为什么觉得他现在很伤心呢?! 皇帝沉了沉眼眸:“你不想知道一些事吗?!” 安月脱口而出:“我什么都知道了,小邓子都告诉我了!” 皇帝眯眸:“一个奴才,能知道多少,又有几分真假?安月,你什么时候也那么天真了?!” 安月凝眸:“你叫我什么!” 皇帝挑眉:“安月。”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本就该这样叫你,什么太后?你本来是我的,倒是你自己竟然那么渴望权利,等不到我登基,就勾搭上了我的父皇,恶心。” 安月张了张口,怔怔地看着皇帝仇恨的样子,她身体一颤:“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没有?你可一直都没有否认过!”皇帝捏住了她的下颚,逼视着她,“现在你莫名其妙忘掉了一切,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你可别把它当做机会,就此否决你所做的一切?!!” “”安月害怕地看着他,眼睫毛一抖一抖的。 皇帝凝眸,望着她。 安月怎么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呢 下一刻,她知道了原因。 这个漂亮的,气场强大的皇帝低头吻住了她,把她按在床榻上,几乎为所欲为 安月拍着他的后背,挤出一个字:“不” “你有什么资格”皇帝猩红的黑眸盯着她,“有什么资格对朕说不?!” 安月咳嗽了两声:“我是,太后啊太后和皇上怎么可以而且你怎么可以我” 皇帝表情越来越冷:“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安月弱弱道:“早就已经不是了。” 她怎么有点怂呢?! 皇帝睨着她:“那是你自己贪婪。” 安月:“我都忘了”不由得有些委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不要欺负一个生病的人?!!!” 皇帝勾唇:“我只是提醒你,表面上你是太后,私底下,你要知道,你和朕是什么关系!” 安月哑然,真的问了出来:“什么关系?!” 皇帝摩挲着她的唇角:“你是我的。” 安月:“” 她不是害死了他的母亲吗?! 下一刻,她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缓缓地补充了两个字:“玩,物。” “”说白了,就是报复。 安月望着他,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场景。 皇帝已经退开了身。 安月也坐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唇,一个太后,居然和当朝皇帝,亲吻了 她叹了口气。 皇帝脸色黑了黑,警告:“你该知道,连叹气,你也不配。” 安月靠了一声:“老娘叹气也不行了,招你惹你了?!你最好对老娘好一点,要是老娘哪天想起来那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能白送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4章 你也说从前 安月靠了一声:“老娘叹气也不行了,招你惹你了?!你最好对老娘好一点,要是老娘哪天想起来那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能白送给你!!!” 丫丫的。 简直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安月瞪着这个连她七情六欲都要管的霸道皇帝,心想姐姐虽然怕死,但姐姐不惯着你,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大不了死了回现代,还能回家了呢!! 一想到,自己穿越的倒霉事情,就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不知所措,却要强装无所谓的样子,你知道多心塞吗?!!! 皇帝阴森森的黑眸,静静地盯着安月,瞥到她很多年都妖娆的眼角,竟然红了,竟然透出一丝委屈难过。 他心里涩涩的,“这是你当初的选择,如今代价当然也要你自己来尝,哭也没用,朕说过,你没资格,你不配!!!!!” 他说的那么狠,似乎提醒的不止是她,还在提醒自己。 安月闭了闭眼,低下头,对眼前的一切,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她突然抬手一把推开了皇帝,咬牙怒怒地望着他,眼泪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少年皇帝显然没想到,她真的会哭,真的哭了。 一直以来她不都挺清楚自己要什么吗,成为皇贵妃,成为太后,她要的只是尊贵,权力,她所给出来的样子,也从未从神坛上走下来过,笑不像笑,冷得倒是像一块硬石头!!!! 石头会哭,还真的哭了,不觉得可笑吗?!!!! 此时,安月朝他怒吼出口:“什么选择!什么选择!!!我做了什么选择,有多大逆不道,至于让上天把我安排在这个鬼地方,啊?你告诉我啊我不配?我没资格?!我是受害人,结果我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迫害者,谁能比我更有资格怨恨,委屈,痛怒,你告诉我,谁比我有资格!!!!!” 少年皇帝微怔。 安月哭的停不下来,一边抽泣,一边道:“你真的太,太欺负人了,你就是老天爷帮凶,被老天爷派来整我的吧?!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 少年皇帝目光微冷:“你只是失忆,不是失心疯,堂堂太后,那么闹腾也不让人笑话。” 其实他负手在后,却悄悄地捏去了拳头。 安月瞪大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这个男子,“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你这种冷血的怪物” 少年皇帝浑身上下缠绕着乌黑的戾气:“你说,朕是什么?” 安月大叫:“一点同情心都没用,简直就是冷雪怪物,人可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你跟朕谈感情?”少年皇帝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朕的感情喂了狗!!!” 安月抹了抹眼角,特别难受。 少年皇帝看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好像他骂的不是她一样,真的是被气笑了,“千万不要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当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一定会让你全都想起来的。” 就走了,竟然只字不提那样神秘的东西,可安天下,能让一个皇帝,忌讳太后到让她垂帘听政的宝藏。 安月也巴不得他不提,自己现在压根就是个傻子,知道的都是片面,不足以定天下,避着,是暂时对现境最好不过的应对法了。 和这个少年皇帝见了一面,安月却觉得仿佛打了一仗似的,好累,好累。 尤其是当她推开窗,看见外头陌生的天地时,想到自己身处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时,想到自己现在是垂帘听政,可以威胁到皇上,并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她内心翻涌的茫然几乎要压垮了她。 她弯了弯腰,被对现代二十一世纪的思念折磨得疼了心,伤了肺。 那对她不仅仅是一个时代,那个时代里,有她爱的人,也有爱她的人,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的师长,她的事业,她的未来都在那个时代。 她不想在这里,这里也不属于她。 小邓子从外头走进来,看到安月的脸色如此不好,立刻开口:“太后娘娘,奴才扶你去歇息吧” 安月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隐含质问的口吻:“我不是说闭关,谁也不要来打扰我吗?为什么皇帝能进来?!!!你不是说我很厉害的吗,不是说我都可以垂帘听政,可他刚刚就那么闯进哀家的宫里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邓子犹豫了一下,讲:“太后从未限制过皇上,甚至待皇上非常好。所以,虽然有太后的金口玉言,可皇上真的来了,却没几个敢拦,奴才,奴才也以为太后娘娘,不会不见皇上” 安月心里咆哮:我的天哪!!! 这个太后不会对那个皇上,还余情未了吧?!!!! 而且今天看来这个皇帝依旧如此仇恨这个太后,看来也是由爱生恨,纠葛不断啊 太复杂了,太复杂了。 安月心想,她的命是有多不好,怎么就穿越到了背景那么复杂的角色身上呢,都不敢这么写。 “不行了,我要去睡一会儿。” 现在也许只有睡觉,可以拯救她了。 小邓子立刻抬手,扶着安月去了床榻上。 安月头一落枕,由于心理负担重,还有潜意识的逃避,很快就睡着了 时光就那么一寸一寸,没有痕迹地流逝了。 安月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潮音的墓穴。 她看着自己盯着那幅画,出了神,想去喊自己,让自己快点离开,因为下一秒也许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从此远离家乡不可怕吗?!!! 但是那个自己听不到。 这时候,她突然看到画里的女子眨了下眼睛,心里一沉,只觉得那件可怕的事就要发生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画里的女子居然跳出来了,含笑看向她这个方向,是的,她这个方向 安月颤了颤唇,再抬头去看,另外的那个自己已经不在了。 “我能看到你。”那个女子走近她,告诉她,“我叫月蜉。” 安月惊悚地望着她,“太,太子妃” 那女子一笑,“你是我的转世呢,我夫君,为我留了一魄在画中,他总是等我,其实到要死亡的那一刻,他是想留他的,让他保存记忆就好,可我舍不得,他总是在等我,总是在等我” 那女子低了低头,仿佛自言自语,重复了好几遍那最后一句话,才继续补充:“我也要等一等他,我要让他轻轻松松地过,不再受相思之苦,所以,我几乎快要跟他闹翻,他才不得已,顺从了我。我答应过他,我一定会找到他。” 安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月蜉” “是。” “你的夫君,是潮音?” “是。” “我是你的转世?” “是。” “我是安月” “我是月蜉” 安月不断退后,她摇着头,含泪看着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月蜉盯着她:“你的心里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只不过你弄丢了他,去找回他吧,好不好?” 安月哽咽道:“我没爱过人。” 月蜉又笑了:“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心底,空荡荡的,你总是觉得你在找什么,可是找也找不到,等也等不到,这个感觉,你应该有很多年了吧?!” 安月无法否认:“我以为每个人都会有” “你少了一魄,你弄丢了他。”月蜉清清楚楚地告诉安月,“你跟别人不一样。” 安月盯着她,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 月蜉叹了口气,“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安月晓得自己要离开了,几乎脱口而出,慌乱中问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怎么找到他?有没有什么印记” 月蜉眼底有几分隐痛:“没有印记,什么也没有,但是我想,你看到他,你会有感觉的。” 感觉?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能影响自己,还有什么用?!! 安月还要再问,却已经发汗惊醒。 她愣愣地盯着头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她想,她怎么就成了一个千古之人的转世呢,怎么还要到这里,去找什么前世的爱人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发生在她的头上了,为什么那么突然,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她的前生,是月蜉,是太子妃啊 她闭了闭眼,终于不得不接受,自己是注定要到这里来的,肯定是没有办法回去了,至少暂时回不去了。 真的,真的回不去了 冷静下来再开口,嗓音却那么沙哑:“小邓子” 小邓子立刻在外头,弓着腰应了一声:“奴才在,太后娘娘,您醒啦,请吩咐?” 安月觉得浑身发冷,扔给他一句:“我要泡澡。” 过不久,立刻有奴婢们伺候来了。 安月必须泡个澡,躺在水里的时候,她想,最近发生的时候都让她浑身发冷,就好像自从走进了那个帝王陵,身上就总是阴冷。 月蜉说:她的灵魂,少了一魄。 安月苦笑,原来这就是她小时候经常生病的原因,多可笑。 月蜉说:她要找到潮音。 可人海茫茫,怎么找?找一个人何其难?!!! 月蜉还说,潮音如果出现了,她会有感觉的。 感觉?什么感觉,什么感觉啊?!!! 如果等到潮音出现了,潮音已经成家,有儿有女了呢?!!! 而且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是太后啊 这个身份,还有可能发生什么故事呢,即便,找到了潮音,即便,他们相爱,可他们,能在一起吗?!! 照她这个局势,反而会连累了人家潮音好不好那个皇帝,可不是省油的灯。 安月简直越想越烦躁,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天翻地覆了,自己所有的人生计划,就这样被毁了,她产生一种人生根本无法由自己掌控的挫败感。 安月身子一瘫,任自己躺进水里。 皇帝来时,就看见她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他挥了挥手,宫女们就悄然退下了。 似乎对面前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月闭着眼睛,并没看见这更惊悚的一幕。 少年皇帝站在一边,静静看了有那么一会儿了,才看到安月被憋的痛苦了,猛地浮出水面,睁不开眼睛,开始剧烈咳嗽。 他冷冷一笑。 安月身体一僵,抹了把脸,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身影逐渐从模糊到清晰,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放肆,哀家在沐浴!!!” 她大喊哀家,好像哀家这个身份可以保护她似的。 她抱住身体,恐惧惊骇地看着这个不孝子,歇斯底里地吼了出口:“出去!!!!!” 少年皇帝眯了眯眸:“遮什么,该看的,朕都看过,难道,你没把朕的话放在心里吗,你从前,是朕的女人。” 安月咆哮:“你也说是从前!!!” 少年皇帝似乎非常欣赏她什么都不知道并为一切如此狼狈的小模样,一点一点地折磨她,说:“从父皇死后,我坐上了皇位,同时,我也做了一件,隐忍很久的事情,你猜猜是什么?” 安月颤着唇:“我,我不想出去,和我没有关系,你出去!!!” 少年皇帝慵慵懒懒,“和你太有关系了,因为我在登基当天夜里,宠幸的不是后宫里那些本来就属于朕的女人,朕来了你的宫里,那个晚上你也是今天这个表情,但你,还是一败涂地。” 少年皇帝勾了勾唇,笑不答眼底:“若是当今太后突然身怀有孕,会是个什么局面呢?无论你手里拿着什么保命的东西,都没用了吧?朕甚至可以立刻以不贞的名义,处决了你” 安月面如死灰。 如果说,这皇帝要了这具身体,也许在她来之前,亦然有过接触,那么就代表,这具身体里,可能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 安月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好不容易接受了那一切,为什么老天又要劈下一道雷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5章 比从前差远了 活着,活着真的太难了啊 望着安月一脸崩溃的样子,少年皇帝像看戏剧一样,勾着唇,懒懒的:“是不是有一种上天无能入地无门的绝望感?!” 安月瞪着他。 少年皇帝,冷笑了一声:“整个天朝下,只有朕能保护你,也只有朕能处决你,你懂了吗?!” 安月抖着唇:“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这个不重要吗。”少年皇帝反问,“你就是觉得这一点不重要,所以才落到今天这步连记忆都保不住的田地,这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安月起身,跳出去,从旁边随便拿了一件披上了身体,她回头,厌恶的眼神:“我已经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走哪儿去?!”那少年皇帝不急不慢地坐在床边。 安月闭了闭眼,突然问:“你叫什么?” “你还真是”少年皇帝,冷冷地说,“真敢忘。” 安月翻了个白眼:“我连自己都不在乎了,还在乎谁呢?!” “也对,你这个女人向来狠心。”少年皇帝淡淡吐出三个字,“冷弦。” 冷弦 安月夸道:“名字不存,皇上,你真的可以离开了。” 冷弦就那么盯着她,用那双看不透情绪的眼眸。 安月说:“那我走。” 她转身离开。 “站住”背后传来冷冷清清的声音,“过来。” 过个毛线啊 安月叹了口气,皱眉看着他,突然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冷弦眯眸。 安月说:“权利,金钱,身份,我都不要了,等我找到那件能威胁你的东西,我就把它送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纵然冷弦半点也不信她的话,还是想知道,她用出这样的诱惑,到底为了什么。 “说。”他凉凉道。 安月抬头,说:“我要做一个平民百姓,我要出宫,和前尘一刀两断,从此我就只是我。” 冷弦讽刺道:“你如今拥有的这一切是你拿你所有的一切换来的,你不过是忘记了而已,你怎么能不保证,你醒过来会不会后悔?到时候,你后悔了,可就晚了。” 安月沉默了一下,“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冷弦盯着她:“你凭什么认为朕能为你办到这一点,别忘了,你是太后。” 安月说:“别装了,你想的话,就一定可以,能做皇帝的人,什么不可以?!” 冷弦冷笑:“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拿到东西后,直接暗中弄死你?!” 安月叹了口气:“就当赌博吧,你要是弄死我,那就弄死了吧,只能说,失忆是命,死了不过也是命了。” 冷弦一愣:“你变了。” 安月耸耸肩:“走到这一步,不得不变,你不知道,我发觉自己竟然垂帘听政了,我多害怕。” “你大概不知道你之前的丰功伟绩。”冷弦明显嘲讽。 安月摇了摇头:“不是大概,是真的全都忘了。” 冷弦挑眉,看着她。 突然往床榻上,一趟,闭上眼睛说:“你说的话,朕会考虑,朕累了,先休息了。” 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女人在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少年皇帝一笑,睁开眼睛,撞上了安月冒火的视线:“怎么?” “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我能怎么?!”安月转头就走,大不了睡外头。 冷弦呵斥:“站住,回来,谁让你出去的?!” 安月气恼地回过头,瞪着他:“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更不会重蹈覆辙,你是皇上,我只是太后!” 冷弦冷冷启唇:“由不得你。” 安月:“” 最后还是怂在皇帝威严的视线里了,她叹了口气,躺在了皇帝的身边,迷迷糊糊地想,自个儿居然也会有机会躺在皇上的身侧 天知道,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啊! 冷弦:“靠近点。” 安月不耐烦道:“你不是讨厌我的吗?!” 冷弦笑:“所以要给你找不舒服啊!” 安月:“” 她一头狠狠撞进冷弦的胸膛,只想撞死他,最后却把自己撞得两眼泪汪汪。 冷弦抬起她的下巴,蹙眉看着她委屈隐忍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什么,“笨蛋。” 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门,低头吻了吻她发烫的眼眸,“不许哭。” 安月郁闷死了,压根没感到他们之间距离已经靠近,气氛都变了。 她抬起头,撞进他幽暗的视线里,身心忽然一麻。 冷弦吻住了她的唇,抬高她的脸,吻的沉迷又火热。 安月张了张口,想阻止他,却给了他机会攻城掠地。 帷幕落下,她不再是太后,只是他冷弦的女人,曾经,现在,包括以后,都是他的女人。 安月最后被他的永无休止搞得晕了过去。 她晕之前,还迷迷糊糊不甘心地想,果然人长了一张帅脸就是不一样啊,做起坏事来都让人想要原谅。 而她第二天醒来当然是崩溃的!!!! 安月盖着被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一定最近情绪不好,太压抑了,才会把持不住 其实只是把皇帝当了个宣泄物品。 对对对,就是这样。 绝对绝对绝对不是被他给蛊惑了,坚决坚决不是!!! 在这里的时间,熬的那叫一个枯燥乏味无聊。 什么玩儿的,都没有。 就这样,安月硬核熬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她摸着下颚想,自己来到这里唯一感受到的好处就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并且是你刚说完,不到片刻,好吃的就上来了。 真好。 只是,总有一种吃肥了给人宰的错觉。 揉了揉发酸的腰,安月走出去开始用膳。 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她情愿一死了之也拒绝听到的通报:“皇上驾到。” 安月在心底靠了一声,他还有脸来,昨晚他歇着了吗,简直是把她一个弱女子往死里头整! 欺负她是吧,来是吧,行啊,太后的身份不用白不用,她也要让他尝一尝憋屈的滋味才行!!! 冷弦从门外走进来,就看到安月奸笑的样子,他感到好笑,就这样喜怒形于色,可比从前,差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6章 她笑了 喜怒形于色,没人真的怕。 她从前,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一副冰美人的模样,渐渐地,就连他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父皇去世的那一天,他看到她有了表情,她笑了。 是那种让他看起来都心酸的微笑。 那微笑里,却带着嘲讽。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其实很想问一问,她对父皇有过感情吗?父皇那么宠爱她的,不是吗。 就算是一个铁人,也该被捂热了吧。 他也真的问过。 她却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你娶了那么多女人,你可曾对谁有过感情?” 他哑然。 “那些女人对待太子,想必很好,一个都没有吗?”她冷冷一笑,走了。 他怒了。 是啊,像他们这种眼里只剩下权利的人,要什么感情?! 他幼稚了,终究又是她,又是这个女人,用冷言冷语打醒了他。 想到前尘旧事,再看看眼前就连低头喝一碗甜汤,都那么满足的女人,冷弦心底微涩,这是她吗?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吗?! 没错了,他当时认识她的时候,她不就是这个样子 他竟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悄悄改变,变得不再爱笑,变得可以离开他,变得谁也不再爱,变得可以把政务帮他处理的滴水不漏,变得垂帘在后,神色尊贵,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走进去,安静得没说话。 其实,是他不想打破对面的样子。 可 安月舍得打破,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拿着勺子,慢悠悠道:“皇帝啊,哀家虽然比你可哀家毕竟是哀家,你就是哀家的儿子” 冷弦听到这里,脸色就变了。 安月偏还不知死活地说:“儿子,是不是该跪下来,给哀家行个礼,再坐?!” 冷弦眼眸眯得火花四溅:“太后你不是朕的亲生母亲。” 安月耸耸肩,没心没肺气死人:“那又怎样,哀家就是哀家。” 冷弦挥了挥手,宫里的人突然都退了下去。 安月忽然醒过来,丫的,又干蠢事了,这皇宫是他的啊,她竟然连个自己的人都没有,这之前,这太后是多宠这个皇帝啊 自个儿宫里的人居然全听皇帝的。 她叹了口气。 “屈服了吗?”冷弦悠悠道,“还要朕跪下来吗?” 安月喃喃着:“我以前怎么对你那么好” 冷弦微僵:“大局已定,与朕为敌,你没有好处。” 安月冷笑:“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冷弦蹙眉盯着她,似乎在探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会有什么?!” “宫里的人都听你的,都到这地步了,我该有多相信你,那何止是不与你为敌,简直是任你处置。” 冷弦身体一震,嘴上道:“那是你仗着父皇给你的东西,有恃无恐,用假象故意麻痹朕,谁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刺朕一剑。” “真的是这样吗”安月眼中闪过的茫然,无端让冷弦心中生了火,“就是这样!!” 安月眨了眨眼,“算了算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也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事跟我没关系了,现在我只想离开” 冷弦瞳孔微缩:“你可知,离开后你要如何生活?!” 安月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我会过的很好很好。” 冷弦嗤笑:“你不过一个脑子生了病的人,还敢大言不惭。” 安月反讽:“你才脑子有病!” 冷弦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安月低头喝汤。 冷弦看了她一眼:“怂。” 安月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冷弦眼圈忽然一热,多久了,多久了才好像回到了他们的过去一样,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眼里只有彼此的这个样子。 眼看着安月像是较劲一样,把整盘甜汤都喝了,冷弦看得有点无语,抚着拇指上的指环:“太后,你可别撑死。” “人间不值得!!!”安月恨恨地戳了块鱼肉。 冷弦微微一笑:“值不值得还能离开吗?” 安月想也没想道:“死就可以。” 冷弦黑眸静静地看着她:“你有死的念头?” “人一生怎么可能没有过哪怕一次这种死了一了百了的念头?!难道你没有吗!”安月才不信呢!! 冷弦低笑:“我没有。” 安月诧异地看着他。 他说:“我没有,我只有想弄死谁的念头。” “我们不一样。”安月抽搐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冷弦:“是啊,你蠢,出了事只想自己去死。” “就你聪明!” “当然,朕是让别人去死。”冷弦道,“总比你聪明!!” 安月呵呵道:“你这儿叫报复社会!”放在二十一世纪不就叫报复社会?! “社会?” 安月打了个哈欠:“就是天下的意思。” “报复天下总比自我灭亡好。” “伤害无辜最终就是自我灭亡的结局。” “那死也死得痛快了!” 总之,二人意见不同。 一个有奉献精神。 一个尝过利己的好处,从此习惯利己主义。 安月想自己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啊,真是跟无聊人,说无聊话。 冷弦皱了皱眉:“你还吃呢?!” 安月继续往嘴里塞东西,口齿不清的样子,哪里像个太后:“刚刚喝的是汤,当然还要吃了。” “猪吧!”冷弦忍不住吐出这个字。 安月咽完最后一口食物,嘲讽地看着他:“那睡猪的你是什么?!” “”冷弦瞪大了眼睛,“你”他居然语塞了。 安月哈哈哈一笑,“我?我怎么了?!” 冷弦:“”他深呼一口气,“吃那么多,噎死你!” 安月哼了一声:“气死你!” 冷弦起身就走。 安月懒懒往后一靠:“不送啊” 挥着手帕,摆摆手,目送皇帝。 冷弦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她这副狐狸模样,他抿了抿薄唇:“太后,今夜等着朕,朕来好好伺候你老人家!” 只一句话,就让小狐狸变了脸色。 冷弦转过头,得逞一笑,才算舒心地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7章 活不过 太后,今夜等着朕,朕来好好侍奉你老人家。 而且她发觉,他把“侍奉”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深。 安月才反应过来,立刻叫来小邓子,悄悄吩咐他:“去太医院弄一碗避子汤过来,切记,不可传扬出去,暗中行事,连皇上都不可以知道” 前面的都好办,小邓子心想,可连皇上都要瞒着,这个不太好做的到啊!! 他眨眨眼睛,真诚地说出一句令安月吐血的话:“太后娘娘,之前你服用避子汤从未瞒过皇上。” 安月瞪着他:“你知道多久了?” 小邓子说:“皇上自从登基了,太后您和他就就” 安月咬牙问下去:“就什么?!!!!!” 小邓子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奴才没上过学,只想得到暗度陈仓这个成语!!!” 安月扶额,她怕自己站不住会摔了! 天啊 这太后和皇帝,果然如她所想,早就早就暗度陈仓了。 她坐下来,静静地整理着思绪。 小邓子好奇地看着她。 安月却在想,这皇帝原来一直都知道,知道太后在服用这个避子汤啊,他也默认了,却在她面前说什么 说要她为他怀孕,他为的是陷害她。 合着,全都是隔应她说这些化的,哼哼,就说嘛,他可是皇帝,会容许皇家出现这种事情?! 这对他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真是气人!!! 小邓子很快就端来了避子汤,安月第一次喝这个东西,眉头都皱成了山丘。 她怒火集聚掌心,就把空碗给放下去了。 小邓子见太后第一次被皇帝气成这样,平时啊,那可只有皇帝被气走的份儿 他安慰道:“太后娘娘,您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啊,对身体不好” “你以为我愿意想啊?!”安月郁闷道,“今晚他说他还来!他后宫里没妃子吗!” 小邓子叹了口气。 安月说了句不行,她道:“今晚我不能再让他进来,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下去了” 小邓子问:“难道还能拦住皇上?!” 安月眯了眯眸,几乎是强硬开发着自己那聪明劲儿不够的脑子 她阴森森地说:“皇帝怎么了,皇帝也没办法阻碍天道!” 如今,风调雨顺,能阻碍皇帝的天道会是什么?!! 小邓子刚想问出口,太后娘娘,其实脾气很好的,这也是他敢说话的原因。 可刚在他要问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太后娘娘道了句:“女人的天道,哼哼哼!!” 后头三个字说得又爽快,又拭目以待。 果不其然,那冷弦当晚,所言不虚地来了。 却在他压着她在床上准备宠幸的时候,突然摸到一手血,拿上来一看,他冷冰冰盯着她:“怎么回事?!” “呀!”安月惊口失声道,“哀家月事来了!” 冷弦嘴角一抽,深沉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安月懵懂地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得罪你,有什么好处?!” “以前的你得罪我也没什么好处。”冷弦给了她轻蔑的一眼。 那一刻,安月真的恨不得弄死他!!! “既然你不方便,朕就放过你这一晚上,不过像这种事情,下不为例!”冷弦盯着她的黑眸无端吓人,“以你现在的智商,乖乖等着朕宠幸就行了,否则耍心眼让朕发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安月还是去往常一样瞪着他,似乎是十分不忿。 安月看着他狼狈的拿手帕,擦干净手,一脸黑色地离开,忍不住想笑。 她松了口气,坐起身时,把身下的血包拿了出来,随便扔在了旁边,然后叫进来小邓子,“皇上走了?” “回太后,皇上走了。” “小邓子,你把这猪血的血包处理掉,务必神不知鬼不觉!” “回太后,是!!!” 小邓子按部就班地处理了宫中的事。 安月后来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应付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 安月皱了皱眉,而且还不知道,要应付到何年何月。 何年何月 何年何月,她才能回去呢,才能够得到自由呢?!! “潮音”她忍不住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心底就感到那么熟悉! 她自嘲一笑,那你在哪儿呢,你到底在哪儿啊 安月闭了闭眼,第一次奢望有个人能来救救她。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安月抱着枕头,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对上一双黑溜溜,冷静又犀利的眼眸,她微微一愣:“你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皇帝冷弦,嘲讽地看着她:“那要看你做了什么了!!!” 安月歪歪头,“我做什么了?!!!” 少年皇帝皱了皱眉,看着她看不到证据绝口不认的恶劣样子,直接把血包扔在了她面前:“这宫中到处都是朕的眼线你说你做什么了?!” 安月脸色一白:“这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冷弦冷冷一笑:“那小邓子你知道吧?!” 安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小邓子从一开始就是朕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只不过你忘记了罢了!!!!” 原来原来,原来是这样 家贼难防,原就是如此了。 她冷冷一笑,“好,很好,皇帝不愧是皇帝,要不要我给你鼓掌啊?!”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都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因为没一个人敢信,没一个人可信!! “合着昨晚你就是陪我玩儿的,对吗?!” 她怒极了。 冷弦却觉得可笑:“你也知道被人耍了生气啊?!” 安月恨恨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早就已经杀得冷弦片甲不留了!!! 冷弦淡淡地看着她:“朕说过了,以你现在的智商,安分守己是最适合你的生存之道,朕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朕会杀掉小邓子,让他为你的错误负责!小邓子杀完了,朕就挑你宫里的婢女杀!!!” 冷弦轻轻地微笑:“总有一天,你会安分守己。” 安月脱口而出:“你到底在想什么?” 冷弦愣住:“你什么意思?!” 安月叹了口气,告诉他:“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我就只想要离开,和你再无瓜葛,和这个皇宫再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你的敌人,我甚至可以去找你所需要的东西,给你,只要你能放了我。” “你以为,太后是你想要不当,就可以不当得嘛?!”冷弦用看蠢货的目光,睨着她,“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知法犯法,把太后放出去!!!” “所以我们的合作失败了是吧!”安月点点头,“你早说啊,我明白了!!!” “所以呢?”冷弦问她,“所以失败了,你想做什么?!” 安月说:“我会等记忆苏醒,彻底成为你的敌人!” 只要是聪明人,应该都知道,这远不如他们合作来的划算! 但冷弦却几乎欣然道:“朕刚好也需要一个对手!” “你”这皇帝软硬不吃,安月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冷弦突然勾着她一缕秀发,问:“昨晚睡得好吗?” 安月抢着要把自己头发拿回来伸出去的手却被他抓住,她挣扎了几下,都失败了,恼怒道:“我睡的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冷弦低下头睨着她:“昨晚的时间是朕赏给你的。” 安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冷弦忽然就把她按在了床榻上。 安月剧烈挣扎着,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自从潮音这个名字在心底深深镌刻后,她就不愿意了。 “皇上,你这样强行宠幸一个女人,不觉得有失颜面吗?!”安月别过头,难受的被他吻着脖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一国太后,皇上,你对得起你的父皇吗?!!!” “那你对得起我吗?!”冷弦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他咬着她的耳朵,“你对得起我吗?!” 他与她十指相扣,他覆在她的身上,声音低得把人的心也落进地狱,“我们的山盟海誓,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转头成为父皇的皇妃!我登基后,原以为,我们会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那又如何,我也甘愿,可你转头就把我给忘了,把我们的山盟海誓,把我们的一切都给忘了” 安月静静地听着耳边悲伤的低笑声:“非凡如此,你还要离开宫里,把权利也抛之脑后,什么都不再在你的心里,你当然不记得你曾经就是因为权势,而迫不及待离开我的,现在你连权势都不要了,你让我情何以堪,嗯?!!” “”这一刻,安月几乎有告诉她,她并不是太后的冲动了。 “父皇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一个亲人,一个爱人,你们都背叛了我,还要我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也好意思提!!!” 他开始在她身上征伐。 她无力抵抗。 “你别想离开。”冷弦用那种冷到不会回暖的音调说,“这宫里若是地狱,朕也要拉着你一起万劫不复,因为这是你,欠朕的!” 安月绝望了:“如果如果我死了呢?!” 冷弦眨了眨眼,“你以为朕会让你跟父皇合葬吗?!” 他淡笑,睨着她:“绝对不可能的。” 安月水汪汪地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怜。” 冷弦眸色一动:“你比朕可怜。” 安月也笑了,竟然能够伸手去搂住他的脖颈,“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你要怎么对待我的尸体呢?!” 冷弦直言不讳:“你会跟朕合葬,虽然没有人知道真相。” “什么意思?!” “皇后的名义,你的身体。”冷弦扣住她的下颚,“明白了吗?!” 安月苦笑:“所以,我一代皇妃,半生太后,最后死了却还顶着别人的名号接受祭拜?!” “皇后顶着你的名号,在你的墓穴里。” “皇后所以我死的那一天,皇后也会死对吗?!” 安月看着这个有情又无情的男人。 “是。” “皇后知道吗?” “她有必要知道吗?!”冷弦道,“嫁给我的那一天,她就应该有把一切交给我的心理准备。” “你这样,对我们哪一个公平?!” 冷弦摇了摇她的下巴,笑:“朕本来不愿负人,可到头来,被你们谁都辜负了,既然如此,朕以后就只管自己的公平,你们的?你们有本事的话,看不爽你们就改变啊!!!” 也是从这一刻,安月深深地意识到,想要出宫,她一直都想的太简单了。 皇帝是不可能帮她的了,所以,她只能硬来了。 她一定要逃出这个鬼地方,一定要!!! 下一秒,她的思绪就被男人的动作彻底霸占了。 太后的宫殿,却秘密无数。 后宫,却清清冷冷,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最后,安月还是忍不住求饶了,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冷弦会不会就是潮音的转世呢?! 他们都是皇帝啊最后,她什么都没想清楚呢,就晕厥在了冷弦的怀里。 冷弦静静地看了她很久,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什么太后,她只是他的女人。 这一觉,足足从早上,睡到下午才醒。 安月腰酸背痛地靠在床榻上,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那个皇帝早走早好!!! 她叹了口气,对自己那漆黑的未来深深地惆怅了。 小邓子进来了。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原来你是皇上的人啊,早说啊,那么大的身份,又不丢人,藏着掖着干什么?!” 小邓子委屈道:“奴才没有藏着掖着,太后娘娘不也没问嘛” 安月冷笑:“不愧是他的人,歪理还真不少!!” 小邓子:“” “去把避子汤端来!”安月撑着一口气命令出口。 她真是要被这个诡谲多端的皇宫给气死了。 怪不得,总有人说,如果到了皇宫里,活不到第二集什么的话,一开始还觉得浮夸,现在她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里的人,就像一个个鬼一样,你哪个都不能信,偏偏,她刚来的时候,想都没想一下就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8章 使命 安月惆怅地坐在窗边,对眼前迷宫一样的局面,找不到出口。 她按着眉角。 不知不觉,心底又不受控制地叫着一个名字:“潮音” 潮音,你到底在哪里?! 她突然笑了一下,她觉得,潮音肯定比太子妃聪明,所以,潮音才不放心,让太子妃充当那个千年守候的人,太子妃没有他聪明,找人不但累,还不一定找得到。 啧打住! 她这来回来的,不都成骂自己了吗?! 小邓子从外头走进来,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她懒懒瞥一眼,信就是傻子,刚来的时候,这个太监,也是一副,就他是她自己人的样子 “干嘛?!”她冷冰冰地问。 小邓子低了低头:“回禀太后,皇后娘娘来拜见太后娘娘了。” 安月蹙眉:“她?” 小邓子:“回太后,是皇后娘娘。” 皇后啊安月心想,她还从来没见过皇后娘娘呢,皇后啊!!! 她清了清嗓子:“可是我不是都说了,我在闭关吗?!她们都那么没眼力劲儿的” 果然是那个皇帝的女人! 都一样?!!! 小邓子干笑道,“皇后娘娘说,关心心切。” 安月冷哼一声,“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啊,还关心心切!!” 小邓子微愣,还是回答:“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您的表妹” 安月僵住。 她不可置信地骂了一句。 “你们皇帝这是当大乔小乔左拥右抱了?!”她感到阵阵恶心,反胃,就像是自己谈了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却早就结婚了,新娘子还是她的家里人。 安月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糟蹋人,也不带这么糟蹋的吧!” 小邓子:“” 这个宫里,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存在着,她走之前,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皇后知道我和皇上的关系吗?!” 连,皇帝和太后都能有一腿,被皇后知道,似乎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了。 这皇宫本身就不正常! 小邓子犹豫了一下:“奴才不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安月等不及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邓子蹙眉,这太后,自从失忆后,真的是大变一人。 他又犹豫了一下,真是把安月看得不舒服到了极点,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不过,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小邓子同情地看了一眼安静住的安月。 只这一句话,安月心里头,就有了个底。 她叹了口气,几乎所有的麻烦,都是那个皇帝给她制造出来的!!!! 她运气,怎么就那么不好?! 穿成太后,看似不错,可这太后,却不是个单纯的太后! 她缓步,走出了内殿,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凤袍的绝美美人。 她想,真不知道之前这个太后,怎么跟这个皇后相处的 而现在,这个太后又到底去了哪儿呢?! 安月眼眸恍了下,皇后已经站了起来,以标准的姿势,下跪在安月跟前:“媳妇,恭请太后盛安。” “”媳妇这两个字,真的把安月彻底恶心到了,她按了按自己的胃口,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那个皇帝踏进她的宫里一步,这关系,真的是太扭曲了。 或者,这一切都是那个皇帝对她的报复甚至包括做出,娶她的表妹,又夜夜宠幸她的行为,都是为了报复她曾经的抛弃。 她怎么就,怎么就莫名其妙搞进了那么复杂的人生里。 “起来吧。”她虚叹了一口气,“别老跪着了,坐在那儿吧。” 皇后温柔地起来,坐在一旁。 “母后,你的身体,可还好?!” “很好” 安月不怕脾气暴躁的人,不怕找她麻烦的人,就怕这种柔柔弱弱,让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 “近日天寒,母后,你要多穿两件。” “好。” 母后? 能别再那么叫她吗 她那么年轻! “太后。”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大喊,皇后的称呼一下子变了,而且连声音都变了,“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 安月慢慢坐正了身体,盯着她。 皇后脸上哪还有一点温柔,几乎嘲讽地看着安月:“上天真是长了眼睛,总算给了你报应!” 安月凝眸盯着她。 合着,之前都是装的?! 她居然那么轻易地,都相信了 “你当年为了权利,抛弃了皇上,你为了争宠,甚至逼死了皇上的母妃,你如今做到了太后的位子,可没人知道吧,呵呵你私底下不过是皇上肆意把玩的一件陈年旧物,被扔在地上摔碎了那是迟早的事。” 安月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这是第一次,看到那么一双毒辣的眼睛。 可皇后却长的那么美这样极致的矛盾感,让她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是有多恨她啊 皇后挥一挥衣袖,就走了。 安月却坐在凤位子上,坐的腿都麻了。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要被当做一件陈年旧物,报复爽了,就摔了。 这个皇宫她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要逃了。 可在逃之前,先必须面对,熟悉了环境,才可能会找到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小邓子过来了。 她对上他担忧的目光:“为什么不说?” 小邓子迷茫地看着安月。 “你为什么不说,我和皇后的关系,并不好?!” 小邓子如果多说了那么一句,也许,她就不会被人当做傻子一样,欣赏个不停,然后才暴露出真面目。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你也没问我啊” 安月冷冷地看着他,骤然一句:“真想把你换了!” “”从二十一世纪里的新世纪人的嘴里,文雅点是说换人,到了这个嗜血的年代,尤其是皇宫,主子不舒服,就算杀人了,也没什么奇怪。 小邓子面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 安月则叹了口气,今天真是被皇后看出来了,她彻底失忆了,那也就意味着,谁都可以骗她。 她想要安稳地活出宫,就得做好准备,做好再不信人的准备。 晚上的时候,皇帝又来了。 果然又来了,呵。 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继续低头吃饭,对她来说,参见皇上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冷弦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她从前就是这样。 他道:“今天,皇后来找你了?!” 安月面无表情:“嗯。” 冷弦试探道:“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安月冷笑:“你觉得呢?你认为呢?!嗯?!!!” 一连三个反问,让冷弦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行了,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 安月厌倦地瞥了他一眼:“皇帝,做人是,需要有羞耻之心的。你明白吗?!” 冷弦冷冷淡淡地问:“太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月直接道:“我们这样不合适。” 冷弦低低笑了一声,还能不紧不慢地问一句:“所以呢?!” “所以,你是皇上,我只做太后,我们相安无事,怎么样?!” “那你不走了?!”冷弦挑眉问。 安月咽下那一句不走她等死啊,生生拐了个弯,干笑着说:“不走了。” 冷弦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羞耻之心?!” 安月防备地看着他,生硬地嗯了一声。 冷弦摇了摇头:“你当初背弃我,转头成为我父皇的妃子的时候,你的羞耻之心呢?!” 安月脸色煞白。 冷弦勾了勾唇,笑不达眼底:“失忆了,你倒是跟我谈羞耻之心了,太后,昨夜你和朕在那张床榻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的羞耻之心呢?!你动情的时候,你吻朕的时候,你的羞耻之心在哪里?!!!” 安月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 她茫然地看着他,她怎么会为他心痛呢?! 是他说的话,伤到她了,是吗?! 安月放下了筷子,在冷弦好整以暇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说:“你说的都对。” 几乎在这一句认同刚刚落下,他的眸色变深。 “从现在起,我的羞耻之心回来了。” “皇上,人都有迷失,犯错的时候,我现在清醒了,我要改正错误,我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那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对皇后也不好!!!” 她平静地说完所有的话,然后笑了笑,非常洒脱自在:“哀家累了。” 这是她第一次走心地,自称为哀家。 “哀家就不陪皇上用膳了,哀家先去歇息了,皇上,你用过膳,就回去吧啊!”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内殿,留给了皇帝一个拒绝的背影。 冷弦握了握筷子,最后一把摔在了桌上!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进内殿。 安月叹了口气,刚躺下,就感受到了压抑,她扭头一看,冷弦竟然进来了。 她猛地坐起身,喝道:“出去!” “这是朕的地盘!”冷弦扼住她的下颚,俯脸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安月用力挣扎,他却纹丝不动! 他把她压在了身下,一把撕碎了她身上那一套,刺眼的太后宫服 “冷弦,求你了”安月忍不住屈服,她对他摇着头,“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冷弦动作一僵,低头睨着她,神色几乎温柔:“你吻吻朕。” 安月闭了闭眼,为了今晚能平安度过,她只能抬起脸,吻了吻他的薄唇。 那一刻,她突然失神。 他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深情的目光蛊惑了她。 他低头也吻住了她。 “” 这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睁开眼睛,近在咫尺,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刺进了她的眼,总之,安月拿手遮住了双眸。 冷弦却在她耳边低笑:“昨晚,朕很满意。” “”安月恨不得掐死自己,美色难挡啊 冷弦拥抱住她:“你知道吗,朕已经很久没睡的那么香过了,自从你走后。” 安月张了张口,眼眸有点酸:“你别这样我都忘了。” 冷弦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可却转瞬即逝,变得柔情非常:“忘了就忘了吧,从前的一切都不美好,以后,我会给你新的记忆。” 安月诧异地看着他。 “什么新的记忆?!”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冷弦看着她,“我也还没有忘了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安月叹了口气:“如果,如果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呢” 他心里面那个又爱又恨的女人,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经历了那么多都变了。”冷弦抵着她的额头,“只有,只有朕还念着你。” 安月心头一紧。 她看着他。 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安月愣住。 “你就像是一张白纸,你什么也不知道,却是如此纯净。” “” 冷弦闭上了黑眸,“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 “我是太后”她沙哑道。 冷弦微笑:“朕说过,你在朕的眼里,从来都不是太后。” 安月:“所以,你还是要跟我暗度陈仓?!” 她摇了摇头:“皇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冷弦吐出四个字:“永远不能。” “” 他的眼底,猝着最寒冷的光,望着安月,可安月却没看清,只瞥见了他虚假的柔情眼神,“算了” 她想,她根本战胜不了他。 可总有一天,他自己就会腻掉这段关系的吧!!!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直到半年后,安月嗜睡中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了。 她立刻让小邓子叫来太医 看完后,她怀孕了。 而那位太医,也没能走出太后的宫殿。 安月就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冷弦走进来后,听到情况,就一剑刺死了太医。 她干涩地眨着眼睛,感觉那把剑,也一并把自己的孩子给杀了。 果然,冷弦的下一句话就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安月平静地哦了一声。 皇帝就是皇帝啊,柔情时蛊惑你,狠心时多无情。 还好,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一直一直就没有任自己沉迷,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带着使命过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9章 回来 还好,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一直一直就没有任自己沉迷,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带着使命过来的。 冷弦看到安月欣然答应,心头却好像被一箭穿过,他眯眸看着她:“你就一点也不怪朕?” 安月想,怪你什么呢,怪你明明知道,和我在一起,是对我的伤害,怪你让我孕育了一个孩子,却想都没想就说不能要?! 怪你,把一切恶劣地发展下去,把罪都让我来受?! 虽然,这个男人,每天都说,他爱她,但安月想,爱一个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她低低垂下眸:“有必要吗?!” 对本来就知道的结果,当它来了的那一天,她有必要再去为此付出更多的情绪吗?! 冷弦笑了下:“你可真狠。即便失忆了,心还是那样狠。” 安月抬手,让宫人们都退下去。 她看向冷弦,问了一直不敢问的话:“你一直都是在报复我吧?!你从未停止过报复,是吗?!!” 冷弦身体一僵。 而她看到他沉默无语的样子,却已经明白了:“你知道吗,爱一个人是伪装不出来的。” 冷弦盯着她,负身在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安月也在望着他:“又或许是因为,你从未花心思装过,就像是今天,骗都没有骗我一下,直接就说,不要他。” 她自嘲,轻轻地抚上肚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从头到尾,冷弦一句话没再说。 安月默默道:“你成功了。” 他黑眸幽深。 “肆意把玩一个仇人,到现在,杀掉她的孩子,去偿还你母妃的那条命你开心了吗?!” 冷弦面色微白。 她微微一笑,“这一年来,算我曾经欠你的,这个孩子,算我偿还你的,以后,你可不可以只做皇上,我可不可以只做太后了呢?!” 在她这一双清澈的目光下,冷弦咬牙挤出两个字:“可以。” 可为什么,报复了她,他却依旧那么痛?! 谁能告诉他,嗯?! 他一点一点让她卸下防备,她终于孕育了他的孩子,可他给她的痛,好像全都加倍反弹到了他的身边。 安月看着冷弦慢慢转身离开,她的眼角静默地滑下一行泪,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如果没有感情,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呢?! 只是,终究要用这个孩子试探出他的真心。 她想起自己之前花了好长时间决定不再喝避子汤,她是不是也曾经怕过这个结局?! 她低低一笑,声音沙哑不成调。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亲手杀掉这个孩子,可每每还是犹豫了。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总是想要多等一会儿,多等一会儿再让他多待在她的肚子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一天。 她躺在宫里的躺椅上,门外闯进了皇后,以及她带的一干人等。 她蹙眉,起身,声音微冷:“皇后,是谁允许你这样没规矩地闯进哀家的宫里?!” “当然是皇上。”皇后笑得风情万种,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另外,太后,我要告诉你,我怀了龙胎,你说,巧不巧?!” 安月肚子里一阵反胃,那个男人在说爱她的时候,却也碰了别人在她为个答案纠结痛苦的时候,却已经痛快地让皇后怀了身孕。 从头到尾,她都不过只是一个被报复的工具而已。 她没什么话好说了。 “太后,先皇给你的那样东西,皇上已经找到了,在你这个宫殿的密道里,皇上是为了它,才夜夜留宿,明白了吗?!” 安月心想,明白了,还带阴谋的。 她一个关于之前什么记忆都没有的人,怎么斗得过他们步步为营,寸寸心机?! “所以现在,太后和人私通,有辱皇家颜面,竟然怀了孽种。”皇后凤袍一挥,那么霸气,眼睛却那么毒辣,“皇上特来让本宫,解决掉孽种,顺便,解决掉太后。” 原来,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后招,就是彻底除掉她 是啊,这才算报复! 诛心,也要灭了身。 安月独自消化完这一切,望着皇后,望着不知何时站在皇后身后的小邓子,他没来,最后一面也不肯见,原来皇宫真的会吃人 她有些失神道:“好。” 如果只能用这种方式离开这里,那就用这种方式。 她,终于要离开了,要开心,不是吗?! 小邓子,脸色煞白地端过毒酒。 安月看了他一眼,她对他不薄,可真心换不来真心。 她来到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这个小邓子,最后离开,也是这个小邓子毒酒一杯,世事玄妙。 她伸过手,端过毒酒,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从此,这个天朝,只是他一个人的。 从此,一爽前耻,他可以安心做他的皇帝。 冷弦听到消息,慌忙赶到的时候,安月躺在地上,已经气息全无。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末日的感觉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向她,控制不住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周遭宫人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皇后脸色难看:“皇上” 她一震,冷弦阴沉地看向她,“朕只是让你来帮她堕胎,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因为臣妾不明白!皇上,这不就是我们一开始的计划吗,为什么您要临时改变?!”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冷弦,冷弦怒吼一声:“滚,滚,都给朕滚!!!!!” 皇后倒退两步,失魂落魄地带人下去了。 “小邓子留下!” 小邓子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吩咐!” 冷弦侧脸紧紧贴着安月的,他望着她,低低问:“她走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回皇上,太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说呵呵” 他脸上掉了冰冷的眼泪,那目光竟然是又爱又恨:“你到死,也还是那么狠!!!” 冷弦一瞬之间,像从地底下上来的阎罗王,他抽出刀,插上她的胸口,硬生生把她的心挖了出来。 是红的啊 他泪流满面。 而小邓子早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给搞得想吐了。 冷弦抱着安月,轻轻吻着她的唇,声音如从地狱里传来:“把这颗心洗干净,朕要,随身携带!” “是,是。” 冷弦低笑:“安月,你休想离开朕,你休想” 而安月喝完毒酒后,灵魂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不受控制地被拉到潮音的墓穴。 她惊喜道:“这里是二十一世纪对吗,我回来了!” 月蜉微笑地看着她:“嗯,你回来了。” 安月有点愧疚:“我没有找到潮音” 月蜉余光微闪,叹了口气:“你真的没有认出来吗?” 安月皱眉:“他,他已经出现了??” 月蜉说出了一个令她心痛难忍的名字:“冷弦。” “冷弦就是潮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月蜉红了眼圈,点了头。 安月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他把我的心挖走了” 她喃喃着:“他怎么会是潮音呢” 几乎魔怔了一样:“潮音不会这样对我的” “真正失忆的人,是她。”月蜉走向她,“二十一世纪才只是你的梦,他在的地方,才是你真正的世界,你当初为了他,才去做了他父皇的皇妃,你是被先皇逼迫的。先皇看上你了,如果你不从,他就会受到伤害,一步错步步错。” 安月震惊又心伤的看着她:“你原来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月蜉颤了颤唇:“天意不可违” 安月闭了闭眼。 月蜉望着她:“我会帮你回到你现在的身体,然后,再把你送回去,你的任务是,拿回你的心,再来找我,我帮你恢复七情六欲。” 安月冷冷地看着她。 月蜉苦笑:“爱上他,早已注定。” 安月就这样通过了月蜉的帮助,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月蜉告诉她,她没有了心,无法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如果想要不再受人摆布,扭转这一切,无论如何,也要拿回那颗心。 她以一个新的身份,新的面貌,回到了那里。 她花了钱,混进了宫里。 熟门熟路地找到龙吟宫,她知道,他会来。 她悄悄地添了迷香。 龙吟宫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龙吟宫。 他和别的皇帝都不同,他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太多人,所以她知道在这个时辰,宫人们早就收拾好退下去了。 一切多亏了解。 她冷笑一声,这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回身躲好了,迷香的解药,她早就在之前就服下了。 她看到了他,冷弦比之前,似乎更不好惹了。 他的目光里,哪还有一点她熟悉的温度的影子?! 冷弦为自己更了衣,就在床榻上躺下了。 安月在角落里,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放心地走出去。 她坐在床榻,沉默地看着他,怎么他都心想事成了,还是一点也不开心呢?!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剑眉:“原来,你是我前世的债” 她慢慢放下手,落在了他随身带着的香包上,拽了下来,打开后,忍不住眼圈一红:“你把我的心剁成了渣滓,随身携带,你这是都不让我投胎了吗?” 她轻轻地问:“你就那么恨我嘛?!!” 安月抬头,望着他不知梦到了什么,而通红的眼眶,“我走了,你都忘了吧。” 她握紧香包,起身离开。 冷弦突然睁开了黑眸,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她愕然回头,撞进他猩红的瞳孔里。 “你怎么会” 冷弦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变了模样,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月蹙眉看着他:“你一直都在装我,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冷弦讥讽,“你以为朕不知道,挖了你的心,你会有什么下场?!”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找到一具新的身体,我一直都觉得你没死,我一直都觉得,你的灵魂,在跟着朕,就算是恨,朕也不在乎。可你却用一副完全新模样出现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安月简直是在用看魔鬼的目光,惊悚地看着冷弦:“你居然什么都知道” 他们果然都是背负着前世的缘在身上的人,明明在下一世,感觉却要比平常人更敏锐,甚至是脑子也比平常人更聪明。 安月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装装,现在知道骗不过去,连装都不想装了。 她开口,什么也不谈,直奔主题:“我是来回我的东西的,皇上,你没有权利阻止我拿回自己的东西!!!” 冷弦盯着她,用那种眷念的目光。 他告诉她:“朕找了巫师,她说,你没有死,你只是回去了,你回哪儿了?!” 安月漠然地看着他:“你管不着。” 冷弦笑,却笑得那么悲伤,“你以为,你还能离开这里吗?!” 安月凝眸看着他:“你做的还不够吗?!两条命,我都给了,我如今能重生,那是我的运气,可我该还的,都还给你了啊,你还想怎样?!!!” 冷弦就那么看着她:“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我只想对你好!” “用不着”安月冷笑。 冷弦却伸手就把她连香包一起搂进了怀里,唇附在她的耳边,他说:“你走后,我才知道,父皇留给了我一封信,里面写了,他曾经,是如何卑鄙,恶劣,无耻,拿我让你屈从,为什么你不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呢?!!!” 安月深深呼吸:“我失忆了,你不知道吗?!” “你之前也没有说,你绝口不提,为什么,为什么?!!!” 安月冷冷道:“一个太后,一个皇帝,怎么可能能在一起,既然不能,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何必呢?!” 这就是她的想法。 既然月蜉说,她就是和他相爱的那一个人。 “而且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安月叹了口气,“皇上,一切都结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0章 挽留 “可朕有知道的权利” 冷弦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容颜,痛得弯下了腰:“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安月张了张口,最后她听到自己说出的三个字:“算了吧” “算了?”冷弦直直地盯着她,“朕不可能就那么算了!!” 安月望着他,难道,前世今生,真的是来还债的吗?! 她已经不敢再对他动心了,不敢再喜欢他了,不敢再相信他了,她叹了口气:“放了我吧,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天下都是你的,一个我又算什么?!就让我走吧。” “不”冷弦按住她的肩膀,痛苦溢于言表,“是因为你,朕才把这天下放在了眼里” “你已经杀了我。”安月不容许心软,直接打断了他,她抬头与他对望,“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如果,你不想,请你用行动证明,放了我。” “” 他倒退两步,就那么看着她:“朕没要杀你” 安月挥了挥衣袖,“不重要了,皇上,我早就厌倦了这里,现在我自由了,就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所以,如果你不放了我,我大不了就再死一次” “难道你要朕眼睁睁看着你回来又离开吗!” “你可曾有一点喜欢过朕” 安月握紧香包,转过头,闻言,眼底总算泄露了一丝痛苦,潮音,冷弦,为何都要在伤害她之后,才懂得她对他的重要。 她低下头,还是离开。 她只想单纯一点的过,这个复杂的皇宫,勾心斗角的生活,从来都不适合她。 安月离开了。 真的离开了。 冷弦却像被定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盯着她的背影,任她从他身上取走属于她的最后一件东西,他的最后一点念想,永远离开他 他眼圈通红,抬了抬手,从暗处里跳出来两个暗卫。 “跟上她,保护她,看看她住在哪里,回来禀报。” “是!” 他没有脸去打扰她,但他放不下她,只能这样悄悄地守护。 孑然深夜,出行后,她住在山上的竹林人家里,这儿脱离尘俗,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风刮过时,她可以听到竹叶悠动的响声,一颗心上的尘埃好像也被这声音给扫干净了。 山上的阶层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微微一笑,不需要什么大鱼大肉,这不就是她喜欢的生活嘛?! 这家人,是做酒的。 她交了银子住在这里,没事的话,就去旁边的寺庙里听听念经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不异空,空不异于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只觉,参悟得不过是凤毛麟角。 要用一生去学,估计也不够。 所以,她在某个早晨,突然就静下了心思,远离贪嗔痴,方得真自在。 这不是逃离,而是皈依。 她开始远离爱与恨,去的多了,就干脆住在了寺庙里,带发修行。 这个消息,传到皇宫里,天底下权利最大的那个男人的耳朵里,简直要疯! 像是怕极了,他晚到一秒,安月立刻剃度一样,他第二天就以微服私访的名义离开了京城。 那家寺院,住的都是比丘尼。 他走进去,一步一步迈上了台阶,恭敬地看着大雄宝殿的佛陀,双手合十拜了下去。 “弟子知道一身罪孽,七情六欲贪嗔痴妄哪一样不是罪?佛有心渡人,人有意堕落,弟子叩首。” 一个皇帝,可以如此卑谦,已经很是与常人不同了。 安月从后院里走进来,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了,所以,她这个点都要来拜一拜佛祖的。 不过,她看到佛前有人,并不惊讶,而是要悄悄退出去,尽量不打扰到别人。 却在这个时候,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看向了安月。 安月看到是他,僵在了门口。 冷弦嘴角无力地扬了扬:“我来了。” 安月眼眶热了。 可这种感觉并不太好,就像她在这里,是专门在等他一样,这对佛陀是大不敬。 她平静下心绪,慢慢双手合十,低垂下眼眸:“施主好。” 冷弦感到嗓子要被看不见的魔爪掐断了,他再出口,声音是已入过地狱的沙哑:“你真的要” 安月却已经像根本不认识一样,对他微微弓了腰,转身走开了。 冷弦僵硬地站在佛陀前,竟然有一种他已经追不上她的错觉。 安月一路就那么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她看着远方浅蓝的天际,心却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黑洞里,找不到光明。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力 她低垂着眼眸,失神了。 冷弦还是跟上去了。 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全部意义,他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即便是佛,也不可以抢走他的心上人。 安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几乎有点生气地转过头瞪着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冷弦薄唇微干:“朕要你回到朕身边。” 安月觉得可笑,就真的笑了:“回去?!” 她盯着他,“回到你的身边,去跟你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勾心斗角是吗?回到你的身边,提心吊胆,不知道哪一天又会是你的哪一个女人闯进来,一杯毒酒了结我?!!冷弦,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你不能不让我重生。” “重生你要怎么重生?!”冷弦问她,“把你的头发剃掉的那一种重生吗!!!” “那也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能找我找到这里来,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我容不得你对这里有一点点的不尊敬,你明白吗?!!!” 安月摇了摇头,“皇上,我知道,你也很忙,你真的回去吧,没有必要再把时间耗费在我的身上了,你知道吗?!!!!” “朕什么都明白,朕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又明不明白,如果朕能够放手,早就放手了,如果朕能够放下,早就放下了,朕还会站在你面前,徒增你厌目吗?!” 安月毫不留情地接话:“所以,皇上也知道这样,徒增人的厌恶?!你一直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可我并不欠你什么,我没义务给你机会,等你悔过。” 安月抬脚就要从他的身边离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他几乎用哽咽的语调求她:“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朕?!!!” 安月艰难道:“我已经原谅你了,但不代表,原谅你就要跟你在一起吧?!” 冷弦颤抖地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我不要了,不要这个天下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要是当比丘尼,我就去当和尚,我不再逼你,可我们总要在一个世界里。” 安月抿紧了唇瓣,半晌后甩开他的手:“随便你!” 她几乎跑着离开了这里,她大喊,因为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眷念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我可以做安月,做一个和月蜉不同的安月,就像他一样,他做一个与潮音完全不同的冷弦,那样对我,那我也可以一直不依不饶了好几辈子了,最后才知道,也许放下各自生活,才是给予彼此的一条出路啊!!! “可是,为什么,他一出现,感情就那么不受控制了呢?!情,到底是什么?!理智,为什么总是战胜不过感情?!!!” 