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暮倾藏》 正文 1.穿越?穿越! 前篇一 穿越?穿越! 谁人不知牧元国的老皇帝老来得女,对小公主叶倾黎宠爱有加。小公主一出生就被赐封号“无忧”,享皇子同等待遇,授封地世袭十二城,公主府。 这确是史无前例的恩宠,也有人偷偷议论,这到底生的是个公主还是个藩王?将来谁娶了她,便是娶了这十二座城池,从此位列王庭。 小公主叶倾黎倒也不负这份殊荣,生的乖巧可爱,一双闪烁的大眼睛与去世的皇后一般无二,聪慧更是过于常人。只不过在她三岁那年 “不好了!公主落水了——”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公主府,众侍女随着声音慌乱奔走。有跳水声,有呼救声,也有哭泣声,一时乱作一团。 等无忧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宫里传去了消息,沅皇雷霆大怒,火急火燎的就在赶过来。公主府前齐刷刷的跪了一排人,各个掩着面哭泣,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这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要陪葬。 顾太医推开门,郁郁的看着门前跪着的一众下人,叹着气对着掌事的奶娘摇了摇头,“晚了,殿下救上来的时候已经”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哭声愈加响了,有的转而为嚎啕大哭,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叫唤,身着黄袍的男人冲进公主府。叶沅在早朝的时候听见这个消息,立马散朝而来,这身朝服都未来得及换。沅皇一路上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闻噩耗依旧难掩悲愤。快步进门去,倚在无忧床前,看着这面无血色的苍白小脸,他瞬时红了眼眶,握住孩子冰冷小手的手微微颤抖,口中轻喃着,“倾儿,父皇来晚了”他未能守护好她的生母,如今连她也要弃他而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落水!”沅皇勃然大怒,指着对着一众侍从吼到。 跪着的奶娘抽泣着回应,“皇上,今早来了刺客,府中护卫一片杂乱。小公主本该在房中的,不知为何下人听到一声落水声就急忙去救了,可是终究还是” “刺客抓到了?”沅皇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大口喘着气问。 “护驾不利,臣有罪。那刺客悄无声息的,实在找不到。”跪着回话的是大将军唐兆坤的长子唐易凯,现任公主府护卫都统。 “来人,”沅皇怒目看着他,字字铿锵,“拖下去,杖毙。” 唐易凯没有言语,目光坚定似已看透生死,任士兵将他带走,跪着的其他人却是更加害怕,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赐死的就是自己。 就在这时,本该寂静的床榻上突然发出一声轻咛。声音很小,在此时却显得十分清楚。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静躺着的无忧身上,相较之前,她脸上竟恢复了一丝神采。空气瞬间凝固,众人屏息凝神,顾偃卿顾太医率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为她再次切脉。 顾偃卿神色转喜,“皇上,公主殿下居然无碍了!下官行医多年,实在没见过此等奇特之事,实在上天庇佑。” 沅皇几乎喜极而泣,蹲在床边紧紧握着无忧的小手,“倾儿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在众目睽睽之下叶倾黎睁开眼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眨巴着眼睛,扯着嗓子说:“大叔,你谁啊?” 刚欲欢腾的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透着一丝难言的尴尬。沅皇快放下的心又是咯噔一声,“倾儿,你不记得父皇了?”他皱眉深情的看着她,一脸焦急。 叶倾黎细细看着他,歪着头思索片刻,皱着眉奶声奶气的开口,只吐一字:“哈?” 沅皇一瞪在旁的顾偃卿,顾太医立马解释,“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好在殿下还小,只不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倒也无碍。” 沅皇一想倒也是,瞬时喜笑颜开。而床上刚刚苏醒的无忧却还愣在那,怎么回事!这是哪?自己明明是在下班路上啊,怎么会到了这里。抬手看看自己的小爪子,再胡乱摸摸自己的脸,小小的肉嘟嘟的。那人刚刚说三岁,自己变成一个小毛孩了?!造孽啊!作为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实习中医师,她不就是顺手偷喝了医院发给病人的牛奶嘛,至于这么惩罚她么! 没错,叶明淮是牧市某院的实习中医,在一次早晨值完夜班回家的路上,天色朦胧加之困意袭来,摇摇晃晃的不慎失足落水,她只记得刺骨冰凉的湖水和窒息感。清晨并没有什么人经过那里,她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终沉入深深的湖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这会不会是梦?她这样想到。遂挣扎着坐起来,在一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伸出小手,缓缓靠近沅皇,然后在他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刚刚苏醒的公主殿下居然捏了素来威严的沅皇陛下的脸。好在毕竟是孩子力道小,沅皇却也沉了脸,房间内一阵唏嘘,若换了旁人,这举动足以被杖毙了。 耶?这感觉确实不像梦,这么说,她这是穿越了?就像小说里面那样,从此成为了女主角?!心里有些难以置信却又有些兴奋。如此来说,这个人就是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父亲,无忧见他脸沉着,很快反应过来,一脸陪笑道,“那个,应该没有人会和刚刚幸免于难的小孩子计较吧。” “呀!公主殿下会用成语了。”不知是谁一声惊叹,人群一阵窃窃私语声,这一淹,到把智商淹高了? 沅皇也是一扫忧郁,“不计较不计较,怎会舍得计较。父皇还有政事要忙就先走了,你皇兄一会就来陪你。”他毕竟是上朝上了一半跑来的,眼见无忧没事,心思又回到了朝堂上。 无忧故作乖巧的点点头,忙忙碌碌的生活她早就厌倦了,正好上天赐她一个享福的机会,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再想回去的办法。 再见,叶明淮。你好,叶倾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防火防盗防哥哥 第二章 防火防盗防哥哥 天胤宫,晨胤殿。 三岁小孩的日常是很无聊的。昨日无忧被太医研究折腾到半夜才入寝,一群老太医为以防万一生生给她灌了两大碗汤药。直至今晨苏醒,一开口还是那股子药味,难受极了。 “殿下,您终于醒了。”说话的是她的贴身宫女,其实也不过是十岁年纪,却生的老成,也向来很懂事。 无忧爬起来看着她,小眼睛眨巴了两下,“你是谁?”她虽不熟悉情况,但是宫斗剧也看过不少,知道皇宫是多么险恶的地方,不清楚来历的人她可不敢用,好不容易有次重生享福的机会,可不能又早早的夭折了。 小女孩听宫里人讲过昨日无忧落水的事情,也知道她记不得之前的事了,闻言不紧不慢的回答,“我叫子佩,是奶娘的女儿,也是您的贴身侍女。” 她说着就要上前来抱无忧,无忧一个激灵想躲却奈何这具身体还小不甚方便,被她抓住了胳膊。子佩怕伤了她也不敢用力,一拉一拽间两人僵持不下。 难道她是什么恶毒后妈派来抓她的?毕竟自己昨天才受了刺客死过一回。“救”一个命字还未出口,无忧只感觉身子一轻,低头却见双脚腾空——她居然被人一手拽着领子拎了起来! 愤愤抬首去看,却见是一青衫少年,不过十三四岁,衣带飘飘眉清目秀,迎风微笑着看她,一时四目相对。若不是他还拎着她,定会让她以为自己是见着了仙童。 未待无忧开口责问他是何许人,一旁的子佩已似幡然醒悟般,叩拜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大哥?无忧思索着挥舞着手脚挣扎起来,奈何手到用时方恨短,下不至地上不及他,再如何挣扎也是无用功。拎着她的少年见状却似来了兴致,将她拎的更高了。直至与他的头一般高才停下,见她气鼓鼓的涨红了脸,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努力瞪着他,心下竟有了一丝趣味,嘴角毫无掩饰的扬起。 他在笑话她!无忧心底升起一股怒气,用尽力气大声开口,“饭四!”她要说的是“放肆”,一激动出口却变成了不标准的音调,心里暗叹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连说话都不利索,真的只是个小孩啊。 拎着她的某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想到了她的意思,顿时捧腹大笑起来,笑的东倒西歪,丝毫没有一点刚刚的书生气质。无忧随着他的手臂一起摇摆,头晕目眩的相当没有安全感!手忙脚乱下胡乱抓住他拎她的手,竟顺着手臂爬了上去,求生欲使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没想到少年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手臂上却全是肌肉,硬邦邦的硌的她生疼。 少年笑够了,才想起来扒在自己手臂上的亲妹妹。伸出另一只手将她一下揪了下来,放回床上。他弯下腰看她,用手捏了捏无忧的脸,“有趣。” 无忧被他捏的疼了,却强忍着不吭声,只侧着脸给了他一个白眼表示不满。少年确不依不饶,干脆双手并用,左右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这回无忧真不干了,既然斗不过他,那只好使出小孩子的杀手锏——哭。 只见她突然张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声震耳,响彻大殿。原先在殿外的守卫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都涌了进来,大殿里瞬间拥挤起来。 显然这是有用的,那少年瞬时不知所措,他自幼被送出宫去习文练武,哪里照顾过什么小孩,见情况不妙连忙拔腿就撤,快步跑出了门,跑着又回首,冲着无忧喊,“我还会再来的。”喊罢,连忙继续跑了。 惹了事就跑,她怎会有这种哥哥。不过至少知道了他怕她哭,以后总有办法见招拆招。想不到这皇宫不但要防刺客还要防哥哥! 奶娘匆匆忙忙赶来,一群人围着她手忙脚乱的拿着吃的喝的还有各种小玩具哄她。无忧本来只是打算吓吓他,没想到一哭起来却再停不下来了,终究是三岁的身体,任她有二十几岁的意识在这也只有三岁。 哭累了才停下,停下就睡着了。一睡就睡了一天,近黄昏才醒过来。听子佩说这期间沅皇来过,他听说大皇子来过还将她弄哭了之后就气冲冲的奔向大皇子的宫殿了,想来少不了一顿责罚。无忧想想还是很解气的,她收拾不了的自有人能代她收拾。 “殿下您睡了一天了,都没有进膳。已经吩咐御厨做些汤菜来了。”子佩盘腿坐在她身边,灿烂的微笑着,看着她总有种让人放心的感觉。 “那个大皇子是谁?” “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也是你的皇兄。叫叶锦诚,不过平常是不可以直呼名字的。”子佩细细的解释着,顿了顿继续道,“大皇子年少就被送出宫拜师学艺,想来已经与殿下您有两年未见了。” 无忧仔细听着,原来这个大哥是很久没见过她了,怪不得一上来就这样。“那我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她得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才行。 “沅皇仅有你和大皇子两位皇嗣,不过你还有一个堂哥和一个堂姐,是沅皇亲弟浔南王的儿女。唤作南莫臣和南莫湘。” “我与他们关系可好?” “这个奴婢不清楚。”子佩顿了顿,想了会道,“不过自你出生起我就伴在侧,据我所知因为殿下你还小,与他们并无什么往来。” 无忧心想也是,自己不过是个三岁小孩,哪能有什么仇家,暗自庆幸人际关系简单倒也省事,如果有一群争风吃醋的姐妹这才叫难缠。 想着想着就饿了,也不知道宫里的食物是怎样的,大抵是高档酒店的样子吧想到这,几乎是口水横流。农民也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斗地主嘛,更何况是她呢,要斗的可是不知道在哪里等待时机要置她于死地的刺客! 穿越来的第一日,就这样在睡觉和吃饭中度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人心险恶,不如吃茶去 第三章 人心险恶,不如吃茶去 本以为很快会再见到那个烦人的哥哥,没想到再见到叶锦诚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以后了。五年间除了沅皇每日来看她,就只有子佩伴在她身边陪她玩闹聊天,由于牧元的规矩是皇嗣在八岁之前不能见客更不能出门去,所以这五年她过得实在是无聊透了。 五年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要说有,就是她能跑能跳了,还长高了不少。样貌也越加出落,褪去了些幼时的婴儿肥,身段也出来了。用子佩的话来说就是与早已逝世的皇后一般无二,而故去的皇后是出了名的倾国倾城,只可惜在她出生不久就抱病而亡,不然她真想看看自己的生母究竟是如何的样貌,是否自己与她当真很像。 八岁的生日一过,便是宣告着她终于可以踏出这公主府了。无忧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子佩耐不住她软磨硬泡,于是决定带她去宫里逛逛。 皇宫相比那公主府自然大了不只一星半点,无忧迈着她的小步子沿途欣赏风景,自由的空气果然更令人神清气爽些。 行至一处湖泊前,微风拂面水波粼粼,湖畔的杨柳透着青青新叶。她忽想起自己在21世纪的老家也有一处这样的湖泊,她小时候常常在湖边玩耍,她的父亲就在湖边钓鱼,时而冲她喊着小心点。眨眼间竟已两年了,也不知他如何了,是否安康又是否喜乐一时思乡心切,想着儿时种种,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五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喜欢哭。”清爽的男生传来,无忧慌忙抹去了眼泪,回首去看却是叶锦诚。 他依旧是那身记忆中的青衫,只不过个子高了许多,她虽不喜欢他,但却不得不承认叶锦诚的样子确实称得上“风流倜傥”这四个字。恍然间想起他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了,按照牧元的规矩,已经到了开府娶妻的年纪了,想来他这身份样貌应该很受欢迎,只不知为何还未定下婚事。 “你怎么在这?”许久未见到他,原因是他五年前归来一次后就马上又被送出宫去拜师学艺,现在无灾无难的,他怎好端端就回来了。 “或许是我师父觉得没什么可以教我了,就把我送回来了。”叶锦诚坦然一笑,弯下腰凑近她。 无忧闻言只给了他一个白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子佩间气氛尴尬,开口道,“大殿下,我们公主殿下最近可长高了不少呢。” 叶锦诚仔细看她,须臾轻笑出声,“确实长了。”他说着,伸手去摸无忧的头,“横着长了不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无忧怒瞪了他一眼,随即牵起子佩的手就继续往前走。叶锦诚显然也觉得有趣,微微皱眉想要跟上去,却被匆匆赶来的公公拦下,称沅皇陛下召见,叶锦诚只好作罢离去。 烦人精回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无忧拽着子佩快步走了一小段路就感觉累了,回头看叶锦诚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来。停下休息片刻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花团锦簇的地方,各色各样的花海无尽头般蔓延开去。这个季节蝴蝶在花草间翩飞,竟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美丽。 子佩见到无忧看呆的模样,微微一笑,“殿下,这是御花园中的赏花庭,再走一段前面有桌椅亭子,专供陛下和后宫的娘娘们赏花乘凉用的。” 无忧几乎是两眼放光,蹦蹦跳跳的又来了力气,小步子跑向不远处的亭子。子佩连忙跟了上去,可因为无忧个子矮,在一片片大花丛里面窜来窜去根本看不见人,一时间竟跟丢了。 无忧不管不顾的跑着,近了才发现亭子里居然有人,她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躲在一簇较大的花丛后面观察亭中的两人。 其中一名女子衣着樱红色的长裙,头戴钗花玉摇,看装束应该是后宫里的妃嫔,只是脸上的妆化的极厚,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了。她不紧不慢的对着对面的女人道,“你欲与笙国联姻的事情,笙国那边已经回了消息。” “怎么样?”另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女儿与笙国大皇子的婚事怕是不成了,说是大皇子已有心属之人。” 白衣女子闻言顿失神采,瘫坐在石椅上。而那樱红裙的女人随即却又开口,“不过,笙国的二皇子那边,却似乎对这桩婚事比较感兴趣。” “你说的是那个最不得宠的二皇子?” “正是。” “不行!湘儿怎么能嫁给这种没有前途的人。”将来其他皇子即位,对于争夺皇位的亲兄弟们断然不会客气,所以各位亲王多难善终,跟着他们的妻妾更不会有好下场。而那二皇子辰延弈偏偏是最不可能即位的那个。 无忧颇有兴致的听着,倒是对她们口中那个二皇子有些好奇。早听闻笙国皇帝有四个儿子,皇帝对大儿子和三儿子四儿子都格外的好,偏偏是对这二皇子不闻不问,甚至一点不顾及他的安危,让他小小年纪就征战沙场。一国之君怎会偏心至此?还是说那二皇子哪里得罪了皇帝? 思索间听见那个白衣女子再次激动的开口,“这门亲事我断断不会同意,那四皇子又太小,还不如嫁给那三皇子还有些胜算!”她拍桌而起,“对,三皇子。我这就去上书陛下请求赐婚,联姻对于两国都是好事,陛下一定会支持可是万一他们那边不同意怎么办。”女子被拒婚是多么大的侮辱,更何况如果连续被拒两次,那必定颜面无存了。 “你不用着急。”另一个女人压低了声音道,“过几日旬国和笙国来此签署休战契约,几位皇子都会来。你好好筹划筹划,安排你女儿和三皇子见个面。若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三皇子‘巧遇’正在沐浴的” 白衣女子闻言镇定下来,很快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是该好好打算打算。” 无忧听故事般听着,心想果然后宫是最可怕的地方,若她女儿被那个三皇子瞧见了什么,为了两国邦交,这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无忧思索着,突然身后传来子佩的声音,“殿下你原来在这里啊!可算找到你了。”无忧无奈回头看她,示意她赶紧闭嘴。暗叹子佩哪都好,就是经常脑子转不过弯来。 “什么人!”亭子里的两个人一齐站了起来,警觉的看向无忧的方向。无忧知道藏不住了,只好踏着小步子出了花丛。 “我路过的。”无忧说着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 那两人细细打量着她,白衣女子率先开口,“小孩?宫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樱红衣服的女人也上前,靠近无忧弯下腰来,试探道,“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这里没有陛下批示,除皇子和后宫诸嫔以外都不得入内。” 无忧看着她,她一下靠那么近,脸上刺鼻的脂粉味迎面而来。无忧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看着她总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要不是无忧衣着不凡,她们知道她不是普通侍女或者嬷嬷的孩子,否则怕是要和电视剧里一样,知道真相的人都要小命难保了。 子佩几步上前去,抢先回答,“这位是无忧公主。” 明显感觉到那两人闻言都是难以置信的一愣,白衣女子慌张问道,“是晨胤殿那位” “不知是公主驾到,敬妃失礼了。”樱红色衣服的女子率先行礼,白衣女子也跟着行礼。 “不碍事不碍事。”无忧奶声奶气的开口,今日本就是她偷听在先的,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言罢无忧就转身欲离开。 “等等,”白衣女子道,“方才小殿下可曾听见什么?”若被她一个小孩出去乱说,传出些风言风语,她们可就完了。 “我应该听见什么?”无忧回头,又露出无害的甜甜一笑。这时候小孩子的装糊涂就很管用了。 “就是我与敬妃娘娘的对话” “什么对话?”无忧故作思考样,皱着小眉头似乎在理解她的话。 “没事了。” “那没事我就走了,”无忧灿然一笑,转身离开。 待走远了无忧才松了口气,抬头问子佩,“刚刚那个白衣服的人是谁?” 子佩思索片刻,“应该是浔南王妃,也就是你的皇婶。我在宴席上见过她一回。” 如果是皇婶的话,那她们刚才对话中提到的她的女儿,应该就是浔南王家那位郡主南莫湘了。这位堂姐素未谋面就给她留下了一种不择手段的坏女人的印象,几日后的三国合约么,说不定会有一场令人期待的大戏呢。 无忧想着心里也是来了看戏的兴致,对着子佩微微一笑,“走,回府吃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宫外一日游 第四章 在无忧的软磨硬泡下,沅皇终于允许她出宫游玩一番,并特派了唐易钦少将军护她一块游玩。不过条件是游玩归来就要去学堂报道了。 学习这个事情真是无论在哪里都在劫难逃,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无忧的宗旨就是活在当下。于是这日一早,她便蹦蹦跳跳的领了出宫的令牌和唐护卫,牵着子佩出宫去了。 走在皇宫关阳门外的大道上,两侧尽是不见边际的桃树,花瓣随风飞舞,须臾或随风凌空而起或零落成泥,落英缤纷将大道尽数染成了浅紫色。随便伸手就能接到几片新鲜的花瓣,一时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粉紫色。 无忧惊叹的停下脚步。令她惊叹的不只是这满目的桃树,还有这盛世的桃花。已是近冬,这里的桃树却开的如此盛,着实令人惊奇,“为何这个季节会有那么多盛开的桃花?”她问子佩。 子佩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她淡淡的牵着无忧的手回答,“这里是圣桃林,祖上定下的规矩是历代皇帝的近三代宗亲中,每有一位逝世就要在此种上一棵桃树,在树上刻下逝者名字,长久以往,便成了这无尽的桃林。” 无忧仔细看了看,每棵树上确实都有刻下不同的名字,刻痕用金色的不知什么东西填充满了,在阳光下就是闪闪发光的一片,仿佛是各位皇族帝王正在此,以最后的方式闪烁着他们一生的光辉。 子佩见无忧入神,顿了顿继续接了句,“这里的桃花受圣气庇佑,一年四季都不会败没。” 无忧眼睛里忽的闪过一丝兴奋,转头望向子佩,眼睛闪闪发光。她未开口子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无奈道,“这里的桃子又苦又瑟,是实在吃不得的!” 于是无忧眼睛里的光瞬间消失了,“不好玩,还是出宫去吧。”言罢拔腿就走,子佩跟上去,暗叹这位殿下除了吃睡,难道就没有别的爱好了么。 走过那条紫红色的大道花了不少时间,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累。宫门居高,可以俯瞰整个主街,虽然无忧看过不少古装剧,也听闻过牧元帝都的盛况,但真正出宫门面向街市的时候还是被惊到了。 且不说宽阔的街道两边无尽的商摊店铺,从衣料饮食到当铺堵管再到酒楼妓院应有尽有。光密密麻麻的人群就一望无际,并没有高的建筑阻挡目光,放眼望去一片开阔。人群涌动着蔓延开去,贯彻整个大街。无忧费劲向远处望去,发现确实看不见尽头,人群没有尽头大街也没有尽头。一时叫卖声,儿童的打闹呼唤声充斥周际,这是现代无论哪个地方都无法比拟的盛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里一直都是如此喧闹繁华,无忧不禁感叹那沅皇在管理方面确实称得上是治国有方。 靠近集市无忧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健步如飞一下冲进人群,身后的两人慌忙跟上去,唯恐她在人群中不慎走失。 无忧哪里真真实实的见过古装剧中的热闹场景,一下便玩脱了,一路跑一路买,各种没见过的东西都买全了,寻思着待她回宫一个个玩过去。于是不过须臾,子佩身上已挂满了物件,大包小包实在再装不下任何。 “小殿下买的差不多了吧”子佩皱着眉试探的开口,再如此下去不用到中午,出行所带的银两就能耗了大半,何况午膳还没着落。 无忧此时一门心思在不远处的技艺表演上,恍若未闻般自顾欣赏着,见当下正表演剧中常见的胸口碎大石,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 表演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明明是个白嫩书生模样却偏偏要来表演这蛮技。无忧虽知晓表演所用的石头多半做过手脚,但看着他瘦弱的身子却也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暗叹养家糊口谁也不易啊。 白嫩瘦弱的男子绕着场边走了一圈,周围升一片叫好声。他在越来越多人的围观下躺在了早已备好的理石长桌上,躺好展开手臂,任一同表演的人将一块大石放在他身上。无忧目测了一下,这大石怕是比她还要长上几分,厚也是极厚的。 大锤高高举起,那人奋力砸下,大石应声而碎,瞬时四分五裂。周围人群皆是大声鼓掌叫好,嚷闹罢,又都去看大石下清瘦的男子,只见男子缓缓坐起了身,下桌掸去身上的灰尘,微笑着向一众围观的人鞠躬,四下掌声愈烈热闹非凡。 表演结束人群很快散去,有个别手上带些闲钱的会给表演人的破碗中抛去几文。无忧仍是站那看着,见方才表演的清瘦男子收了摊,背影落寞,脸上再没有方才表演时候的一分神采。 男子走近不远处的屏风,绕到屏风后面和一个人说着些什么。无忧竖起耳朵细听,仿佛有人的咳嗽声从屏风后面传来,周围声音嘈杂,只隐约听见那个清瘦男子是在说收益不好,公子的病如何云云。 原是家中有人得病了,怪不得自己如此清瘦也要出来表演这种不易之技。无忧心下微升怜悯,让子佩等人就地等她,独自迈着小步子上前去,将手中的几两碎银尽数撒入破碗,碎银及碗发出当当几声脆响。 清瘦男子闻声跑来,见碎银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低头看着身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张了张嘴,一句谢谢却未出口,蹲下身柔和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无忧仔细想了想,自然不能用这里的真名讳,于是朗朗开口:“我叫明淮。你们是遇什么麻烦了么?”这是她穿越前的名字。 清瘦男子一笑道:“我和我家公子来此参加一个宴席,不料半道遇袭,现下没有盘缠也不能自证身份,公子又染了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说到一半,屏风后面的男子又咳嗽了几下,他立马禁了声,微笑着冲无忧挥挥手离开了。 也不知是哪路公子,真是倒霉呀。无忧思索着望向屏风,企图看清屏风后面是何许人,无奈实在敲不清楚面貌,只瞥见一抹玄青色的衣角。 “殿下,差不多该去用午膳了。”子佩上前来,她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十分不便,走路姿势古怪滑稽的很。 