她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绝望地望着苍天,掉下了不知所措的泪水。 心不动则不伤,心若动了,也伤了,又该当如何,没人告诉她 比丘尼寺庙中,不留男香客居住。 到了夜晚,安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想,他走了吧,他不走,这里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凡事都是这样吧,无地自容自然就退避三舍了。 她躺下,突然听到一声突兀的动静传来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见了他像只小鬼一样,委委屈屈地房梁上跳下来了。 安月嘴角抽搐:“你!” 她已经告诉了他,她的底线,是他绝对不能在这里胡来。 呵,他不听话倒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可是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听他的话!!! 安月坐起身,已经连脾气都懒得发了:“冷弦,你还有完没完了?!” 冷弦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没地方去,匆忙之间,只能躲在你这里。” “这里不留男客!!”安月咬牙切齿,“是其一,山下有客栈,是其二。你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你的朝政都不管了吗?!” 她不容他回答,突然冷笑出口:“哦,我知道了,你是害死我还不够对吧,你还要我遗臭万年是不是?!” 冷弦皱了皱眉:“说这些话,你会舒服一些嘛?!” 安月气都气死了,怎么可能舒服?? 她:“我不舒服还不都是你惹的,你也有脸问?!” 冷弦脸面一下子不好放,都被骂红了脸,他从来没被谁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可,已经被她这样骂了,该是已经在她心里那么差了,反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不管不顾感:“我要要脸,就不会从宫里追出来。” 安月气疯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你听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 “朕这辈子最喜欢就是挑战不可能的事情,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安月冷笑出口:“在你眼里,别人的意见到底算什么!” 烛火昏暗地折射在他落寞的俊脸上,他忽然走向了她,一把扣住她的手,就把她身上的香包取了下来,对上她瞪大瞪圆的眼睛,苦涩道:“万不得已,我知道,没有这个,你投不了胎,所以,你冒着被我囚禁的危险回来了,现在这样东西又回到了我的身边,那是不是代表,你也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嗯?!” 安月悲伤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你不觉得你太过分太卑鄙了吗??” 冷弦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如果我还能想到别的办法让你回头,至于这样让你厌倦到底吗?!”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回到宫里,回到你的身边,又能怎样呢,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了,你明白吗” 她总是问他明不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只不过是出此下下策,只为了她啊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无意做祸国妖妃。” “你不会是祸国妖妃,是我欠了你的,我只想对你好。” 安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若不给,香包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打拿回来了。 她不得不从长计议:“好,我跟你回去,只不过,明天再走。” “我知道,你需要告别。”冷弦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无论多久,朕都等你。” 安月道:“你可以走了。” 冷弦还是那句话:“我真的没地方去而且那么晚了,我看不见下山的路。” 安月无语地看着他:“那你睡地上吧。” 冷弦叹了口气:“我不想生病,山间潮气重,我怕病了,反而拖累了你。” 不得不说,那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麻烦。 安月笑了笑:“皇上,佩服佩服,你手段高明!” 她起身:“你睡我的床吧。” “那你呢?”冷弦紧声问。 安月面无表情:“我去侍奉佛祖,不睡了。” 他拉住她的手,不容她挣脱道:“我不许,留下来,朕以天子名义发誓,朕绝不碰你,而且,你也不看看,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举头三尺有神明,即便为朕的子民考虑,朕也不敢胡作非为。” 安月嘲讽地看着他:“你也相信因果报应?!” 冷弦:“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人都能死而复生,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的?!!!!” 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盯了好几秒,才移开目光,躺在了床榻上。 冷弦自然也跟着躺下了,他躺在她的身旁,感觉漂泊已久的心,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我想跟你在一个小屋子里生活,不用多大,对面有寺庙,环境有竹子就好,你都是喜欢的,我也都是喜欢的。” 安月已经闭上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1章 摆脱不了 随着夜深,天色渐凉。 摆脱冷弦后,安月站在院子里,孤身单薄,她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却看到了她曾经被皇后强硬地灌下毒酒的画面。 其实,谁不怕死呢?! 那一年多的恩爱,不过都是他的一场谋权之战。 她分明在开始就告诉过他,她愿意把那东西给他,她无心权利地位,他要的,她都会还回去,可是他偏偏用感情来骗她 非要重创她,非要报复她,伤害她也就算了,孩子有什么错?! 他却故意,让她怀孕,用孩子一石二鸟,陷害她,伤害她,同时杀死他们的孩子,多么利落。 一边对她柔情蜜意,一边令皇后身怀六甲,多么虚伪,无情。 如今,他在失去后,终于明白了什么。 可她凭什么要原谅他呢?! 她凭什么要为了他,回到一个她并不喜欢,甚至是害怕的宫廷生活中?! 她闭上眼睛,心里生出阵阵哀伤。 如果从来没有来到这里,从来没有遇到他,她应该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习惯哀伤的样子。 冷弦走到窗前,落寞地望着院子里拒绝的背影,他真的再也带不走她了吗?! 他要的,从来都是她的心啊 他再也看不下去,抬脚走出屋子,站在她身后说:“你去睡吧,我在这里。” 安月诧异地回过头,定定地望着他。 他苦笑:“你不愿意和我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我也不愿意你在外面受冻,让我站在这里吧,我守护你。” 安月复杂地看着他:“你守护我?!” 她等不到他说话,便嘲讽道:“何必呢,你天生就适合被人守护,被人讨好,被人惯着,被人去爱,何必为了让我回宫,就装的那么深情款款?!这根本不是你,你又能装多久呢。” 她似乎看透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她说的没错,他不是一个默默付出的人,他如今妥协,是为了她能回到他身边,为了她能愿意,重新去爱他。 可他不是装,他只是妥协,为了她的爱,他情愿这样,他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他受伤的黑眸,就像一只找不到出路的困兽,安月心中一动,酸涩了心肠,她别过脸,从他身边走过,扔下一句冷清淡漠的话:“你要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吧,随便你。” “我会一直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冷弦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 安月背影微僵,关上房门,疲惫地闭上了滚烫的双眸。 月蜉爱上潮音。 安月爱上冷弦。 这份爱,就像生生世世的诅咒,他们为之笑,也为之痛苦,安月想要了断,求个清静,可她知道她爱过他,她唯一爱过他,现在还没有忘掉他。 她低笑,自嘲,无论抄多少遍心经,她都无法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已经忘了他。 第二天,安月告别后,和冷弦离开了寺庙。 竹叶悠动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他们并肩安静地走着,心里都有了一丝异样。 “真想永远生活在这里,与世无争,清清静静。” 冷弦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里。” 安月看了他一眼,垂下眸:“我也知道,即便你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你不属于这样的生活,无论是你的身份,还是你的性格。” “呵”冷弦却说,“你这是不相信人会改变。” 安月撇了撇嘴,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不过她真的还是忍不住与他争论:“你听过一句话吗?!” 她就想搓搓他的锐气! 冷弦蹙眉,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嗯?!” 他突然道:“辱骂当朝君王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安月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用毒酒毒死我吗?!!!” “”冷弦懊恼地蹙起眉心,怎么忘了自己还有前科,都怪做皇帝做习惯了 “我要说的话就是”安月慢吞吞道,“狗改不了吃屎。” “你!”冷弦委屈地看着她,“好歹我曾经也做过你的男人,你怎么就那么狠?!” 安月扯了扯唇:“别忘了,你做过我的男人,你也做过别人的男人。” 冷弦黑眸一亮:“你醋儿了?!” 安月冷冷一笑。 冷弦跟着她,亦步亦趋,“谁让我是一个皇帝” 安月眨了眨眼,“我没怪你啊,你随意就好,只是别来招惹我,我无意插足于你的后宫。” 冷弦神色低沉地望着她的背影,“我可以不要这个所谓的后宫,我只要你。” 安月笑了笑,“可惜,我不愿意。” “” 安月是被逼进宫的。 她一进宫,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给一个最清静的地方,住下来再说。 可冷弦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个答案:“朕的龙吟宫是皇宫里,最清静的地方,你要住吗?!” 安月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没开玩笑吧!” 让她住皇帝的地方,开什么玩笑?!!! 冷弦撇撇嘴,“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安月深呼一口气。 冷弦望着她排斥的样子,心知肚明,她不是不喜欢清静的地方,只是不喜欢和他住在同一个地方。 他叹了口气,温柔道:“你就住在龙吟宫吧,那里,清静,也安全,朕放心,至于朕朕不住在那里就是。” 安月看都不看他:“用不着,我不想欠你的。” 冷弦眼底闪过一丝隐痛:“我不住在那里了,这样都不行吗?!” “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地方吧。”安月抬脚要离开,心情烦躁得要命! 冷弦拽住她的手,不容分说就把她拖进龙吟宫,几乎是霸道地把她按在龙榻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逼视着她:“你就住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包括朕。” 安月愣愣地望着他。 冷弦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她眼底微痛,四目相对,他抚着她乌黑的头发,苦笑:“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住在这里好不好?算朕求你。” 安月眼底氤氲着猝不及防的水雾,就这样流过鼻梁,滑落下来,既然有情,为什么当初可以无情至此?! 他几乎也哽咽了:“别哭,算朕求你的第二件事。” 安月别过脸,独自缓解着心痛。 他抱住她,声音竟然有一种苍凉的意味:“朕真的错了,朕大错特错,失去了你。” 否则,他们现在会是我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你走吧。”安月声音微微发颤,她发现她尤其面对不了他现在的样子,几乎悲伤到了人的心底。 冷弦抚过她的眼泪抹去,强颜欢笑:“那朕走了,你如果想见朕了,让奴才去通报一声就行,朕来见你。” 他何时宠过这样一个女人,可宠她,却好像是天生的本能,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他就把她放在了心里,以后就再也没忘记过。 冷弦走了。 安月拿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蜷缩起小小的自己,看着熟悉的这里,独自怅然若失。 她本来以为,拿了东西,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月蜉没再召唤她,也没有告诉她拿了东西后该怎么去找她 或许,这一切不过是月蜉把她推向冷弦的借口。 毕竟,这香包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 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惜,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殿里没点上宫灯,她看着黑暗,就那么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后来,她是在一只掌心的温抚下醒来,她感觉似醒未醒时,自己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被他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睁开眼睛,看到冷弦,连她自己,都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 “该吃晚饭了。”他嘴角微勾,眼中柔情似水。 安月逃避地错开了目光,低低嗯了一声。 他却像着迷了似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容颜,眷念不舍的摩挲,看着她红了脸,他眼底席卷过一丝疯狂,抬起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 安月倒在龙榻上,一头乌发海藻一样漂亮地散开在他的枕面上,她乌黑清澈的瞳仁看着他时,给他一种,她心里有他的错觉。 冷弦吻着她,也在看着她的反应,只要她有一点抗拒的意思,他立刻退身,他不敢激怒了她。 可不知怎么的,是因为她才睡醒,还是他的错觉是真,她竟然就这么任他吻住 冷弦心里微微激荡,很温柔了,一个吻,却害怕弄伤了她似的。 两个人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可闻。 情到深处,他颤抖地动手,轻轻扯下了她的衣带。 他的吻绵延如下。 安月伤感地闭上了双眼,他就像是毒,明知道应该远离,却无法抗拒他的靠近。 “我饿了。”她带着哭声说。 冷弦立刻说:“好,我们吃饭。” 他现在事事顺着她,就连做到了这一步,只要她有一点不愿意,他就算折磨自己也忍了下来。 把她的衣衫重新整理好,他把她抱下了龙榻,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上膳。” 门外的奴才很快应是。 因了刚刚的亲近,安月脸蛋浮着不正常的动人红晕,有些疲若无骨,用不上力气,冷弦就把她抱在腿上,极尽疼惜,喂着她吃饭。 安月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抬起眼皮望着他。 她提着他的心,却冷眼旁观他的沉落,就像他当初一样,她受着他的爱,却随意回应和拒绝。 因果轮回她心底苍凉地一笑。 “你白天一回来,就睡了吧?睡了那么久,晚上还困吗?!”冷弦找着话跟她说,一边观察她有没有不悦的样子。 安月就着他的汤勺喝了一口汤,捏着他的衣角把玩,慵懒地漫不经心:“住在这个地方,心累,心累,自然睡的也快,跟睡的多不多没有关系。” 冷弦心底一沉,他黯淡地垂下眸:“哦。” 他的龙吟宫,在她的眼里,却让她很心累,那是不是代表,他也让她觉得很累?! 安月看着他失色的容颜,他把她逼回来,就该知道,她不会让他好过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却并不痛快呢?!! 站在旁边伺候的奴才们,早就对皇帝怀里这个女子起了百分之百的好奇心。 现在,这个女子还能公然不给皇帝面子,要知道龙吟宫是什么地方,就连皇后也没在这里住过哪怕一个时辰,可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却说这个地方让她心累?!! 冷弦突然说:“你愿不愿意用个封号?” 安月冷冷地看向他。 他不是说赐给她一个封号,而是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用奴才们都震惊当场。 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的还在后头,这个女人清凉的声音说:“我不愿意,我此生不会进你的后宫。” 冷弦张了张口,想问“是不想进后宫,还是随时随地准备离开朕?!”可他哪儿敢啊 他傻了,一个封号,怎么可能束缚得住她。 冷弦笑着去哄:“好,都依你,你不要,那就不要罢,反正那些都是虚名而已。” 安月蹙眉道:“我不想吃了。” 冷弦放下碗,冷声吩咐:“收了吧。” 奴才们立刻上前,做好了该做的,都退下去了,然后,宫里沸腾了。 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怎么能让皇帝那么宠爱能和这个女人一比的,找来找去,也就只有当朝那个已经逝去的年轻太后了吧!!! 冷弦用手指梳理着她微乱的发丝,眼神微灼:“还要睡吗?” 安月闭上了眼睛。 冷弦吻了吻她的唇,她不耐地闷哼一声,“别得寸进尺。” 冷弦挑了挑眉,在她耳边低沉地说:“忍不住。” 安月脸红了红,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后宫里的女人有不少吧,你可以去找她们。” “她们都不是你。”冷弦苦笑。 安月冷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是故意的吗?”冷弦突然问,“这样若即若离和来时完全不同,你终于,也要报复我了吗?!” 安月嗓子一涩:“我只是不想你过得太好,凭什么你剥夺了我生活的权利,我却不能让你不好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2章 不太懂 安月嗓子一涩:“我只是不想你过得太好,凭什么你剥夺了我生活的权利,我却不能让你不好过?!” “你可以让我不好过,你可以让我不好过”他低头,自嘲,“你可以的” 安月闭了闭眼:“那就别装的那么可怜。” 冷弦微笑,苍白了容颜:“我没有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心,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知道吗?!” 安月这样一听,嘲讽开口:“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即便是互相折磨,你也不会,不会给我自由啊” 冷弦开口:“当我禁锢你的时候,你也禁锢了我。” 安月闭上眼睛,心里就说,谁稀罕禁锢他?!!! 她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真伤人。”但冷弦还是起身离开了。 天色渐白,她叹了口气,竟然就再也没睡着了。 天啊 她想,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难道让她回到这里,就为了是这个样子吗?!! 难道上天,就只是为了,为了毁灭人的生活,存在的吗?!!!!! 她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冷弦上完了朝,到了龙吟宫,看到了她熟睡在龙榻上,忍不住面露和缓,“还是这样最乖,最好看” 他就坐在对面批阅奏折,只要她有一点动静,都被他尽收眼底。 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安月睁开了眼睛,望着冷弦。 她醒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冷弦批了一半奏折,抬头看到她,不由得勾唇一笑,心中轻松些许,“饿了吗?!” 他放下毛笔,起身动了动坐的发麻的双腿,走向她。 安月就那么看着疲惫的他,突然说:“你你喜欢做皇帝吗?!” 冷弦微怔:“做皇帝,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安月皱眉,像瞪怪物一样瞪着他,匪夷所思道:“那你对皇位,是什么感觉?!” 这个话题啊冷弦懒懒道:“我一生出来就是太子,你说呢?!” 安月摇头,“你的感觉我怎么会知道!!!” 冷弦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好奇,但是,还是回答道:“既得物的感觉,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可以不喜欢,但是别人要拿,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而且,皇位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利,威严,而是责任,担当,坐上这个位子,哪怕有一点错,就会被天下人所诟病,容不得自我主见,也不是谁都能坐不是谁都能管理好天下。” 感觉这丫在夸自己安月嘴角抽搐了下,无语地翻了翻白眼,突然意兴阑珊:“那我呢,我对于你,是什么?!” 她挑挑眉:“你就那么喜欢我?!” 冷弦点头:“你是明知故问么。” “可我背叛过你。” 冷弦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很久没见的阴暗:“是父皇逼你的,为了我不受儿女情长全都不是你的错!!!!” 安月冷冷一笑:“好啊,这个就算了,那你分的清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吗?!” 冷弦凝眸望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对“我”的爱一直没有变过?!” “是。”冷弦心底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尤其是看到,安月嘴角笑意愈发冰冷无情时,他竟然有一种被凌迟的错觉。 “如果我告诉你,你爱的这个“我”身体里早已换了个陌生的灵魂,和你素不相识的灵魂呢?!!!” 安月凑近他,眸光犀利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嗯?我曾经失忆过莫名其妙地就忘了你们,你就没知道背后的真实原因?!!!” 冷弦颤着唇看她:“你” 安月笑了:“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去参观一个古代陵墓,经过,莫名其妙地被扯到了太后的身体里,我别无他法,只能说我失忆了,而你爱的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你和她还真是没缘分呢哦,对了,从来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话,那具身体本来就不属于我,一杯毒酒穿肠肚烂,我的灵魂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体里” 安月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皇帝失血的面容有点不忍,“出于某一种原因,我又回来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回去好吧说了那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从来都不是你爱的那个女人,我是属于未来的人,所以我热爱自由,所以我讨厌皇宫,所以,我不能忍受,你三妻四妾,你明白了吗?!” “”冷弦就那么看着她,不知不觉,黑眸竟然就那么湿润了。 安月:“你真的很爱她,可惜,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我不是有意要占她的身体的,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冷弦突然伸手掐住了安月的脖子,狠狠地瞪着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 朕 称呼都变了啊! 安月低头笑了笑,叹口气说:“因为因为我不敢,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有可能说出来你们会把我当成怪物烧死” 她呼吸不畅,形容痛苦。 冷弦咬牙切齿:“那为什么现在就敢说出来了,嗯?!” 安月嘲讽地看着他:“因为我不想再被你死缠烂打。” 冷弦浑身都在发抖,又气又怒又伤:“那你不怕死吗?!” 他脸色简直阴云密布。 安月喘着气,说:“又不是没死过,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 这句话似乎惊着冷弦了,他手一颤,松开了,眸底竟然有着恐惧。 安月闭上眼,抚上脖子,渐渐平稳了呼吸。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冷弦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心底竟然那么疼 为什么那么疼?! 她不该再为他心痛!!! 冷弦跑出龙吟宫,他一路就那么走,忽然鼻头酸酸的,过往的一幕幕就那么浮现在脑海里,他误会了她,到她消失,她还是承受着他的误会 可他不太懂,为什么会那么害怕,那个女人也消失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3章 被算计了 他真的不太懂了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其实跟她很不同,单纯的傻气很像当年那个最初的她,可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傻。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报复,到就那么爱上了?! 他闭上眼睛,而且安月到现在才告诉他,她自己掌控不了去留,这无疑加深他的恐惧,如果有一天她就那么消失了 那他和她的一切又算什么?! 这世上竟然还有皇帝掌控不了的事情,呵,未来?多讽刺!!! 安月躺在床榻上,面无表情。 她此刻还有最后一丝幻想,皇帝会厌恶她,不是杀了她,就是让她滚 可 忐忑不安地等了两三天,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到。 安月不禁沉吟:“难道又要派皇后弄死我?!” 暗卫站在黑灯瞎火的地方:“” 他立刻把这句话回禀了。 冷弦恼怒地摔下奏折,“朕在她心里就那么差劲?!” 暗卫:“”这不是有前科吗,又不是没做过,当然难怪人家姑娘这样想。 冷弦眯了眯眼睛:“既然,她那么想死,朕就逗逗她。” 暗卫心底一寒。 皇帝的逗弄,那可算得上一般人逗弄的几千倍。 冷弦吩咐:“来人,准备一杯毒酒。” 随身太监吓得脸都白了:“皇上,你这是要赐死谁呀?!” 冷弦淡淡看了他一眼,太监立刻低头就去备毒酒了。 安月正用着晚膳呢,觉得在死之前,要舒舒服服地过,毕竟回到二十一世纪就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了,有好吃好喝的,又有人把你当祖宗伺候着,还有数不尽的银子花,啧啧啧,回去后,还不是又要苦涩地指望着天道酬勤!!!! 她万万想不到,冷弦在她刚放下戒心的时候,来了!! 人家还不紧不慢地来了,望着她自个儿享用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就笑了,虽然那在安月的眼里,绝对皮笑肉不笑。 “你一个人吃的完吗?猪投胎啊”冷弦坐在对面挖苦。 “呵!”安月冷笑,“一知道我不是你的心上人了,皇上的嘴脸,变得还真快!” 冷弦笑一僵,森冷地看着她:“赐酒!” 安月皱眉。 太监已经端着酒朝她走过来了。 她心里有点明白了,合着是来,送她上断头台的。 她叹了口气,扶额道:“你们这里就只有这一个死法吗?!” 冷弦微微抬手,太监立刻站住了。 他意味深长道:“哦?这一种死法,你还死腻了?!” 安月道:“当然!” 太监们简直面目抽搐 真是,奇女子啊!!! 冷弦淡淡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愉悦:“那这一次,你想怎么死?!朕成全你就是了” 安月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反正不想被毒死了,肚子会很难受” 她说得自然,冷弦听得却心痛,他现在恨不得给那皇后一杯毒酒,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也尝尝肚子烂了的滋味!!! 他当初分明是无法面对她,所以让皇后去解决,解决掉孩子就好 毕竟太后绝不可能生下一个孩子,那对皇室来说,是极大丑闻。 也是因为,他当初没有看懂自己的心意,才导致了一错再错。 安月打了个哈欠,“这吃饱了就是困啊” 她眸子一瞪,得到灵感似的:“要不然让我撑死吧!” “” “或者那银子砸死我也行,说出去也好听啊!!!” “能提出一个正常点的死法吗?!!” “那让我睡死过去也行!我们那里有个死法叫安乐死。” “什么是安乐死?!”冷弦看着安月,含笑问。 可安月看着就觉得他憋着坏呢,“就是,打一针,睡死过去,没有一点痛苦的。” 冷弦:“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东西,普通睡觉是睡不死人的。” “那难道就没有那种毒药?就是吃了以后,会在睡眠中悄然死去?!!” 安月双眸发亮,冷弦却无奈扶额:“那不还是被毒死的么?!” 安月清了清嗓子,最后发现,她根本一点也不想要再死一次 她神色渐渐沉寂。 冷弦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达到了目的,他简直愉快极了。 她什么都不怕,他就该害怕了。 “如果你想不出来,那就朕给你想一个吧?”他捧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 安月冷哼一声:“什么?!” 冷弦转了转杯子,笑意深邃:“做死。” “什么?!”安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做死?!” 冷弦开口吩咐:“你们都下去。” “是” 一夕之间,龙吟宫只剩下了他们。 安月突然有点害怕了,对他的靠近。 可她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他一把从凳子上抱起来了,突然悬空,她吓得轻叫出声:“你干什么” 冷弦把她压在床榻上,他黑眸格外幽暗:“朕给你一个死法,就是,死在朕身下。” 安月:“”脸被燥得一红,她瞪着他,“你胡说什么,滚!” 可这句滚像再也起不了作用一样。 她只觉身上精致的衣裙被他轻飘飘一落掌就撕开了,她想象不到他有多大的力气 她咬着牙:“冷弦!” “我在。”他却应得温柔。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她哽咽道。 “知道。”他吻住她,“你就是你,我从来,没有爱错人。” “” 突然,安月痛叫出声,对于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呼吸都不够了。 冷弦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然后席卷了温柔和笑意,他安抚道:“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安月抽噎道:“骗人,疼的” “你也知道,过会儿就不疼了。”冷弦对她脆弱的撒娇非常受用,他温柔到极点,“安月,朕会把你牢牢地锁在身边。” 安月一行清泪就那么落下,“你是个大骗子” 她居然就那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都不知道怎么就跟他发展到了这一步,简直是该死的 此刻对于冷弦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候,一两句辱骂算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4章 不吃饭 对于他是最幸福的时刻可对于安月,她真的想隐身好吗?!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恨极了,动脚想踹冷弦一脚,腰却酸得立刻僵住了动作。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随便挑出一幕都羞死个人。 她都快气死了:“我怎么还活着!!” 人真是总有巨大潜力的家伙儿!!! 此刻,冷弦闭着眼睛,悠悠地勾了勾唇:“没关系,今晚继续,只要你想死,朕绝对夜夜配合。” 安月嘴角一抽,他倒像个大好人了 她总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 安月,盯着冷弦,抿了抿唇。 冷弦缓缓张开了眼睛,长臂一伸,就把她拉进了怀里,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品尝。 安月张口狠狠地咬了他一下,他疼得蹙眉,黑沉沉地睨着她。 安月冷冷地回望:“我不想死了。” 冷弦挑眉:“那好吧虽然有点可惜,但你珍爱生命是一件好事。” 安月咬了咬牙:“你可以走了吧!!” 她现在一点也不像面对他。 冷弦低声说:“你还真是无情啊” 安月唇颤了颤,又听到他说:“朕还是比较喜欢你昨晚的样子。” “” 安月恼羞成怒:“那是被你算计了!!” “哦?!”冷弦就笑了,“朕怎么算计你了,嗯?!!” 安月盯着他,恶狠狠道:“你自己清楚!!!” 冷弦扬唇:“难道不是情到深处,情难自禁吗?!” “你赶紧给我滚!”安月背过身去,气的脸都红了,心口都疼了。 情到深处?他有脸说! 情难自控?呵,他们有情吗?!他和她从来都不曾有情,跟他有情的,从来都不是她!!! 谁知道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想着谁?!他自己分的清楚吗!! 安月从此都不想再爱一个人了,真的太折腾五脏六腑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冷弦静静地望着她拒绝的背影,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心意,把她搂了过来。 安月用力挣扎,却不得其法,反而给了他机会,搂的更紧了。 “你不用去上朝吗?!”她实在无奈,有气无力呢喃出口。 “朕不想丢你一个人。”冷弦道。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怜惜一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女人可以在他的龙榻上一整夜,还让他有了这一个“不想丢她一个人”的想法,即便之前的太后,都不曾,他也不过是做完就回来,绝不逗留,可只有她,只有她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点。 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通报声:“皇上,该上朝了。” 安月张了张口:“我又跑不掉”也跑不动啊,“你去忙你的吧,我也想一个人清净会儿。” 冷弦闷闷地抱住她:“你赶我?” 安月苦笑,她承认,那一句,不想丢下她一个人,惹她动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女人都禁不起这样温柔的诱惑 他如今可怜巴巴的三个字,更是令她心弦一颤。 安月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她低了低头,他的怀抱,真的很有力,很温暖,让她好有安全感,让她不想离开,让她不再习惯,从他的怀里出来后的,一个人的冰冷 安月闭了闭眼睛,哑声道:“我们怎么就成了这样?!” 冷弦心口微闷:“我们会好起来的,比那一年还要好。” 安月嘲笑:“那一年跟你好的人,在你心里,到底是谁,你自己清楚。” 冷弦解释不清这一点,她也不会相信,可他爱她是真的,他对太后的防备报复也是真的 他爱的,是那个失忆后的她,也就是眼前的女人,不过说出来,她定然觉得他花言巧语,无所不用其极 冷弦不禁很用力地抱紧了她。 安月被这样勒着,有点难受,她低低开口:“你轻一点” 冷弦像是突然回过神,立刻放松了力道,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恋恋不舍。 门外传来太监第二遍的通报。 安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大掌:“去吧我没事了。” 对于已经发生的,不管再莫名其妙发生的,都只能接受了,因为改变不了。 而且说不清道不明的,他的态度令她安心很多,虽然,他们之间,更加复杂了,但是,她却并不忐忑 冷弦无奈:“好吧,你要清静,朕给你清静,不过不许再背着我,喝落胎药。” 安月眼神复杂,“如果有了呢?” 冷弦自嘲:“怎么,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 “你说你的去留,你无法掌控,你也好歹留一个孩子给朕个念想,嗯?!” 安月不太明白:“你不会缺孩子” “我只在乎我和你的。” “”她不太喜欢,“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到离开的那一天,我会多难过呢?!身为母亲,却要离开自己的孩子” “那我们就不离开!”冷弦打断她说,“你和朕一起努力,留下来!!!” 安月闭眼,低呵了一声,“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冷弦承认了:“那又如何,朕是天子,有什么朕不能办到?!” “如果,要你与天作对呢?!”她冷冷一笑,“如果,要你以天下去换我,你能吗?!!!” 冷弦下颚紧绷,拥抱着她,又不由自主加大了力道,“我不是不能的” 安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只是老祖宗的天下,我我不想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对不起老祖宗如果这天下因我灭亡,我有什么脸去见祖宗?!” “”安月眼底微泪,“所以何必勉强呢?!放了我吧,皇上。” “安月,你不能这样逼我!”冷弦谈到这里,还有什么心思去上朝?! 在太监第三遍催促的时候,他冷清低吼:“滚!都让他们回去,就说朕不太舒服!” “是,是,那皇上,奴才给你请太医啊?!” 可里面再也没有半点回应,那奴才只好退下去了。 冷弦一点一点细细吻着安月的容颜,嗓音沙哑:“别离开朕,算朕求你了朕从未求过谁,你就当可怜朕,好不好?!!!” 安月痛得如被人打了一枪:“何必呢?!” 她一字一顿,“放下不就都好了吗” “放不下呢?”冷弦自嘲:“回头是岸,不回头是地狱,对吧?!可朕这次就想犯一次蠢,情愿下地狱,也不能再负你。” 安月闭上眼,无力:“可这一次,我不会再怪你。” “但朕会想杀了自己。” “安月,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安月说不出话。 冷弦低声说:“我不逼你,我等着你。” 安月再也没说话。 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提出,提出重新在一起这句话,难道他就不恨她吗?! 明明走的时候可生气了 她真的搞不懂他。 时间就这样,安静地过去了。 天气很晴朗。 冷弦抱着她,却不肯让她起来,她觉得他现在就像个孩子,可身份明明是一个帝王,帝王好吗?! “你到底要赖床到什么时候?” 安月不耐道。 “我困。”冷弦却油盐不进,将厚脸皮贯彻始终。 其实他是怕她一起来,就动吃药的脑筋,能多缠一会儿,就多缠一会儿吧,时间长了,那东西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防是防不住的,他日理万机啊,那就只好抽这个紧要关头,缠了。 安月即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也不知道他打的算盘,安月并没有城府,可冷弦就深不可测了。 就这么,安月又急又气又无奈,最后竟然缩在他的怀里又睡过去了。 冷弦这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等安月再次睡熟了,冷弦才悄悄起身,离开了她,去处理政务,还有,去见大臣。 这一忙,就忙了一整天。 入了夜,太监拿来敬事房准备好的,刻着各宫娘娘名字的牌子上来,冷弦却看都没看一眼,“拿走,朕今晚回龙吟宫。” “是。” 冷弦批阅了最后一个奏折,立刻起身,迫不及待地回了龙吟宫。 安月那时刚用完晚膳,正喝着碗里乌漆墨黑的药汁,冷弦闯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僵硬地望着她 安月抬头,看见他冰冷的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放下碗,她闷闷道:“感冒了嗯,就是得了风寒。” 她把冷弦从冬天提到了春天,冷弦笑了笑,才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怎么就得了风寒?!” 安月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起来的时候精神就不太好了,你离我远点,别感染你了,我可担待不起。” 冷弦蹙眉,却是当做没听见,“太医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就是普通风寒,你别找事情。”安月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头疼。” 冷弦:“你把药喝完,我抱你床上躺着去。” 安月看了他一眼:“你干嘛啊?今晚你难道还要在这儿?!” 冷弦静了几分,“你不想看见我就闭上眼睛,我就想看看你” 安月发现自己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是听出他的意思了,她的问题自己消化解决,反正他是不会妥协,不会离开的。 安月觉得自己要不是住在他的龙吟宫,恐怕早就被后宫里那些女人阴谋诡计伺候了一番了。 “随便你吧。”最后她说,抽回手,捧起碗继续喝药。 冷弦就那么看着她,不忍离眸。 这一夜,冷弦抱着安月,什么也没做,他也是有心,想让她多休息,毕竟昨夜有点失控,过度了 安月靠在冷弦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冷弦一半身体都没有了知觉,但他动都不敢动,就怕吵着她。 偏偏,他在这里小心翼翼伺候着,门外的太监却没眼力劲儿,敲门三下一声通报:“皇上,该上早朝了。” 冷弦绷住呼吸,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看她睡得依旧很安稳,才松了口气,对门外冷冰冰地甩出一个字:“滚!” 门外的太监:“” 这可是,皇上第二次不上早朝,放大臣们鸽子了啊 不会以后也是,从此君王不上朝了吧?! 安月突然动了一下。 冷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朕在。” 安月眼睫微动,睁开了眼睛,思绪还没有回来,她迷茫地看着他,慢慢地认出来,脑袋一片空白,她凑过去,吻住了他那张可口的薄唇。 “月儿。” 冷弦哪儿禁得住她这样主动,按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 安月仰起头,声音有点发颤:“疼” 冷弦放轻力道,极尽温柔地疼着她。 她那双无助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就好像,就好像,他是她的救赎。 十指交握,他爱极了她这个模样。 安月最后累的昏睡了过去。 冷弦却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任何人都不能看见只是他的才好! 可惜,冷弦过不久,就必须去承担起这个身份带来的事事不休了。 他自嘲,自己都不能是她一个人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是他一个人的,更不应该把她藏起来他真自私啊,第一次,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安月皱着眉,模样微微娇憨。 她习惯性往身边抚了抚,已经没有温度,不禁睁开了眼眸,有点不太舒服 她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 奴才们已经上了午膳。 她看着那一桌美味佳肴,突然蹙眉,拿起铜镜,看了看自己,果然胖了一点 是啊,最近简直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虽然有烦心事,可她这个人特随遇而安,根本对她造成不了影响。 一想到自己发胖了,她就更不舒服了。 “都撤了,我不吃!”安月恼怒道,却又觉得自己太任性了,该死的,都是被那个男人给麻痹的 但她真的不想吃。 她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勉强自己。 于是,眼看着午膳被撤下去,她一动不动。 同时,冷弦在那边收到了消息,忍不住开始心不在焉,“她还生着病呢,怎么能不吃饭?!” 身后太监不敢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5章 减肥也 皇帝一句“她还生着病呢,怎么能不吃饭”,就让奴才们,都明白了安月没有身份胜有身份,那跟后宫里的女人皆是不同的。 冷弦这么一听,这政务,怎么也处理得不顺手了。 他看了看这本奏折里的内容,有些迁怒道:“这个吴大人又在管朕的家务事!还要朕纳妃,他成天就挂念着朕的后宫是吧” 奴才们都低下了头。 冷弦啪地放下奏折,“去龙吟宫。”他起身如风一样离开了。 背后的太监竟然露出了无奈的笑:皇上啊,这是真的挂念上了一个人啊! 这宫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冷弦到的时候,安月正在抄写心经,心里真乱的很。 “观自在菩萨”她一边抄经,一边念经,格外虔诚,“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个画面,莫名地就让冷弦放慢了脚步。 举头三尺有神明,再不能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了,可是他被眼前的相困在了人的七情六欲里,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最终是获得痛苦,还是幸福,他不知道。 呵,他不知道 要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啊! 她都不知道,她究竟,改变了他多少。 冷弦慢慢走近,垂眸,安静地睨着她那字迹工整的小楷。 “你信佛?” 安月抄的认真,专心,突然被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句话给搞得怔住了,片刻回道,“是,我信佛。” 冷弦好奇问道:“为什么信佛?” “很神奇,”安月喃喃道,“一念它,一看它,我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特别轻松自在,特别特别安心。” “四大皆空?!”他勾了勾唇。 安月笑了:“也许这是我的四大皆空。” 冷弦冷不丁问:“那么你现在在烦恼什么?!” 安月张了张口,烦什么烦眼前的一切,烦自己,无法由自己掌控,烦身不由己,烦恼那颗心不肯安稳地听话。 安月低头,就这样苦笑了一下。 冷弦伸手抱住她:“不管你烦什么,朕都在你身边,只要你说,朕就替你解决。” 安月勾唇,可是她已经不敢再把自己完全交付,当年孤注一掷换来的是一杯穿肠毒酒,就当她怂了吧 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面对那个恐怖的后宫,她怯懦了。 “或者你可以不说。”冷弦对她的沉默,心知肚明,她还是不肯相信他,他埋在她白皙的颈窝里,低声叹息,“可再不开心,饭不能不吃,安月,算朕求你了,去把饭吃了,嗯?!” 安月撇撇嘴:“我不饿。” 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像它也有耳朵能听到似的! 她嘴角抽搐了起来,丫的 冷弦睨着她,“不饿?” 安月心虚了,可转头想到,自己都发胖了,她立刻理直气壮了:“我就不吃,说什么也不吃饭,我都胖了” 冷弦皱眉,果然是他猜到的那个原因。 下属禀报,是因为她照完镜子以后不吃饭的。 他就叹了口气。 “你不胖。”冷弦只好生涩地哄,就为了她别再亏待自己的肚子! 他快心疼死了好吗?!!! 安月撅嘴,“真的胖了我还不了解我自己吗?!!” 冷弦哭笑不得:“你啊”他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道,“你胖瘦,朕都喜欢,乖,去吃饭。” 安月脸烧的滚烫,她低下头,“真的不想吃啊” 冷弦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他突然黑眸一眯,就把她按住了。 安月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干什么?” 冷弦狭长的黑眸中,透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危险:“你到底吃不吃饭?” 安月皱眉,反骨现行:“就不吃!” “那朕可就吃你了!”这话皇帝接的面不红气不喘,无比真实。 “”安月抖了抖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昨晚你!你怎么那么多精力” 她坚决拒绝:“不!” 冷弦勾着她的下颚就狠狠地吻住了。 她的拒绝在他这里,形同虚设。 最后安月被放开的时候,身体发软,只能靠着他的力气支撑着自己。 “吃饭,不吃饭?!”冷弦咬了咬她的耳骨。 安月“嘶”了一声,“吃,吃,怕了你了,还不行吗?皇上威武,哼” 冷弦忍住笑,大功告成,拍拍手叫人传膳。 安月瞪着他:“我胖了你知不知道!” “我听见了。”带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他有点无语。 “你知道肥胖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代表什么吗?!” 安月大声叫道,似乎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冷弦瞥了她一眼:“代表什么?” 安月怒:“代表丑!” 冷弦噗呲笑了一声,他扶额,无奈地望着她。 安月红了兔眼:“真过分啊还要逼着一个减肥的人吃饭,简直是过分透了!!” 冷弦挑眉,“你丑又如何呢?!朕觉得美就好了。” 安月一口老血梗在嗓子里。 冷弦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安月努力挣扎,“别像摸宠物似的摸我” 冷弦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可我不喜欢我自己啊!!”安月比较在乎自己的内心感觉的。 冷弦哦了一声,“那不是我的问题了。” “”安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总之,我喜欢你,我的问题就是,怎样不让你挨饿,怎样对你好,你好了,朕才能好。” 天哪,天哪 安月心想:这皇帝今天的嘴是抹了蜜吗?! 她动了动唇,随口就撩人心扉。 这是要有多大自制力才能不被他诱惑呢?!!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美味佳肴就这么又上来了。 安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弦,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冷弦陪着她,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筷子。 旁边有精明的奴婢这就说话了:“还是皇上厉害,皇上一来啊,姑娘就吃饭了,奴才们怎么劝都没法呢” 安月咬牙切齿,却因为嘴里的食物,说的话模糊不清:“他,他不择手段!!!” 冷弦顺口问:“朕怎么不择手段了?!” 安月老脸红了一红,其实她刚刚差点就说出话了 她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出来啊,还是她输。 这男人一向就是个很会打算盘的人,一年前是,现在更是。 一顿饭吃完,安月嗜睡了。 冷弦抱着她,她突然就嘤咛了一声:“冷弦” 冷弦听着她这样叫自己,嘴角勾了勾,口吻柔和:“嗯?!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她脸色寸寸血色在失去。 冷弦凝眸,把她放在了床上,低头睨着她,“立刻叫太医。” 安月躺在床上,此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奴才们立刻下去宣太医了,生怕晚了一秒,自己人头落地。 安月嘴中吐血。 冷弦用袖子去给她擦,这一幕成了他毕生的噩梦! “安月,安月!!”他哽咽了。 安月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他红了的眼圈,忽然就难以抑制地好心疼啊 她用力伸手向他。 冷弦一把握住了:“朕在这里,冷弦在这里!!” 安月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会死吗?!” “不会。”冷弦笃定道,“朕不会让你死!!!” 安月闭了闭眼睛,一滴无色的眼泪敲下。 冷弦:“你相信朕!” 安月动了动唇,说些什么却听不清,冷弦靠近,总算听到那一句,她说:“你可知道,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 他僵住,眼底席卷狂喜,却又变得悲伤黯淡:“是朕负了你。” 安月勉强笑了笑,却再也没力气说话了。 太医匆匆赶来,给安月把了脉。 他脸色当即一变:“皇上,姑娘这是中了食物相克的毒!需要立刻拿黄莲过来!可这药材,奴才没,带在身上啊” 皇帝冷弦无心问罪,扭头瞪向太监:“还不快去!” 太监就又跑回了太医院。 “食物相克”冷弦眯了眯眸,藏在身后的拳头发出恐怖的声音。 太监很快回来,却是两手空空:“没有,没有黄莲” 他在皇帝的注视下,沉重地叩头,跪在了地上。 “太医们说黄莲本就只剩一点点,方才都熬药用完了。” 冷弦咬牙切齿:“熬什么药?!” “皇后娘娘生病了” 冷弦就什么都懂了。 “是她”他几乎恨不得立刻就去办了她。 可他紧紧地抱住在承受腹部之痛的安月,对太医沉声说:“只要你能让她好受一点,只要你能治好她,朕许你家财万贯,前程似锦!” 太医咬了咬牙,说:“皇上,黄莲取心,若不可替代,方只有心头血能试一试了,这毒是会疼死人的啊” 冷弦喃喃着:“心头血” “奴才愿意。”太医叩头。 冷弦笑了笑,“去拿刀来。” 太医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就要往自己胸口扎过去,却被冷弦的大掌轻轻挡住了。 冷弦淡淡道:“她信佛,盛不住别人这样为她牺牲。” 太医愣住。 “朕是她的夫君,就不一样了。” 冷弦此话一出,全体奴才都跪下了:“皇上乃万金之躯啊” 冷弦冷冷道:“拿碗来。” 没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当即,碗来了,冷弦扒开胸口,一刀扎进,力度适中,朝下划了口子,血一滴一滴,由慢到快,流畅地流进了碗里 “够了够了,半碗就够了!” 太医急切道。 冷弦脸色苍白,他丢了刀子,抱着安月吻了吻:“别怕。” 安月迷迷糊糊的,却疼得晕厥都无法子,所以她还是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她心里就像进了千万颗黄莲,苦得她由内而外的难受了。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为什么欺骗她,杀死她,弄死他们的孩子,剖开她的心后,又对他那么好 安月的眼泪,流淌在失色的脸颊上。 冷弦喂着安月喝药,不知为何,她却紧紧闭唇。 他被她闹得实在没了法子,干脆自己抿进一口,低头堵上了她的唇,用最原始的方子给渡了过去。 安月被强迫地,喝了他的血。 就这样,他一口一口喂着她,说来也神器,她当真面色好看了很多,连肚子也不疼了。 原来最苦的,是心。 冷弦今天才知道,人心,原可比拟黄莲。 所有人都下去了。 安月叫:“冷弦”” “我在。”冷弦含笑抹去她嘴边的血液。 他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看,何况,只是为她,取一点心头血。 安月怔怔地看着他:“谢谢。” “应该的。”冷弦对这种熟悉后的礼貌还真是苦从心起,他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朕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朕堂堂七尺男儿,,有何颜面在世?!” 安月扯了扯唇,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冷弦让她平躺着:“是朕,逼着你吃饭,才让你受到这样的苦,朕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安月哑声道:“我接受。” 你明知在这个时候,你说什么我都拒绝不了。 冷弦抚了抚她的乌发,安月却抬了抬手,没对这突来横祸发表任何看法,却是对他的伤口关心了起来:“很疼是不是?!” 冷弦蹙眉:“没你疼。” 呵。 他在乎一个人起来,真的如此令人招架不住啊。 安月道:“我困了。” “朕也累了。” 他们一起相拥入眠。 但冷弦到底是留了个心,没沉眠,而是在安月睡着不久,他睁开了眼睛,轻轻起身,出去了。 “叫皇后来御书房。” “是!” 皇后来了,见到的却是一个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俊美皇帝。 冷弦看也没看她:“当年你背着朕,没服落胎药,这才生了皇子,朕是为了报复她,才让你去解决,也是让你将功赎罪,这两件事,什么时候成为了你自以为是的筹码,嗯?!!” “”皇后知道瞒不了多久,毕竟她做的也很拙劣。 “朕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你就认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6章 回了忆 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皇后听到这话,抬起头盯着皇帝,她就笑了。 冷弦沉目睨着她,这无疑是对他的挑衅?他岂能容忍! “你可还有话说?!”他低沉缓慢道。 皇后动了动嘴唇:“皇上,您为了那一个女人,已经多少次没上过早朝?您为了那个女人所做的,较之臣妾所做的,到底谁配得上为所欲为四个字?!” 冷弦勾唇:“皇后,你知道你在谴责君上的后果吗?!” 皇后低吼道:“我都是为了皇上好!那个女人皇上若是真的喜欢,封个什么也就罢了,但是她怎么能住龙吟宫!!皇上,您也不该只去龙吟宫” “若我不是皇后,我也不用管这一些了。” 闻言,冷弦轻描淡写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皇后了。” 跪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煞白的脸色。 冷弦说:“当年,你谋杀太后,朕就想废了你,是因为念在你父亲为朝功德,朕才法外留情。但是,你如今又谋害朕的女人,简直善妒恶毒,不思悔改。” 冷弦大笔一挥,直接落旨。 皇后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冷弦淡淡道:“带下去。” 侍候的太监宣读完废后的旨意,颤抖地问:“带,带到哪儿去” 冷弦蹙眉,看向了他:“怎么,这宫里没冷宫了吗?” “” 太监立马摇头摆手,带着人就把皇后拖下去了。 废后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啊,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日子里,皇上突然就废了后,而文武大臣们都还不知道呢,他是真的一点也反应不过来啊 冷弦按了按眉心,回头去了龙吟宫。 安月收到消息,已经是醒来后的第三天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弦。 冷弦却搞不懂:“废后就废后了,怎么都大惊小怪的?” 安月苦笑:“你为什么要废后?!” 冷弦清冷道:“朕想废后了,而且,她不配。” 安月问:“她不配啊那你当时为何要娶她呢?!” 冷弦落了落黑子:“朝廷需要。” 安月悲伤地看着他:“她毕竟是你的妻子,我以为两个人能走到这一步,心底至少对对方有一丝敬意的,不会轻易地散了。” 冷弦不爱听这个话,因为,他已经忍了很久,他都说了,是朝廷需要,才娶这个女人,她的思维模式却和他不在一个维度上,这让他有一种抓不住的错觉 “轻易么?”他面无表情,“你一条命折在了她的手里,还轻易吗?!” 安月张了张口。 “那从来都不是朕下的命令,朕已经念在夫妻的情分儿上,饶了她一命,她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在自个儿宫里吗?!她没有,她不能,她还对你下手,有一有二再有三,难道朕以后,和谁在一起,还要听她的了?!朕不停她的,她就来一招毒死?!!” 这个说法,安月还好接受一些。 她叹了口气:“皇帝的脖子,岂能容人指着。” 冷弦看了看她:“皇帝也是人,不是不可以,是要看谁的手指。” 安月望着这盘棋局,错综复杂,她已经在不知不觉,被他包围。 呵,本来想跟古人学一学这中华棋局,结果不过是自讨了个没趣。 她懒懒地问:“哦?那谁能指你?!” 冷弦散了手中的棋子,握住了她的,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除了你,还会有谁?!” 安月心中一酸,对上他格外情深的双眸,心里有点难受,“你爱过谁?” 冷弦微愣,没想到她突然来了那么一句:“什么?” “你爱过谁?”安月冷笑,“除了我。” 他沉默了。 安月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你爱过在没有成为皇上之前,你曾那么赤诚地,爱过谁?!” 冷弦松了松手,“都过去了你呢?” 他笑得牵强。 不是在一起了,就能在一起一辈子的。 从来都不是。 安月挑眉:“我若说我谁都没爱过,你相信吗?!” “包括朕?!”皇帝冷冷开口。 安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是服了她:“是,朕爱过爱过太后。” 安月嘴角的弧度对他来说很残忍,“在她成为太后了,你们都在一个床榻上待过。” 冷弦下颚紧绷,动作都僵硬:“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要告诉你”安月脑袋空白,好像说得更伤人一点,心里就会舒服很多,“我不会爱你,因为,你太脏。” 啪 眼前的棋盘被冷弦一掌掀翻,甚至有几颗棋子跳跃着,砸在了安月的脸上 冷弦一把扣住她的下颚,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朕脏?那你抱着朕不肯放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安月痛楚地闭上眼。 耳边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我说我可以任你处置,掐着我的喉咙都不是不可以,你给我的回应只是,你嫌弃我脏安月,告诉朕,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见她沉默不语,冷弦恨得咬住了她的唇! “嘶”血腥味在彼此唇齿蔓延,冷弦眼睛都红了,他把她按在怀里,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你怎么那么倔呢!你到底怎么才能原谅我,怎么才能重新重新心悦于朕啊?!” 安月咽下那滴血珠,也一并吞下他的气息。 “你知道吗,皇后一口一个那个女人时,朕有多难受吗,朕多么想告诉他们,你是有身份的,你是我的女人可是说出来,谁会相信,他们还是会小看你,割朕的心!朕明明可以给你一个名分,朕明明可以打破他们眼里的轻蔑,可朕被你压住了,朕知道,你不是不愿意要名分,没有女人不喜欢名分这个东西,你只是,只是朕在你的眼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所以你不稀罕,你不稀罕是不是!” 他字字句句,都仿佛锥心刺骨,说得她都心疼了。 安月自嘲,如果真的是他说的这样洒脱,该有多好?! 她闭上眼睛,仿佛退一步似的,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别说了,我困了,你抱我去床榻上歇着” 冷弦苦涩地牵动嘴角,就连朕跟你计较,朕跟你吵架,你都无视 他叹了口气:“朕,上辈子欠了你的,是不是?!” 安月睫毛微抖,“可能吧”她低低回。 若无相欠,怎会再见? 这一夜,安月睡得不太好。 她做了一个很深沉的梦 她甚至见到了月蜉。 月蜉泪眼汪汪地:“真好,你见到他了。” 安月摇着头,她捂住胸口,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这里好疼,前几次见你,明明很舒服” 就像是漂泊已久的灵魂找到了归宿,若不是这种直觉,她也不会这么相信她。 月蜉轻轻翻掌:“我该把你该得的,给你了。” “什么?” “你以后要是想我了,就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我就是你。” 月蜉走向她,安月突然就动也不能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月蜉走进她的身体,然后再等自己醒来,脑子里多了一些本来没有的记忆,那一幕幕,都是她的前生 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那潮音呢,她迷迷糊糊地想,潮音的记忆在哪里,可以找得到,可以找回来?! 她元气大伤,再次晕厥了过去。 冷弦这两天天天守候在龙吟宫里,太医也是换着过来,看顾人事不省的安月。 莫名其妙,不得病因,好好的人,突然就那么醒不过来了。 这一天夜里,冷弦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他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到了,可他不能接受。 她,是不是回去了? 回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未来时空里?! 她,到底是不是回去了,她还会回来吗,她是,丢下了他了吗?! 冷弦一想到这一点,就像被人抽空了力气。 他真的不知道做皇帝有什么意思。 不能做自己,平衡势力,整治天下。 虽然拥有世上最大的权利,却永远都在失去,能得到的,却总是些身外之物。 一个皇帝,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同时也失去了最真的东西。 他自嘲一笑,可是能怎么样呢,他还是要继续下去 总不能,把这个天下,当一块不爱吃的饼丢了吧?! 他转头,目光放在了床榻上女子的脸蛋上,罢了,摩挲着指腹上的石戒,“你能给朕留一具躯壳,给朕看着,念着,朕有话还能说给你听,百年后,朕还可以与你同葬,朕已经要感恩戴德了啊。” 床榻上的女子,依然稳稳地沉睡着。 冷弦叫了奴才过来,“去寻,寻能让躯壳不老的宝物。” “是!” “从今天开始,闲杂人等,不得走进龙吟宫,除却太医,还有朕,谁都不能靠近安月!!” 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她留了一具躯壳给他,他不能,不能连这个也保护不好,否则,他百年之后,哪里有脸去见她?!!!! 第二天,天下群雄逐鹿,这鹿,便是皇帝要的宝物! 第二天,大臣们总算停止了,废后那一事情的议论,因为,造成废后的女人,无缘无故就醒不过来了。 这就像是他们拔好了刀,对手却已经躺了,搞得他们都没有了兴趣。 “皇上,该上早朝了。” 太监在外头,第一次通报。 冷弦抱着安月温热的身子在怀里,他吻了吻她的唇,笑了笑:“懒猪,睡饱了,就快起来,朕不得不去早朝了,但朕忙完,就回来了。” 但朕忙完,就回来了 安月睁开的眼睛,那时,冷弦已经走出了龙吟宫。 这一觉睡得好沉,沉到她自己都差点以为醒不过来了。 安月动了动身子,掀开被子,起身,摸着下颚,凝望天边那一抹粉红的朝阳。 她伸了伸手,虽然触碰不到,但她却露出了甜甜的笑。 惊喜,是了,她给了他一个难忘的惊吓,自然也要偿还给他一个惊喜! 安月想,可这惊喜,要怎么制造呢?! 她还从来没制造过什么惊喜呢 藏起来?等他出现突然跑出来,不要,好俗套! 她叹了口气,觉得就只是两腿并立,站起来了,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惊喜了吧?! 冷弦今天只是批阅了最紧急的奏折。 他匆匆地去了龙吟宫,在殿前碰到了一个画面。 “公公,我真的很好奇,那被皇上藏着掖着的,没出面,就让皇后进了冷宫的女子,到底长得如何绝色?公公,奴婢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 前方,一个小姑娘摇着太监的膀子,好像那太监是个什么都能做到的神仙。 冷弦淡淡地望着,没什么表情。 “这是真的不行啊我知道你是帮你家主子看,可你赶紧断了这个念想,也让你家主子别再想了,皇上那是下了圣旨的,无关人等不得靠近安月姑娘。悄悄告诉你啊,这见了落不得好,姑娘要有什么,皇上那肯定头一个拿你们问问那姑娘是个危险人物,不可好奇啊!!!” 冷弦嘴角勾了勾,危险人物,呵! 那奴婢最后也没见到想见的人,苦着脸回去了,似乎也很烦恼,没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该怎么说 此时,太监一回身,眸子瞪得猫眼一样又圆又大,直接就跪了下来。 冷弦抬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做的不错。” 嗓音,清冷,听不出感情,听不出满意。 “不过,就是话太多了。” “”那奴才身体一抖。 “议论安月,等同于议论朕,来人,割了他的舌头。” 冷弦淡淡地扔下了话,大步走向龙吟宫。 背后的太监绝望地被人拖下去了。 不出一刻,这事儿就传了出去。 尤其是那一句:议论安月,等同于议论朕。 更是被载入史册。 冷弦要的效果,达到了。 他走进了安静的龙吟宫,四周奴才们守着,却没人敢说话,敢抬头。 他推开门,走进了这诺大的宫殿里,最深处一角。 他看到了安月面向着他,站在窗前,眼里带着亲人的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7章 谋算 面向着他 站在窗前 眼里是带着笑意的 这一幕,不就是他日日夜夜渴望出现的画面吗?! 可真的出现了,他却近乡情怯了。 冷弦自嘲:“如果这不是我的梦,不是我的幻觉,安月,你来走向朕可好?!” 最后一句竟然带着乞求之意。 安月动了动唇,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抬脚走向了他。 其实她想说她想说什么呢 她想说他怎么那么傻,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傻!! 傻得,叫她那么心疼。 安月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冷弦的面前,她微微笑地望着他。 冷弦闭上了黑眸。 安月愣住了,这是个怎么意思?!! 下一刻,冷弦猛地抬手,用力抱住了她。 安月眸子突然酸疼,像是凭空一根刺扎进她的瞳孔,她抬起手,颤抖地抱住了他,“对不起,你一定很担心我,你一定过的不好吧?!” 没有我,你一定过得不好吧?!! 说这句话,没有骄傲的意思,只是心疼你,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可又明知道你是怎样的 安月心情复杂,复杂到她想在这个男人的怀里,靠一辈子。 “也没什么不好。” 他渐渐平复过来,却不曾松开她一丝半点。 他笑着说:“只是等你,办公还是一样,然后等你,两件事” 那么平静,又那么绝望地做着。 说起来也是轻描淡写。 撕心裂肺也不是没有,只是何必提出来呢?!! 可他不提出来,不代表,她不知道。 安月找回了她丢失的那一魄,自然也寻找回了所有的记忆,原来这就是阎王爷所说的,一人把记忆全部承担的意义。 她想一想,每一次都是他做这样一个人,他来找她,可凭什么呢,她一点也不想让他那么沉重的生活着,她想看但他忘掉一切,全然的快乐。 但天意弄人,他在的地方,没有她,连相遇的可能都没有,又怎么会找的出呢?! 竟然还不知怎的,丢失了一魄,竟然连记忆都被剥夺,可又是怎样浓厚的缘分,让她来到这里,找到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虽然她没有看到他当初的样子,可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看着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她很满足。 她在看着冷弦,冷弦也在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朕?!”满怀爱意,敬意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写着死心塌地四个字,简直让他受宠若惊啊!! 安月挑眉,学着他的语式子反问:“怎么,我这么看着你,怎么了?!” 冷弦无奈又宠溺地笑了:“随便你,反正朕不走,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安月巴巴地望着他,展开双臂就又把他抱住了。 冷弦温柔地抚着她乌黑的发丝:“你啊,忽冷忽热的,朕又受宠若惊,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黯然神伤了,安月,你比你想象中的,在朕心里,要重要很多很多,很多。” 他的声音很平静,说着最动人的情话,却仿佛只是阐述一件本来就存在的事,这就像是一把不太起眼的锤子,砸起来,却一招入心,令你猝不及防,又难以自拔。 安月用力地抱着他,不愿意放开。 冷弦闷闷问:“你最近去哪儿了?你是不是” 他想问,你是不是回去了,回到那个无论朕是皇帝还是百姓,朕无权利,还是有权利,都触碰不到的地方了?! 那个地方,据说叫做未来。 而他在知道以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定格时空。 可惜,可惜啊,说什么真龙天子,人就是人,两条胳膊两条腿,干不了神仙干的事儿。 安月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该跟他说出真相吗?! 阎王爷说了,不属于这一界的事儿,是不可以多说给这一界的人听的,她叹了口气,但是阎王爷也说了,可以去找恢复记忆的曼陀罗,碾碎吃下就可以了。 关键是,这曼陀罗要到哪里去找啊?!!! 安月放开冷弦,就那么望着他,“我总算明白了” “明白?你明白了什么?!!”冷弦不太明白。 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反对由我来担当那个沉重的人了,因为我的确的确比你笨啊,搞丢了一魄就算了,运气也没你好,居然干脆不跟你在一个时代了! 她狠狠地叹了口气! 现在呢,又找不到曼陀罗,至于去哪里找曼陀罗,那更是一头雾水啊!!!!! 安月连叹两声,这皇帝能采用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近乎控诉:“朕就那么让你不安心,当着真的面,连声叹两下?!” 可他这个一本正经,为她区区两声哀叹计较起来的样子,却让安月忍不住笑了,摇摇头:“不,你最厉害了。” 冷弦摸了摸她的脑门,换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他淡淡一瞥:“你今天对朕的态度真的是太好了,朕还以为你发热了。” “”安月翻了个白眼,要不说呢,人就是贱!! 冷弦俯脸,声线低沉,“到底什么时候醒的,嗯?!!” 安月实话实说:“今天早上!” 冷弦蹙眉:“今天早上什么时候?!朕陪你了很久才去上朝,朕如何不晓得啊” 安月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冷弦眯眸:“难道,你早在那之前就醒了?!!!” 安月:“你别生气。” 冷弦哭笑不得:“你醒了我高兴都来不及,不过为什么醒了,不告诉朕,嗯?!!” 安月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什么梦?!”冷弦道,“梦到,你回去了吗?!” 安月看了看他,终于打算实话实说:“我回去了。” 冷弦眼底闪过深深的不安,和沉痛。 “原来是那么突然啊朕竟然拿之毫无办法,不怪你说,对于这种事,朕也毫无办法。” 