这么一提醒无忧到确觉得饿了,点头道:“走,寻酒家去。” 一路逛去酒楼满布,这倒是让无忧犯了难,究竟是选酱香醉鸭馆,还是玉露烧鸡铺她都想吃! 点点羊羊点到谁来当肥羊。于是她点中了一处外部装饰华丽的“酒馆”。“就此处吧!”她叉腰道。 “不可,此处是芳华楼。”沉默了一路的唐易钦第一次开口,他面无表情道。 无忧被吓了一跳,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这一路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随行,问道:“为何?” 唐易钦只瞪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一旁的子佩插嘴道:“芳华楼是这一带有名的那,那种地方。”她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妓楼?”无忧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朗声问。 子佩脸红点头,她都不知道这位小殿下哪里学来的这些词,明明在宫里是不可能听见这些的,何况她才八岁 “就是这了。”无忧眯着眼睛笑,她早就就想去看看里面是怎么样的了,言罢大步走向芳华楼。 子佩连忙跟上去拦下她,焦急道:“殿下别开玩笑了!这种地方怎么能进去。” “那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无忧指了指一边的人群,有男有女甚至偶有小孩。其实牧元的妓楼百无禁忌,有的男人甚至拖家带口的去里面吃酒,这里有戏看有美酒伺候,也有雅间清静无人打扰。只不过因为有那些特殊服务所以坏了名声,未婚的少女一般都不会去那种烟花之地自毁名声。 子佩一时答不上来,无忧趁她不备溜了进去,楼外的两人无奈只好跟上去。 芳华楼内比无忧想象的要大些,装束多是红色,让人看着只觉喜气洋洋的,心情也大好。一进楼就有一名有些年纪的女人迎上来,见无忧他们三人年纪都不大,服饰又都是上品,便奉承着开口:“三位小客官,雅间在三楼,酒菜一会会有人送去,要什么东西吩咐就是了。” “那便上些你们这顶好的酒菜吧。”无忧说着将一袋银子甩到她手中。那女人见无忧不过是个七八岁乳臭未干的小孩,却那样老道似常客而且出手阔绰,也不敢怠慢,叫人领了他们去雅间。 雅间虽不及皇宫中的房间,在民间却也确实算得上上等了,桌椅小榻皆做工精致,不远处还有一珠帘,帘后有片小平台,无忧想那应该是供弹唱表演用的。总体还算满意,她平躺在榻上,逛了一上午确实累人,这副小身体可再受不了这样的运动量了,下午还是安分些随便逛逛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捡个小弟 第五章 捡个小弟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又听了一段戏,待出门时候已是近未时。无忧见子佩拿诸多东西实在不便,威逼利诱的让唐易钦也背了不少,于是唐易钦的脸相比之前更黑了,看她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杀气。 无忧到不理会他,自顾玩乐着蹦蹦跳跳的出了芳华楼。接下来该去哪里呢?无忧托着下巴细细思考了一番,终是决定去一趟城郊的墨河,据说那里有满河的荷花,乘着微风摇曳多姿,想来也是极美的。 此番一去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因为随行带的银两并不多,现下已挥霍的差不多了。无忧思索着这马车能省就省了,不如便徒步去吧,也好沿途呼吸下新鲜空气,欣赏下风景。 于是众人走啊走。其实刚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无忧就累的后悔了,终究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可惜已经出了繁市,再寻不着可以雇马车的地方,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前面可能有危险。”唐易钦沉闷了一路,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无忧累的眼冒金星,忽闻他这般说,立马来了精神,四下张望一番,却什么也没瞧见。这里除了路两旁那比她还要高的灌木林就是脚下这条泥路了,哪里有什么人际。 子佩也是张望着一无所获,却仍是不敢放松警惕,轻声问:“少将军是不是看错了这哪有危险啊?” 唐易钦没有言语,只一下子用力拽住无忧细小的胳膊往旁边去。无忧被他拽个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一旁的一丛较大的灌木中,一时怒不可遏,抬头就要质问蹲在她身旁的唐易钦,还未开口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嘴,他虽年少却常年随父征战沙场,手上也被刀剑磨出了茧子,此时蹭的无忧嘴疼。 子佩也很快识相的跟过来,一道躲进这偌大的灌木丛中。与此同时,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小道上,原来方才是被拐角处的灌木挡住了这才没让她瞧见。 那队人马足有五六人,策马而来,个个手持刀剑,面露凶色。人马行至与他们相距不过数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下来,个个东张西望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无忧看着不禁后怕,深吸口气。还好有唐易钦在,否则今日怕是要小命休矣! “他肯定就在附近,仔细搜!”领头的一人吼到。无忧透过草木看他,只见他脸上赫然一道疤痕自左眉至右颊,相貌凶恶的很,活脱脱一个土匪模样。 众人闻声散开去,骑着马用手中的刀剑劈打草木,四处寻找着什么。无忧有些担心他们会寻到这里,虽听闻过唐易钦是个厉害的人物,却不曾见识过他的本事,终有些害怕到时他不敌那凶狠的五六人。 思索着抬头去看唐易钦,少年皱眉死死盯着那些人马,右手握着战棍随时准备搏斗。无忧一时神游,暗想他外表确实不像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叫人看着分明有沙场老将的感觉。 “找到了!”一句叫唤声将无忧思绪拉回,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声音的源头——正是其中一个持刀骑马的人。 他们很快聚过去。无忧定睛看着,却见那刀锋所指之人分明是个小男孩,看起来甚至比无忧还要小上一些。 “怎么不跑了?你兄长已经死了,是该轮到你了。”说话的人是领头的刀疤,他将刀架在小男孩的脖颈上,面带瘆人的笑意。 再看那小男孩,白白嫩嫩的,衣着虽然已经沾满了泥土,细看却不是平常的用料,想来是个官宦人家的少爷。他只站着,不发一言。 无忧忽生念想,轻声问一旁的唐易钦:“你可打得过他们?” 唐易钦瞥了她一眼,仍是面无表情,只回四字:“绰绰有余。” 无忧白了他一眼,心生一计。悄悄抬起脚使劲一踹,竟将原本蹲在她身边的唐易钦一脚踹出了蔽身的灌木丛!唐易钦猝不及防的摔了出去,回首怒视着无忧,而此时的作案人正捧腹大笑着冲他挤眉弄眼,不是他是的绰绰有余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起了那队人马的警觉,刀疤转头看向唐易钦,沉声道:“原来还有护卫没死透,既然你那么忠心,那爷便成全你,先送你上路!”言罢策马提刀就向他冲去,速度快的惊人,无忧都不禁有些为唐易钦担忧。 唐易钦就站在那,一手拿着比人高的战棍,一手握拳,面不改色。近了,刀疤举刀奋力向他挥去,这一刀下去即便不死亦是残。电光火石之间,他躬身一侧竟就轻松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刀疤显然没想到他会躲过去,扑了个空。却也立马反应过来,勒紧缰绳,回首挥刀,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影,一时惊愕万分,再反应过来时身下的马长嘶鸣一声,就侧而倒,显是已被人击中要害,动弹不得。 瞬时人仰马翻,刀疤滚落下马却并未认输,欲爬起反攻却只觉后颈剧痛,只一下就已不省人事。唐易钦持棍而立,一脚重重踩在刀疤的背脊上。 如此只在一瞬之间,一眨眼就能错过。无忧看呆了,她方知晓原来棍棒也能比锋利的刀剑厉害,这一棍向要害下去,不死也是半身不遂了。唐易钦这个少将军真不是浪得虚名,无忧不禁高看了他几分。 不远处的众人见自己的老大竟一下被击倒一时也都是不敢相信,个个向唐易钦策马狂奔而来,咆哮着呼喊着要为老大报仇结果毫无悬念,团灭。 “厉害厉害!回头定让父皇好好赏赐赏赐你。”无忧鼓着掌从灌木后出来,一脸赔笑。 唐易钦怒目看向她,意味深长道:“殿下可真是为臣着想啊。” “好说好说”无忧也有些怕他了,不过这也算是他作为护卫应尽的义务吧。无忧生怕他真生气,不敢与他再纠缠下去,小步跑向方才获救的小男孩那去。 小男孩显然还是惊魂未定,见无忧与他同龄倒不甚害怕,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怯怯的看着她。 “小弟弟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得罪这些土匪的?”无忧担心他小小年纪留下不好的阴影,压低了声音温柔的问到。 “我是笙国来的。”小男孩见她如此友好也稍放宽了些心,说着歪头想了想,继续道:“我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杀了好多人我也找不到我二哥哥了。”他说着抽泣起来。 无忧可不会哄哭闹起来的小孩子,立马安慰道:“没事的,你要去哪我们保护你去,你也看到了那边那个拿棍子的哥哥很厉害,他可是我的小弟。”无忧说着指了指唐易钦,唐易钦站的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仍是怒视着无忧。 “真的吗!”小男孩闻言停止了抽泣,“姐姐好厉害,我也要当你小弟!” 无忧见他可爱,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小弟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呢?” “我叫辰”小男孩顿了顿,想起临行前二哥哥与他说过,在外无论对谁不可说自己的真实姓名,于是道:“唤我阿烁吧。我听下人说我是要去一个叫做天什么宫的地方。” “天胤宫?”无忧脑中立马出现这个词。 “对,就是天胤宫。”阿烁连连点头。 无忧愣神,天胤宫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牧元的皇宫,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若是来自笙国,那许是哪位来访大人的随行家眷?还好自己临时起意救了他,否则笙国使臣的家眷在牧元地界上出了茬子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正好与我们同路,那便随我们一道回宫吧。”无忧牵起阿烁的手就往回走,不知为何她总对这个孩子有股莫名的喜欢,如此捡了个小弟也好,此行也不算没有收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喜提唐护卫 第六章 天胤宫,玄澜殿。 玄澜殿是牧元皇宫议事所用的主殿之一,平常也用作沅皇的书房,故除沅皇和少数重臣偶来以外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寂无人烟。 这日殿内却分外热闹,人群在殿内涌动着议论纷纷。他们有的是牧元的宰相或将军,有的是笙国或者旬国的皇子大臣,多是各抒己见,谁也不服谁。 “沅皇陛下,我们二殿下和四殿下在你们国界内被刺客袭击。煊王二殿下及时获救却也身染重疾,尚未痊愈。烁王四殿下甚至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们总要给个交代吧!”说话的是来自笙国的使臣贺成,他挺着个肥胖的大肚怒声道。 沅皇身居高座闭目低头,皱眉不发一言,似在沉思该如何与其国交代。 “已经派出去很多侍卫寻找了,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说话的是叶锦诚,自他被沅皇紧急召见他就已猜到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果然得到消息原是两位皇子在来的路上遭遇袭击走散,二皇子辗转来到了皇宫,四皇子独自一人且年纪尚小,兵荒马乱中不见了踪迹。 “不曾想偌大的牧元连几个刺客都抓不到,一个人都寻不到。”贺成说着冷哼一声,“此番我等奉命而来是为的签署三国和平契约,如此待客之道未免欺人太甚吧!” “贺大人言重了,烁王既是在牧元出的事,我等必定会倾尽全力将他安然寻回来。”叶锦诚踱步上前,一手张开扇子,随意扇了几下,故作忧伤道:“只不过现下连刚刚班师回朝的唐兆坤大将军都派出去寻人了,除去皇宫的必要护卫实在再抽调不出人手如若不然大人与我也去街上寻?” 贺成闻言不再吭声,他这肥胖娇生的身躯不要说上街寻人了,便是多走动几步都喘的很,届时还需派人来抬他轿,不过是出丑枉费人力罢。 “报——”一名侍卫进殿来,所有人将目光移至他身上,既希望又害怕听见烁王的消息,生恐他真薨在牧元。侍卫叩拜道:“无忧殿下回宫了。” 众人不知为何舒了一口气,沅皇挥手示意他退下。其实无忧就在殿外,本想回来时向沅皇请个安,却见众人在议事不便打扰,还是先回自己寝宫吧。 她将阿烁领进了自己的晨胤殿,吩咐子佩给他准备了一间客房,打算让他在此小住几日,等沅皇忙完了政事再向他禀报此事,帮阿烁寻回家人。 “我们一会去御花园玩吧。”无忧道。 阿烁好奇的四处张望着,闻言点点头。 “不可,”子佩插嘴到,“殿下你忘了,这几日旬国和笙国的来使还有诸位皇子都在宫里,大殿下吩咐过了不许你到处闲逛。” “那呆在这殿中岂不无聊透。”以前她不能出去到不觉得外面好,现在她见识过了外面的有趣再让她呆在殿中实在难受。 “参见大殿下。”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众人望去原是叶锦诚。 他一身浅色衣衫,并没有太多装饰,素雅中带着拘谨到也别有韵味。他一听无忧回宫便想来看看她,反正在那玄澜殿里与那些人辩论也是无趣,倒不如来这晨胤殿讨杯茶水。 “你怎么来了。”无忧并不喜欢瞧见这位兄长,不再多看他一眼,自顾与阿烁吃着从宫外买来的糖人。 叶锦诚并没有回答她,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阿烁看,此人好生面熟,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细想许久,觉得最近应该见过这个面貌,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无忧觉叶锦诚一反常态的安静,看他一直盯着阿烁瞧,心中暗道不会是他又想了什么法子要捉弄阿烁吧。遂将手边一册书卷拾起,提手使劲砸向愣愣出神的叶锦诚。书卷在空中腾空翻滚了一圈,直直落在叶锦诚的头上,砸的某人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啊呀!” 叶锦诚捂着头气鼓鼓的看向无忧,平日里塑造的沉稳形象瞬间不复存在,扯着嗓子暴跳道:“你做什么!难道想弑兄吗!” 话音刚落忽闻无忧噗嗤一笑看向他,接着竟冲他做了个鬼脸,外人怕他,她可不怕,若他敢欺负她,明日就能让父皇替她好好教训他。连诉苦的说辞都想好了,再配上一阵梨花带雨的哭,了事。 叶锦诚自是不甘,撸起袖子就准备要去管教管教这个不长记性的亲妹。刚上前一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咳一声,众人看去竟是唐易钦。他一脚正迈进门,显是刚来。 叶锦诚见有外人,连忙收敛了不少,站姿恢复了平日里的端正,清清嗓子缓缓道:“少将军有什么事情?” 唐易钦行礼道:“见过大殿下。陛下刚刚命臣来晨胤殿当值,做小殿下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无忧闻言大喜,唐易钦的本领她是亲眼见识过的,有他护在左右会安全许多。无忧蹦跳着一下躲到唐易钦的身后,委屈巴巴的指着叶锦诚道:“唐将军保护我!就是他,他刚刚要打我!” 叶锦诚见她恶人先告状几步上前想将她拎起来好好捉弄一番,不料却被唐易钦挡了路,他只身挡在无忧身前,虽并未拿着武器,眼神中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沉声道:“还请大殿下给臣一个面子。” 叶锦诚向来以沉稳严谨的形象对外,不好发作暴露本性,只好咬牙挥手,挤出一道笑容道:“本王并不是想对皇妹做什么,只是想教她一些自卫的防身术,如此示范示范罢了。” 无忧比唐易钦矮了许多,只好扯着他低垂的衣角生怕他退让,什么示范防身术,居然把欺负她说的如此文艺。唐易钦依旧面无表情,但挡在她身前的身体却丝毫没有移动,“大殿下不必如此费心了,从今以后有臣在一日,小殿下就用不到防身术一日。” 无忧抬头看着他,一时五味杂陈,他虽不常说话,但一说起话来竟是那样有魄力。比这个只会捉弄她,整日装沉稳的兄长好多了。 叶锦诚自知此番讨不到好处,抬首眯起眼睛看了无忧一眼,这一眼尽是鄙视意味。无忧如今狐假虎威哪里会惧他,遂扬起脑袋轻哼一声向他竖了根中指。叶锦诚不明白其中意思,不过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意,缓缓道:“方才见皇妹用书册砸人看起来很是得心应手,待不久之后上学堂,为兄定让少傅好好教教皇妹这书册究竟是何用途。”言罢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殿。 无忧闻言只觉背脊发凉,久违的被读书支配的恐惧再上心头,不禁咽了咽口水,罢了该来的总要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白夜 第七章 烁王失踪了,但签约的日程无法改动。这日宫廷大摆酒席,请柬自然也送到了晨胤殿。无忧是不喜欢这些虚情假意的宴席的,一个个表面客套,背地里都在打着算盘,可仍是拒绝不了,毕竟牧元又不似笙国皇子众多。 “殿下,宴席已经开始了,陛下都派人来催过几回了。”子佩看着无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都要着急死了。 “不碍事,不碍事。”无忧琢磨着她晚些去,便可以省去了开吃前的一大段客套时间,打算去了就直接开吃,吃完就溜走。 “阿烁也要去!姐姐别丢下我。”阿烁蹦跳着扯着无忧的袖子。 无忧这几日看阿烁的言行越发觉得他与自己心性相投,她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做。大前天从屋顶爬去去御膳房偷东西吃,专挑好的吃,还不忘给无忧带了不少甜食,无忧平日里吃食都有严明规定,她想多吃些零食那是不可能的,如此倒也造福了她。 昨日,传闻后宫那敬妃最喜爱的白兔不见了,后宫足足找了一日,便是连这晨胤殿里头都敢来寻。这本没什么,直到阿烁拿着他刚刚烤好的兔头来给无忧尝尝的时候,她方才觉得不对劲,这后宫的兔子怕是只有敬妃那只了吧。不过得多亏了敬妃平日里给它的喂食好,吃起来味道倒确实不错 “好,那你一会可不许胡闹。”无忧笑道。 阿烁点点头,“还是姐姐最好了。” 宴会上。一众来使皇子都上前致辞,无非就是夸赞沅皇治国有方,祝福身体康健云云。贺成东张西望一番,忽问道:“久闻牧元的小公主生的可爱,怎今日不见她在呢。”众人闻言皆恍然,议论纷纷。 叶锦诚闻言稍稍一挑眉,无忧的心性他自然清楚,起身敬酒,彬彬有礼,笑道:“皇妹许是临时有事,本王这就派人去催。” “倒不必劳驾了,”贺成动了动他肥胖的身躯,却并未站起,继续道:“牧元的待客之道我等也是见识过的。” 沅皇沉了脸不搭话,宴上气氛略显尴尬,忽的一声太监叫唤声打破沉寂:“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望向门口处,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缓缓走近,近了方可一观相貌。无忧身着浅粉色锦袍,明明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却见被粉色的衣袍衬出了一丝美艳,一顾娇憨可人,再顾亭亭玉立,无需太多装饰便已尽显风采。 玲珑云髻生花样,珑畿优本少赋役。一时间惊艳了所有人,连叶锦诚都微微愣了神,殊不知原来无打扮起来是这副模样,颇有一种忽然捡到宝的感觉。 “儿臣见过父皇,各位大人。”无忧乖巧的行了个礼,奶声奶气的煞是可爱。 “来父皇这边坐。”沅皇招手唤她,此番是无忧第一次参加此等大宴,他担心她呆不惯,便将她揽上龙椅,置于膝上一道赏舞。 这个位置观赏舞姿确实好,能将整个宴席一收眼底,而且皇帝的餐食总要好过下面的餐食,无忧很是满意。她四处张望着,平常都要仰头看人,这回终于轮到他人仰头看她了,包括叶锦诚,这感觉真舒坦。 沅皇时不时爽朗的笑着,时不时将案上的美味喂给无忧,一时其乐融融。无忧抬首看着沅皇,他浓密的黑发中分明生出了几缕白丝,她从未注意过原来他脸上满布沧桑。这个威严的帝王看着她眼中尽是笑意,她五年来未曾见过他笑的如此由衷,自然不是因为堂下的表演,而是因为即将签署的休战契。这意味着旬c笙c牧元三国历经数十载的战乱即将结束,百姓亦不用再受流离之苦。 他是个好父皇,更是个好皇帝。无忧这样想着,用筷子将一块肉夹起,递到沅皇嘴边,奶声奶气道:“父皇,吃肉肉。” 沅皇低头对着她慈祥一笑,笑眯了眼,伸手摸摸无忧的小脑袋,“倾儿长大了,懂得孝敬父皇了。” 无忧被夸的开心,将目光移回堂下,看之前无趣的表演都感觉有趣多了,心情大好。忽的目光瞥见远处宴席上的一抹玄青色衣角,心中一震,目光上移看去却是一个翩翩少年,少年举着酒杯也在看着她,一时四目相对。 无忧又看了一眼少年身边站着的人,分明就是之前在宫外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那位清瘦男子。心中笃定,是他,那个被称作公子的少年。 无忧扯扯在一旁子佩的袖子,指指玄青衣衫的少年,小声问道:“他是谁?” 子佩看了一眼,将头凑近回道:“这位就是笙国的煊王二皇子,听闻他来时还遇袭了。” 无忧想来上次她回宫时候,众臣在玄澜殿中的议论,确有此事。煊王?此等身份居然会沦落至街头染病卖艺,看来早闻二皇子不得宠是事实,而且居然来时遇袭,平常土匪哪敢打劫官队,显然是在那笙国皇宫中还有想置他于死地之人。 脑海中浮现电视剧中众皇子为争皇位互相残杀的场景,暗叹还好牧元仅有叶锦诚一个皇子,他虽不济总也好过一群人打来打去,说不定还要误伤她。 无忧想着,突然觉得身边好像少了谁,恍然想起原是阿烁不见了人影,便问子佩:“阿烁去哪了?” 子佩不假思索道:“方才入宴之前,他说临时有事情,就溜走了。” 无忧暗想他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事,明明是他要随她来的,真是善变的小孩。 “陛下,臣有一宝物献上,是从我国特地运来的。”突然说话的是来自旬国的使臣,他说着命人将一个小盒子拿上前来。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小盒子上,无忧也细细盯着,那盒子做工精细,便是盒子本身也算得上一件宝物,不知宝物中的宝物又是何物。聚精会神间,盒子忽的一颤,无忧被吓了一跳,这装的居然还是个活物?! 使臣将盒子接过,缓缓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坨青色的东西,无忧跑下去靠近细看,那坨青色的东西动了一下,缓缓的探出一个青色的小脑袋——居然是条青蛇!无忧着实被吓了一跳,一下后退几步,定睛看了那条青蛇,蛇吐着信子,那蛇头上却分明长了两个似小触角一样的东西,这又是什么怪物。 在众人的惊叹中,使臣笑着开口解释道:“此是我旬国的圣物,千年才生一条,每条皆是含剧毒,识人性,有幻化之奇技。此生只忠一主,驯的好了,便是随行护身的良物。” “那它现在可会伤人?”沅皇问到,这也是无忧想问的。 “它刚刚诞生,毒牙尚软是咬不动人的,在此时驯化是最佳,陛下请看。”使臣说着,见手指置于青蛇前,青蛇猛的张口一咬,在场人皆是一惊。使臣却笑着淡定的将手指从它口中拔出,指上并无任何破损,他继续道:“即便是真中了毒,只要用圣物的触角入药便可痊愈,触角一断,只需几日便可再次长出。” “那它可食肉?”无忧好奇的问到,对此蛇很感兴趣。 “不用喂养,食‘喜悦’也。只要有真心欢喜之息,它便会食用,其饿了便自己会去寻食。” “当真有趣!”无忧颇为满意,这样也省的喂养费心了,转首看向沅皇道:“父皇,儿臣喜欢这圣物,可否赏赐于儿臣。” 沅皇点点头,不用她讨要,他本也有赐予无忧之意。 “它可有名字?” “还未取名,殿下请赐。” 无忧接过盒子,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一看此景皓月当空,细细想了想道:“白夜月休弦,灯花半委眠。便叫你白夜吧。” 小蛇似乎听得懂人话,闻言竟爬上了无忧的手,绕着她转了两圈,看起来很是高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闹宴 第八章 闹宴 得了白夜这个宠物,无忧便更加无心于赏舞了。她时而将它藏于袖中,时而又将它捧于手心,片刻不离身宝贝得很。白夜似乎亦十分喜欢这个新主人,听话的盘在她手掌。 沅皇见无忧稀罕,也不强求她再坐回自己身边,随她游走在席间,看着她满心欢喜的带着白夜四处吓唬人,倒也颇为有趣。 宴上的老臣多是相当惜命的,见到无忧捧着白夜走近都是吓白了脸,生怕这蛇不慎咬到了自己,那可是有剧毒的。可他们越躲,无忧越是来劲,使劲往各路大人身边蹭。那些老臣子又不能拒绝公主的“慰问”,只得发着抖应付。 无忧对此十分满意,瞥见席间的贺成,想起他之前言语间的处处刁难,心生一计,向他走近。 贺成见无忧携蛇过来了,惊出一身冷汗,端着酒杯的手不自禁的抖了几下,洒出些许酒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无忧手中青蛇,一动不敢动。熟料无忧走近了却并未与他打招呼,只从他身边走过,只是走过这倒罢了,偏偏突然在他身后侧突然惊呼一声,贺成着实吓了一跳,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殿,殿下。怎,怎么了?”贺成回首去看无忧,战战兢兢的问到。众人亦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皆伸长了脖子向这望来。 无忧看着他微微一笑,摆手道:“无碍无碍,大人你继续用膳。”言罢低头东张西望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殿下在寻东西?可需要臣来帮忙?”贺成此话不过是客套罢了,他巴不得无忧赶紧离开。 “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大人愿意的话,也可帮我一道寻寻。”无忧说着灿然一笑,她一笑便有两个小酒窝,可爱十分,看上去天真无邪。席间隐约传出些许悄悄议论赞叹之声。 贺成竟一时也被无忧这笑迷了,道:“殿下要寻什么,臣帮你。” “我刚刚不小心将我的白夜弄丢了。”一句话平淡出口,却惊了在场所有人,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后,周围的人连忙起身,惊叫着分作鸟兽散。一时间宴席大乱,甚有沅皇身边的太监高嚷着:“护驾!护驾!” 有一条剧毒的蛇在身边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毒蛇在附近,却不知在何处。贺成被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也要起身跑开。谁知他刚刚站起来,却感觉有什么扯着他的脚,低头看去竟是白夜,它正盘绕在他小腿上吐着信子。 “呀!原来在这,贺大人你别动。”无忧故作惊讶,皱着眉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贺成被吓的一动不敢动,脸上肥胖的肉都拧到了一处,道:“殿下,殿下救我!”左右禁卫也想上,可一来白夜是旬国的圣物不能损伤,二来如若受惊则更有可能在此咬上一口。 “放心放心,”无忧上前一些,蹲下身看着白夜,安慰道:“不过是让它咬一口,还能解毒。” “可,可此等剧毒之物,即使有解毒的法子也甚是危险啊!殿下,快将它拿走!”贺成几乎要哭出来,他可还要享福呢,总不能就此把命搭上了吧。 无忧见他这副失态模样心中暗爽,想着也差不多了,遂伸出手置于白夜面前,白夜知道她的意思,晃动着翠绿的身体缓缓爬上了无忧的手掌,一边爬上去一边拿头蹭蹭无忧表示欢喜。 贺成见自己安全了,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左右连忙上前扶他,却被他一顿臭骂,他奈何不了无忧便将气都撒在了下人身上。 无忧见状一时忍俊不禁,余光瞧见席间那个玄青色衣衫的少年正看着自己,连忙忍住不笑。话说,他似乎刚才就没跑啊。明明就坐在贺成的旁边,却丝毫不惧的吗?无忧好奇的看向他,此人虽只十二三岁,却生的丰神俊朗,剑眉粗粗的,五官确实也精致。与叶锦诚的俊不同,他更多的是一种气魄,有些像唐易钦身上的那种气魄。无忧暗想或许久居沙场的人都有这种战神的气魄? 宴上的众人看危机解除一个个都安心下来回到座位上。权当做看了一场笑话,一个个看贺成的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嘲讽,堂堂笙国竟派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当使臣,荒唐。 贺成自然不甘心,平复情绪之后又整理好了衣袍,上前道:“陛下,不知何时才能寻到我们四殿下。”他自己出了丑,便还想要沅皇下不来台,又提起了这事。 四下无言,好端端的宴席气氛就此变得诡异尴尬起来。贺成继续道:“哼,今日不寻到我们四殿下,这约不签也罢!” 话音刚落,门外忽生躁动,远远望去仍可见人影复杂。沅皇沉声问:“何事?” 一名守卫回话道:“回陛下,宫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孩子,方才趁宴时竟溜进了内宫” “禁军都死了吗!”沅皇本就心情不悦,大怒道。 无忧想应是阿烁,刚欲上前禀明,不想还没开口,从殿门就跑进来了一个小身影,定睛看去正是阿烁。他身后还追着一群护卫,护卫见这小孩居然不要命的敢闯宴席,一时也不知是继续追还是就此请罪。 阿烁见无忧就连忙跑过去,护卫以为他要行刺,连忙挥刀追去,直至一人喝到:“住手!” 阿烁循声望去却见是他二哥,欣喜万分,赫然开口道:“二皇兄!”他还以为他死了呢,一时眼眶湿润了。 于是自刚才白夜闹出的事之后更加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在场人细细看他,这才发现此人不就是四皇子辰延烁嘛!所有人在宫外拼命找来找去的四皇子居然早就在宫中! 无忧恍然明白过来,早知如此她便早些将他带来面圣省事了,造化弄人啊。不过也罢,皆大欢喜嘛。 叶锦诚幽怨的看着无忧,她可知他为了找这辰延烁废了多大心思,没想到近在眼前,怪不得前几日见他总觉得哪里似曾相识,原是见过寻人启事上的画像,不过一时没想起来罢。 宴会还要继续,虽然连着上演了两场闹剧,但丝毫不影响表面的和气。而无忧则是在沅皇的默认下偷偷溜出去了,与其在此继续这个无聊的宴席,还不如去御花园训练她的新宠呢! 无忧悠哉的走在道上,忽有一小太监半道拦住了她,行礼道:“殿下。陛下让奴才转告您低调些,毕竟宴半私自离席有损形象。” 无忧自然是明白的,虽然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总也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闲逛吧。她思索着,忽生一计,微笑着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道:“你们内监可还有多余的小孩子穿的衣裳?” 小太监小心道:“有是有的,殿下这是何意?” “去给我送一套合身的来。” 小太监闻言一愣,惊恐道:“殿下三思啊,此是下人穿的衣裳。况且殿下身材娇小,怕是没有合身的” “如此啰嗦,你不拿我可自己去讨了。”无忧说着就要往内监走去,小太监拗不过只好去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溟洛 第九章 溟洛 宫中常有小太监,所以寻件合适的衣裳并不难。无忧看着一排各式的太监服饰半晌,终于择了一件相较朴素无太多花饰的墨绿色小袍子,小袍子甚是合身,她原地转了几圈,满意的命人将原先的衣裳送去晨胤殿,自己一人走向御花园。 无忧在花园里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假山群,从袖中掏出那团青色的东西,蹲下身探手入一旁的草丛。白夜无事便在她袖中老实的呆着,见她将它放出来,愉快的沿着她的手爬到了草丛边。 “刚才表现不错哦!”无忧笑着伸指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以示奖励,“接下来我们可要好好相处。你是圣物,当听得懂人话吧?” 白夜喜被摸,闭眼似乎很是享受。闻言竟点了点头。无忧甚是欢喜,人家养猫狗她养毒蛇,且是条能听懂人话的蛇,想来就特别威风。 “听闻你有幻术,现能否展示展示?”无忧想着,此言幻术可能就和催眠术差不多,只是不知这小小的青蛇会用怎样的方式催眠人呢。 白夜闻言动了动小触角,它身前就此出现一小团白雾,白雾变幻着凝聚,却只凝聚到一半就又散开,然后再凝聚再散开无忧细细观察着,终觉得是四不像。经过一番努力仍然变幻不出什么样子,白夜精疲力尽的耷拉下脑袋。 “罢了罢了,可能是你还小,不用勉强。时日还多,不急于一时。”无忧见它这样也是心疼。可能是她过于专注,并没有发现有一人已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喂。那边那个小太监。”她身后的人突然喊到。 无忧被吓了一跳,起身回首去看,却见是一衣着不凡的少年,不过比她大上两三岁的样子,皮肤很白,稚气未脱脸上却有着一种难掩的傲气。无忧四下望了望,这里仅有她与那名少年,这才想到自己穿着这身墨绿色衣衫。于是指了指自己道:“叫我?” 少年见无忧正脸微微一愣,脸上泛起一阵莫名的红晕,故作镇定道:“不然呢。你为何在此自言自语。”他说着走近,目光一刻不离她。 “我没有自言自语,我在和我的宠物说话。”无忧暗想他言行真是无礼数,与他这出尘的相貌当真是完全不相配,可惜了。 “宠物?”少年颇有兴趣的上前,在无忧之前对着说话的草丛中找了许久,才发现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青蛇混在枝干草丛中,与那翠绿的草几乎融为一体了!他本以为会是什么小猫小狗小兔子,没想到是条蛇,心里一惊,后退几步道:“你,你一个小孩怎么养这样危险的东西,我在我们国家见过,它可是有剧毒的。” 无忧心想原来他是旬国来的,道:“胆小鬼,小皇子就该好好呆在宴会才是,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知”话未说完便想起来一身皇子规格的衣裳,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又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现在就带我回宴席吧。” “你莫不是迷路了。”无忧坏笑着开口,她现在到觉得此人挺有趣的。 “胡说!”少年有些着急了,总不能在这个小太监面前承认自己迷路了吧,这多丢人。“快带本王出去,否则定要你好看。”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无忧缓缓道。 “大胆。你叫什么名字,从一开始就对本王甚是无礼。”他哪受过这种气。 无忧歪着脑袋想了想,索性还用原来的名字,于是道:“明淮是也。” “好,本王记住你了,回头定会告诉沅皇,让他好好治治你这个无礼的下人。”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是叫溟洛吧。”无忧在他身后喊到。她在沅皇那偶然看到过来访的名册,只一眼便都记住了。旬国的二皇子溟禹染病未来,来的就只有大皇子溟洛。 “你,你竟敢直呼本王名字!”溟洛气红了脸,却又奈何不了她,这毕竟是牧元的皇宫,不能随意生杀。 “你当真不用我带你出去了吗?今日摆宴,御花园的守卫都调去巡逻了,这里除了你我再无他人。” “你想如何。”他警惕的看着她。 “不如何,只需你记得我救过你便可。至于回报是什么,我现还未想好。”无忧说着粲然一笑,心想着他再不济将来好歹是个王爷,若哪日自己落难了,说不定还能去他那里讨个安生,此便宜不要白不要。 “不行!你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答应你这种要求。”溟洛自然不甘,一诺千金,她这个小小的太监怎承的起做他的恩人,他又如何能给一个下人报恩。 “好吧。不过听说晚上的花园闹鬼,这有个枯井,有好多嫔妃都死在这了,有的是自杀,有的是失足,也有的是被推下去的你好自为之。”无忧说的声色俱全,小小的脸上满是同情之色。不是常有嘛,后宫争斗中被莫名推入井中的人。 溟洛额间冒出点点细汗,咽了咽口水道:“休要胡言,世间怎会有鬼怪。” “殿下莫要不信啊。我之前有个在内务府交好的望公公,就是夜半来御花园给主子采花,结果就再也没回来了。”无忧说着竟硬挤出几滴泪来,似乎是谈及伤心处,情难自禁。其实望公公正是沅皇身边的大太监,而故事自然是编的了,得亏了平常在沅皇那里装被叶锦诚欺负的可怜,练就了这一身演技。 溟洛显然有些慌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想了想迟疑道:“你且带我出去,我答应你便是。” “这还是不了吧。”无忧故作为难,支吾道:“你我身份悬殊,我确实不应当向你讨要回报” “那不如你别讨了,带我出去就此作罢。”溟洛正好接着说下去。 “那也不行!你是大皇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能让你成为言而无信的人。”无忧说着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溟洛闻言也不好再反悔,眼看天越来越黑心中也是着急,道:“我岂是言而无信之徒,说报便一定会报。小公公还请带路。” 无忧似又斟酌了一番,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待她答应了,溟洛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居然被套路绕晕主动提出了要报恩,岂不是颠倒了?可说出去的话已经覆水难收。幽怨的看着在前面带路走的欢快的无忧,罢了,应该不会再遇见她了吧。 一路走的急,溟洛忽瞥见无忧袖口探着脑袋的小青蛇,想起适才种种仍是心有余悸,好奇的问:“蛇是哪来的?可有名字?” 无忧没有看他,自顾走着,冷冷道:“捡的,叫作白夜。” 白夜听闻自己是被“捡的”,愤愤的将脑袋缩回了袖中,溟洛心想这还是条小气度的蛇,莞尔道:“它既不白又不黑,何以称此名。” 无忧有些闲他话多了,不作搭理。溟洛被无视倒也不恼了,他现只觉此人很是有趣,若是能将她要做自己的随从,那必定能平添诸多乐趣。 无忧将他带到宴上的时候已入夜,旬国使臣正准备去寻溟洛,却见他自己回来了。使臣并不惊喜,反而微怒道:“你怎现在才回。臣受王上的令带你出使,可不是让你来玩的。” 溟洛一时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低着头。无忧知他高傲好面子,定是不愿说自己迷路的。可若不说定少不了一顿责罚,算了,她好人做到底吧。“使臣大人,方才我在花园迷了路,多亏了他才将我带出。” 使臣一直没注意身边这个太监服饰的人,闻言定睛细看才发现竟是无忧,慌忙中要行礼却见无忧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一时不明白其中意思愣在原处。无忧暗叹这个使臣当真一点不机灵,自己身份若被溟洛发现可就不好玩了。 “小倾子,你怎么才回来。”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叶锦诚,他正负手缓步走来,说话间还露出一股诡异的笑容。 无忧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也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大殿下,我不识路,在御花园迷了路,这才耽误了时辰。” “原来如此。不过来的巧,本王正要找你。”叶锦诚说着上前,蹲下身,忽的将两手置于无忧脸颊,使劲□□起来。无忧不得反抗,只能生生忍着,狠狠的瞪着他,她就知道准没好事。 叶锦诚素来喜欢捏她的小肉脸,看她生气的样子心里总会莫名的舒坦。直至将无忧脸捏红了才作罢,罢了在无忧耳边轻声道:“可别怪为兄,为兄也是在给你解围啊。”言罢笑眯眯的离开走远了。无忧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告诉自己这个人即使再幼稚也是她大哥,不能打不能骂 叶锦诚走远了,使臣这才明白过来这兄妹二人的意思,虽不明白缘由却也知应配合,咳了咳对溟洛道:“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溟洛依旧低着头,幽幽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何。”无忧道。 “你这般是不是打算从我这捞得什么好处!你是二弟那边的人吧。”溟洛素来与溟禹不和,他虽为长子却是庶出,远不及溟禹这个嫡子受宠。 无忧见他面色不对,搪塞道:“缘由待明日你回国之时我再告诉你。”言罢就溜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辰延烁的夜探 第十章 “忙碌”了一日,无忧一回晨胤殿便倒头大睡,连晚膳都未用。 睡得早了自然起的也早,于是乎她半夜就醒了。朦胧之际总觉身边有什么东西,爬起来乘着月光在床上摸索一番,摸到了一个暖乎乎的不明物体,她心想大抵是白夜吧,于是放下警惕重新睡下。刚刚躺下脑子转而一想,白夜是冷血动物,怎可能是热的!一时惊愕万分,一下跃起身,不管不顾的将腿用力一蹬,把她床上的不明物体踹了下去。 那物猝不及防的着地,发出一声叫唤。随即在一片漆黑中站起了身,月光透过窗纱将那物的身影印在地上,虽看不清楚样貌却也能清楚知道这是个人影。 莫非是刺客?无忧一想起刺客就感觉呼吸困难,三岁穿越那日受刺落水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这是她一辈子无法磨灭的阴影。无忧退缩到床的另一端,指着黑影道:“你不许动,再动我喊人了!” 人影迟疑片刻,竟噗嗤笑了起来,随即笑道:“姐姐,你那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无忧听着声音耳熟,鼓起勇气爬到床边将床头的蜡烛点燃。烛火并不算亮,但看清人影是谁已经足够了。无忧定睛去看,却发现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阿烁。 “你怎么会在这。”无忧有些惊魂未定,心想他虽是笙国的四皇子,但怎么能半夜出现在她的寝殿她的床上。细细去看他身上的衣裳显然是夜行衣,原来是溜进来的,怪不得。 “姐姐,我是特地来谢谢你的。多亏了你我才能平安回来与二哥哥他们团聚。”他说着顺手将一边的另一根蜡烛点燃,殿内瞬间明亮多了。他顿了顿又微笑着道:“让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是笙国的四皇子辰延烁。” 无忧盘腿坐着,暗想这些来使的皇子都是些奇怪之人,谢便谢吧,哪有夜探人家寝殿来谢的。不过看来他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到不枉她如此待他,愉快道:“好说好说,在下叶倾黎。” “姐姐,我偷带了些吃的来,今日宴席闹的慌,听下人说你晚膳都未用,想来定饿了吧。”辰延烁说着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包袱,放置在无忧面前,缓缓打开了竟是一只大烤鸭和几瓶酒。 房间里瞬间被香气萦绕,无忧确实是饿了,一见大烤鸭几乎两眼放光,何况还有酒。穿越之前她可最爱喝酒了,只是穿越之后因为这副身体太小,喝酒实在伤身所以一直忍着,现如今酒都送到面前了,岂有放过之理? 无忧蹦下床去,将不远处的茶杯拿来,辰延烁见她拿了两个杯子甚是不解,惊道:“我只带了酒,你还能喝酒啊!”他是男儿所以自然能饮酒,只是据他所知无忧作为一个公主在出嫁前是不宜饮酒的。 “我之前可都是千杯不倒!”无忧说着将酒瓶打开,醇醇的酒香飘出来,她凑近闻了闻确实是好酒。 辰延烁心想她不过八岁年纪哪来的之前,难道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喝酒了?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阻止,看着无忧将酒满上。 “诶,事先说好,你喝醉了可不干我的事。”辰延烁担心沅皇会责怪他带酒给无忧。 “放心放心,我心中有数。”无忧说着喝了一口酒,久违的味道令她身心雀跃,一时飘飘然如置身于云端,舒适极了。看向鸭肉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辰延烁见她开心,心里也是愉悦,拿起酒杯就着鸭腿饮尽,继而道:“你后来没在宴上都错过了好戏。” “怎么?”无忧从塞满了吃食的嘴中勉强挤出两字,此时的她吃的油光满面,丝毫不顾及形象。 “我三哥这回来,到是讨了个媳妇回去,就是那个浔南王的女儿,什么名忘了,不过算来还是你的堂姐。” 无忧听着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御花园中听到敬妃与浔南王妃密谋嫁女之事,她还想着看好戏呢,难道只离席一会就错过了?瞬间大失所望,问道:“那你可知道这全过程?” “嘿嘿,这你就问对人了。”辰延烁说着顿了顿,故意卖关子。 无忧心想她虽没见着过程,但是听他讲讲也好。不耐烦道:“快说快说!” 辰延烁见她着急,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是吃饱了打算在宫中闲逛消消食,话说你们牧元的皇宫是与我们笙国的皇宫大不相同,特别是各个大殿都是各不相同,不似我们皇宫那般统一单调。还有那个” “说重点。”无忧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辰延烁正说的起劲被突然打断,心中不悦,平淡道:“就是我撞见了我三哥和那个女人的‘奸情’。然后他们就订婚了。”“奸情”这词还都是他后来听其他人说,学来的。 无忧闻言大失所望,她本还想听些有趣的细节,想不到烁知道的也与她差不多。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不过也罢了,毕竟他才七岁,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嘛,她居然还想指望上他。 辰延烁见她这副表情以为她是不感兴趣,转言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说着眼神暗淡下来。 无忧将杯中酒饮尽,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细想这段时间与他的相处,到确确实实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了。这样一个顽皮的小孩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只不过她现在并不是以一个小孩的思维活在这个地方。装作小孩真的很累,她有时也会想倒不如把她记忆删除了,让她就此与他一样好好的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心中莫名忧郁,感觉头有些晕,眼前的天地都开始旋转起来,她这是醉了?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明明只喝了一小杯而已意识逐渐模糊,后来竟摇摇晃晃的一头栽倒了。 辰延烁见她突然倒下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爬到她身边俯下身拍拍她的脸,在她耳边道:“醒醒,你怎么了,诶!”他用力拽着无忧晃了晃,却见她脸颊泛红呼吸平稳似乎只是喝醉睡着了。无奈摇头暗道明明不能喝酒还逞能。一边想着一边快速收拾好了东西,从窗户跃出悄悄的原路返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送别 第十一章 送别 这一觉着实睡的踏实。第二日,在子佩的咋咋呼呼中转醒,睁眼却见天已大亮。悠悠的伸了伸懒腰只觉头痛欲裂,回想起昨夜自己竟如此一杯就醉倒了,这副身体酒量居然如此之差!可惜了昔日的千杯不醉变成了一杯倒。 “殿下你快些洗漱,笙国和旬国的来使们一会就要出天胤宫了。一早诏令就到了,为表友好你得亲自去送行。”子佩说着将早膳端上来,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侍女们也都匆匆上前为她梳发更衣。 无忧头疼的厉害却又不好推脱,只好困意朦胧的半阖着眼睛任由着她们摆弄。侍女们都是老手了,很快便将她梳理的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刚才宿醉后的邋遢样。 诸事毕,只差最后一步。侍女呈上来一排各式的珠钗,要由无忧挑选个自己喜欢的戴上。她朦朦胧胧的扫视了一遍,只叹口气,这些不是翡翠就是黄金所做,一个比一个重,她才八岁呀,却要承受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那个,能不能不戴。”无忧试探的问。 子佩没有回话,只皱着眉摇了摇头。无忧知道牧元皇宫里的规矩众多,今日是送别的大场面,逃是逃不掉了。于是随便指了一个看上去小巧些的碧簪,也不管好不好看,只要轻就行了。 关阳门处。 各国随行而来护卫的军队并没有尽数入城,但关阳门外却也是布满了人。道路两侧的圣桃树前都站满了侍卫,服饰各异显然是来自不同国家的。旌旗飘扬着一望无际,所有人皆是整装待发。 溟洛也在人群中,他着一身银白色长袍骑于马上,眼神冷峻自带效果,让不识他的人看上去就有一种如视出尘隐士的感觉。他不得不与其他人客套,目光却不曾离开某处。 “溟大殿下,可是在等什么人?”说话的是叶锦诚,他观察溟洛许久了。 “没,没有。”溟洛闻言慌忙收回目光,她是不是忘记了与他的约定,可惜此一别怕是再无缘相见了,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 叶锦诚见他这样更是来了兴趣,打趣道:“莫不是看上了我们牧元的那个姑娘了,你尽管开口,我送你便是。” “大殿下莫要说笑了,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答应了我些事”溟洛说着又将目光放回原处,那是过来的必经之道。他在期待些什么呢,她明明不过是个小太监罢了。 叶锦诚没有在追问下去,转身对沅皇边上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宦官道:“望公公,你且去催催皇妹,怎这般拖沓。” 老宦官领命欲走,刚迈开步子却被另一人喝住,回首去看却是溟洛。 “你是‘望公公’?”溟洛翻身下马一下拽住他,想起在御花园中的那个小太监与他讲的鬼故事中,去给主子采花却未归的人正巧也姓“望”。 “正是。”望公公惊恐回道:“殿下有何吩咐?” 溟洛反应过来自知失礼,连忙道:“无事,只是想说这个姓氏不多见。” 望公公闻言松了口气,想了想微笑道:“是啊,据老奴所知全皇宫可就我这么一位望姓的,也是因此沅皇陛下才觉得稀奇特准了老奴继续用这个姓。” 溟洛闻言恍然,好你个明淮小太监,居然敢骗本王。怪不得不敢来见本王了,等我抓到你他沉声又问:“那你们宫里可有一个叫作明淮的小太监,七八岁年纪。” 一旁的某人听见明淮两字微微一怔,徒手轻抚玄青色的衣角,嘴角微微上扬,明淮,又听到这个名字了。 望公公细细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宫中大小内侍都是经奴才审批过的,若有此人奴才肯定有印象。” 溟洛胸口起伏,居然不是牧元的人,如此接近他究竟是何目的。难道她真的是溟禹派来监视他的? 望公公见他忽然面露愤怒,也不敢再多言,赶忙以受命去催公主请辞,一溜烟走远了。这些皇族总是那样喜怒无常,他这样想着快步拐过弯,却几乎与迎面而来的无忧撞了个正着,慌忙跪下一扣头道:“见过小殿下,奴才,奴才正受大殿下的命去请您。” “起身吧。”无忧到确实是被这个忽然冒出的人吓着了,但也不愿为难他,自平稳了心绪接着道:“他们都在?” 望公公道:“是。” “溟洛也在?”无忧是在来的路上才想起还有溟洛这个麻烦人在。 望公公又道:“是。” 无忧听着悄悄探出头去望向关阳门处,却见溟洛正黑着脸上马,此时出去自己肯定要被溟洛教训,即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将她如何,自己穿太监衣裳的事情也会暴露,届时肯定又要被叶锦诚笑话。 可若不去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一时骑虎难下,子佩见无忧忽然不走了,也是焦急道:“殿下快走吧,都来催了。” 无忧并不理子佩,心生一计,拍了拍望公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望公公你去与溟洛讲他等的人现在玄清门,叫他立马去见,晚了就见不着了。” 望公公惶恐却又不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领命去了。无忧随即命人拿来了笔墨纸,想了想坏笑着在纸上写了些字,满意的吹干折好后又对着一边沉默的唐易钦道:“你且快马去玄清门,见到溟洛就将此信给他,切记要嘱咐他必须回到了旬国才能打开看,里面是他昨日所问我为何帮他的原由。” 唐易钦突然被任命,不明所以道:“可是玄清门与关阳门是南北的两道宫门,距离很远。” 无忧挥手让他快去,轻声道:“这你就别管了。” 溟洛听了望公公的传话到并未怀疑,以方便为由偷偷策马去向了玄清门,他倒要看看明淮该如何解释骗他之事,还有接近帮助他的目的,他须得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溟禹派来监视他的人。 无忧见他走开了这才安心的走了出去,她还想与辰延烁讨个昨夜所饮之酒的名字酿法,以后好自己酿来喝,想想就美滋滋。 唐易钦话虽不多但骑马的速度确实很快,一路策马奔去,确实抢在溟洛之前到了。见到溟洛之后将原话转达,并将信条递给了他。溟洛倒是一脸茫然,还想问个清楚却见传信之人已没了人影,再看看日头发现时间不早了,只好先行赶回去与其他人会和。 回程的一路上溟洛不知为何脑中都是那个小太监,她究竟是谁的人,如果是溟禹的人又为何要替他解围,是为了接近他还是另有目的终于在半道上就经不住诱惑揭开了那折好的信。信中并无太多字,只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一句算不得诗的诗: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溟洛一时愣住,再回看却噗嗤笑出声来,明明应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私自改诗也就罢了,“君子”又怎能用“窈窕”来形容。再看向纸角的落款,赫然书了几个笔挺的字:可爱的明淮留。 自己名字写的倒是不错。溟洛这样想着,似乎看见了她歪着脑袋别扭的拿笔写着字的模样。心中愉悦,将一切疑问抛诸脑后,溟禹再不济也不至于派这么一个小文盲来监视他吧而且,他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一个小太监?真真是荒谬且有趣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章稷斋 第十二章 章稷斋 辰延烁等人离开后,无忧的日子又回到了之前那般无聊。要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自那夜与辰延烁饮酒之后,无忧酒瘾更甚了,可她一沾酒就醉,宫里的人根本不敢给她酒。不给酒喝她就去偷酒喝,酒量不好就往酒中兑水以解瘾。 这本无什么,但某日偷酒被叶锦诚的人瞧见了,第二日就上达了天听。沅皇震怒,连累了尚膳司掌酒的酒监和一众管事被贬出宫,换上的人都是沅皇钦点的,专防“偷酒贼”。 无忧正在为此愤愤忧愁之际,宫中又来了一道圣旨,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沅皇寻思她是闲的,于是将上学的时间提前了,明日就要去章稷斋报道。 章稷斋是先皇所立供皇亲贵族的子女学习的地方,牧元不甚重男轻女,故公主乃至正二品及以上官员的儿女皆可去那与皇子们一道学习。牧元提倡文武全才,故由众太傅少傅将军授业,男子设诗词c讲义c习武骑射c操军兵法等诸多基本课。女子设诗词c讲义c习武骑射c书画刺绣等课。皇嗣还需另增课程学习安治国家之法和适量的医学。 