安月想不过自己应该回不去了,因为她天生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可安月却也并不确定,毕竟,她也的的确确是那个时代的人,而非此时代。 “别怕了,”最后她只能这样安慰他,“我不是回来了吗,不怕,不怕。”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冷弦只是无声在苦笑,挫败啊,能不挫败吗?! 这不管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还是对于她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件挫败且残酷的事情。 “安月”最后,冷弦也说,“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我会等你的。” 别怕,我会等你的。 当年奈何桥边儿,他也是这样说,在知道无法撼动她的思想后。 他就反过来安慰她,他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包容,越来越好,都是为了她。 安月抽噎了一下:“我努力,我努力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好不好?!” 这就好像是一个承诺,更像是一个示好。 可冷弦忍不住问得更清楚:“你这是为了朕吗?!” 安月笑了:“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不是为了你,还能是为了谁呢?!” 冷弦忐忑不安,继续追问:“那,那我们回到过去了是吗?!” “不是。”安月起了点坏心眼的意思。 “不是?!”他的心一点一点冷却,“那是什么” 他幽暗的黑眸,格外专注地盯着她的嘴巴,心里在期盼着,不要从那张嘴巴里听到一些不好的话,伤人的话 最好是,很好很好的话。 呵,你看啊,他一个皇帝,居然会有一天,那么怕一个人的一句话,一句话一个态度而已。 “回到过去啊不是的,明明是” 他打断她:“明明是什么?!” 安月笑道:“明明是比以前更好了!!!”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对不对?!” 他怎么能说不对,他是恨不得说对的,“对” 简短一个字,原来就可以让一个人的心,如此舒畅轻松。 安月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冷弦的心弦,无法抑制地被触动了,也在那一刻,他把她按在了床榻上,十指交缠,“不走了?” “尽我所能,留在这里。”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冷弦盯着她明亮的眼睛,“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吗,为什么,突然就不走了?!” 安月挑眉,“可能是因为,因为我失去过你一阵子吧” 其实,这何尝不是大实话呢,失去的,何止只是一阵子啊呵。 冷弦低头,“原来,你也怕了,你也会怕失去朕。” 安月的唇,被冷弦重重地吻住了。 安月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去感受他的存在,并且霸道地,在他的耳边,宣告权利:“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别再让她们靠近你。” “好。” “我已经都想清楚了,所以你是我的,你可以有后宫,但是你不能去,好不好?!” “好,全都听你的。” 一个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的爱人,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她待在一起。 怎么会有心思,去会无关的人?!! 一帘帷幕落下。 冷弦要了安月。 这一夜,就像是故人重逢,难舍难分。 到了早上,安月渐渐地睡了过去,而冷弦睁着眼睛,抱住她,却睡也不敢睡。 他轻轻地吻着她光滑的额头,就怕她说走就走了。 祸兮福所倚,他失去过她一阵子,她回来了,却明白了她,呵,她也是不能失去他的 天知道,他真的无比眷念这样的感觉!!! 外头传来早朝的通报声,经过昨个一夜,可能这在殿里守夜的人都知道,她醒了。 冷弦慵懒回:“就说朕病了,这几天休朝。” 太监恭敬应道:“是。” 转头却忍不住在想:没有太上皇,没了太后,那皇上真的是放飞自我啊 真羡慕! 冷弦抱着安月,就这么忘却一切地,睡了个安稳觉。 最近,他没有一天过得好,没有一夜睡得好。 时间,安安静静地流逝,就好像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似的。 安月睡到隔天下午,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她望着冷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啊 她碰了碰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扬了扬唇。 最终,他们是一同起来的。 安月想出去活动活动,正好开春,冷弦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勾唇:“朕带你去放风筝!” 安月点头:“好,可是我不太会!” “朕陪着你,朕来教你。” “好!” 她再也没有一点顾虑!!! 出了门,才知道,天气这样晴朗。 连风吹在脸上,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的。 安月笑着掌控风筝,整个后花园都是她如蝶般灵动的身影,清脆铃铛般好听的笑声。 有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跟在她身后,守着护着。 被冷弦叫来的画师坐在一个安月看不到的角落里,凝望着眼前的那美好一幕,含笑落笔。 “皇上,皇上大将军回来了!” 冷弦慢慢停下步伐,目光却始终跟随着正在忘我玩耍的安月。 “皇上,似乎是皇后说了什么话,大将军气势汹汹地就来了。” 冷弦淡淡道:“皇后?” “废,废后”太监后脑勺一凉,“只是皇上啊,这大将军最疼他这个妹妹,手里又握着尚未交上的虎符,奴才是怕他来者不善啊!” 他也跟在皇帝身边很久了,不然,自然不会了解的那么清楚。 冷弦没什么情绪:“让他等着吧”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噗通,冷弦面色一变,大步上前,如果他没有记错,前面有一片湖 “谁推的我?给老娘滚出来!!!” 冷弦真的看到安月在水里,听了她的话,眸色更是愈发寒凉,不过在看向安月的时候,全化成了寸寸担心,甚至望着她淡定自若地游过来,还有点哭笑不得,伸出手,把她拽了上来。 “有人推我!!!”安月委屈道。 冷弦褪下自己的龙袍,给她盖住了,一转身,那充满杀气,格外嗜血的目光,几乎吓得跟了他太久的太监都双腿发软:“立刻去查!!” “是!是!” 太监带着人就下去了。 “太阴险了。”安月再一次想起这丫是个吃人的皇宫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8章 正主 “太阴险了。”安月再一次想起这丫是个吃人的皇宫啊!!! “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冷弦扶着安月离开了这个危险的湖边。 安月冻的瑟瑟发抖,曾经也是因为对历史感兴趣,梦想着成为考古学家,结果,没当上考古学家,倒专门为了这门风险职责去学习了游泳,也学会了。 回到龙吟宫,安月看向冷弦,她靠在床上,正被太医战战兢兢地把脉着。 然后,喝熬好的生姜水去寒,从今天开始,又要休养生息了。 安月心情不太好,怎么会好呢,不过是放了个风筝,不过是刚刚放松了一秒钟,就被一双黑手推进了湖中,置她于死地。 她笑了笑,自嘲的很:“还差一点点,喜欢了这个皇宫。” 这句话无疑化成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冷弦的心里,他握紧她的手,她说的差一点点,天知道那是他的机会,可他的机会,就这样被别人的私心,给毁得毫不留情,他怎能不怒,不恨?!!! 安月慢慢地睡着了。 冷弦出现在御书房时,简直是一身压人气场。 他看着,被暗卫抓到的逃跑太监如落水狗一样,跪在了地上,他冷冷开口:“说,是谁指使你的。” 他的口吻,甚至是平静的。 可就是叫人觉得,恐惧瘆人。 太监颤了颤身子,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 而大将军一脸冷漠地站在旁边,“皇上,那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罢了,没了她,还会有很多个,值得您那么兴师动众吗?!” 他本来就因为自个儿妹妹被废了这个事情,烦不胜烦,对那个女人简直是,还没看见,就生厌。 自然,涉及那个女人的事情,他都先入为主,是那个女人太嚣张,得罪了人,找上了死路罢了。 冷弦慢慢看向这因会打仗,被自己一手捧起的大将军。 他勾了勾唇,“不过是一个女人?没名没分是吗?!” 大将军对上了皇帝那一双寒气逼人的黑眸,突然就哽了嗓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冷弦转了转拇指上的石戒,不紧不慢地说:“宣旨。” 当即,在场人,全都跪下来了。 冷弦慢慢地站起来,说:“安月贤良淑德,甚有母仪之风,朕封他为后。若有非议者,格杀勿论。” 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以及,霸气地堵住了一些人的嘴。 “皇上!!”大将军失声低吼。 冷弦冷冰冰地看着他:“抗旨,还有何罪,大将军,不用朕跟你说明白吧?!!!!” “”大将军不可置信地看着俊美的皇帝冷弦,“可敢问皇上,那女子,有什么家世,是哪家的千金呢?!” 冷弦眼里似有笑意:“她信冷,是朕家的妇,这身世,不知在大将军眼里,可够了?!”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大将军简直没见过比皇上还要曲解人话的人,他特别郁闷,“皇上,月姑娘她” “闭嘴!”冷弦突然一声冷喝,“你可知罪?!” 大将军叩头,“臣不知所犯何罪?!” “是谁教得你质疑君上,嗯?!” “”大将军脸色惨白。 冷弦却已经不再看他,转头,望着那太监,悠悠说:“朕给了你不少缓冲的时间了吧?说,到底谁指使你,杀害安月?!!” 太监身体都在发抖:“良妃” 冷弦蹙眉,那个女人一直闭门不出,怎么可能玩这个心眼?! 他眼神越来越冷:“去,去把良妃叫来!” 太监赶紧去了。 良妃被带进来的时候,一脸娴静,听到太监所说的话,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冷弦。 “不是我”她皱着眉头,痛苦不已。 “良妃娘娘,奴才也不想供出你啊,可奴才实在摄于君威,娘娘,奴才没办好事儿,还把你牵扯出来,奴才,奴才错了” 良妃摇着头,好像她的词汇中只剩下了那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冷弦,面无表情道:“朕,令可错杀一千。” 是不是她,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现在丢出这句话,就是为了让这天下人都知道,知道涉及安月,非生即死! “把良妃押入大牢。” “是。” 冷弦望着良妃面如死灰地望着他,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同时,龙吟宫外,跪着一个奴婢。 “你快走吧,姑娘在睡着呢,还没醒,就算醒了,这闲杂人等,也是不可进去看她的,这要被皇上知道了,那可不好玩了啊!!!” “可我家娘娘都要被赐死了,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大不了同生共死!!!” 大雨淋漓中,安月醒了过来。 她起身,推开了窗子,已经对出殿没了兴趣,看着这噼里啪啦,不休不止的滂沱大雨,更是懒得出去了。 这时,有个太监进来,低声说:“姑娘,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特来告诉姑娘一声,良妃的奴婢现在正跪在外头呢!” “你说什么?!”安月不可置信地转身,愣愣地望着太监。 太监叹了口气:“到底的情况,娘娘还是让那丫头进来再说吧!” 安月蹙眉:“好,你让她进来。” 跪在外头? 这个天?! 疯了吧当演电视剧啊!!! 安月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冷弦也过来了。 那奴婢正好被叫进去,碰到皇上,又立马凄凄惨惨地跪了下去。 冷弦淡淡一瞥,“你,想死了?” “奴婢死不足惜,可娘娘是被冤枉的!!!” 那小丫头抽噎道。 冷弦皱了皱眉。 安月看没人进来,干脆走了出去,就看到了他们,“在那儿说什么呢,都进来。” 那奴婢眼底闪过一丝愕然,知道皇上宠爱这个女子,却不知道,已经宠爱到这个女子都把皇上当做平常人的地步!! 她喏喏跟过去。 冷弦大步走进,突然就被安月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又做什么好事了,让人家姑娘求到我这里来?!” 冷弦条件反射地蹙了蹙眉心,这还真是一点不给他面子啊!! 安月抬头,看着冷弦。 冷弦被看的哭笑不得,“是做了一件坏事。” 不过那态度,就跟做了好事似的。 是啊,他们习惯了达到目的就行了。 并不在乎过程,有多凶残,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安月这下心里有了个数,她扭头才看向那奴婢,见着她还跪在地上,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你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那奴婢颤颤看了一眼皇上,就好像冷弦是暴君一样。 安月握了握拳头,心里有点不安。 “姑娘。”因为安月没名没分,宫里的人都用姑娘去称呼她,她自己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我家娘娘没有害你,她从来都不害人的可推你的那太监愣说是我家娘娘主使的。” 果然,是因为那件事。 毕竟事关性命,毕竟都说这是个吃人不眨眼的皇宫,毕竟,谁都会演戏。 安月不得不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家娘娘,没有谋害我呢?” 那奴婢苦笑:“我家娘娘这一年多,就没有出殿门过宫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安月摇摇头:“不够。” 那奴婢简直绝望了,跪下来了,“那就请连同奴婢一同赐死吧!” 安月看了看她,突然说:“好啊!” 然后,她看向冷弦,一本正经道:“去弄杯毒酒过来。” 冷弦就隐隐地不太敢相信。 他看向她。 最后还是妥协了一般,任她胡闹,他越来越能理解为何会有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他以前从来不屑的,如今都懂了。 一杯毒酒上来了。 安月亲自递给了那婢女。 婢女伸手,不稳地接了过去,特别绝望地望着安月,望着冷弦,“皇上,皇后,你们冤枉了良妃娘娘啊” 然后,她闭上眼,仰头就要喝下去,却在杯子倾斜时,突然被安月一把拍掉了。 安月含笑看着,惊呆了的婢女。 “你啊,我相信你了。” 都是试探。 而只有在生死一刻的面前,人才会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那婢女流着泪,突然敬佩了这个新皇后。 冷弦在一旁,勾唇,笑而不语,也好,就让他充做暴君,让她收服人心。 阴差阳错,一切不过都是天意,天意要她成为他的皇后,这皇宫的女主人!!! 安月抬头,看向了冷弦,“你这个” 冷弦眯眸,“什么?!” 安月冷哼一声,“干嘛不调查清楚,就冤枉人!” 冷弦沉默。 安月叹了口气:“还要我给你收拾!” 冷弦:“”他不是为了给那背后的人一个下马威吗,另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那些人不就怕了吗。 安月对那感动不已的姑娘说:“你带我去吧。” 那姑娘愕然地看着她:“去哪儿?” 安月笑了笑:“去见你家娘娘啊,她的祸端因我而起,我去亲自把她带出来,才是应该的!!!” 那奴婢就感动地抿抿唇,都要哭了。 在安月的催促下,急忙带着安月去了大牢,当然,是受过皇帝的允许的。 这是安月第一次来大牢。 她从没想过,大牢真的会比电视剧里的,更要阴暗,恐怖。 她看到了良妃。 良妃就那么静静地背对着她,向墙而坐。 她听到了动静,才稍稍转过了头去。 安月对上了她温柔无力的目光,突然有点难以面对,“对不起不是你吧,害我的人,不是你吧?!” 良妃慢慢地眨了眨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安月,似乎安月这个人的身上,有她特别看不懂的地方 安月也在望着她。 门被打开,她们面对面而站。 “太后叫安月,你也叫安月。”良妃慢慢地站起来了,却语出惊人道,“皇上当年,和太后有一段情,如今,和他再而生情的人,还是叫做安月。” 安月震惊地望着她。 良妃笑了笑:“就充你是这个名字,充你是第二个得到他的爱的女人,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安月木木地,“你说,我听。”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子,她家世显赫,她运气也不错,她和当朝太子,深深地相爱了,可是,朝局不稳,皇帝为了让太子无所顾忌,称那女子为弱点而剜除,剜除的方法,就是纳她为妃。” 最后四个字,每一个字,都说的好像耗尽了力气。 安月静静地听着,好像回到了当年属于冷弦的时光,她晚来的岁月中。 “那女子为了太子能一心一意地,处理掉政敌,答应了皇上,不再成为他的弱点。太子成功地坐上了皇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天一天过去了,皇上老了,死了,那女子,就成为了太后。” 安月看着良妃,隐隐地猜测到些什么,可又不敢信,可她来到这里都能发生,这世界也许本来就是个离谱的世界,所以离谱是经常,靠谱只是偶尔。 良妃继续道:“知道吗,敢信吗” “什么?!”安月紧紧地凝视着良妃。 良妃笑了笑,开始看向她:“那女子却已经变得向权利靠拢了,她上了瘾,她开始利用先皇给她的护身符,成功地参与了朝政却在某一天里,忽然就垂帘在后打了个盹,灵魂就飘了出来。” 安月眸子一瞪。 良妃靠近安月,口吻越来越温柔,“她眼看着一个女人把她的身体霸占。最后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为了良妃,而良妃的灵魂却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良妃”冷不丁问:“是你吗?” 安月脸色苍白。 “是你,对不对?”良妃眯眸,“你的举止,你的言谈,我看得出来。” 安月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碰到正主。 她张了张口:“是我。” 在正主面前,她哪有撒谎的道理。 “良妃”闭了闭眼:“真的是你他知道吗?!!!” “知道。”安月反倒沉静下来了。 “良妃”冷冷一笑,看起来,却好悲凉:“你算不算抢了我的人,还差点害死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9章 提出条件 正主的质问,让安月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很无奈,甚至,她自己也很委屈,可另一面,她又是欣慰的,欣慰虽然错过了很多年,走错了很多路,可最后还是一切回到了正轨 只不过,她是真的对不起“良妃”,他们的一切,又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安月看向“良妃”,久久,苦笑地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这一切,不过,真的不是预谋啊,请你相信我,这对于我们三个人,都猝不及防。对不起” 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良妃”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一字一顿咀嚼出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怎么能让我接受,让我接受他的心里住了别人” 安月垂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良妃”说,“一切真是阴差阳错啊,我本来以为,我只能带着良妃的身份,就这样过一辈子,其实也不错啊,我早就不想当什么太后,良妃良妃,倒是成全了我。” 她慢慢地踱步,“可是,谁又能想到,我会因为你,连只是存在那么简单都无法做得到了。” “我是来接你出去的。”安月盼望着“良妃”说。 “接我出去?”“良妃”冷冷一笑,“这个你倒是让我看不懂了啊,你居然要接我出去,我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心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不怕,我出去了,公之于众吗?!” 安月张了张口,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的“良妃”,“他” “他什么?!”“良妃”眯眸。 安月叹了口气:“他都知道。” “良妃”一瞬间凝了眸,绝望地看着安月。 “从头到尾,他全部,都已经知道了。”安月强调道,“除了,你是太后这一点,他还不知道以外,灵魂穿梭的事情,他都知道的。” “你”安月被“良妃”紧紧地盯着,在她被盯得浑身发毛,开始不对劲的时候,“良妃”才慢吞吞地开口,“你到底是比我勇敢,难怪,难怪他爱你。” 安月脸色微烫。 “是我做错了。”那“良妃”终于承认,“是我做错了啊,从一开始,就是我放弃了他。后来,又变了。” 一个“变”字,道尽了多少不能为外人知的不受控,明知是错还抵抗不了,那才是深深的无奈。 “我不能要求他一直等我” 安月低了低头,其实女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对自个儿男人的前任很敏感,她并没有兴趣去听他们的曾经。 “走吧。”“良妃”叹了口气。 安月微微让开身子,沉默地目送她的背影,终于跟在她的身后,也离开了这幽暗的大牢。 “我不会告诉他,我是谁的。” “我并不介意。”安月目不斜视,“如果你想,你可以告诉他,这是你的权利。” 不要说的,她欠了她一个人情一样。 好吗?! “良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安月,口吻微松,“小丫头啊,脾气还挺大。” 安月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太后夸奖!” “”简短的四个字简直是噎着“良妃”了。 “我要出宫。”她终于提出条件,“还有,我要银子。” 安月看向她。 “我这一生,都耗在这个宫里了。” “良妃”看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长廊,“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安月脑袋有点空白,脱口而出:“你舍得吗?!” 她没问清楚,可“良妃”听得明白,“舍不舍得,都已经不再是我的了,舍不舍得,都已经是别人的了,既然这样,我第一次向试一试,放下真的有那么难么?!!!” 是啊。 放下一个人,放下一件事,真的,真的有那么难吗?! “安月呵你也叫安月,也好,也好,这样他一辈子也会记着我,哪怕是因为你,我也是高兴的。” 安月抿了抿唇,“你说。” “安月,这是你欠我的,我现在什么也不要了,只想要自由。” “好。” 安月认真地望着“良妃”,认真地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良妃”勾了勾唇,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出大牢,狼狈不已的一身,淡淡道:“我这副样子,实在有碍圣荣,我能不去了吗?!” “好。”安月微笑地应答。 这时,“良妃”突然噗嗤了一下。 安月愕然地看着她,不解:“怎么了?!” “良妃眯了眯眸,似乎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俗称往事。 “你知道吗,他再宠爱我,也不会给我可以代他发言的权利,你真的令我好嫉妒,所以,我怎么还可以在这里呢?!” “在这里,哪里都能让我想起他。所以,我必须走,不然,我可会再次变坏的。” 安月哑言。 可“良妃”人家已经把什么都想清楚了,她自然是到冷弦面前,求他法外开恩了。 岂料,冷弦一脸不满意。 但是她就是不说话,只是用看笨蛋的目光看着她。 安月就要崩溃了:“你说啊!” 冷弦终于清了清嗓子,淡淡开口:“一,后妃一生不得离宫。除非,皇帝准了。二,关于刺杀你的这件事,一切都还说不准,毕竟,人心隔肚皮,所以,她还是得留在这宫里。” “”安月撇了撇嘴,看着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冷弦心底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安月开口,特别爽朗道:“我已经代表你,都答应她了。” “” “你要是不信任她,不放心她,完全可以派人跟着她啊,顺便还能保护她了。” 冷弦按眉,脑袋在飞快的运转,这个良妃,他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这个良妃突然要出宫,突然唯唯诺诺到那么有主意,真是一件让人很难以置信的事儿啊 “你怎么就代替朕那么答应了?!”冷弦是个皇帝,本能地会考虑很多,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如果,她背后有人呢?!如果这是一个阴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0章 刺激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安月不太明白,“她不过就是一个深居宫中,想要自由的女子,你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复杂。” “有些事情你不懂。”冷弦蹙眉,隐隐不耐,“女人最好利用,后宫和前朝的关系,又紧紧相连,互相辅助,朕了解良妃,她不可能有这个胆子” 那一句,朕了解良妃,不知怎么的,就那么生硬地刺进了安月的心里。 安月望着冷弦,“了解?你有多了解她,说来听听呢。” “她一向是没主见,老实安分的女人”冷弦脱口而出,却在抬头碰到安月复杂的目光时,突然闭嘴了。 安月垂下眸,她可能是今天才跟“良妃”见过,谈过,本身就受了不少的刺激冲击,如今,他一句如此了解,更是让她质疑起来,自己到底算什么。 做他的妃子?她不屑。 可说她擅自做主,他不也自作主张,一则圣旨,就封她为后了吗?! 他可曾真的考虑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却很了解别的女人还不肯让人家走。 “随便你吧。”安月突然特别疲倦,“你要舍不得她,你就别管我了,赶明个儿,我向她去请罪就是了,不早了,我回宫休息了。” 冷弦猛地站起身,长臂一伸,从背后就把她圈进了怀里,力道克制,“你这是在闹脾气了。” 安月冷冷地说:“我只是累了,你有你的思量,我有我的思量,你无法理解我,我无法理解你,既然如此,何必再说下去呢?!!” 冷弦闭上了眼睛。 “你啊分明就是生气了。” 安月冷笑,“成年人是不会生气的,成年人只是会懒得理你。” “这话简直怼得朕无话可说啊!”冷弦在她的耳边,薄唇轻启,“我向你认输。” 安月看向了他:“你不用勉强,我怕有一天,皇上爆发出来,臣妾又要喝毒酒了。” 都旧事重提开始算账拿把柄了,还说没有生气 女人啊,真是一种口是心非的物种。 冷弦直接一摆手,叫来了随身等着吩咐的大总管太监,沉声吩咐:“传朕旨意,赐良妃” 一道圣旨,就这么一个一个字地落成了黑墨实体。 太监拿了圣旨,这也就去了。 “笑一笑。”冷弦捏了捏安月的脸颊,企图讨好。 安月淡淡地看着他:“嗯?” 冷弦:“嗯。” “我又不是卖笑的”这对白让安月哭笑不得,伸手就去推他。 冷弦突然说:“天都黑了。” 安月点头:“嗯。又如何!!” “我们该歇息了”然后,安月就被不打招呼的冷弦提起来抱起身了。 冷弦皱眉,还有模有样地评价了一句:“太轻了。” 安月弯唇:“没饭吃!” 冷弦看了她一眼:“分明,是你自己不看吃饭,就怕发胖。” 安月挑了挑眉,一副“我就要说我没饭吃你能把我咋地”的傲娇模样,冷弦能把她怎么样呢,从失去她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他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可是 到了那芙蓉帐里,掌控者,就又换成了他。 一天天过去了。 安月突然听到几个宫女窃窃私语,其实这一天,她本来是逛逛御花园,没想到却听到皇帝名声大落的消息 她站在树后,浑身都僵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都是她,让他做不好一个皇帝,因为她的私心,太重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只要她妥协,后退一步,她就可以是最完美的皇后,他也可以是最完美的皇帝。 三宫六院,他依旧会去。 他和她,依旧恩爱如初。 只是互相信任,互相放手,虽然,很痛。 但是她做不到,她学了几辈子,努力了不止一次,她还是做不到。 终于,冷弦如今在百姓的眼里,成了那么的任性了,为了一个女人,废后,为了一个女人,把妃子押入大牢,又放妃子出宫,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的任性 仿佛这个女人,是这个平时断不会像现在如此,本来克制自控的男人,突然放飞自我了。 全国百姓大臣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当今皇后,是个妖精!! “可不是个妖精么”安月回去的路上,自嘲道,“连名字都是和从前的太后一模一样” 她又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们说她是妖精,她倒是并不难接受了。 当夜,快吃过夜宵后,安月开口:“我们来个微服私访好不好?!!” 正好她自己也是想出去看一看的。 一石二鸟,还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指不定能为皇上正一正名,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她想面对现实,面对问题。 不过,她真的嫉妒冷弦,这个人的命怎么就能那么尊贵?!过了几辈子都是皇帝,偷偷给阎王爷银子了吧?? 冷弦漫不经心:“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那可不可以啊?”安月眨巴着大眼睛问。 冷弦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她这个样子,“微服私访”他想了一会儿,前有康熙为正面人物,他倒是觉得还不错。 “行,朕也要了解一下民情。” 想起那几个宫女的话,安月提前说了一句:“你了解后,不管哪方面都跟你想象中有一点不一样,你都不要生气啊” “朕不会生气,只要是真实的。” 果然啊,皇帝都爱看真实丑陋的东西,心理普遍强大。 冷弦突然说:“对了,朕已经查出来,究竟是谁指使,推你入河。” 安月想,那个太监肯定已经被打的不像样子了吧。 她低声问:“谁啊,那么想我死!” “世无新意,敢那么对你,比谁都有需要这么对你的人,自然是废后。” “在冷宫,也能翻出浪来,那可真是不容易啊!”真的知道的这一刻,安月竟然没什么感觉了。 她眼皮都不抬,“那么记着我,我不去刺激一下她,都不好意思。” 冷弦就笑了:“你啊” “你不会,”安月猛地看着冷弦,“你不会已经把她赐死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1章 好 “什么叫,我不会现在就把她赐死了?!” 冷弦挑眉,探究地望向了安月。 “怎么了?”安月不解,“我最起码要去见她一面吧。” “你为什么要去见她一面?” “为什么?!!!”嗤笑,安月摇摇头,道:“我总该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恨得即便我换了个样子,换了个身份,她的刀还是对着她。” 冷弦牵了牵唇角,“那不是很明显吗。” “明显?!”安月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朕啊。”冷弦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女人啊,除了这些理由,还能因为什么,值得你们内斗?!” 安月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因为我长的比她美啊!!!” 冷弦低呵一声,头脑一昏,说出了句令自己后悔莫及的话,“你一定没去朕的后宫看看吧” 换安月嘴角的弧度牵强了。 安月直勾勾地看着他,嗯了一声,“是没去过,怎么,皇上,您这就带我去,看看一下?!” “不,这就不用了吧!”冷弦低了低头,后悔莫及。 安月扬唇,笑不达眼底:“用的,毕竟皇上都提出来了啊,走吧!!对了,去之前,你先告诉我,废后可还活着?!” “嗯。” “我可以去看吗?” 这个时候,他敢驳了她的意思么。 “嗯。”冷弦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提出建议,“那,不如你先去看一看皇,废后吧,因为她能活多久,朕也不知道,都是按律法,说不定你今天不去,明天人就没了” “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她得去啊! 回想当年,那她的最后一面,这个皇后也是来送她的呀 若不去见她一面,想必这个皇后也是跟她一样,觉得遗憾的吧!!! “那好吧!”安月道,“我去了” 步子迈出去两步,她回过头,看向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帝冷弦,“你去不去?!” “朕去干什么。” “你就不怕我欺负她?” “不怕,别让她欺负到你就好。” 望着他眼底的淡漠,安月心里没那么激动了,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说:“当初,你吩咐她拿着毒酒来问候我的时候,你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淡漠无情,置身事外,仿佛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冷弦抿了抿薄唇,那一条沉默的直线,令安月忍不住为那经年的伤痛,又疼了一次。 她转过身,抬头离去。 宫中的天色,阴阴沉沉,不见晴朗。 她走到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上,走过了弧度高跃的桥,凉风从她失落的面庞上轻轻拂过,她来到了偏僻清冷的宫殿门前停下。 现在,皇后,不,应该说是,废后,就住在这里。 她抬头,望着这很大,看起来很沉重的宫门,突然觉得,身为皇帝的女人,如果失宠失了身份,就像到皇后这样的境地,或是当年她那样的地步,一杯毒酒一了百了倒不是件坏事,反而痛快了。 只是她,是真的不愿意,余生都被这一道门关在其中,不得挣脱,时时刻刻煎熬着。 后面的宫人,帮她推开了宫门,个个侧着身子,给她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就像那一年的那一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坐在那里任人刀俎的,如今走进去准备做一个屠宰别人的人,而当年冷漠嚣张s别人的人,如今只能坐在那里,当了鱼肉,谁都能踩上一脚。 皇后褪下一身华丽的宫装,只穿了一束灰色轻纱,就像一个快要落地成佛的尼姑。 她站在枯树下,慢慢转头,没有半点神采的眼睛,和安月清澈明亮的眼眸,对上了。 安月微笑着,反手关上了宫门,这里就只剩下了她们。 “你是谁?”皇后问,“怎么都不穿宫里该穿的衣服?!” 安月低着头,步伐闲适地走向她:“自然你要杀谁,你最恨谁,我就是谁了。” 皇后眯眸看着她,足足两秒后,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爽,打击道:“那你不是。” 安月看着她:“你认出来了吧。” “嗯,不就是皇上藏起来的那个姑娘吗,倍受恩宠就不说了,龙吟宫如今都是你的了。” 皇后冷声道,“可别人不知道,甚至你也不知道,本宫却知道,你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那个女人?”安月佯装不懂,“哪个女人?!!” 皇后看了她一眼:“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安月悠悠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胆子大,你不妨说一说,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皇后闭了闭眼睛:“那个人啊是被我亲自送走的。” “送去了哪儿?!” “地狱。”皇后睁眼看着安月,森冷咧嘴,“她还是我的表姐,她这一世是个传奇,她就是当今太后,曾经垂帘听政,曾经被皇上溺宠在内宫里足足两年,怀了身孕的那位,也是这个表姐,最后被皇上抓住这个把柄,陷害,毒杀,从此皇上再无威胁,高枕无忧。” 安月蹙眉望着皇后,“既然皇上都把她杀了,怎么还可能找什么她的替代品?!” 皇后哈哈笑了,“虎毒不食子,皇上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令太后挣脱不得,不过皇上最后只让我弄死她的孩子,是我自作主张地杀了太后,斩草除根了。” “因为这件事情皇上再也没来过我的宫里,哪怕,我为他生了个儿子。” “我在皇上没想清楚的时候,杀了和他纠缠最深,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皇后淡淡地看着安月,“我表姐,也叫做安月,她的眼眸,和你的眼眸,都好像好像。” 安月就那么看着她,她也那么看着安月,两个人都晃神了。 “所以”皇后闭上眼睛,似乎认输了,“我最恨的不是你,你一个替代品不配的,我也绝对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我终究” 她悲伤道,“我终究还是败在了表姐的手中。” 曾经,还能有很多愤,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落到如今,她只剩下了浓浓的悲伤,和疲倦。 这一生,她用尽家世,享了家人的福气,成为了皇后,成为了皇上也不能轻易动的角色,可最后,却偏偏得不到皇上那一颗心。 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 安月沉默了一下说:“你很过分,太后可要过你的命,为什么,你就不能念一点姊妹之情?!” 姊妹之情?! “在这宫里”皇后深深迷茫了,“有姊妹之情吗?!” “何况,她如果真的念姊妹之情,那她都做太后了,都垂帘听政,有权有势了,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本宫争丈夫!” 安月张了张口,望着皇后扭曲的脸蛋,她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许太后自己也为难,可这并不能成为你作歹,你杀人的理由。” “你还真是像她。”皇后讽刺道,“难怪皇上喜欢你,可我也劝你一句,当年太后就是对皇上放下了防备,有了身孕,才让皇上有机会给她致命一击的。” 安月靠近了皇后,低低道:“太后死后,皇上挖了她的心,带在了身边。” 皇后挑眉看着她,表示不错:“你怕了?!” 安月摇头,“我根本就没看见。” “不可能。”皇后道,“皇上随身带着的香包里就是!” 安月心想,这也就是占了皇后一直都见不到皇上的光了,她继续骗:“真的没见到。” “那对于皇上如此重要,你怎么可能没看见?!” 等的就是这个一问,安月立刻道:“所以,也许一切都是你多想了,一切对于皇上,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我也不是谁的替代品,我就是我!!!” “”皇后回过神,欣赏地看着安月,“原来,兜兜转转,你要说的是这个?” “有何不对吗?!” “谁都不想做谁的替代品,这没什么不对,要讲不对,是你提了那颗心,那个香包。” 皇后摇摇头,曾经,她也和她一样,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己,一定能让心上人青睐有加。 而对,心上人有多喜欢别人全然不顾,觉得,那都是假的,那都是不长久的。 可人生如戏,就是不按你要的剧本走,你以为真的,你以为总会好起来的,都是假的,都不会好起来的,恰恰你以为错的,你以为不长久的,都对了,都长久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呢。 她也不想再跟她谈下去了。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说吧,你今天来,是不是送我走的”皇后玩味儿地看着安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曾经我也是特地送她一程,如今你带着她的名字,终也来送我归西了。” 人生一世,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平账的过程。 可这人生总会随处埋着一个惊喜给她,非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这人生好像才显得多有意思似的。 “皇后,我就是当年被你喂下毒酒的那个人。” 安月慢慢地说,怕她听不清楚似的,说得,非常清楚,“我就是,摘下皇上的身上香包的那个人,我把那颗心埋了,上天不肯让我死,所以,就叫我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样子,又回来了。” 皇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不可能,世上哪有那么怪诞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千古至理啊” 安月笑了:“真的是我,皇后。” 说完这句话,她舒畅了啊,就好像在敌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皇后,你欠我一条命。” “你真的没骗我???” “没有。” 皇后双腿发软,坐下了。 安月冷冷地看着她:“你常爱做送人归西的事情,可见你的心里有多阴暗,我不会做跟你一样的事情,因为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安月转头就走:“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还好好地活着,并即将目睹你的死亡。” “为什么?”皇后喃喃道。 “为什么?”安月看着外头的天色,“也许是天意吧” 她抬脚离开了。 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个真相,别死了都还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呵! “啊!!!” “啊啊啊!!!!!!” 宫里,传来绝望的嘶吼。 皇后趴在地上,哭的喘不过气。 安月僵硬地走在这条很长很长的宫道上,后头突然追来了一个太监:“姑娘,不好了!” “嗯?”安月停下了。 太监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眼安月的脸色,“您前脚刚走,废后后头就上吊自缢了!” 安月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可还有救?!” “人,已经死了。” 安月笑了,“你们这个皇后真是不简单啊,知道斗不过我了,就用死亡,给我最后一个大难题了。” 哪有去看个人还把人给看死了的。就算是冷弦,也会忍不住想,她的心肠是有多深藏不露吧?! 就更别提,那些大臣了。 就更别提,那些巴不得能听听皇室里的闲人了。 安月点点头,这个人不愧做了皇后,那么多年,也不知道,以她那样高深的手段,恶毒的心思,怕是害死了不少人了。 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等到安月回到龙吟宫,已经走了不少路,她抱着冷弦的脖子,闷闷道:“你可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听见通报了,皇后,死了。” “是废后。”皇帝冷弦一本正经地矫正,“一个被打入冷宫里的女人,就像是汉朝时期,汉武帝的那位皇后陈阿娇一样。朕如果连一个弃妃都管,那还有空去忙国家大事吗?!” 弃妃是啊,不管身份家世有多好,嫁给了人又被打入冷宫的,都是弃妇,弃妃,就算百年后别人提起来也只是一笑而过。 “问题是我看完就死了。难道你就不问一问我们都在干什么,都说了什么吗?!!!”安月笑了笑,“难道你就不怕,我蛇蝎心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1章 好 “什么叫,我不会现在就把她赐死了?!” 冷弦挑眉,探究地望向了安月。 “怎么了?”安月不解,“我最起码要去见她一面吧。” “你为什么要去见她一面?” “为什么?!!!”嗤笑,安月摇摇头,道:“我总该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恨得即便我换了个样子,换了个身份,她的刀还是对着她。” 冷弦牵了牵唇角,“那不是很明显吗。” “明显?!”安月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朕啊。”冷弦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女人啊,除了这些理由,还能因为什么,值得你们内斗?!” 安月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因为我长的比她美啊!!!” 冷弦低呵一声,头脑一昏,说出了句令自己后悔莫及的话,“你一定没去朕的后宫看看吧” 换安月嘴角的弧度牵强了。 安月直勾勾地看着他,嗯了一声,“是没去过,怎么,皇上,您这就带我去,看看一下?!” “不,这就不用了吧!”冷弦低了低头,后悔莫及。 安月扬唇,笑不达眼底:“用的,毕竟皇上都提出来了啊,走吧!!对了,去之前,你先告诉我,废后可还活着?!” “嗯。” “我可以去看吗?” 这个时候,他敢驳了她的意思么。 “嗯。”冷弦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提出建议,“那,不如你先去看一看皇,废后吧,因为她能活多久,朕也不知道,都是按律法,说不定你今天不去,明天人就没了” “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她得去啊! 回想当年,那她的最后一面,这个皇后也是来送她的呀 若不去见她一面,想必这个皇后也是跟她一样,觉得遗憾的吧!!! “那好吧!”安月道,“我去了” 步子迈出去两步,她回过头,看向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帝冷弦,“你去不去?!” “朕去干什么。” “你就不怕我欺负她?” “不怕,别让她欺负到你就好。” 望着他眼底的淡漠,安月心里没那么激动了,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说:“当初,你吩咐她拿着毒酒来问候我的时候,你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淡漠无情,置身事外,仿佛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冷弦抿了抿薄唇,那一条沉默的直线,令安月忍不住为那经年的伤痛,又疼了一次。 她转过身,抬头离去。 宫中的天色,阴阴沉沉,不见晴朗。 她走到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上,走过了弧度高跃的桥,凉风从她失落的面庞上轻轻拂过,她来到了偏僻清冷的宫殿门前停下。 现在,皇后,不,应该说是,废后,就住在这里。 她抬头,望着这很大,看起来很沉重的宫门,突然觉得,身为皇帝的女人,如果失宠失了身份,就像到皇后这样的境地,或是当年她那样的地步,一杯毒酒一了百了倒不是件坏事,反而痛快了。 只是她,是真的不愿意,余生都被这一道门关在其中,不得挣脱,时时刻刻煎熬着。 后面的宫人,帮她推开了宫门,个个侧着身子,给她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就像那一年的那一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坐在那里任人刀俎的,如今走进去准备做一个屠宰别人的人,而当年冷漠嚣张s别人的人,如今只能坐在那里,当了鱼肉,谁都能踩上一脚。 皇后褪下一身华丽的宫装,只穿了一束灰色轻纱,就像一个快要落地成佛的尼姑。 她站在枯树下,慢慢转头,没有半点神采的眼睛,和安月清澈明亮的眼眸,对上了。 安月微笑着,反手关上了宫门,这里就只剩下了她们。 “你是谁?”皇后问,“怎么都不穿宫里该穿的衣服?!” 安月低着头,步伐闲适地走向她:“自然你要杀谁,你最恨谁,我就是谁了。” 皇后眯眸看着她,足足两秒后,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爽,打击道:“那你不是。” 安月看着她:“你认出来了吧。” “嗯,不就是皇上藏起来的那个姑娘吗,倍受恩宠就不说了,龙吟宫如今都是你的了。” 皇后冷声道,“可别人不知道,甚至你也不知道,本宫却知道,你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那个女人?”安月佯装不懂,“哪个女人?!!” 皇后看了她一眼:“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安月悠悠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胆子大,你不妨说一说,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皇后闭了闭眼睛:“那个人啊是被我亲自送走的。” “送去了哪儿?!” “地狱。”皇后睁眼看着安月,森冷咧嘴,“她还是我的表姐,她这一世是个传奇,她就是当今太后,曾经垂帘听政,曾经被皇上溺宠在内宫里足足两年,怀了身孕的那位,也是这个表姐,最后被皇上抓住这个把柄,陷害,毒杀,从此皇上再无威胁,高枕无忧。” 安月蹙眉望着皇后,“既然皇上都把她杀了,怎么还可能找什么她的替代品?!” 皇后哈哈笑了,“虎毒不食子,皇上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令太后挣脱不得,不过皇上最后只让我弄死她的孩子,是我自作主张地杀了太后,斩草除根了。” “因为这件事情皇上再也没来过我的宫里,哪怕,我为他生了个儿子。” “我在皇上没想清楚的时候,杀了和他纠缠最深,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皇后淡淡地看着安月,“我表姐,也叫做安月,她的眼眸,和你的眼眸,都好像好像。” 安月就那么看着她,她也那么看着安月,两个人都晃神了。 “所以”皇后闭上眼睛,似乎认输了,“我最恨的不是你,你一个替代品不配的,我也绝对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我终究” 她悲伤道,“我终究还是败在了表姐的手中。” 曾经,还能有很多愤,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落到如今,她只剩下了浓浓的悲伤,和疲倦。 这一生,她用尽家世,享了家人的福气,成为了皇后,成为了皇上也不能轻易动的角色,可最后,却偏偏得不到皇上那一颗心。 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 安月沉默了一下说:“你很过分,太后可要过你的命,为什么,你就不能念一点姊妹之情?!” 姊妹之情?! “在这宫里”皇后深深迷茫了,“有姊妹之情吗?!” “何况,她如果真的念姊妹之情,那她都做太后了,都垂帘听政,有权有势了,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本宫争丈夫!” 安月张了张口,望着皇后扭曲的脸蛋,她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许太后自己也为难,可这并不能成为你作歹,你杀人的理由。” “你还真是像她。”皇后讽刺道,“难怪皇上喜欢你,可我也劝你一句,当年太后就是对皇上放下了防备,有了身孕,才让皇上有机会给她致命一击的。” 安月靠近了皇后,低低道:“太后死后,皇上挖了她的心,带在了身边。” 皇后挑眉看着她,表示不错:“你怕了?!” 安月摇头,“我根本就没看见。” “不可能。”皇后道,“皇上随身带着的香包里就是!” 安月心想,这也就是占了皇后一直都见不到皇上的光了,她继续骗:“真的没见到。” “那对于皇上如此重要,你怎么可能没看见?!” 等的就是这个一问,安月立刻道:“所以,也许一切都是你多想了,一切对于皇上,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我也不是谁的替代品,我就是我!!!” “”皇后回过神,欣赏地看着安月,“原来,兜兜转转,你要说的是这个?” “有何不对吗?!” “谁都不想做谁的替代品,这没什么不对,要讲不对,是你提了那颗心,那个香包。” 皇后摇摇头,曾经,她也和她一样,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己,一定能让心上人青睐有加。 而对,心上人有多喜欢别人全然不顾,觉得,那都是假的,那都是不长久的。 可人生如戏,就是不按你要的剧本走,你以为真的,你以为总会好起来的,都是假的,都不会好起来的,恰恰你以为错的,你以为不长久的,都对了,都长久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呢。 她也不想再跟她谈下去了。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说吧,你今天来,是不是送我走的”皇后玩味儿地看着安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曾经我也是特地送她一程,如今你带着她的名字,终也来送我归西了。” 人生一世,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平账的过程。 可这人生总会随处埋着一个惊喜给她,非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这人生好像才显得多有意思似的。 “皇后,我就是当年被你喂下毒酒的那个人。” 安月慢慢地说,怕她听不清楚似的,说得,非常清楚,“我就是,摘下皇上的身上香包的那个人,我把那颗心埋了,上天不肯让我死,所以,就叫我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样子,又回来了。” 皇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不可能,世上哪有那么怪诞的事情,人死不能复生,千古至理啊” 安月笑了:“真的是我,皇后。” 说完这句话,她舒畅了啊,就好像在敌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皇后,你欠我一条命。” “你真的没骗我???” “没有。” 皇后双腿发软,坐下了。 安月冷冷地看着她:“你常爱做送人归西的事情,可见你的心里有多阴暗,我不会做跟你一样的事情,因为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安月转头就走:“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还好好地活着,并即将目睹你的死亡。” “为什么?”皇后喃喃道。 “为什么?”安月看着外头的天色,“也许是天意吧” 她抬脚离开了。 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个真相,别死了都还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呵! “啊!!!” “啊啊啊!!!!!!” 宫里,传来绝望的嘶吼。 皇后趴在地上,哭的喘不过气。 安月僵硬地走在这条很长很长的宫道上,后头突然追来了一个太监:“姑娘,不好了!” “嗯?”安月停下了。 太监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眼安月的脸色,“您前脚刚走,废后后头就上吊自缢了!” 安月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可还有救?!” “人,已经死了。” 安月笑了,“你们这个皇后真是不简单啊,知道斗不过我了,就用死亡,给我最后一个大难题了。” 哪有去看个人还把人给看死了的。就算是冷弦,也会忍不住想,她的心肠是有多深藏不露吧?! 就更别提,那些大臣了。 就更别提,那些巴不得能听听皇室里的闲人了。 安月点点头,这个人不愧做了皇后,那么多年,也不知道,以她那样高深的手段,恶毒的心思,怕是害死了不少人了。 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等到安月回到龙吟宫,已经走了不少路,她抱着冷弦的脖子,闷闷道:“你可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听见通报了,皇后,死了。” “是废后。”皇帝冷弦一本正经地矫正,“一个被打入冷宫里的女人,就像是汉朝时期,汉武帝的那位皇后陈阿娇一样。朕如果连一个弃妃都管,那还有空去忙国家大事吗?!” 弃妃是啊,不管身份家世有多好,嫁给了人又被打入冷宫的,都是弃妇,弃妃,就算百年后别人提起来也只是一笑而过。 “问题是我看完就死了。难道你就不问一问我们都在干什么,都说了什么吗?!!!”安月笑了笑,“难道你就不怕,我蛇蝎心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2章 欺君 蛇蝎心肠 她说的那么认真,冷弦只好配合着她,认真地看着她,“朕问你,废后,是你害死的吗?” “不是。”安月笑得没有兴趣:“不是我,是她自己。” “那就是了,我相信你,蛇蝎心肠这四个字起码要放在一个目的性强烈的人身上,你连最基础的条件都没达到,却偏要把这个词语放在自己的身上。” 安月闻言笑了笑。 “你知道吗,”冷弦握住了安月的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个真正的坏人,他是不喜欢坏这个字,他会装的很和善很友好,去掩藏他那颗毒辣的私心,恰恰是一个幼稚的人,才总爱说自己成熟。” 安月望着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其实,她是想跟他闹别扭来着,其实她是想旧事重提,想问一问他,当时对于她,是不是也像如今对待皇后那个样子,那么无所谓,那么不在乎 但是,看到他用这种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她,突然就让她不想再追究,她抬手,碰了碰这俊美皇帝的脸庞,棱角分明,轮廓深邃,她闭上眼,吻上他的唇 冷弦受宠若惊,抚上她的后颈,化被动为主动。 突然下起的大雨,淋湿了整座旧城。 路上行人匆匆擦肩而过,看不清对方的脸。 皇宫内殿中却好像是这世界的另外一方天地,清清冷冷,朝上朝下,居高临下,君臣有别。 偏偏有一位大将军,背直挺地跪在地上,抬头敢直视着皇帝冷弦幽暗的黑眸。 “皇上,臣的妹妹就那么不清不白地死了,那姑娘看完妹妹,妹妹就自缢了啊臣求皇上,查一查吧!!” 冷弦嘴角勾了勾,“查?好啊,那就大将军去查吧!大将军倒是来说一说,怎么查?!” 那大将军淡淡道:“首先把那姑娘打入大牢!” “其他大人怎么看?”冷弦喝了口茶,杯子一放。 “”众大臣噤若寒蝉。 谁不知道,这姑娘现在都住进了龙吟宫,谁不知道,这姑娘对于皇上来说已经有多重要了! 那废后又不是他们的妹妹,他们怎么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不足轻重的死人去得罪皇上!!! 至于,那大将军,仗着打了不少胜仗,一直就对皇上的事儿,手伸的很长。 那人家毕竟是有所倚仗的东西。 那废后又是人家的妹妹,人家为此出头,也合乎情理。 至于什么结果嘛 圣上之心深不可测,将军之胆不可小觑,总之他们就,作壁上观保全自己最好呢。 多少大臣都不是吃素的,平时斗得那是热火朝天,谁不让谁,此刻却默契地像是一个锅里的蚂蚱,都沉默地低下了头。 冷弦眯眸,将这时局变幻收藏于心,意料之中。 大将军愠怒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居然没一个为他说话! “这样吧”冷弦道,“朕就让大将军这阵子在宫里住下了,不是要查案子吗?那这案子是在宫里发生的,查也自然该在宫里查!” 大将军凌宇沉声问:“在宫里怎么查?!” 冷弦看了他一眼:“将军在龙吟宫做阍者,天天能看见安月,她若做了坏事,她自然心虚,这不等于把你认为的凶手放在了你的眼皮子底下,朕可已经这么帮你了,至于最后到底能查出来个什么,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凌宇:“”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大将军要是不愿意的话,可别说朕没给过你机会。”冷弦面色淡漠,“本来,废后自缢是真,你没有证据也是真,要是说安月看她以后她死了,是因为安月,那还可以说,她是为了陷害安月,特地在安月走后,自缢身亡,毕竟废后生前就找过人刺杀安月,唯恐天下不乱是她的一向行事作风。” 凌宇竟然哑口无言。 没错啊,这反过来也有道理啊! 他也知道,按这个事情看,他是牵强了。可按照感觉来,他就笃定妹妹是因为安月而选择了死!! 但证据呢? 他没有证据! 而妹妹生前做了不少荒唐事,才至于被废了,若反过来说妹妹孤注一掷,一死陷害安月,也不是不通。 “凌宇,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就退下。” 冷弦看着若有所思的凌宇,却见凌宇猛地抬起了头,说:“皇上,臣愿意做阍者!” 他要去抓住那个女人的小辫子,弄死她,让她去给妹妹陪葬!!! “行。”冷弦既然提出来了,就不会言而无信。 可安月在用晚膳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直接震惊了,“你说什么?!!” 冷弦笑:“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 安月抽搐了下脸颊:“你别开玩笑了,你居然找个人来盯着我!!!” “朕也是没有办法,他老是咬着你不放,朕就只好把他放在你眼前,希望朕的皇后能散发自己的魅力,征服他了。” “这话听着真怪!”安月翻了个白眼。 “他一天误会你,朕的心就不安一天,你可别小看他,天朝所有的武将都以他马首是瞻。他看你不爽,天下武人就都会把你当” 话,戛然一顿。 冷弦犹豫地看着她,安月皮笑肉不笑:“你是想说狐狸精?!” “呵是,天下武人都把你当狐狸精看的话,朕睡着了也会做噩梦的。” 安月叹了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想做杨贵妃呢” 冷弦没听清:“你说什么?!” 安月摇摇头:“没,没什么。” 她气馁地看着他:“好烦啊,一想到从明天开始,有个恨我的人天天跟着我,我就很烦。” 冷弦勾唇,抚了抚她乌黑的发:“你放心,他光明磊落,有他在你身边,朕倒不用再担心你的安危了。” 安月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地望着他,问了一句帝王都敏感的话,“天下武将都听他的,你放心吗?” 冷弦闻言,轻描淡写道:“可他只听朕的。” 安月道:“那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你呢?!” 冷弦说:“那就杀了。” 安月看着他:“就那么容易?!” 冷弦告诉她:“朕是天下之主,你要相信朕。” “”安月被他的黑眸吸住,被扑面而来的帝王气息威慑住了,这一刻,他说什么,她都不敢有任何怀疑。 今夜,又是承受君恩的一夜。 安月没仔细去想过他们的未来,她稀里糊涂地放了皇后,也没再追究过什么。 他以爱为名bn了她,她再反抗就失去了他,可她想到从前,他总是为她而妥协,为她去散了后宫,为她去不做皇帝,这一生,她就业想为他妥协一次了。 她不想再跟他闹了。 她想当他的贤内助。 不过,现在还是真的不愿意怀胎,所以她一直有在偷偷地喝避子汤。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如此。 可药却在半途被截下了。 奴婢进来通报的时候,安月一脸茫然,“你说凌宇扣下了,你把他叫进来!” 这个大将军一来就不让她痛快啊!!! 凌宇在不久后,端着药进来了,冷冷地看着安月。 安月皱眉:“你把药还给我。” 凌宇直言道:“这是什么?!” “你管这是什么!”安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舒服,我喝点药怎么了?” 凌宇:“你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妖孽,太医都没来看呢,你就直接让人去太医院端了碗东西过来,你肯定又在耍心眼!” 安月总是知道她在凌宇的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了,老巫婆,穿着一身黑的老巫婆。 可这事儿,她又不能跟他掰扯,闹到冷弦那里,呵呵那她就爽了。 安月按了按眉心,“本宫是皇后,本宫现在命令你把药还给本宫,这样,你怀疑本宫要去害人,那本宫自己喝了它,你就没理由了吧?!” “”凌宇想了想,明白了一点点,“你是不是喝了这个,就能常葆青春,勾住皇上了?!” 安月无语了,“大将军啊,你平时没事少看些话本。” 凌宇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看话本。” 安月啪地一掌,拍在桌上,对凌宇说:“是不是女人在你眼里都是聊斋志异的那些狐狸精啊?!” 凌宇冷冷一笑:“差不多。” 安月脱口而出:“那你妹妹呢?!” “她是正宫,和你们这些妾怎么能比。” 安月快要气死了。 而御书房里,冷弦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就闹起来了?” “是啊,皇上,凌宇将军还把皇后给气着拍桌子了。” 冷弦忍俊不禁,“有点意思,正好,你们那位皇后啊,也该搞点人和事转移她的注意力了,不然她一闲,想到出宫的事儿,朕就麻烦了。这样一来,她的生活该有趣很多了吧?!” 凌宇那个人他了解,武人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非常直,一根筋。 反正最近天下太平,就让这位大将军给他的皇后当一当玩具吧! “对了,皇后喝的是什么药?去查一查。” “是,皇上!” 经过早上那件事,安月气的恨上了这个凌宇,每次出门,经过他,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凌宇不屑道,“皇后娘娘,瞪是瞪不死人的。” 安月怒不可遏:“你给我等着!” 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啊!! 因为她猜到了龙吟宫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而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她为了散心,失魂落魄地去了御花园,却什么景色都入不了心,她叹了口气,只好回头。 进门的时候,经过凌宇,又是恶狠狠一眼。 凌宇不痛不痒地看着她。 安月走进宫里,过不久,就感觉一阵压迫感袭来,她抬起头,望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她看不清面容,愣愣地推开凳子,站了起来。 等他走到她面前,等她终于看清楚,等冷弦一脸平静到灰心受伤地望着她,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门口就守着令这件事瞒不下去的罪魁祸首,可她如今已失去力气去责怪。 因为说到底,做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她就是她有把柄才被人给抓住了小辫子。 “安月。”冷弦低低地说,“你是有多不喜欢朕,才会在每个早上,偷偷服用避子汤无数次?” 门口的身影一僵。 似乎也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就遇到了帝后吵架 安月没说话。 冷弦一掌把旁边桌子上的茶盏挥在地上,发出四分五裂的声音。 “朕要你说,为什么偷偷服用避子汤!” 安月抿了抿唇。 “要不是凌宇来了,朕不放心,叫人偷偷地看着,朕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每个白天,在朕离开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昨晚的情都是假的,如今的避才是真的,你依然想出宫,想要离开朕,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冷弦失去理智地按住了安月的肩膀。 安月悲伤地看着他失望的脸,“对不起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我们这样,也很好啊我是不想,不想”孩子分去你的注意力,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久一点。 如果是之前的安月,或许也不会要,因为单纯的没有准备好。 可现在的安月不要,只是因为有过,所以知道,知道两个人的世界有多珍贵。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再相遇,相知相爱,她真的想慢下来。 可她也知道,这个皇帝会多想,这个皇帝很不安,所以她只好自作主张了。 冷弦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想给朕生孩子,是不是?” 凌宇侧过身,偷偷觑着里头的画面,他看到,安月苍白着脸,哪里有一点狐狸精的样子,一点也不勾人。 他看到,冷弦越来越阴婺的脸色。 “我没有,我没有不想!”她哽咽道,“你不能这样误会我!” “安月,你隐瞒朕,你服用避子汤,哪一件是假的?!你若真对朕有心,就不会瞒着朕,在第二天早上服用这个东西,你这是欺君!” “”安月张了张口,震惊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欺君?!” 她笑了,却笑得那么不好看,凌宇想,原来早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是避子汤。 果然,妖妃都是不生孩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3章 算什么 “欺君两个字你都牵出来了。” “好,你是皇上,你说翻脸就翻脸,不肯给人半点解释,也不是你的错,那我什么也不用说了,对,我今天就欺君了,你怎么着吧” 安月与冷弦互不相让地对望着。 冷弦的眼底是失望,她的眼底又何曾痛快? “你一定要这样吗?”冷弦几乎被气地笑了,“哦,朕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把朕气得,好赶你出宫是吗?!” 安月眼底又惊又伤,“这可是你说的,皇上,怎么,气了就要把我赶出宫了是吧,好啊,您赶紧把我赶出去吧,我求你了,这鬼地方我待一天都是煎熬,现在还有个黑脸将军天天盯着我,恨不得活剐了我,我巴不得走呢!!!” 门口的黑脸将军凌宇:“” “安月” 冷弦气急败坏地低吼出声。 安月淡淡地望着他:“你都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吧,皇上,那再见了。” “” 安月带风似的从冷弦身边快速走过,冷弦的速度更快,一出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他侧脸无奈:“是朕错了,是朕不该说那些话,朕巴不得你留下,朕是一时气糊涂了,朕怎么可能赶你走你知道的。” “我知道?!”安月笑了,“我知道什么?!”她红着眼说,“我知道你天天安排人监视我?我知道我住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小事你都会立刻收到?还是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囚犯,呵那个黑脸将军说我是个狐狸精,勾了天下人的皇上,他哪知道我这狐狸精再有本事也翻不出他那皇上的如来掌啊!!” 冷弦压抑地抿了抿薄唇:“朕没有想囚禁你的意思” “可你说的做的传达的不都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凌宇过来,你除了要摆平他,你也在利用他来牵制我吧?!有他在一天,我能跑到哪儿去?!!”安月想想都笑了,“我本来也不愿意想得那么清楚,做个傻子挺好的,但这是你逼我的,你来质问我?!可你尊重过我吗。我知道你是皇帝,别人都只有听从的份儿,你也习惯了,可我”可我不是这儿的人。 安月低了低头,颓然道:“皇上,您是猎人,我和凌宇都不过是您的猎物,来去的自由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来到了这里,我看得再清楚,我又能怎么样呢?!” 门口的凌宇已经被这一番可称作大逆不道的言论给彻底震住了。 “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冷弦也看清楚了,“原来朕要把你留下来,你在心里就对朕诸多揣测,那么不满意,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走?!好啊,朕不留你了,你走啊” 他对她那么用心用力,她却一直把这看作是沉重的负担,煎熬,他再死皮赖脸地留下人家,贱不贱?! 安月嗓子一哽,望着冷弦突然说不出话。 “走吧,在朕改变主意之前。”冷弦偏过俊脸,苦涩地牵了牵唇角。 她今天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他才知道心可以那么痛。 他向来是喜欢听真话的人,可在她面前,他真的听不得真话。 他怕自己会伤害到她,他怕自己失控,即便在这个时候,他挂念的人,仍然是她。 他一个皇帝,已经如此迁就她了,她还想要怎样?! 她全都看不见,只不过因为她不想看见! 安月深深地看了一眼冷弦,抬脚就走了。 门口的凌宇只觉身旁一阵微风刮起,看清楚的已是一抹毫不回头的背影。 按理说,看他们闹成这个样子,他应该高兴,可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盯着那个方向,低低地问了一句:“皇上,要追吗” “追什么追,她要走就让她走,朕没有舍不得她” 凌宇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皇上像个小孩子。 而那个狐狸精 似乎不太像话本里说的那么妖魅邪恶啊 过了一会儿,冷弦一拳捶了下桌子,走到门口吩咐凌宇:“快去,去找她,悄悄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就行不过,不用汇报朕了。” 不然她又要说他让人 跟踪她了。 一个姑娘家,居然那么信仰独来独往,她就不怕遇到危险吗?? 还是说,她的那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凌宇被这样用简直深身地无语了,他一个大将军,现在怎么做起了侍卫的活儿?! 不过老实讲,跟踪那个女人的话,他倒是有点兴趣,可以去一下,看看那个女人到了宫外,能干嘛!! 安月一路走到宫外,这阵子被娇生惯养,不得不说现在有点累了,吃不得一点苦了,她就更生气了,都怪冷弦! 呵,离开就离开,就说这女人不能靠男人吧,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因为男人要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一闹个不开心,他还不赶你走啊?! 不过,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本来就不想待在这儿了。 要不是为了他,为了他,她早就走了!!! 安月在外面走走停停,尽情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自由的空气,她望着周边的小贩摊子,突然眉头一皱,想起来一个必须解决的现实问题 她没钱。 她一分钱都没有。 安月心里真的翻腾了,她木愣愣地站在流动的人群中,哭笑不得。 为了这所谓的千年之爱,她真是已经变成一个没有他就什么都不是的废物了 潮音,冷弦,她很爱,也很恨哪 安月最后拔下头上的钗子,取下耳环,去了典当铺,把手上的戒指,镯子,都一并摘下来了,一样不留,给了当铺老板。 当铺老板看着看着,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越来越认真了,最后他不看首饰了,改盯着安月瞧了:“姑娘,你可知道,偷盗宫中物品,该当何罪啊?!!!” 安月无语,谎话信手拈来:“那是我姐姐在宫中做皇妃,赐给我的,现在我下嫁了一家子,实在无奈,我才拿出来典当的,都是为了生活啊” 老板狐疑道:“真的?” “当然。” 门口的凌宇忍不住笑了。 典当老板摇摇头:“可我们是小铺子,这宫里的东西是真不敢收,也不敢用啊话说回头了,那皇妃都是你的姐姐,能赐给你这么些贵重的东西,你的日子又会差到哪儿去,你会过不下去?!谁信哪姑娘,你就是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偷哪位官家夫人的东西啊?!” “”安月烦躁了,“你要就要,不要就还给我。怎么那么多事儿呢,我骗你干什么呢,偷?要真是偷的,我敢那么皇城脚下,nn 地来换银子啊?!!!我要真是那一行的,我会不懂规矩,我会自投罗嘛?!明摆着的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我是真的没办法过不下去了,才来找条生路的,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啊,老板你不能那么污蔑人啊,这要是被官府逮了去,你可冤了一条人命啊,那举头三尺有什么你不知道嘛?可是要遭报应的!!!” 安月说的一套一套的,让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话也说回头了,你看我那么讲究因果报应这些个事儿,你说我能干出偷鸡摸狗的事儿么?!” 