无忧很不幸的被列入需增课的人选中,被人连哄带骗的拐到章稷斋,一眼看见课程的时候都险些背过气去,满满当当的一整天课程都不带重复的。回想起穿越前高考时被学习支配的恐惧,只想尽早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唐易钦也能伴她一道读书,当然这是她在沅皇那软磨硬泡来的。章稷斋的学生们听闻无忧要来都是既好奇又兴奋的,不知是何方神圣能得沅皇陛下如此宠爱,沅皇对她的喜爱甚至都超过了对叶锦诚的。 无忧是极不情愿的被唐易钦抗进学堂的。挣扎着被放下来,站在讲台上看向众人。下面的人年纪各不相同,有与她同龄的也有十七八岁的成年人,不过大多是十一二岁。 无忧瞟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前排的叶锦诚,脸刷的黑了下来,没想到他与她相差那么大岁数居然也会在一起上课。叶锦诚也见着了她,微笑着冲她一招手,无忧却并不作理会。 “两位殿下就坐一起吧。”说话的是高太傅。她打听过的,此人还是昔日沅皇的授业恩师,在学术方面颇有成就。 无忧是极不情愿的,她讨厌坐在前排更讨厌与叶锦诚在一处。磨磨蹭蹭行至叶锦诚身边,恶狠狠的看向他,他却是和善的一笑,似真的是个温文尔雅的好哥哥一般,还将她的座椅拉开。 开课第一日她也不好直接反抗太傅,只得幽怨的坐下。真真是雪上加霜啊,这个不正经的大哥以后指不定还会如何整她呢。待讲台上面重新开始讲课,她才悄悄的用脚狠狠踩了叶锦诚一下,这一下几乎使尽了所以力气,他却仍是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她虽小,力气还是有几分的,没想到叶锦诚倒是很能忍,等记完手中的笔记才侧目看她,脸上仍在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纸条递到她的桌上,便又将头转了回去。 无忧暗道原来上课传纸条这个法子自古就有,悄悄的将纸条打开,白宣纸上赫然笔挺的写着两字:作甚? 无忧沾了笔墨,闭眼想了想,提笔歪歪扭扭的写上几字,又将纸条塞到了他怀中。叶锦诚不慌不忙的展开纸条,看见字迹歪扭不由得轻轻皱眉,眯着眼细细辨认了许久方看清楚了纸上的字:你长我那么多,为什么还和我一起学习。 无忧很快收到了回信,上只四字,却是答非所问,曰:字丑不堪。无忧自然晓得他是在说她,虽然确实他与她的字大相径庭,但毕竟自己又用不惯毛笔,要耍起钢笔来,他定不及她万一。 无忧思索着,将纸条揉成团,寻着时机趁所有人不备,一下将小纸团咂向叶锦诚的脑袋,也是巧,纸团弹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巧卡在了他的发冠上。无忧奸计得逞,连忙心虚的伏低了头。偷瞄着他,见他仍未发现,便趴在桌上捂着脸憋笑,不知他得载着这纸团多久,快哉快哉! 正当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忽觉身后有人戳她背,回头去看却是唐易钦,他是被安排在她后座的。唐易钦虽然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怪异,目光并不是看向她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讲台。凭着上辈子读书多年的直觉,她隐约觉得情况不妙,深吸口气回头去看讲台,却见本应在讲课的高太傅正盯着她,表情凝重,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他肯定看到她小动作了。无忧心中暗道不妙,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将头埋到书里,故作认真模样,可是为时已晚。高太傅站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她抬起头正对着他那张严肃的脸。 “出去罚站。”高太傅冷声道,白花花的胡子动了动,眼中尽是不屑。 无忧知他是受了沅皇的命凡事要对她一视同仁,初犯严罚既可以维护自己不畏强权的形象又可以杀鸡儆猴。只可怜自己开学第一日就给人当了“鸡”杀,轻叹口气出了门。 门外太阳很烈,无忧挪了很久才寻到一小片阴凉作为罚站的地方。虽没有在太阳底下,但仍是热的可以,不一会就已经汗流浃背,看看自己白嫩的胳膊都晒红了,顿时心疼万分。 也不知要站到何时,她无趣的看着地上的蚂蚁来来去去。只见几只大蚁正钳着一只小青虫跨过草丛来到她脚下,似乎被她挡住了去路,一个个尝试着绕过她。无忧一时兴起蹲下身将它们头顶的小青虫用棒子挑了开去,看着它们忙乱的寻找食物,倒是很有趣。 “你还是那样。”有人声从无忧头顶传来,伴随着一声冷笑。她抬头去看,却是唐易钦。 他怎么来了,难道也被罚了?将目光望向书斋,看见有不少人在外面闲逛,这才明白原来是课间休息。她仰头看着他,总觉得他表情古怪,分明透着一股杀气,与他之前打架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怎样?”她想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突然就这样了。 唐易钦却不再说话,只冷冷看着她,呆滞的站在原地。天热他却铠甲不离身,包括他那根战棍也是随身携带,一直用白布包着背在背上。 无忧见他这模样莫名的害怕,想问个清楚,站起身一瞬间却是一阵晕眩,一时没站稳险些向后倒去,却被人托住了腰背。站稳去看,却是唐易钦。他步法轻盈迅速,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 “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一副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我”无忧眨巴着眼睛问,他明明是她的护卫,明明刚刚是在扶她,她却觉得他想行刺。他之前话虽不多,但绝对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唐易钦松开手后退一步,就站在烈日里,负手问她:“你记不记得唐易凯。” 无忧想了想,听名字倒与他十分相像,应是同辈兄弟吧。只是实在没有印象了,遂摇了摇头,目光不离他,心下却生了戒备。 唐易钦嘴角忽然斜斜一扯,也是,她肯定不记得了。他还以为她会不一样,原来和其他皇族一样,都是视人命为蝼蚁草芥,随时玩弄罢。 “你是不是讨厌我。”无忧见他不说便想先从侧面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果你朋友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忙的,但说无妨。” 唐易钦看着她许久不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拳紧握。他当然讨厌她,只是不能讨厌她。生于将门从小到大,“忠”字早已深入骨髓,她是君他是臣,武将不同于文臣,作为一个将军必须明白君即便是错了也是对的。 他不言语就此离去。无忧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她不过是一段时间不同他在一起,怎么就忽然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难道是有谁和他说了什么。无忧细细想了想,章稷斋里可能挑拨他们的人好像只有一人吧!一时怒发冲冠,她必须弄清楚情况,唐易钦这样好的护卫她可不想就此误会错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假面狐狸 第十三章 假面狐狸 无忧也不顾什么罚站了,大踏步奔向学堂,一路上倒有不少人与她打招呼,只不过她忙着算账皆未做搭理。 她组织了一路的语言,想着要如何如何质问他,到了门口一脚踏进,扫视了一遍却未在位置上见到叶锦诚,难道他正好出去了?不行,她要去逮他回来。 “你在寻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无忧闻声转头,却见是叶锦诚。他依旧拿着他的水墨画扇,站在她身后倚着门框,不紧不慢的扇着,衬着浅蓝色袍子,文艺气息扑面而至。 只是这个文艺翩翩的少年,发冠上依旧卡着那个小纸团,那纸团偶尔随风摇曳却怎么也不打算掉下来,与其形象截然不同,如此滑稽的很。 他倒好,自投罗网来了。只是无忧看见纸团的一瞬间几乎一下破功,强忍着笑意,几乎是吼着问的:“你是不是对唐易钦说了什么!” “哪个唐易钦?”他似乎皱眉思考了一番,随即摆出一脸无辜。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我府上的。”无忧才不信这个假面狐狸的话,他向来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何况会挑拨她与唐易钦的,除了他叶锦诚再寻不出第二个,许是还在记上次唐易钦拦着他不让他欺负她的仇。 原来叶锦诚还是个小肚鸡肠的假面狐狸。 无忧见他还在装作思索,一副不打算说的样子,索性一下拽住了他的领子:“那唐易凯你总认识吧,他究竟是谁,与我和唐易钦有什么关系 。” 拽着对方领子说话本来是一个相当霸气的方式,然而在这里并不适用——因为无忧实在是比叶锦诚矮上太多了!她踮脚去抓的他领子,然后他现在就是弯着腰的矮的人,在什么时候都耍不出气势,这点无忧现在算是彻底理解了。 叶锦诚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礼对待,他弯着腰看她,原本微笑着的脸上闪过一丝微怒的神情,却是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无法捕捉。他只轻轻用力就能将她的手从领子上面挪开去:“唐易凯是唐易钦的长兄,前公主府的总督卫。” 无忧仔细听着,他顿了顿,随即直起身道:“不过已经被赐死了,因为你。” 简单一句话却让无忧摸不着头脑,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赐死过什么人,自来到这里开始她都是安安分分的,别说赐死,就是连惩罚都不曾有过几次。 可若是穿越之前,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时她才不足三岁,这样一个小孩能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反反复复想着,实在不明白遂质问到:“你可别糊弄我,我几时干过这种事。” “谁说是你干的了,我仅说是因为你,可没说是你下的命。”叶锦诚说话总喜欢一顿一顿的卖关子,须臾才开口继续道:“你小时遇刺,他护卫不力,父皇当众下旨杖毙的,想来那时你也才三岁,而且醒来居然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叶锦诚回忆着还要继续说下去,无忧却已经一下蹿出了学堂。是谁告诉他的亦或是谁杀了他兄长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与她脱不了干系。他再忠诚也难以去保护一个有仇的人吧。 可是她还是想与他解释清楚,平白无故背着一条命心里终究不踏实。 出了学堂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她是第一次来章稷斋,这里多树林书院且大如迷宫,于是她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人没找到,她居然迷路了!无忧看着一处处房间,都是坐北朝南空空荡荡,在她眼里简直是一模一样! 左顾右盼的想问个路却发现此处根本没有人迹,要么是太偏僻了,要么是已经上课了。考虑到学生的人数,无忧更相信原因偏向于后者。如此,她需不需要在原地等着再次下课? 无忧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烈日,不禁感叹今日她真的是很背,什么都与她在作对。顶着快把她晒化的太阳去挨个敲门,可无论她是敲门还是拼命拉门撞门,门都是纹丝不动。 再这样下去她肯定要被晒黑了,只好沉着脸去找一棵枝叶相对茂盛的树以乘凉。好在这里的树总类繁多,她很快寻了一棵大榕树,躲在树阴里蹲着大喘气。可是再茂盛,也总会有星星点点点阳光照下来。 而且偏偏此处知了多的不得了,一个个好像故意围绕着她在叫,而且是拼了命在叫,扰的她双手捂着耳朵都挡不住丝毫。 越叫越热,越热越叫。无忧估计这里室外的温度能有四十度。自己就是想亲口解释清楚,说声对不起,怎么就落的如此下场?此事她明明都毫不知情,明明她也算是受害者越想越委屈,泪水都打起了转转。 明淮,你穿越过来真的是来享福的而不是来受罪的吗? 或许是因为热,或许是因为这副小孩的躯体。无忧委屈的蹲在那里,紧紧抱住自己弯曲的双腿,将头埋进大腿抽泣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的停止了抽泣,忽觉天气似乎没有那么热了,心想也许他们差不多快要下课了,便用衣衫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她抬起了头这才看见有个人站在她旁边——唐易钦就那样站着,一手举着伞在她头顶,一动不动。 无忧着实被吓到了,一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眨巴着眼睛用手指着他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让他看见自己偷偷哭鼻子多丢人! 唐易钦还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感觉夹杂了各种感情,于之前对她的杀气已经是截然不同了。这样的转变太过频繁,让无忧捉摸不透。 两人许久不言语,只能听见蝉鸣忽上忽下忽轻忽响。无忧终于憋不住率先开口,只三字却是斟酌了很久:“对不起。” 无论是以前的明淮还是现在的叶倾黎,她始终不擅长说这三个字。对面的人闻言安静了很久,终于在喉中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要离开去。 无忧反复推敲了这个简单的“嗯”,终不得确定其意,眼看唐易钦就要走开,慌忙叫住他。 “我腿麻了,你能不能走慢点。”她说着尴尬一笑,艰难起身。要知道唐易钦的走路速度是十分快的,要是自己跟不上岂不是还得迷路。 他没有回应,只是确实放慢了步子。无忧只觉两条腿麻的厉害,却也只能一瘸一拐的跟上他,毕竟这种情况,她总不好再麻烦他。 一路无言,无忧却是个耐不住安静的主,东看看西看看,终于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其实你兄长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知道你为难,若是你不愿再当我的护卫我可以去向父皇说明定不会连累你。”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可惜他一直都是那副表情,实在看不出喜怒。直至两人终于回到学堂门口的时候,他才转身看她,沉声道:“方才你去找我的时候,大殿下和我解释过了。” 无忧微微一愣,这个叶锦诚是什么情况,一边背地里说她坏话,一边又帮她澄清,这是耍她吗!正想吐槽几句,却听见高太傅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在学堂里冲着她怒吼着。 “你去哪了!罚站加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三层假面 第十四章 第三层假面 无忧被高太傅一声狮吼给震慑到了,匆忙规规矩矩的去墙角站好,余光一瞥刚刚进门回到座位上的唐易钦,他自顾坐下好似无她这个人一般,淡定的将书册翻开。 无忧别过头看着当空的烈日,倚在墙上一心思索着他是何意,究竟还愿不愿意继续当她的专属护卫? 无忧盯着一处发愣,眼前忽闪过一个人影,人影闪至她身侧,站定不动了。她向其看去,此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唐易钦。 “你怎么出来了?”无忧将头凑近,压低了声音问。据她所知,唐易钦可不是个会忤逆师长的人。 唐易钦难得有了表情,他皱眉看她,须臾将头倾侧靠近,轻声道:“因为我去寻迷路的你,耽误了上课时辰。” 无忧闻言又想起方才自己让他走慢些,原来害得他迟到了罚站的人就是她。一时羞愧,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干脆又将头扭到了另一侧,若无其事的数着天上飘着的云彩。 数到二十几片云的时候,自东飘来一朵极似扇形的云,无忧觉得面熟,歪着脑袋想了想,原来是和叶锦诚的水墨画扇一个样子,难怪面熟。 想至此,脑海中浮现叶锦诚拿着他的水墨画扇微笑的模样。暗道他想必就是活生生的“戏精”了吧,人前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样,人后又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样子,说他是带了两层假面的狐狸当真不为过。 “这事说来都怪叶锦诚,他没事和你说什么陈年旧事,离间了我等,也不知他能得了什么好处。”无忧愤愤道,言罢斜眼看了一眼里面的叶锦诚。 此时上着课的叶锦诚只感觉背脊一凉,一阵恶寒,紧接着是几个大喷嚏——寻思着怎大热天的也着凉了? 唐易钦闻言是沉寂了片刻才开口的,声音极低:“也许,你误会大殿下了。” 无忧转头去看他,他究竟是被叶锦诚灌了什么药,如此帮他说话。今日自己遭了那么多罪,有大半都是拜他所赐。 唐易钦见她不语,知她不理解,遂又补了句:“有些事情说清楚了,会给以后减少很多麻烦。”他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确实是相当生气的,恨不得当场就给唐易凯报仇——还好他忍住了。 后来叶锦诚告诉他当年事情的全部,他已经没有再怨无忧,只是不知该如何再面对她,面对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兄长的人。他听叶锦诚说她应该是在去找他的时候迷路了,他开始担心她,他与自己讲,作为一个护卫他必须去找她,所以他去了。 天很热,当他看见远处的她在树下无助的蜷缩成一团的时候,所有的仇恨都烟消云散。他心里紧紧的抽了一下,他想这大抵就是心疼吧。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小女孩,虽然偶尔任性顽皮,但又何错之有?即便是沅皇在此亦是无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有些明白兄长临死前留下的那词“无悔”了。逝者不怨,生者何以怨得。 唐易钦想通了才拿着伞靠近她。臣这一辈子,都是殿下的护卫,不论生死,永不相离。 无忧细细思索着其中的意思,心里升起一个想法——或许叶锦诚真的是为了她好?此事早晚要揭发,若将来被有心人利用,那唐易钦这把护身利刃就很可能会将刀尖对向她。自己最信任的护卫被策反,到那时就必定会是腹背受敌,必死无疑。 无忧想至这,后背直冒冷汗。叶锦诚不至于想的那么深吧。无忧摇了摇头,大抵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否则叶锦诚这个人也太恐怖了,一面装着书生,一面对她胡闹,一面又藏着城府三层面具的狐狸,也不知是敌是友。 就在此时,人群忽然蜂拥而出,无忧恰巧在门口,被撞的晕头转向,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下学了。 都是下学的时辰了?这半日她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尽遭罪了。捶了捶站的酸痛的双腿,就像当年体测时候那般累人。 看向唐易钦的时候才发现他正与其他人在说话,定睛看清楚了与他说话那人正是叶锦诚。叶锦诚悠哉的上了半日课,此时到在侃侃而谈,无忧心想他倒是轻松的很,半点汗没出。 见他们二人皆是难得的相谈正欢,她也不打算去打扰,冲唐易钦打了个招呼便拖着自己近乎站到残疾的腿走了。 他们二人见她走远了,不约而同的一敛方才的笑意。唐易钦率先开口:“大殿下有什么话要说。” 叶锦诚摆摆手,并未打算接话,抬脚作势就要离开。 “大殿下那时就不怕我真的去伤了她么?” 叶锦诚闻言微微一笑,坦言道:“我倒是不怕的,因为我了解你也了解她。” 唐易钦并没有再问什么,嘴角亦是一扬,恭敬行了个礼,转身便大步去追无忧了。叶锦诚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开扇,扇着扇子望着他远去,似笑非笑。但愿他真能保护的好她吧。 下午的课被临时取消了,原因是沅皇召见无忧与叶锦诚。 无忧中午一顿包餐之后什么腰酸背痛都已好了大半,当然主要是心情好了,看着在一边站岗的唐易钦颇为满意,下午又不用见到那个高太傅,实在是好事成双。 “倾儿,上午的学堂如何?”沅皇将他宝贝的小女儿揽入怀,白花花的胡子翘起,显然是很开心。 无忧还没有回答,叶锦诚却抢了先:“皇妹在外面看了半日风景,想来挺有趣的。” 无忧瞪了他一眼,刚刚对他有点好感又瞬间清零,他让她下不来台的本事见长啊。她匆忙从沅皇怀中出来,规规矩矩在一旁站好,认错的样子倒是相当诚恳。 沅皇了解无忧的秉性,瞬间明白过来,虽然是在意料之中却也故作微怒,捋了捋胡子道:“倾儿这你就要多与你皇兄学习了,他虽自幼便出宫去拜师学艺,却一次都未惹得麻烦,几位师父都是对他连连称赞” 无忧嘟着嘴听,看叶锦诚沾沾自喜的样子,像极了被夸奖的小学生,幼稚如此,看见之前自己的确是想多了,这样的人怎可能有那样的远见。 沅皇之后说了什么她都没仔细听,一耳进一耳出,只是样子做的很好,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嗯几声,低着头好似在检讨一般。 日子还得过,样子还得装。她这套顺从听话的模式总是很适用,沅皇叨了一会就将这事掀了过去,连同这一日的诸事,都算是掀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恍惚七载 第十五章 恍惚七载 日子本不顺,过着过着倒也很快。白驹过隙,枝叶落罢又抽新芽,反反复复,日日年年,恍惚间已逾数载。 笙国。 四位皇子都已经超了开府娶妻的年纪,除三皇子辰延权以外,其余三位皇子莫说正妃了,便是纳妾也寥寥无几。 其实他们也不明白为何皇帝不立太子也不让他们纳妃,直到这日召见他们议事,这才真相大白。 原来当年去牧元签联合的契约时,定了个联姻的规矩:沅皇的女儿及笄之后便要嫁给笙国的太子。沅皇心疼唯一的女儿,便决议要女儿将来自己在笙国的几位皇子中挑选夫婿。 这本没什么,只是这样一来便有了冲突。牧元的公主没及笄就不能择夫,不能确定联姻人选就不能册立太子,这一拖就拖了七年,储位也悬了七年。 七年世事变迁,老帝君却愁白了头发,眼下的问题不是立与不立谁,而是无人可立! 长皇子延伯是庶出,寄情于山水之间,淡泊名利无心社稷,争斗更是一直不参与。 二皇子延弈是先后嫡出,不过一直以来都不得宠,自幼被发配于边塞。先后早故,背后又无靠山,与储君之位相差甚远,最最主要的是,他年少放浪虽无正妃,却已娶侧妃育有一子,这便拿不出手了。 三皇子延权是现后嫡出,由于皇后一族的积极运作,势力庞大且得圣宠,本来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可谁知与牧元的联姻横插一杠,他被套路,早早地已经娶了牧元浔南王之女南莫湘,纵有百般委屈也休不得,在储君备选名单里早已被除名。 四皇子延烁是庶出,年纪比无忧还要小上一岁,脑子里只有玩闹,整日整日胡闹,不务正业。 帝君看着他的几个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停留在最边上那个不起眼的二儿子身上,冷冷开口:“弈儿,你已有侧妃庶子,便也不参与了吧。” 一旁的三皇子辰延权闻言心里舒畅多了,他与辰延弈向来不对付,如此自己不能参与储位之争,那他也别想去! 辰延弈低着头,听到这话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帝君许久,却是一言不发。一直以来这个父帝对于他从来都没有公平过,这他也认了,只是这次 帝君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眼神,似一只被惹怒了的狼崽子,虽然还没有锋利的爪牙却已经具备一颗足以吞噬一切的野心。弈从来都不敢忤逆他,这回居然是在反抗他吗?呵,他终于会反抗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只小狼崽子,也和他一样呲着牙护食。一直以来,因为自己对先后的不喜,牵连着弈也一道不喜,着实于他不公。心里微微升起一丝预感,或许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孩子 “罢了,你们三兄弟一起参与吧。”帝君言罢松了一口气,未等权不满的抗议便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一直在他们中间找寻自己当年的影子,却没想到是在这个最不起眼最不受待见的孩子身上看见了,大抵这就是天意吧,即便他有万般不是也终究是他的嫡长子,体内流淌着与他一样的血液。 四人一退出议事殿便纷纷散开去,他们虽是亲兄弟但彼此之间却是没有一丝话可说的,就连最基本的客套话都难以启齿。弈早就习惯了,他以前不得宠所以所有人都选择在他身上踩上一脚,而如今他居然也能参与储位的争斗,这肯定令他们很不爽。 但那又怎样呢,他终究是要当皇帝的人。 辰延弈伫足看着他们各自远去的背影。该是他的,他总要抢回来。不该是他的,也终将会是他的,包括所有的一切。 就在此时,一个暗卫从一旁悄悄走近,对着弈行礼:“殿下,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辰延弈不言语,负手看云,清风拂过,他微微眯起眼睛 牧元。 岁月嗖嗖嗖的乱窜,无忧在那不对付的章稷斋一呆就是七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学成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日日长高,其速惊人,期间她都恐自己长过一米七,这便过高了。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诉苦,个子到168便不再长了,不过于她这种十五岁年纪的女生来说,倒也算是偏高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样貌一日日端正起来,褪去了婴儿肥到尽显标致,不愁嫁不到俊哥儿了,嗯,算件好事。 子佩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无忧被逼着早起读书了好几载,终于即将熬到十五岁,等她及笄了便不用再去那上学了,想到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地方,心中欢愉,遂一觉不起醒,等到她来叫时才悠悠转醒。 “殿下,陛下召见呢,得起了。”子佩说着替无忧更衣。她比无忧长七岁,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年纪,依当代年纪来说已经算是错过了最佳的婚嫁年龄。无忧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她 ,不过子佩的意思是要一直陪着她不嫁了,无忧思索许久这才顺了她的话,待她何时反悔了再嫁便是。 无忧很快梳洗罢,接她入宫的人马已经等候多时,她一到就启程奔向皇宫。 无忧无聊的坐在轿中透过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除了逢年过节会想念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以外,一切都顺心如意,包括学习。 章稷斋那边有个姓顾的少傅曾夸过她天资聪颖,是个学医的奇才,当然这都是得益于她原先的专业好巧不巧正是中医学,这便又干回了老本行。 虽然这里的中医和现代的中医有很多不同,包括医书上的各方各药及疗法都过于落后不精确,但万变不离其宗,大致的方向都是差不多的。 有些方剂无忧并没有见过,她想这些疗法要么是失传了要么是淘汰了,这倒勾起了她的兴趣。 值得一提的还有那位顾少傅,是太医院的医官,至于是什么职位无忧是不清楚的,不过其虽只是个御医却能位列少傅,想该是个厉害人物。 顾少傅的医术无忧是见识过的,可以说是神乎其神,这是她自穿越过来以后第一个由衷佩服的人,于是便常常缠着他学习讨论医术,渐渐的她的医术越发精进,比不上华佗也能算的上半个扁鹊。 无忧到皇宫的时候,顾少傅就在殿外等候,一件她到了便上前来:“见过二殿下。” “师父,你怎么在这?”