安月伸出手,表情虔诚:“但掌柜的,不敢收宫里的东西,我也理解了,我也不勉强,不为难你了,你还给我,我去再找试试” 掌柜的低下头,指腹流连地摸了摸手中的上等翡翠,他叹了口气:“姑娘啊,这只要来路得当,来路得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 真丫是奸商!安月心想,合着说了那么多,都是套她呢!! 安月就笑了笑:“掌柜的,实话跟您讲吧,从我宫里头有个姐姐你就该看出来了”她两手一摊,一个老茧都没有,可谓是细皮嫩肉,“本小姐在尚未出嫁之前,也是个千金,只是奈何啊,本小姐看上了个穷书生,从此就要为没钱的日子烦了,我爹娘当时极力反对,最后跟我断绝关系了,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今天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掌柜的,我真的缺银子救急,你看看这些玉石翡翠的,价您看着给吧,只要你别昧着良心,谁都不容易不是” 安月顿了顿,说,“我还是会回去找父母说一说的,等我爹娘原谅我了,我若有好东西,必定来给掌柜儿的,就当是报答掌柜儿今天的相助了。” 门口的凌宇想,这狐狸精还真是会忽悠人啊 果然,那掌柜儿的笑了笑,不但全都收下了,还给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毕竟典当铺的那也是做生意的,眼前留一线,日后好做人啊。 令与人为友,不与人为敌啊?! “掌柜儿的,这笔买卖,您不亏。”安月扔下一句话走了。 凌宇只听到店铺里,小二开了口:“掌柜儿的,要是她一走就不回来了呢?” 掌柜儿的一笑:“在这京城做生意啊,在不吃亏的情况下,有些话可听可不听,就是不要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搞僵了关系,得罪了人,那以后不见得有好处,但也不会坏了什么。你说我是选择逢场作戏呢,还是一时耿直,埋下隐患,提心吊胆呢!” 小二的看着这个圆滑的掌柜的,回想刚刚那笑意深深的相处,忽然明白了。 人和人,说穿了,说到底,就是个“玩”字。 会玩儿的人,玩儿得好的人,那以后就是王。 这样说来,玩儿,也是种智慧啊 安月拿到了一笔银子,首先就去客栈要了间房,提了一壶热酒上去了。 她关门之前,余光一瞥,冷色尽显:“黑脸将军,你跟了那么久,不累啊,出来吧,陪我喝酒。” 凌宇不可置信地走上来:“你居然发现我了。” 安月对着这么个粗神经就笑了,“我没有发现你,我只是炸一炸你。本来我也不确定我后面有人跟着,可我一想着,我觉得你看我那么不顺眼不应该会放过我啊所以我就随口一句炸一炸,你这么个武人果然最经不住这些,又或者是从来小瞧了我们这些女子吧,瞧,这一炸就禁不住,出来了吧” 凌宇皱了皱眉头。 “行了,不说了,进来吧。” 凌宇抬脚进门,回头看着关门的安月:“皇后娘娘,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别叫我皇后。”安月无所谓道,“我也不怕死。” 她只怕,只怕最后没死在他的怀里。 安月一想到这里,就头疼,她脸色苍白地闭了闭眼,被心中那种割舍不断的感情给纠缠的五脏俱痛。 “你怎么了?”凌宇观察着突然就表情隐忍,不似寻常的她,“你不舒服?!” 安月咬了咬牙,苦笑:“为什么人要有感情这种东西,为什么我活到现在还被这种东西折磨得生不如死” 就像是这几世都白白活了一样,人家佛陀没过一生,就在树下领悟,她呢 凡人就是凡人,在这轮回里,永生永世。 地狱在哪里,地狱就是人间啊 呵。 安月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水深火热的,明明是人间。 大家在地狱里,却都还在为地狱好奇,多么可笑又愚蠢。 “”凌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像突然发现了,心底的坏人原来也有感情,他实在有点无言以对。 安月沉默地喝了好多酒,最后也忘了对面的人是谁了,她抱着酒壶,流着泪说:“你说他为什么老是皇上,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身边总是女人那么多,就好像我要独占他一个总是显得我不可理喻我没有道理一样他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我的感受,如果我和他的处境换一换,我的身边总是有很多男人围绕着,每一次总是要他来提出话,他来要求那些男人离开,他心里也不一定会好受吧” “即便答应了又如何,事实就是事实,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人。如今,他什么都忘了,更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呵良妃,皇后,还有那数不清的嫔妃他甚至还有孩子还要我为他生孩子在他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的情况下,就要我为他生孩子,去满足他囚禁我的私念,我算什么,我到底在他心里,算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4章 不怕吗 “我算什么!我在他的心中,到底算什么!!” 酒杯被怦然放下,她的记忆中是他含笑的宠溺,就和潮音给她的感觉一样。 她越来越难过,越来越抿紧了唇,抿出僵硬的微笑,努力瞪大了眼睛,却掩饰不住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的委屈。 凌宇就那么看着她。 他似乎,对她认识的太少了,可是他又不敢相信,她怎么能是这个样子的呢 安月一口饮尽杯中再次满上的热酒,却温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 也许,是她习惯了,当记忆回来后,她习惯了他的好,他突然就不在乎她的感觉了,她就怎么都不舒服。 “也许是你想的太多了皇上日理万机,却那么重视你,比起其他妃子,你是第一个。” “我没有想太多”安月低下头,抽噎道,“我没有,想太多,因为我见过,我了解,所以我能辩清,辩清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 凌宇定定地望着她,就像他一个武人,都能轻易地,不费劲地看出来,这个女子的心中,满满的都是皇上,可是皇上那么聪明的人,却怎么看不出来呢?! 不知不觉,他居然跟着她的思维感染了,凌宇皱眉,叹了口气:“即便你对皇上用情甚深,你也不应该,不应该去害皇后” 安月嘲讽地勾起唇瓣:“害她?我害她干什么。” “若不是你恃宠害她,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一落千丈,如今,连性命都保不住?!” 凌宇紧绷着面皮,面无表情地盯着安月,“皇上也从来不是刻意嫌麻烦的人,皇后就是因为你而死。” “死”安月不失可笑地咀嚼着这个字眼,“你说得那么严重干什么?你当谁没死过?!!” 这挑衅得让大将军凌宇的眼神愈发逼人。 安月摇了摇头,盯着杯中的酒水,说:“我死过,被你口中的皇后给毒死的。” 凌宇震住。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皇后害死了多少人?正如你所讲,皇上生性淡漠,不会花时间管这些,皇后又聪明机智,自然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哪怕杀人也会干得很漂亮真正恃宠生出害人之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没想过吧呵为什么她会死,那我告诉你,因为她这次碰的人,也就是我”安月面色平淡,似乎早就通透,“我去御花园放风筝,皇帝就在身后,她尚且能命令人推我到河里,你说,被皇上查出来,皇上能忍吗?!不能啊,不论是因为我的安全,还是因为他本身的威严,他都不可能放过皇后,偏偏皇后自认为高明可再高明,高明的过皇上?!!” 安月叹了口气,好几辈子了,他的心机依旧如此深沉,她是真的赶不上。 凌宇痴痴地愣住,看那表情,依然是不愿意加入进来。 安月叹了口气,摇摇头:“你知道吗,做人有多难” 凌宇张了张口。 “可他是皇帝,你可以不懂那么多,你有这个福气,可你有,不代表别人也有啊!” 凌宇沉默了一瞬:“哪怕你再气皇上,你如今还是为皇上说了话。” 安月摇头否认:“我不是为他说话,我是对他,认输了。” 外头天色已黑,安月打着哈欠,伸了下懒腰。 “你回去吧。”安月说,“你回宫去吧,我真的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安月拔下头上唯一仅有的素钗扔给了凌宇,“把这个带着,回去,就说我不让你跟,你放心,他不会拿你怎样的。” “” 后来,凌宇就被安月赶出了房间。 凌宇忍不住握紧了这个钗子,抬脚走了。 但是他却在要到宫里的时候,不知怎的,犹豫了,他放慢了脚步,最终还是回头,找了就近一家准备打烊的酒店住下了。 他最终没去找皇上,也没再跟着安月,这好像是他给他自己的时间,就这样,他捏着这根素钗子,皱着眉头,仿佛有数不尽的困惑,就这样满腹心事地睡过去了。 冷弦却是不习惯身边空空荡荡,一夜未眠,到了早上,就去上早朝去了。 安月也不好过,她眼巴巴地瞪着黑暗,直到早上,才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睡饱了,打开门抬头就看见了凌宇。 凌宇没什么表情道:“皇上收下了你的钗子,但是也把我赶过来了,我想了想,我还是得盯着你。” “为什么?!” “第一君令不可违,第二你我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掉,我说过我要盯着你的,这才哪到哪儿?!” 安月听了这话,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旧时代的人啊,还真是一根筋啊!!! 她能怎么样?! “随便你了。”安月烦躁道,“但是距离我三尺。” 该死的冷弦! 想到这个可恶的人,安月忍不住看了凌宇好几眼,“他呢,他什么话都没说?!!” 凌宇愣住了,“没有” 安月皮笑肉不笑:“你们皇上这就是打算跟我杠上了是吧?!” “”他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别问她?! 安月怒道:“不求我回去,却也让人跟着我,就像我是那个胡闹的不懂事的人一样,反正你告诉他,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凌宇看着安月被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气红了的小脸,莫名地叹了口气。 安月下楼,又点了酒。 凌宇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皱眉看着她,昨天才喝过酒,今天又喝了。 才没有一点皇后娘娘的样子!!! 安月似乎是存心要让某人过的不安,这一次又自己把自己喝倒了。 凌宇无奈的上前把她抱上了房间。 这个傻子 而他真的要把这个情况,如实汇报给皇上吗?!! 凌宇想了想,摇摇头,至少暂时,他不愿意这样。 最近朝中事情也不少,冷弦突然就忙了起来。 他知道像安月那样的狠心女人,没有他也会过的很好,加上她身边也有凌宇保护,他很放心,干脆就腾出这一段时间了。 安月觉得烦,索性去给别人卖绸子了。 正好,又有事情做了,不再胡思乱想了,又能赚钱! 至于冷弦,他最好别出现,要是出现,看她不活寡了他!!! 咚咚咚三下,眼前的桌子有人在敲。 安月抬起头,看见一脸莫名的凌宇。 安月含笑挑眉:“帅哥,早来一匹吗?” 帅哥是什么?! 凌宇想着,就把自己的问题给说出来了,安月笑道:“帅哥就是夸你长得好看的意思。” 凌宇耳后根一烫。 他看着安月脸上阴霾散尽的微笑,心里觉得,她才是帅哥。 “帅哥,要绸子吗?这可都是上好的布料” 凌宇无奈,平时这些采购啊什么的,都是府里的管家,下人去做。 他呢,有他的要忙,怎么可能花费时间去管这些?! 可这个深宫里的娘娘,离开了皇宫,却什么都能干,什么佛教做的如鱼得水,这真的是一种本事。 就凭她这个独立,就足够让凌宇对她刮目相看的了。 凌宇点了个黑色的,掏出了银子。 “公子的眼光真好!”安月又装模作样地夸了一句,立刻就把银子拿住了 “我在客栈等你。” 凌宇深邃的眼球,将偷笑的安月纳入眼底。 安月点头,又摇头,最后只能无奈地目送他的飘然而去 如果真的要她回去,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臭冷弦,一提到他啊,我就头疼。 凌宇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那个古怪的人正“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了一把剑来,且直奔安月。 凌宇大步冲过去,从背后抬起一脚,猝不及防地就踹了刺客! 刺客被他吸引了注意,回头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凌宇轻蔑一笑,开始跟他交手起来。 而安月,还什么都没察觉到。 凌宇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对敌意和杀气是最熟悉不过的,他想不辨认出来都难。 可回头想想,如果他没来,如果他不在,这个女人会不会就命丧当场了?! 凌宇解决完了杀手,回头望着还跟老百姓有说有笑一无所知的安月,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明白皇上让他跟在安月身边的用意了。 晚上,等安月累了一天,回到客栈,看到了凌宇,挑了挑眉:“那么晚了,不去睡觉,在我屋子里干嘛?!” 望着深受皇恩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却没有半点架子的女子,凌宇慢慢地眨了眨涩的愣住的眼睛,阐述道:“有人要杀你,今天被我碰到了,不过s了,什么也没问出来,所以,你要是还想要这条命,赶紧回宫才是良策?!” 安月愣住了,想了半天,还是没想的出来,她的敌人是谁。 “我没有敌人吧这是不是你骗我回宫的?!” 凌宇简直哭笑不得:“你应该猜的到,我是最不愿意你回宫的人!” “嗯,因为皇后哪”因为人家一直把他当成狐狸精,所以自然不能让狐狸精霸占了别人家正宫的位子。 安月这下觉都睡不好了,“到底谁要杀我呢?!杀了我,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原谅她真的不懂 “我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安月头疼了。 凌宇深深思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是谁想要杀你,于你而言最好最高的法子,就是回到皇上身边了。” 安月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应该是巴不得我死在外头?!” 凌宇冷冷一笑:“我没那么卑鄙!!!!!” 他堂堂七尺男儿,行的正坐的直。 不屑于用这么手段呵! 安月冷了脸,她也在思量,最后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回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才不要找他当庇护! 不然,他冷弦不是更要拽了吗?! 哼 安月说完,不给凌宇再开口的机会,就毅然决然地下了驱逐令:“你可以走了。” 凌宇:“你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只能天天跟在你身后,对你寸步不离了,包括现在,我可以打地铺,但是我不能离开,刺客这东西,有一就有二,我要是走了,怕你也过不成了。” “”凌宇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不过安月就挺着那一口气,她觉得她越来越不成熟,对待事情。 她越来越感情用事了呵!! “所以你想怎样?!”安月叹了口气! “我可以打地铺,但是绝不能离开!” “” 安月皱着眉头,特别郁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造成了流言蜚语” 凌宇万万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生死已然可以抛诸脑后的这个女子,竟然在乎流言蜚语。 “我们没做过的事情,任别人怎么说,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安月:“” 冷弦点头,非常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东西就走人。 安月看着他慢慢地躺在地上,真心觉得:“你又在干什么?!” “晚安,娘娘,该睡觉了。” 安月:“我”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了啊!!!!!!! “你什么?娘娘别再拘泥了,不然命没了,谁赔给你。” “”安月说不过他,回头就气嘟嘟地躺平在床上了,“你们那个皇帝简直是过分。” 凌宇真搞不懂为什么安月什么事都能往皇上身边扯,他都替皇上觉得冤枉了。 “皇上又怎么了?!”凌宇摇摇头,“皇上又怎么惹到你了。” 安月道:“你认为人家为什么要杀我?我本来无足轻重,人家却要费尽心机来杀我,最终不是冲着他吗?!” “虽然我不知道谁要杀我,但我猜的到,皇上绝对是那个伯仁我们都是炮!” “”凌宇没说话。 安月渐渐地也不说话了,就那么睡着了。 而凌宇,却是一夜都不敢睡,可安月居然能睡得那么香,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5章 不虚此名 是啊,他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一个人明明知道有人要杀她,为什么她还能睡得着 就算是像他们这样和死亡打过交道的老熟人,在面对死亡这件邪恶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无所谓,至少,他们会在无所谓之前,暗中布置好一切,等着把那个人处决,心里有底气,人才能硬气。 但哪个女人有什么呢,说不好听的,就是和皇帝闹翻了,被皇帝从宫里赶出来了,说的现实一点,他在她的身边,那根本是不怀好意的,她到底为什么就能那么宽心,那么无所谓,那么睡得着?!搞得他这个睡不着的人好嫉妒。 他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来是不怀好意的,现在怎么就为她怒其不争了呢?!还在这儿帮她守夜 凌宇简直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安月这一夜睡的就是很好,有些事情,想也郁闷,不想也郁闷,还不如不想呢。 她热好了茶,捧了一杯,静静地站在窗前。 她抬头是天,低头是千年前的百姓,其实,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谁能像她一样,能在世间保存记忆地活那么久 可若这只是她一个人,幸运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天山有曼陀罗花,她最终还是打算启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安月喝了一口热茶,想着这么一大早的,会是谁来找她?! 安月过去开了门,抬头看见了冷弦。 冷弦一身黑袍,冷漠地看着她:“回宫。” 呵。 安月不知道他这个反应算什么,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她也甩出去两个字:“不回。” “现在有人要杀你,只要回到我的身边,你才安全。” “你确定吗,那么别人为什么要杀我,我得罪谁了?你不知道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安月反感他传达的这种“她没有他就会死”的感觉。 冷弦漆黑的眼眸溢满了无奈:“命重要还是堵着的那一口气重要?!” 安月懒懒地,淡漠地望着他:“我不会回去的。” 安月说完了话,就直接甩上了门。 凌宇从旁边走过来,对冷弦恭敬地喊了一声:“皇上,这该怎么办?” 冷弦转身,淡淡丢下一句话:“找机会,把她打晕,送回宫去。” 凌宇:“”都那么简单粗暴的吗。 安月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激怒了一个真龙天子,她百无聊赖地透过窗口往下看过去,冷弦从客栈里走出去的那一幕,刚好被她尽收眼底。 “一点诚意都没有”可到了这个时候,安月其实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爱他了,只要是他这个人就好,至于他这个人到底好还是坏都不重要了,因为已经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无法再去习惯把爱放在别的人的身上了。 安月闭了闭眼睛,下定了决心,去天山,找回曼陀罗,找回潮音,找回他们的过去,找回所有的记忆。 冷弦回到宫里,热酒忍不住喝多了一些,就醉倒了。 安月在第二天,天色尚且未亮的时候,收拾好包袱就向着她的目的地出发了。 凌宇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因为,他知道安月也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他以为还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可当他敲不开安月的房门时,心就悬上了一悬,等到他踹开了房门,看到里头空无一人,咂舌了,实在没想到这什么狐狸精啊,比他的行动都要快,居然直接跑了 他立马回宫去了,匆匆赶到龙吟宫,却被太监拦在了殿外:“将军啊,不是老奴不让你进去,实在是昨个儿皇上喝多了,现在正头疼着,歇息着呢,吩咐了,不能有人去打扰的,这不在你之前,有几个大臣不听话闯进去了,直接被皇上给轰出来了!!!!!” 凌宇摆摆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有急事!” “将军,你就别为难” 谁不知道这阵子,因为废后的事情,那大将军跟皇上闹得不愉快啊,这要是再让皇帝不舒服了,那谁又知道会不会祸及池鱼呢?!!! “若是皇上生气了,那我二话不说,我绝对保你们,哪怕我自己出事儿” 大将军这话都说出口了,那老奴才苦着脸往回跑进去了。 凌宇摇了摇头。 不过多会儿,凌宇就被叫进去了。 冷弦喝多了,头还疼着了,他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两个人好好在一起那么难,他还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 为什么却在感情上一塌糊涂,甚至曾一败涂地。 凌宇叩了下头,就说:“皇上,娘娘走了。” “”冷弦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他望着凌宇,“你再说清楚点,你刚刚说什么?!” 凌宇的头低了一低:“皇上,今早上起来时,娘娘已经不在屋子里头了。” “”冷弦感觉头要b了一样。 凌宇脸色难看:“臣问了一问,没人看到她出去过,所以臣一想,可能是娘娘趁天色还未亮时就走了。” 冷弦伸出了手,一巴掌掀翻旁边的案几。 他起身,揪着凌宇的衣领问:“是朕逼她的吗?是朕,逼走了她吗?!” 凌宇皱着眉头:“臣不知道。” 毕竟是因为昨个儿,皇上来了,今天,安月就走了,很难说清楚,安月是不是因为逃避皇上一走了之。 “那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冷弦挥开他。 凌宇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不然的话,恐怕,就是落了个藐视皇上的罪责了。 他低下头,说:“臣的确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而一走了之,但是臣知道,娘娘一走了之的原因里,一定有皇上。” “”什么时候闹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她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冷弦沉重地闭了闭眼:“你带人去找,记住,朕不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的皇后逃跑了。” “是。” 凌宇领了皇命就退下去了。 冷弦知道,关于他废后,毕竟这是大事情,早就已经有人不满,民间想必也是流言纷纷。 所以,他不希望,他自己的一意孤行,却拖累安月的名声。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够宽容,可若是这个女人是他的女人,他会保护她。 安月的名声在民间想必也是很晦暗难明的。 如果现在搞出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却逃走了,那么民间又会怎么说,她要是听到了,感受能好吗?! 冷弦从未为一个人那么殚精竭虑过,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才知道,这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报复这个词,他伤害别人,现在终于也来了一个,那么无所谓他,那么不在乎他,甚至是离开他,来伤害他 冷弦还无能为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安月显然就没有冷弦那么多想法了,她在人群中走走停停,不知道多舒服,但是她也始终没有忘记她心中最想去的那个地方。 因为知道有人要她的命,她还特地去买了个武功高强的打手,拿着还剩下那一点点,只够一天一个馒头的盘缠继续上了路。 她告诉这个打手:“你在暗处跟着我就好,别跟我走在一起,他们老是耍阴的,偷袭,我们不防,绝对不行。” “是” 安月这才继续开始上路。 她不知道凌宇没找到她会怎么样,但是她想,这么个大将军,应该不可能让自己因为她而陷入危险的境地的。 他们这些男人在他们自己的心里,那多高大上,多有本事啊 所以啊,她就给他们一个展现的机会。 至于冷弦 她想想就觉得心里头闷得慌。 他应该会很不舒服吧 可她就是故意要给他找不舒服,他从来就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气场还这么足,姿态还那么高。 皇帝皇帝 皇帝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是皇后呢,并且是好几代的皇后,她还不跟平常人一样吗。 为什么他就要气场那么足,姿态那么高,为什么来接她回家,却也是一副命令式的样子简直让她太不爽了,好吗?!!! 安月想到这里,新的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向天山走的那一块地方,很偏僻,周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了,就别提什么客栈了,她在树下风餐露宿的时候,突然就红了眼眶,因为她想到了潮音。 他一个人,也曾爬山涉水地涉足过这里,并且,他没让她知道,没让任何人知道,他所受过的苦难。 外人只道你光鲜亮丽,却无人关心你背后用了几分力,你是否辛苦,你是否快乐。 安月想,但是他走在这一条路上,一定就跟她一样,是快乐的。 再累再苦也快乐,她要把他们遗失的美好都给找回来,让冷弦明白,他们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一片空白。 安月想到这里,才放下了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那边,冷弦已经找的她发疯。 面上,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每一天,凌宇都会来向冷弦禀报这个找人的事情的进展。 冷弦听说“人间蒸发”这四个字,想到了她所说的,那个陌生的时代,她说她不是自愿来的,她是被迫来的,会不会,那么到底会不会,她是因为某种因素回去了呢 偏偏没办法告诉他,你说,这算不算一种可能。 可冷弦不敢说,也不敢信,他不能说,也不能去相信。 所以,每一天,每一次都会重复这句话:“继续。出去找。” “不,要,放,放弃” “是,皇上。” 冷弦把表面上该做的一样没落下,他从来都不是自己,他不太幸运,从小就被注定了到大要当什么。 这一路以来,他并不容易, 只不过从她离开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口气就突然散掉了 后宫里的娘娘们不是不哀的,只是,不敢哀。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对于这世界来说都是多了一对幸福的人,,唯独皇上不可以去爱,那是多了一群可悲可怜的女人。 而自古以来,痴情君王也是十个手指头可以数的过来的,这似乎是老天爷也站在那群女人身边,所谓的顾全大局 但冷弦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是的,他并不在意!!!!! 他从来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包括,适当的时候,自己要舍弃什么。 这样的人,活得注定痛快。 至于快乐,那是小人物追求的。大人物讲究的,不过痛快二字贯穿一生,不至于白来。 安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许多长了刺的植物。 她还看到那些植物睁开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共同问:“你要去天山?!” 安月点头:“是的。”她回答的很坚定,“我要去天山。” “你去天山干什么?”那些植物摇头摆尾。 “我要曼陀罗,我的夫君忘记了我,希望你们能帮一帮我。” 她回答的诚恳。 可是那些植物道:“这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我们只是要告诉你,你要去天山,必须经过我们,尝过了锥心与切肤之痛,心智还是坚定不悔,你才会看得到天山的,反之,你即便再勉强,再撑着往前走,那也是没有用的。” 安月张了张口:“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一些” 那些植物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她:“你们这些凡人可真奇怪,不过就是一份记忆,忘了可以再创新的嘛,干嘛一定要为了过去,而那么伤害现在的自己呢?!” 是啊,不过一份记忆,没了,可以再一起去经历,只要在一起就好。 安月都懂,可现在关键的是,她都记得啊她比他多了一份记忆啊,她看到他好难过,她感觉好像被他抛弃了一样,也许,这会是天下有都可以共鸣的事情吧。 “前些年来,哦,那几百年前来着,也有一个男子,简直就是翩翩君子,世间难得啊,所以我们都记得的他也是一路荆棘,却从未有半分动摇,所以,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话,是由你们人类创造的,倒是不虚此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6章 血花 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句话,放在凡人的身上,还真的是,不虚此说。 可引起安月注意的,却是那个男子。 她闭上了眼睛,久久,都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她说话了:“那个男子是否叫做潮音?!” “是。” 安月:“我就知道。” “” 梦散了,安月上前,却眼睁睁看着前方起了白雾。 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倒退,退后,就像是被一个空间排斥地推出去一样。 直到醒来睁开眼睛,她望着铺天盖地如密密麻麻的大树叶子,把天掩盖,明暗都晦涩。 她慢慢站起身,笑着看这四周,她觉得她可以,她觉得,再疼都可以,当年潮音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安月起身,摸索着,继续前行。 你知道吗。 人不怕前方是什么。 人只怕没有坚定的意志,没有勇敢的心,少了这两样,即便去做丫再简单的事也变得艰难。 甚至,走向失败。 安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她知道自己不会原地徘徊,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也感动,她终于看到了那一路带刺的荆棘。 她几乎哭着笑出来了。 她知道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刺客,也没有她暗中布置好的打手,她知道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所以她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 安月走上前,身上的衣服被一点点慢慢地划破,她受着疼,却努力看清楚在这片密密麻麻的荆棘里,有没有一朵像血一样鲜艳的曼陀罗 当她遍体鳞伤地走到那唯一一朵曼陀罗的面前,上前,却看见它对着她笑了,那一刻,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个世界,有让人记忆深刻的伤痛,身体上的,心上的,就有温暖人心,治愈人心的安慰,发生。 当她摘下这一株曼陀罗,回头慢慢离开,已是一身浴血。 可她却觉得这一刻让她无比地幸福。 当安月走出那一场荆棘,也终于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还好,躲在暗处的打手一直就很奇怪地在原地转圈圈,正好看到了凭空出现的她,他立刻揉了揉眼睛,辩清楚了,立马过去把她扶起来走了。 斗转星移。 当安月醒过来时,她感到嗓子一阵阵难受,沙沙的感觉,她去喝了一杯茶,然后就开始找曼陀罗。 她找遍了整个屋子,却都没有看到她千辛万苦获得的东西,她想难道又是一场梦吗 她几乎跪在了地上,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是啊,又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在客栈,而不是在大树林里。 安月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一场梦呢? 为什么想要的,都只是一场梦呢?!! 为什么都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一场得不到的梦 门被一只大掌推开,安月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她雇好的打手。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安月抹了把脸,摇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那打手犹豫了一下说:“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本来在后面悄悄跟着你,可是你居然在我眼面前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安月眼神一凝,从地上直起身站了起来,拉着他的臂膀,“你说什么?我消失了?!” “是啊,等我再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地上,手里还牢牢攥着一朵花,很红很红的花” 安月皱眉,立刻问出口:“那朵花呢?!!” 打手道:“我收起来了。” 说完,打手就去了一个放在角落里的柜子边儿,打开了它,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长体盒子,递给了安月。 安月急得一打开,看到里头那朵曼陀罗的时候,她闭了闭眼,哭笑不得。 “谢谢,谢谢你帮我保护好了它” 那个打手闻言,神色慢慢郑重起来:“这朵花,对您而言,很重要是吧?!” “没错,它是我的记忆,而记忆是我的命!” “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您即便不省人事,还是紧紧地抓住它,不过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您会突然消失,您会突然出现,这朵花又是怎么拿到的” 打手真的很好奇。 甚至,看安月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而安月淡淡一笑:“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现象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你听过玄幻吗?” “嗯,聊斋志异我还是看过一些的。” 安月这时候道:“所以也是有别的世界的。” 打手张了张口,在无言很久后,一副长见识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真的有别的世界” 这一次,安月笑而不语。 “那么,姑娘,您是神仙对吗?!” “为什么这么想?!” “你长的那么漂亮,一定是神仙。” 安月忍不住笑了。 可是她摇摇头,“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生生世世被爱深深的囚住的凡人而已。 安月找到东西,便回头去了京城。 一路上,她看到富饶的乡,也看到贫困的老百姓,她举手之劳,能帮就帮,而且,她也该帮!! 等过了三天,她终于赶到了京城,没躲没避,就在城门口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果然,过了不久,凌宇就在客栈里找到了她。 如果他们有找她,那么这暗处不知藏了多少他们的人,所以她对于他的来到,是在意料之中。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还有,你不是走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所以你对皇上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欲擒故纵了是吗!!!!”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凌宇一看到她,居然开头就说了那么多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凌宇却一脸黑色,“怎么,默认了吗?!” 安月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对于我,你随便误会,我不在乎,现在,带我去见你们的皇上。” 凌宇冷冷一笑:“所以,你真的是在欲擒故纵对不对?!” 安月:“够了!” 凌宇失望地看着她。 安月对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想,“我在你的心里,不是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吗,我本来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狐狸精,所以我用欲擒故纵有什么不对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们的皇上,即便我就对他用了这个手段了,那也是我们的事儿,我碍着谁了?!!” “你碍着我了”凌宇咆哮出口,猩红了眼睛,“我是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让你这个狐狸精再蛊惑皇上!!!” 安月定定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谁。” 她觉得他真的不可理喻,难道做一个将军,真的是不需要脑子吗?! 所以,她说什么,他相信什么。 呵! 安月低着头摇了摇,“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说下去了,现在,本宫以皇后的身份,命令你,去把皇上叫来。” 凌宇摊摊手:“抱歉啊,既然你已经承认你是狐媚祸国的狐狸精了,那么我跟在你身边也算有个结果了,就在刚刚你已经承认你你欲擒故纵,敢对君王用手段,你认为,我已经看清楚了你,我应该让你见到皇上吗?!” 安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挤出两个字:“你敢!” “我是威远大将军,我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不敢!” 这话一说完,凌宇抬手,利剑出鞘,放在了安月的脖子上。 安月捏住了拳头,狠狠地瞪着他。 “你要n吗!” n?! 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成这样,他只知道,心里,脑子里,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她承认,她为了皇上,居然耍出欲擒故纵的手段时 曾经她喝醉酒了,说出的话,流下的泪,他埋葬在记忆里,他不想记得,偏偏记得。 所以他觉得她应该是纯粹的吧,她不该是会用手段的那一种女人。 可是她承认了,她承认了 更可气的是,她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呵 “我不想n,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适合再见皇上。” 安月吼道:“我回来就是为了见他。” 凌宇脑袋一片空白:“你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谋害皇上,拖累国家!!” “你” 安月气急了,抬手就握住了剑身。 凌宇看见了,想也不想道:“你放开” 安月摇摇头,她认输的表情,“我可以不见他,可是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 安月拿出那朵曼陀罗花,告诉凌宇:“请你把这个交给他,至于他要不要服用,都看他自己。” 如果不服用 那就这样吧。 如果他服用了 那么说明,他们还没完! 凌宇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这是什么?” “我找了它很久,很久。”安月含笑闭了闭眼,“你知道吗”她慢慢松开了手,“这点疼算什么,经历过得到它的过程,我对普通的疼,早就已经失去了感知。” 凌宇蹙眉看着她。 突然就瞥见她放下的手,袖子中难免泄露出的红色伤痕。 “你受伤了”他的剑,第一次从手中掉落。 安月笑了笑:“是。我受伤了,所以,你要囚住我,我倒是不排斥,等我好了,我应该才会急着去见他吧只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无论如何请给他转告我说的话,还有,这个。” 凌宇的视线落在了曼陀罗上,“这到底是什么?” “曼陀罗。” “有什么用?” “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无害。” “要给皇上服用?” “不,他愿意服用就服用,他不愿意,也可以不服用。” “其中有什么文章吗?!”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凌宇低呵了一声,“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敢把这个东西交给皇上,一旦出了什么事,我不是被你摆了一道?!” 安月摇了摇头,“大将军,我人都在你的手里,你怕什么,有什么不对劲,你杀了我就是!” 凌宇看着她:“生死在你的眼里就那么随便?” 安月不知道怎么话题又跳到这儿来,“这不重要,实在你信不过我,就让我见他,这一切,本身就跟你没有关系!!” 凌宇握了握拳头,“我绝对不会让你见到皇上!!!” 安月不屑道:“你认为他不知道?!” 皇帝之所以为皇帝,必定有了不得的地方。 这些地方,可不是凭着大臣能看到的。 最后,凌宇还真的把她关在了这个屋子里。 安月简直无语了。 在凌宇要着曼陀罗时,她立刻摆摆手:“算了吧,我现在实在信不过你,算了吧” 凌宇冷冷给了她一眼,就让外头的大夫走进来,给安月看伤了。 他则出去了。 听到里头传来大夫一声:“姑娘啊,你这膀子上皮肉伤不少啊” 他眼眸一深。 安月笑道:“没什么的,都是些皮肉伤。” 大夫立刻就给开了药。 “这女儿家,冰肌玉肤的,落下一身伤疤,总是不好看的。” “可是值得啊!”她说,“大夫,这一身伤,我不后悔落下。”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办呢,非要那么伤害自己” 安月勾唇,“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呢?!!” “”大夫硬生生被安月说得,说不出话了。 等到大夫走出去,被凌宇叫到,大夫立刻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凌宇第一次觉得头晕目眩,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要做狐狸精的女人,却那么不珍惜自己的皮相 他靠在门上,低了低头,她真的,不在乎他的误会,不在乎他有多误会她。 原来,这就是不在乎,原来这就是不在乎 他慢慢推开了门,看见了安月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深深地疲惫。 他就那么安静地望着,他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为什么连他自己,也开始觉得她不是那么坏了 他有注意到,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花,鲜艳如血,可是她身上留下的血?! 为什么,要让皇上服用这一株长相奇异的血花?!!! 这其中,又到底是什么玄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7章 狐狸精 在安月躺下之后,凌宇才又悄悄地走进了房间。 他看着她部分容易看到的,胳膊上的伤口,他看着她不肯放手,像宝贝一样拿着的花,那跟血一样红,他真是莫名觉得很闭眼 竟然这么看着看着,就那么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她失踪的这些天来,他没有一天睡得好觉。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为什么就变成一个那么放不下的人。 他每天都要去跟皇上汇报一遍找人的结果,过会儿他还要去宫里,却在这之前,已经浓浓的睡意扑面而来。 他也扛不住了。 安月醒来时,外头天色席卷着黝黑深暗。 她一眼就看到了床榻边儿的男人,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息,总算被这个大将军给逮着机会了!!! 现在她竟然无法联系到冷弦了,她什么都拿到了,却见不上冷弦了,你说多讽刺?!!! 安月温柔地触碰手里那一朵曼陀罗,希望,他平安就好。 可他们真的已经好久都没有见了,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安月独自哀愁之颜。 在看到凌宇动了一下后,她立刻冷了脸色,淡漠地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抬头无辜地望着他们 安月揉了揉眉心:“不是我说” 她实在忍不住:“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啊?!” 冷弦被这句口吻零耐心的话蓦然敲醒,他愣愣地迎上安月的目光,低了低头,来来回回,还是那一句话:“你是狐狸精,你不能见皇上!!!!” 你是狐狸精你不能!见皇上!! 安月隐忍地闭了闭眼,才克制着自己想用豆腐去撞石头的冲动 最后安月被子一盖,蒙在了头上:“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你”凌宇说,“至少先吃个饭再睡!饭菜都凉了!!!” “饭菜都凉了所以吃什么?我是狐狸精?!那你就是假仁假义假模假式的大将军!”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本宫是皇后,你囚禁本宫,本宫就只是说说你,怎么,都不行了?!” 女人闹起来,那还真的让凌宇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最后他选择了逃避,一起身,动作稍微夸大,吓到了安月。 他看着被子里那一具僵硬的躯壳,低声道:“我下楼,去让小二做点好吃的,端上来,你别再睡了,我很快就好了” 安月皱了皱眉,直到耳边传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才从被子里伸出小头,蹙了蹙眉,她有一点不懂凌宇的心了。 既然那么讨厌她,囚禁她,不让她去见皇上,呵呵那都符合了他的行为,他的思想 可他为什么还那么关心她的吃喝拉撒睡呢?! 安月摇了摇头,“人真的是太复杂了,太可怕了” 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 她真的看不穿别人内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可能是因为她就是一个不爱打小算盘的人吧,所以她对于这一点真的是猜不透,猜不透 她闭上了眼睛,既然想不通何必再想,就在她因为心生疲惫,又要睡过去的时候,陡然被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 安月有些恼怒地瞪向门口走进的凌宇。 凌宇有些尴尬,他端着一盘热乎乎的饭菜上来了。他满心好意,可安月的处处防备,却感受到了不正常的寒意。 “大将军,你不会已经恨我。恨到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解决了我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位将军可就行为思想高度一致没有问题了啊! 安月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凌宇看:“说吧,这你下的是什么毒药啊?!至少让我死之前,也做个明白鬼啊!”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凌宇实在受不了她了,手里的饭菜一放,气得满身黑色的瘴气,转身就走了。 安月望着凌宇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她心里,这男人实在太奇怪了!!!!! 哼 她躺回在床上,却忍不住用余光瞟一眼吃的,好香啊!!! 怎么这么香?!! 安月忍不住看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手,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她看着饭菜上的西红柿,鸡蛋,终于一咬牙,端过来吃了。 不管了,她好饿 就算这道菜里有毒,可架不住这道菜是她最爱吃的,所以她就算被毒死了,也也不留遗憾了!!! 安月越吃越快。 她甚至吃着吃着,就哭了。 她无声地掉着眼泪,愈发悲伤不能控制。 她看着被自己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的曼陀罗,她颤抖地放下筷子,突然就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没本事,说到底,是她没本事。 如果换成他,什么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他太强势霸道,却让她好有安全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凌宇实在忍不住冲进了屋子里,望着安月肿成核桃的眼睛:“我。你,为什么哭?!!!” “我哭跟你没有关系。你给我出去!”安月随手拿起碗就朝他砸了过去。 凌宇竟然不避不闪,他直直地望着她,久久。 就像他在努力辩清一样他很久就没有搞懂的东西那样专注执着。 安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袍子上晕开的污渍,她突然觉得他很恐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慢慢地后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什么比猜不透身边的人,更令人不安的了。 凌宇冷冷一笑:“你认为我是怎么想的” 他不理一向洁身自好的自己,连外表的形象现在都一落千丈。 他慢慢地走过去。 安月紧紧地捏住被子。 当他看到她眼底的恐惧,不安,他忽然从内心深处燃烧了一团烦躁的火意,很多行为没来得及细细去想该不该如此,就已经听信感觉伸手做出。 他俯下身,把她逼到了床脚。 “狐狸精。”他这么叫她,“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会怎么看?!” 安月张了张口,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样。 她甚至反应不过来了,“我是狐狸精啊,你从一开始就那么想,所以,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你怎么会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8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是狐狸精啊,你怎么会喜欢上我?!” “从一开始就那么看待一个人的话,怎么会去喜欢上呢?!” 她不明白,她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可凌宇却不肯退出,还她一片清净,他甚至自嘲道:“所以说你是狐狸精啊,即便这样,你也能让我魂不守舍了。” 安月嘴角一抽:“你别开玩笑开玩笑了好不好你是在逗我,是不是?!” 凌宇突然觉得自己过了那么多年,竟然到头来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觉得他是在逗她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是开玩笑,是在逗你!”他冷寂地低吼,“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笨!!!!” “你,你让我冷静一点,让我冷静一点好吗” 喜欢上一个自己从一开始就仇恨的人,这真的是对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挑战。 安月别过脸,错过了凌宇眼底的深刻悲伤。 “喜欢一个人,难道也是可以先做准备的吗?!” 这世间大多时候,大多事情,都是不会给你提前准备的。 上天不会温柔地手把手教你,上天只会一巴掌狠狠捎过去,告诉你这就是人间,这就是现实,你会了解他,了解的代价只要你自己在乎,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已,最可悲莫过于此,人是群居动物,却比任何动物都孤独。 安月望向他,既然他把这句话说出去了,既然他依依不饶,她也算反应过来了,消化完毕了。 所以,她说:“对不起。” “你不要喜欢我,你很优秀,而我,而我不过是一个,心在别人身上的人,我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安月掐着自己的手掌心,逼自己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有时候她也觉得,人哪,是多么残忍无情的一种动物。 别人深刻的喜欢,到头来,对于不喜欢他的人来说,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尴尬。 “如果是因为我,而把我关在这里,那你就太不值了。凌宇,放了我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好不好?!” 凌宇凝眸看着她,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让皇上找到你。” 安月心口一沉。 “我不会让你再进宫。你本来,也根本不喜欢那儿的,不然你不会走的,对吗?!” 安月烦躁:“对不对你也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去掌控我的行踪我的自由” 凌宇沉默。 “而且,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在bn当今皇后,你知道这性质有多严重嘛!!不好听的说,别人想把n扣在你的头上,那也是轻轻松松的。” 凌宇打断她:“你是在担心我吗?!!!!” “”安月莫名觉得面前这个眼巴巴看着他的人,就像她曾经养过的那只哈巴狗摇着尾巴,让谁也不忍心。 “”她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摇了摇头,“上帝为什么不杀了我算了,非要搞出这些消耗人的精力” 最后,安月让凌宇先出去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啊!! 她甚至现在躺床上,盯着那朵曼陀罗,睡不着了。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找我?!冷弦,你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我啊我都等你那么久了,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 “我跟你说的都是气话啊,我是不喜欢皇宫,可是我愿意留在那里,因为你在那里。” “还有,我不是不愿意生孩子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为你生孩子,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怕你,也怕那些皇子,怕那些后妃,我好怕啊” “可你却不给我一点解释了是吗?!” “你那么狠,可我要怎么才能怪你,恨你?!” 安月闭上了眼睛,“这生生世世的缘分,到底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还是它在惩罚我们,曾与这个无情天地作对的代价!” 她轻轻地碰了碰那朵曼陀罗,忍不住说了很多:“不过我还是很感恩,感恩遇到了你,感恩这朵花愿意被我摘下,它愿意帮助我,感恩你还在找我只不过,聪明如你,也大概想不到,凌宇这个大将军会那么突然地,阳奉阴违,背叛你吧?!” “世界上,最难料的,就是人心,和感情,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得到,何况我们呢” 所以,他们这一次,全都猝不及防了。 说来说去,他们都被现实狠狠地摆了一道。 安月最后睡过去了,手指却还轻轻搭在那曼陀罗妖艳的花瓣上。 此刻,皇宫。 冷弦陡然捂住胸口,奏折批阅到一半,心却突然疼了。 身边服侍的小太监急忙说:“皇上,您您怎么了?!” 冷弦眉心一蹙,摇了摇头:“没事。” “皇上啊,这身体重要啊,你这么成天成夜的看奏折可怎么行啊。” 太监实在忍不住开口。 最近皇上也不愿意睡觉了,以前还能有个皇后啊太后啊,管管的,可现在,皇上是真的放飞自我了啊 睡觉? 冷弦何尝不想,可他一闭上眼睛,那黑暗就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会做噩梦,甚至做到了一个,安月遍体鳞伤倒下的噩梦,把他惊醒,在找到她之前,再也不敢睡下。 短短数日,他已经消瘦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找的怎么样了”可他不能离开,否则群龙无首。 他只能坐在这里熬着,拿奏折转移一下注意力,否则,他真的怕等不到她回来了,自己就猝死了。 “皇上,您就放心吧,皇后娘娘一定会找到的。” 冷弦自嘲:“是吗,朕都没把握啊” 毕竟两个人当时说的话都太绝了。 他因为发现她居然背着他,偷偷喝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真的怒不可遏,一来这些东西里有红花等对女子身体严重不好的东西,二来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背着他,就那么暗地里做了?!!! 她有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那个时候,也没有冷静下来,这一去见,两个人就都也谁不让谁了。 冷弦按着眉心,叫来了暗卫。17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9章 乖乖睡一觉 “你去跟着凌宇,看一看。他是怎么找的人,找了那么久,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 冷弦吩咐完,让御书房所有的奴才都退下去了。 他一个人轻轻推开那一堆奏折,趴了下去。 帝王,帝王,萧索是自己。 全天下的人都要靠他,他却无人可靠。 全天下的人都在祈求理解,只有他,这样做是种罪过。 他缓缓地闭上了黑眸,而那个应该懂他的女人,却也离他而去了。 …… 吹起大风的那一天,安月苏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躺在旁边的凌宇。 她不安地打量着这个屋子,记忆慢慢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这时,她脑子里有了个想法,那就是:逃跑吧……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上天送给她机会,她不能不珍惜啊!!! 安月悄悄起身,穿好鞋子,从趴在床边儿上的男子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终于走出了这家客栈,她的一身白衣,手里紧紧握着曼陀罗,看到了游街侍卫,她有想过叫住他,但是觉得可萌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觉得还是独来独往好。 她一路慢慢地朝神武门走去…… 越往自己心中的地方去,周遭就越人迹罕至。 但是她坚定着自己的想法,直到她看到了神武门侍卫。 “你干什么的?!” 听着他们的赤问,安月从头上摘下那唯一一根素簪子,在他们防备的目光下,轻轻伸手递了过去。 “去给你们的皇上看,告诉他,我回来了。” “……” 侍卫们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最终,聪明地去叫了侍卫长过来。 “姑娘,您是?”那侍卫长拿过这根素簪子,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气质如此出尘…… 安月抿唇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你把皇上叫来,你们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她从来就久居深宫,也难怪谁都不认识她。 她竟然觉得很抱歉,他一直努力在她的世界里留下痕迹,而她,竟从未想着霸占他的世界。 如今,他世界里的人对她一无所知,也难怪,他心中会如此不安。 可其实……天知道,她只是在专心地看着他而已。 侍卫长莫名地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姑娘,您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安月点头:“好,有劳了。” 果然但凡有点位置的人,眼力劲儿都不错。 安月静静地站在神武门门前,她望着肃穆的宫廷,她抬起头,又去看看天空,好蓝,好美。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收回视线看过去,嘴角扬起了一道动容满足的微笑。 她朝他走过去,越来越快。 而周边的侍卫们都已跪下。 她被他一把抱住,也抬起头回抱住他。 “我回来了。”她哽咽道。 “别说话。”冷弦紧紧地抱住她,只想安静地感受着她的存在,他感到了一阵不真实的感觉,本来找了那么久的人没有一点消息,谁又能想到她会自己跑回来!! “朕才知道,朕的天下那么大,大到一不小心就弄丢了你,找也找不到。是朕错了。朕不该朝你发脾气,生不生孩子是你的权利,何况你从未答应过朕,要为朕生孩子,朕太自私了。还有,朕不该眼睁睁看着你走,朕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了,经历过,朕才知道,朕已经不能没有你。” 他说了那么多,他迫不及待地说那么多,再也不端着,只要她情愿回来,他做什么都可以。 “还不快带我回去。”她的眼泪落下,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冷弦一抬手,把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 安月欣然地搂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红眼睛。 侍卫长悄悄抬起了头,心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这人生就是在无数个选择里得到或失去,看来这一次,他要得到了。 安月被冷弦抱到寝宫,他按住她在床榻上,那双黑眸底下覆盖的是疲惫的青黑,她心疼地抬起头,轻轻触碰:“真奇怪,本来就想着折腾你的,没想到,真的看到你过得这样不好,我那么不痛快。” 他压下脸,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安月闭上了眼睛。 手里的花被她慢慢放开,她抬手搂住他,被迫仰起脖颈,感受着他灼烫的吻,轻声哼道:“我带了个礼物……给你。” 冷弦身体一僵,看向她。 安月松开手,拿起那朵曼陀罗递给了他,她眉眼弯弯:“你把它吃了?” 冷弦好笑不已:“吃你……还是吃它?!” 安月脸色一烫,“想什么呢!”她推开他坐起来,却转眼被他从后头抱住。 安月耳根都烫红了,温顺地低垂着眼眸。 冷弦沙哑道:“这段时间去了哪儿?!” 安月叹了口气:“就转了一圈。” 冷弦说的有点可怜:“我找不到你。” 不,你找到了,只是有人假公济私了。 安月放心地靠在他的胸口上,她微微一笑:“你找不到,那就换我来找你。” 我们,总不会分离,无论多生气,我都不会离开你。 冷弦:“回来就好。”他的声音低得像掩饰恐惧,“你回来了就好,不问了,朕不问了。” 安月眼睛微涩:“你被我吓到了吗……” 冷弦自嘲:“你说呢?!” 安月:“……对不起。” 冷弦摇摇头:“没事,朕说过了,你可以离开,但只要回来,朕就不会怪你。也希望你和朕的账能一笔勾销,嗯?!” “呜……皇帝就是皇帝啊!”安月意味深长拉长音调,“总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呢!” “呵!”冷弦听着她轻松的音调,彻底地松了口气。 这时,安月推推他:“快把花吃了。” “……吃这个干什么?!”冷弦一翻身,就又把她压在了床榻上,十指交叉,他放低声贝,“朕真正想吃什么,你会不知道?!” 安月眷念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你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冷弦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安月道:“现在我回来了,你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冷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0章 伏笔够几话 乖乖睡一觉…… 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他苦笑,只好躺在她身旁,还未动一下,她就已经像只猫一样蹭过来。 她轻声说:“等你醒了,任君处置。” 冷弦缓缓地笑了。 犹如桃花潭水深千尺,林中花也开万丈。 万丈红尘,有他有她,竟希望这万丈可再万丈些。 冷弦闭上眼,把一颗心放下,握住她的手睡去了。 安月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安逸的脸庞,眼底微浮轻水,可她忍住,抿唇一笑,重新靠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这里温暖如春,温柔如水,那一边,凌宇醒过来了,却在找完整个客栈,不见她的踪影后,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坐在了地上,喝着拿上来的酒。 她也许走了,她也许回去了,不管是哪一个,他的生命里从此都不再有她。 她就像是上天给的一个惊喜,让他又惊又喜。 她就像是他的一场大梦,生存或死亡都留不住这场梦。 她的心里眼里,都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帝。 叫他也要俯首称臣! 他怎么去争?! 可这一世,他终于遇见了一样想要去拥有,想要去呵护的东西,可让他就这样放弃,他真的……不甘心。 …… 天明。 这一睡,再醒来就好有精神。 安月却不在他的身边。 冷弦叫了人来。 奴才说:“娘娘在太医苑!” 冷弦按了按眉心:“替朕更衣,朕去找她。” “是,皇上。” 冷弦慢条斯理地走向了目的地,一到院子里,却看到安月安然地坐在那儿的凳子上,正拿着罐子,捣着什么。 他上前,垂眸一瞥:“这是……” 她抬头,望着逆光而来的他,“坐啊!” 冷弦坐在她的身边,也没什么规矩。 奴才们却看着个个冒汗。 “皇上,这,这要不要通知太医们出来见驾?” 冷弦摆摆手:“让他们忙着吧……” 安月微笑:“嗯,就别打扰他们了。” 冷弦望着她罐子里的一片红:“这是什么,藏红花?!” 安月摇了摇头:“它叫曼陀罗,听人说服用了它,就会……” 冷弦看着她,眼球竟然让人觉得清澈:“就会什么?!” 安月忍不住逗他:“就会啊,就会长生不老。” 冷弦蹙眉。 “怎么,你的样子有一点不高兴?”安月道,“你们帝王,难道不想长生不老吗?!” 冷弦呵了一声,摇摇头:“长生不老……朕除非是没过够这高处不胜寒的生活了。” “而且长生有什么好,那么久那么久,最后身边只剩下了陌生的人。” 冷弦摆摆手:“与其独自一人活在回忆里,不如恰时与回忆共赴鸿蒙。” 安月心头一震,她看向他:“你是这么想的吗……” 冷弦握住她的手:“无半点不实之言。” 安月张了张口,最后竟然是哑然般地笑了,“骗你呢,你就算想要长生不老,也得不到呢,千古一帝秦始皇都不曾得到过这种恩赐。” “嗯,在你心里,朕当然比不上那千古一帝……” 不对,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酸呢?! 安月哭笑不得扫了他一眼,“不不不,我收回那句话好不好,谁也比不上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冷弦望着她:“哄朕?朕不听。” “得,你这皇帝,好赖话都听不得。”安月道,“过来。” “干什么?”他还是凑过去,安月也同时凑过去,两唇就那么相接了。 四目相对,她眼神微羞又甜。 冷弦定定地望着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住了她。 安月手里的东西被他的另外一只空手接过去,稳稳地放在了旁边,他掐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两个人就像吸铁石一样,忍不住靠近。 太医不敢出来。 奴才不敢抬头。 只听得那位皇后娘娘求了饶,那耳边暧昧之音才缓缓地消失无踪影。 安月红着脸靠在他的怀里。 冷弦微微一笑:“回宫,嗯?” 安月闻言,猛地醒神了一般,从他的怀里出来,把罐子一抱,对冷弦娇憨道:“先把它吃了。” 冷弦无奈:“你别迷信了,这个没什么用的……” “谁说没用,就算不能长生不老,可这是神花,一定有用。” “你怎么知道这是神花?” “你在药典上查一查就知道了,也是跟我有缘分,我才能把它摘下来。” “如果真的是神花,”冷弦不以为然,“那朕也不会服用。” “为什么?!” 安月不理解。 “倘若它真的对人有利无害,朕怎么可能自己服用。” 安月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你要我吃?” 冷弦点头。 “你那么懂得分享啊……” 冷弦笑。 “可我就要你吃呢?!”安月把他的脸捧住,“你是怕它有毒吗?有毒你也要吃,现在我就要你吃,你吃不吃?!” 冷弦挑眉,一丝无奈的宠溺被勾勒出情态中,被她尽收眼底。 她微微一笑,装作没看见:“吃了吧。” “好。”冷弦道,“我吃。” 周围的奴才们一下子都跪了下去,“皇上,三思啊” 安月眼底晕染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哪怕是毒,有我一句话,你也吃吗?” 冷弦低头,抹出一点咀嚼于口中,唇被沾染地更为嫣红诱人,俊美无暇的面容,绝世风华的气度,世上当此一人。 “你要什么,朕就给什么,心甘情愿而已,就那么简单。” 不问结果。 便不存在,有毒或者没有毒,结局是好是坏的顾虑了。 冷弦吃完,半罐,悠悠道:“味道甘甜,如饮泉水一般。” 他并不知道,得到它的过程,却是一身伤痕痛彻入骨的代价。 安月满足地扬起了唇瓣,看着他将最后一点吃进嘴里,她说:“抱我回宫。” 底下的太监递上手帕,被冷弦拿过去,擦了擦手,还了回去,他把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好,皇后,朕抱你回宫。” “哈哈!” “以后不要乱跑了,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朕还以为你又走了。” 皇帝声音竟然也可以如此委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1章 试探 安月看着冷弦,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潮音。 曾经的潮音是什么样子的? 他在外人眼里是如此令人望尘莫及。 可唯独在她面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笑,他会怒,他会悲,他会无奈,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也可以是一个平常的人。 安月笑了笑,是不是爱上一个人都会是这个样子?! 可冷弦却不太喜欢此刻安月温柔如水的目光,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她在透过他看别的地方似的。 安月敏锐地察觉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怎么了?!” “我好好的在这儿呢,怎么我们的皇帝又不开心了呢?!”她有点想笑。 冷弦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感受,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不爽。 他可不想被人当成无理取闹。 所以,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安月挑了挑眉:“瞒什么?!” 冷弦轻咳嗽了两声,道:“朕就是见不到你,有点别扭,有点阴影……嗯,不太舒服。” 安月点点头:“所以?!” 冷弦看着她:“所以,你要怎么哄我?!” 安月哭笑不得了。 她说:“你想让我怎么哄你?” “朕严重的没有安全感,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就是,我照办。等等,”安月话锋一转,“要说我离开的事让你很没有安全感,那我们可得说道说道,这安全感可是你自己作没的,皇上,不作不死啊!!” 冷弦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安月清了清嗓子,直言不讳:“要不是你不尊重我,你来找我吵架,怎么会把我给气走?!!!!” 冷弦嘴角微抽:“那也是你隐瞒朕在先!!” 她还真是毫无羞愧之心啊…… 安月冷哼一声:“可你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 冷弦叹了口气,好吧,总之这件事是他错,他算是明白了。 “好,朕现在给你解释的机会。”冷弦转而道,“你说说,你为何要偷偷瞒着朕喝那个东西?不生就不生,你就没有错?!” 安月哼了一声:“我没错!我不告诉你还不是因为你会阻止,我现在还不想生孩子,那只能出此下策了,你知道我有多为难吗……” 这个说的,好吧,横竖都是他的罪过了!!! 冷弦彻底领悟到和她追究谁的对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 “行了,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许再喝那东西,朕会看着办的,绝对不会让你身怀有孕。” 冷弦简直咬牙切齿!!! 多少女人的梦寐以求,怎么到了心爱的女人这里,那么不愿意去得到了呢?!! 这还真是…… 人生如戏啊!!!!!! 安月眨巴了下眼睛,赢了一仗,心里还是非常舒服的。 她微微一笑。 这时,冷弦冷不丁道:“那朕还在生气,你想好怎么哄朕了吗?!” 安月瞬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她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子,悠悠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皇上!” 换作冷弦微微一笑,十分无害地问:“最近你去了哪儿,只要你告诉朕,朕就不生气了。” 安月淡淡道:“出城转了一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了兴致,也便回来了。” 冷弦瞪着她:“你还真把朕的皇宫当成来去自如的地方了。” 安月一个眼神丢过去,“不行吗?!” 冷弦:“……” 安月喝了口茶,“皇上,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冷弦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不过最终还是选择告诉她:“那花吃下去,朕的心口有点不舒服,而且老是做梦。” 安月动作微顿,望着他,突然张开手臂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怕不怕?” 冷弦勾了勾唇:“怕你害我么?!” 安月闷闷点头:“你就不怕我害你吗?!” 