无忧以往常常缠着他,但是她却并不想在沅皇的寝殿前见到他,毕竟他是太医。 “陛下刚刚召见完,你快进去吧。” 无忧担心沅皇抱恙,遂不再与他多说,快步进了寝殿。里面安静如常,沅皇一身浅黄色睡袍,正依靠在被褥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望公公看见无忧到了,便想唤醒沅皇,还未开口却见无忧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明白过来,悄悄退至一边。 很难得见到沅皇的睡颜,他平日里睡的晚起得早,整日忙碌于国事,白日连小憩都没空,无论无忧怎么劝他都无用。少有机会如此休息,自然不好扰他。 可是他既然召见了她便不能就此离开,只好在一旁翻着书等他醒来。忽瞥见书案上堆积着小堆谏策,看它们堆得乱七八糟,反正无事便随手整理起来。 很快,原本堆积如山的谏策变得井井有条,整整齐齐的堆放在那里,无忧看见大功告成,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谁知手一挥,放在上面的两本策便掉了下来,啪一声落到了地上。 无奈去捡,却见其中一本谏策已经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无意间看见落款处写着笙国宰相贺成。 无忧觉得此名耳熟,细细想了想才想起原来三国签订和平约的时候,笙国那个来使就是这个叫做贺成的人,这个胖子居然位列宰相?难道笙国都无人可用了么。 她这样想着,随意看了一眼前面的内容,当头第一句就是说旬国已经和他们开战,双方损失惨重。无忧的手微微抖了一抖,如此说来旬国居然是要单方面毁约了。 毁约会被其他两国群起而攻之,旬国前几日改朝换代,难道是新换了个傻子皇帝吗?只是一旦开战 无忧看了一眼睡得安详的沅皇,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居然仅持续了七年,她知道毁约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旬国的新帝居然这样安耐不住。七年前受战乱的灾民刚刚被安置好就又要面临战争,这是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看着沅皇的白发越来越多,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目光回到谏策上,继续看下去却是一个更加令她无措的事情——笙国来催亲了!要她在一年内嫁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纸团选夫 第十六章 纸团选夫 十五岁是个不同寻常的年纪,搁在现代不过是个初中生,但搁在这里就是及笄之年,意思是说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虽然出嫁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她才刚刚满十五岁未免也太早了!古代人果然都是急性子,小小年纪就要学这学那,未成年就要嫁做人妇,这样算来人刚刚成年孩子都该能打酱油了。 然后三十出头当祖母,不足五十当曾祖母,接下来就是高祖母无忧越想脸越黑,难怪她之前看见过一个新闻说是古代有户人家九代同堂,只是这样也太可怕了吧。 “倾儿,”听到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到把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却是沅皇,他正坐在床上显是已经醒了有一会了。 无忧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原处,跑到沅皇面前赔笑道:“父皇几时醒了,我就是想随便整理整理” 沅皇一手接过望公公递过来的浓茶,放在鼻尖一闻,目视着杯中漂浮着的几片茶叶,淡淡道:“你都看见了?如何打算。” 无忧知道他是指联姻之事,她自在日子还没过够呢,心里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低着头开口,声音却是极小的:“儿臣不想嫁。” 她声音这般小也不知沅皇是如何听清的,他沉声道:“嫁是非嫁不可了,只是这嫁的人,但凭你挑选。” 无忧上前去扯沅皇的袖角,给他揉肩捶腿,使尽浑身解数终是无用功。他仍是板着张脸,他以前见她这样总会依了她,看来这回是真的没有商量了,可无忧哪是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父皇就当真舍得女儿远嫁他国么,到时候生老病死,你我父女还能见几回?”无忧说着红了眼眶,须臾已是泪流满面。这回哭,有几分心底的打算也有几分真情实意,再如何说,她这几年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真要离开心里也是难舍。 沅皇依旧板着脸,眼神中却尽是不忍。他又如何舍得,只要她日日能承欢膝下,他宁可她嫁给一个小官。可是偏偏笙国和牧元两族皇室,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公主,要联姻便别无他选。 “笙国那边,除了三皇子辰延权已娶,其他的三位皇子你自己选,明日给朕答复。大婚趁早,会在一月内准备妥当。”沅皇说着声音越发沙哑,言罢定睛看了无忧一眼,又道:“你不必再说,今且退下吧。” 无忧闻言忍着抽泣,笙国那边如此着急大婚也是为了能及时震慑旬国,告诉他们笙与牧元已经联姻,从此永修同好,他们多多少少会因忌惮而退缩,如此就算给了笙国一个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也不知那里情况如何,自己前途又会如何她看着沅皇许久不语,随即跪下,双手平举收拢置于额前,端端正正的扣了一个头。这是她第一次行此大礼。 无忧出沅皇的寝殿时才发现叶锦诚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他负手而立,面色凝重,眉宇间再没有丝毫以前看她的不正经样子,见她出来几步上前,轻声道:“你还是如此爱哭鼻子。” 无忧没怎么多哭,只是几次落泪不偏不倚都正巧被他瞧见罢了,她也无心与他争论,只伸手擦了擦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小哭包也长大了。”叶锦诚又是一句,说着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脸,无忧一下狠狠抓住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叶锦诚的手被被她抓了几道红印子却反而开心了起来,甩着手笑道:“这才是叶倾黎嘛。” “你别得意。我以后嫁人了,回门的时候就该轮到我和我夫君一起教训你了。”无忧说着一拳就打在叶锦诚的胸前,不过打下去她就后悔了,想不到他的肌肉比她的拳头硬多了。咬牙强忍着手疼,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叶锦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自言自语般轻喃道:“我等你。”等她回门还是等她来教训他,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无忧思考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自己的府邸。子佩早早的便在门外迎她,一见到她的轿撵就冲上前来,一脸焦急拉着她便说:“刚才陛下的圣旨已经到了,说是让你快快选人嫁了呢!” 圣旨居然那么快就到了,原来这次面圣不是与她商议而是予她通知。果然古代女子无论身份多么的高贵,必要的时候都只能是一种可以获益的工具。 无忧心里冷笑了一声,她早该想到的,哪有什么无忧无虑的一直当个闲散公主,不存在的。而且是嫁给帝王家,这就意味着她的男人还会拥有很多其他的女人,她不敢保证接受过“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思想的自己真的可以坦然接受这一设定。 一夫一妻不娶妾?对于一个太子乃至皇帝来说简直是笑话,而且后宫争斗如此不堪,说不定她某日就会被害死了,以她的宫斗才能来说,到时死了都不知道谁杀的她。 子佩见她反应不甚激烈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又开口:“还有一件事,陛下担心你出嫁礼数不当,派了一个嬷嬷来教礼仪,还有一个陪嫁丫鬟叫池央,也一并送来了府上。” 话音刚落,一旁等候多时的两人都上前行礼。那个满脸褶皱的中年女人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嬷嬷,另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丫鬟池央。 “池央,你多大了?”无忧细细打量着她,她的面相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生的可爱,看上去却有些呆呆的。 “回殿下,今年十有五了。” 难怪看上去与自己一般大,到真的是同龄。也好,这下除了子佩又多了一个玩伴,可信的人多将来办事也方便些。 “殿下打算选谁”几人说着玩笑话进了府,一到府里子佩就讲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这是个很让人为难的话题。想来难怪当时一个和平契约所有皇子都到场了,感情算是让他们见过面了。可是无忧压根和他们都不熟悉,除了阿烁其他人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这叫她如何去选? 罢了罢了,无忧摇了摇头道:“听天由命吧。”子佩刚刚想问怎么个听天由命法,无忧笑了笑便又继续道:“你去准备三个纸团子,分别写上几位候选人的名字,给我拿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采花大盗 第十七章 池央是新人,事情多交由她办。她不知无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乖乖准备好了纸团。牧元的纸不比现代,摸上去比较粗糙。无忧接过几个纸团,在手里捏着,若有所思。 一会又将纸团放在桌上打乱,随手拾起一个,丢到一旁还在发愣的池央手里。惬意的半躺在靠椅上,半阖着眼问道:“上面是谁。” 池央闻言才反应过来,小心的打开纸团,一旁的子佩也好奇的将头凑了过去——那纸团开了,里面只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弈”字。 “殿下,是‘弈’字。” 无忧歪头想了想这个辰延弈,不就是七年前在宫外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屏风后的玄青衣角的少年嘛。后来也在宴席上见过他的,是个丰神俊朗的少年。 “就他吧,子佩你这就派人去跟父皇说,我要嫁这位二皇子辰延弈。”无忧懒洋洋的开口。 于是一国太子,将来的皇帝就在一个随机蹦出的纸团中产生了!有些事情在这一刻也就已经注定了。 子佩大惊,这才知道原来方才是在选驸马,只是婚姻大事居然如此随意草率?她不放心道:“殿下当真想好了?这二皇子且不说不讨帝君欢心,但凭他常常要出去打仗这点就十分不妥” “常不在府中才好,省的日日拘束我。我不就图个清闲自在?”反正都是不认识的人,选谁不是选。越不管她越好,她可以常出宫去寻乐。 子佩不再说话了,小步子出了门去给沅皇送信。殿中便只余池央与她二人,池央初来乍到话并不多,许是资历尚浅,办事也有些毛毛躁躁。她看着无忧,纠结了许久这才开口:“殿下,奴婢出生自笙国,早年在笙国当过婢女,对弈殿早有耳闻” 无忧闻言睁开了眼睛,欣喜的看着池央道:“如此说来你随我陪嫁,到也算是回到故乡了。” 池央想不到她的关注点在这,到好像丝毫不好奇辰延弈,实在不合常理,遂点了点头又试探道:“殿下真的不好奇弈殿是怎样的人么?” 无忧抬头看着门外的蓝天,不紧不慢道:“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一,他身体是否康健。” 池央只思索了一下便道:“是,弈殿常年在外征战,虽然可能会有些疤痕,但身体绝对是比一般人要康健多了。” “二,他长相是否俊朗。” “是,”这回池央是不假思索的说出来答案,“都说牧元的大殿下出尘惊世,奴婢看见过可与之相媲的仅有二人,其中一人便是弈殿。”另一人,是旬国的溟洛。 “这便好了,其他的我无需知晓。”反正古代皇族都一个样,朝秦暮楚,左拥右抱——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可没有指望被自己捡到什么宝贝。 池央闻言知趣的不再说话了。就在此时,子佩回来了。 无忧惊讶她居然那么快就办妥了,来去皇城的路程不该那么快的,问后子佩只说是路上正巧遇见了叶锦诚,便让他捎带去皇宫了。 叶锦诚真是整日闲的没事做就在她公主府边上闲逛么。知道是晓得他是她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变态呢。 无忧这样想着,子佩却又开口了:“方才我与大殿下对话,大殿下说辰延弈是个不好应付的人,说让你三思。” “无妨。”她是嫁过去给辰延弈当夫人的又不是给他当敌人的,他若是个城府不深的傻子她还嫌弃呢。“下回见到叶锦诚告诉他,不用他狗拿耗子。” 池央纠结着还想在说些什么弈的传言,殿门处却又来了一人,定睛看去,原是唐易钦。 见到了他,无忧才想起来今日几乎一整日都未曾见过他,他作为她的贴身护卫,向来是寸步不离的,这回着实奇怪了。遂开口问他今日是去了何处忙。 唐易钦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杯便饮,将口中茶水咽下方才开口:“去高太傅那边处理了一些事情。” “哦?何时他高府的事情也需要我的人去做了,内廷当真是无人了么。” “不然。是有位后辈不慎踏了高太傅的花圃,几株新苗挂了枝,高太傅执意要将那后辈赶出章稷斋,那后辈偏偏是我三弟。” 高太傅爱花如命在宫中早已是人尽皆知,因为座下出了几名便也名声在外,相较其他太傅权力也自是大些。前月有个世家少爷不小心折了一朵,他便直接坦言有那人便无他,最后不得已只好将那名世家少爷逐出章稷斋。只是这回,要赶出去的却是他唐家的三子。 唐家如何也算是名门望族,这高太傅要花不要命了?不过他得罪的人早就数不清了,倒也不差这一家。无忧茗了口茶道:“情况如何了。” “还是没留下,我三弟已经回了唐府。” 唐易钦说的那样云淡风轻,无忧倒是吃了一惊,高太傅这回是真的驳了唐府的面子。众贵夫人的午后谈资倒是也有了。“你不生气?” 唐易钦只看她一眼,气又有何用,连他父亲都摆不平的事情他又能如何。只看了眼无忧,不言语。 无忧知晓面子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多么重要,他既然是她的护卫,那唐家自然也是她的人,有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便是欺负在她头上,她早看不惯高太傅,这回权当他自作自受罢。 无忧这样想着露出一脸坏笑,唐易钦也不知她打算如何,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个殿下年纪不大却是一肚子歪脑筋,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一不做二不休,夜深时分无忧支开了所有人,悄悄翻窗出了府邸,背着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的消失在黑夜里 翌日清晨,高太傅依旧早起,看着外面晴空万里心情也是俱佳,亲自去拿了一桶水准备去浇花,这些事情其他人办他总不放心,所以事必躬亲。 等他哼着小曲儿来到花圃的时候才傻了眼,原本红润的脸一下子刷白,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珠,没错啊,这确实是他的宝贝花圃,怎么——竟然一枝花也没有?! 一下子腿软险些栽倒,他从各个地方花了数十载移栽来的花草居然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别说花株,就连一片花瓣也没留下,土地一片光秃秃的狼藉。 高太傅一下子没缓过来,直接晕倒在地。等下人们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发凉了,太医轮番上阵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有所好转,只是醒过来了神智也不甚清楚,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低喃什么,一遍又一遍。 人们凑在他嘴边听了许久,才隐约听清,他重复着几个字:快抓采花大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十八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笙国。 牧元公主选定驸马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皇宫,士兵百里加急将沅皇的一封书信送到了笙国的帝君手中。帝君呆呆的看完书信,恍惚了片刻,看来是命中注定了。 册封太子的诏书连带着联姻消息一道进了麒昭宫。麒昭宫,是辰延弈的宫殿。 诏书来时,弈正在练兵。他常年打仗落下的习惯,总喜欢训练军队,没仗打没军练的时候就练自己的府兵。于是麒昭宫的兵,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无所不能。 圣旨宣毕,得知主子升了太子,整个麒昭宫都洋溢着一股喜气,可当将士们准备贺喜他们的殿下时,却发现他仍是面不改色,仿佛事不关己。 难道他不高兴吗?下人们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敛了笑颜,生怕这位性情古怪的殿下突然发怒。竹卿在一旁看弈,只有他知道殿下不是不欢喜,只是这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加之不善喜形于色罢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最愁的,要属三皇子辰延权了。一个人在殿里喝着闷酒,门外,是跪着的齐刷刷的三排侍女下人。地上数不清的陶瓷碎片仿佛在述说着他刚才的暴怒。 明明他才是最有可能当太子的人,即便因为联姻的变故自己无缘储位,那也不该轮到他辰延!没想到那个牧元的公主放着大好的辰延伯不选偏偏选了这个无用的辰延弈,图什么。 虽然辰延弈在军事上确实是个奇才,更有战神之称,但是在其他方面简直就是个无用的懦夫。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个,无论他们对他做什么,他都闷声不吭,连告状都不会的人,注定会被冷落。 这样的懦夫,居然当了太子。若他日登基,算起旧账来,他又该如何自处,怕是连个全尸都难留。 权这样想着,心里越发乱。就在此时,三王妃南莫湘来了。 她一身华袍,粉黛抹的很多,举止投足间却尽是大家风范,温柔淑良,样貌倾城。谈起三王妃,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想起那个贤良温柔的美人,她的风评一向很好。 她已经嫁到笙国足七年了,年纪也不小了却依旧没有一儿半女,好在辰延权的那七八房侧妃到给他生了三儿两女,于是他对她到不甚催得紧。 南莫湘看着一地的狼藉,手中端的茶微微一颤,轻声道:“砚鸿,你又喝酒了。”辰延权,字砚鸿。 辰延权只微微抬头看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她被无视却也不气,自顾上前去,将茶杯放在桌上就要去扶他回寝殿。 辰延权被她一扯,忽然暴起,抬手间一声脆响——这一掌便落在了她雪白的脸上,瞬时出了一道道红指印。 “都怪你!要不是娶了你,我也可以娶牧元的公主,当太子的人就该是我!”辰延权摇晃着身体,指着她吼到。 南莫湘捂着脸不发一言,眼中有泪水在隐隐打转。思绪不过整理片刻,她又去扶他,言语依旧温柔:“砚鸿,你喝多了。” “放手!”辰延权吼着将她的手一下掸开去,他依旧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声音却是格外清晰:“我要去马爱妃那里,你这个没用的女人离我远点!”他说着,歪歪扭扭的就要走出去找他的侧妃。 南莫湘就在原处站着看他离开,愁眉不语。她不择手段的嫁给他,原本是想有朝一日能当上皇后,不曾想却是落得这样的田地,时间久来才发现他在外面的形象都是装的,其实就是个花心且诡计多端的小人,而且脾气暴躁不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大抵这就是报应吧——可是她不甘如此。 南莫湘苦笑一声,向一旁伸手,边上的侍女慌忙给她递上手帕。她用力擦了擦摸过辰延权衣服的手,然后将手帕丢到地上,冷声道:“回吧,去把来日送给牧元公主的东西都准备好,我的这位堂妹,已经好久未见了。” “娘娘,三殿下那边”书俞问。书俞是南莫湘身边的侍女。 “让他去吧,不用管他。”南莫湘望着远处的目光渐渐犀利,她早就不指望这个不成器的夫君了,要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 笙国在纷乱的时候,牧元还在举宫抓“采花大盗”。 皇帝的恩师气的差点咽气了,这着实是大案子!大理寺在现场勘察了好几日,可惜现场太过狼藉,连一个完整的脚印都找不出,这到难倒了大理寺卿。 无忧躲在宫里乐得自在,庆幸古代没有监控,等她把花都“毁尸灭迹”了,谁还能查到她头上?不慌不慌。 她晒着太阳喝着小酒看着外面查案的人群若有所思,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那人正是黑着脸的唐易钦。 “是不是你干的。”他当头就是这么一句,明明是在问她,口气却是斩钉截铁,似乎已经断定是她了。 “冤枉啊。”无忧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可怜兮兮道:“再说这大盗不是给你们唐家出了口气嘛,你还好怪罪于她。” 她说这话几乎就是承认了此事是她所为,唐易钦自然明白意思,可又拿她没有办法,她如此,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总之,你把尾巴收好了。” 言罢,唐易钦头也不回的便出了门。无忧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他方才所言,看来他也不是如此呆板嘛,她还以为他知晓了会逼她去认罚呢。 “殿下,殿下不好了”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叫唤,定睛看去却是池央。她气喘吁吁的跑来,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池央是新人,所以很多子佩的活都安排给了她,其中便包括通风报信。本来这事当侍卫负责,可经前几次叶锦诚来无影去无踪的肆意在她府邸闲逛之后她才晓了,原来公主府早就鱼龙混杂,大多都是各地安排的人,从属各个地方。叶锦诚的人,自然是能不报就不会报信的。 事到临头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使得惯的亲信,是以安排了池央看门。她看池央这反应就知道是叶锦诚要来了,也不知他此番又是来作甚。 “莫慌莫慌,我何时教你如此沉不住气了。”无忧说着悠哉的躺在躺椅上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西域贡来的葡萄,果然汁多可口。 池央喘着气稳了稳身子,道:“可是我看大殿下很生气的样子。” “生气?”无忧陡然坐起身,叶锦诚怒形于色倒是少有,但既然连池央都看出来了,那想必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清了清嗓子道:“他从哪里过来的?” 池央只摇了摇头,无忧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再问不出一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猛的站起身吩咐道:“子佩你与池央在此候着,一会见到叶锦诚便说我出去了。”言罢便向内殿跑去。 子佩已不是第一回给她打掩护了,倒也见怪不怪,手自顾整理起衣裳,脑中想着一会的措辞。池央与她不同,第一次要对大人物撒谎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种事情都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 “叶倾黎呢?”在她们准备的时候叶锦诚已经到了,果不其然的并没有人来通报。 “小殿下出去了。”池央抢先开口,她总归是想在无忧面前表个忠心的。 “哦?那么巧?”男人俊秀的脸上透出一丝难掩的怒意,忽的,又转变为一丝邪笑,嘴角微扬,转而大步向内殿走去。 子佩和池央没料到他会直接去内殿查看,可又没有什么名义可以拦下他,只好跟在其后默默祈祷不要被发现。 寂静的殿内除了一些偶尔来回走动的宫女太监再无一人,若是平日无忧在的话是绝不会如此冷清的,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叶锦诚眉心紧锁:“罢了,等她回来立刻让她来见我。”刚想离开,怎料他前脚刚踏出殿门便又停下了,子佩还未开口询问就见他小心迈回前脚。 “嘘!房顶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再别皇宫 第十九章 房顶有人?难道青天白日的有刺客在吗?子佩和池央一时慌了神。不,还有一种可能是无忧——她们到宁可上面的是刺客。 众人屏息听着动静,但是根本再没有声响传来。子佩小声道:“大殿下许是听错了?” 叶锦诚的功夫深不可测,习武之人听力向来是要比平常人好的。他只摇摇头不做声,虽然只是细微一下,但他很确定之前确实听到了响动。 子佩还想再说些什么转圜的时候,叶锦诚只轻轻一下竟已翻身上了屋檐。皇宫的屋顶多成三角状,他在这侧低处,望着另一侧低处,不过中间被高处挡着看不真切。 即便看不真切,他也晓得多半此人就是无忧。遂清了清嗓子道:“你不必再躲了,采的花确实收拾干净了,路上也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可是——” 叶锦诚说着,信手从袖中掏出一瓣粉色的花瓣:“我在屋顶却发现了这个,这花在牧元可不多见,想来你当时走的,是屋顶这条路。” 话音落,那边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叶锦诚终于耐不住气几步上前去,等他行至高处才看清了,那里空空荡荡根本无人际。 檐下传来嘈杂的声音,是他们在询问情况。叶锦诚走回去,轻轻一跃下屋顶,头也不回的便大步走了,至门口才抛下一句:“待她回来第一时间禀告他。” 这话表面是对子佩说的,实则是对他自己在这安排的人说的。想必无忧前脚踏入这里,他后脚便能赶到,也不知无忧此时如何了。 挂在房檐上的某人细细听着动静,知道叶锦诚应该已经离开,这才艰难的爬回屋顶。她方才情急之下顺着树枝爬到了隔壁的屋顶上,又恐他看见,便用手抓住房檐,悬挂在上面,谁知他废话如此多,她看着通红的小手只觉得手指都要废了。 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当下只好先去沅皇那边请一道旨,出宫躲两日。 沅皇这个时候已经是午觉时分,他无论多忙,这时都习惯要小憩片刻。无忧自然知道,遂晃晃悠悠的又爬上了沅皇寝宫的屋顶,她总要先打探打探,以防正好撞到叶锦诚。 沅皇刚刚躺下,便听见房顶传来细嗦的声音,他久居上位,对所有事情都小心谨慎,轻声唤来殿外的小太监,指了指房顶,小太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沅皇轻轻皱眉,声音沙哑:“有人。” 两字出口,那小太监一惊,又转身对着殿外大喊抓刺客,殿外瞬时一阵骚动。沅皇只白了一眼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新来的小太监竟如此不上道。 那“刺客”亦被吓了一跳,竟一不留神踏了个空,连人带瓦把房顶砸了个窟窿,直接朴在了金纹锦被上。“哎呦!”一声清脆的叫唤,她抬起头摸了摸凌乱的长发,又瞧见几名禁卫军就快扑上来擒她,忙摆手道:“嘿嘿嘿,自己人自己人”禁卫军一见是无忧面面相觑,忙收了兵器。 