冷弦没说话,就听安月继续问:“我那么突然的回来,你就不怕……我别有目的吗?!!” 冷弦拍拍她的背:“我还不了解你?!你不会害人的。何况那个人是我。” 安月苦笑。 “是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这时,门外的太监传来一声通报,“皇上,凌将军来了。” 冷弦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趁着太监去见凌宇的时候,冷弦对安月说:“朕一向觉得这位将军是个可用之才,可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安月张了张口:“怎么这么说呢?!” 冷弦呵了一声,“让他去找个人,瞧他把这个事儿干得多不漂亮。果然,武将武将,最能用在战场上!!” 安月望着冷弦,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不告诉他,凌宇找到她,且把她囚禁的事情。 她靠在冷弦的胸口,听着他有力平稳的心跳声,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谁也不愿意去想,只想要想念他。 凌宇低着头从门外慢慢走进来,尚且没抬起头便弯了膝盖,跪了下去:“皇上,臣有罪。” “你当然有罪,朕让你找个人,找了那么久,你就把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凌宇,你打仗数一数二,可你真正的办事能力却太稚嫩了。”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放在官场上做官。 他只适合做他手里的一把刀,一个武器。 这一次,冷弦本来想培养他,俗话说,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要让天下人明白,虽然他废了皇后,可那也是因为皇后做错事,该废,但是对于皇后的这个家人,只要有能力,他仍旧会重用。 他要让天下人明白,他冷弦,绝不是一个昏庸的君王!!! 可奈何臣子不争气,皇上又能如何? 凌宇一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靠在皇上怀里那张熟悉的侧脸,他微微一愣,然后,无言。 她真的回来了…… 她。 她竟然是回来了…… 冷弦声音森冷:“看什么?!” 凌宇立刻如梦初醒:“皇上,臣,臣办事不利,始终没有找到皇后。如今看到皇后回来了,臣心甚慰之!!” 冷弦挑了挑眉:“哦?!这倒是你说的,看来你最近对皇后的印象是大有改观啊?!竟然那么祈盼她归来了。” 其实这不过是人的一个心理作用罢了。 安月在现代修过心理学,深深明白,冷弦用的这一招叫做什么,臣对皇天生就有敬畏之心,冷弦就是利用臣子的奴性,臣子天生的惧怕,从而发号施令,最终在不知不觉中,让臣子屈服。 凌宇无话可说,“此事,臣,没有办好,”不管前因如何,皇上交代给他办的事情,他的确是没有办好的。 “皇上,臣知罪!!” 他甚至,还想过,把她带走。 可如今看到皇上这个态度,他就知道,安月没说。 否则,他可能连跪在这里都是奢侈了。 冷弦冷清清地看着凌宇:“你回来也很久了,西北那儿也需要你,明天就回去吧。” 明天…… 凌宇叩头谢恩的时候,眉头深深蹙眉。 见过凌宇以后,冷弦低了低头,看到安月已经昏昏欲睡了。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脸,抱着她,去了床榻上。 “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些什么……”他自诩聪明,却从未看透过她。 冷弦苦涩地勾了勾唇,她是在他的身边,可也只有他知道,在某一刻,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望着他,她却在偷偷出神。 冷弦不知道这感觉怎么说,因为这感觉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他说出来,若换她迷茫,若换一场争吵,那倒还不如不说。 从什么时候起,果敢的他,简直……脱胎换骨。 安月睡了一个好觉,她梦见潮音回来了!! 她很开心,不住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们都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名字,甚至换了一个人生,可她们都并不嫌弃对方陌生的容颜。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海可枯石可烂,不可与君绝,这样的感情,是真的存在过……并还悄悄存在着。 安月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清楚明目。 她叫了人来更衣,洗漱。 得知冷弦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她让人做了桂花糕,她自个儿端了过去,去看人,也总得带着点什么不是?! 他如此包容她,她也要对他很好很好…… 安月跟太监说了一声,借着太监让开的道儿,缓缓地走进了御书房,她抬头却看见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帮他磨墨。 那一刻,她僵住了。 就像一个小孩子突然被告知自己不是原本这家的孩子那样…… 这就像是一个狠狠的巴掌向她捎过来,告诉她,冷弦不是她一个人的。 而冷弦已经在她退出之前,感知到动静,看了眼地上的影子,慢慢地抬起头,目光清冷:“你怎么来了?” 安月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才确定他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是对她说的,她张了张口,悄悄捏紧了端盘的手:“我是不该来……”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转头就走。 她是不该来,不该在这个时候来。 而冷弦静静地看着她头也不回,仓促狼狈的背影,心脏好像被人一刀扎了进去,疼得他脸色煞白,抿了抿薄唇。 众人看,这段感情仿佛是他在宠,她作着主。 可其实只有她知道,她今天有多被动,这段感情的主导权就多在冷弦的手里。 她的态度从来都是被他的态度给拿捏掌控的。 安月一路麻木地走到龙吟宫,而他突然的冷漠,因为另一个女人存在,而施与给她的冷漠,也许只是皇帝的架子,都让她不知所措,如打蛇七寸,也打得她退避三舍…… 她坐下去,一直就那么坐着,甚至都忘了起来走一走。 直到外面的天色黑了下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们一天都在御书房里互相陪伴,如今入夜了,他也该理所当然地翻了那个人的牌子吧…… 他不会过来了,她就是有这一种预感。 在她徘徊不安的时候,他在和另外一个女子含情脉脉。 在她坐在这里双腿麻痹地看着外头的孤月时,他在另一个寝宫里…… 安月想不下去,她闭了闭眼,疼得睡意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动手,动了动腿,刚站起来的时候就摔在了地上。 她终于发出隐忍的哭泣声。 等一个心爱之人的苏醒,原来竟是如此疼痛的事情。 她捂住嘴,靠在背后的墙上,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而她已停止不了自己去爱他了,就像是你明知道前面有个黑色的漩涡,可你还是会跳下去,不论它会怎样吞噬你,你都义无反顾。 当天色慢慢亮起来,她知道她度过了最痛苦的一夜,即便她知道,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月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眠了。 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梦到,睁开眼,就好像从未睡过一样,迷迷糊糊的。 就在她用午膳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如隔世般,望着眼前龙袍加身,面无表情的俊美男子。 冷弦两手扣住桌面,盯着她:“不想知道朕昨晚没来你这里,去了哪儿吗?” 安月眉心的痛苦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你真的也会因为朕难过吗?!”他怎么敢信,“我亲耳从你口中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姓名,那是你睡梦中最温柔的呢喃,朕怎么敢信,你会因为朕难过呢?!至于昨晚……你到底还是没有来,其实白天你看到了那一幕,你不会想不到之后的,可你任由发生。” 他看不透她,从来都是因为,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吧?! “如果你爱朕,如果你在乎朕……”他就是完全不理解这一点,他用一个晚上的时候,给她找了上万个理由,最后却败在了这仅此一条上,“如果你对朕哪怕有一点不舍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朕去别人的寝宫,你离开,朕没天没夜等着你的消息,可是,你对朕,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2章 指使 “可是,你对朕,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安月看着冷弦,一字一句地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冷弦薄唇轻弯:“朕不是傻子。” 安月呵了一声,无限悲悯。 “你若真的在乎朕,昨晚你不回不来。” 安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你如果真的考虑到我的感受,你不会……”不会忍心这样试探我!!!! 就这样,两个人再次背道而离。 安月瘫坐在凳子上。 那滴拼命隐忍的眼泪最终安安静静地流下,她的表情灰色无气。 就这样,整个皇宫都知道,这对帝后又闹别扭了。 甚至有不少奴才们,暗地里拿银子下注,赌他们明天和好的人有,赌他们当天和好的也有…… 凌宇进宫,刚巧撞见了这一幕,他挥挥手,叫身边跟着的贴身下属去下注。 那位贴身下属可谓了解凌宇,却也着实没想到凌宇会对这个无聊的游戏感兴趣,他微微一愣,才说:“将军赌什么?!压多少?!” 凌宇勾了勾唇,有点苍凉,“今天带了多少?” 贴身下属:“一百两……” 实在是没有用得到钱的地方,所以,带的不多。 凌宇闻言,丢出一句:“带多少压多少,以你的名义去压,就赌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和好。” “……是!” 凌宇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到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形状不同的白云,轻轻地笑了一声,这里的地方才是他心之所向,即使他是将军。 下属回来了,凌宇带着他,去了御花园。 安月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凌宇。 她看着他,心底浮起了抗拒的难受感。 “皇后娘娘也在这儿?!”凌宇却是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 安月扫了他一眼:“有事吗?!” 凌宇望着她,那目光是有别于过往的专注:“皇后娘娘,听说你最近和皇上闹了别扭,皇上吃软不吃硬,娘娘还是别老闹了……” 安月把目光放在最远的地方,而不去看他。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况且,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恐怕本宫过得不好,你最开心!!!” 凌宇苦笑:“怎么会这样呢,我不会开心的……” 安月不想跟他再说下去了,“本宫先走一步,就不打扰凌将军在这儿看风景了。” 凌宇张了张嘴,看着她毫不回头的背影,听着她迫不及待的脚步声,他还是明知道惹人烦地开了口:“皇后娘娘,臣有一事相问。” 安月慢慢地停下步子,手中的帕子被她攥紧,她回过头,望着他。 “什么事。” “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我早就找到了你这件事。” 凌宇复杂地看着安月。 安月此刻还尚且不懂他的神情背后所藏之意义,闻言,想也不想地回答:“怎么,你希望我告诉皇上,你找到我,还囚禁我,不让我回来?!” 凌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不起。” “用不着。”安月说,“你是他器重的人,而且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处置了你,那么,人们对他会更有话说。所以,我没有选择告诉他,跟你无关,纯粹只是不想他受人们的误会。” 凌宇眼底藏着最幽暗的情绪:“竟然只是这样吗……” 安月冷冷一笑:“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凌宇看着她,久久,道:“皇后娘娘,臣有一事相求。” 安月:“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 “那我就只好把皇后娘娘的秘密告诉给皇上了。” 安月不解,无语地看着故弄玄虚的凌宇,皱了皱眉头,还是问:“我的秘密?我没有秘密,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有秘密吗。”凌宇负手而立,低头笑了笑,开始说话,“若皇上知道你被我囚禁过,皇上会怎么想呢?!” “他会怎么想。”安月倒平静下来了,淡定地看着将军作妖。 凌宇薄唇轻启:“那几天,你我真的无事发生吗?!”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就算皇上不怀疑你,皇上相信你,可你失踪,却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皇上的心里难道就不会隔应吗?!”凌宇说,“皇后娘娘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隐瞒了这件事对大家都只有好处,臣也觉得甚好。” “可你如今却利用这点来威胁我!!!” 凌宇突然认真地看着安月,把背后的手伸出来,对安月抱拳道:“臣只是不愿意离开京城,娘娘,皇上对臣的调令明天就要下来了,还请皇后娘娘务必在今晚之前,扭转乾坤,能让臣留下来。” 否则他这一走,对他和他的家族,都绝不是一件好事。 凌宇不是没感受到皇上日渐地不再重用他们了……从中有废后的原因,也有他……没交出安月的原因。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更不能走了,否则不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或许永无出头之路了吗。 安月看着他,呵呵笑了:“原来你是想留下来。” 凌宇点头。 “可是很不巧,本宫最不想看到你,你留在这里,对本宫是一个威胁,本宫如果能杀了你,你不用怀疑,本宫会毫不犹豫下刀!!!” 听了如此任性的话,凌宇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还真是装都不肯装一下…… 好歹他也是屡立奇功的大将军啊…… 即便皇上,也不曾如此直言,对他不客气过。 可凌宇居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安月很可爱,很真实,他低了低头:“皇后娘娘……你答应臣,臣就……” “你就能不做坏事了?” 凌宇心中一动,笑了笑,“我凌宇就从此为皇后娘娘所用。” 安月傲慢地看了他一眼:“我并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凌宇看向她,眼底有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黯淡:“所以,皇后娘娘是不肯答应臣吗?!” 安月冷冰冰地看着他。 其实,安月并不知道,凌宇曾经一度是各方势力争夺的人才,很显然,如果会用,凌宇绝对是一把最忠心最锋利的刀子。 所以他的一句,“臣愿从此为你所用”实乃无价。 安月凉凉地说:“将军,不如这样吧,我面前有一条湖,如果你能从里面找到一只贝壳,我就答应你,去说服皇上,留下你。” 凌宇蹙眉,在一条干干净净的湖里找到贝壳,无疑是在为难他了。 这和在明朗的大白天上小星星一个性质。 “如果你办不到,你可以走了,至于你要告状是吧?去吧去吧,正好本宫和他闹别扭了,也不在乎再久一会儿,本宫一个人倒还清静了!!!” 安月说完,转头就走。 凌宇赶紧叫住:“皇后娘娘,我能找出贝壳。” 安月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着他。 “是不是只要能找到……什么办法都可以?!” 凌宇认真地看着她。 安月点点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疯了吧,这条湖里,绝对不可能有贝壳的。 凌宇想过了,很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只要作作弊,就能迎刃而解了。 而她也说过了,只要能得到贝壳就可以,无论什么办法都可以。 他立刻甩了个眼神给身边人,他的家里有一颗上好的贝壳,那是皇上赐的。 跟着他的人,同样知道。 那下属明显是懂得主子的意思了,却是犹豫了一下,才点头,无声地退了下去。 而安月注视着凌宇解罗带的手,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凌宇微微笑:“下河,捡贝壳。” 安月:“……不止捡贝壳要记得,你还要记得得风寒啊,大将军千万别辜负本宫的一番心意才是!!!” 凌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换安月笑得无比璀璨好看。 他就这么看着,情不自禁又是看痴,褪下了外袍,他钻进了水里。 在那一刻,安月清楚地听到了不远处奴才们传来的倒抽口气的喘气声,可能他们都无法理解,一个好好的将军为什么突然跳进湖里吧。 她理解。 她理解,这个一根筋的武人,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了。 安月就像玩游戏一样的,看着他在湖里犯蠢,但愿这水会把他冷醒,但愿她不再计较他,他上来后也能看开,不再纠缠于她了。 可就在她如此美好的祈盼时,突然听到一声:“我找到了!!!” 她:“……” 凌宇却已经从水里以着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起湿答答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张开了手掌心。 按理说,他办成了不可能办成的事情,安月不应该反应的那么快,可她看着他的手掌心,直接脱口而出:“你作弊了。” 凌宇握了握掌心,没否认:“你说的,任何办法都可以,难道作弊不是一种方法吗?!” 安月吐出四个字:“其心不正。” 凌宇低低地呵了一声:“皇后娘娘不知道您,有没有听到过那样一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 安月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吗,重点不在这句话上,重点在这个世界生存法则就是坏着来,所以,坏人才能活得久。即便是为了生存,我也不会容许自己去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好人,你明白吗?!” “就像是现在这样,我用了不满意的方法,却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安月深深地看着凌宇,“所以,你就是以着这样一套歪理邪说混迹于天下。” 凌宇心突然就被刺伤,脱口而出:“臣哪有皇上道行高呢??!” 他这一句话,把安月讲得僵在了当场。 安月脸色苍白,他这意思是,皇上管他们,皇上比他们更要深熟于阴暗。 她闭了闭眼。 凌宇将贝壳双手交出,“皇后娘娘,这一局,臣赢了,臣就回府,等娘娘的消息了!!!” 安月看都不看他手里的贝壳一眼,从他身边路过时,丢下了一句:“你不该留在这里,你会后悔的。” 他不会。 不管是为了自己,不管是为了家族,不管是为了她,不管是为了哪一样,他都不会后悔。 就这样,凌宇紧紧地攥着手中无人问询的贝壳,走了。 他在湖里那么久,这虽然不是他捡到的,却是他盼来的,而她不过一时兴起的捉弄,她并不在意。 凌宇苦涩地笑了笑,可从此他的身边却又多了一件让他想起她的物事。 如果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会不会流露出厌恶之情,然后把贝壳抢走,丢掉那也沾染过她手心的温度,好像就不负他在湖水里那么久,那么冷。 …… 这是凌宇身边的下属第一次觉得,他的将军背影也可以如此心事重重,自从将军做了一回阍者,意气风发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安月郁闷地回到宫里,她一巴掌拍在桌上,事儿是答应了,可她和皇帝…… 数数手指头,都已经三天没见过面了。 安月想,他应该在别的宫里,乐不思蜀了吧…… 毕竟那些人绝对不会惹他生气的,毕竟,有关于她,他的记忆,还太少太少,不足以让他放下三千佳丽……只守一人吧。 安月想到这里,又难过又郁闷,简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无法复原的灰色。 她愁得晚饭都没有吃。 却在这个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周边的宫人们开始焦躁了起来,之前有两三个过来,和她这个好脾气的皇后说:“娘娘,不早了,要不要奴婢去帮您,把皇上请过来……” 第一次听这话的时候,她心里特别不爽,凭什么要她服软?! 第二次听这话的时候,她特别郁闷,凭什么要她请,他才回来?! 呵,她就不去了呢,他是不是打算和她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他冷弦对她,要是真有这狠心这魄力,好,那她就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就更没必要去请人了啊!!! 却在第三次听到同一句话的催促后,安月特别好奇地问:“是皇上指使你们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3章 别试探 “是不是皇上让你们来问的?!!” 那些奴才们怎么敢说是他们自己偷偷下了银子赌博了呢…… 自然,人人都为结果而担忧。 安月单纯地望着他们,直到看到他们齐齐地垂下了头,没有否认,才忍不住笑了。 果然,果然是他。 呵,他要面子,难道她就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 “看在他让你们来催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去见一见他,不过,他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对到底谁让步这一点应该会很有数才对。 就这样,安月去了御书房。 周边的奴才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安月走进御书房,看到就冷弦一个人坐在清冷的皇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觉得他孤独。 她微微一笑,他本来就孤独,她一直都知道。 怎么就给忘了呢?!! 她缓缓地走过去,轻轻蜷起指关节,在漆黑的案几上敲了两下,“我来了。” 冷弦收回目光,如被惊醒,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她嘴角带笑,眼里柔意无防备地对他说:“我来了。” “你来了,你来了……”他茫然地看着她,喃喃着。 安月绕过案几,被他按住了手腕,随后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他的怀里了。 “你,你怎么了……”她被他抱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冷弦把头和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里。 仿佛一个拥抱就可以忘掉所有。 安月顺着他的后背,轻轻问:“什么噩梦能吓到你啊……” 冷弦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你能想象到,我有一天也会无能为力,只能“啊”“啊”这样绝望的呼嚎,等人来救我吗……” 安月心底一颤,他描述的太有形象感,但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有那一天,即便你孤立无援,我也始终在你的身边,所以不需要你呼唤,你永远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的。” 安月没有停下,为他顺背的动作。 她的每一个字,都那么不急不缓地讲述出来,就像小桥流水,无论经年,都以着它自己的速度去流淌,去存在。 那背后,自有属于他们的一股风情,以及……坚定。 冷弦冰冷的心融化了。 他愈发用力地抱住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了吧?!” “嗯。” 安月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等到他再说一句。 她迷惑地看向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她。 冷弦盯着那漆黑的墨,仿佛那漆黑的墨里有什么值得他去探究的东西,不过很显然那不是个好东西,否则他的表情不会是这样冷硬而防备的。 冷弦终于低低地开口:“我梦见了……你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里,而朕居然靠近不了你,我看到那条河很黑,我却还能看见河里冒出了很多野鬼,他们无一不是向你飞奔过去,我却无法保护你。” “……” “可任由我怎样呼喊你,你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我不明白那条不好看的河的尽头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一心一意去专注而周围没有人来帮朕,朕在那里,什么都不是。” 安月真的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梦,他在现实里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王,所以这个梦,对他来说自然黑暗。 这个噩梦,几乎是在挑衅他的双重底线,一个是她,一个是身为皇帝毋庸置疑的权…… 安月抱紧了他。 “你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那么是不是这世界上也有很多个时代,在那里,并不认可朕呢?” 她鼻头一酸,努力维持正常的音调告诉冷弦:“我认可你就好了啊,他们的认可重要吗?” “我只是问一问……”冷弦的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如果有机会,我想去你的时代看一看。” 安月微笑地瞪大了眼睛:“好。” 她重重地应承下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我的时代,看一看。” “……” 无言,却并不尴尬。 他们互相拥抱,互相安稳。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安月轻声呢喃:“我们那儿啊,还有很多的故事。” 冷弦提起了点兴趣:“什么故事?” 说完,他还不等安月再说什么,就说:“你们那里一定很有趣,不再认可帝王,那么认可什么呢,我很好奇,还有很多故事……我似乎从未去试着了解你的世界,你的思想。” 安月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噩梦,会给她一个那么好的冷弦。 她一直都在等他,等他愿意了解她的世界,愿意聆听她的思想。 安月勾了勾唇:“现在了解,现在来听,也不晚。” 冷弦拍了拍她的背,似乎在安慰:“说吧,说一说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里,有很多高楼大厦,就是很高很高的房子。” “那对眼睛不好。” “所以就有很多人视力不太好,所以就有了眼镜的存在,戴上它,就可以再次看到了。” “竟然那么神奇?!” 安月点点头,向他描绘了一幅未来的画面:“我们那儿还有大汽车,四个轮子的,挤一挤可以坐四五个人,会开的很快,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们那儿也有很多大树,不过我们那儿忙的人太多了,年轻人忙着迷茫,中年人忙着糊口,老年人忙着管年轻人和看着中年人。” “你们那儿,似乎并不比朕的天下好到哪里去。” “是啊。”安月说,“在这里,没有人戴眼镜,没有人天天去医院跑,在这里有新鲜的空气,在这里不用一抬头,只能看到房子……这里的人们,和那里的人们也不同,所以,我喜欢这里。” 听她这样说,冷弦的心中就好像被注入了某一种令人身心愉快的液体一般,他握紧她的手,竟然笑的有些腼腆:“你喜欢这儿,没人赶的走你。” 安月含笑,安静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突然问:“你午膳用了吗?” “嗯,随便吃了一点点。” 冷弦从噩梦里走出来,也已经成功被她哄好,思绪也都回来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突然挑了挑眉:“你怎么想起来看我?!” 安月眨了眨眼睛,非常清澈的迷惑:“明明是你让我来的……你倒还矫情起来了!!!” 冷弦盯着她看了两秒。 安月也看着他。 冷弦最后笑了,紧紧抱住她说:“嗯,是朕让你来的……” 她要面子,他给。 安月点点头:“本来就是这样,要不是你让那些奴才们催着我过来,我才不来找你!!”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奴才催着你来找朕?”冷弦黑眸微眯,想起了前天把宫里一举一动汇报过来的一些详细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暗叹了口气,原来,真的不是她要来找他。 到头来,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安月闭了闭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你不想承认?” 口吻有点危险。 冷弦立刻道:“朕承认。” 安月才瞪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计较了。 “对了,”见到她了,冷弦也就问了,“你和凌宇在御花园见面,可谈了什么?!” 安月心里咯噔一下,“这你也知道?!” 冷弦像看怪物一样滴看了她两眼:“皇宫是朕的家,朕知道家里面发生了什么很奇怪吗?!” “不奇怪……” “所以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安月对朕有欺瞒之心?!” 安月瞠目结舌,没想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坚决没!!” “最好你说的是实话!”冷弦捏了捏她的下颚。 安月干笑两声,突然说:“凌宇找我,是为了叫我向你说情,把他留下来,他不想走。” 凌宇不想走的原因,前后利弊,冷弦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凌宇的确让他太失望了…… 冷弦暂时没给出这句话的回答,而是追根溯源:“他跟你交易了什么?”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凌宇不会有那个自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的。所以,他既然向你开了口,那么手里一定拿着东西过来了,你如今向我开了口,说明你已经答应了,所以,朕很好奇,他是拿了什么说服你?!” 安月:“……” 其实她现在都有点怀疑,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就是客气地问一下而已…… 但冷弦好像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似的,立刻道:“朕不知道,凌宇的觉察力,没人能轻易偷听他说的话,朕要是知道了,那么宫里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不太美好的事情了,朕会在它们刚出头的时候就掐灭了。” 可身为皇上,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要心里有个数,权衡好利弊,知道怎么判就够了。 安月心底悄悄滴松了口气,她的确是怕他误会了,她和凌宇什么都没有,但囚禁这件事被冷弦知道,冷弦一定不会痛快的。 看着冷弦俊美无暇的面容,她不想看到他不痛快,要知道,那凌宇还是他的大臣,她也不想他受委屈,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而且,她能应付的!!!! 安月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低低开口:“拥护我。” “什么?!” “凌宇会拥护我,你知道,他的拥护,会解决关于我很多流言的麻烦,因为他从一开始并不喜欢我,这样才真实。” 安月道,“我想正式地站在你的身边了。” 冷弦扣紧了她细软的腰肢,薄唇轻启:“好,朕让他留下来。” 安月扬了扬唇:“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宠妃能祸国殃民了……因为原来真的她们的一句话,就能让皇帝言听计从……” 冷弦听着她微微得意的尾调,忍俊不禁,更啼笑皆非了。 他故意说:“除了美貌这一块儿你还不达标,别的都差不多祸国殃民了。” 安月抬头咬了口他的脖子。 她笑着坐在他的腿上,依靠在他的怀里,巧笑倩兮的模样分明已倾国倾城,只是冷弦偏偏逗她,“这两天没见,怎么变丑了?” 安月瞪着他:“是啊,没你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好看……” 她推着他就要跳下来,冷弦却不让,一把扣紧她的腰肢,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胡说什么?”冷弦无奈地解释,“朕已经很久没去后宫了,这你该最清楚。” 安月怒:“我不清楚!我只看到你在今天这个同样的地方,也有另一个身着华丽的妃子陪着你,你并没有赶走她……” 她认真地告诉他:“我不愿意要一个除我之外还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我的那个时代只有赋予我的这一个思想让我觉得那个时代还算好一点的。” 冷弦看着她,深切道:“我明白了。” 安月张了张嘴:“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我没有去后宫。”冷弦说得,“那天晚上,也没有去,朕是不满你白天就这样走了,故意气你的。” 安月心底一阵难过:“以后不许了。” 冷弦点点头,却转而目光深邃:“你为什么不来找朕?朕给你胡闹的权利,你却不在乎。” 安月沉默。 试探。 在一份单方面觉得不平衡的感情里,试探就会发生,结果就很可能耽误了双方。 安月喃喃着:“我不敢……是啊,其实只是不敢而已。” 情愿等在原地一整夜动都不动一下,却不敢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抢回来,如果知道前方等着她的可能是背叛,那么她的怯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冷弦抬起她的下额:“朕给你这个权利。” 以前这个权利不需要存在,以前他不会试探她,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安月定定地看着冷弦,提了请求:“别再试探我,别再不相信我,好不好?” 冷弦定住。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在试探我,你也在伤害我,我不认为这样显得爱有多真挚,那只是代表我们都底气不足,现在结果很显然,这个办法并没有拯救我们半分,所以,我不想再被试探了。” 冷弦听完这一番话,认真地点了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4章 铁肚子 “所以,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试探对方了好吗?” “好。” 安月提到这一点真是委屈,“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试探我,要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试探过你,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试探我呢,就因为我白天走了吗?!” 冷弦也不隐瞒她,直言不讳:“你走了,朕的确很生气,那代表你根本就不信任朕,或者,你根本就不在意朕。” “所以你就可以让你的妃子羞辱我?”安月推开他走到一边,“你明知道她们即便不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挑衅,你还让她们靠近你,帮你磨墨,难道我还要主动凑上去,那我岂不是显得太廉价了?!” 冷弦按着眉心:“但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情况,也许你凑上去不是你廉价,而恰恰是你自信地在表达占有权,那样我们就不会误会到现在,说来说去,你爱朕,可你更爱自己。” “我连自己都不爱,我怎么爱别人?”安月回头瞪着他,就这样两方谈话又陷入了僵局。 “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安月指着大殿门口,“尊贵的皇上,不送了!!” 冷弦嘴角一抽,看着这个幼稚的女人,“你不能让朕帮你办成了事儿,就把朕一脚踢走。谁给你的权力?!!” 安月哧笑:“我自己给的啊……还有,你帮我办什么事了,我有求你,帮我办事了吗?!” 多了最后半句话,就显得很有玄机了,那意思是,即便有这个事情的存在,那也是他自愿给她办的,她可没求他,这一下可把冷弦逗乐了。 “你怎么那么无赖”他宠溺地看着她。 安月突然就被他这个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冷哼了一声,“将军是你的将军,你留下他,能用得着他的人也是你,哼,所以本来就不是在为我办事情啊!!!” “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向朕首先提出的?!!” 安月凶神恶煞地瞪向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冷弦抿了抿薄唇,心里不屑了一声,女人啊女人,真现实!!!!! 看到冷弦不说话了,安月松了口气,其实她也心虚,因为本来关于这件事的背后就藏有秘密,要是这个秘密被冷弦知道了,以帝王的揣测之心,她和那位将军都会有一段好日子过了。 退一步说,她真的不想冷弦有那一种被自己大臣背叛的遭糕感所以她极力隐瞒。 她想,她也会暗中观察凌宇的,要是凌宇敢伤害冷弦,她一定让他死。 奴才们端上了银耳甜汤,安月喝了一口,一边受着旁边奴才们的话说:“皇上您可来了,娘娘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 她差点噎着了,急忙咽下嘴里那口汤,恶狠狠地瞪着那奴才:“你给我闭嘴,我不是不吃饭,我是在减肥。” “娘娘的屋子里半夜经常亮着灯呢!”奴才们不甘示弱,异口同声,也是看透了安月的仁慈。 冷弦悠悠看向安月。 安月抿着嘴唇,被这么老底一漏,眼睛都被刺激得浸水了,“你们都给我下去” 冷弦勾唇,莞尔:“承认你想朕,又能如何呢。面子就那么重要?!” 安月头也不抬甩给他一句:“面子很重要!!!!!!” 说完了,她也闭了闭眼,暗骂自己蠢货,这不就被套进去了么。 “嗯,果然你是想朕的,知道你想朕,想的茶饭不思,朕就安心了。” 冷弦忍俊不禁。 安月伸手就怒砸他胸口,却在下一刻,手腕就被冷弦握住,冷弦一用力,安月的身子失控地朝他的怀里倒去。 冷弦抱起安月:“换个地方,随便你打。” “什么地方……”安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看到距离不远的那张床榻时,她深深地闭了闭眼,“你……无耻。” 冷弦像是没听到一样,照笑不误,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 是在第二天早朝一下,凌宇在将军府里接的旨。 她做到了。 那一刻,他鬼在地面上,紧紧地握着圣旨,可是他并不开心。 他原本以为他该开心的…… 凌宇低头笑了,却好像在哭。 她怎么能够做到呢,而且还听说,她和皇帝和好了?! 不可能的啊…… 他费劲一身的聪明也想不到,安月和皇上尚且在吵架冷战的时候,他让安月去找皇上,替他求情,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但凡在乎安月一点就不会有多高兴安月竟然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才来见他。 他之所以如此做,却也是料到皇上不会真的得罪安月,有安月的几句话,他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同时,他们的情况也会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是那样就更好了,之后他在京城,他会动用一切手段让皇上冷落安月,让安月心灰意冷,安月绝不是那种过得不开心还委曲求全在皇宫里的女人,她会走,到那个时候,他会去追随她 这世上到了最后都是一场空,虚无罢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与之一生相伴而不嫌烦腻的另一半,他不用点心怎么能行……别的他都可以放手,唯独她,要他放手,除非他死。 凌宇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把身边的管家吓得六魂都散了,冲过去就扶住了将军:“将军,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凌宇摆摆手,“我没事。” 管家担忧地看着他:“你这哪里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啊!!!” 凌宇虚弱地扬了扬唇,“我去歇会儿就好了。” 管家想,这皇上能把将军留下来过好日子,是好事情啊,虽然大小姐被废了,被处死了,可家族里只有凌宇大将军,皇上就不会牵连他们,这次似乎是为了安抚他们,甚至都把原定要让出走的将军给留下来了 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段时期发生的坏事情里发生的唯一好事情。 但将军怎么就,怎么就…… 可将军什么都不说,管家只能愣愣地看着将军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老是有一股不安,可能是因为将军身上的气场不知何时,没有以前强大无畏了 凌宇足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才慢腾腾走出来,他六神无主地吃着饭,心里却在想,他们一定是在一起吃的饭吧,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孤独 皇上杀死了他的妹妹,转眼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凭什么 凭什么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凌宇只想一想到安月和冷弦坐在一起,吃的热热闹闹的画面,就顿觉眼前这些食物嚼之无味,难以下咽。 他突然来了脾气,啪地一声甩了碗筷,起身就朝府外走去。 管家一脸愣:“将军,外头下着雨呢!!!!” …… 安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她开了开嗓子,沙哑的难受,“我渴……”伸出去的手摸到身边的人推了推,低低说,“你去倒水给我喝。” 冷弦“嗯?”了一声,音质性感好听。 他睁开眼睛,本来想说叫奴才来就是了,可看着她暴在空气外的白皙肩头,沉默了。 他伸手为她盖上被子,看着严严实实的才起身了,倒了杯茶,扶她半坐起来喂她喝着。 安月觉得舒服了,才慵慵懒懒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他,又说:“饿了。” 冷弦接过她手里的空茶杯,叫了奴才吩咐了下去,“上膳。” “遮!” 安月靠在冷弦的怀里,突然咳嗽了起来,冷弦皱眉望着她,“这是怎么了?!” 安月无力地摇摇头,“可能有点感冒了……” 冷弦为她又掩了掩被子,“感冒?!” 安月看了看他,“忘了你听不懂了,就是风寒啊,我可能得了风寒了……” 这在安月心里不是大事儿,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感冒是最小的病了,可搁在古代,搁在冷弦的时代里,感冒可不是什么小病。 他立刻沉声又吩咐下去:“叫太医!!!!!” 安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没什么大事的。” 冷弦望着她:“发生在你身上哪怕是一点小事,在朕这里都是大事,何况你都已经得了风寒了,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嗯?!!!” 安月不想跟他说话了,“随你随你,再说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安静一下,还是没忍住说,“还不是因为你。” 冷弦:“因为朕?” 安月撇了撇唇,被他摆弄的时候,被子都到地上去了。 冷弦脸色微变,显然也彻底反应过来了。 他轻咳了一声:“那朕怎么没事……” 安月怒瞪着他:“咱们的皇上脸皮子那还真不是一般的薄,还好意思说……” 冷弦道:“好了,好了。”他轻轻抚着她的背,道,“不说了还不行吗,嗯?!” 安月哼了一声,傲娇地将头扭到一边去。 冷弦含笑看着她。 就这样,一个闹,一个笑,直到等到了太医过来,以及迟来的晚膳。 太医为安月把脉后,开了两副药,熬去了。 安月坐在冷弦旁边,低头无精打采地吃着饭。 冷弦在为她盛汤:“不是饿了吗,怎么对这些饭菜你就这个态度?不合胃口吗?!” “……有一点。”安月说,“我想吃西红柿。” 冷弦立刻让人去做。 “我还想吃哈密瓜。” 冷弦让人去端上来。 “我想吃鱼肉。” “我想吃冰糖葫芦。” “我想吃橘子。” “我想吃榴莲。” 就这样,安月七七八八说下来,她面前的桌子上也多了好多食物,无一不是她亲自点的。 可就在冷弦觉得她该满意的时候,她却啧啧两声,摇摇头:“太了,太了” 冷弦脸色当即黑沉:“你说什么?” 最好不是说他的王朝 可安月就想这么说来着,你看啊,在这个时代,真的,你拥有权力,你就拥有了一切。 比在二十一世纪舒服多了好吗?!!!! 哪怕是这个世界的勾心斗角,那手段都是熟悉的,要不就是打一仗,而二十一世纪那却是有很多不可控因素的,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道具。 她看着现在的生活多舒服,就愈发感叹不止。 “想一想我在那里可就是个扔在人群里捡不出来,要多普通就多普通的人啊,可现在呢,哈哈,原来是我生不逢时,我就该活在这里啊……” 冷弦翻了翻白眼。 “在这里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啊,太舒服了啊!!!” 冷弦再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安月看着他,眼里像是藏着星星:“你放心哦,要是有一天你不小心去了二十一世纪,我也会照顾你的。” 冷弦冷冷地问:“也能要什么有什么吗?!!!!” 安月:“……这个,人不能太贪心,我可以给你我有的一切东西。” 冷弦哧笑:“你有什么?!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在那里就是个老百姓,和现在的老百姓没有区别是吗?!活在这世上连个身份你都没赚到,丢不丢人?!” 安月:“……你的嘴太毒了!!!” 冷弦摇了摇头:“可能到那里,还是我照顾你多一点。” 安月看他那么自大的样子就生气。 “谁说我没有身份的,我有身份,我叫做安月!!!!” 冷弦弯了弯唇:“我也有身份,我的身份是皇帝。”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区别,这就是秒杀。 安月咬着唇,一脸悲愤,低头吃饭。 冷弦凑近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认输了就好!” 安月张手就想揍他。 却在伸出去的时候立马又缩了回去,算了,她斗不过他,还是老实吃饭吧!!! 把兴致所至想吃的东西都尝了个遍后,安月又困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被眼力劲儿十足的冷弦从凳子上抱起来,嗯,两个人又去睡了 不过安月忍不住问:“你好像都没吃多少啊!” “我不饿。” “铁肚子啊……”安月小声嘀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5章 疯子 铁肚子啊……安月想,难道连皇帝的肚子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他们再次睡下。 但这一次,两个人谁的都不太安稳。 冷弦做了一个梦,搅得自己不安,也让安月无法安睡。 她拼命地推他叫他,可是他就是不醒,非但如此,连额头上都出了来历不明的汗。 “冷弦……” “冷弦,冷弦!” 安月的心越来越悬乎,到最后竟然失神地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潮音,你醒一醒……” 人生如戏,却在那一刻,冷弦真的醒了过来,不过他目光玄铁般又冷又硬,“你刚刚叫朕什么?!” 安月张了张口:“潮音……不,冷,冷弦。” 冷弦坐起身,目光却未从她心虚的脸上移开分毫:“你叫朕潮音,潮音是谁?!!” “他不是谁啊……”安月闭了闭眼,恨不得锤死自己。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你刚刚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冷弦直勾勾地望着她。 “潮音……是谁!”他逼问。 安月无奈:“我……” 冷弦扣住她的双肩,迷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看着朕这张脸却叫别人的名字,你该不会要告诉朕,朕只是替身吧?!” 安月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冷弦观察着她的表情:“那潮音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看着我叫出潮音这个名字!!!而且我在梦里也不止一次地,听到这声同样的呼唤……她似乎在叫我,可是嘴里出来的却不是我的名字。” 敏锐如他,一下子就把这几个可疑的点奇妙地相连,得到了一个结论:“朕确定,你安月有事情瞒着朕,而且是大事,所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说就别想睡了,朕和你耗着。” “……”安月真的无奈到了极点,“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不是那丢失的一魄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也不会接受这件事接受得那么快。 要她把这种匪夷所思的故事讲给他听,那真的很有压力。 “说。”冷弦蹙眉盯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心软,“朕的承受力,总比你好一点,说吧,你到底瞒着朕什么,大不了朕答应你,朕不生气就是了,不过,你要是继续隐瞒下去,朕真的要想一想你的居心了,即便是误会你也得受着,谁让你不肯说清楚呢?!!!!” 安月立刻举爪,“好,好,好,我说……” 冷弦第一次因未知而惶恐,他定定地望着她,安月轻启唇瓣,低低地说起来:“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你最好还是相信,因为在这个基础上你才能更容易地接受下面我要说的故事。” “嗯。”冷弦点头。 安月诧异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个答应,到底是相信前世今生,还是已经有了意识认知。 但不管是哪一点,都让她惊叹他快速的面对能力,以及适应能力。 她看着此刻的冷弦,甚至莫名地想到了一句话:真的勇士,怀有直面生活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安月理清楚思绪,开始慢慢说起来,“你的前生是潮音,我的前生则是月蜉。我们在上一辈子,是夫妻。” 冷弦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她:“你连这些都知道” 假如这些真的存在,那上天为什么独独让安月知道?! 安月终于开口:“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那个你见都没见过的未来,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帝王制天下了,你们啊,都被称为古人了,你们的墓穴,被发现之后,会成为着名的景点,就是供人去游玩观赏的风景区……” 冷弦越听脸色越不好看,“你们那边人有毛病吧,哪儿不去去人家坟里。” 安月面色闪过一丝尴尬,不巧,这三分尴尬刚好被看着她的冷弦尽收眼底,冷弦瞬间:“不要告诉我你也去。” 安月哼了一声,恼羞成怒道:“我就是去看了潮音的墓穴,才一下子从二十一世纪到了你的朝代的。” 冷弦实在不知道该感谢那坟墓,还是该感谢于未来人的变,态…… “你不了解我们,就像你也想要去了解古时候的刘邦,项羽,关公等……我们也想多多了解一下你啊!!!!” 冷弦挑了挑眉,“是吗。” 安月不停地点头。 冷弦发现自己不是一个能够静下心的聆听者,干脆话被动为主动地发问了:“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怎么敢去地宫呢?!” “因为好奇啊,因为好学啊……” 冷弦哧笑:“在地宫里能学到什么。” “可以见识一下你们这儿的东西,建筑,画什么的。”不知不觉,安月就被冷弦带着走了。 冷弦还是无法理解,听过挖坟的,没听过去别人坟里玩儿的,他摇了摇头,干脆不去谈未来人的思想,再问:“所以你是怎么我以及你的前生是谁的?!” “在地宫里,我碰到了一个……鬼。” “……”冷弦嘴角一抽,算了,他都相信前世今生了,不相信世上有鬼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然后呢?” “她告诉我的。” “所以你就信了?”冷弦挑了挑眉。 安月道:“我不得不相信,因为你现在不是梦到了吗……而且告诉我的她,其实是我的灵魂丢失的其中一魄,曾经我们约定好了要找到彼此,但阎王爷只准我们之间一个保有记忆,我因为在轮回中,丢失了这一魄,也一并丢失了记忆,彻底重生,是她呼唤我去地宫的,也是她把我带到了你的身边,最后她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冷弦本来觉得不管是多大的秘密,他都能够消化掉,可这一刻他质疑起了自己,不知道是安月说的太快还是内容太吓人,他蹙眉看着安月,竟然问了一句很傻的话:“真的?!!” “真的……”真到不能再真的那一种!!!! 安月反问:“如果是假的,那你做的这个梦又怎么解释呢?!!!!” 冷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突然想起了某一点,“朕以前从来都不做梦,恰恰是服用了你带回来的那一朵花后,夜夜做梦,梦到一道女声叫我潮音……” 安月眼眶微微发热:“喊你的人,就是我。” “……那朵花,到底有什么作用?!!!” 安月实话实说:“那是曼陀罗。” “曼陀罗……曼陀罗……”冷弦嘀咕着这三个字,“为何给朕服用,究竟什么作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切了。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令他反感,也许因为参与者里有她。 “曼陀罗能让人恢复记忆。” 安月痛楚地看着冷弦,“曾经我也忘记过,我亦服用过。” 冷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开始追问由来:“你失踪了一段时间,就是去找它了?!” “对。”他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通透。 冷弦深吸口气,“这种神花,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付出了什么代价……” “代价……也没什么。”安月低了低头,“你知道的,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冷弦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安月道:“因为你曾经也采过曼陀罗给我服用啊,一切等到你恢复了记忆后,你所迷惑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冷弦往后一躺,没有说话。 安月难得见他那么呆愣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也躺下来,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时光开始变得如此静谧。 冷弦终于开口:“在梦里我都记得那种锥心之痛,自从认识你后,朕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其实帝王不该有太多这种多余的情绪的……但是很显然,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坛,那么朕已经被你彻底拉下了神坛,且,你的存在,让朕再也不想回去了。” 安月哽咽地嗯了一声。 “在梦里,她追了过来,追到了我的面前,哀求我不要走,却口口声声叫着我潮音,奇怪的是,我竟然因此动心,其实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奇奇怪怪的梦告诉你,因为我心虚,这代不代表一种背叛?!我怕你会生气……怕你会再次离开皇宫,离开朕。” “你一向就是个狠心绝情说走就走的女人,朕在你之前自诩自己并不多情,可你出现后,朕反而成了最多情最不舍得的那一个人。” 冷弦握住了安月的手,“前世今生……好一个前世今生,朕喜欢。” “我也喜欢这个约定。” 前世今生的约定,约定好了,注定会再次相见。 忘了是谁说的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他们再也不曾睡着,而是相互聊着天。 聊了很久很久,久到安月都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门外有太监说,该上早朝了。 冷弦轻轻地应了一声,放开了安月,起身离开。 朝上。 大臣早已等候在侧。 冷弦面无表情,听着身侧的太监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了朝后,凌宇直接去了龙吟宫拜见。 他一路坦荡,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冷弦的耳朵里,冷弦在御书房还在处理政务,闻言不以为然:“让他去吧,这个时候安月也该醒过来了。” 但随之而来,就不是太好的消息了。 有在侧的太监宫女亲眼看到,凌宇将军拿出了女人的簪子,递还给了安月,安月当时的表情,惊若当场地低吼了一声:“你疯了。” 其细节,都一字不落地被传到皇帝冷弦的耳朵里。 冷弦按着太阳穴,这奏折再也批阅不下去了:“安月,你到底隐瞒了朕多少事情……” 有时候,她让他这样累,这段感情,让他这样累,可怕的是,他并不打算忘记她,也不打算走出去。 而在龙吟宫里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宇。 因为凌宇一走进来,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当时他强迫从她头上拿走的那根簪子,还说:“娘娘丢在臣那儿的,如今臣把它还回来了。” 安月搞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用意。 他分明知道,这宫里到处都有冷弦的眼线,他们也已经约定好了的,别让私底下有过接触这种事被皇帝知道,造成三方的心里膈应,哪怕他们并没有什么。 但很显然,她这边帮凌宇留在了京城,凌宇却转头用一根素簪子出卖了她。 可他这样做,到底图什么呢?!!!!!! 安月摇了摇头,低低地,咬牙挤出三个字:“你,疯,了!!!!” 是啊,他疯了,凌宇这样想,只因为见不得他们好,所以干出了这样冲动的事情,他想他真的是疯了,罔顾一切,包括性命在内的疯。 可事到如今,安月也没办法再装傻充愣。 她只好伸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簪子,“这一根簪子,是皇上送我的。”她笑一笑告诉他,“有劳将军送过来了。” 凌宇脸色一变。 他何尝不知道他这根簪子一出,不仅断了他唯一的念想,还同时得罪了最不好惹的两个人,皇帝,和皇后。 他干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只因为不想看到他们好过。 凌宇低下了头,“臣,告退!” 安月目光复杂地看着凌宇走了,手中这根她以往那么喜欢的簪子,在此刻却扎的她心疼。 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凌宇,你这个疯子。 她似乎隐隐明白凌宇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她摇了摇头,太疯了,也太傻了。 爱一个人,不该这样偏执,这样太伤人太伤己。 到了晚上,安月都用晚膳的时候,才见冷弦姗姗而来。 她挑了挑眉,多看了他两眼。 冷弦含笑回望着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若无其事。 可他的目光却让安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咳,你想要问什么,你就问吧……”安月觉得不在吃饭之前说清楚,那这顿饭吃的也不容易消化了。 “难道不该是你主动告诉朕,而是每回都等朕察觉到了,再来问朕要不要知道?!” 安月被怼的无言以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6章 一个人吗 “难道不该是你主动告诉朕,而是每回都等朕察觉到了,再来问朕要不要知道?!” 安月被怼的无言以对。 她抠了抠手,低着头,咬住了唇,倒显得她多委屈似的。 “你对朕还有关于别的男人的难言之隐?!” 冷弦一把拽住她入怀,一双黑眸冒火地盯着她。 安月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红了眼眶:“我是不敢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冷弦自诩自己是一个很有定力的人,却每次到了她面前,都迫切地像一个毛头小子。 安月喃喃开口:“你要我说什么呢?你要我说……等我找到曼陀罗的时候,我去找了凌宇,我知道,受你的命令,他在找我,所以我“自投罗网”,我想让他带我回宫,回到你的身边去。” 冷弦脸色和缓很多:“你是主动回来的……” 安月瞪了他一眼:“结果凌宇却把我当狐狸精囚禁了。他不让我来招惹你!还好我逃了,知道关键时候谁也靠不住,到底还是只能靠我自己。” 冷弦不敢相信:“你说,凌宇囚禁你?!” 安月痛苦地点了点头。 冷弦按住她的双肩,紧张地看着她:“他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安月立刻摇头,“没有,我就是怕你误会,因为女人的忠贞很重要,也特别容易受人怀疑,我真的很怕……” 她拉住他的衣袖,神情脆弱:“还有,我害怕,害怕你的心里会不舒服,害怕你体会到那一种被大臣背叛的糟糕感。” “你这个傻瓜!”冷弦无奈地看着她。 安月低低道:“所以,我才隐瞒你,而凌宇,我真的没想到他今天会来还钗子!!!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那么快?!” 冷弦剑眉微蹙,如果这么说的话,凌宇和之前是有点不一样了。 “你的钗子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二,变得那么快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和你达成共识过?!” 夫君在前,安月把什么都说了,反正是凌宇自己先违反约定的,她不必愧疚。 她开口:“钗子,是他抢走的,我们达成过共识的!!!” 冷弦紧接着问:“什么时候?!” 安月想也不想地回答:“在你要把他迁走的时候,他来找过我,他帮我隐瞒这件事,我要帮他留下来。” 冷弦挑了挑眉,笑不达眼底:“一个是朕的皇后,一个是朕的将军,结果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安月脸色一白,被他吓到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就怕你会这么想,就更不敢告诉你了啊……” 冷弦心情不是很好的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是……” 安月撇了撇唇:“不关我的事!!!” 冷弦盯着她。 安月抬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都是你那个将军奇奇怪怪的……” 冷弦勾唇。 “说好了的事情,今天突然就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把钗子还给我,他明明知道宫里都有你的眼线……”一不小心顺溜口了,安月浑身一僵,抿着嘴巴不敢说话了。 “呵,你又知道了?!”头上压下一道冷冷讽刺的声音。 安月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第三次了。”冷弦却说,“第三次用这样的眼神看朕了。” 安月撇撇嘴:“我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冷弦哼了一声。 安月道:“所以我才那么苦心隐瞒,苦心平静,想要给我们每一个人清静!!!” “嗯,你是圣母!”冷弦一声冷硬无情。 安月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她望着他,含泪的,“冷弦,你就这么看我吗?你告诉我,你就这么看我嘛?!!!!!” 冷弦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极为不舒服。 他反唇相讥:“那你做的事,说的话,就都对吗?!就连朕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朕的错了,你什么错都没有了?!!!” 安月眼角滑落一行透明的眼泪。 她苦笑:“如果我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我会逼你做出选择,你要天下,还是要我?如果要我,就跟我归隐山林,可是我没有,这一世,我想跟着你走!” 一行行眼泪顺着眼角落在了脸上,落在了脖子里,冷弦看得愈发心口生痛,难以呼吸。 “你以为我没有反省过自己吗?!因为我反省过自己,所以我不想在你眼里是一个总出事的人儿,我告诉你,是错,我不告诉你,是错,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可女人在这种事情里总是成为人们第一个怪罪的对象,因为人们怀疑她,我没想到,我的夫君也不站在我这一边,连你也否认我,呵那只能说明……我之前选择苦心隐瞒是再正确不过的做法了。” 冷弦浑身僵硬,因一番话,因她的泪柔软下来的心脏,迅速被最后一句冻结生冰:“你到现在还觉得,你对朕有所隐瞒,是正确的?!” 安月嘶吼:“因为你不相信我!!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因为你到现在,还是后宫佳丽三千!!!!!” 她说到最后,张口喘息,眼泪又落,心痛不止。 “难道……”她看着他震惊的眼神,“我说的不对吗?!” 冷弦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安月痛楚地看着他。 “朕现在除了朝堂,御书房,就是来你这里,为什么你还要把那不重要的后宫放在心里?有这个心,你不如多重视重视朕!!” “你说朕不相信你?朕把你当妻子,朕不信你,朕还有可信之人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却藏了那么多不该有的念头,你已经拥有了朕,你却还在抱怨,那后宫里那些女人又该如何自处?!” 安月仰头微微冷傲地看着他,对望间针锋相对,火花四溅:“你拿我跟她们比?!” “……”冷弦眯眸看着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给朕坦坦荡荡的不欺……你才能不再不安?!” “散了后宫……”安月说出自己一直想要的,“或者,跟我归隐江湖。” 冷弦盯着她。 安月咬牙:“你做的到吗?!你做的到,上辈子上上辈子你都为我做到了!!!” 冷弦闭了闭眼:“可上辈子上上辈子,包括这辈子,你都一样那么以自我为中心,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朕,你又为我做过什么……你自己想的起来么?!!!” 安月泪眼迷离,“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一直在索取,我从未付出过是吗?!” 那一身遍体鳞伤,那天天涂抹膏药,不敢让他看见,小心翼翼都算些什么?! 她承认他付出的多一点,因为她傻,需要他照顾的多一点。 但她没想到,她在他的心里,真的就是一个只懂索要的傻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弦看着安月平静的表情,心里突然一沉,“我只是气急了……说得无心话……” 安月甩开他的手腕,沉默地离开他的怀抱。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的那一刻,忍不住再次泪如雨下,如果,凌宇此次动作就是为了,为了让他们过得不好,那么,凌宇的目的达到了。 “皇上,你走吧。”她低下头,盯着脚尖。 “就当你没听到那些话,我没有让你,没有让你放弃一切跟我走的意思,以后也不会再有……”也不敢再有。 她努力瞪大了眼球,却忍不住掉泪。 视线太模糊了,模糊的让她浑身难受。 “你走吧……”她这样说着,自己却先跑开了。 看到安月第一次失控跑开,冷弦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伤害到她了。 感情里,最不能计较谁的付出多一点,谁的付出少一点。 因为一个存在,总有偏多的那一方,更何况这个存在和讲不清楚的感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冷弦恍然大悟,起身就追了过去。 他要告诉她,他做的一切他都愿意,她不可以换人。 要一辈子都是他,不,生生世世都要是他,是他在爱她,是他在对她好,她不可以对他心灰意冷…… 他用生生世世对她的好只求得今生一个原谅!! 安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隐忍住,她停不下步子,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穿着一身的凤袍,跑到宫中的玄武门。 她愣愣地看着那道紧闭的宫门口,在宫门口的另一面,就是另一个自由的世界了,他的世界太挤了,他已经不能安静地去看一看她了,她慢慢抬脚走着,满脸的泪水。 他有那么多人看,他都已经看不清楚她了。 安月哭着,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门口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皇后,皇后这是怎么了?!!!! 安月喃喃着:“开门。” “……娘娘!”侍卫们都跪下来了。这开门什么意思啊……可别吓他们啊!!!! 这时,他们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后,丰神俊朗的皇上追过来了,不由得愈发瘆人地低下了头。 “安月!”冷弦大步走到她面前,阻止了她再往前走。 当他看到她脸上风也吹不干的眼泪,懊悔得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安月!”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朕错了,跟朕回去好不好?!” 安月冷冷看着他:“你没错,错的都是我,都是我,我就不该离开我熟悉的世界奔向你,就为了那所谓的陈年旧情?!我不该抛弃我的父母,我活该走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依赖你一点就被你嫌弃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只看得见你,我所有的行为……” 她甩开他的手,后退颤抖地说:“我所有的行为都受着不理智的情感主导,所以才有了我的今天,你并不是,你还是一个皇帝,比起我,你不知道理性多少!所以你没有错,你说的都对,你看的都对,我的错,我隐瞒你,呵真的全都是我的错……所以!” 安月咬了咬唇,半晌后挤出一句:“所以你可以放我走了吗?就当留给我最后一点尊严,这一次,我想听一回我的理智!” 情感已经把她害成了如此狼狈的模样,所以,这一回,她能不能信回理智,不再依赖那折磨人的情感了?!!! “让我走吧……”她闭上眼,低笑自嘲,“反正你还有诺大的后宫,她们挺可怜的,连抱怨都不敢,她们的确,的确比我更需要你。” 冷弦的心被她的话割伤了,他愣愣地看着她急求解脱的样子,才知道她爱他,爱得也许比他还苦。 她只有他,而他背后却还存在着盘根错节的势力所送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形成一整个后宫…… 但她从来都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就以为,她是真的不在乎。 但原来,她已经在意到如此地步了!!! “对不起,安月……”冷弦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该怎么求你的原谅……” 冷弦余光瞥见侍卫的刀,走过去便利落地抽刀而出。 安月震惊地看着他,不安低问:“你这是……干什么?!” 冷弦苦笑:“你砍我吧。” 周围的侍卫们:“……” 冷弦把刀放在安月的掌心里,认真地看着她:“你有多伤心,就要砍我多重……” “你疯了!”安月扔了刀,她看着他,“我只想离开,你别拦着我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对不起,我该对你说,我是真的不想留在这儿了,冷弦,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我不原谅你,是真的,我不想再留在这儿了。” 冷弦浑身像被雷劈了一样,他的视线甚至模糊。 “你不在这里,那朕一个人吗……” 安月抹去眼泪,却又一行眼泪落下,她沙哑开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冷弦一伸手,把安月紧紧搂在怀里。 他嗓音都怕得哽咽起来:“别走,朕错了,朕真的错了……” 这一刻,安月忍不住哭出声。 冷弦愈发用力地抱着她。 “冷弦,冷弦……” 她低低地叫着,又爱又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7章 凌宇住宫里 她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地呼唤出声,最后连呼唤声都像是最远处的地方追随而来,只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心里一阵阵抽搐难受。 她说:“我真的,真的努力过了。” 口吻低到了尘埃里。 她说:“我也失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陪我在江湖里可以逍遥自在,我们可以过得那么好,你也没有半点,半点的不习惯,但是我在你的皇宫里,在你的世界里,我明明不比你爱我少,可是我待不下去……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也待不下去了。” 她微笑地看着他,眼里连泪都没了,“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冷弦却哑口无言,他竟哑口无言。 “因为,在江湖里,我们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致对外,江湖再大,可我也觉得,它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小小世界。但在这里,在你的世界里,不是这样的。”安月的眼泪竟然又开始蔓延,说到动情处,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痛得需要呼吸去缓解心痛了。 “在你的世界里,变数太多了,周围的人……”她垂下眸,盯着冰冷的地面,眼泪一次又一次洗着她发红滚烫的双眼,狠狠地砸下来,“周围的人也太多了,他们不能跟你毫无关系,而你不能跟我毫无关系,谁都能影响到你与我。可能是某一天你政务上有什么让你不高兴了,这个时候有人跑出来挑拨我和你,你来就可能不会给我脸色看,但在外面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我知道我可以哄你,至少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至少我明白无论是怎样的负面情绪,我们都还是会一直陪伴对方,因为我属于你,你也属于我。但在这里,我不敢去哄你,因为我还需要去考虑,你不仅仅是我的夫君,你还是天下的主子,是喜怒不定的皇帝。我会不自觉地这样去害怕……害怕你一个不高兴,真的不会再理我了,哪怕我有着与你生生世世过的资本,我还是不能习惯这样令人苍凉的处境。” 安月说了很多话,说到底是为了最终这一句:“在这里,冷弦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你不仅仅是属于我的,你时而用夫君的身份和我说话,时而连你自己也不自觉代入了君王的角色以及情绪对待我,对待我们之间的问题,所以你可以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我明白你不是真的想要伤害我,只是因为你是君王,我的确,是这宫里,唯一触你反骨的人。” 他复杂地看着她,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由得红了,“我……” “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这个皇后,我始终是做不来。”她低下头,闭了闭眼睛,虚弱无力,“你不必去牺牲你的抱负,你的野心,你不必去放下你的责任了,倘若生生世世都要你如此,我也不再安心了。” 她抬起头,和冷弦苍冷的目光对望,胸膛中的心,像裂了一块的石头:“你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看法不同,我不会离开京城,你放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冷弦唇瓣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月别过脸。 冷弦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那么卑微了,你就暂时留下来哄一哄我,又能如何?为什么要说的那么直接” 他眼底那一抹深深的受伤刺了她的目光,“你以为你说的这一切朕不懂吗,但你能不能给朕一点时间?离开就是你处理麻烦的方式吗?!这算什么?!你要怎样,你即便待在京城又怎样,你就要看着你的夫君在这个皇宫里,做一个三宫六院,你不知道他哪一晚会去哪一个宫殿的那种所谓的帝王吗,就连这样,你也不在乎了吗你还能在京城眼睁睁地看着,朕是该感激你吗?!!!!” 安月摇了摇头,疲倦道:“够了,不要说了……”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冷弦痛楚地看着她,“是不是也代表当你身边出现了别的人的时候,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蜉,你怎么舍得……” 当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安月已经泪流满面。 “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这个大门。”冷弦盯着她说,“可朕也不会强求你回去,只是你要走,就踩在朕的尸体上,走过。从此,你再也不会那么痛苦了,也好是不是?!当这一生过去了,我想你会欣然地喝下那一碗孟婆汤,然后遗忘前尘,重新生活。” 安月咬牙道:“你分明是在逼我……” 冷弦苦笑:“我没逼你,看不出来我是在给你选择吗。” 选择? “只要我在乎你,我就别无选择。” 安月走向他,“好啊,我承认,我即便不用拿起那把剑,我都承认,我舍不得伤你,好啊,你想怎么做?” 她昂了昂下巴,“你想怎么对待我这个俘虏呢?!” 很莫名的,当她说出这句话后,竟然想起了遥远的曾经,她在二十一世纪里,突然看过一句话,却再也没能忘掉,那句话是:“请善待俘虏。” 冷弦僵在原地,球被踢回来了,他却不知所措了。 她就站在这里,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倒恨不得她直接凌迟了他算了。 “我错了……”他低下头颅,“俘虏,你不是俘虏,我是,我才是。” 安月挑了挑眉,“所以呢?!!!” 冷弦慢慢地,慢慢地让开了身体,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给她走。 “开门,让皇后出去。” 他麻木地启动着唇瓣,机械地说出这句话。 安月达到目的,心却比之前更疼得深刻。可是她面无表情,苍白着脸色,抬起了脚,从他身边,缓缓地,缓缓地走过了。 “照顾好自己。”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下一刻又被风吹散。 安月模糊着视线,没有回头。 她知道他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因为他身边的谁都不会容得他不好好对待他自己。 她抬起头,想让眼泪倒流,然而一败涂地。 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在她眼前,沉重地被打开了,却又在她身后,又那么合上了。 那段时间,她本已习惯外面的世界,可回去再出来,和那段时间的一开始毫无区别,很不适应。 像是自己把自己丢到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既佩服自己有勇气,又迷茫得不知道该去往哪个方向。 其实她比上一次要狼狈的多,因为这次她的身上穿着凤袍,装束也一点不像寻常的人。 她一步步往前走,百姓都朝她看过来,目光好奇的最多。 安月突然看到前方出现在人群里,向她走过来的人:凌宇。 他站立在她的面前,望着她明显不好的状态:“你和皇上在午门前的对峙,都已经传遍宫里了,以及,大臣们的耳朵里了。” “这个时候,你出现,对你我应该都不是一件好事。”安月看着他,“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你还想要怎样?!” “我只是想说,我在外面……”意识到周边的人太多,凌宇蹙眉,停顿了话头,他看着安月提议道,“我们先去客栈吧,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谈。”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安月漠然地从他身边路过。 凌宇只好跟随着:“那就让我来说,我在外面的时候很渴望回到京城,因为这里有太多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我回来以后,我却发现,皇宫,和京城并不适合我,活在这里,时常让我觉得很疲惫,并不痛快。我们都是那种喜欢好的生长环境的人,我们都清楚,皇宫和京城绝对不是好的生长环境,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有我们渴望的平静,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走吧,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哪怕我在你身边,只是一个保护者,我也满足。” 安月看了他一眼,“你错了,我和你不一样。” 她脚步不停,他的脚步也不曾停下。 “不同在哪里?”他不明白。 “我的心在这里,所以,离开了这里,我就只是一具躯壳,一具躯壳是不需要自由,清静,和保护的。” 安月目视前方。 心…… “心……”凌宇不可置信,“你还对皇上……” “没错。” “哪怕你知道他的女人那么多,哪怕你根本看不准他下一刻会做什么,哪怕你管不住他,哪怕你因此害怕不安,你还是对皇上……” “没错。” 那种爱,是让人很痛,可痛并幸福着。她并不是矫情,如果这份爱是地狱,是黑色的漩涡,她也选择跳下去,不上来。 “你……” 安月停下步子,终于又给了他一眼,“你死心吧,要我这颗心里再也没有他,除非你杀了我。” 凌宇愕然地望着她。 他是无法理解这疯狂的爱。 “那皇上对你呢……”他皱紧眉头,“皇上什么都有了,可你只有他,如今,你连他都不是想看见就能看得见的,你何苦,你就不觉得不值吗?!!!” “值不值,你没资格衡量。”安月挥袖离开。 凌宇被扔在原地,孤独地站在人群里,谁都对他侧目,也许是因为他的英俊高大,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不凡,也许是因为他一身华贵,可他爱的那一个人,看不到,她头也不回,甚至讨厌他。 …… 安月面无表情地加快步子,一是怕后面的人再追上来,她不想和他有牵扯。二她去了客栈要了个房,总算到了一个安落地。 这次衣装整齐,挂着的香囊里有银子。 她拿出一锭银子,让小二去外头帮她买一身衣服,普通淡雅的就好了。 “您是皇后吧……” 也不乏有人冲上前疑惑,甚至有人要跪下来。 安月微囧,“我是个唱戏的,这身上的凤袍,其实是假的,是戏服。” 那些人很现实地切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她了。 安月对古代人又有了深刻的认知,原来也和现代人一样世俗又世故啊,切,像谁不会似的 她回到屋子里,坐在铜镜前,将头发上那些华贵的簪子都摘下来了,一头如瀑布的黑发落下来,她拿着梳子静静地梳着,看着看着,就看到镜子里浮现了冷弦勾唇的俊脸,她也忍不住扬起唇瓣,眼眶不知不觉又通红。 也许有人要说她作 可其实,她真的不是。 她恰恰不舍得这段感情彻底毁灭,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至少他们还挂念着彼此,总好过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对彼此生了疲惫和厌倦。 她承受不了他冷漠的目光。 她也受不了没有他的夜晚。 你可以说她耍了一个天大的心机,去维护这生生世世宛如七年之痒的感情,用离开。 至少她知道,他人在宫里,心却在她这里。 安月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也是怕了宫里的那种气氛,就像是一个恐怖的大漩涡,吞噬着所有珍贵的……真心以及情感。 冷弦,我永远,永远也舍不得放弃你,请你记得,请你永远,永远不要去怀疑。 客栈的门,被轻敲三下。 安月上前,去开门,接过衣物,对小二道了声谢谢。 而小二看着安月哀愁的脸,却想着西施哀愁起来也不过如此了吧,他目光恍惚了一下,门已在他面前关上。 小二被那微妙的一声惊醒,挠着头不解地下去了,他不解: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女子啊…… 安月轻咳了两声,褪下了身上的凤袍,穿上了那老百姓的衣服。 她身着白色罗衫,打开了窗,朝下头望去,他在宫里太久了,何时才能出来看看他在治理的天下?! 那她只好就帮他看了。 安月微微一笑。 但宫里的那一位,显然没她这拥有完整记忆的人看得透彻了。 冷弦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得知安月一出宫,凌宇就不知死活地去打扰她,他简直怒不可遏:“把凌宇给朕叫来” 要不是圣旨一下,君口已出,他不能在短时间内就再改变主意,把这位大将军踢走,否则引起朝堂不安,他真的想亲自踢走凌宇 冷弦简直要气死了,当即就下了个命令:“以后凌宇住在宫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8章 一往而深 冷弦简直要气死了,当即就下了个命令:“以后凌宇住在宫里。” 什么?!如果奴才们够大胆的话,早就吼出这两个字了。 天哪…… 皇帝居然让将军住在宫里,这可是自古以来第一回啊! 宣圣的奴才低着头,为难地问道:“皇,皇上,那该用何理由让将军着在宫里啊……” “现在国泰民安,也不需要他再出去打仗,朕就封他为御前侍卫,守宫里的安宁。”冷弦淡淡开口。 奴才:“……是。”可这跟他说的有什么关系啊?!御前侍卫不值班的时候也可以回家的啊…… 不还是,不能住在宫里啊?!! 冷弦看了那奴才一眼,冷冷掀唇:“从现在起在宫里弄一个侍卫安住的居所,没什么重要的事,都给朕在宫里。” 奴才:“是!”这样的话,那些侍卫们还不得哀怨死啊,谁想一直守在工作岗位啊…… 冷弦开口:“还不快去办?!!” 奴才赶紧领旨而去。 冷弦闭了闭眼,凌宇,简直找死。 竟然敢觊觎皇后……要不是看在他以往的功德上,看在他还算是个可用之才上,冷弦真的想活剐了他,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杀凌宇的好时候。 凌宇在将军府里,跪下来接完圣旨,打开来一看内容,他简直……嘴角都抽搐了,皇上也太不择手段,太卑鄙了,自己留不下安月,还不准别人去靠近安月。 凌宇咬牙切齿地应了。 皇上怎么可以以公谋私!可他又抗不过皇上,只能去乖乖收拾行李…… 管家似乎看出了自家主子的不情愿,所以跟着自家主子到了屋里的时候,眼中精光一闪,提议道:“将军,这以后住在宫里,不管办什么事情都太被动了,要是将军不愿意,完全可以装病……” 凌宇皮笑肉不笑:“这个时候装病?太假了。” 管家却是一笑:“只要奴才帮你把表面文章做好,即便是皇上明知道是假的,又如何?!” 凌宇眯了眯眸,管家说的,竟然有点道理。 他突然说:“你就说我之前受了点内伤,当时以为无事,也没想到今天就犯了……” 管家说:“是。” “你去弄个血包来。” “奴才这就去厨房。” 宫里的人都在前厅里等候着,凌宇覆手而立,突然嘴唇一弯,皇上,这就不怪微臣了。 他并没有想得到,这一招出手,已经相当于站在帝王的对面,和帝王作对了。 短短时间,凌宇再出来的时候,面露无虞道:“走吧。” 太监微微笑着。 “将军,您先请!!” 凌宇看了他一眼。 那道将军府的大门终究没出的去。 凌宇拎着包袱走到半路,突然捂着胸口,痛苦地呕出一口鲜血来,他摇着头,似乎晕厥不已,急需清醒。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那宣圣旨的太监忍不住惊呼出声。 凌宇眼看要倒在了地上,他赶忙伸手去扶,凌宇故意不支撑着自己,这下武夫身上的大半力气都压在了瘦弱的太监身上,太监瞬间脸色一白。 管家趁时在旁边说:“将军,不会您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好吧……奴才给你去找大夫,您都吐血了啊!!!” 太监心里也想:是啊,都吐血了啊…… “麻烦公公照顾将军,奴才先去找大夫了。”管家急匆匆地离去。 太监来不及挽留,就又被身上的力道压的肩膀一沉。 凌宇开口:“公公,你看我这个样子,今天可能是无法去宫里了……还劳烦公公代本将军,和皇上好好说说,可不可以等本将军好起来了,再上任职位呢?!” 太监:“……这,这,奴才代你去宫里问问吧!!” 凌宇是个美男子,这一虚弱,可谓丝毫不输给女子般楚楚可怜。 太监心里也不好受。 凌宇站都站不住了,还是赶紧躺着吧!!!! 于是,太监灰溜溜地回去了宫里。 而凌宇被架在家里奴才的身上,看着太监的背影,微微一笑,得意到了极点,突然觉得和皇帝作对,别有一番刺激。 管家从门的后面走出来,也笑了。 就这样…… 太监被打发到了皇宫里去,见到皇帝就下跪了。 冷弦瞥见他的身后没有凌宇,脸色冰冷:“他不愿意过来?” 太监急忙解释:“皇上,将军旧疾复发,走都走不动了,他托奴才来问问,能不能等好了再上任……” 冷弦勾唇,这么拙劣的招数他也用的出来,不过招数再拙劣,意义却不同,凌宇这是打算跟他对着干了?!!! “圣旨已下,难道要让朕收回话么。”冷弦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宫里的太医比外头的大夫不知道要强多少,难道他认为朕是无情寡恩之人,连他的病都视若无睹?!!!” 太监这一听,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朕让你半点事儿你都办不好,还被这样打发回来了,你还有没有一点用?!!!!”冷弦突然啪地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奏折,目光锋利。 太监慌不择路:“奴才这就去……” “去,把将军接到宫里,让太医诊治诊治。”这个理由倒是给了他最好的借口。 奴才跑走了。 冷弦按了按眉心,望着外头越来越暗的天色,不知道她现在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要是她还在宫里,他应该已经去她的身边了吧…… 奏折摊开在面前,冷弦却没兴趣再看了。 “安月,安月……”他想,外头到底有多吸引她,这里又多让她排斥,才会让她生生世世,本能地就对皇宫…… 有不好的印象。 就连他,也无法让她放下。 其实,冷弦知道,她之前想要留下来的,可这一次是他失控了,说了很不好听的话,每次到这里的时候,他笑一笑就会让一切变得好起来,还能让他回来, 可是他,舍不得。 而安月在客栈里,万万没想到,凌宇已经和冷弦斗起来了。 如果她看到了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回,有来有往的算计,就为了最终一个不住在宫里,一个要他住在宫里,她一定会觉得幼稚。 倘若她要爱一个人,那么无论这个人在哪里,她都会去爱。 倘若她不要爱一个人,不爱一个人的话,同样的道理,无论这个人是天天陪着她也好,还是对她付出什么也好,她都爱不上,难以爱。 更何况她现在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她的心也早就不在自己的身上,在已经爱了一个人的条件上,她怎么可能还去爱别人?! 凌宇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可就算是她也要说一句:凌宇这是妄念,是在痴心妄想。 要她去爱别人?她自己都觉得她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别执着,别记得,不该记得的人,属于别人的人,无心的人。 这样会避免很多痛苦的。 安月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或者离开了皇宫以后,她哪儿也不想去了。 醉生梦死,也不是很坏。 这时,屋子的门被敲响,她觉得应该是小二问她要吃什么中饭,他给带上来。 因为这两天,她都不想下去,不想到有人的地方去吃饭,一天三顿全靠小二来送,一个人在房里解决挺清静的。 安月起身,打开了门,却没想到会看到凌宇。 他再见到她,脸上已经不是轻蔑冷酷的笑容,她却巴不得他还和之前一样对待她,不需要有任何改变。 “你还没吃吧?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想吃什么,本将军,都请的起。” 安月慢慢地看着他:“我不需要。” 凌宇神色微收,在安月要关上门的时候,说:“你忘了皇上吧,皇上昨夜翻了后宫的牌子。” 安月皱了皱眉:“他是皇帝,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安月,”凌宇看起来很无奈,“天底下男人那么多,谁都能爱,唯独皇上不可爱,你不知道吗?!!” 安月不耐:“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我只是想请你吃饭,想要做你的朋友。”凌宇眼底闪过一丝黯淡,“这样都不可以吗?!!!” 安月低了低头,实话告诉他:“大将军,你真的别守着我了,哪怕我现在没有身份,哪怕我现在住在这里,可我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不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因为即便我想给,我也给不了,你放过我吧,你也放过你自己吧……当是为了你的家族考虑还不行吗,难道非要有一天,皇帝对你们实施了行为,你才悔不当初吗!!” 安月了解冷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莫说他爱她,即便他不爱她,可她是他的女人,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男人去觊觎。 何况,凌宇那么明目张胆地觊觎。 安月真的真的也很无奈啊!!!! 凌宇却在听完这一番话后,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月叹了口气,就要关上门的时候,听到凌宇说:“我明天就要住在宫里了,即便我想再来打扰你,我也出不了宫门,当我求你,今天陪我吃一顿饭吧,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留给我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安月动作一顿,回头,复杂地看着凌宇:“怎么会要住宫里呢?!” 凌宇苦笑:“皇上封我为御前侍卫,还给侍卫在宫里安了居所,美其名曰可怜我们来回跑辛苦,以后没有什么大事情,就不要出宫了,要出宫,得先请假。” 安月张了张嘴,心中哭笑不得,冷弦这个手段用的……真是令她佩服佩服。 她沉静地看了凌宇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也是个可怜的男人。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皇上的女人。 安月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那么大的魅力,他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当她在饭桌上,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凌宇低头思量很久,最后嗫嚅着嘴唇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皇上……” 安月没想到他反问回来,着实也思量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一没有他的时候吧,就觉得活着很没有意思。” 凌宇动了动唇:“那你比我爱的深。” 这一次,换作安月苦笑了。 凌宇说:“我听过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安月点点头,叹息道:“说的太对,说的太好了……” 她喝了一口酒,红着眼睛道,“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如此放弃不了一个人,哪怕卑微,我也不想忘了他。” 凌宇沙哑道:“骗你的。” “什么??” “昨晚皇上并没有任何宫里的牌子,自从你走了,皇上连龙吟宫都不敢回去了,也许是因为啪想起你吧,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不然,皇上为什么一直宿在御书房呢?!!!” 凌宇笑的很难看:“所以对不起,我故意骗了你。” 安月微笑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接受你的对不起,我原谅你了,然后……请你保护好他,照顾好他,这一次,我求你。” 凌宇摇头:“你别这么说……我心里都知道。” 可由你说出来,我的心里就格外的难受。 一顿饭吃到了最后,凌宇醉的趴倒在了桌上。 安月叫来小二,“给他个屋子,钱算在我账上。” “好嘞!” 安月独自饮酒,她的脸也红了,头也晕了,可她一点也不想回到屋子里去,她想,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人要对独独那一个钟情呢?! 甚至有时候只因为那一眼,就用了一辈子去忘记,去放下。 她想起他,她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温柔。 天明。 凌宇平躺在床榻上,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这是客栈的建筑风格,不是自己的宅子里。 他按了按眉心,起身打开了门,看到了路过的小二,拽住多问了两句,得知是安月为他付了房钱,他微微一愣,才说,“哦,知道了,那她人呢……” “姑娘好像一早就出去了。”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姑娘怎么会跟我说她去哪儿了呢……” 小二离开了。 凌宇垂了眸子,他不得不走了,竟连这最后一眼都见不到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9章 定力呢 当凌宇恍恍惚惚地走出客栈,带着他的奴才从未见过的悲怅面目,他低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转而去自嘲地笑了,当他抬起头看到那一片比寻常的每一天,都要苍蓝都要美丽的天空时,他的心里,也好像开拓了一条长长的,宽宽的路:不论他们见不见得到,他们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只是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单方面的爱是一件残忍的事。 被爱的每一声拒绝都是在逼你,逼到你退无可退,对她越来越没有要求。 如今凌宇就是这个样子了,他的愿望已经这样小,小到不费力气就可以实现了,再也不用怕,用尽力气也失败的结局了。 她和他,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好,如此就好。 “爷儿啊,能走了,宫里头已经来人催了。” 旁边的管家,叹了口气道。 凌宇冷冷一笑,“他配不上她。”话,就撂在这儿了,不管他身边的人,有没有皇帝的眼线。 凌宇冰霜着一张脸,驾马离去,那一刻,外人只见得他飞速驰骋,无人知道,他是多压抑才没让自己回头一眼。 回头也是空空如也,却为何,明知如此还是忍不住回头呢?!!! 而凌宇却不知道…… 安月一直坐在对面的酒楼二楼,他的离开,她一目了然。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热酒,始终是没有出来再见他一面,也是不愿不想,没必要,没必要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她从来对三角恋不感兴趣的。 安月扬了扬唇,叹息着,又喝了一口热酒:凌宇,我今在这儿,你看不到的地方,但是老天看得到的地方,以一壶热酒,祝福你……前程似锦,早一天觅到良缘。 而那一头。 凌宇到了宫里,却黑着脸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冷弦坐在高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时间,就这么一分又一分钟地僵持过去,身边的奴才们,战战兢兢,头上都冒了冷汗。 冷弦轻启薄唇:“你明明就没有病,刚刚太医的话,朕还言犹在耳,将军,为何欺君?!” 凌宇也不知道他一来,太医已等他很久了。 他又再无心去装,于是,真相大白,欺君之罪落下了。 “臣无话可辩,臣是欺君了。”凌宇淡笑地抬起头,那份熟悉的男儿血气让冷弦眯了眯眸。 凌宇说:“臣其实犯的不止是欺君之罪,臣之前还故意挑拨了皇上您和皇后。可以这样说,皇后现在能在宫外,其中就有臣的一份功劳!!!!” 危险的气息从冷弦的身上散发出去,因为那最后一句话。 “朕养着你,不是为了让你闲着去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有这个工夫,你去练兵,选器都好,凌宇,不要以为,朕的天下没了你就不行了。” 冷弦慢慢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神如利箭地刺向了他,“有些话,朕本来不想说,但你最近越来越不像一个臣子了,朕可以告诉你,朕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去,朕可以让你有仗可打,有功可立,朕也可以让你……身败名裂,走上断头台,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把朕的话当作耳边风,你可以再嚣张一次。” 凌宇看着冷弦,微微愕然,“皇上这一次难道要饶了臣吗……” 不然,冷弦怎么说还有下一次呢?!!! 冷弦淡淡地看着他,“你想死,真的不用着急,你这颗脑袋,从来不在你自己的脖子上,而是在朕的一念之间,懂了吗?!!!” 凌宇咬了咬牙,那种不服气,冷弦已经在他脸上看过无数遍了。 不过,他只当这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应有的不羁。 征服这样的人,也才有意思不是吗?!!!! 但…… 这一次,他没有再装做看不见,而是两手撑在龙案上,那种锋利的目光让人无处可避:“你,是想造反吗?!!!!” 凌宇心底咯噔了一下。 他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冷弦望着他,放缓了声音,犹如魔鬼引他:“因为什么,让你想要造反?!!!” 身边的奴才们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好吗…… 凌宇的头越来越低。 冷弦挑了挑眉:“下去吧。”声音寡淡,清淡,让凌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抬头匆匆地看了冷弦一眼,本来,是抱着一死的心认罪的,破罐破摔的,可是,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被皇上那一句一句,给说都说怕了。 凌宇握了握拳头,动了动唇,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他还是选择沉默地退下去了。 冷弦深深地看着凌宇,冷冽地勾了勾唇。 就连身边照顾皇帝衣食起居的奴才都看不透,冷弦的表情有何意义。 皇帝的心,深不可测,不可揣测啊!!!!! 就这样,凌宇住在了宫里,而冷弦住在了宫里,只有安月,在客栈里,一个人也过得挺好。 她会拿钱做一点小生意,当然是别人在忙,她投了一笔钱,以后拿分红就行了。 安月想这样也很好,同一片天空下,含有距离地生活,就不会两看两相厌了,说不定没事还能想想对方,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天天在一起,天天见到,这份情感也会被浪费没的吧…… 就像他们生生世世的感情,有时候还是免不了烦恼,争吵,免不了不愿意看到对方那一眼,现在,她至少能确定,冷弦是想念她的。 不知不觉,她已经不舍得跟他要的太多,不知不觉,她对他的要求,居然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了。 安月闭了闭眼,苦笑。 当天晚上,安月睡着了。 是喝了两壶酒再睡的。 她已经包了这个屋子,两年。 她以后就打算住在这里了。 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大草原,大草原前面,有一匹马,当她骑上马以后,世界突然颠倒了,蓝天原本在自己的头上,转瞬间,却被踩在了自己的脚下,她看到这样的末世景色,只觉得没有二十一世纪他们说的那么可怕,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欢呼,好不疯狂,景色还那么美,就像是最后一场盛宴。 安月突然流了泪,因为她没有牵着他的手面临这一天,她是独自一个人,不知道他在哪里面临这一天的。 她下了马,慌忙地在寻寻觅觅,她想要找到他,可是找不到。 她撇开人群,开始大声呼唤:“冷弦,冷弦” “你别丢下我!”她声音哽咽,眼泪大颗大颗不听话地落了下去,“你别丢下我啊!!!” “我不丢下你,我从来都没有丢下过你。”一道熟悉的声线,沉而稳,却还是透着慌乱。 像是被呼唤回了神经,安月猛地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张俊脸。 安月颤抖着唇,看清楚了。 冷弦出色的五观近在眼前。 她抬了抬手,沙哑地喊:“是你吗,还是,又是梦呢……” “呵。”冷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嗓音低醇,“是我,我来了。” 她不可置信:“你不是在宫里吗?”又欣喜,欣喜的是他出现了,又痛苦,痛苦的是他出现了,要她怎么再把他放回去?!!! “傻子……”冷弦抚了抚她苍白的小脸,“难道我就不能出宫吗?” “你怎么有时间……”安月愣住,转头看到了从窗畔外的一片漆黑,明白了,“原来你是夜里偷偷来的。” “是。”他说,“是又如何?!” 安月勾唇,“你才傻呢……” 冷弦说:“到了今天才知道,你出来也好,宫里那个地方,朕想起来心就累,可唯独你这里,朕一想起来,只有满心的思念,和迫不及待。现在,朕才明白,你在宫里,其实朕有多不放心,朕也怕,怕你被他们别有用心的人谋害。” 安月看着他。 月光下,她的目光格外专注。 冷弦扬唇看着她:“朕在地狱里不要紧,朕还可以想,至少你在天堂里,你在天堂里,朕想想,就开心了。” 安月又悲伤地看着他。 “安月,你从未生长过在帝王之家吧,你并不知道,帝王家的责任有多重,世世代代,朕可以对不起天下,朕可以辜负百姓,就为你一个人,朕可以倾覆这天下,可朕不能够辜负了祖宗,朕百年过后,何以有脸带你去见他们呢?!!!” “朕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为你放弃一切,可却有一个理由,就是这一个理由,就这样捆绑住朕的脚,朕对不起你。” 祖宗……打下的天下。 这话,他曾经说过。 原话是:祖宗打下的天下,他没资格去毁灭。 这就和孝顺父母是一个道理,媳妇再好,但总不能为了媳妇把父母抛弃吧?!!!! 安月明白,她都明白,明白他的苦,他的无奈,他的酸涩,和他的羡慕嫉妒,没错,如果她猜的没有错,其实,冷弦应该是羡慕凌宇的……凌宇可以自由出入,比起他,其实凌宇总是更自在一些的。 安月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开口:“我都明白,我都明白。” 冷弦心潮蓄热,勾起她的下颚,狠狠吻了上去。他把她按倒在床榻上,抚着她的眼睛,“朕想你。” 安月扬唇,回应似的,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一起睡。” 这三个字一下子把冷弦给点燃了,他失控地要了她。 一床被子下,安月仰起头,闭上眼去感受他的存在,冷弦吻着她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的。 情深何许,无虚伪无假设,也不论结局是好是坏,只要拥吻的时候,你我都闭着眼睛专心感受,彼此的心里,就都无畏无惧了。 一夜重聚,也是一夜荒唐!!! 第二天一早。 太阳晒到脸上,安月才慵慵懒懒地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眼躺在旁边的冷弦,微微一愣,他没走…… 而冷弦早就醒了,不过是在等她醒来,如今看她这么呆楞楞地望着他,像个树袋熊,他不由得勾唇一笑:“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还没走,是不是在想,我不需要上早朝的吗?!!” 安月动了动唇,吐出了一个黯淡的字眼:“是。” 冷弦望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今天早上根本就会看不到朕?!!!” 安月眼神一动:“是。” 冷弦朝她伸出手,安月犹豫着,还是抬手放进了他的掌心,她被他拉进了怀里,她听到他说:“朕就那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安月解释:“不是的,因为情况让我想不到其他的……” 好一个想不到其他的。 “朕就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吗?”冷弦揪了揪她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那就从现在起,你给朕好好想一想其他的,想一想,你会微笑的好情况。” 那最后一句,都说的安月已经情不自禁在微笑了。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冷弦,你在,真好。” 冷弦心口却是一酸,紧紧地抱住了她,“你这个傻瓜……怎么那么傻,如果我是你,明知道你明天早上醒来就会看不到你,那情愿,情愿不要见了。” 安月心口微痛,眼眶都红了,和他在一起,总是忍不住动心,动心得眼眶都红了。 “可你不是我呀……”她温柔地说出了这一句话,“我只愿今朝有酒今朝醉。” 冷弦抱得她愈发紧了。 安月突然抿唇微笑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先放开我……” 冷弦疑惑地松开手,望着她,“秘密?你对朕还有秘密?!”本来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所有看似的误会都再也不值一提了,他们见到彼此,只想拥抱。 如今,她告诉他,她还有秘密?!! 冷弦又忍不住生气了,其实,就算酸了,“你还有什么秘密?!不会是关于凌宇的吧……” 安月翻了翻白眼,“看不出来,咱们心理强大的皇上都对一个区区将军有阴影了啊?!!” 冷弦闭着眼睛往上翻了一翻,“你快说是什么秘密。” “你的定力呢?”安月却不着急了,“那么耐不住了啊?!!” 冷弦真是要被她折磨疯了,一个秘密,就这一个秘密!要不是关于她,他会那么迫不及待,他会有想要了解的冲动?别开玩笑了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0章 你是皇后 安月定定地看了冷弦黑着脸一眼,终于说:“我的这个秘密就是……经过昨夜,我知道,你在宫里很老实。” 冷弦,非常神奇地红了耳朵…… 安月勾勾唇:“饿了很久吧?哈哈哈!”可别看她那么嚣张,但要真让她站起来走两步,那怕是要摔个跟头了。 冷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呢?女儿家,知不知羞耻!” 安月眨巴着眼睛:“在你面前还讲究面子干什么。” 冷弦哼了一声。 “形象也不要讲究?!”冷弦冷不丁地问。 安月无语:“闭嘴吧你!” 怎么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他。 冷弦再次冷哼了一声,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安月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又靠回在他的怀里,“好困好困好困,要睡觉……” 冷弦无奈,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这只猪,怎么能活的那么心安理得呢,嗯?!” 安月被他这口吻里的哀怨给搞得笑了,笑的肚子都疼了,都呼吸不过来了,她才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冷弦嫉妒羡慕的情绪能让她知道?! 那她不更得瑟,更潇洒自在了啊!!! 所以,他非常高冷地指责:“你把我丢在宫里,从宫里出来倒是一身自在,也不用上早朝,也不用管天下,没心没肺快乐至极,不是猪是什么?!” 他酸得安月都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柠檬。 安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靠在他的怀里,拽了他的手指,叹口气道:“身份不同嘛……” 原本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说的这话,意识到不对劲后,安月立刻住了嘴。 冷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确身份不同,猪。” “……” 安月恶狠狠地瞪了这不放过半点缝隙见缝插针的男人,“我是一时失口,你能不能不利用?!” “凭什么?”冷弦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服气地反说,“谁让你失口的。” 安月隐忍地深深呼吸地一口气,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他绝对是个不完美丈夫。 这什么男人呐,啊!! 都不知道让一让老婆的?!!! 安月气的不想说话,可侧脸下依靠的胸膛倒是提醒了她,她面上笑嘻嘻,“那请问皇上一个问题!!!” 冷弦还端着上瘾了,犹如恩赐一般地“嗯?!”了一声…… 安月嘴角微抽,淡淡道:“请问皇上,让猪靠的又是什么?!” “猪栏……” 冷弦条件反射的回答,还来不及思考,话已经传到安月的耳朵里,他只听得某个女人噗嗤一声大笑出声。 冷弦脸都黑了。 他抬手就去推她:“你不许靠了!!!” 这什么女人啊,他好心给她依靠,她却蛊惑他骂自己是猪栏…… 显而易见,尊贵的皇上显然是忘记了是他一开始说人家安月是猪。 都是二十一世纪的脑袋了,难道还不能和两千年前的世界里的古人智商……一较高下?! 安月笑眯眯地望着耍小孩子脾气的冷弦,身子像是没有骨头的蛇,就又像他强健的体魄上靠了过去…… 冷弦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白皙的肩头,接住了她的身子在怀里,垂眸,深深地睨着她。 安月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像她的眼里藏了什么宝贝,吸引他不断靠近。 冷弦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两人的位置互换。 青天白日,这个客栈的屋子里却,春花雪月。 冷弦在安月耳边说:“你总能那么轻易的离开,理由不是其他,还是因为我们之间羁绊不够。” “羁绊?”安月迷惑地看着他。 他吻着她的眉心,“我们之间缺一个孩子。” 安月脸色微变:“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吧?!” 冷弦赶紧看着她的眼睛,解释:“你胡说什么,朕就是一时想到的。” 安月冷冷地看着他:“你一不冷静了,就在我面前自称为朕。问题来了,是什么让你变得不冷静?!” 冷弦薄唇轻启:“我没有目的……就是想你了。” 安月继续直勾勾地看着他:“说。” 冷弦:“……”他低下头,“好,朕来的确是……想你了,因为太想你,所以时时刻刻想要你回宫去,可就在刚刚,朕脑子里的确闪过一个想法,如果你怀胎,是不是朕就可以以照顾你为理由,把你接回宫,天天,天天都能见到你了……” 说到最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安月一眼,像个怕挨骂的孩子。 安月凶神恶煞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什么时候能思想单纯一点?!” 冷弦暗中嘟囔:“……思想单纯就活不到这个时候了。” 安月瞪他一眼。 冷弦赶紧讨好地吻了吻她的嘴巴,“可不可以?” 安月冷冷一笑:“你想得美。” 瞬间,连做那事的冲动都没了。 她伸手一把推开他,“听着,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受束缚的人,谁要是因此而不高兴了,那我也没办法,人人都要我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我若应从了,我还活不活了?!” 她回头看着他:“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是,我回不回去,并不取决于我有没有孩子。” “那取决于什么?!”冷弦紧接着问。 安月张了张口,笑了,“取决于……我的心情!!!!” 冷弦扶额,这女人有的时候,怎么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酷。 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他嗫嚅着嘴唇:“算你狠……” 安月呵呵一笑,背对着他躺下了。 冷弦狠狠地瞪着她没心没肺的后背,简直是,简直是……想抽她!!! 外面有什么好,又没有他。 她在外头,他在宫里总是不放心的,时时刻刻念着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偏偏,人家不以为然,还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冷弦真是佩服自己,自己不一般,就应该爱上一个一般的女人,那才轻松,结果,猝不及防地爱上了一个无论是背景,还是思想,性格都很不一般的女人。 若以驾驭论双方,他现在明显处于下风! 冷弦也郁闷啊,郁闷得都没去哄安月,他翻了个身,也背对着她了。 他就是想不清楚,不在一起有什么好! 想到待会儿就要迫不得已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半点温情都没有的冷血皇宫里,他浑身就犯心口疼,本来从小就成长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感觉也没什么,优胜劣汰很正常,但现在感受过了人情的温柔,他就愈发觉得那个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待过的人都变成野兽。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躺在安月身边,第一次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得起了睡意,他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那一刻,他不知不觉,仿佛按照本能,在尚有意识之前,翻身把安月拉进了怀里,就彻底睡下了。 安月眨着眼睛望着他,对他这霸道的行为,有点不满,可见他已经快睡着了,也不忍打扰。 她抬手,轻轻抚着他的俊脸。 眼里的思念之情,化作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一觉睡醒,他还会在吗?!! 安月她,她不敢睡。 所以,她就那么痴痴地,像是没有明天了一样地看着他。 冷弦一无所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好像是浪费,好像是消耗,可安月心里很舒服,舒服得她想拥有定格时光的魔力。 天知道谁想一个人呢。 只不过,她太怕不安宁了,她太怕麻烦了,她太怕太怕,太怕失望了。 情愿这样天天不见,天天相思,也不愿意再过回那一种走一走就可以看到,却忘了想念的日子,有一点事情,他们就会争吵的日子,站在恐怕他有天大的醋要吃,都不会,也不敢再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了吧…… 那样她就不会伤心,也就不会回嘴,不会让两个人都难过了。 杜绝争吵,延续感情的唯一方式也许就是给相思腾出一片地。 安月觉得自己这一次,下手真的是狠,所给冷弦的,何尝不是加倍反馈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安月吻了吻他的薄唇,困意来袭,却终究是没舍得闭上眼睛。 她温柔的目光,好像让他睡得更安宁。 三个时辰后。 冷弦睡饱了,才睁开了眼睛。 天知道在宫里他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如今才知道有一个满觉睡,心里多舒服!!! 他睁开黑眸,看见安月紧闭着眼睛,呼吸平顺,他笑了一下,“真是猪啊……”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头。 他轻轻把她从怀里移开,为她盖了盖被子,才坐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他看到那太阳都快落山,才恍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出来的时光,已经算透支。 宫里头那边,只怕要撑不住呀了。 冷弦皱着眉心,回头望着安月。 安月……! 罢了,终究还是要选择在她睡梦中时离开。 他看不得她难受。 他看不得两人依依不舍,只好宁愿把刻骨相思藏在心头。 他知道,她感受得到,这样就足够。 冷弦有时候对感情的要求是那么低。 他回去碰了碰她的小脸,去留下一笔纸书,才离去了。 门,一开一关,发出两道轻响。 在第二道声音传来时,安月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眼球里,已蓄满了不为人知的泪水。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掀开被子,随手拿了一件薄纱披在身上,就往窗口奔去,她轻轻地推开窗,居高临下,这个方向,正好对上客栈门口。 她看见了他。 冷弦负手而立,如世外之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他走出客栈,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回看。 他没想到会看到她。 四目相对,他僵硬着站在原地,负在身后的手反复握拳。 安月脸色苍白,红着眼睛盯着他。 冷弦闭了闭黑眸,压抑着冲上去的冲动,扭头,走了。 安月捂住胸口,他的背影像是一把利剑。 她关上这扇窗,疲惫地靠在了旁边的墙上,安月,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什么都这么痛苦,也不愿意和他天天相见……想必,他也很不理解吧! 你明明如此不舍,却非要舍。 只因人们要的太多,要的不同,痴心嗔念都生,佛也渡不了。 冷弦回到了宫里。 他坐在御书房,心不在焉地批阅着奏折。 天下人都知道,皇后走了。 他让人放出话,是因为皇后感念她自身不责,才引起人们,乃至大臣不满,所以她选择离开,一人承担,还皇上一片清净。 也因为放出去的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现在对皇后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 而真正知道其中原因的人,没人敢说。 冷弦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以后归来,能更好的母仪天下,不必再受别人偏见影响。 但也许安月听到会不舒服吧…… 毕竟,她并没有错,都是他的错。 可世人对男子总是大气,对女子总是小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女子柔弱,好欺负罢了。 的确,冷弦的一传十十传百,成功地传到了安月的耳朵里。 安月听到一楼来吃饭的客人们夸赞她无私,有勇气,她还愣了一下,后来才听得传言内容,忍不住哭笑不得。 其实有时候让一步,就赢了。 只是有时候她太倔强,也太看淡胜负。太注重心情了。 冷弦处理她名誉问题的这个方式还是挺好的,在二十一世纪他有做律师的天赋,她想。 也是因为这个人是冷弦,她替冷弦替罪,她乐意。 安月跟小二要了一壶热酒,没有再听下去,就回屋子里了。 不过多时,小二敲门,恭恭敬敬地送来了一壶热酒。 还顺带看了她好多眼,安月真的是想要笑,忍住了:“看我干什么?!” 她直接问道。 小二轻轻开口:“您,是皇后吗?” 安月皱了皱眉:“为什么你会那么觉得?!!!” 小二说:“掌柜的也这么猜着,你来时一身凤袍。” “我是个戏子。”安月勾唇道。 “可是就没见过你接过戏啊!!”小二脱口而出。 安月挑了挑眉,“行情不好,小二,你不干这一行,你不懂……所以最近我就休息休息,有什么问题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1章 古有周幽 小二听了这话,安静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她:“你这么……不是皇后?!” 安月一笑,“我要是皇后,会天天住在客栈吗?!!” 小二挠头,干笑:“可能是您的出场方式太令人……”他没读过多少书,还真想不出用什么成语去形容,总之,看到她的那一刻,店里掌柜儿的,乃至客人们,眼睛都直了。 因为她美的太不可方物了。 且,她的气质实在华贵。 让人莫名不敢小觑。 安月喝了杯茶,含笑看着这个小二:“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吧,我就是最普通的人,最平凡的人……” 她淡淡道:“你们要是再说我是皇后,我可就认为是你们在故意取笑我了。” 那小二立刻摆摆手,笑道:“哎,哎,那我这就退下去了。” 安月点点头。 她看着他离开关上门,低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冷弦,冷弦…… 为了我的名声…… 其实,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 宫里头。 冷弦最近找了一块千年香木,忙碌之余,他兀自雕刻成形。 冷弦想,距离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太靠近会争吵,会贪婪,会不满,可是一旦拉开距离,如果所付出的是真心无二,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感:相思。 他专心专注地去雕刻他记忆里那熟悉的眉目,他轻轻一笑,那太监站在旁边,竟然也觉得欣慰。 要知道,自从皇后走了,皇上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满足的笑过了。 “皇上……”趁皇帝心情还算不错,太监正好提道,“太公主嫁去了凉国,每回一年一度回来,此刻啊,正是要回来见亲的时候了。” 冷弦挑了挑眉:“你不提醒,朕差点忘了,吩咐下去,自和往年一样,隆重迎接,隆重的办。” 太监恭敬道:“是,皇上!!” 转眼,就到了乞巧节。 乞巧节那一天,异常热闹。 宫里,太公主回来了,盛宴举行着,可冷弦却在这觥筹交杯中想到了安月,不知道这女人一个人怎么过的…… 乞巧节,乞巧节,是女子向心爱的男子表白的日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 冷弦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若是她看中了其他人,他似乎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他对于她来说,好像是毫无指望的…… 她要自由的生活,他得给。 以后她要幸福的生活,他似乎也只能给。 到头来…… 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冷弦心里有点难受,每天夜里都被前世的梦折磨得睡也睡不好,如今又心事无一可放得下,他只觉自己越来越俗气了,以前那个清风明月冷看人世的冷弦去哪儿了呢?!!! 一切,都只因爱上了一个太有主见的女人。 她甚至,甚至不普通到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时时刻刻恐惧她有一天,就这样不为人知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 她那么洒脱,想必就算发生了这种情况,她也很快就会接受了吧,很快就会重新开始生活了吧。 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他呵…… “皇兄,皇兄!!” 冷弦被重述的喊声叫得一怔,堪堪回过神,看到文武大臣,后宫嫔妃,乃至叫着他的这个太公主,都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冷弦按了按眉心:“朕有一点不舒服,朕就先回去了。” 太公主说:“皇兄,我陪您回去吧。” 冷弦看了看她:“嗯。” 太公主扶着冷弦,两个人慢慢走向寝宫龙吟宫。 “皇兄,你在想什么?” “没有,只是最近操心的事儿有点多。” 冷弦面无表情,“别担心我,你在那儿好好的,就好。” 太公主垂眸:“皇兄,你别瞒我了,是不是,你在想念那个皇嫂?!” “什么叫做那个皇嫂?!”冷弦短促地瞥了她一眼,“皇嫂就是皇嫂。” 太公主冷笑:“如果她是个好女人,就会做一个好妻子,但是她没有,她甚至还离开了你,皇兄,我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冷弦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你走吧,朕要休息了。” 他背过身去,顿了顿,冷漠提醒:“你的皇嫂,就是你的皇嫂,不要让我觉得,你在外头久了,连长幼尊卑都忘了,也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你说你皇嫂的不是!!!” “皇兄,你怎么不懂我,我只是心疼你。”太公主从背后跑到他的前头,一双悲伤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冷弦。 冷弦从她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她,心口一窒:“你怎么还没……” 太公主苦笑:“我没有故意隐藏,皇兄看出来,我并不惊讶,没错,我的心里,依然恨你是我的皇兄,如果不是,我不会被嫁到外面,我会尽我所能留下来,跟你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以为我离开了,我能忘掉你,可是我错了,我错了皇兄,你根本不知道相思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所以是我愚蠢地离开了你,活该熟悉求而不得的相思苦念……” 冷弦头疼。 他真的头疼。 这件事是宫中的一件秘事。 先皇给压了下来,并把她嫁了出去,他的生活,这才重新恢复平静!!! 他以为都那么多年了,她早就放下了,忘记了,谁知道…… 这同为皇室的子嗣,怎么能够相爱呢?! 冷弦疲惫道:“你出去吧!!” 太公主哭了。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哭了。 “皇兄,这一次我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我宁愿那个太后,还活着,我宁愿你还在报复她,我也不要你放下了她,放下了一切,却拿起了一个我们都陌生的女人,我嫉妒她,她为你做的,还比不上那个太后,她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爱?!享受你的爱?!!!!” 冷弦负手而立,紧紧绷着脸颊:“你说够了没有?!” 太公主哽咽道:“我没有……” “你又知道什么,你以为你知道朕的事情有多少。” 冷弦不耐烦地睨着她,“你有这个工夫和时间,你去关心你自己的生活,朕和你皇嫂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操心。” 太公主红肿的双眼抬了起来,心灰意冷地看着冷弦。 “你一定要爱她?” “是又如何。”冷弦绕过她走进内殿,“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太公主握紧了拳头,低声地自言自语:“是吗,不关我的事呵呵……” 她突然跑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冷弦。 冷弦冷冷地说:“放,手。” 太公主道:“最后一次,就当告别,我的念想,已经彻底被你断了,难道连一个拥抱你都不肯施舍给我。” 冷弦皱着剑眉,一字一句地陈述:“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太公主伤悲却要掩藏,“嗯,我知道,皇兄,我们私底下喝一杯酒吧,这杯酒后,我保证,我保证,我忘掉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说今天的话,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冷弦:“好,你先放手。” 太公主慢慢地垂下了手,眷念地握了握掌心,留念那温度,却抓不住。 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 太公主跑到了冷弦的面前,笑嘻嘻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冷弦一饮而尽。 她笑着再倒下一杯,却在触碰杯子的那一刻,抖了抖指甲,一种无形的药粉滴落在热酒里,顷刻间无声无色无味地融入了进去,她红着眼睛,才转身递给了冷弦。 太公主拿起自己的那一杯跟自个儿皇兄的碰上一碰,她哽咽道:“下辈子,冷弦,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妹妹。” 冷弦复杂地看着她。 太公主闭上眼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并不想回去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所以皇兄对不起,人世真的好苦好苦,求而不得是原罪,我并不贪婪,我只要我喜欢的人和我在一起,这算是贪心吗?! 皇兄,想必你跟我也有一样的烦恼吧,所以我们不如,共赴鸿蒙…… 冷弦在她喝下之后,叹了口气:“好好过,珍惜你已经拥有的,别老是看那些你得不到的,不属于你的,朕……也一样!!” “好。” 得到太公主一声应答,冷弦才仰头喝下了这杯热酒。 也是在他放下杯子的那一刻,看到太公主嘴角一抹再也忍不住的嫣红,很凄凉却也很哀美。 这毒很烈,他立刻脸色一变,察觉到后自封经脉,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虚弱倒在自己脚前的女人,“对不起,皇兄,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才会给你给我们下毒……” 冷弦咬牙:“你疯了!!!” 太公主瘫在地上,一双美丽的眸子空洞地看着冷弦:“从少年时就一见倾心的人,以后要怎么忘记?!与其相思不得,不如解脱离开。” 她没有武功,她一身柔弱,所以毒已倾入五脏六腑,就算冷弦也救不了她。 何况,冷弦还自身难保。 冷弦看到短短一瞬,少年还活生生现在自己面前给自己倒酒的女子,此刻就气息全无地死在了自己的脚前,他沉痛地闭了闭眼,挥手叫人,“宣太医……” 这毒,很烈,绝不是中原会有的。 如果他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中了凉国的毒药! 冷弦躺在床榻上,俊脸苍白。 太医说:“还好皇上及时发现,封住了您的心脉,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这毒叫噬魂毒,服此毒者,重者当场毙命,皇上,微臣这里有一颗七日续命丸,皇上你快服下,才能站起来去跟那凉国要解药啊……” 七日续命丸,冷弦是知道的,如果没在七天之内,拿到解药,那么他就…… 冷弦垂下黑眸,但是现在若不服用这个,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脉也会被烈毒极速吞噬,他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无论是为了这天下,还是为了她,这七天,他都很需要。 冷弦伸开手:“给朕吧!” 他刚服下续命丸,外头就传来了太监的惊呼声:“凉王,你不能进去!” “我的王后死了,我的王后死在了你们皇上的面前,我为什么不能见一见皇上!!!” 冷弦蹙眉,迟早要见的,不过这情绪还真是不稳定,明显来兴师问罪的,他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让凉王进来!” 凉王大步走进,他抱着怀里已经冷透了的女人,愤怒地盯着冷弦。 “她不过是爱你,多想陪陪你,你为什么要把她逼死,为什么!!!!” 身边的太监们倒抽口气。 什么,太公主爱皇上?! 他们说太公主为什么刺杀皇上呢,原来是因爱生恨哪…… 冷弦叹了口气,纸终究包不住火,只是他没想到这凉王能大度无私至此,想必也是真心爱着她的…… 他挥挥手,让奴才们都下去,只留下太医,才看向了凉王,不紧不慢道:“你的王后给朕和她自己下了毒,你要是不相信,酒杯还在,你可让太医验一验,也可带回你的凉国去验一验。” 凉王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女人,“她爱了你一辈子,最后,到底到底还是被你逼到了这个地步……” 冷弦摇了摇头:“解药。” 凉王仰头哈哈大笑,“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在一起,我怎么舍得毁了她的用心呢?!” 凉王阴森森地看着冷弦:“那我的王后,不是白死了吗……” 冷弦平静的面容终于有点恐怖:“凉王,我劝你不要太愚昧,太一意孤行了,比起你的国家的安全,这些小情小爱算得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朕被你的王妃刺杀,朕是该对你们一一论罪的,可朕念在情之一字的份儿上,朕什么也不提了,只让你主动交出解药,怎么,你还敢不给吗!” 凉王却摇了摇头:“小情小爱算什么,若它不算什么,皇上你对皇后会放肆到让她出宫居住的程度?!” 冷弦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凉国……”凉王盯着怀中人的面容,怎么也看不够,“古有褒姒周幽王,今,我又为何不能为一美人……而倾凉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2章 情何以堪 “放肆”龙榻旁边的太医怒不可遏,“凉王,两国邦交何其重要,皇上有意不计较此次事件,你还不赶紧把解药交出来,莫非你有谋害皇上之心?!” 凉王仰天大笑:“天下于我而言,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丝儿,哪怕被世人误会,为她顶罪,我也幸福。” 那一句,天下于我而言,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丝,让冷弦不为人知,心弦一震。 他冷冷地睨着跪在地上一心求死的凉王,半晌后,“下去吧。” 凉王微怔,惊愕地看着冷弦。 “皇上”太医都跪了下去。 冷弦眯眸,盯着凉王,薄唇轻启:“她于你而言,竟然比天下子民的幸福还要重要,但你对得起你的国家吗,你为她一人,负了天下,朕杀了你,,你都没脸去见你的祖宗!” 凉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朕不会跟你一样,杀了你,凉国大乱,对朕的天下,更没有好处,何况,朕现在还身中剧毒……” 凉王复杂地看着冷弦。 “凉王。”冷弦却不以为然,淡淡道,“朕只希望你保密,若有除这个大殿里之外的人知道朕的情况,你和你的家,朕在死之前,也会去灭了。” 凉王退后两步,脸颊紧绷,转身离开了。 看得出来,他不是不紧张的。 冷弦吩咐下去:“既然弄清楚了是什么毒,就去弄解药。不然朕养他太医院是干嘛的?!” “是,是”太医为难地退下去了。 冷弦靠在床榻上,满脑子里就那一句话:天下于我而言,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丝儿!! 他自诩够爱安月,却在这句话面前,问心有愧。 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安月,在放河灯。 乞巧节,那么热闹,她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买了个猪猪面具戴在了脸上。 她像那些寻常女子一样,蹲在河边,轻轻把莲花样子的漂亮河灯放在河面上,看着它慢慢远去 她许了一个愿,八个字:时长见面,各自安好。 她起身,笑了笑,却在转身的时候,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抬手碰了碰,看着人来人往,突然就失去了兴致,回客栈去了。 她知道宫里今天在干嘛,他在迎接从凉国回来的妹妹。 不知道他会喝多少,不在他身边,自然也管不到他了,但那并不意味着放松了,心却还是念着他,反因管不到他,更难受。 安月摇了摇头,走进了客栈。 她竟然看到凌宇出现在她屋子的门口,她怔然走过去:“你……今晚宫里热闹,你怎么会有空待在这里?!” 凌宇等的已经着急了,就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听到背后一道让他感恩的声音,猛地回头。 他说:“安月,皇上出事了,跟我回宫吧!!” 安月心弦一颤,她木木地看着凌宇,反应了一下,轻轻松了口气:“你在骗我。” 她摇摇头,从他身边走过,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被他骗到了!!! “我没骗你!!”凌宇感觉自己真的成了放羊的小孩了,他跟着她走进屋子里。 安月回过头,反感他这个不请自入的动作:“出去!!” 凌宇苦笑:“我真的没骗你,太公主,也就是皇上的妹妹,因爱生恨,对皇上下了毒,企图同归于尽,太公主被毒死了,凉王不肯给皇上解药,皇上已经压下此事,是我一意孤行来告诉你的。”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是不想让你回宫,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皇上的苦。他选择隐瞒你,我不知道,这份爱,有多深,但我确定我比不上他。非凡如此,皇上还下了一个让全宫的人敬佩的抉择,皇上放了凉王,他说凉王死,则凉国不安,凉国不安,亦殃及天下,这是他的天下,他要为他的天下负责!!!” 安月听得咧了咧嘴,却苍白似鬼,她气息沉重,几乎质问:“那我呢,他要怎么对我负责!!!!” 几辈子的他都以她为先。 这一世,他要把欠天下的,都还给天下,她理解,她陪着,哪怕她不在他的身边,可也不是在身边的才叫做陪伴,可是他如今变本加厉,要付出性命去守护这个天下,也不愿意强硬地对待凉王,逼凉王拿出解药…… 她不相信冷弦这种把控人心的人会拿捏不住区区一个凉王,她不信这个世上,有人除了爱人,就没有其他弱点了。 安月狠狠地捏着拳头,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令凌宇目光一深。 “带我回宫。”她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凤凰高贵而不可亵渎的样子。 她是一个皇后,他差点就忘了。 冷弦是绝没有想到,安月会突然回来。 当凌宇带着安月走进龙吟宫的时候,冷弦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定定地望着面色不好看的安月,半晌后,闷闷地挤出几个字:“你回来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安月笑:“我再不回来,就连什么时候成寡妇都不知道了。” 冷弦面色一变,恶狠狠地瞪向她身后的凌宇。 “你不用那么看着他。”安月失望地看着冷弦,“我在来之前还尚存一丝侥幸,我希望是凌宇骗我的,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也失望透了,发生这种事,你不告诉你唯一的妻子,而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处?!!!” 冷弦按了按眉心,“不是这样的……” 安月回头,“凌宇,你先下去吧,这一次,谢谢你。” 凌宇笑了笑,黯淡着神色转头离开,背后传来皇后训皇上的声音,可那口吻分明含着恐惧哽咽,他低下头,非到此刻,才明白,他一直都是一个外人。 再努力,再放不下,也始终是一个外人。 “冷弦!你到底想怎么样?!”安月拿这样一个他,根本没有办法。 冷弦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了,太医连夜研制解药了。” 他看着她,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他已经服了续命丸的事情。 他说不出口。 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比你更爱你自己的人出现,你就会知道,你自作主张摆弄自己的身体,那是绝对不敢告诉她的。 虽然服用七日续命丸也是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安月就这么看着他,悲伤自嘲:“好,好,你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就不该来,是我小题大做了,对吧?!” 她甩开他的手,堵着一口气就要走。 冷弦咳嗽了两声,无奈:“我错了。” 安月定格在原地。 冷弦起身,从背后把她拉进了怀里,“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就是怕你担心,才不好告诉你的。” 安月闭了闭眼:“要是你真的知道错了,那告诉我,凉王现在人在哪里。” 冷弦蹙眉:“你去找他,要解药么?没用的,朕的话他都不听……” “这些你别管。”安月面无表情,“告诉我他在哪儿。” 冷弦道:“太公主府。” 安月又说:“放开我。” 冷弦抱紧了她。 “你才回来,多陪陪朕吧……”近乎撒娇。 安月冷声道:“我不想说第三遍,放开我。” 晚了一步,凉王可能就回国去了。 冷弦像个委屈的孩子,垂下了长臂,安月抬脚就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突然勾了勾,有这么一个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爱人,原来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甚至自己竟然可以偶尔做一个孩子…… 安月骑马出宫,一路驰骋,她找到太公主府后,在门前利落地跳下了马。 门前挂着的白灯笼,刺得安月眼睛生疼。 她敲了门,有下人来打开,她留了个心眼,没报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说:“告诉你们家驸马,就说一个姑娘来找他,有一事相求。” 下人去通报了,没过一会儿,让她进来。 安月松了口气,要是直接说自己是皇后,那还指不定进不进的来呢! 其次,通过这种事,她也知道,这个凉王,并不是一个狠绝无情的人。 厅里,凉王捧着一杯茶,站在那儿看着院子里那棵大树,一个人的孤独,萧索,即便能用表情去完美掩饰,也会从背影里透露出来。 她轻轻走到他的身边,跟他一样,遥望着那棵无悲无喜的大树,竟然有点羡慕。 “姑娘,你是?” 安月看向他:“太公主,是你最爱的人,所以,她走了,你很难过,你不想她走,你甚至觉得她很傻,是不是?!” 凉王表情僵硬,没说话。 “你想要留下她,这就是爱一个人的心情。” 凉王抿了抿唇:“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凉王,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你认为太公主,爱皇上吗?” 凉王震惊地看向安月:“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你就把我当做一个聊天的人吧。”安月看着他的眼睛,“你回答我,太公主爱皇上吗?!” 凉王挤了挤眉,“当然。” 安月笑:“所以她根本不希望皇上去死吧,她爱他,只不过太偏激了,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她不是真的想要皇上死。” 凉王冷冷道:“我明白了,你是皇上派来的。” 安月摇了摇头:“皇上不让我来,是我一个人骑马出宫,来找你的。” 凉王漠然:“你也爱他?!” 安月说:“正式介绍一下,我就是他的妻子,也是天下的皇后。” 凉王怔怔地看着安月:“你就是……那个敢不回宫,一意孤行住在宫外,特立独行的皇后?!!” 安月苦笑:“是。” 凉王眯眸:“你回来了。” “是。”安月点头。 “为了他?” “对。” “你若爱他,怎会离开?!” “太公主若爱他,怎会给他下毒?可你也没有否认太公主对皇上的那份爱啊,我还知道,你也不许别人否认。” 凉王别开脸,闭了闭沉重的双眸。 “她对他的情,我已经看了半生,怎能容忍别人质疑,我为她感到不值。” 安月颔首:“我理解,我都理解。” 凉王摇了摇头:“不,你并不理解,你来是带着目的的,你要解药,是不是?!” 安月坦然:“是,顺便告诉你,别跟太公主一样做那么傻的事情,你那么相信太公主对皇上的爱,你就也应该相信,太公主,不会真的想看皇上去死。相反,她比谁都疼,难道,你要她死了,也要在地府里心痛吗?!” 安月灼灼地看着凉王。 而凉王,垂下了眸。 “你也要搞清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真的只是因为太公主的念想,而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嫉妒和恨,才不给皇上解药的吗?!” “……”凉王含笑,苍凉地望着安月,“所以你来,就是为了给本王说教的?!” “不,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世上多一个傻瓜。” 凉王反唇相讥:“那你呢,你有多聪明,到头来,还不也是一个红尘痴情人。” “是。”安月笑,却笑容里,那是认命的意味,“我曾经一度眷念出家的生活方式,红尘就像一个不断吞噬人们的黑色漩涡,里面爱恨情仇,七情六欲,我不愿意跳进去,我只想置身事外,但就是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让我管它天堂地狱,都跳下去了。” 她摇摇头:“我不聪明,我们都一样傻。” 凉王嘴角微抽,她这种套近乎的方式真的很高明,很让人产生共鸣啊…… “你知道吗,他是瞒着我的。”她像是对一个靠朋友一样的闲聊,“他不告诉我他中毒,他也没让我回来,是将军去告诉我的。要不是将军告诉我,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皇上在你的眼里是很绝情的人吗?可他在我这里不是。” 安月道:“绝情不好吗,如果明知道不会爱你,为什么不绝情一点,让你死心?!你因他对太公主的绝情,一味地去恨他,难道,他就不无辜吗?!难道,太公主爱他,他就一定要有所回应吗?!但到那时,你又情何以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3章 我不会走 难道,太公主爱他,他就一定要有所回应吗?! 但到那时,你又情何以堪?! 凉王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爱到,那种不顾自己感受的份儿上了。 他如今,被她一语点醒,就像半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凉王就这么,怅然地望着最遥远的天际处。 他终于开口,他静静地问,就像她是他的朋友。 “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到天上吗?!” 安月何尝不感同身受,那是同样爱过的人都有的一种默契。 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真的有天堂地狱之分,但是我明白,如果你真心的祝福她得到安宁,她会感受到的,她真的会感受到。” 她不是在说假话,因为生死,她全部都经历过。 三生石,奈何桥,孟婆汤,前世今生,因果轮回。 “下一辈子,她会先遇到你,她会爱上你。” 安月给的梦太美了,美得凉王都不敢相信了。 凉王慢慢地,慢慢地收回目光,他回头看着她,“你一定很爱皇上。” 安月坦然:“是。” 凉王笑了一下,“在见到你之前,我很恨你,跟她一样恨你。” “我能理解。”安月说,“当你身边,你最亲近的人讨厌上一个人,久而久之,你也不会喜欢那个人。” 凉王垂眸,她的善解人意,令他心里,愈发有点无法面对了。 他叹了口气,负手而立:“可是见过你以后,聊完天以后,我发现你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你很好,怪不得,皇上会如此宠爱你。” 