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认得无忧的,除了这个刚刚来的小太监。今日望公公抱恙,小太监是来替班的。 遂他不明所以的大喊大叫着:“快抓刺客啊!还愣着做什么。”喊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恨不得把所有禁卫军都招来。 “住嘴,这是公主殿下,不是刺客。”禁卫军领头的终于听不下去开口制止他继续喊,说着还用手在脖颈是一抹,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小太监惶然,在他记忆里画本子上公主的形象都是很淑女的,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公主会爬屋顶,还掉了下来一看众人的表情倒也不像是开玩笑,遂一下跪了下来,一个头深深的叩了下去。 沅皇叹气一口,转头看着这个狼狈的小女儿,又看了一眼屋顶的大洞,缓缓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倾儿,你来此作甚?” “我,我是来向父皇请命出宫的!”无忧说着嘿嘿一笑。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居然也不问什么,就那样点点头。在她出嫁前,有什么都尽量满足她吧,以后就没那么自由了。 无忧得了首肯,满心欢喜的一跃下床。被床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沅皇一句“小心”还未出口她已站定,笑着作揖告别。 她需快些走了,叶锦诚指不定什么时候追来。等她在外面呆些日子,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届时这案子已成定局,再无她什么事。 出宫需拿令牌,当她从那个迷糊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令牌的时候,叶锦诚到了。 叶锦诚前脚刚进门,她便一跃上屋檐。当真是冤家路窄,幸好她反应够快,否则要完。 小心翼翼的向外挪着身子,沅皇的寝殿一旁是没有任何树或建筑的,这倒是难倒了她,实在不然等叶锦诚走后再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她这样想着安下心来,可哪能事事如意,须臾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前些天,总有人说宫里有一只小野猫,喜趴在屋顶玩闹。今日一看,还真是如此。”叶锦诚不轻不重的说着,也似在自言自语。 无忧闻言一愣,回头间险些从屋顶滚下去,轻咳了两声,连忙坐起:“皇兄好巧,你也是来看风景的吗?” “风景?我以为你是在躲我。”他依旧不轻不重,也看不出喜怒。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看这太阳正好,多晒晒也是极好的。”话音未落,天空一阵电闪雷鸣,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呃,刚才真的有太阳!”言罢,天空中又零星飘下几滴雨,像是成心与她作对。 “你打算何时下来,这事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师傅,如此实在过分了。” 叶锦诚向来都是不依不饶的性子,无忧知道栽他手中再无溜走的可能,他不光会揭发她,还会借此机会狠狠的数落嘲笑她一番。 正当她发愁之际,屋檐下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伸头看去却见下面竟密密麻麻跪着数十名太监宫女,望下去黑压压的一片,想来更多的禁卫军还在赶来的路上。叶锦诚发现了她,他们也发现了她。 叶锦诚还好说,但他们都生怕这位爱闹的公主殿下有什么闪失,又不敢说话,竟就跪了那么久,无忧眉头一皱,轻叹一声,她早说过她并不是娇贵之人,但他们一看便是没听进去。 叶锦诚说话被打断,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却见屋顶空空荡荡,那还有什么人。无忧已趁着刚才他分心那一会,溜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长越游 第二十章 长越游 出宫的道她早就轻车熟路,一开始还担心叶锦诚会追上来,可跑了一会也不见任何他的影子,遂放宽了心,大抵是打算放她这回了。 至关阳门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有人在等,无忧知道是子佩,她与子佩这些年来的默契不是说说的,子佩便是猜也猜到了无忧会出宫。 所以看见无忧的时候她倒也不吃惊,只将手中一包袱递给她,皱眉道:“殿下此行切记不可太招摇,子佩不在身边要学会照顾自己,这些都是需要的物件,至多三日必须回来” 无忧看她叨叨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去逃难的一般,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两世为人年纪加起来都能做她娘了。 “你与我一道出去吧。” 子佩闻言赶忙道:“不行,殿下出嫁在即,府中还有好多事务要处理。池央一个人,我不放心。” 池央归根结底也是新人,比起子佩确实有诸多方面都不及她。无忧愁眉想了想,若只她一人在外,那未免也太无聊了,不如 “你去准备婚嫁事宜,去把池央叫来陪我一道。” 子佩想着池央在宫里也无事做,去照顾着些无忧也是好的,遂点点头。又忽想起什么,反问道:“那唐少将军呢?” 无忧想来自己已有几日不见唐易钦了,说是避嫌就溜没影了,普天之下这样的贴身护卫,怕是只有他唐易钦一人了。无奈摇摇头,轻声道:“不管他。”难道还要她亲自去他们唐家去请人不成。 天空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这个季节圣桃林最盛,风愈大,桃花落了满地。漫天尽是粉红色。无忧一边走在关阳外的大道上,一边欣赏着这片桃花灼灼的美景,她喜欢风,越狂越喜欢。 牧元,长越城。 长越城在皇城以南,位于笙国和牧元的交界处。土地富硕民风淳朴,也是除了皇城以外最大最热闹的城池。长越城的再南边有条河四季绵延,河深幽黑如墨而不见底,当地人便唤作墨河。恰逢二月二龙抬头,祭龙神的队伍相当庞大,偌大墨河两旁站满了人,或年轻男女,或花甲老人,其中也不乏孩童敬龙祈雨,保佑丰收。 墨河畔傍水而筑的酒楼中,无忧吃的正欢,玲珑满桌的佳肴,花式各异不带重样的。 “咳咳,小姐”池央坐在一旁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殿下,好似从来没吃过东西一般,与其说是个公主还不如说是个饥荒逃难的难民更有说服力,“我们得注意点形象。” 无忧嘴里塞满了东西,两腮鼓鼓的显得脸更加圆润了。只见她艰难的清理完嘴里的东西,全然不顾形象的将袖子往嘴上一抹,开口道:“出来的机会可不多,我得抓紧时间。”言罢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池央说不过她只好禁了声,好在殿下半路去改了装束,现着的男装,头发一束,腰间佩个玲珑玉佩,不细瞧倒是赫然一个粉嫩小公子模样,这样吃相到也不算是丢了姑娘家的脸,便由着她去了。 无忧在吃饭方面可以说是颇有成就了,特别是那自小练就的速度。若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已经解决了大部分佳肴,只是实在吃得饱了,也不想动了便瘫在那里打算消消食再启程。 两人正半倚着打瞌睡,无忧忽觉有人靠近,斜眼看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人,只当是路过也没有理会。谁知那人却站在她侧不动了,无忧这才抬眼细细看了她。衣裳并不华丽但素雅中却有着一种难言的娇媚,与她这张柔情似水的脸倒是相配得很在脑海中细细搜索了一遍,确认了自己确实不认识她。 还未待无忧开口询问,那女子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带着她身边的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男孩一道跪着,开口声音娇弱略带哭腔,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姑娘,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 无忧和池央皆是被吓了一跳,无忧缓过神来细细打量着他们,自己一没打家劫舍二没欺女霸男谈什么“放过”。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一侧的男孩,男孩不过三四岁年纪,衣着虽看上去不华贵但无忧细看了那布料确是着实不便宜的,心下暗生警惕,偏着头问:“小姐何出此言?” 那女子不说话,依旧是跪着哭,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男孩看见母亲哭了便也跟着哭,那场面瞬时吸引了些许人围观,池央慌忙要去扶他们,那女子却是挣了挣不愿起来,一面哭的梨花带雨一面拿绣帕擦拭,许久才开口:“叶姑娘,我知道您的身份,只是我犯了错,希望您不要怪罪于我儿” 无忧暗暗一惊,叶是国姓又岂能胡说,那女子定是认识自己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半道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你叫什么,来自哪里,又犯了什么错。 “我叫舞纤,来自笙国”舞纤说着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无忧,才继续道:“我犯的,便是爱上了一个不能只与我一人相守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而我”她说着还时刻关注着无忧的神色变化。 无忧不傻,一听这话就已经明白了几分。毕竟笙国太子辰延弈风流名声在外,有几个风流债找上门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心里一时间有些愤愤,但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自己可以看不惯未来夫婿,也可以生气,但是绝不能在其他女人面前摆露出丝毫。 舞纤见无忧没有反应显然是有些失望,继续喋喋道:“姑娘,我知道您是未来麒昭宫的女主人,不求您善待我,但是求您容下我儿辰溪凌,毕竟他也是延弈的亲骨肉”在明争暗斗的皇族,侧妃没有后台,在正妃掌权之后往往是难以善终的,侧妃所出的有可能威胁到嫡子袭爵的庶子也会成为正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无忧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还能在明面上直说出来。而且不知为何,这个女人实在是令人喜欢不起来。她端详着舞纤,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似一棵随风摇摆的病柳,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折断。暗想她也就是在笙国了,若是在牧元,这般柔弱的女子是断没人愿意娶回家供着的。 舞纤见无忧依旧没有反应,不知她是在神游,只以为是个善于伪装的厉害人物:“姑娘,我保证你来麒昭宫以后我绝不会再与延弈呐,这些都给你。”她说着将头上插的,手上带的一大把东西拆下来:“这都是延弈送我的,我都不要了” 无忧不禁皱眉,自己虽然不喜欢那个素未谋面的太子,但是听舞纤在这哭诉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怒意,说不清是对谁的。 未待无忧作出反应,池央已忍不住抢先上前,一把打在舞纤奉上的双手,手上的一把簪子手镯瞬时散落一地,叮叮当当作响,扰人心神。怒喝到:“放肆!你这个女人,想要我们殿下用你用过的东西吗?!” 这话一出口意思就变了,池央自知失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无忧,又躲回她身后去了。舞纤依旧作哭泣声,掩面的绣帕后面却分明露出一抹笑意。很好的一记主动出击,既可以离间无忧与太子又可以试探试探她的底细原来素来以机智相长的叶倾黎也不过如此,什么才智不过是夸大其词尔! 四周陷入短暂的寂静,无忧倒是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须臾缓缓放下茶杯,笑盈盈道:“你句句要我容下你们母子,可却又句句离不开‘延弈’二字,叫的好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特地来告诉我你与太子殿下关系多么的好呢。” 舞纤慌忙摇头,摆着手连声否认。 无忧只盯着她,不理会继续道,“可是你不该来求我,你该讨好的人也不是我。应该是太子殿下才对。”她声音不大却是句句凌厉,“但凡太子真的看重你丝毫,你又何须来这里求我,大可高枕无忧的当你的宠妃。诚然正妃再厉害,只要太子殿下护着,也是动不了你的。”言下之意就是舞纤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并不得宠的侧妃罢了。 舞纤微愣,还连连摇着头却是再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了。长袖中的拳头紧握,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想的如此之深,确实小看了她,看来诸事都还得从长计议。 无忧说完甩下酒菜钱便大步出了店,池央也慌忙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无忧是不是生气了,她每次这副表情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说上次心情不好也是这副表情,然后太傅珍藏的陈酿遭了殃,御花园的花圃里被挖了一个洞,花草也被拔了个干净于是池央怯生生的问,“殿下您生气了吗?就不该理会这些争宠的女人” 无忧瞬间停下步子,回过身,脸黑的不能再黑,沉声道:“我像是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和他的女人而生气的人吗?” 很明显就是。池央不敢再搭话,只低着头。无忧见她无趣也不再理她,抬头忽见不远处一片林子,林子里金灿灿的一片,定睛看了原来是满满一园无尽的橘子树,心下欢喜拔腿就往那跑去,丝毫没有刚才的忧郁。 池央不知她要去做什么,只好紧跟着,“殿下干嘛去啊?” “摘橘子——” 对,就是偷摘橘子。这位殿下没有别的运动爱好,就喜欢爬树。也没有别的喜欢的水果,只有柑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初逢箭指 第二十一章 初逢箭指 牧元国,长越城。 偌大的橘园里除了无忧她们其实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骑在马上,一黑一白两匹马衬的威风凛凛。特别是那白马高昂雄俊,强健的前肢又直又长,识马的人一眼便可看出是这是难得的好马。 马上的人更是英姿挺拔,衣着金丝软甲紫纹护靴,腰佩玲珑宝刀翡翠玉佩,这些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可都是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人是不可能佩有的。 “殿下,”黑马上的男人率先开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身上披着铠甲,手上还拿着长刀,眉目清秀眼神凌厉,说话声音却是沉稳冷静的,“我分明看见了那猴子跑进了这橘圆,许是躲在了树上。” 那个被唤作殿下的白马上的男子也是个同龄的年轻男人,剑眉微皱,鼻梁高挺,头发束的相当整齐,丝毫看不出是一路策马狂奔而来的:“竹卿,我们下马分头去寻,切记小心那边的人埋伏。” 竹卿得令下马,这次皇猎的标猎是猴子,帝君许诺诸皇子谁先狩到灵猴便奖励一个愿望,他们一路追击至此,势在必得。 这里的橘不同平常的橘,橘树长得高大葱郁足有两人多高,长出来的橘子更是又大有好吃,可这就给寻猴增加了不少难度。两个人手持弓箭相距不远,目光在树林间扫荡,步步谨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引起警觉。 忽的一棵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弈抬起头看去却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密叶葱郁和星星点点透下来的阳光。只感觉那团树叶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莎莎的摇晃着树杆。那东西动动停停,有时幅度大了几欲破叶而出。 弈眉心一舒,呵,猴子终于找到你了。抬手拉弦,瞄准位置,箭锋所指一片肃杀,只要这箭一出必定一箭毙命,那个帝君许下的诱人许诺便可以实现,只要一箭他就可以把她接出冷宫了,只要一箭他就可以日日见到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祖母了! 可还未等他出箭,那团翠绿的窸窸窣窣的东西就猛的颤抖了一下,顺势翻滚而下。夹杂着脆叶和几颗橘子,似一个大绿团子一样从树顶落下,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叫划破天际,“啊——”声音惊飞了林间的几只雀鸟,震下了几片嫩叶。 弈还愣在原地,竹卿已闻声而来。只见那团绿油油的东西砸到了地面上,翻滚了一圈,咒骂着缓缓起身他这才看清了这并不是什么猴子也不是什么“绿团妖怪”而是一个瘦小的少女,只是那少女身上插满了绿叶,身上蹭满了泥巴,手里还抱着几个偌大的橘子。确实模样躲在树上,不细看都可以和那树叶融为一体了。 可是,光天化日怎么会有人爬在那么高的树上?弈看看高大的橘树,这树高且没有分支可供攀爬。再看看树下狼狈的少女,连脸都是脏兮兮的蹭满了泥巴,可透过那满脸的泥巴却还是可以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女。 “你”弈怀疑的看着她,难道辰延权那边又换了算计他的计策?派来了这么个人来埋伏他?想着又握紧了手中的弓箭,面露凶色。 落下树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忧。她似乎这才发现他们,回过头来看着他,看着这个一言不合就拿箭指着她的陌生男人,大脑快速的思索着,僵持半晌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难道他是这家橘园的主人?这回麻烦大了,小偷遇上正主了! “那个,你听我解释”无忧将手中的橘子安安稳稳的放到地上,然后乖乖的把手举了起来,一脸赔笑着,笑的似一朵春光灿烂里的花,只是那花沾满了泥沙,看上去一点也不友好。 “小姐!”不远处的池央这才发现无忧这里的异样,匆匆跑来却看见殿下被两个陌生男人用指着,心下一惊护主心切,不假思索便将手中如头大的石头砸向了其中一个男人。 “碰——”“哎呦——” 中了,砸中了!某太子因为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而中招了!多年后无忧回忆起那个午后,只记得当时太阳很大,石头碎裂的声音很大,辰延弈头上的包也很大。 “大胆!”竹卿快步挡在弈身前,拔剑直指着这个还在害怕的发抖的女人。池央不知所措的向无忧投去求救的眼神,无忧很快收到,并且无视了。 得了这下彻底没法和解了,自己偷拿人家东西本来就不对,现在还砸伤了人家怎么解释,现在假装不认识池央还来得及吗? “那个其实”我不认识她。后半句无忧想了很久还是没说出口,毕竟她也是想保护她。可是如果他们去报官了可怎么办,自己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所有人闻言转头看着这个似刚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只见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扯着嗓子开口,“你们,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 “哦?那么请问阁下是”头上顶着个大包的受害人终于开口,脸上是笑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就那样望着她,望的她有些怂。 无忧清了清嗓子道,“我可是笙国当今太子府里的人,是对殿下很重要的人。”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严格说起来她也不算是说谎吧,她本来就是准太子妃啊,是太子府里的人,也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没毛病。 头上顶着个大包的男人闻言竟是大笑出声,阳光撒下来正照着他的脸,映照出无暇的侧颜,他挺拔的身躯似伟岸,给人一种难言的感觉世界上竟有如此的男人,晃得某忧有一瞬失了神。掩面长叹,如果不是他头上那个包煞风景,这也算是一道绝佳的美景。 但是即使“风景”再好看,笑久了气氛也难免尴尬。无忧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会赔偿的,只是我们太子殿下不喜欢招摇,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吧。”很好,完美的把这个丢脸的锅甩给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君,无忧很对此满意并决定今晚给自己加鸡腿。 她说的那样气定神闲,辰延弈都几乎要相信了,他配合着颇有意味的点点头:“那还请小姐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如果小姐觉得橘子好吃,那便多采些。”他说着,轻轻弯腰作揖。一旁沉默已久的竹卿见状也不好揭穿扫了殿下的兴,连忙配合着一同作揖。 某忧很满意的点点头,顺其自然的拾起了地上的橘子带着还在发愣的池央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了。天色渐晚,辰延弈负手伫立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那个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竹卿不解,这可不是殿下一贯严厉的作风,“殿下,刚才为什么不揭穿她。” 辰延弈敛起刚刚蔓延到嘴角的微笑,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沉声道:“派人拿钱给这橘园的主人,他要收下就算了,若他要报官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竹卿不再问下去,他早已习惯了殿下的喜怒无常,只是因为这个意外失掉了这次让帝君完成愿望的机会,着实可惜了。 辰延弈望着无忧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脑海深处某处记忆似乎被唤醒,曾几何时,他好像,见过这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旬国纷乱 第二十二章 旬国纷乱 无忧与辰延弈不同。她素来记性不大好,是以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她早就抛诸脑后,半点不记得了。 此时还在为自己方才的机智应变得意,捧着橘子心情大好,一路蹦蹦跳跳的进了闹市。回到住处,将怀中大把橘子放在桌上,挑了个个头大的,剥了皮送入口中。 池央在一旁看她,只见无忧刚刚尝了一瓣橘子,笑容便忽然凝固住,须臾之后又面向她点了点头,将剩下的橘子递到她面前,示意她一起吃。 池央只道是无忧吃不下,等她一口吃下的时候才发现这橘子简直简直太酸了酸到苦。 看着池央被酸到扭曲的五官,无忧忍俊不禁,大笑着将嘴里的橘子吐了个干净:“谁知道这橘子如此酸,白摘了那么多。” “殿下!”池央知道自己被耍了,却又不好与她真的动气,真拿这个幼稚的殿下没办法,只得两眼泪汪汪的委屈的看着她。 “好啦好啦。”无忧担心她真哭出来,连忙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想和我讲关于笙国那位太子的事情嘛,现在讲吧。”其实关于辰延弈的事情,自遇见舞纤之后她便一直想问来着。 池央闻言瞬时来了兴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侃侃道:“传说,这位太子殿下年少时候就是一名悍将,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那时候两国交战对垒他就是最难对付的一个角色,年龄不大心计策略却是极深,便是连我国的唐老将军也要忌惮他三分。” “虽然他在军事方面十分出众,但是笙国的皇帝并不喜欢他,频频派他出征其实早不指望他能安然归来,他十六岁去往旬国萧城一役,九死一生。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连白花都摆好了的时候,他却回来了。手里提的,是旬国大将的人头。” “可即便如此,皇帝依旧不喜欢他,反而因为他这一战成名,皇帝开始忌惮他在边关的势力,随意按了个罪削了他的兵权,软禁在了内院。这一软禁就是两年。” 无忧听的认真,七年前的星碎记忆浮现在脑中,辰延弈,是那个来牧元路上被追杀的人。原来他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可是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当了太子,将来怕是难过了。 无忧想着未来的路一片黑暗,不禁叹了口气,又问到:“那他那个侧妃是什么情况。” 池央知道她是指舞纤,其实舞纤在笙国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歌姬出生嫁给二皇子,现在又当了太子的侧妃,还给太子生了个长子。活生生的逆袭之路啊。 “以前就听说过太子殿下和她的故事,那时候他们都是说书人嘴里的常客”池央慢悠悠的说着,时刻注意着无忧的表情。 见无忧不动声色,她继续道:“太子与她相识的早,那时虽然不得势,但是两人身份悬殊,于皇家是断断不可能让她做他的妃的。” “因为这事,太子殿下还忤逆过皇帝,那是他第一次明着与皇帝作对,自那以后皇帝便更不喜他了。” 无忧听着一手捏起酒杯晃了晃,这里的酒虽不比皇宫,但是酒香四溢,无忧这倒不挑,一饮而尽。想来他还是个爱的轰轰烈烈的情种啊。 “后来舞纤怀孕,如何说也是皇帝第一个孙子,这才得以嫁给弈做侧妃。”池央说完,如释重负般看着无忧,她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想来也不可能喜吧,毕竟这于她并不是好事。 虽然早有准备,但她终究是来自21世纪的人,实在不习惯与人共侍一夫,可那又能如何,他将来当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她又如何管得着。 沅皇对她母后算是真爱了吧,可后宫也有嫔妃无数,大抵这就是男人本性。无忧这样想着又将酒杯倒满,前路真的不好走啊。 旬国。 新皇溟禹一登基便大兴战役,不顾一众大臣的反对私自破坏三国条约,置百姓于水火。 前几日快马传来消息,封地远在边界的襄王借着清君侧的名义,反了。 也不知是在哪得了兵权,拥兵十万,出其不意直逼皇宫。禹皇手上有些本事的将领都去了笙国生事,一时内忧外患,急召众臣商议对策。 此时牧元和笙国虎视眈眈的等着渔翁得利的大有人在,为了减少损失必须要一个得力的将领平叛,可是谁又能担此大任? 众阁臣议论纷纷,眼下确实是无人可用了。走投无路之际,有人举荐,不如让洛王戴罪立功。 溟洛,从小到大不论是文韬还是武略都在一众兄弟中是名列前茅的。这个想法一经推出,四下无声。谁都明白这是最佳人选,可是洛王和禹皇从来不对付,现下还因为私自祭奠罪妃而被罚在府 罪妃,其实是溟洛的母妃,生下他后便和其他人暗通款曲,给先皇顶了一顶大绿帽,堪称皇室耻辱。所以溟洛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 禹皇一时难做决断。 ——给兵符,若溟洛有反心,自己将孤立无援,这皇位便要易主。 ——不给兵符,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大旬确实已经无人可用。输,皇位是襄王的;赢,皇位是笙国的。 骑虎难下之际,贺成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俱是一笑,溟禹展颜道:“不愧是贺爱卿,若事成,朕重重有赏!” 众人不明所以,但见皇帝如此想来贺成是提出了两全之策,只不过不知是什么法子。面面相觑,没有人敢问,都配合着禹皇一起笑。 其实很简单,担心溟洛要反,利用完杀了便是。再把事都推到襄王余党上,量溟洛那边的人也想不到他会在军中安排人手。 朝廷里面暗中结党,推崇溟洛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溟洛一死,这些人的心思也将被扼杀,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他怎么没早想到呢。 于是一道圣旨快马加鞭,当日便到了溟洛府邸。 溟洛一袭素衣纯白,他手中拿着一袋香囊,身上不佩剑,腰间也不带玉佩饰物,一切装束都是能简则简。 这样一个看上去毫无伤害力,到像个白净高洁书生的人,却是禹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闻旨时,他眉梢只微微一抬,又缓缓降下,依旧是面不改色。溟禹的算盘,他岂会不知?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溟洛接旨,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连道别都不曾有,他已是无人可别。 他只一人一马便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可无人知晓这条路的尽头,是禹皇为数月后的自己亲手筑的坟。 战事逾半月,入深春,襄王殁,收兵三万,班师回朝。 没想到溟洛果然是名不虚传,只半月便解决了战乱,损失也要比原先预测的还要少,举国欢庆之际,传来“噩耗”。 溟洛在回朝路上遇刺,失足落入煮水的锅中,面目全非,不幸身亡。 禹皇“痛哭”了许久,命人将溟洛尸身带回厚葬,实确认他是否真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婚前诸事 第二十三章 婚前诸事 旬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牧元也好不到哪去。 一个月要准备所有事情确实赶了,所有内廷司针线的宫女都在没日没夜的赶制喜服。布置宫廷和准备婚席食材的人亦是几日不曾合眼,是以这月,牧元皇宫夜里灯火通明。 除了这些宫女下人,睡不着的还有无忧。 自她穿越以来,第一次那样不安,思想准备做了不止一两年。可婚期将至,心绪偏又乱如麻。 要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个陌生的人共度余生。从此远隔山海,再没有多少机会回来,离了他们,她便再次没有了亲人。 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无忧已经很久没有真心实意的哭过了,一头栽进被褥,任鼻涕眼泪蹭满被子。 子佩开门进来的时候着实被她惊着了,远远看见无忧房中灯明,以为她又粗心忘记吹灯,遂悄悄进门,不曾想见到这幕。 子佩自无忧三岁起她便伺候左右,与无忧相处十余载,常觉得她不是一般人,特别是前段时间她对联姻的冷静,那时子佩常在想无忧究竟是不是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女今日见到这番,倒是莫名的放下心来。 见无忧未察觉她进来,且嚎啕哭着丝毫没有要作罢的样子,子佩这才小心开口:“殿下,还有三日便要婚嫁了,你可要注意身子。” 无忧闻声知是子佩,未作理会,自顾趴在被上,头面埋在被中,只是哭声渐小。 三日,只有三日了。 “本来想明日再告诉你的,其实宫里来旨叫府上嬷嬷教你礼仪。” 哭声戛然而止。无忧全然不顾形象的抬头,哽咽道:“嬷嬷?礼仪?” 子佩看着无忧哭的红肿双眼和凌乱的头发,险些忍俊不禁。还好她专业素质过硬,生生将笑忍下来了,说话声音却仍是透着一丝古怪:“是谨嬷嬷,你忘记了?和池央是一并送来的,只是近日实在事多便将学习礼仪的事情拖到了现在。” 经子佩这么一提醒无忧才恍然,看来沅皇于她也是没辙了,婚前三日叫她恶补礼仪,可不就是临时抱佛脚嘛,用来敷衍婚礼的。 无忧钻进被中望着外面闪烁着的点点灯光,一会东移一会西走,知是掌灯的太监和巡逻的侍卫正提着灯忙碌,如此看来,自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有好觉睡,有美酒吃,有佳肴伺候还有什么不满呢? 翌日清晨。无忧照例的赖在床上,等子佩端着早膳来她房里的时候,她还在做梦——梦见婚宴上摆了好多好多山珍海味,还有一条比她手臂还长的糖醋鱼,糊里糊涂的就要开吃,却闻天空一声巨响:“起床了——”。震碎了她的鱼,摧垮了她的梦 无忧缓缓睁开眼,吧嗒了下嘴,看见是子佩在床侧便明白过来,皱起眉头,不耐烦道:“你还我鱼!”梦里的鱼也是鱼,还是她最喜欢的糖醋鱼啊,那么大那么肥 子佩一脸茫然,自顾说到:“殿下,今日要随谨嬷嬷习礼,该起了。” 再看床上的某人,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的惆怅感。 无忧钻在被窝里又合上了眼,把头埋进被子裹紧了,往床的另一头滚去。一套流利的动作下来,只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表示她绝不起床。 “殿下”子佩无可奈何,每天叫殿下起床都是一件难事,也不知无忧是何等能耐,给她时间她可以睡到下午才起来,搁在平常人家早该藤条伺候了。 两人正在胶着,只闻房门被被打开,进来一个衣着端庄的中年女人,看衣服当是宫里派来的谨嬷嬷。她自幼入宫就值礼部,后宫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受过她的,严厉的名声在外,又有什么样娇惯的主她治不了。缓缓开口,“殿下若还不起,休怪我不给你吃午膳了。” 见无忧还没动静,又加了一句,“圣上已经许我特权,可以自由惩罚你。而且白夜可以吃粮的多少也取决于我,或者饿上个几日,也不知圣蛇耐不耐饿” 沅皇也知道无忧的秉性,一般人根本管不住,只好用强硬手段,知道无忧与白夜感情深到夜半也常宿一个被窝,便以此要挟。 闻言无忧可算有了动静,扭了扭身子,扒开“粽叶”,探出个脑袋来,虽然仍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但看上去白嫩嫩圆滚滚的煞是可爱。无忧暗暗腹诽其卑鄙,嘴上却是听话:“我起我起来人更衣!” 池央带着一众侍女早就侯在了一旁,闻言一拥而上,更衣梳洗束发。一套流利下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无忧还在打着瞌睡就已经完事了。看看时辰天才微亮,她发誓她从来没有那么早起过!幽怨的别过头看着谨嬷嬷。 谨嬷嬷见她好了,也不去顾她恨不得撕碎人的眼神,只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向她招招手便向屋外走去,意思自然是叫她一道出来。 无忧从来都是来个识时务(欺软怕硬)的主,该屈服的时候就得屈服,不然到时倒霉的还是自己于是她只得赔着笑,蹦蹦跶跶的跟了上去。 谨嬷嬷在前头走着,无忧便在后头跟着,子佩池央便在更后头跟着,侍女们便跟在更更后头于是一串人排着长队沿着长廊从西庭逛到了东庭,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女装侍卫排着队在巡视。 一路安静的很,无忧本不想率先开口,但实在不晓得这个嬷嬷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一早揪她起来散步吧?终于忍不住斟酌开嗓:“嬷嬷,再往东走就该出宫了。” 谨嬷嬷只一回头看着她,眼神威严骇人,直盯的无忧浑身起鸡皮疙瘩。厉声道:“我既教你礼数便是你的师父。长辈不开口,怎么轮得到晚辈开口。” 原来这样耗费时间闲逛的用意在此,无忧也是愤愤,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以低着头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仿佛很受教的样子。 “笙国与我们牧元文化礼仪民风都大相径庭。我们牧元男女平等,女子一样可以入朝为官,参加皇宴。但是他们笙国不一样,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在长辈面前更加不可失了礼数。” 无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所以殿下可要好好学,您代表的是整个牧元国。学不好,将来不光你会被耻笑,世人还会耻笑我们牧元人一点不懂规矩。” 无忧又点点头。 “你可听明白了?”谨嬷嬷究竟是上了年纪,一串话说下来有些喘。 无忧定睛看着她,摇了摇头。 谨嬷嬷也没指望她一次听懂,毕竟牧元的女儿家是不懂夫为天那套的,“那你有什么不懂大可提问。” 无忧歪着头想了想,抬眼问:“我去了那里还可以骑马射箭逛青楼吗?” 谨嬷嬷淡淡道:“不行,怎么能去那种烟花地方。女儿家去那里叫人知道了会失了名节,名节可比什么都重要。” 无忧也猜到了她这个回答,眼神里还是有一丝失望,相比牧元,笙国才更像她理解中的古代,重男轻女,思想封建。嘟着嘴嗫嚅着开口:“那为什么是让我嫁过去,而不是让叶锦诚娶他们的公主回来。”或者,叶锦诚他“嫁”过去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险些忍俊不禁笑出来。 谨嬷嬷脸开始黑了,道:“因为虽然笙国的国君很想要个女儿,但是他仅有四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 无忧摆出一副准备刨根问底的姿态来,不依不饶的凑近问:“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那里水土不好生不出女孩。” 她肯定是故意的。 谨嬷嬷这样想着,脸已经黑如锅底了,本以为她会问一些有关礼仪方面的问题,怎么会越来越偏了,再说下去说不定都要成了枉议皇族,无忧到没事,她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治罪的。索性不再回答,转身准备走回去。 无忧还偏偏爱揪住不放了,一个劲缠着她,“你怎么不回答了,我好决定要不要一道带个算风水的过去给他们算算,我跟你说张大师算的那叫一个神” 是她让无忧问的,又不好对她发火,只好匆匆回了去。无忧看着她那模样甚欢喜,一扫方才幽怨,她可得让她明白自己摊上了个什么样的徒弟,小步子追上几步停下喊道:“嬷嬷!师父!你倒是说呀~是不是他们后宫那里的娘娘们那个张大师” 底下的宫女们见着了这幕都是强忍着笑,等到谨嬷嬷走远了,池央更是忍不住笑的东倒西歪,子佩戳戳她的手臂要她注意姿态。 无忧心情大好,其实学礼数的日子好像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差,毕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遭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万事开头难 第二十四章 过午时分,府上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可谓是雪上加霜。 无忧坐着架起脚,一手撑头看着来人,眉心微皱,将嫌弃都摆在了脸上。再看那来人,身姿挺拔,腰间挂着的白雕玉佩上赫然刻着一只麒麟,衣上胸前,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四爪蟒。不是叶锦诚又是谁? 叶锦诚笑的并不掩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感情他大老远的从自己府邸赶来就是为了看她笑话的。 “笑话也瞧够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当摄政王那么清闲的么?”无忧说着自顾捻起一颗小葡萄送入口中,眼睛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未等叶锦诚说什么,谨嬷嬷已经来了。一边向着叶锦诚行礼一边扭头看无忧,一眼看见她架脚的模样,指着她的手指都被气到微微有些颤抖:“你你成何体统!” 无忧一扫方才面对叶锦诚的嚣张气,乖乖的将脚放下,赔笑道:“习惯了,习惯了。”不得不否认这个姿势确实很舒服。 谨嬷嬷寻思着必须挫挫她的威风架子,遂操起手边的鞭子就上前,那鞭子手柄处细看是纹着金丝的,当是沅皇所赐,看来沅皇这回是真的狠了心了要叫她学乖,至少婚嫁那天不能出岔子。 御赐的鞭子谁敢拦,子佩和池央也只能是心里头着急,一个个将目光投到一旁的叶锦诚身上,指望他说些什么。 谨嬷嬷是忌惮叶锦诚的,走几步就回头去看他,只见叶锦诚一脸微笑着,事不关己似的悠悠信步至桌旁坐下,倒了茶摆出一副围观的样子。 无忧没指望他,趁着谨嬷嬷去看叶锦诚的档子,已经跑出了院子。她跑的那叫快,学武数载,别的没学会,逃跑用的轻功那叫一个熟练。行疾如飞,任谨嬷嬷多长两条腿也是追不上的。 谨嬷嬷一手拿着鞭子傻眼了。 叶锦诚看她跑的样子,想起昔年笙国进贡的千里宝马,看它驰骋着绝尘而去,就如此番情景一样。叶倾黎,是属马的么?又见她几步飞窜上房顶,他拿起茶杯眯眼想,看来是属鸟的。 “反了天了!你们去把那蛇捉来!”谨嬷嬷吼着。她受命承旨来时还在想为什么沅皇对她那么不信任,不过是教个礼仪么,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何故一面赐她鞭子一面还忧心忡忡,原来是有鞭子也打不着她。 子佩和池央面面相觑,谁也挪不开步子去捉白夜。谨嬷嬷知道她们是怕得罪无忧,遂怒冲冲的问:“大胆丫鬟。那蛇现在何处?” 子佩看着她摇摇头,池央则是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谨嬷嬷一时怒极,扬起鞭子作势就要去抽她们,抬手间手背一阵顿痛,接着手心一麻,握住鞭子的手骤然一松,鞭子滑落,直直落向地面。 御赐的东西落地若损坏了那她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谨嬷嬷迅速反应过来,弯腰不及用脚去接。 鞭子不轻,鞋子很薄,再加上谨嬷嬷的一把年纪。接到了,脚背也肿了。一下子瘫软在地,子佩去扶,却只听见她大声嚷嚷着:“是谁!是谁!府里有刺客!” “不必喊了,是我方才手滑,杯子落出去,看来是砸着嬷嬷了。”叶锦诚微笑着,上前去捡起不知何时落在她跟前的一只杯子,茶撒了一地。只见他拿起来看了看,又若无其事道:“看来这里的杯子质量很是好。” 如此粗糙的理由,谁手里滑出的杯子能飞那么远,还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她的手。 理由越随便用意越明显,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何况谨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自然很快明白过来。 “老奴知错。只是” 只是教不成无忧,她又该如何和沅皇交代?眼下她有百般技法又如何,逮不到无忧都是空谈。 “她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你只需在此等候,不出半个时辰定会自己回来。”叶锦诚说着坐回原位,换了个杯子倒茶。 自己回来?谨嬷嬷不明所以却又不好再问,显得自己智商不足。回来,回来找打吗? 不过一刻钟。墙头便闪过一个影子,影子嗖的窜下,立定在距离谨嬷嬷数米处。不是无忧是谁? “嬷嬷,我可以学礼,但是你不能动手。”无忧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她是来言和的。 在此事上,孰轻孰重她能掂清楚。方才逃,一半是怕挨打一半是怄气,是以冷静下来很快就回来了。 谨嬷嬷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毕竟教的时候畏缩些也比找不着她好。联姻的时候出了乱,她是要提头去见沅皇的。 无忧并不尽信她,非要她发毒誓,绝不再用暴力解决问题。 是以谨嬷嬷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不得已的用自己的下半生和子子孙孙的一生做了毒誓,表示自己定不再用御赐的鞭子。 一旁的叶锦诚听的有趣,暗想自己这个妹妹小时候时常脾性行为像大人,长大了反而更像小孩子了,越长越回去。 无忧心满意足,蹦跳着回来,催促着谨嬷嬷开始练习。她不想学,但是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事事遂她愿。 万事要从基本功开始,可是显然现在是不可能来得及学基本功了。于是一切都只挑重要的学,专门应对联姻。 无忧想了想,觉得沅皇这种行为很像是他为了把无忧嫁出去而用的计策。联姻时人家一看她礼数周到,自然满心欢喜,等她嫁过去原形毕露了,人家想“退货”都不可能了。 买家秀和卖家秀?虽然她并不想做这种比喻,但事实上好像就是这样的。 学习礼仪很无聊,但是叶锦诚看很有劲。她越憋屈他越有劲,杯中的茶一口没喝,第一杯洒了,第二杯看的认真无心饮用。想起时已经凉了。他并不挑,一口入喉却险些喷了。 这哪里是茶,分明是用茶壶装着的酒。 一旁。 池央与子佩在暗处偷偷瞟着叶锦诚,池央看他的眼睛几乎都快发光了,她悄悄对着子佩道:“有个长兄多好啊!小主子与我说过,大殿下方才这个行为叫作‘护犊子’。” 子佩瞥了一眼她:“什么意思?你怎么敢骂主子是‘犊子’。” “不是,那是小主子说的”什么时候说的她也记不得了。 子佩打断她说话:“你注意着点,为奴婢的到底要仔细着自己的皮。”到底还是新入宫的。 池央悻悻道:“子佩姐,我省的了。” 她虽这样说,目光却不离此时正皱眉盯着茶杯的某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代礼 第二十五章 如果有礼仪方面的考试,那无忧当属学渣中的学渣级别的。 谨嬷嬷要她含笑示人。她笑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月牙状,两个小酒窝在他们面前晃呀晃。可爱是足够可爱了,但是丝毫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谨嬷嬷说,她这不是微笑,是傻笑。 衔着一根木筷便衔吧,无忧在电视剧中多少都是见过的,到不反感,一下接过乖乖的衔入口中。 谨嬷嬷要她缓缓走路。她这回学乖了,学着平常见着的贵夫人模样,双手相叠置于腰位,规规矩矩的迈出一小步,站稳又是一小步 虽然走的东倒西歪,但这回谨嬷嬷倒是没有方才那般嫌弃她了。凝视着她,时而微微点头。 然而正经不过数秒,无忧一脚踩在及地的裙摆上,一个踉跄险些扑倒。无忧很快反应过来,这才勉强站稳,倒把一边的侍女吓得不轻。 然而刚刚站稳一个转身另一只脚又绊到一旁的凳脚,天旋地转,这一下,是头着地。 谨嬷嬷想起一个词,叫作东施效颦。不禁轻叹了口气,还好不需要她教多久,否则又要平白生出许多白发。 叶锦诚被她逗乐了,他一世英名怎会有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妹妹,将来嫁做,她的夫婿又该如何容忍她。若不是不得已,他到不希望她远嫁,平白将一个开心果送走着实可惜。 无忧被七手八脚的抬到躺椅上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她被叶锦诚毫不留情的大笑给激怒了,越看他越不顺眼,未待她下逐客令,他到识趣的起身就要走,临出门似想到些什么,回首又道:“真到了那边,断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叶锦诚正经说话时与沅皇极相似,总让人觉得是领导在下达命令。无忧不喜,却也懒得反驳,不作回应。只盼他早些走,眼不见为净。 叶锦诚知她从来都是一耳进一耳出,又对一边的池央道:“一会去叫顾少傅来瞧瞧,伤在额头,当心留疤。”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无忧。 无忧仍不吭声,池央赶忙应下。叶锦诚前脚刚出府,她后脚就去宫里找顾太医了,无忧瞧得明白,坏笑着冲着子佩道:“池央这般着急,也不知是心疼我,还是唯叶锦诚的话入耳。” “当然是心疼殿下了。”子佩这般答着,心里也清楚她那些心思,只是这种事情还是想想便好,人家可是当朝摄政王。 这么聊着,无忧注意力很快又被别处吸引过去了。一个人影火急火燎的从门口走了,近了方看清楚是唐易钦。 这个护卫不来,她都快忘记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这竟如此热闹。” 唐易钦着的是便服,深棕色的紧袖袍子,背上还背着一根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战棍。无忧知道他,这个武器是从不离身的,遂也见怪不怪。 “后日”唐易钦斟酌着开口,只两字就迟疑的没了下文。 后日?后日是大婚。莫非有变动,抑或推迟了婚期?不对,这样的好消息他怎会如此迟疑。 无忧紧紧皱眉思考良久,面色沉重的拍拍他的肩,沉声道:“可是坏消息?” 唐易钦点点头。 “有关笙国那位驸马?” “是。”他回答的干脆,暗想这回无忧的脑袋到好使了。 无忧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叫到:“是不是驸马死了!我不用嫁了!” 唐易钦对她这个结论彻底无语了,又好气又好笑,平复心情道:“自然不是。此话怎能乱讲。” 无忧闻言显然顿失了兴致,将失望都摆在了脸上。唐易钦看着她,暗想她就那么讨厌嫁人么。 “臣奉旨做和亲将领,负责沿途保护并随殿下一道迁住去笙国。然而臣刚刚接到消息”他说着又顿了顿道:“笙国太子身体抱恙,说是连府都出不了了。” “啊?那不然我换个人嫁。” 唐易钦不顾她的话继续道:“吉时婚期不能改,是以届时,会有人代太子来迎亲。” 无忧痴愣了一会,想不到这个辰延弈不光三妻四妾而且身体还不好,这将来时不时的上战场,指不定何时就回不来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日日和他那侧妃大眼瞪小眼 唐易钦以为她是在为代娶的事情生怒,笨拙的安慰道:“臣以为婚礼不过是一种形式” 无忧回过神来,粲然一笑,知他担心便道:“无碍无碍,谁娶都一样。” 唐易钦见她不甚在意,松了口气,谁知他刚刚放下心来,又听她喃喃着什么,凑近了细听,只闻无忧轻声试探着问:“既然他不来,找了人代娶,那我能不能叫别人代嫁?” 试想婚礼上新郎是个不认识的代娶,夜里挑开盖头,新娘也是个不认识的代嫁还挺好玩。 然而此言一出,回应她的是唐易钦斩钉截铁的两字:不能! 是夜,笙国。 麒昭宫里那位“病重”的驸马正与他的亲兵对酒当歌。满满一桌的酒菜,各式的新鲜羊肉牛肉,飞禽走兽一应俱全。 酒过三巡,三军将领醉倒了一地。辰延弈不喜饮酒,亦没有人敢劝他饮酒,所以一场宴会下来并没有喝多少,此刻精神的很。 同样精神的还有四王爷辰延烁,他的酒量顶好,在笙国也称的上前三甲了。 “二皇兄,为什么一定要我和大皇兄去接太子妃啊,你明明没生病。” 弈定定看向北方,并没有回答他。 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不明其意,又道:“虽然我也很想念姐姐,但是你这般直接驳了牧元的面子,实在” “四弟,一路小心。”弈打断他,话不多却别有深意。回首看他,眼神中有些担忧。 “接亲很危险吗?” “辰延权那边,坐不住了,势必会有人阻止联姻。此行凶险万分。我去,十死无生。” 辰延弈说的平淡,辰延权肯定在接亲的队伍里面安插了人,他一但出了笙国,必遭伏击。是以在临行前几日才说抱病,让其计划落空的猝不及防。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不把戏做全,还大摆酒席。其他人到不知道,但是父皇和三皇兄那边说不定会走漏风声的。” “走漏风声?无碍。”辰延弈说的依旧云淡风轻,末了嘴角微扬。 无人知道便好,就是有人知道了也无妨。 即便皇帝知道他是装的又如何,皇都的兵权都在他手上,如今已经没有人敢明着动他了。 至于辰延权那边,他越嚣张越是说明胸有成竹,一面震慑一面是告诉那边如今连皇帝都在忌惮他了。 如果辰延权不识时务的去参他一本,只能说明他今日宴请的亲兵或者府中,有其细作。 辰延烁听的云里雾里,还好自己不参与争斗,否则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景乐 第二十六章 景乐 这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三日后的黄道吉日,也就是无忧出嫁的日子。 整个皇宫将以往的庄严肃穆扫了个干净,四处张灯结彩红绸满布。连各路忙碌的宫女太监们都换上了新衣裳,无忧目测这回户部确实是大出血了一趟,想起那素来抠门的户部尚书李大人,估计他的脸得黑上半年。 “殿下殿下,”子佩慌忙从大门冲进来,她作为陪嫁侍女也早已换上了大红衣裳,头上并无过多装饰,只扎了两个小丸子,倒也是出奇的可爱灵动,“笙国太子殿下迎亲的队伍都到了,您怎么还在这!” 无忧一袭大红喜袍着身,上用金丝绣着两只精致的凤凰,左右各一自裙尾盘旋而上,张着嘴似在迎风长鸣。凤凰两侧是数不尽的花鸟鱼图案,具体是什么寓意她的不知道的,不过其中讲究应该是不少。她抬眼看子佩,她早已见多了子佩一惊一乍的模样,见怪不怪淡然道:“所以我应该在哪里。” “当然是去殿前准备了,圣上也在等着呢!”子佩说完便扯着无忧袖子,企图拉动这个事至如今还那么淡定,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某人。 无忧被她扯了个踉跄,只感觉自己脸上的粉都洒落了几层那是一群嬷嬷努力了一上午的成果,无忧只觉她们已经把她涂的白似一束光,能闪瞎所有人的眼! 等子佩拖着无忧,无忧拖着大长裙,大长裙拖着一地尘土和两排宫女到前殿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众人见女主角终于来了,皆是上前围观,人群时而发出几声赞叹时而道上几句恭喜。 无忧是被扶着进殿的,因为头上的盖头实在碍事,带上根本看不清路——不过倒也有点好处,至少不用再摆出一副笑脸去应对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官员皇亲了。 她虽瞧不清,但也能想象沅皇此刻的脸色肯定不大好。一来是二人得须分别,以后相见隔山隔水,总归不方便。二来那边的新郎没有亲自来,心底总有些膈应。 “早闻牧元的公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话的是辰延伯,他作为笙国的大皇子,此番来,便是替弈迎亲。 无忧暗道其胡说的本事高超,且不说自己现在顶着盖头以扇掩面,单单脸上这厚如层帛的妆容,便是现在掀开直面,也无人识得本貌。 “吉时到了。”一边的小太监凑上前小声道。 无忧并无反应,嬷嬷要她背过步骤,她虽只记了个大概,但跟着他行礼总归没错的。 这样想着,将目光瞥向了方才说话的辰延伯。虽然隔着纱却仍看得出来是一个翩翩少年,身着红衣,头戴礼冠,身高要比她高出一个头。 传闻辰延伯是很帅的。 本着帅哥不看白不看的心理,无忧一直不动声色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礼官诵读了些什么她全没听,目光好奇的在身边这个人身上打转,好似再盯一会就能看透纱一般,然而都是徒劳,只能看见一片虚无的红。 “太子妃?”不知不觉已经礼毕,无忧还在神游,那人温柔的声音将她已经飘到九霄天外的思绪唤回。 无忧依旧有些愣神,直到一边的子佩扯扯她的袖子,轻声附耳道:“殿下,礼已经好了,该上轿子了。” 无忧恍然。噢,已经完毕了,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临行,无忧又去看沅皇的方向。叶锦诚知她不舍,只站在她跟前,缓缓道:“想父皇便来看看,碍于路程,回门改定于半月后。” “照顾好父皇,不然我便是在他国也能跑回来砸你的脑袋。”无忧说着用胳膊不经意的撞了一下他,算作威胁。 叶锦诚闻言莞尔。 离开时,辰延伯没有像其他代礼的人一样去牵她的手,而只是轻握着她的手臂,带着宛如瞎子的她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原来绅士手自古就有,无忧于他好感倍增,怎么之前挑选到的不是他呢?