安月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不曾落下。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一直都是。我也该对他好。” 她正式地向他提出恳求:“所以,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别的都不求,我只要解药。” 凉王深深地看着她:“太公主死了,所以我并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对皇上下毒的事情,她也许后悔了,也许没有后悔,若是后者……我死后,怎么有脸见她?!!!” 安月蹙眉盯着他:“你是这样想的吗,那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凉王?!!!” “你说。”凉王挑了挑眉,也想知道她会问什么。 但万万没想到,她提到了他的祖宗。 “你自问,死后不能没脸去见你的妻子,那么,你如此作为,你死后就有脸去见你的祖宗吗?!”安月闭了闭眼,“我说这话并不痛快,希望你别生气。皇上是个好皇帝,就算他如此爱我,他也知道以天下为己任,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权位,而是老百姓能不能过得好,天下是否安宁,你忍心,让这样一个好皇帝,就那么死了吗?!你负了天下人,你为了她,你不在乎你的罪孽,可是,你的亲人呢?!!” 安月复杂地看着凉王,“老实讲,我很敬佩向你为美人而舍天下,如此霸气的男人,我曾经也一度要他为我做到如此,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小我算什么呢,百姓是无辜的,我的小情小爱,为什么最后要让老百姓为我们承担疯狂的后果?!” 皇帝一死,你又怎么知道,下一个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 天下一旦乱了,群雄逐鹿,最后伤的还不是老百姓的血?!!!!! 到时候,你再后悔,谁又把你当一回事呢!!!! 凉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所有的后果他已经想过千万遍,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可当被她重新一一陈述出口,他突然就定在原地,力气尽失。 沉默半晌,凉王最后几乎用愤恨的语气说了出口,是啊,他恨她乱了他的心,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因为所谓小我的目的罢了!!! 他冷冷地说:“想要我交出解药,也不是不可以,我能给你一个机会,不过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你说”安月凝眸,定定地看着凉王,“我一定能!!!” 凉王清冷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残酷:“皇上服了七日续命丸,我的要求,并不难,你在这院子里跪个两三天,我就给你解药。” 安月怔怔地看着凉王:“你说什么?!!!” 凉王以为,她是胆怯了,退缩了,不由得觉得她是一个虚情假意的人,连机会都不想给她了,“我说什么你听不清楚?!你要是不能跪,就走吧!” 他绝不挽留…… 安月觉得头有点晕,她死死地盯着凉王,几乎站不稳,她红着眼,问他:“你说,皇上他服了七日续命丸?” 凉王点头:“对啊!”他看着她,突然明白,“皇上,竟然没告诉你吗?!” 安月沉默,脸色惨白如纸。 凉王莫名地叹了口气:“看来皇上对你也是用情深深啊,嗯,你也不要怪他,他当时若不是及时服用七日续命丸,恐怕早就……走上黄泉路了!!!” 安月伸手,一把扶住了旁边的褐色柱子,她低下头看地上,喃喃自语:“七日续命丸,七日续命丸,你可知道,服用了它,若得不到解药,七天后,他就……” 凉王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知道。” 安月摇着头,惨笑。 凉王望着她。 过了半晌,安月才慢慢地,重新打起精神,抬起了头,她眼中的不顾一切,让凉王心头一震。 “我跪。” 这一幕,他以后时长午夜梦回到。 他想,真正的爱,拥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 凉王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听她道:“但愿,凉王能信守承诺!!!” 然后,安月就大步走向了院子。 堂堂一个皇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她更是皇上手中的掌心宝,如今,跪了他。 凉王僵在当场。 问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他慢慢退后,丢下一句,几乎踉跄逃走。 “坚持不下去,你随时可以走。” …… 安月对着他的背影,淡淡出口,却掷地有声:“我不会走!!” 只见,凉王的背影猝然一僵,然后,走得更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4章 不要天下 我不会走…… 我不会走!! 安月笑了。 她很平静,平静的背后,仿佛成为一种决定,决定了等下去。 宫里头,却不那么平静了。 冷弦躺在床上,如今连下床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他屡次唤来奴才,“皇后还没回来?!!” “回皇上……”奴才的答案,每一次,都是一样,不论,他问多少遍,都不会改变,“是的。” 冷弦心生郁闷,与担忧。 这一次,他直接下了命令:“你带人去公主府,立刻把皇后带回来!!” 奴才立刻露出为难的神情。 冷弦阴冷地瞪着他:“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奴才跪下去,一张苦瓜脸:“皇上,皇后娘娘……要是不回来,奴才真的勉强不来啊!” 冷弦叹了口气。 要是皇后听皇上的话,那奴才觉得,这个任务,一点难度也没有。 但关键是,皇后不听啊……况且还是这种事情! 冷弦蹙眉,拳头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扶朕起来!”眼看外头的天色,渐渐地黑了,冷弦再也等不下去,难保,那个凉王,不会和太公主一样……因爱生恨,丧心病狂!!! “皇上,皇上……” 就在冷弦坚持要起来,而奴才们苦着脸劝不住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冷弦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同样,奴才们用着看救命恩人的眼神,亮亮地射向出现在视野里的皇后娘娘。 安月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她微笑地跑向他。 冷弦定定地看着她。 她说:“我回来了。” 他目光定格在她手里紧紧握着的东西上,仿佛,那是她的命。 他隐隐明白了什么,可转眼更糊涂了:“凉王……给了?!” “给了啊!我出马,怎么会有,办不成的事情呢?!”安月勾唇,从里头倒出一颗递给了冷弦,“我已经试过药了,没有问题。” 冷弦蹙眉望着她:“谁让你试的药?!如果有诈!” 安月无所谓:“那就跟你一起死。” 冷弦哑口无言。 他捏着这颗黑丸子,问出自己最奇怪的点儿:“凉王,为什么突然愿意给了?!” 安月扬了扬唇,眼底有一抹悲伤划过,“我都已经跪下了,他还想怎样……?!” 冷弦的拳头,顷刻间发出恐怖的声音。 安月突然靠近他,温柔地吻了吻他冰冷的薄唇:“所以,快吃了,让我安心,好不好?!” 冷弦慢慢地松开了手,“好。”这一声,无情无欲。 她知道,就因为她的那一弯膝,他是绝不会放过凉王的了。 安月望着冷弦,见他彻底吞下解药,看他用内力试探,得到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她才微微地松了口气,转头让奴才去把太医给找过来。 看不见太医为他把一把脉,亲口说他没事了,她总是不能安心的! 就在等太医的间隙里,安月靠在冷弦的怀里,低低道:“别动凉王!” 冷弦冷冷一笑:“不好意思,他,朕动定了。” 安月无奈:“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啊……人家都已经把解药给你了,这已经不错了!” “可你跪了他!” “……” 安月彻底无语。 她垂下眸,终于说:“你不能动他,因为,我要去凉国了。” 冷弦震惊地看向她。 安月抬起眸子,艰涩道:“本来,他要我跪个两三天才给我的,但他去了一回书房,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再来见我时,就让我……跟他一起去凉国。” 冷弦咬牙切齿:“他是故意的!!!” 安月何尝看不清楚呢?! “嗯。”她点头,“他让我们活着,却不能见面。” 冷弦:“我不会,让你去的。” 安月看着他,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她握得那么用力,她跟他说:“冷弦,你休想把解药逼出来。” 冷弦看着她。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安月的目光里难掩情意,“可就当是为了我,不要!!!” 冷弦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折磨。 他说:“你在骗我,从回来的那一刻,你就在骗我了。” “是。”安月也不打算否认,:不骗你,那我不是成寡妇了?!!” 冷弦的气场突然逼人,“我会让他死。” 安月眉目平静:“我已经答应了,而且你不能让他死,为了这天下。” 即便,冷弦自己中毒,也未曾想过借此杀了凉王,这证明,他是承认凉王这个一代之王的。 他不希望凉国乱了,殃及天下。 “你不要为了我,现在就要杀他了。”安月闭上眼睛,“冷弦,别说话了,让我待在你的怀里,让我去感受。” 她已经不知道,还能感受多久。 她的眼泪,就那么无色地落下:“我本来以为,最差的不过是你我隔着一道宫墙,只能个把月见一面,但心里始终是挂念着彼此的,可事事十有不如意,冷弦,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对我来说,有多珍贵,有多重要?!” 也许在你眼里,不过如此。 但我却接受不了,我可以为了你的性命,让天下人去牺牲,你要活,对,你要活。 冷弦狠狠按住了她的肩头,心中像是被挖了一个血洞,他怔怔地看着那个不知名方向:“你别这样,你不要这样……不要走。” “冷弦,我……”安月抱住他的脖子,突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只见冷弦黑色瞳孔急剧缩了一下。 她说:“我想要一个孩子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冷弦紧紧地,抱住她。 安月扬唇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能遇到你,能再和你相知相许,甚至,能让你记起曾经的一切,我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虽然要离开,不知归期,但能带走的,也不过是一具躯壳。 但她不想那么活下去,她觉得,是时候了。 这样,让他记着她,也让她,有一个寄托的地方。 冷弦抱着她,却只是一句话:“你不能走,安月,你不要走,我……我不做皇帝了,你不是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吗,我陪你。” 他已经不要天下,她眼睛却有点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5章 做人质 安月张开手心,紧紧地牵住了冷弦的手。 她微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拥抱的动作,姿态叫做不离不弃。 “你陪我?”她轻轻地问,“你真的能陪我吗?!” “我能。”他不假思索,她却含泪,无尽苦涩地反问,“那你能陪我多久?!!” “……”他哑口无言。 安月动了动唇,她失落地追问:“冷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能陪我多久?!” “……尽我所能。” 四个字,让她努力瞪大了眼睛,勉强忍住了眼泪,她讽刺道:“这一世,你总是那么残忍,就连最后给我的,也是你剩下的。” 冷弦顿住,身体如被人狠狠砸了一棒子,疼说不出口。 安月摇摇头。 他感受着她拒绝的动作,只能慌地握住她的手,不至于她抽身而出。 安月说:“冷弦,我从来就是一个贪心的人,假若你的记忆都回来,你绝不会对我说出这个决定。” 因为他不敢,因为他知道,她绝不可能满意这个结果。 他呼吸沉重:“你到底要我怎样?!!” 安月隐忍地,咬牙出声:“我得答应他。” 冷弦按住她:“解药朕已经服用了,你不必……” 安月:“如果,这颗解药真的能让你从此无事,那么我还尚且有一丝可能,可以不去,但冷弦,你别骗自己了啊,从一开始我谈起我要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不是吗?!” 冷弦扣得这样紧。 她慢慢地从他怀里,退出去。 “每年一颗解药。”安月笑忍住难过,“幸而,他并没有提出别的要求,不过他应该也了解我们这个皇上,皇上,你是绝不会因为这一条命就对他百依百顺,所以,他从我这里下手,成功地让我们,让我们都痛苦了。” 冷弦凝眸定定地望着她。 “朕,绝不会让你走。”他一字一句说。 安月:“我要走,你留不住。” 冷弦神色微裂。 安月别开脸,盯着地上:“你无所谓能不能活,我有所谓,就那么简单的道理。” 冷弦的手垂下,像被人扔在黑洞里的孤儿。 安月不敢多看一眼,起身跑出了龙吟宫。 她一直跑,一直跑到了御花园里。 当抬头看到满园春色,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对这宫里已经熟悉到了这个份儿上,她清楚的记得哪一条路,哪一个角落,哪一块奇石。 因为那异于常人的经历,她也算住过好几个皇宫,不同的皇宫。 每次都是因为他。 真的到经历过才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有贵气,是个贵人,无论轮回多少次,他的,总是要比别人高。 安月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下来,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她从地上捡起那片绿叶,她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就当我自私,对不起……能不能,原谅我?!” 冷弦站在她背后,在心里说能。 他原谅她,他等待她。 对不起,都怪我,若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留下来。 他平步上前,从背后,拥她入怀。 “去了那边,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是暂时的,我会安排眼线守护着你,我会快一点,快一点让他们研制出解药,我会快一点把你接回来。” “你别怕。”他不停的说,她反而觉得,他在害怕。 安月把后背靠在他的怀里,低低地安慰他:“我不怕。” 凉王动她?恐怕还不敢。 凉王不过想要的,就是他们分离,他们痛苦,就像凉王他自己和太公主那样。 她倒是挺理解凉王的心态,很正常。 凉王的本质,还算是有情有义的好人,她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凉王会明白,让别人痛苦,并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的。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第二天,凉王出行,安月跟上。 同时。 宫里,皇上写了诏书,内容大概就是皇后生病,静养宫中,任何人不得打扰。 舟车劳顿,安月从来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虽然是坐轿子,可是也很累啊。 半途在一个湖边停下,安月一个人闷闷地待了一会儿。 而凉王则冷冰冰地走到她身边,冷冷一笑:“皇后的身子,可真是娇贵,这点苦都吃不了。” 安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谁说我吃不了,我能吃。” 凉王挑了挑眉,充满了不屑:“逞强为了那点自尊心,难道就能让人佩服你吗?!!” 安月深呼一口气:“凉王,我劝你一句话。” “嗯?什么。” “女人都不喜欢话太多而且还不会说好话的男人,你好好想一想,太公主为什么会喜欢皇上?!” 凉王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安月恶心到他了,瞬间痛快了,她转头就走。 凉王冷酷到极点地看着安月的背影。 他才不是多话的人! 其次,他凭什么,要说好话,给她听?!!!! 凉国,凉国。 坐在轿子里,安月一直想,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没钱出国,可没想到,这把出国瘾倒是到了古代体验上了!!! 她觉得人生还挺有意思的。 进了城,安月双目发光地看着那些民族风格特别强烈的服饰,与装饰品。 最后,安月实在忍不住,叫车夫停下来。 坐在后头的那个轿子里的凉王,凝眸。 他让人过来,沉声问:“前头,怎么回事?!” “回王,姑娘叫停的,她……好像在逛街……” 凉王嘴角一抽:“本王就没见过心那么大的女子!!!” 如果说,他现在尚且不相信,堂堂的天朝皇后,是这个样子的,那么下了轿子以后,亲眼看到安月在琳琅满目的小摊子前,逗留,他是不得不信了。 他们并没有隐瞒身份,自然,凉国百姓们纷纷下跪,叩拜于他,和她。 凉王,心里头,真的有点不爽。 这姑娘竟然是一点都不怕的,要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啊。 不仅如此,她还借着他,让他的子民向她下跪了,难道她就不会有一点自觉,她到底知道她来这里是做人质的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6章 以牙还牙 “喂!” 安月被一吓,她回头看到黑脸的凉王,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看个饰品,怎么还惹到他了。 “怎么了?!”她一脸无辜。 凉王无语地瞪了她一眼:“该回王宫了,你在这里,逗留所为何事?!” 安月眨眨眼睛:“大事。” 凉王轻嗤:“就是看这些东西?你说说你自己的身份,好东西你总不会没见过,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乡野村妇呢?!” 安月嘴角一抽,她听出来了,他这是在骂她是乡下人,骂她土呢?! 安月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我要是乡野之人,你就是野蛮之人!” “……你敢再说一遍!”凉王一愣,还从来没人这么评价他。 安月哼了一声,总算能表达她的不屑了,“你耳朵不好就去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我干嘛要给你的间歇性,失聪负责?!” “间歇性……什么!”凉王有点听不懂,索性问责于她,“你连话都说不清楚,你才要去找大夫!!!” 安月懒得搭理他,转头继续逛。 她对什么都很好奇,对什么都很有新鲜度,就像是一个刚刚降临的孩子,多余的七情六欲都没有,纯粹得让人一眼就看透。 凉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放任了她,还在她身后看着,看着她是一个……应该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最后,他看到安月打了个哈欠,有点奇怪:“你是不是不想逛了?!” 安月摇摇头:“不是不想逛,是不想以这样的姿态。” 这个,什么姿态?凉王不解地看着她。 他在心里觉得这个女子真奇怪。 安月说:“不应该这样的,你看,他们都跪在那里,是个人都没心情逛了。” 凉王垂眸,安静了半晌,“若本王猜的不错,你所说的意思,应该是微服私访?!” 安月点头:“宾果!!” “宾果?!”凉王再次迷惑地望着安月,“我看你真的是要去看看大夫了,说话总是不清楚,还让人听不懂,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会看上你?!” “……”天哪,安月想,可能是到了一个新的国度,她反而有些放飞自我了吧…… 真的,真的好想念两千年后的那个世界啊…… 至少现代人凡事都能想的开,不像古代人那么执拗。 安月看了看眼前这个现成执拗得把他自己逼到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的人,摇了摇头:“回去吧!!” 望着安月大步走向轿子里,凉王真的想洗一洗眼睛。 这个女子,是真的不知道怕呢,还是在装傻故作镇定呢?! 凉国的宫殿,短短的桥廊那是尤其之多。 湖水多,竹子多,风景怡人。 安月被安排在后宫里,带着一个可笑的丽妃的名号。 安月明白,这是凉王在给她找不安宁呢! 后宫后宫,哪个王的后宫是安宁祥和的呢?! 不也是正因不想沾惹是非,她情愿躲在皇上的龙吟宫里。 你们嫉妒,你们嫉妒去,反正,你们够不着我,反正,我清净就可以了。 但如今,她可就没那么多好日子过了。 要知道,她现在相当于从一代宠后,一下子跌落成为这个宫的主人的仇人…… 这个王,还假装疼爱她,她只觉得,未来之路,道阻且长了。 “丽妃,好好休息,本王改天来看你。” 凉王走之前,留了一个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微笑,而安月看着他那张俊脸,咬着一口好牙挤出字句:“王,您一路好走啊!!!” 呵。 凉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安月扶额,头疼,当她看见,满殿里,都是陌生的脸,她像是突然被拉进现实,后知后觉地烦闷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选择睡一觉。 于是她吩咐了下去:“去准备水,我要沐浴。” 却在这个时候,身边最靠近的奴婢开了口,“丽妃娘娘,您是要去给各宫娘娘看看的,这是宫里头的规矩。” 安月不解地看着这个奴婢:“这叫做,新人凑近乎,打好关系吗?!” 奴婢一笑:“打好关系又有什么不好呢,娘娘,您去认识一下各宫娘娘哪个是哪个,对您没有坏处呀,而且,私底下说,您可是汉人……” 安月心里隐隐明白了:“汉人怎么了?!” “娘娘,只怕,会有人排斥。” 凉国的人,非常直爽,这一点,她今个儿在第一天,从一个奴才身上就充分体会到了。 安月看了看她,“多谢提醒。” 不过,她来,可不是真的要给那个凉王做丽妃的! 她才懒得应酬这些。 安月补充:“不过,我现在不想去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知道吗?!” 那奴婢惊讶地看着她。 安月直接道:“去吧,去给我准备水,长途跋涉得太累了,我洗完澡,要睡一觉。” “……是。” 奴婢退下了。 安月打了个哈欠,她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养足精神,这样才有应付的兴趣。 等了没多久,安月抱了抱自己,竟然就那么坐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凉王听说,那女子还挺悠然惬意,他原路返回,她想好受?他偏不成全!!! 结果,等他回到了给她的安排的大殿里,就感到了一种很安静的气氛,奴才们低着头,那个主子,靠在位子上睡得人事不省。 凉王呵呵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奴婢刚好准备好水回来了。 凉王看了一眼,直接拿起盆舀了水,试了下温度,还可,他就一用力,泼在了安月的脸上。 “咳……”安月猛地惊醒,她眼底充满了茫然,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呢。 凉王幸灾乐祸:“梦到了什么?!” 安月碰了碰自己的脸,心口一凉,她不可置信:“你泼我?!” 凉王不置可否:“你梦到本王泼你了?!呵,你倒是知道本王多讨厌你。” 安月闭了闭眼,视线最后落在了他手里的盆上,咬牙起身,冲过去,在他愣住的时候,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道具,她扭头找到水就来了一盆,回身就冲凉王身上恶狠狠地泼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7章 女子之力 那盆温热的水,浇在凉王的身上,就像冲刷了凉王前二十多年的世界观。 他脸色慢慢扭曲,他眼神尤其锋利:“你敢……还手!!!” “我为什么不敢!”安月流利地反击,“我为什么要忍着?!!” 凉王迷惑又愤怒,致使他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愈发难以描述的复杂:“你是真的不怕对吗,不怕得罪了我,你会不好过!” “我不是已经得罪你了吗,你以为我现在就好过吗!我只不过是才放松下来休息一会儿,你倒好,好歹也算是一国之王,结果回头就那么没风度的把一盆水泼在我的身上。” 他生气?她还生气呢! 安月蹙眉,厌恶地看着凉王:“我原本以为,你是讲道理的,你是有情有义的人,只是,每个人经历不同,你有你的苦,但现在,我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说的对极了,说穿了,没有得到太公主的心,也没有劝慰好太公主,致使太公主走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她跟你在一起最久,而你却一味地纵容她,现在她死了,你就把所有的罪孽,放在根本好几年才和她见一面的皇上的身上,原来,到头来,你才是那个最自欺欺人的人,怪不得太公主不喜欢你,她不愿意留在你的身边……” 安月看到凉王伸过来的手,脸色一白,话语戛然而止。 同时,她的脖子被他掐住了。 四目相对,凉王眼底猩红,血丝恐怖:“你给本王闭嘴!!!!!” “……”安月张了张嘴,痛苦得眼底生了雾水。 她就是想说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啊…… 凉王恶狠狠地盯着安月! 安月动了动唇,他冷冷一笑:“你说什么?求饶的话,本王可以考虑一下,放了你。” 等他凑近,却瞬间脸色更难看了。 安月奄奄一息:“有种,就杀了我啊,杀了我,明天他的铁骑就会踏平你凉国。” 凉王指腹微颤。 安月闭了闭眼睛,努力溢出声线:“他做事的手段,我向来不好沟通,因为太残忍了,我几乎可以想得到,我死以后,他会让你已经死去的太公主……不得安宁了呵!” 凉王手掌一松,安月如枯叶般掉落在了地上。 她摔得很疼,却不露半点软弱,她讽刺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怕了啊?凉王,你也会怕吗!” 凉王握了握拳头,他痛苦地看着她。 最后,他挥袖离去,影子都不见了。 安月彻底松了口气,她抚了抚脖子,刚才,好像差点就死了呢…… 果然,在这里,她不能放松哪怕一秒钟。 安月一想到,现在连觉都不能睡安稳,她就烦躁得很,睡不好,就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他,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要比死亡还糟糕的一件事。 而在她不知道的千里之外,凌宇得知,安月真的走了,他不肯信,他不是没有听到过风声,但是他坚信,皇上绝对不会放走安月的。 可是,如今,安月真的走了,这是他成全的结果。 凌宇慢慢地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御书房。 经过通报,凌宇见到了冷弦。 他见着那一个神色俊美的男人,高高在上地坐在龙位上,尚还有心情,去批阅奏折,就跟寻常没有什么两样,好像这个宫里,有没有安月的存在,对他来说,影响都不大一样。 凌宇抚了抚额,悲凉地低笑:“皇上,微臣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皇帝了,向来不狠,岂能为王!还有一句叫做什么来着……无情最是帝王家!!!” 冷弦淡淡道:“你像什么样子?” 凌宇就这么隔着距离讥讽地看着他:“你为了能够活命,你把安月送去了凉国,皇上,你像什么样子?!!” 冷弦下颚紧绷,他黑眸阴沉地看着他:“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现在滚,朕不计较,否则……” “否则什么?!!”凌宇摇了摇头,“皇上,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成全你们!!!” 冷弦啪地一掌打在了案几上。 奴才们都狠狠低下了头。 “你把你自己想的多么重要……”冷弦弯起一抹讥讽,“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需要你成全?!!!” 凌宇面目平静:“皇上,来之前,我以为,我会很激动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把安月当成一个工具利用!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吗。” “然而看见你以后,我只剩下悲凉,无奈,我是一个失败者,纵然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但皇上却在战略上和感情上都是一个胜利者,难道你为皇,我为臣!” “但现在,我不想再做您的臣子,皇上,纵然你赢了又怎样,你也,错过了她。” 凌宇慢慢地跪了下去,盯着地面:“现在,我要去找她了,我知道,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宫里静养,她只是安月,我终于,可以去找安月了。” 冷弦把这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听完,他听明白了,这是他的臣子以为他和安月破裂,立刻辞官,要去争取他的女人了。 冷弦真是…… 哭笑不得。 他从未见过,凌宇对谁如此动情。 冷弦摇了摇头,丢出三个字:“朕,不准。” 凌宇就四个字:“我意已决。” 冷弦蹙眉睨着他。 凌宇抬头:“微臣想要解甲归田,皇上,为何不同意?!” 他这话扔出去,冷弦想不同意都难了。 人家不干了,他还能强扣住别人不成?!! 冷弦看着他:“你以为你去找她,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吗?!” “这场仗,我原以为早就结束,如今才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局,我不会还未上战场就言输。” 凌宇说,他的眼里,充满了一腔孤勇。 冷弦几乎有些悲悯地看着他了:“凌宇,感情是感情,打仗是打仗,有些地方,没有共情之处。” 凌宇却已经转身走了:“那也是我的事情,皇上,保重。” 冷弦自嘲,一员大将就此损失,女子之力然能倾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8章 答案到底是什么 女子之力,虽不起眼,然能颠国矣,此话果然不假。 而千里之外身在凉国的安月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到了这里,安月那是顿顿白粥馒头,她真的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个凉王报仇起来,特别像个孩子! 又小心眼又幼稚的那一种。安月吃完以后,实在不舒服,她想吃肉,越想就越要吃到肉! 于是,安月趁奴才们觉得她在内殿里睡午觉的时候,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寻摸到这儿的御膳房,顺利捕获到一只烤鸭,安月呵呵呵笑了起来,正当她上前要动用那油亮亮的美肉的时候,不知哪儿蹦出来一个奴婢:“丽妃娘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安月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完全不想回头的那一种。 又不知道从哪儿还顺带了一位可恶的凉王:“丽妃,你来这儿,难不成,是饿了?!” 安月闭了闭眼,这下是不得不面对了。 她调整好表情,转过身,跟凉王那双眼睛盯上,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合着,这位王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呵呵,幼稚!!! “哦,这是御膳房吗?!”安月装着才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迷惑地望着他们,“我怎么在这儿啊……我睡觉,一向有梦游症,看来,我的病犯了啊……” 说到最后,自言自语似的。 安月上前,直接从凉王身边大大方方走过,“好困,我得回去再补补觉……” 凉王全程:“……” 梦游症?! 这是个什么病!! 本想,看看她的笑话,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却怕饿,还来偷食儿吃,这就是堂堂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结果,让他非常惆怅,当即,挥挥手,让奴才去叫太医过来。 他回到宫里,太医已经在那儿跪着了。 “王。”见到他,太医微微弓腰,无比恭敬。 凉王在上头的位子上坐下,点了点头:“本王问你,何为梦游症?!” “梦游症……”太医道,“古书上是有记录这一个病状,不过,臣还没见过此症状的患者,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在睡觉无意识的情况下,也拥有行动能力,看起来像游荡一样,不过当事人醒来以后是对此一无所知的。” 凉王明白了。 回想那安月迷糊的样子,他蹙了蹙眉,“呵,她怎么不跳进河里,倒是摸个精准,这是多饿了啊……” 想到此,凉王计上心头,由不得就勾唇笑了起来。 安月,行动失败,非常郁闷。 这一天,她正无聊地逛着断桥,突然闻到一阵香味传来,慢慢地寻觅走过去,好像是烤鸭的味道…… 安月难受滴咽了咽口水,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吃肉哟!! 她走到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里,她看到了堂堂一个凉王席地而坐,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拨弄着他眼前那架烤的鸭子,安月闭了闭眼,忍不住上前,虽然知道,此时此刻,逃才是为上策! 凉王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装作才看见她的样子:“哦,你啊……” 安月闷闷地在她身边坐下来:“你还会烤这个?!” 凉王挑了挑眉:“很惊讶吗,聪明的人,本来就做什么都不难。” 安月呵呵一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烤鸭:“什么时候好?!” 凉王说:“和你有关系吗,这是本兴致一起,给自己开的小灶。” 安月看他一眼:“美食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再好吃也要减一半味道了,中华美德是懂得分享明白不。” “中华?!”凉王无语,“何为中华。你怎么尽说些本王听不懂的话?!” “这不重要,你能听懂美德这两个字就行了。”安月道。 凉王冷冷一笑:“本王凭什么跟一个仇人分享自己的食物?不过你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安月忧郁地看着他。 凉王说:“求一求本王,本王说不定大开善心一回,能分给你一两块鸭肉。” “……”她是看出来了,他做的这种种,都不过是为了征服她,让她认怂,她曾经认为他这种做法很幼稚,可现在却有了另外一个看法了。 你想想,看到一个不服你的仇人,对你低头,求你赏口饭吃,这心里,该多有报仇成功的!快!感!啊!!!! 安月动了动眼珠子,干脆利用他的这个弱点,说:“求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是自认为你很聪明吗,我出一个题目,你要是能答的上来,我就认栽!” “呵!说!”他不假思索。 根本以为,没什么能难得倒他。 安月扬了扬唇:“问题来了啊,树上七只猴,掉下来一只,问树上还有几只猴子?!” “……那么简单?!”凉王蹙眉盯着安月。 安月一笑:“如果你回答错了,那这只烤鸭就归我了。” 凉王沉思。 安月数数:“我数三个数儿,你要是答不上来,咱们也可以换一个,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吧,怎么样,我比你有风度吧?!!” 凉王眸色不善地看着她,咬牙道:“六只!” 安月哈哈道:“你确定是六只?!” “嗯。” “错了。”安月纠正道,“还是七只。” “为什么?!”凉王脱口而出。 安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有说过还帮你分析问题的吗?!你想知道,自己想啊,反正你聪明!” 凉王哑口无言。 “这样吧,我说到做到,再给你一个机会。”安月清了清嗓子,“问,十五年前是我,十五年后还是我,这中间,间隔了多少年啊?!” “十五年。”凉王冷冷回答。 安月以之前同样的表情看向他:“你确定,十五年吗?!” 凉王微怔,正常的答案似乎都是错的。 他看着她,以防有诈:“等等,本王再想一想。” 安月点头:“好啊!” 她心里乐开了花,这做王的人啊,果然都疑神疑鬼的,而且又都自负得不行,她发现她的夫君也有这个毛病!!! 还好,她夫君有他,啧,她夫君可真幸运哪!!! 凉王呼吸微沉,十五年前是我,十五年后还是我……答案到底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9章 知道的有限 安月忍不住微笑,准确来说,是奸笑。 她挑眉,看着被他自己圈起来的凉王,心里不由得承认,人啊,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最后,凉王似乎是不想跟她玩儿了:“答案,到底是什么?!” 不过就是一只烤鸭,他怎么能白白给她看了笑话去。 安月呵了一声:“好好烤,熟了叫我,等它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要告诉你答案。” 他们这种,在二十一世纪称为成功人士的人,除了多疑,谨慎,自负,还有一个显着的特点,就是求知欲旺盛。 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知道。 她就是拿住了他这一点,所以,“对症下药”就那么难了!!! 安月看着凉王深邃的黑眸,再次,挑了挑眉,大有一朝翻身的痛快感。 凉王翻了翻眼:“呵!!” 他非常不爽,但还是拿起了烤鸭递给了她,“好了,饿死鬼,吃去吧!!!” 饿死鬼?! “哼”安月是没打算跟他撕破脸,她要是想撕破脸铁定毫不客气回一句,你一个堂堂的王,偷偷虐待女子,都不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吃饱,顶天立地的男儿却对一个小小的女子如此妇人般刻薄,我鄙视你!!!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凉王虽然不知道安月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从她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一二,知道这女子铁定对他没什么好话。 他也不在乎。 他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他痛苦,自然他们也别想,置身事外,平静安宁。 凉王神情寡淡,看着安月毫无形象地啃着烤鸭,嘴角抽搐了一下,天朝帝王神容俊美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他实在忍不住问:“皇上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真是搞不懂!!!” 安月动作一顿,瞬间被刺激了一样,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关你什么事!” 看到她如此激动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瞬间,凉王心情愉悦了,捉弄她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好心情。 他到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连这里都敢来,平日里,也不曾对我小心翼翼,反而大有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洒脱感,让本王差点也以为,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了。” 安月神色沉寂,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 “但是,就在刚刚,本王才后知后觉,安月,你有一个弱点,你不怕死,可你怕皇上死。”凉王亦有同感的苦笑,“你唯一的弱点,就是皇上。” 安月不自在地咬了咬唇,突然觉得这只鸭子真难吃。 凉王说:“可他们兄妹俩,都一样,绝情,无情,说离开就离开,说放手就放手,舍不得的,只有我们。” 多情还是无情,最后,不过空余恨罢了。 安月目光复杂地看着凉王:“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了吗?” 凉王看向她:“你呢,如果我不放你,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为了他,心甘情愿被囚禁吗?!” 安月眼波微动:“我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我相信他。” 凉王摇头失笑:“帝王之情,你怎么能相信呢?!” 安月张了张口,挤出一句话:“你不懂,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谁和谁在一起都觉得他们和别人不一样,他们格外相爱,还是他们会走到最后,但是结果呢。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你在这里,皇上却还是皇上,他在紫禁城中,他的后宫,还是他的后宫,这日子,他没有你,也还是要照常过的,可能就这么一天天的照常下去,他就不知不觉地,忘记你曾经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了。” 平凡的日子最易消磨恋人心。 何况他们还相距两地,年年不见? 何况,他是皇帝。 此时此刻,安月抬起头看着凉王,用那种格外专注的目光,她问:“为什么你要怀疑你心底里其实本来就深信不疑的东西呢?!” 凉王心微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月说:“我不相信,无怨无悔地爱了一个心中有别人的女子的男人,他是不相信爱情的。你明明相信这世上有不可磨灭的感情,你心里明明有爱,但是你现在却极尽语言的否决它,否认它的存在,变成可憎厌世的样子,你假装看穿一切,就会让你心里舒服一些吗?!” 你明明相信这世上有不可磨灭的感情。 你心里明明就有爱。 但你现在,极尽语言地去否决它们。 这样做,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吗?! “那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凉王猛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子投下阴暗的影子,他脸上那种可悲可叹的笑容,就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安月心里突然好难过。 一个女子带走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生命,还挖空了这个男人那一颗真挚活力的心。 “我相信,可我相信的,不是都辜负我,就抛弃我,我还敢去相信什么!” 凉王对着安月,凉凉一笑:“你也不要太放心了,根据本王过来人的经验,上天总会在你以为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时候,给你一个最大的“惊喜”!” 说罢,凉王挥袖离去。 每一次,每一次他的灵魂都像被她看透。 他不想跟她聊天,不想见到她,现在。 安月低头,又啃了一口鸭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怜的凉王啊,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被现实毁灭的理想主义者…… 他忽视灵魂,彻底现实,也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 安月看着手里这只被荷叶包着的烤鸭,不过,不曾经历过他的人生,又怎会懂他的绝望。 忘了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人对他人的痛苦竟是毫无想象力的。” …… 话说那一边,凌宇走出紫禁城,家都没回,一个人一匹马就那么直奔城外千里外,凉国方向。 冷弦在宫里头收到消息,漫不经心:“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皇帝也并非什么都可以管,他管不住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子!! 他不太想去阻止,因为,他凭什么去阻止呢?! 其实,凌宇责怪他,责怪的对。 他终究没能把安月留在身边。 不管过程是怎样的,结果代表一切,这一局,他输了,一败涂地。 虽然,是由于对太公主的行为猝不及防,也不曾想到,太公主一出手,就冲着跟他同归于尽而去。 他才知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可怕的时候能够有多可怕。 冷弦想,凌宇可以走,何必要禁锢别人的自由。 他巴不得可以离开,然而呢。 去吧,去保护她,冷弦放下奏折,黑眸沉沉地看着外面最远的天际处,有白云朵朵,微风轻吹,时不时地又开始叨念她在做什么。 “皇上,傲妃娘娘求见。” 冷弦经那么一声吵醒,他收回目光,淡淡说:“有什么事让她跟你说吧,朕不见。” 见了,即便没有什么,那女人知道了也铁定会生气。 他才不见! “对了。”在奴才退下去的时候,冷弦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道,“你去宣个旨,解了后宫吧,想出去的就都出去,不想出去的,朕可以养着她们,不过朕不会再去后宫了,这对她们来说,是一次自由的选择,你去办吧!” 奴才心里一吓,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您要散了后宫吗?!” 冷弦颔首。 他早就该做这件事了。 如今,终于做了这件事,他几乎可以想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她在那里,一定也可以听得到,她会开心吧。 奴才只得下去办了。 话说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如今皇上却散了后宫,这外头还有哪个男人,还敢肆无忌惮三妻四妾?! 冷弦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这些日子以来,凌宇一路奔波,有时候累极了,就睡在树下将就一夜,他是个武人,本来就什么苦都吃过,倒是也不在乎。 只不过在刚到凉国的那一天,他住了一家客栈,看到铜镜里自己那张又黑又瘦的脸时,差点吓了一跳。 凌宇赶紧洗了个澡,把自己整理干净了,才好意思去见心上人啊…… 凌宇想,都三个月过去了,安月,应该已经对皇上,死心了吧?! 不过,他觉得有一个消息比较棘手,他真的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居然把后宫给散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安月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安月会不会又对皇上,产生了希望…… 凌宇叹了口气,皇上啊皇上,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她呢?! 他低下头,叫来小二,要了热酒狠狠地灌了自己。 而百里之外,凉国宫廷。 安月用着午膳,她低头,失神了。 凉王来时,便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了然,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含笑盯着桌上的白馒头:“你没白吃苦啊,他为了你,把整个后宫,都给废了。” 安月抿了抿唇。 “不过那又如何呢?!”凉王说,“据说有几位娘娘不肯出宫,最后还是留在了宫里,照样被他养着,本王觉得,皇上这一出,实在有些虚情假意。” 安月瞪向他。 “唉,你不用那么看我,你毕竟是一个女子,哪里懂得男子的花花肠子,本王也是男人,只不过是帮你分析分析这突如其来的一件事。” 凉王感叹:“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啊……” 安月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凉王开口:“这几个女人足够了,他有需要的时候去找找,你知道吗?!明面上,放了多数不喜欢的,你该很感动,背地里,却留了几个,你说留这几个,除了因为他自己,还能有什么意义。” 安月眯了眯眸,她盯着凉王就两个字:“龌龊!!!” “呵!”凉王冷笑,“即便你相信皇帝不会去找她们,可你能保证她们出来找你的皇帝吗?!而且,男人是能忍的人吗,你不在他身边要有多久,或者你认为,他能忍多久。” 安月眯了眯眸,又是两个字:“恶心!!!” “安月,你要相信人的劣根性。尤其是,男人的劣根性。”凉王丢下那么一句,悲悯地看了安月一眼,走得很干脆。 他才不会呢!安月想。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心神不宁了,安月烦躁地放下碗筷,这个凉王,难道真的变,态到,要把她关在这里,关到死吗?! 简直是,可恶可恨啊…… 就这样,安月被凉王成功得影响到吃不下去饭了。 安月只好躺在床榻上,去睡觉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直到深夜,她才缓缓转醒,感到一阵风吹了进来,她坐起身,抬头看见窗户居然没关…… 安月晃了晃脑袋,起身去关窗户,后背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落脚声,只有轻功极好的人,才会有这种云淡风轻之意。 安月防备地转过头去,看到面前的男子,一愣:“凌宇……我没看错吧?!!” “你当然没看错,就是我。”凌宇微笑地看着她,“我来了。” 安月点点头,惊喜地走上前去:“是皇上让你来的对不对?!” 见她一脸期待,凌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沙哑地嗯了一声。 安月笑了。 凌宇黯淡地垂下眸。 安月回身,立刻去关窗户,可不能被别人注意到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凌宇道:“这个宫廷还难不倒我,我找到你的住处,就从窗户进来了啊!” 凌宇走过去,站在安月的身后。 安月关好窗户,边转身边说:“原来这是被你打开的啊,也不知道关上,吹风是会着凉的好吧,我还要留着一具好身体去跟凉王斗呢!!!” 凌宇蹙眉看着她:“你还打算留在这里?!” 安月看了他一眼:“当然啊,我必须留在这里。” 凌宇不解:“为什么?!” 安月叹了口气:“凌宇,老实交代吧,你并不是皇上叫来的,你自己决定来的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凌宇反而郁闷了。 安月道:“因为你知道的有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0章 回去 他哪里没有做好,五句话不到,便让她看出来,是他自己决定来的?! 这样迷惑,凌宇就问了出来。 他跟冷弦最大的区别也在这里,冷弦是可以让安月去问的人,而他,是跟安月要答案的人。 闻言,安月淡淡地笑了:“因为一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些事情,我也不能回去,所以如果是他让你来的,他不会不告诉你的。你不会让我走的。” “那些理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也能够说服我呢?!” 那是皇帝的性命。 一个将军,必定热爱老百姓,热爱这个天下,他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一代明君?!! “因为当你知道了原因,你就会明白,你带不走我。你也不会不会再试图把我带走了。” 凌宇不喜欢听这些弯弯绕绕的话,他听不懂! 他几乎焦躁地凝望着她:“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与皇帝的安危有关,一旦泄露出去,天下就会不安。 她不能冒这个险。 “对不起。”安月低了低头,“很感谢你来找我,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凌宇自嘲一笑。 他说:“我把你当自己人,你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 安月黯淡地垂下了眸子,“对不起。” 凌宇也猜到三分,“能让你如此讳莫如深的,恐怕一定是跟皇上有关了,好,你不说,我不问,只是你得把我留在你身边,就当微臣代替皇上,保护皇后。” 安月有点为难:“凉王恐怕不会允许我有自己人的。” “为何一定要让他知道呢?!”凌宇一笑,“守在你宫门口的侍卫是他派来监视你的吧,随便弄死一个,我代替了就是。” 安月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守在门口,天天如此,将军,你受的住吗?!” 凌宇道:“你太小看我了。” 他什么苦没吃过。 他用半生守护了国家,下半生,无论如何,他想为自己过一次,他想为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守护到死。 “不行。”安月想想,还是不妥,“凉王不会随随便便去记住一个侍卫长什么样子,但是,你别忘了,侍卫与侍卫都是认识的,你这张脸……若你被发现了,纵然,你的武功再高,轻功再好,可一人,怎么去对抗整个凉国?!” 凌宇突然,突然就背过了身。 从小到大,她是第一个,关心他的处境危不危险,在乎他的生死的人。 似乎活了那么久,所有人都觉得,他天生是一个将军,天生就该涉险,哪怕有一天,死在了战场上,也是他的荣耀。 但是,谁又能懂,他也是人,他有血有肉,受伤了也会疼,他也有想要活着,去过寻常的日子的念头。 “你怎么了?”安月走到他身边,望见他红了的眼眶,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吧。”最后,她劝,“你不能死在这里,皇上已经让你留在京城了,你最该做的,是娶妻生子,戎马半生,你该过最幸福的日子了。” 安月微微一笑:“大将军要是折在了这儿,你要我怎么回去向皇上跟臣民交代,但是我不要紧,我活着是这条命,死了也无非就这条命,何况我不一定会死,但你在这里,其实恰恰让我不安。” 凌宇摇头:“我可以,我可以做一张人皮面具……” 安月摇头:“你不能留在宫里,一旦被发现,插翅难逃,你走吧,你潜伏在宫外也好,如果我有什么危险,我立马通知你。” 凌宇嘲讽道:“你怎么通知我?!不说来不来得及,整个凉王宫廷的人,谁会帮你通知我?!” 安月望着他:“我有一个婢女,平时,我不太跟她说话,她是皇上的眼线。” 凌宇僵住。 安月看着他:“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很重要。” 凌宇定定地看向她:“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恨过皇上?!” 安月对上他的目光,颔首。 凌宇点点头:“是我狭隘了,是我说好的放手,却总在心里诅咒你们分开。” 安月哑口无言。 凌宇转身离去,背影苍凉,安月看了看,又欲言又止。 突然,凌宇在窗前停下,冰凉的月光投射在他苍白的俊脸上,他微笑地看着她:“如果我们都能平安地回到京城,皇后娘娘,您能给微臣选一位夫人吗?” 安月沙哑道:“好。” “一言为定。”他深深地看着她,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错爱。 安月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言为定。” 凌宇动作轻快地跳出了窗,抬头却被突然的火光刺伤了眼睛,他抬手去挡,慢慢看清了,他被包围了。 不知不觉,他被无声无息的凉王带着人,包围了。 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早该知道,凉王眼看着皇上如此宠爱安月,绝对会想到皇上会偷偷派人过来…… 而他,跳进了圈套里。 安月同时也感到了不好,她看到外头突然的火光,赶紧跑了出来,对上对面凉王冰冷的视线,她吓得把凌宇拉到了身后。 “放了他!”安月呼吸急促,也不看四周包围的士兵们。 凉王拍拍手心:“等了那么久,皇上终于派人来了,再不来,我都以为他真的为了自己的性命,干脆放弃你了。” 安月眯眸看着他。 凌宇要推开安月却被安月回头一瞪。 安月再次看向凉王:“你最好不要跟他的王朝的人动手,你可知道,那与你把我带来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你那是正式跟他宣战了!” 凉王却摊手道:“本王宣战了又如何,有你在手,他好怎样!”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凉王:“你让我太失望了,这就是一个王该考虑的事吗,一旦宣战,伤的不是别人,是两国的子民!” 凉王笑了一下:“安月,你太天真了,你没有听懂本王的意思,本王是说,有你在这里,他只有被本王打得节节败退的份儿,伤,也是伤他的子民,懂吗?!!!” 安月摇头:“明明能够相安无事,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凉王叹了口气:“女人就是女人,看不清时局,打这场仗,若是对本王只有益处,本王为什么不打?!” “就因为有我在手吗?!”对人心,安月心灰意冷。 凉王沉默,也是变相默认。 安月看着他:“如果我死在这里了呢?你猜一猜,你是不是顷刻被动了起来?!” 凉王盯着她。 安月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快的连凌宇都没看清,就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安月嘲笑地看着凉王:“你要是真的在打这个主意,那我今晚就彻底掐灭你的妄念。” 凌宇伸出手:“不要!” 凉王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心:“安月,真的值得吗?为了一个把你置身于险地的男人,无论他暗中为你做了多少安排,但是他把你放在这样的境地里是事实,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你却事事以他为先,你是不是太傻了?!!!” 安月低头,傻吗。 这里的月光照亮了来路,她从来知道她的初心在哪里,所以,何必追问值得与否?! “安月,你别冲动,你知道皇帝的情况,本王又怎么会去多此一举,若要他死,不给解药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 最后,凉王摇了摇头,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这个女人最好还是别死的好。 无论从他的意愿考虑,还是从利弊衡量。 安月,都最好,好好活着!! 安月冷冷地看着凉王:“把凌宇放了,既然你不想撕破脸,就最好做出明智的选择,我不会让他跟你动手,事关两国邦交,你最好也管好你的士兵!!!” 凉王看着她:“你不愧为一国皇后。” 凌宇,也在痴痴地看着她,站在她的背后。 凉王抬手:“放人,不过这位将军,我警告你,本王的宫廷你最好不要再乱闯,否则,我只把你当做刺客宰了,你们的皇上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凌宇沉沉地盯着凉王,“你既然叫我将军,就该知道我是谁。” 凉王失笑:“凌宇将军,威名鼎鼎,本王早有耳闻。本王不想杀你,也是觉得杀了你,可惜了。” 凌宇像没听见一样,只说:“我们的皇后寄住在您这里,您最好好生照顾,若出了半点意外,皇上那边,你我都不好交代!!!” 凉王冷冷一笑,却也是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凌宇所料。 他之所以把安月带过来,不就是怕,没有一点保障,皇帝会对他的国家动手吗?! 安月突然说:“凌宇,我送你出城。” “什么?”凌宇猛地回头,“出城?!” 安月看着他:“没错,出城,你回京城去。” 凌宇震惊地看着她:“不是说好了,我在外面守着……” “不是很显然吗,你们的皇后并不相信我,所以才赶走你。”凉王冷眼旁观。 安月淡漠道:“凉王,也许你不相信,但你的确已经让我失望很多次了。” “哦?”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但在你的宫里,住了那么久,我就越发现,你根本就是一个冷血的王。” 凉王闭了闭眼睛:“多谢夸奖。” 安月看着凌宇:“走吧,我要亲自送你,出城五百米。” 凌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面临的会是这样一个匆匆而狼狈的收场。 一切终归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以为被发现了,大不了战斗,大不了一死,也算为心爱人最后一战,值了。 他从没有想过,他代表的,从来都不是他自己,在皇后眼里,就更不是。 就这样,凌宇几乎不能反抗地,照着安月的命令离开了。 安月踏着月色,一直送凌宇到城外五百米的地方,后面,是凉王,以及凉国士兵。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被囚禁的人。 “凌宇,走吧。”安月含笑,努力去积极地看着他,“这一条回家的路,就当代替我走一走。” 凌宇突然跪了下去,离别伤人,不知何时再见更伤人。 他差点流出男儿泪:“对不起……” 安月缓缓地蹲下去,对他说:“你不要担心啊,我会努力的,努力回去,帮你选媳妇儿。” 凌宇盯着地上。 安月突然低声说:“快走,我看着你走,不然我不放心,不要停,我怕他让人追你,记住,一路小心!!!” 凌宇咬牙点点头,起身,不敢回头看一眼,驾马绝尘而去。 安月松了口气。 此时,凉王缓缓地走上前来,意味深长道:“你是一个仁爱的皇后,对大臣,你有一颗关怀之心,这其实很难得。” 安月转过身,面无表情:“我有多好用不着你告诉我,我不好我就能做皇后了吗,废话那么多,我困了,回宫!” 凉王挑了挑眉,盯着这女人的背影,还挺霸气…… 只不过,一个女人那么霸气看起来真讨人厌!!! 等安月回到宫里,已经天亮了。 她直奔自己的殿里,躺下就睡觉。 困死了,累死了。 但她翻个身,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困那么累,脑子却怎么也无法停止运转。 安月叹了口气:“为什么……来的不是你。” 她多久没见到他了。 有时候,她会渴望,他像凌宇那样不冷静,不理智,甚至有点愚蠢的,就这样不加思量地翻开她的窗,跑到她的面前,跟她说:我带你走。 但,这个画面的名字,注定叫做渴望,渴望之所以是渴望,源于佛说里,最苦的求而不得。 安月猛地坐起身,她睡不着。 就在她难以入眠的时候,凌宇已经一路驾马,三天三夜不曾间歇,直到进了京城的城门。 他扔了那匹中途换了的马,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皇宫里,甚至都不曾去洗漱一番,直接就到御书房,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冷弦沉默地看着凌宇。 凌宇夜闯凉国,被安月以命强保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凌宇,从来有勇无谋。 只是这一次,他以为事关安月,凌宇会动一动脑子,本来凌宇就不是个笨人,但没想到,凌宇还是…… 这样的人好掌控,但不可用。这也是他那么多年,把凌宇放在战场的关键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1章 攻打 你不能说他这个是缺点,因为正是他的勇猛无畏,打下了无数胜仗,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是他更适合去战场上发挥他的本事。 有那么一种人,注定了那一块地方是属于他的,冷弦觉得,战场就是凌宇的地盘。 但是把这样一种人放在除了这个环境之外的任何其他地方,那都可能成为并不讨喜的人,也突然变得很笨拙,很无奈。 凌宇今天的这一跪,不就是把他的笨拙和无奈全无掩藏地放到了明面上吗。 “起来吧。”最后冷弦道,“好在,也没造成什么伤害和影响。” 凌宇不想起来,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盯着地上,慢慢地说:“我打了不少的胜仗,凯旋而归总是觉得,我和他们都不一样,那些朝堂大臣勾心斗角,我连看他们都不想看,而皇上,我自以为也是您身边不可取代的人,所以我狂,我傲,因为这本就是我的性格,我既然给自己创造了资本,我为什么不能以本性示人。但今天猜知道,我的想法到底有多幼稚,多么的肤浅,我永远局限于在我的世界里,皇上,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为什么我拥有的,只是下属。” 冷弦勾唇:“你想的也没有错,你的确是朕身边谁也无法取代的人,你狂,你傲,这才该是热血男儿本性,要是你打了胜仗回来,却还讳莫如深,悲喜不外露,那朕,还不放心呢。” “所以,这也是皇上您,包容我至今的关键原因吧。” 凌宇微笑,却无比苍白。 他突然看清了时局,当然,也把自己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给拉了回来。 “我没有朋友,只有敌人,我的心,皇上早已猜透。”凌宇看向了冷弦,一瞬间,感觉,皇帝坐的位子,真的好高。 冷弦:“回去吧。” 凌宇明白了。 他点点头,突然欲言又止:“皇上,那皇后娘娘那儿……”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处于什么位置,君君臣臣到底有何意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谦和起来了。 冷弦道:“朕会处理。” 凌宇眼底闪过一丝黯淡:“有时候,看清楚了,反而少了些愚蠢的快乐……” 冷弦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凌宇勉强地笑了笑,告诉冷弦一个消息:“皇后娘娘已经答应微臣,为微臣择选夫人,到时,还麻烦皇上赐婚。” 冷弦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是什么让你决定成亲?” “反正不是她了……”凌宇道,“娶谁,不如娶一位,她给微臣选的夫人。” 说完,凌宇也没有看冷弦什么表情,也没有再等冷弦的答案,最后一次个性,转身先行离开。 非到这个时候,冷弦才不得不承认,再有本事的男人,也要经过女人,才能彻底成熟起来。 凌宇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他放下了心,还好这一次没出人命,若是凌宇死在了凉国,那无论两国表面再维持怎样虚伪的和平,私底下,两国都会对开战加以准备的。 可这对老百姓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好,还好有他的皇后…… 他的皇后。冷弦突然觉得,自己亏欠她很多。 从她离开以后,他失去的记忆慢慢地回来了,曾经让他嫉妒的潮音,原来根本就是他。 可他想起来越多,午夜梦回,就越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怎么能把她丢在一个陌生的国度,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冷弦一掌拍在案几上,侧脸颓然,这一次,即便他再不肯承认,事实不会改变,他牺牲了她。 是冷弦牺牲了她。 而安月,浑然不觉冷弦心底的折磨,她感受到冬天来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凉国生活了半年。 半年了啊…… 他还是没有来接她。 这一天,当她在窗前看雪,白茫茫的一片,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落在了叶子上成霜,好美,也好冷。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他在她耳边说:“本王竟然习惯了,习惯有一个人陪一陪本王了,呵,说来可笑,时间多么可怕,常常出现在你面前是为了让你不得安宁,是为了能让自己可以短暂地忘掉公主,但一晃眼,都那么久了,本王居然开始把你当作朋友了。” 安月看着悠远的天际,挑眉一笑:“我可高攀不起。” 凉王也跟着笑了,“好像谁很喜欢跟你做朋友一样。” 安月无声微笑。 “还在等他吗?”他似老朋友那么随口一问。 安月却看向他:“还要留我多久?” 凉王摊手,安月低头一看,指纹清晰,生命线爱情线都挺长的,可惜,说什么,看相看手能看出命,都是假的。 “本王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安月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顿了顿,提醒道:“年底,你就要把解药交出来了。” “一年一度的解药,本王忘不了。”凉王呵呵道,“皇上还没有研制出真正的解药吗。” 安月道:“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也不要激怒他,我劝你见好就收,若是他等没了耐心,他可能根本就不会顾忌他能不能活,也会来把我带回去。” 凉王看向她:“你真自信,你就那么确信,你在他心里那么重要?!!” 安月道:“公主在你的心里多特别,多重要,他就在我的心里多特别,多重要。” “感情是感情,共情是共情,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凉王话锋一转,“两者若可混为一谈,那本王和公主现在已经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同样,你也不会在这里。” 安月摇头,“你那么清楚这一点,还不是因为她明确的让你知道,她不爱你,但我也那么清楚他会是我说的那个样子,同样是因为他明确地告诉过我,他的爱,所以,我可以那么自信,我可以毫不怀疑。” 你的看透,来自不被爱。 我的看透,却是来自被爱。 这就像空中射来的一箭,狠狠刺穿了凉王的心。 人和人都一样,爱的也一样深,但偏偏,总有人被爱着,总有人永远是爱着别人却永远不被爱着,多不公平。 “对不起。”安月看向脸色难看的凉王,眼底闪过一丝悲悯,“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走出来呢?!公主已经死了。” 凉王看着窗外飘落的阵阵雪花,动了动唇:“别说了,安静看雪。” 别说了,安静看雪。 这是她最爱看的雪。 安月心里充满了伤感,她也许是明白的,为什么放不下,为什么忘不掉,为什么不肯走出来,是放不下,是忘不掉,是走不出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答案,只是身不由己,一旦塌陷,万劫不复。 那一天,凉王和安月难得两个人没有互相气对方,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看着这场雪,一直到它下完。 “你知道吗,据说,雪花,是最美丽的液体,但是,越美丽的,总是消逝得很快。” 安月轻声地说,身边的奴才们,都忍不住去听那温柔如水的声音。 “世间一切都有共通之处,小到一片雪花,一片叶子,大到一年四季,莫测的世事,凡有留意者,必会发现,世间之哲,不必去找,根本就藏在我们随处可见的万物里。” “是啊……”安月附和。 而奴才们,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这世上有很多注定,就像叶子一定是归于大树,花朵一定是归于花蕊,土壤一定是归于大地,我一定归于他。” 安月微笑,多看了凉王两眼,“对不起啊,想到他,就忍不住秀一秀。” 凉王头上三道无形黑线滑下,可是却问:“那本王呢,本王归于谁?!” 他苦涩扬唇:“是不是,本王是一缕孤魂,谁也不曾归于,也不会再有的去归于。” 安月思量道:“就算上天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条你想要的大道,但你坚持停留在走过的那一条路上,那上苍也无能为力啊,不是没有,是你只期盼,却让自己还停在原地。” “可是如果走出来很疼,很费劲呢?!” “很疼,很费劲,所以下不了这个狠心,我理解。”安月颔首,“其实我们每个人,置身事外的时候,都看得很开,轮到自己,就糊涂了。我知道语言和行动都不一定能拯救一个人,那就等一等吧,等等时间,时间到了,说不定某一天早上你醒来,你突然就看开了。” 凉王失笑:“你倒是会劝人。” “哈哈,久病成医啊!!!!”安月又摇头。 角落里的那个婢女,在心里忍不住咳嗽,皇后娘娘怎么还和凉王聊的那么起劲儿呢?!!! 她看着地面,这个消息要不要传回去啊,传回去,皇上会怒吧…… 不过,婢女最后还是选择,把皇后娘娘和凉王相处很好的消息给传了回去,因为她不确定这儿除了她,还有没有别的皇帝眼线,要是她漏传,那她就死了。 不过到晚上的时候,婢女还是选择向皇后娘娘汇报了此事。 安月当时正在吃晚饭,闻言,蹙眉道:“气死他算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行动,怎么的,他还真打算重立皇后啊?!!!!” 奴婢不敢说话。 “到时候他是不是要宣布皇后久病不治了,就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外自生自灭了。”安月一想到冷弦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在这里相思成疾,没事儿还要陪凉王聊天,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心一累,她就忍不住吐槽他。 三天后,冷弦收到消息,这个消息就像是压垮骆驼的子厚一根稻草。 他叫了凌宇过来,“明天,行动。” 凌宇立刻应下:“是。” 难道凉王还真的以为,一年一度,他冷弦都需要那一颗施舍的小小解药独此活命!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需要有些准备,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攻城!! 冷弦眯了眯眸,眼底闪过万般寒凉。 安月很讨厌凉王,但她从没想过,要这个人去死。 所以以后发生的种种都让她措手不及。 所以在她见到冷弦,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从我去凉国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有了计划?” 当冷弦回答:“是。”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利用我,扩充疆土。”八个字,字字刺心。 而现在,当一切才刚刚开始,她并不知道,以后要经历的撕心裂肺。 第二天,凉国宫廷走水了。 混乱中,安月被一棒子打晕,带走了。 在她醒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冷弦以凉国弄丢了他的皇后为名,举兵攻打,而凉王并非毫无准备,也顷刻派出精锐铁甲对敌,同时暗中派人找寻皇后安月。 此时此刻,安月还在凉国,不过是很偏僻的一个乡野里。 凌宇陪在她的身边。 她觉得不明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等皇上占了凉国,您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凌宇畅快道,“隐忍半年,皇上此计,果然妙哉!” 攻打凉国…… 安月毛骨悚然:“你说清楚!” 凌宇不解安月为什么那么激动,道:“皇上就在等一个时机,让人暗中把你带走,以此为借口,攻打凉国。” 安月问:“你说他在等时机?” “对啊,半年刚刚好,若是您才到这里,皇上就偷偷派人把你带走,恐怕那个时候难度也会很大,且,凉王会毫不怀疑,是皇上做的。但是等一等,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现在,凉王根本被皇上逼的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皇上做的,他只能一边应付皇上,一边找寻您,这样一个凉王,皇上攻之,要省力的多。” “他想的可真好!”这一出,就是把安月也弄得完全没反应过来,连她自己都以为,是被别人绑架了,何况凉王。 她闭了闭眼,问:“皇上现在在哪儿?” “自然是在宫里。”凌宇道,“现在战乱,皇上说等打完了,再把你带回去。” 安月看向凌宇,冷冷道:“你们不是说我生病了在宫里不见人吗,现在又跟天下人说,我在凉国。” “皇上从未跟天下人去说什么,他只是在宫里如此而言,宫里哪一个又敢否定皇上呢。” 所以,还不是冷弦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2章 为什么不呢 凌宇却这样解释:“皇上从未跟天下人去说什么。他只是在宫里,如此而言,而宫里哪一个又敢否定皇上呢。” 所以,最后还不是冷弦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 安月彻底明白了,也彻底不愿意接受,“所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借我的苦,去拓展他的疆土吗?!” 她的目光里,有一种被伤到的难过,因为难忍,一下子就被凌宇看穿。 凌宇低了低头,他说:“能一石三鸟,为什么不呢?” 这就是男人的思维。 安月笑了,却笑红了眼眶。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感觉那么不好……” 凌宇叹了口气,因为爱的太深了吧,所以他只不过是一点点没有顾忌到你,你便觉得被不爱了,因为爱的太满,自然就也希望对方回以相等的爱。 要是有一天,突然发现,对方爱得,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纯粹,所以,她失望了,她难过了。 但是…… 凌宇努力去安慰面前这一位对他来说,从此只能是皇后的女人,他干涩道:“皇后娘娘,你为什么不换一个方向去想呢,也许,这是皇上为了娘娘,给予凉国君王的惩罚。” 安月闭了闭眼。 凌宇说:“自古便与凉国交好的皇上,不忍天下黎民,因为战乱而受苦,但是今天,因为凉王先做了惹怒皇上的事情,因为凉王带走了你,所以,皇上为了你……” “够了!”安月深呼一口气,“别说了,他就是为了它自己。他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做这个平衡两国的支点,就是因为我不希望他们撕破脸,我不希望,百姓因为我们而受战乱之苦,我希望他能好好的,给天下创造他想要的安稳,唯有最终达到这一点,我们迂回所做的一切,才起到了意义。” 凌宇哑口无言。 安月哽咽道:“但是他就这么把一切打回了原点,唯一是为他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理由,扩充疆土,既然如此,那我不一开始就别来了,就让他们打好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要等这个时机,时机创造他要的借口,呵,一个皇帝,总不能以被凉王谋害下毒理由去讨伐凉王,他生命掐在别人的掌心,这天下人要是知道了,那他多没面子啊!” 安月很生气,很愤怒,恨不得立刻见到他,她要亲口问一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不考虑她的感受也就罢了,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为天下想一想了,而且他忘了吗,他说过的,凉王是一个可留的王,他能稳固凉国,因此还不愿意撕破脸。 她以为他隐忍,她陪着他去面对一切,但是今天才知道,他隐忍的背后,多大的野心和无情。 安月说:“现在就带我去兵营,我要退兵!” 凌宇面色一变,不战而退,这点是犯了他身为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的大忌! “娘娘,你不能那么做,而且,后宫不得干政,他们没有人会听你的。” 安月看向凌宇:“凉王不能死,他一死,凉国就乱了,天下也会……” “凉国必须乱。”凌宇冷硬道,“这是皇上亲口说的,凉国不乱,皇上怎能找到可趁之机灭了凉国?!娘娘,皇上是不会允许一个已知威胁存在太久,嚣张太久的。” 为君者,都讨厌挑战他权威的人。 哪怕这个君表面好像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是暗地里,一定是早晚把你整死的。 安月恨自己现在才明白这一切。 她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凉王他……”安月蹙眉,她想到,凉王虽然把她囚禁在宫里,虽然一开始是总找她不舒服,不过他真的没做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他甚至跟她聊天,就像是老朋友一样,凉王是有错,可罪不至死,罪不至灭国啊!!! “皇后娘娘,你就在这儿歇会儿吧,等战乱过去了,我就带你回宫。” 安月低下头。 “他甚至现在还被你们高深的演技蒙在鼓里,他一边打仗,一边找我,凌宇,你的皇上,为什么可以把玩人心,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呢?!” “……” 凌宇竟也低下头去。 帝王心术,不可估量。 安月很疲惫:“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凉王一定要死吗……” “皇后娘娘,我劝你,不要管政事,这是皇上已经决定好了的,即便,皇上为了你,答应放凉王一条活路,可皇上已经攻打凉国,皇上要是退了,怎么跟天下交代?!凉国一定会被灭的话,凉王他还会在乎那区区一条命吗?!!!” 早知道,早知道最后还是用一场战争平复一切,那她这半年来的委曲求全又算什么。 安月挥了挥手,“现在就带我回去吧,我不努力一次,我不甘心。” “……” 凌宇看着她,“你是一个有心有血有肉的女子。” 安月沉默。 凌宇苦笑:“可是皇上,恰恰相反。” 安月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好吧,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带你回去。” “谢谢你。”安月真诚道,“我知道,你这算是违逆君命了。” 凌宇不以为意:“反正,你会为我求情的吧?!” 安月噗嗤一笑,重重点头。 两匹马,就这样绝尘而去。 即便是最快的路程,他们也足足赶了两天半才到京城。 安月等不及,一到了京城,就冲向了皇宫,连洗漱都不曾,直接去了御书房。 离别半年,她却没有一点入别人家的感觉。 这种归宿感,原来早已深入骨髓。 不管离去多久,它始终存在。 御书房门前,龙袍加身,俊美无双的男人就那样负手而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定地看向她的方向,那样专注。 安月原本走得很快,却突然近乡情怯,她望进他的眼底,步子缓缓放慢,酸涩了眼角。 这条路,突然变得这样长,长得好像只能遥遥相望。 这条路,突然变得这样短,短得好像再也不用着急了。 安月先跑起来,她一把撞进他的怀里,那一刻,自私得什么都给忘了。 冷弦紧紧地,紧紧地把她拥紧,他有温度的大掌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着她的乌发,像是安抚。 “以后,朕再也不会让你离开半步了。” 安月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冷弦勾唇,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转头去了龙吟宫。 不远处,凌宇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呆滞的表情浮在苍白的脸上,他望着那个方向,怔怔地,习惯了类似的失落,孤寂。 龙吟宫。 安月被冷弦按在床上,她透过他的肩头,仿佛看到头上出现了二十一世纪才拥有的大海,海平面那条线,时而直,时而弯,动伏不定,却也美不胜收。 帷幕后,令人遐想。 安月打好了主意,先让这个人舒坦了,再向他提要求,得到答应的几率才会高一些! 嗯,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迟迟转醒。 心中搁着事儿,她很快强迫自己起来,问奴才:“皇上呢?!” “皇上在御书房。” 安月便去了。 她没想到就那么突然地听到了他的秘密。 御书房,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传进她的耳朵里:“皇上,服下这颗解药,您的毒就彻底的解了。” 解药…… 研制出来了吗?! 安月眨了眨眼睛,走到门口,让自己被他们看到。 冷弦身体不可微见的僵了一下,给了个太医的眼神,让他下去了。 安月看着他案几上的那颗解药,她说:“原来你已经研制出来了。” “嗯。” “怪不得,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攻打凉国,冷弦,是不是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 他沉默了。 安月却希望他说话,哪怕是说谎话。 她就那么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多在乎你,你却不第一个告诉我,解药的存在?!” 冷弦道:“你不开心吗。” “也许唯一出乎你意料之外的就是我不开心,就是我觉得我受到了欺骗,就是我根本没那么好骗,我知道你为什么沉默,因为你知道说谎也没有用了,我只要去问一问太医,我就能知道这解药究竟什么时候研制出来的,看你的反应,应该早就有它的存在了吧?!只不过,你为了创造假象,麻痹人心,掩人耳目,不曾服用而已。” “……” 她说得,都对。 冷弦看着通透到如此的安月,安月却低头,看不了他了。 “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冷弦,天下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冷弦沉默。 “在你意料之外的其实还有一件事,凌宇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不要凉王死,我不想看到他死,你让他活下来好不好?!!!” 冷弦握住了拳头。 安月拉住他的手,追寻地看着他:“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以和为贵,我们不打仗,我们……” “是凉国先起的事儿。”冷弦终于开口,声音却清冷,“凉王屡次挑衅于朕,还威胁朕,囚禁你,朕当初被自己的妹妹背叛,才会措手不及着了他一招,现在,他落入困境,只能说,因果循环而已。” 安月摇着头:“可是打仗对百姓是伤害……而且如果是用这个作为结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 冷弦反手握住她的手,他无奈:“那时候,不算好时机。” “说来说去……”安月恨恨地抽出了手,她看着他,“你早就动了这个念头了。” 冷弦蹙眉:“安月,我欠这个天下太多了,这一世,我想要偿还它。” “不,你不是欠这个天下太多了,你是自觉为了我,一直在忽略你的野心。现在,你要弥补它了。” 安月退后,她看着他:“所以什么不能撕破脸,所以什么为了百姓,所以什么和平为贵,都是你的漂亮话而已,你只是一直在等,等一个好机会,出一个好借口,用老百姓的慌乱,用士兵的血液,去弥补你的野心。” 冷弦低下头:“你不理解我,朕怎么能允许跟朕作对的人存在着?!” 安月急着说:“凉王的反意真的没有那么重……他其实也很可怜。你让我去见他,我可以去劝他。” 冷弦冷冷一笑。 安月愣住了,被那个笑割得心都疼了。 “你和他很熟吗?!”他看向她。 安月摇头。 “这半年来,为什么你们反而相知了?!” 安月继续摇头,眼神呆滞:“没有,不是的……” 冷弦起身,定定地看着她:“朕意已决,凉国要灭,凉王必死。” 安月看着他,艰难地挤出声音:“难道连他一条命都不能留吗……” 冷弦摇头。 他铁石心肠的样子,让她觉得陌生得难以直视。 安月缓缓转过了身。 她就是想不通一点,如果他早就决定用无情冷酷的铁腕手段灭了凉国,开始时又装的节节败退,是什么意思…… 那只能说明,他真的是装的,甚至拿她做了代价。 安月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出了御书房。 她抬头看着苍天,他是潮音吗,潮音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找错了人。 还是说生生世世,她欠他太多,这一生,她来偿还,帮着他一直想做的一切。 他的梦想,是天下。 她的梦想,是他。 安月眼里的泪布满了,也模糊了视线。 凌宇来御书房找皇上,刚好就那么在宫道里碰见了安月。 他走过去,“皇后。” 安月抹了抹眼角,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凌宇看着她的背影,宫里,皇上,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只是,他也无能为力。 趁这个谁都不注意的时候,安月偷偷溜出了宫,她的身上,有冷弦的随身吊坠,她去拿给那些将军看,仗照打,但凉王,绝不可杀。 安月没想到那么快又出来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买了一匹马,就朝战乱的地方奔去。 而等冷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完膳的时辰了,当即冷弦直接让凌宇去把她带回来。 但凌宇不太聪明:“皇后娘娘去哪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3章 怀有身孕 “她去哪儿了,她去哪儿了……”冷弦笑不像笑,突然就让凌宇看的发怔,看得难受,甚至是,看得恐惧了。 “皇上,您和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凌宇有点着急了,“皇后娘娘她以前就……就因为与您闹得不愉快,会自己住在宫外头去,难道这一次,也是吗?!!!!” 冷弦突然嗖地凌厉至极的一个目光就朝凌宇射了过去:“你看不出来吗,你把她,从凉国带回来,你会不知道她现在心心念念的,是谁的性命?!!!” 凌宇脸色一变:“皇上,你可别误会皇后娘娘,她……”他努力为她解释,他也觉得自己理解的就是一个真相,“皇后娘娘,她只是重情重义,比较善良罢了,皇上,皇后娘娘对你的心,微臣都看在眼里。” 冷弦摆了摆手,“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你赶紧去战场,阻止她,搭救凉王。”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会做什么,他一清二楚。所以自然对她的去处,清清楚楚。 凌宇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冷弦眯眸盯着他:“你要记得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凌宇咬了咬后牙根,说:“皇上,凉王若是真的死了,那么皇后娘娘会不快乐,皇后娘娘若不快乐,那么皇上,您又能有多高兴?!!!你们好不容易相聚团圆了,因为凉王分离,如今,还要因为这个凉王,而不痛快多久?!!!!” “那你要去问一问你的皇后娘娘……”冷弦溢出的声线犹如从地狱中传来,“你去问一问她,她为什么就那么在乎凉王!分明,她应该讨厌他,不是吗?!!!” 凌宇低下头。 “朕现在宣口谕,你就带着口谕,去把她给朕带回来。” 凌宇身为一个臣子,对君上的命令,只能臣服。 他跪地,领口谕快步离去。 冷弦压抑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天际,他从未有过利用她之心,他怎么会去利用她。他比谁都不愿意她走开,他甚至愿意交出天下,是她不舍。她现在却又是怎么想他的呢,她想他,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阴谋。 他只是从未放弃过研制过解药,得天眷顾,解药出来了。 同时,他可以还击了。 只不过凉王的一条性命,对她来说,比她自己夫君的天下还要重要吗?!! 皇帝之所以为皇帝,是因为皇帝一定拥有冷酷的底子。 这世上有一些事,有一些人,必须以暴制暴,必须以严制严,这样才能保住皇帝本身的威严。 因此才需要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刚一柔,一狠一温,才能管理好偌大天下。 而安月,错就错在太多情了,母仪天下的过了,一不小心,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狠和善,冷和热,就这样,总会越走越远。 所以在这一条路上刚开始的时候,他冷弦就要掐断这个苗头,他要让安月彻底的明白,既然她不忍心让他去牺牲,放弃天下,归隐山林,既然她决定留下来,做他的皇后,那他就要教一教她,怎么去做一个和皇帝配合得当的皇后,而不是处处和他对着干。 私底下,可以和他对着干,但是不可以对皇帝对着干,有本质区别,而本质区别,影响着这个天下…… 安月赶到战场的时候,浑身都很疲惫了。 她甚至在见到将军后,直接就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一天过后了。 而且,她还看到了凌宇。 凌宇对上她的目光,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含笑解释:“我是加急赶来的。” 安月动了动唇,目光有点暗淡,“他让你来的吧?!” “皇上猜的可真准啊,你还真的在这里,嗯?!!!” 凌宇叹息地看着安月,“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了一个害过你的人的性命,而赔上自己的感情?!” 安月却摇头,目光欣然,也坚定:“如果我们的感情,就会因为这一点点事情,而坏,或者直接没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知道吗?!” “安月,你很相信皇上。”凌宇心情复杂地说出这八个字。 安月点头,“我相信他。” 凌宇一时间沉默,不愿意去说那个口谕了。 就像是眼前突然变得那么光明美好,让他不忍去毁灭。 “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只好装作不知道。 安月却笑了,“我知道你都知道啊,就算你不知道,他冷弦也会告诉你的,所以才会让你来吧……” 凌宇目光复杂,有点尴尬了。 安月认真地补充,“很显然,我来就是为了救凉王,我知道现在,凉王还在努力支撑,我没别的要求,我只想保住他的一条命。” 凌宇打过无数的仗,对这样的话,真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因为他从来只懂得如何去杀人,也只想着,如何去把敌人杀的片甲不留,但今天出现了一个和他完全相反的人,这个女子的心中有爱,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对待什么人,她的心里有情,有未泯的慈悲,就像是……菩萨。 她不愿意见血,她想要和平。 她想要,无论过程有多惨,最终,每个人都能醒悟过来,好好地活着。起码,别拿这条命去做弥补错误的漏洞,所以她对于见到的这一切,她根本无法冷酷的视而不见,她只能选择去拯救,像是上天本来就给与她的使命。 凌宇终于道:“既然皇后娘娘您什么都清楚,那微臣就不妨告诉你了。” 他的称呼改了,安月就已经明白了。 她落落大方地点头:“你说吧。” 小小的帐营里,有火在烤,显得很温暖,但是从凌宇嘴里说出口的每个字眼,都让安月感觉不到这个温度,她皱起了眉头,只因为凌宇在口齿清晰地说 “皇后娘娘,微臣必须告诉你的一件事情是,你相信皇上,可皇上未必相信你。微臣来,是带着口谕过来的,嗯,皇上的口谕。” “他说了什么?!!”她问,嗓子很干。 凌宇定定地看着安月,嘴唇轻启:“皇上说了,让微臣阻止你保凉王,并且,微臣还要把你带回去。” 安月摇着头,“不……”她看着他,“冷弦他不会这样说的,他知道,我会不开心,所以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他应该知道,他之前做的一切,对她来说,已经相当于是欺骗,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所以她才会选择立刻离开。 他不能再阻止她将要做的一切!!!!! “娘娘……”凌宇也很无奈啊,“皇后娘娘,你千万别和皇上闹。” 那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他真的是,很担心她啊!!!! “我没有跟他闹,谁跟他闹了,谁愿意跟他闹啊!!!!”安月匪夷所思地看着凌宇,她现在不得不接受那所谓的口谕了,“你们都不让我保凉王是吧,呵,我一定要保他,哪怕拼了我这条命!!!!” 看着安月赌气愤怒的样子,凌宇嘴角一抽:“皇后娘娘,慎言,三思,您,微臣还没告诉你,您有了身孕。” 安月愕然地看着凌宇。 “什么?” 凌宇目光闪烁:“您有了身孕啊,您不能拼命了,还是赶紧和臣,去宫里保胎为好。” “不可能!!”安月眼底半点喜悦都没有,“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我才回来,我与他,也不过昨晚……你们这里,不会检查到那么快的!!!” 凌宇咬牙说:“是吗,可您已经有孕半个月了,娘娘,军医也说了,您胎像不稳,若是不赶紧回宫……” “出去。”安月吼道,“出去” 凌宇为难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起身,不忍看她崩溃的样子,转头狠心离开。 对不起皇后娘娘,我只能出此下策,才能让你回宫了。 他知道这个办法很蠢,可是他必须办成这件事情,他已经决定彻底放弃她,他就要为他的家族负责了。 这一年多来,他已经让皇上不再看重,他不能再眼看着这种情况维持下去了。 所以,这是皇上交代给他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必须办成!!! 安月低头,狠狠地抽泣着。 “不可能啊……”她沙哑道,痛苦到极点,“冷弦,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没有背叛你……” 安月身子不稳,就那么从地上跌了下去。 她打着肚子,眼睛里盛满了惊骇。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她更要见一见那个凉王,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迷药这回事,如果,如果他真的…… 那他就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从此以后,她都不敢再去保人,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保护的到底是禽兽,还是人类。 凌宇在第二天一早走进来,并且他带来了一个消息:“皇后娘娘,凉王已经被擒。” 安月起身:“我要见他。” 凌宇已经猜到了,“好。” 凉王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如今换他一身狼狈。 安月复杂地看着他,所有人都退下,包括凌宇。 她问凉王:“是你吗?我检查出来,已经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凉王冷冷一笑:“是。” 安月咬牙瞪着他。 “我……”她几乎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尽力气地去挤出声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我是要救你,我要保你这条命,所以我不惜和冷弦翻脸,我不愿意你去死,我觉得你罪不至死,我觉得你还有可能变好,可是你呢,你早在很久之前,就算计我。” “不应该是说算计你吧……”比起安月的深刻,凉王就显得轻描淡写的多了,“是本王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皇帝早晚会动手,到时候,我可能,生死难定,既然早晚都知道他会做的很绝,本王怎么能甘心就这样消失,被你们遗忘呢?!!” “又是不甘心,又是不甘心”安月吼道,眼眶都红了,“在你们这群人眼里,因为不甘心就可以害人是吗” “本王给你们留下一个,你们谁都不舒服的孩子,来证明你和本王的这段时光是真实存在的,无论你把不把他生下来,都不重要,他曾经存在过,这对于皇上,就足够痛苦了吧?!!!” 安月突然一把抽出架子上的剑,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目光猩红。 凉王抬起脸,目光苍凉:“杀了我吧。比起死在那些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奴才手里,本王更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我是来救你的。”喊出这句话,她的眼泪也落下了。 凉王感受到了久违的心痛,他感到诧异,原来,公主死后,他还拥有着那么强烈的情绪。 “我不是来杀你的。”她丢了剑,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安月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要毁了我……” 她还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从来自己都尽量避免去伤害到别人,别人却对伤害她,甚至伤害别的人,关于这件事那么擅长,那么不过心呢?!!! “怪就怪在,你是他的皇后。”最悲伤的莫过于,我站在你的面前,却要演戏骗你。 凉王和凌宇做了一个交易。 凌宇为他保住王室,他帮凌宇,赶走安月。这样,凌宇宣了口谕,也顺利的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事情了。 凌宇觉得没什么,到了京城,他就会跟安月解释这些事情,反正安月,很好,她会责怪他,但她一定会很快原谅他的。 她那么体谅人,也一定会看出他的不容易……凌宇为了面临着大厦将倾的家族,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从此以后,你命归你命。”安月冷冷地看着凉王,“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你让我失望了,好在,你是最后一次让我失望了。” 你让我很失望。 你又让我失望了。 你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她说过那么多遍,没想到他最后会因为这几个字,曾经不屑的这几个字,痛到折弯了自己的腰。 安月苍凉地笑了笑,让人进来,把凉王带走了。 到头来,是她最认真,也是她最可笑。 凉王深深地看了安月一眼,才低头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4章 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总要牺牲一些东西,而安月,成为了凉国男人的牺牲品。 这是现实。 “回宫。”凌宇再进来的时候,只听到安月果断地甩出了这两字。 他面无表情,点点头,“马已备好。” 安月毫不回头,直接离开了。 凉王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他想,他们还能最后一次见一次,这似乎已经是奢侈的事情了。 比起公主的不告而别,他这次,似乎是遇到了给他幸运的女子。 只不过,他明白的太晚了。 凉王抬头,看一看天上看似浮动的白云,很快就要离开人间了,他突然,不舍得了。 这时,将军从不远处走来,手中拿着一把发光的利剑,淡淡道:“奉皇帝口谕,就此斩于之首。” “成王败寇。”凉王的口吻显得更淡,“昔听遵命。” 将军手腕动了动,利剑刺向凉王的脖子,一刀划过,他闭上了眼睛。鲜血喷洒在将军的脸上,将军竟然看到凉王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男儿泪。 但他知道,那绝不是为贪生怕死而留的。 至于究竟如何,那就是凉王自己的故事了。 驿站。 凌宇望着坐在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女子,他突然觉得她忽然就变得冷淡了。 似乎一个有爱的人,就这样被磨的铁石心肠了起来。 “皇后娘娘,凉王估计难以活着回到京城。” “和我无关。” “……” “我吃饱了。” 安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热酒,起身离开。 凌宇表情复杂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自己也没了胃口,就这么放下了饭碗,他发现他居然能理解她的低落。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 但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不知道,除了让她厌恶凉王,还有什么办法,能更让她快速地抛弃凉王?!!! 安月绕着青草地反复循环地走,她感到,人活着怎么那么难啊?! 她不寻是非,却偏有是非找上门。 她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他们一起回到京城后,凌宇犹豫着,每一次都欲言又止地看着安月,等到进了宫,他却还是没把真相讲出口。 而安月,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凌宇的情绪,她自己都还没过了这一关呢。 等见到了冷弦,安月就这么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离开他。 她很愧疚,她错了,是她不谙人心,是她蠢,却怪他太狠。 如今才明白,人该狠的时候不狠,只会被敌人挤在墙角。 冷弦看着安月一言不语,他道:“回来就好。” 安月低下头。 冷弦挥挥手,让凌宇先下去。 凌宇咬咬牙,还是下去了,只不过,他脸上分明写着心事重重。 冷弦抬起安月的下巴,打量着她:“怪朕把你带回来了?” 安月不说话,眼睛看着地面。 冷弦似叹息了一声,“战场是什么好地方,别人都想逃离那里,只有你,傻乎乎的离家出走,就为了去那儿,为了一个凉王,他就那么好,令你那么不忍?!” 安月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不是的……” “朕知道,你不想看到人死,你不想打仗,你不愿百姓受苦,但是,安月,不经历这些,天下又怎会轻易安稳呢?!!!” 冷弦放开她,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他面上一派平静,是看透了后的淡然,“人心难测,所以,需要君威去震,朕为皇者,就注定当不了一个普渡众生的好人。” “为什么?” “因为好人会太多被伤害被杀掉的可能了,朕死,却不是朕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天下的事情。” “……对不起,冷弦。” 安月终于抬起头,看着冷弦的目光深处,含着一丝悲悯,“一直都是我太任性了,真的很抱歉。” 冷弦诧异于她竟然那么快就接受了他的意思,甚至,还道歉。 他愣在了原地,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安月。 安月抬脚走过去,伸手把他抱住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说,“我再也不想跟你离开了,我要在这宫里,做你的皇后,天下是你的,但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她哽咽地收尾,害怕失去一般地,紧紧把他抱住,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想再离开。 冷弦抬起手,勾唇,“好。” 安月就此过上了看似安稳的生活,她还是叫来了太医,也是代表着,她打算去面对这件不太美好的事了。 她一直都想要怀上冷弦的孩子,却一直未果。 而对于这个孩子,她一点也不想要,即便是死后下阿鼻地狱,她也不会要这个孩子。 而太医来是来了,经过一番给她诊脉,却说:“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啊,可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一切安好?!!”安月有点愣住了,“我的身体难道没什么怪异之处吗?!比如……” 太医道:“比如什么?!” 安月:“……” 她重重地深呼吸一口气:“比如,已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太医蹙眉,“不曾。” 安月笑了,又想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激动的抓住太医的手,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对了,不要告诉皇上我叫你来过。” “是。” 太医退出去了,一想不对啊,这皇后才回来,怎么可能有半个月的身孕呢?而联想到安月的表情,太医脸色变了,立刻转头去了御书房禀告去了。 这个凌宇,一定是骗她的! 可是…… 为什么凉王也这样说呢?!!! 在安月尚未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冷弦已经脸色黑沉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她轻松地说:“今天这么早回来。” 冷弦盯着她,像是要把她这个女人看穿一样。 安月不解:“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冷弦闭了闭眼,他没办法去想她在凉国都跟那个凉王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偷偷找太医去问自己有没有身孕,他也没办法去质问出口,跟她撕破脸,就像是他自己拿把刀子往自己心口刺一样。 冷弦负在身后的手反复握紧,可是装作不知道,他就会好受一点吗?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冷弦脸色不太好,安月情绪渐渐紧张起来,“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叫太医……” “太医”两个字就像迎面而来的一个狠厉巴掌,冷弦一颗心痛到麻木。 坦诚有多难,虚伪有多令人恶心。 冷弦缓缓后退,对安月说了一句话:“今天事情有点多,今晚朕在御书房处理了,就不回来了,提前过来告诉你一声。” 安月哦了一声,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选择放手,“好啊。” 冷弦转身离开。 安月突然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你今晚陪我吃晚膳。” 冷弦身体僵硬,“嗯。” 她才放开了手,冷弦没回头看一眼,抬脚就走。 御书房里。 冷弦坐在龙位上,已经喝了第三杯茶。 天色渐黑,晚膳已经上好,安月却还是没有等到冷弦。她起身,走到了窗前,一双眼睛,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 他一定是太忙了,一定又是看奏折,处理政务,抽不开身,也是啊,才打过仗,他一个君王怎么可能歇的下来。 她突然很想要一个孩子,在她等候他的时候,她可以带着他们的孩子,那才叫圆满,不是吗。 没过一会儿,御书房的奴才来了:“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皇上实在抽不开身,让娘娘先吃着。” 安月点头,意料之中:“好。” 奴才退下去了。 她只好回去坐下来,吃了晚饭后,就去歇息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看到另半边整整齐齐,空空荡荡,她就知道他昨晚没回来。 安月叹了口气,洗漱后,拿了早餐去御书房了,但没看到冷弦。 御书房的一个奴才却犹豫着说:“昨个儿半夜,傲妃娘娘来了,皇上应该是累了,就去娘娘的宫里歇着了吧……” “你说什么。”安月手中的膳食盒一下落在了地上。 她转头,让奴才带她去了傲妃娘娘的宫里。 她停在宫外,刚好和走出来的冷弦碰到。 她怔怔地看着他,还有抱着他胳膊身边的傲妃娘娘……她眉宇中的受伤和不解,眼底的水痕,都让这个画面不那么好看。 冷弦心底一沉,他却没什么动作,也没什么表情:“怎么一大早,上这儿来了?” 安月低下头去。 而傲妃已经恭恭敬敬地对安月福了福身。 安月余光看见,勉强回答:“带了早膳去御书房找你,不过,你应该已经吃过了。” “朕吃过了。” 冷弦从她身边走过,停了一下,看向她苍白的脸,动了动唇,“朕送你回宫。” 安月张口,“好。”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安月转身的时候,僵了一下,才坐上了皇帝的轿撵。 两个人各坐一边,谁也没说话。 安月失神地望着自己的脚,她感觉哪里出错了,却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哪里。 但她知道,她不想沉默蔓延。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她说:“你的记忆都回来了吗?” 已经半年了,他该想起来了吧,不过他想起来了,为什么又会…… 冷弦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心里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以情困他,她以何自束?! “嗯。”他淡淡道。 安月皱了皱眉,这字眼太单调,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昨夜……” “什么也没有。”冷弦不耐打断她一而再的试探,淡道,“只是刚好累了,她刚好来了,朕就去她的宫里歇了下来,只是歇着。” 安月抠着手指,低低地哦了一声。 轿子停下,冷弦说:“到了。” 安月走下去。 她不自觉地回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从开始到现在,不曾看她一眼。 安月忽然想起凉王说的一句话:“他在宫里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你而如何,三千佳丽,他还是过他皇帝的日子。”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半年来,他是不是经常去傲妃的宫里歇着。 但她想到刚才碰到他时的心情,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够知道这个答案吗。 似乎在意料之中,一天下来的时候,御书房的奴才又来了。 说皇上忙。 安月明白,道好。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了……到了第十天,奴才过来变了话,直接说,皇上今晚不过来了,安月没说什么,让他走了。 到了第二十天,奴才已经不过来了。 似乎,一开始就没有过不过来的这个流程,本来就是皇帝翻牌子,翻了她的,自然就过来了,不需要另行通知。 意思就是:她现在连让皇帝另行通知的面子都没有了。 安月闭上眼,心生绞痛,最近都是这样,不时的,心就会痛,缓一会儿就好了,但过一会儿还会再来,好像就没有个结束的时候了。 十五天前,凌宇送来了一封信,里面是真相。 她没什么心情地看完了,凉王自己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她还为他惋惜什么呢。 凌宇也找到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了,只不过不得不利用了她,她又能怎么样,难道把者为大将军杀了吗。 终究,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撑过去。 她把那封信烧了,就好像能装作,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三十天,她的世界一片清冷,她忍着伤痛,明白了什么,只等着接受了。 第四十五天,她发现自己闷在这个殿里太久了,像一个被扔在了养老院里的老人,也没有勇气出去,只会显得自己的孤独悲凉罢了。 安月百无聊赖地寻了些书来看,她翻开来的时候,心不在焉地在想,原来,这就是冷宫的滋味。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没有那点二十一世纪的思想,会怎么撑过这段没有他的时光?! 恰恰因为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了,她现在还能坐得住。 安月感到自己在慢慢地失去着,失去着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但是她懒得说话,懒得伸手,她连缓一下心痛都已经用尽了力气了。 她发现就从没静下来过,到被迫静下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之前的拼命拥有,根本毫无意义,到失去的那一天,你还是无能为力,毫无办法,总不能,卑微到动用之前的美好,去挽留要走的人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5章 离开 安月随手翻着书,外头的天色又要黑了,她突然很讨厌黑暗,她突然看到书上的九星连珠,不由得一笑。 真的有这种情况吗?之前在现代看了很多穿越剧,说靠这个可以回到现代,她今个儿碰上了,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真惨啊,被那样胡编乱造。 但她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怔住了,最后她合上书的时候,还是像雷劈了一样。 “娘娘,娘娘,该用晚膳啦!” 安月被这一声叫的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吃了饭,平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被那几个字眼环绕着,那是,现代字…… 就好像老天爷让她回去一样。 难道,她真的该回去了吗?这生生世世的感情,真的要在这一世终结了吗,从此以后,总有一天,他们自己都会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 很可笑,就像是一个努力去大城市打工,发誓要闯出一片天地,给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的人兜兜转转还是灰溜溜地回到了原点,而且,那瞧不起他的人好像就知道结果一样,还给他安排了一张单程票,那就像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脸上,真疼啊! 安月想到了那个时间点,后天早上,如果她想回去,就可以再翻开那本书。 安月想到这里,心又疼了起来。她捂住胸口,眼泪像不要钱地留了下来。 她想,自己现在那么痛苦,而那个人,也许已经走出来了,不是陷在他的政务里抽不开身,就是在他的傲妃宫里歇息着,她在这里如此狼狈,比老天爷安排给她的单程票还要可笑。 安月痛得一夜没睡着。 她脸色惨白,蜷缩着自己躺在床榻上,一人承受,谁也不来看,谁也不知道,忽然间,她迷迷糊糊地想到了她这一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安月最终还是支撑着起了身,她给自己点了红妆,选了一身衣服,去找了冷弦。 她很少点妆,经常素面朝天,美的清丽脱俗。而如今点了妆容,祸国倾城。 她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御书房,她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那一幕,似乎是他们需要清静,所以外头里头都没什么奴才,她躲在门边儿,像一个被遗忘的人,怔怔地看着里头,神容俊美的男子在用膳,他的妃,坐在他的身边,巧笑倩兮,与他一起用膳。 安月抿了抿唇,千万分伤痛都在这一个看起来轻巧的动作里了。 她低头转身,这个做了无数遍的动作,看起来最寻常,却在这时候最痛。 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她想。 安月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她撑在窗边,一个人低着头静静地哭了一场,无数次深呼吸企图阻止眼泪,缓解心痛,事到临头仿佛绝境,什么也救不了她。 不,她要继续这样吗。 她努力地去想答案,她要继续这样五十天六十天七十天八十天下去吗…… 男子变心需要理由吗,何况在他那里,即便被她看到,他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她一问出口,就是她胡思乱想,无理取闹一样。 安月眼眶通红的打开那本书,抚着那本书,站在窗前很久。 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早该知道,上天怎么会容许生生世世的爱存在呢,不过是陪他们玩一场游戏罢了,其实早就知道人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月笑着摇摇头,放下书,转身坐在案几后,铺开纸张,拿起笔想要写点什么。 不过,这封信,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看到,所以她怀疑,真的有必要写吗…… 哦,是她傻了,虽然他不关注她的行踪,但是宫里头伺候的奴才哪天不见到她立刻就知道了,自然就会去告诉他了,那她想,他肯定会来一趟吧,就看到了这封信了。 不过他应该觉得也没什么吧,肯定会觉得她又来离家出走那一套了,可最后哪一次不是乖乖地回宫做他的皇后。 也许还会因此觉得她更烦,更厌恶她了。 但要是不留下个结束语,他要是着急怎么办,那宫里头岂不是要为了她一个人又乱了。 所以还是留吧。 安月提笔,写下了几句话:冷弦,别找我了,我回去了,嗯,是你理解的那一种回去。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转世到和你不同的时代,原来一切早就被注定了,这是上天留给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吧,我想。我知道,变,是很突然的,我不企图从那里追究出什么清楚,一个人要变,就只是那个人要变而已,我改变不了,我也不想再追问,只是,你不需要我了,你不需要我了吧,冷弦,所以,我离开你,我离开这里,你不会难过的,对不对?这样就很好,何必非要搞个撕心裂肺才显得情深义重。冷弦,我走了,我尽力了,我不怨也不悔,我不问不闹,我真的只是尽力了,所以结果出来后,我尚还能够离开,对于你我,都是好事。 她慢慢地放下笔,皇后这个位置,还给你,她心里道,只是能不能别那么快就换人,至少等它凉凉吧……她想。 你的世界还给你,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真的好累啊。 她低下头,看那干了的墨迹,慢慢地,慢慢地移开了眼眸。 翌日。 凌宇求见。 安月猜到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关心她的吧,不过她不需要,但是她懒得拒绝,想着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就放他进来了。 “你和皇上最近是不是,感情不太好?” 凌宇进来第一句就那么问。 安月道:“反正没吵架。” “你们到底怎么了?最近傲妃的兄长在朝中可算是占了一片天地了啊。” 安月动作微顿,真土,和电视剧一样,后妃受宠,必定连福给家里,土死了。安月一阵反胃,面无表情道:“后宫不得干政,还是你跟我说的,所以你跟我提这些干什么。” “我是要告诉你,傲妃最近,似乎很得恩宠,安月,你不能太安静了。” 安月明白了,这段感情在她眼里无论多深刻,在他们的心里,都不过是帝后恩爱而已,有恩爱,就总有不恩爱的一天,皇帝总会宠爱别的什么人。 连凌宇也是这样觉着的。 古代人的思想。安月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说,“将军,您走吧。” 凌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感觉她好像变了,让他心慌。 以前,他还能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但现在,他看不出来了。 “皇后娘娘……” 凌宇欲言又止。 安月看向他,开口:“将军从不结党营私,那将军现在这个意思是要告诉本宫,你打算成为本宫的人吗?你打算拥护本宫,是不是?!!” 凌宇眼眸深邃:“如果我说是呢?” 安月一笑,笑他们的变,笑他们改变之前有多忠贞不二。 她道:“心意领了,但勾心斗角太麻烦,为了一个走远的男人勾心斗角,我觉得有点可笑,所以你做你的大将军,也别剑走偏锋,像你之前,就挺好的。” 最后一句,类似劝告,“皇上不就是因此,把你留到了现在吗,你还有家族在身,你可不能走错一点点。” 凌宇直直地看着她。 安月淡淡道:“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你以为,我是在攀附你,攀附一个已经失宠的女人?!”凌宇怒了,一时也妄言了。 安月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没什么价值的。” “呵,或者你以为我是在利用你?!”凌宇点点头,却更怒不可遏。 安月沉默。 凌宇摇着头,悲凉道:“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担心你?!” 安月拒人于千里之外道:“不用了,你不需要担心我了。” “什么?”凌宇怔住,“什么叫做不需要担心你了!” 安月微笑:“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凌宇握了握拳头,“对了,你答应过我,要给我选一个夫人。”他提出来,心好像就不那么慌一点似的。 安月扶额:“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个记性是真的差!” 凌宇静静地看着她。 安月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今天?!”凌宇蹙眉,“你急什么。” 安月给凌宇这位大将军华丽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 凌宇道,“但现在都已经下午了。要不要去和皇上说一声……” 安月打断:“用不着,他又不是不知道。” 凌宇看着安月,“你不想见他是吗?” 安月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走吧。”安月起身,“我带你去秀女殿,那儿不是有今年才上供的秀女么。” 前阵子才来的,不过冷弦一直都闲置着没理就是了。 冷弦之前不是散了后宫么,就留下一个傲妃,然后,今年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他没有阻止吧,下头就上供了一堆秀女,她也知道,这群秀女一直都干放着。 正好给凌宇先选了。 “皇后娘娘,你疯了吧……”凌宇哭笑不得,“那是皇上的女人。” 安月心里微疼,面上若无其事道:“他那么多女人,少一个能怎么样,你放心,那秀女干净着呢!” 凌宇:“……” 他怎么听着这句话心里就那么不是滋味呢,站在眼前的安月,真的还是他认识的安月吗。她变了,回来以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皇上,你为什么得到了她,却从不好好珍惜呢。 眼看皇后来了,嬷嬷将秀女都聚在了一起,个个仪态端庄,安月笑着,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清晨。”凌宇看到了熟悉的面容,朝她走过去。 而清晨对他一笑。 安月回过头,看到的刚好是那么一幕,她扬了扬唇,“哪个清哪个晨呢?” 凌宇失笑:“就是一大清早的那个清晨。” 清晨没忍住瞪了凌宇一眼:“凌大哥!” “凌大哥?”安月眼珠子悠悠转动,“你们认识啊?” “嗯,尚书家的小妹妹。”凌宇道。 安月点点头,到清晨面前,看着她,“本宫问你,你想做皇妃吗?” 清晨张了张口,“我……” “皇后娘娘,你别……” 凌宇为难地看着安月,自然知道这丫头心里想什么了。 清晨道:“家女别无选择。” 安月道:“那你做他的夫人吧……”她指了指身边的凌宇,“有爱有自由,比在宫里头强多了。” 凌宇心里一慌,盯着安月的侧脸,那句比在宫里头强多了,让他莫名有一种她会走的错觉…… 清晨羞涩地看了一眼凌宇。 一个眼神,安月就什么都明白了。 “正好你们也都认识。”安月直接对凌宇道,“清晨就是我为你选的媳妇,你去找皇上赐婚吧,就说我的意见。” 安月知道,冷弦对这种事不会停留太多心思,肯定就答应了。 凌宇叹了口气:“是不是太快了?” 安月道:“这样就挺好。”慢点她也不在这儿了,那还有谁能让凌宇娶媳妇呢。 安月就这么和他们散了。 那时,天色已经快黑了。 安月想到这就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她却再抽不出勇气去见冷弦一面,她这几晚都没有睡好,她开始天天点妆,只为了掩饰背后难看的脸色。 这个晚上,她亲手给自己卸了妆容,望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容,她拿着梳子,慢慢理顺头发,没想到,没想到他给她的最后一面,是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的画面。 她垂下眸,某种隐忍泄在她的秀眉间,她放下梳子,捂住了胸口,很痛,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原来,情字真的伤心。直击心脏,心痛成病,不知可有药能医?!这些,都是回去之后的事情了。 安月起身,翻开了那本书的那有简体的一页,过了十二点,她就可以走了。只差三个时辰而已,也许,在她离开的时候,他……在傲妃的宫里,二人双宿双栖,呵,明知不可想,还是想。 她摇了摇头,最终选择一套比起其他古意稍淡的衣衫穿在了身上。 她摘下戒指,耳环,项链,发钗,一一归还,从此只求一人自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6章 找过 第二天,早朝。 凌宇在朝上,突然就求着皇帝赐婚,冷弦才知道,原来是一个秀女,被皇后放回了家,为凌宇选中了媳妇。 冷弦欣然赐旨。 凌宇在朝后,在御书房门口等着冷弦。 四目相对,凌宇缓缓地低下了头,“微臣参见皇上。” 冷弦道:“如若是来谢恩,就不必了。” 凌宇目光闪过一丝阴郁,“君臣之礼,怎可不必,微臣谢皇上,皇后成全。” 冷弦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凌宇缓缓直起了腰,看见冷弦棱角分明的俊脸,瘦削了很多,他想到皇上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在费劲地鼓足勇气,终于,回过身,对着冷弦的背影喊了出口:“皇上,微臣有事情找您,有话想要跟您聊一聊。” 冷弦停下脚步,目光微动。 “跟上。” 凌宇,要谈的,就是冷弦想听的,也就是,安月的事情。 但是,所谓的谈,却充满了讽刺的暗喻。 譬如 “皇上,皇后娘娘看起来并不开心,哦,应该这样说,她是笑着的,是如无其事的,但是微臣了解她,相信如果皇上去见一见皇后娘娘,就也会发现,皇后娘娘不开心。” “皇上,微臣知道,微臣逾越了,但现在,微臣把这条命堵上,就想说那么几句话,不说一说,微臣这亲成得也不踏实。” “为什么皇上得到了安月,却没有好好地守护好她?为什么皇上现在留恋于傲妃,冷淡于皇后,难道皇上忘了,皇后为了皇上在凉国被囚大半年,死里逃生,每一天心惊胆颤,难道皇上也忘了,皇后娘娘有多么不喜欢这宫里的生活,仿佛被囚禁,她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可她为了皇上,甘心情愿地守在那龙吟宫一角。” “皇上,如果,你是真的对安月感到腻了,那微臣麻烦你,把安月放了吧。” …… 冷弦终于从案几前抬起头,他冷冰冰地望着面色严肃的凌宇,“这些话,是她让你来说的吧。” 凌宇吼道:“没有!不曾!!!” “……”冷弦弯唇讥讽,“她在警告朕,这像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她知道朕最怕她走,所以,让你来敲打朕,让你来“唤醒”朕的吗?!!!” 凌宇面色狠狠地变了:“皇上,安月要是想要这样做,会等到现在吗?!” 冷弦微怔。 凌宇苦笑:“皇上,你拒绝相信安月,拒绝了解安月,突然就变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冷弦按着眉心,“你下去吧。” 凌宇摇着头,抿抿唇道:“君心不可揣摩,您如天,我不过一尘埃,对您,我不问了,不过皇上,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不了解你,或者不敢了解你,但唯独你自己不能拒绝去了解自己,不能不去了解自己到底是怎样想的,否则,你会愧悔一生。” 他退后两步,是大火从地里冲出来,直上袭山似的豁出去的样子,“皇上,您三思。” 凌宇言尽于此,转身走了。 冷弦单手撑着额头,任胳膊肘支在冷硬的案几上。 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旁边的奴才看着天色,默默不语。 外头却刚好有人来禀报了:“皇上,傲妃娘娘带着午膳来了。” 冷弦淡淡道:“让她回去吧。” “……是。” 冷弦往后靠在了龙椅上,挥退所有宫人,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脸上才敢露出深深的疲惫之情。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一个人如果真的在乎,为什么却选择沉默? 那就只能是,不在乎。 如果一个真的在乎,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离开?!!为什么从未想过永久留下?!!! 那只能说明,没那么在乎。 但他能为了她放弃天下。 这段时间,她,一定以为她很煎熬,她很迷惑,她很难过,她过的不好,但,她至少有一个人愿意拼了命来为她打抱不平,他呢? 呵…… 就连表露,都显得那么不容易。 冷弦在御书房整整坐了一天,到了晚上,他迈步,慢慢地走向龙吟宫的时候,突然发觉,好像坐这一天就是为了这一刻似的。 呵! 而龙吟宫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等他走进里头,诸多的嬷嬷,奴才,伺候的宫女等等都吓得跪倒在地。 他才知道,她们隐瞒不报,已经偷偷在宫里里里外外找过安月了。 那一刹那,就是低头,睨着那些头颅的一刹那,冷弦血液沸腾,嗜血的血。 他想让他们都死!都死! 死不足惜!!! 安月的贴身奴婢此刻面无表情地递上了一封信,“皇上,这是奴婢在案几上看到的,是皇后娘娘留给皇上的信。” 冷弦立刻翻开来一看,那感觉是什么,就像上一刻还只是灵魂被重重抨击,但是不至于出身的严重,现在,他感觉脚下软绵绵的,那不是大地,那是半空,他在沉,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他一直在沉。 他是君王吗,他很威风吗,他拥有三宫六院,他拥有所有的人们朝他叩拜臣服。 但他失去了她。 他失去了她。 信纸从他失去力气的手指间掉落,轻飘飘地,就像他的身体。 他还来不及掩藏,没有颜色的泪水,就无情地从他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他挥一挥手,奴才们全部退下去。 他们只是臣服他,但并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从某一种程度来说,这是不是就是她时刻念叨着的平等?! 你很厉害,所以我跪下来,但是你的喜怒哀乐,我不在乎,就像是我的喜怒哀乐,你也不在乎,这里可以看到平等,可以看到冷漠,可以看到孤独。 而他现在终于什么都看到了,却看不到教会他的她了。 他站在原地忘了动,实际上是动不了。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说,她不是离开他,她是离开这个时代了。那是他,怎样也找不回,拼着这条性命也找不到的时代,走不到的时代,走不到她的身边。 冷弦突然像是被人从背后砸了一下,痛得模糊了眼睛,弯了腰,膝盖咚的跪在了平坦冷硬的地面上。 冷弦,你的世界还给你,我回到我的世界里,你也别阻拦。 我知道,不应该去追究人为什么要改变,因为这个世界就无时无刻地在变化着,因为变化无处不在,变化,才是最正常的,怎么会有永恒呢,人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控不了,却在要求永恒,多么像个天真的傻孩子。 我不要做这样的傻孩子,这一次,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痛,我想要做那个先离开的人。 对不起,祝你快乐,顺心如意。 安月走在了现代二十一世纪的公园里,看着天上盛放的烟火,她回来了,那一本莫名其妙的书把她带回来了。 上天决定,她也决定,把这几千年的灵魂,几千年的爱情,终结在这未来里,终结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 下一世,她谁也不再记得,就像他也谁都不记得一样,周而复始,重新开始。 安月深呼吸口气。 回来以后,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她回来了,恭喜。 在对她说:冷弦会慢慢的忘掉你。 她明白。 在对她说:就像你从未存在过一样的那种忘记,他会忘记脑海里关于你告诉他的,二十一世纪的记忆,他会像忘掉一个不应该他知道的时代一样,忘掉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里的你。 她醒来以后,脸干干的,照镜子一看,眼睛很红,以前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悲伤才会让一个天生拥有自愈能力的人类,连睡着都哭?! 她现在深刻体会了,却打心眼里觉得,不如从未经历过那一切。 以前的朋友都说她现在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冷漠,她觉得她只是拒绝了自己去感受,只是想要活得清静一些,活得不那么较真,才能不那么难过。 约她几次,她都不想出去,所以发自内心地传递了她的感受,但似乎并不被人理解,从此以后,她成了那个被远离的人。 但是令她敬佩自己的是,她竟然由此更轻蔑了人类所谓的感情,都不过是看起来很好。 这种感情,几天不见就会变。 还比不上,那种几年后才变的感情。 感情究竟是什么,陪伴究竟是什么?安月一个人坐在休息椅上,有自己真实吗,有自己陪伴自己可靠吗?! 既然都会走,既然迟早会变,迟早会走,她为什么要去牺牲自我去维持,牺牲感情去相信,牺牲精力去靠近呢?! 遥远的时代,天上的白云,过一会儿就会散变成不同的样子,它们是松软的,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笼罩的,已是千年前另一个时代了。 自那天后,冷弦做了两件大事。 虽然那在百姓看来,都是闲的。 第一件事是,他做了一回可笑的冷弦,他学了秦始皇,他让人去遍访长生之法。 第二件事是,他让人去遍访修行高人。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达到他目的的人。 他不敢放,他也不想去看别人的态度,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从来都不是为了虚妄的,毁掉当下的人,但这一次他不管那是虚妄的还是真实的,也不管自己当下做的对,还是错,他什么都不管了,不管宫里因此乌烟瘴气,不管那些所谓的道士借着他去为非作歹。 当然,如果被他逮到,无一不是凌迟得很惨。 最闹的一阵子,凌宇拿着剑闯宫,让冷弦停止这两件事,否则,他就辞官。 冷弦说:“你若辞官,朕就杀你夫人。” 凌宇愤怒极了,却不得不乖乖回家。 冷弦需要凌宇,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很有用处,尤其在国家君王昏庸的时候,这个大将军,会起到举国震慑的作用。 所以,凌宇不可走。 冷弦明面上在做着这两件事情,暗中里却在进行第三件事情。 他要立太子了。 午夜梦回时,他想到了安月,也许安月觉得那封信就已经是一个句点,但对于他来说,不是的。 他们要见一见,他们需要见一见。 哪怕他耗尽一生,他也一定要争取这一面。 凌宇会来找皇帝喝酒。 看到冷弦现在的鬼样子,凌宇笑不像笑,“她在的时候,她要见你一面,你给了吗,现在是不是报应,嗯?” “她从未要来见我。”冷弦淡淡道,“至少我没有听到任何通报。” 凌宇抹了把脸,“我这才知道,她也是骄傲的,在她真正受伤的时候。” 冷弦摇头:“不,那不是骄傲,那是胆怯。” 是啊,是胆怯。 骄傲的另一面,原来是胆怯。 凌宇悄悄地抹了下眼角,“两个时代……”他绝望地比了一下手势,“那到底多远的距离啊,嗯?!!!” 冷弦闭上了眼睛。 多远? 人和天的距离。 凌宇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去的,是不是找到了那个办法,我们就能过去?!” 冷弦猛地睁开了眼睛。 凌宇还在兀自揣测:“另外皇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办法,也许这是安月故意给我们的认知,也许她根本还在这里,只是离开了皇宫……” 冷弦起身,沉声道:“我相信她。” 然后,就朝龙吟宫里走去了。 相信她?凌宇嘴角抽了一下,这信任,来的可真早啊…… 但后来,他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 冷弦回到了龙吟宫,先叫来了平时伺候安月的宫女,他问她:“你们娘娘平时都会做什么?!” “娘娘喜欢站在窗前,一站就是好半天,后来就坐下来,一坐又是好半天,娘娘晚上的时候会看书,看书的时候会说流泪就流泪了,还会拿笔写着什么,娘娘也会想要出去逛一逛,娘娘一出去,就是去御花园的河边,娘娘很爱发呆,很爱沉默,最近吃饭,也是动一动筷子,就放下了,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兴趣一样,她好像很累。” 听的时候,冷弦反复握紧松开手,“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朕?” “娘娘去找过皇上。” 冷弦凝眸:“你再说一遍。” 只要一次,一次就够。 “娘娘去找过皇上啊,不过,傲妃娘娘不是陪着皇上在用膳吗,所以,娘娘就回来了。” “……几次?” “两次。” 锥心之痛,原来那么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7章 来了 龙吟宫中,她经常看的书,宫女把它找出来,冷弦放在手中很久,他看着窗外,想象着,她时长一个人这样望着,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他错了。 他错了…… 冷弦叫来太医,经过一番问询,他哑声笑了。 呵! 他错了。 原来,真的是他错了…… 冷弦打开了那本书,从头翻到尾,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其实,一本书里又能有什么呢?! 总不会,是一本书把她带回去的吧…… “凌宇,朕还会找到她吗?” “……不知道。” “那她还会回来的,是吗?!” “皇上……对不起,一切都是魏微臣的错,微臣为了能顺利地把她带回来,所以,微臣骗她,这才有了后来的怀孕一事,令得皇上误会了。” “……”冷弦笑了笑,“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走了,她对这里心灰意冷,这就是结果。” 凌宇悲伤地看着冷弦。 冷弦道:“也许,朕就要这样念着她一辈子了,最近记忆越来越深刻,关于上辈子的,朕……也没脸见她了。” 凌宇抹了把脸,起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皇上,您和傲妃……” “是朕气她的,这么只是去歇息,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冷弦自嘲。 凌宇叹了口气,成熟的皇上也能那么孩子气,想必安月吃醋起来也没冷静地思考一下吧。 他摇摇头,走了。 难道感情一定要痛到极致才显得铭心刻骨吗,他怕了,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不要。 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在无望的等待中过去了。 家里的父母一直在催安月成家立业,安月呢,是只能做到后者,关于前者,她已经跟自己的父母说过了,她不想结婚,她想一个人。 为此,父母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但她努力挣钱,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父母,她过得很好。 她从来没有想过回去,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出现。 冷弦没有找到长生不老的办法,也没有找到去她的时代的路子,但是,阴差阳错,他找到了传说中的天山。 他立了太子,半个月后就让了位,就这么走了。 原来放下一切,拿起自己,是那么轻松而豁达的事儿。 他一直觉得自己生来带着责任,那是一辈子都可以卸下的,也就从来没有想到,是可以的,犹如井底之蛙。 他离开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却走进了一个更不错的世界,那个世界名为自己。 天山。 他跪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他知道,这里通神,上辈子,他也不是没来过。 一想到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在这一世里,安月全部历经,他就感到难受。 “潮音啊……” 冷弦猛地回过头,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年长男子走了过来,那是…… 他微微一笑,淡然叫:“阎王爷,好久不见。” 听着耳边磁性低沉的声音,阎王爷挑了挑眉,叹口气:“她都已经选择放下了,你为什么还坚持。” “她只是被我气走了。” “你真的以为,你们能这样生生世世下去吗?就像是现在这样,每一世轮回都要经历同样的痛苦,不认识对方,从相遇相知到相爱,再相互争吵,误会,分开,又和好,这凡人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成不生不灭的神,超越轮回,超越悲喜,不好吗?!” 轮回之苦,凡人所累,如若有成神的机会,谁舍得不珍惜呢?!! 冷弦却清醒地问:“代价是什么?” “你们不能在一起,”阎王爷补充,“但是可以天天见面。” 冷弦笑了,“就像是同僚,我懂。” “……”阎王爷嘴角一抽,怎么这话从冷弦嘴里解释出来,显得他那么不是个东西呢! 就像,他拆散了他们一样。 冷弦低了低头:“有办法吗?” 阎王爷问:“什么办法?” 冷弦道:“她来我的时代,或者,我去她的时代,有办法吗?!” “……”阎王爷,面瘫脸,“有,不过折寿。” “好。” “……” 阎王爷被平平淡淡的一个字眼却气的烦躁起来,“何必呢……你不问问折多少年的寿?!” “多少年?” “……只够你去见她一面。”阎王爷眼底闪过一丝狡猾。 冷弦点点头:“好。” 这样也好?! 阎王爷拿这个人真是没办法了,像是存心一样,没打招呼,袍子一挥,看着这个人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他阴森森地哼了哼,那么想去那个地方是不是?那就让你去感受一下那里的恐怖!!! …… 冷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眼前扭曲弯折的颜色撕裂了一般,过程中百般剧痛,当他脚踏大地,他有强烈的不真实感,尤其看着眼前陌生穿戴的人们,以及,那抬头看不到尽头的高楼。 他身着经年古装,很快被一群现代人给围住。 冷弦蹙眉看着这些现代人,他按了按眉心。 “小伙子,你是演戏的吧?!” 冷弦一扭头,看到眼前双目发亮的大妈,他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怎么没在电视上见过你啊……” 还好,这些,安月都跟他讲过。 “我,不红。” 冷弦生涩地吐出这三个字眼。 “小伙子长那么帅怎么会不红呢……”当即,那些女孩儿们拿出手机,帮他上了热搜…… 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事。 见这些人还包围着他,不肯离开,冷弦只好自己扒开人群,想走。 最后被缠得紧了,他大步离开,冷酷的背影,冷酷的侧脸,再次被女孩儿们的手机,记录了下来。 冷弦知道,这里有出租车。 是安月告诉他的,他知道,只要把安月家里的地址一个字不差地报给司机,这辆奇奇怪怪的车子,就能把他送到安月的身边。 冷弦站在路边,试探地伸出一只手,这是拦车的姿势。 果然,有一辆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冷弦站在车外面,木愣地看着,不知道怎么坐进去了。 司机降下车窗,显然是等的着急了,“先生,不上车啊?” 冷弦蹙眉,来回看了看,冷声道:“你给我打开。” “……”司机瞪了瞪眼睛,不过,为了挣钱,他忍了,开车下来,冷弦注意着他的动作,等到自己坐上去的时候,也差不多知道怎么上车了,原来有个车把…… 等到了目的地,冷弦愣住了,怎么下车? 他看了看,凝眸道:“你给我打开。” “……”司机咬了咬牙,“先生,如果很有钱是少爷的话坐什么出租车呢,真是委屈你了啊!!!” 冷弦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他在努力镇定……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没钱付给司机……不过以他的武功,轻轻松松离开并不难。 冷弦松了口气,下车后,把扳指摘下来递给了司机:“车费。” “……!!!”司机彻底抹袖子,凶神恶煞,“我要揍你!!!” 冷弦握紧扳指,任司机在他的脸上打了两巴掌,然后司机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大抵是:“打你真舒服,老子早想揍你了,值了!!!” 冷弦:“……”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重新把扳指戴回去,不识货,他在心里扔下三个字,沉着脸走了。 殊不知,地底下的阎王爷已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原来一个时代的人,去了另一个时代,是那么的好玩儿啊,他改天要多玩玩儿这个游戏啊…… 冷弦找到了安月的家,当即就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大妈,“小伙子,你是?” 感受被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冷弦淡定地说:“我来找安月。” “她去上班了,你是她的朋友?” “……嗯。”冷弦蹙了蹙眉,很勉强地嗯了一声,分明是夫君。 不过,还是别吓到别人的好。 “你是她的母亲,对吗?”冷弦猜到了。 大妈微笑:“是的,请进来吧。” 冷弦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她何时回来?” “是什么时候吧,小伙子说话挺文哪,她下了班就回来,五点钟左右。” 冷弦再次感到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不知道五点钟是多久,他不会看这里的时间。 如今,竟就连等待,都不擅长了,因为他对时间陌生了。 下班的路上,安月玩着手机刷微博,当她看到热搜上,冷弦的照片时,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 她看到他稳稳地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她看到他扒开人群,眉心紧蹙,她看到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她看到他绝尘而去,她甚至看到,他被人打了两巴掌,司机发言,说他不付钱。 他刚到这里,就已出名。 有人说他怪不得不红。 她苦笑,看着这个视频里的他说:“我,不红。” 安月蹲在原地,突然有一点想哭。她是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人,所以她知道,他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他成功来到了她的时代。 他来找她了。 但……为什么?! 不知道原地消化了多久,安月才站起身,动了动发麻的双腿,她走向家的方向。 带着不知道期待,还是麻木的心情,她打开了家门,走了进去。他从客厅里走出来,怔怔地望着她,四目相对,安月忍住心痛,为什么要出现,她一点都不开心,在她刚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又出现了,打乱了她的生活。 他以为他是谁?! 安月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来干什么?” 冷弦不知所措:“我来了。” “我看到了,我问,你来干什么?”她冷冷一笑,“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冷弦哑声道:“我来找你。” “你来找我干什么。”安月不明白,“我们已经结束了,这应该是我们双方的默契。” 默契…… 冷弦深呼吸一口气,“我一直在等你,什么默契?” 安月摇摇头,眼底有一丝悲伤一闪而过:“何必自欺欺人呢,算了,再说下去好像是我在追究,是我很介意一样,显得太没有风度,你走吧,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安月看到她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 安月烦躁地走过去,一把拉住冷弦的手腕,对她妈直接说:“我跟他出去一下。” 冷弦如木偶般被她拉着走,他看着她仿佛近在咫尺的背影,黯淡地垂下了黑眸。 门外。 安月回头看着冷弦:“你回去吧。” 冷弦也看着她:“我们有误会。” 安月:“我不想听了。”她说,“这里不属于你。” 冷弦说:“我回不去了。” 安月握住了拳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说下去:“就像你回不去那里一样。” “……你为什么要来?!”安月真的不明白,她迷惑不解,又百般痛苦。 “因为你。”冷弦道,“但你不想听,所以我不说了,从现在起,我不是什么皇帝,我要做一个现代人,请你帮助我。” 安月闭了闭眼,“对不起,你找别人吧……” 她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忽然的难过同时涌上两个人的心头,“我们,已经疏离到如此地步了吗?” 冷弦苦涩地看着她。 安月目视前方,“冷弦,我不希望我的生活被你给打扰。” 冷弦:“就像我当初不理你一样,你现在决定不理我了,你到底有多恨我?” 安月抬脚就走。 冷弦没有阻拦,却只是站在门外,也没有走。 他身着白袍一件,在夜里,很冷,他却靠在墙上,好像这具身体是别人的。 安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是她妈妈的声音:“你的那位朋友还在外头等着呢,朋友之间难免会遇到点小矛盾,总要面对解决,你这样避着不像那么回事儿啊!!!” 可有些事情,就像洪水,有些人,就像是猛兽,洪水猛兽,她真的怕了。 安月坐起身,打开电脑随便敲了点字,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她被自己搅得心绪不宁,她不是输给了他,是输给了自己。 她起身去开了门。 冷弦看到她,面容平静无波,似乎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一刻,安月想揍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