总好过这个侧妃庶子满天飞的辰延弈罢。 “太子妃怎么叹气?” 无忧被他冷不防的这么一问,忙摆手道:“无事无事,大殿下耳力过人啊。”有这样洞察一切的本事,看来此人也是个不凡的主。 “太子妃生疏了,不妨直接唤我大哥,或者小字景乐。”他说着,放慢了步子。 提起大哥,无忧脑海中满是叶锦诚那副嘴脸,遂无奈笑道:“我还是唤景乐吧。” 一路再无言语。上了花轿,一队人浩浩荡荡敲锣打鼓的开启行程。辰延伯骑着高头大马与她的轿子同一速度,在窗外很近的地方护着她。 无忧悄悄掀起盖头,从轿帘缝隙去看他时,才发现辰延烁的存在。他与数年前几乎一般无二,稚气未消。一时诸多事情涌上心头,一幕幕恍如昨日。 她那年“捡到”他时,他才不过是个顽皮的小孩,现如今都比她高了,骑在马上与辰延伯谈笑风生,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她这边,是在打招呼。 无忧不禁感慨,这年头过得可真是快啊。 一路无聊,半程由轿换车,快马行车一日,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过夜。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无忧不禁感叹这次联姻所出的银子确实多,那地方不过是宿一夜之用,却造的格外的好,可以说是辉煌。 宿处高门别院,里面足以容下整个车队几百礼官,驻军护卫则在外围安营扎寨。 无忧的房间在最高层,吩咐唐易钦要照顾好白夜之后便随辰延伯去到她的房门前,他并没有进去的打算,驻足门口:“里面已经派侍卫检查过了,你若嫌麻烦可以趁没人的时候将这碍事的盖头掀了。” 无忧心想这他不说她也会做,不光如此她还要把装都卸了,等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再补就好了,反正盖着也看不到。 她思索着推门,看着里面的陈设,心里不禁感叹奢侈啊奢侈,浪费啊浪费就宿一夜居然还摆了价值不菲的各种奇珍,笙国当真是阔气,哪哪都好,就是太子不好。 无忧看着其中的一只翡翠麒麟,不过手掌大小却是碧绿的晶莹剔透,放一晚也是浪费,不然顺手牵了得了,将来救急总有用。 于是新婚的太子妃在自己临时的房间里搜罗各种价值不菲小物件,统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遇刺 第二十七章 月上柳梢的时候,各方护卫都已经安顿妥当了,一日的行路着实辛苦,除了必要的守夜,都去会周公去了。 就在这样平静的夜晚,几个黑色的身影走走停停,鬼鬼祟祟的靠近那处灯火通明的府楼。 这夜注定不安生。 无忧刚刚褪去装束,稍作洗漱准备就寝的时候,忽闻门外有些骚动,正解衣的手一下僵在了空中。 细细凝神可以透过窗纱瞧见外面点点光亮,那光是星星点点的排着队从外面过去。 火光难道是火把。何故半夜会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在楼里跑来跑去,莫非是出了什么乱子。 “外面什么情况” 站在门外的侍卫几乎是立马回答“回殿下,方才有刺客进门,唐将军正领着侍卫搜寻。” “刺客刺客是从门口进来的” “是。” 哪有刺客能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进来,这招声东击西也太过明显了。不过兵行险着,刺客藏进了府,唐易钦即便知道是引他过去也得去,总不能放纵其在暗处伺机行刺罢。 明知是圈套也得去,看来这夜唐易钦也不能睡个安稳觉了。无忧想至此,到有些同情他。 还好,刺客没进来她这。不过她如果不是目标,那谁才是他们的目标那两位皇子无忧轻叹一声并不再往下想,她向来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然而事实证明刺客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人,因为不久便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后颈。 是匕首,冰凉到刺骨的匕首。 无忧的心跳似漏了一拍,从始至终房门紧闭,门外的灯光投射出两个人影,那是外面的守卫。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他是如何进来的避开守卫,毫无察觉的便将匕首架到她脖颈上。 无忧脑中飞速运转,什么计策能快速无损的脱身,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如此她肯定会好好习武,不至于连一个刺客都摆不平。 与此同时,门外忽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方才刺客已经被臣诛杀,殿下可无碍” 是唐易钦无忧从来没有那么欣喜于能听见他的声音。 刺客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来打搅,持匕首的手微微一怔。千载难逢大好机会,无忧趁机将身一侧,三两步轻功跳远。 那刺客与她正面相对,反应过来时手中匕首只划了个空,蒙着黑布间露出的眼神瞬间凛冽,无忧看着便觉不寒而栗。 这双眼睛很特别,其中有一只眸是蓝色的,宛如幽幽深海而且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再不容她多想,刺客已经纵身向她冲来,手中匕首横举,气盛凌人势不可挡。 无忧不料他行动如此之快,也许是本能,来不及躲闪便只好用手臂去格挡。抬手间小臂刺痛,滴滴鲜血滑落。匕首刃处与她的面颊仅在咫尺之间。 实力的碾压是毋庸置疑的,再战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无忧。僵持之下,一旁被吵醒的白夜忽然一跃而出,张开口就要去咬他。 刺客为躲白夜,运功一掌置无忧腰腹,无忧借势再退,不慎一下撞在桌上,桌子不堪重负的咯吱叫了一声。 门外的人听见响动,率先开门进来的是唐易钦,一眼便明白局势,几步冲上前,目标却不是刺客。 他最先做的事情是将无忧护在身后。门外的士兵这才到,一拥而入,本便不大的房间瞬间拥挤起来。 刺客并无意与其作战,在士兵包围之势尚未形成时,他已经一脚将窗踹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跃出。 从如此高楼跃下丝毫没有犹豫,方才接近无忧时也让她毫无察觉,虽然只交手一刹那,可亦能见得此人到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唐易钦没有去追,他首先做的是检查无忧的伤势。 无忧安全了才感受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低首间瞧见地上那摊血迹,心中委屈,她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就来了几个刺客,上来就动刀子。 随行的顾太医就在这时拎着他的箱子来了。他早年间在军营里面当过医,是以常着手这些急救,消毒包扎的轻车熟路。 疼是还好的,多是麻木的感觉。无忧也细看了那道口子,想来以古时的技术,必定要留疤了 顾偃卿看着无忧愁眉不展,以为她是疼的,心疼徒弟之余从药盒里拿了个药丸子给她,说是可以缓解疼痛。 无忧没要。古时用来缓解疼痛的药物多是相当于现代的毒品,或多或少对身体有害,能不用自然不用。 “究竟是谁胆敢行刺太子妃”话音落,景乐一脚踏进房间,随行而来的还有辰延烁。 唐易钦不等无忧发言便将步子一动,背对着无忧挡在她身前,伟岸的身躯一下将她与他们隔开。 无忧瞧不见他的面容,只得见他手中的棍子早就被血染红,此时正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像是在威胁他们,不许再靠近。 缘由很明显,刺客没道理是牧元的,最大的可能性是笙国来的,然笙国皇室纷乱,现在谁都是嫌疑人。 景乐识相的止步,可一旁的辰延烁哪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火冒三丈,作势就要去推开唐易钦。而唐易钦亦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对付辰延烁是很简单的,手臂微微使劲,借着战棍发力,只一下便将他反推了数米。 好在一旁的士兵手疾眼快去扶,否则辰延烁少不了一跤摔。 眼见两人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无忧赶忙开口“我早无碍了,你们都出去。” 众人闻言都是看她,只见她低眉在逗白夜,到确实没有受重伤的样子。唐易钦仍不放心却也不好再做逗留,临走时将景乐和辰延烁一并拽了出去。 可怜的辰延烁一直都在找机会和无忧叙旧,可碍于礼数不好直接去见她。好不容易见着了,话没说一句便被赶出来了。 怒视着唐易钦,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无可奈何的哼了一声走远。 寥寥几句客套话之后,景乐也离去了。唐易钦又推门回去,他终不放心她一人呆着。 无忧看着去而复返的唐易钦和敞开的大门,若有所思,方才她明明锁了门的。后看见门上,赫然一个脚印,原来如此。 “你记得修门。” 这是无忧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唐易钦总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遇刺险些丧命,他着急万分,她倒好,净关注些奇奇怪怪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当真没关系了”唐易钦说着皱眉去看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像一根白色的大萝卜。 “师父说了,只要注意些饮食,不沾水。好的很快的。”无忧说着对着他粲然一笑。 唐易钦看她,于方才自己对她保护不周终心怀愧疚,半晌才开口“更深了,早些歇息吧。刺客的来路,我会查清楚。”顿了顿又道“让子佩和池央来陪着你。”言罢转身就要走。 无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唤住他“那你呢” “我就在外面。”他说着回首看她,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无忧心中一暖,其实来到这里有那么多人保护她,宠着她,她已经很知足了。想起方才种种,没由的一笑。唐易钦他笑起来,还不如哭来的顺眼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闹宴 第二十八章 闹宴 笙国。 麒昭宫是太子的宫殿,自皇帝登基起就开始修筑,待选定了太子才给宫殿提的名。修筑花费的时间长,做工自然是精细,连麒昭宫宫门都堪比皇宫的宫门一般豪华。 与牧元不同的不只是其奢侈程度。牧元的太子虽有封宫,但东宫却是也属于皇宫的一部分。而这麒昭宫却是独立开来的,与皇宫有一段距离,里面设置了大小各殿三十有余。上至太子,太子妃和侧妃的寝殿,下至各殿常驻宫女太监的寝殿。连太子看书的地方都另辟一殿。 在无忧看来这种设置实在是麻烦极了,这地方大的要寻人都很麻烦。以前从书房到寝殿明明只需几步,如今怕还要驾个马车去 “殿下,殿下”子佩使劲将无忧摇晃醒,“到了到了” 无忧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听景乐和辰延烁兴致勃勃的描述了一路的麒昭宫和当地的文化风景现在梦里都是那些东西了。 无忧看着池央激动的探头探脑的样子,再对比淡定的自己,好像要嫁的人是她一般,不禁也是莞尔。 池央和子佩合力手忙脚乱的给她整理好衣裳盖头,再三确认没落下什么这才轻轻掀开了帘子。 在外面等候已久的一众大臣们都伫立两侧,一个个伸长了脑袋看向掀帘而出的二人。目光很快落定在一袭红妆的她身上,四周锣鼓齐鸣,一片喜气洋洋。 “殿下,”子佩悄悄凑到她耳边,“这回太子殿下来了,帝君也来了,就在里面等着呢。您可注意着些。” 无忧被她搀扶着缓慢前行,心里暗道这盖头真是碍事,到底是谁想出的这种规矩,这不是为难新娘吗。 借着盖头透过的微光,勉强看的见两侧整齐的桌椅,正前面有人高坐在上方,无忧想那应该是皇帝和皇后了。而一侧看不清脸的红衣男人,应该就是那位太子殿下了。 想起路上遇刺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要给人当活靶子,这回非要出口气。 宴会宴会,自然是越闹越好。 无忧边缓缓走着边偷偷将藏于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条长角的碧绿的小青蛇不是白夜又是何物 白夜作为旬国进贡来的圣物,随着身躯的成长,幻化之术已经炉火纯青。小小的青蛇时而化作巨蟒,时而化作猛虎,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吓吓人足以。 这注定不会是一场太平的婚宴。 无忧走到辰延弈身边,抬头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他举手投足间却有种难以言明的熟悉感 不再想其他,故作没站稳往他身上一靠,手中的白夜顺势而出,悄悄趴在了他脚边“不好意思啊,脚滑。”言罢,无忧微微一笑,四周不知是谁调侃了句太子和太子妃还未成礼便迫不及待亲热了云云,引得众宾大笑,肃穆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男人没有立即回应,只垂首看着她。无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可以依稀感觉到身前的男人正在轻笑。 辰延弈待到四周笑声渐止才俯下身在她耳畔轻轻开口,“爱妃当真是狡猾,行路还需谨慎些的好。” 无忧第一次与不相识的男人靠的那么近,他身上淡淡的似青竹的香味久久萦绕在她周围,闻着令人身心放松。言语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一时间叫她失了心神 明淮你清醒点无忧使劲用手推开他,好险,险些就被他吸引了,不愧是美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流氓,撩妹技能简直满点。 可是,他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是在哪里呢无忧努力回忆着自己听过的声音,可还没有回忆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便闻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喧闹声。 “保护皇上”“保护殿下”士兵们想过千万种抵御逆贼入侵捣乱的方法,却没想过居然会有猛兽出现在这里。这只身高三米的巨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宴席上一时间都有些乱了阵脚。 无忧在一众士兵的保护下退到了人群的后面。她自然知道这是白夜变幻而成的,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掀起盖头好好观赏这场“有趣的盛宴”,着实扫兴。 人群很快散开来,士兵想上前却被辰延弈制止,他们是知道太子殿下的实力的,眼下保护皇上要紧,索性一道都退了开去。 于是空旷的宴会上只余下一人一兽立于中央。白虎身躯巨大,摇晃着它的脑袋缓缓向男人逼近,男人一袭红衣执剑而立,衣带随风飘动。 无忧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切,顺手摸了一个橘子,掰开送入口中细细品味。此时有酒就更好了。 好在无忧看不见其神情,不然肯定要失望的,因为辰延弈的脸上丝毫未现恐惧,更多的是冷漠,看惯生死的冷漠。 白夜是致幻的本事,吓唬人尚且可以,要真刀真枪的干,除了那对咬人的毒牙再无杀伤力,一旦动起手来势必会暴露,是以迟迟踌躇不敢前。 辰延弈丝毫没有退让,任其高他一米有余,他仰视着它,威风不减,杀气凌人。须臾片刻,他主动出击,腾身一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匕首,匕首小巧玲珑,一下划过长空,自上而下直指猛虎的头颅。 白夜灵活一闪间后退数步,匕首却瞬时改势,横切过去,躲闪不及,鼻间被开了一道大口。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淋漓,也没有预想中的哀嚎震野。那道长长的道口就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幻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妖术是妖术”人群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句,无忧不理会人群的喧闹,自顾半倚在桌边,直到另一个人的忽然出现。 无忧隔着头纱看见了,唐易钦突然挥舞着长棍加入战斗,唐易钦的身形,她便是隔着两重纱也能分辨得出来。 这不是存心捣乱嘛。无忧晓得唐易钦肯定是知道那是她搞得鬼,这番上前去,无非就是为了揭穿其中幻术,想不到这场戏如此快就要落幕了。 辰延弈好似没有看见唐易钦一般,自看见猛虎伤口“自愈”之后他边便更确信了自己原先的推测,雕虫小技罢了。 “殿下,这边交给臣吧。”唐易钦说着,挡在他身前。 意料之外的,辰延弈对他和颜一笑,让的不假思索“有劳了。” 唐易钦以为他就此作罢,总比一会让他抓了白夜,再引出无忧,一发不可收拾的好。然而有些事情还没想完,他只觉耳畔一阵冷风划过,剑气势如破竹,呼啸而过。 随即而来的,是身后猛虎的一阵震天嘶吼。慌忙回头,目光所及一片空旷,那只猛虎,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空旷的地面上,直直插着一柄长剑,剑穗橙红,随风摇曳。 “你”唐易钦瞪眼看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太子殿下神武” 人群一阵欢呼,劫后余生的喜悦铺天盖地。辰延弈立在原处,若不是他的佩剑和那骇人的剑气,唐易钦也不会知道,刚刚是这个人,面带笑容的将白夜幻术破了。 他不光是破了白夜的幻术。无忧闻声掀起一角,远远望去那柄剑底下,有片血迹,那是白夜的血,他竟伤了白夜。 场面渐渐恢复,只白夜不知所踪,这其实算是个好消息,它逃了也好过死在这。无忧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胸中怒气蹭蹭的往上窜,辰延弈,他明明知道这是幻术,却还是下了杀手。 目光将要投向辰延弈处时,却被人挡住了。眼前的人是唐易钦,他比她高出许多,无忧从盖头下望出去的视线,正对着他宽大的胸。 唐易钦将她掀着盖头一角的手摁下,小声道“不可轻举妄动,白夜我会找。 “还有那个太子,你务必小心提防。” 小心提防她都快嫁作他的妻了,该如何提防自己的夫君。届时不过是他为刀俎她为鱼肉罢了。 与此同时,太医院的人终于赶到了现场,一个个提着药箱给各个在场官员贵胄检查身体检查结果是无人受伤,不过倒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子吓得失了禁,火急火燎的离了席,只怕是晚节不保再没脸出来见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礼罢 第二十九章 礼罢 这里入夜比牧元要早上几分,虽然白日宴席除了纰漏,但总体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无忧一直在忙碌,直至将夜都未曾休息一刻,莫要说晚膳,便连午膳都没用,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无忧迷迷糊糊的跟着礼部的人行礼,他们让转身就转身,他们让鞠躬就鞠躬,人在这魂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在辰延弈也一直在她边上遭罪,这使得她心里平衡多了。 “礼毕了,太子妃先行回房吧,去房中等太子殿下。” 无忧恍惚间听见小太监的声音,她没听错吧,终于可以回房休息了一时间喜形于色,牵起一旁子佩的手就跑,倒是刚跑一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好在子佩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不然定摔个狗啃泥,好险好险。怒气冲冲的去看那双不合适的鞋子,再看不远处那个冷冰冰无动于衷的男人。 碍事的鞋,碍事的男人,她迟早将他们都扔了 昭定殿是太子的寝殿,按照笙国的祖制,太子妃的寝殿在其他地方,两殿坐拥南北,故常将太子的寝殿称作南殿,太子妃处为北殿。 无忧四下偷瞄,显然这里并没有什么房间小以聚气的说法,因为整个寝殿偌大,宛如体育馆。 说体育馆确实不为过,因为正中是一处水池,无忧暗叹水池之大足容的下十几人共浴。可安在这,半夜他若是梦游岂不是会淹死,不过淹死也好,省事。 池畔有些花草玉器作装饰,一看也是价格不菲的稀罕物,不过搁在此是浪费了,因为在无忧看来再稀罕的东西也没有一个大鸡腿来的实在。 一想起鸡腿肚子更是饿了,咕噜噜的叫着反抗她“子佩,有没有吃的。”她要饿死了,这一日光顾着看其他人吃了,自己连一口都没尝到。 子佩见无忧饿着也是心疼,只是规矩如此,她也没办法,只好如是回答“殿下再忍忍吧,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夜里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 “他几时能来”她发誓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希望一个男人快些来她房里。 “这奴婢也不知道,招待大臣们到不打紧,只是帝君如若不退场,其他人是断不能离去的。” 人都说嫁人不易,起初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连吃个东西都要半夜去偷偷捡个剩下的。 “等下,你有没有闻见酒的味道。”她素来对酒味相当敏感。 子佩皱着眉四处望了望“殿下是不是饿糊涂了,这里岂会有” “真的有”无忧忽瞥见床榻边上的小桌上分明放着酒壶和几个点心,一时间像寻见了宝贝,呲溜一下窜到桌旁,两眼都在放光。 子佩心中暗觉不妙,慌忙追上去“殿下,这里的东西还不知用处怕是吃不得。” “这有什么吃不得的,他总不可能在自己桌上放毒吧。”无忧言语间已经倒好了酒,酒香正浓,她闻着就知道是好酒。 此处不光有酒,竟还有一小碗饺子。盛饺子的碗很精致,白玉瓷的碗半透明,用金丝绘成的“喜”字成双刻在上面。然而无忧眼中只有碗中那三四个小巧玲珑的饺子。 囫囵入口,等吃到第二个饺子才觉不对劲这分明是生的 胃中翻腾,口中恶心,想吐却吐不出来,实在难受。无忧暗自咒骂,听过几分熟的牛排没听过几分熟的饺子,这不是存心要刁难她么。 缓了一会仍是余味不散,然倾酒作茶饮以消味。 子佩欲言又止,担心她饮酒没分寸,连连开口制止“殿下,酒还是别喝了吧,沅皇陛下交代过我,说不可以让你喝酒的,特别是重要时候。” 无忧嘴中含着酒水,闻言艰难的出声“嗯嗯嗯”听调调,是在问为什么。 “因为殿下容易喝醉啊今日是重要日子,不可以马虎。”子佩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从小到大喝醉出丑的事情可不止一两回了,可她就是学不乖,爱喝酒偏偏又容易醉。 “睡一觉便好了,接下来又没有什么礼要行。”无忧说着,努力回想先前看过的婚礼行程册,在入洞房后面确实没有内容了。 “还”子佩说着脸刷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的许久才开口,“哎呀,殿下忘记了,谨嬷嬷教过的呀” 无忧见她脸红颇为有趣,坏笑“我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今晚,谁也别想上我的床。” “殿下要做什么”子佩见她这笑容心里也是慌张起来。 “去将我随身的包袱拿来。” 子佩不知缘由,闻言听话的去寻她带来的小包袱。无忧一路上没吩咐她别的,唯独交给她一个包袱神神秘秘的也不让她打开,只让她务必保护好。 寻来包袱,子佩好奇的探头探脑,想瞧瞧里头究竟是何物。只见无忧不紧不慢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多的是瓶瓶罐罐,无奇不有。 左右翻动间,无忧手中多了一瓶黄色的小瓶子,虽不知具体为何物,但是子佩依稀记得无忧同她讲过,白瓶为医药,黄瓶为迷药,黑瓶为这是迷药 “殿下万万不可啊万一让太子识破了”识破了,包袱是子佩带来的,她难辞其咎。 无忧皱着眉看她,故意道“你懂什么,他要应酬那么多人,今夜定是醉醺醺的回来,今日他斗虎的本事你也瞧见了这夜黑风高如狼似虎的,任着他我不要命了” 更多的,是无忧实在不想与陌生男子一开始就交颈而卧,能拖一时是一时。而且子佩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子佩被无忧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小脸却愈加红了。嘴里仍喃喃不休,却再没有制止无忧,毕竟还是殿下的身子最重要 前宴。 辰延弈不慌不忙的穿梭在各个席位上,无非就是亮个相,表示一下皇室对各国来宾和大臣的尊重,偶有拦住他敬酒的他也一一回应了,回应归回应,从始至终都是面不改色。 “二弟新婚,皇兄我来晚了实在抱歉。”景乐一身浅蓝长袍,身形高大飘逸,言行彬彬有礼,他与辰延弈可以算作四个兄弟中关系最好的。世人皆说笙国的帝君有两子一文一武,携手可定江山,指的就是他们兄弟二人。 “哪里的话,皇兄事务繁忙,我能在此安枕亦是多亏了你。”辰延弈见到他这才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之前代我去接亲,我都还未谢过你。” 景乐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打趣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不过这种苦差事也就我会接了,路上还遭了刺客你今晚陪为兄不醉不休当做补偿吧。” “今晚不行,有正事。”辰延弈依旧淡笑着,言语不轻不重却再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景乐恍然,忽的爽朗一笑“对对对今晚有正事是为兄考虑不周,改日来我府上小聚,届时再与你不醉不休。” 辰延弈只微微陪笑,须臾敛了笑容,连道别都未道便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拿着酒杯慢悠悠的走远了。 景乐见他走远,这才收起笑脸,曾几何时他们兄弟之间隔了那么多东西,方才感觉有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在外面热闹至极的时候,婚房中的某人,已经瘫在床上醉醺醺的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计高一筹 第三十章 辰延弈轻轻推开殿门时,无忧依旧在熟睡,一旁放风的子佩见他来了慌忙行礼开口提醒无忧“参见太子殿下。” 谁知熟睡中的某人四脚朝天的根本没有搭理她,子佩着急怕怪罪又不好再开口,只好战战巍巍的低着头。 无忧这日累极了,还喝了酒一睡着便是天塌下来也叫不醒她。辰延弈目光四下转了一圈终定在床榻上,眉梢一挑,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众人识趣的退出大殿,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竹卿与子佩都在门口侯着,按礼这夜他们是要站一夜不能睡的。 子佩在门外依旧是不安的东张西望,垫着脚伸长了头想要看清楚太子有没有对她家殿下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时刻准备着冲进去护驾,奈何有窗纸隔着实在看不清楚。 “你是陪嫁的丫鬟放心吧我家殿下不会吃了你家殿下的,不用摆出这副时刻准备拼命的模样。”竹卿依旧是穿着平常的盔甲,不过是在腰间系了条红绸缎,还将贴身长剑的流苏换成了红色。他笑着把剑柄往子佩不安分的头上轻轻一砸。 子佩气鼓鼓的捂住头,转身就开口“你做什么”当初与无忧出宫时候子佩并不在侧,所以并不知此人在橘园与无忧打过照面。只是看他佩着剑,气焰瞬间弱了下去。 竹卿见她这副模样颇为有趣,也有些忍俊不禁,说不定麒昭宫多了她与太子妃也不失为一乐事。 在殿外两人言语的时候,辰延弈已将外袍褪了去,缓缓移步至熟睡的某人身侧。注视着她的眼睛一眯,原来如此,是橘园那个偷橘子的爬树绿团子。 他到不甚感到惊喜,只觉得颇为有趣。俯下身细细观察,原先不曾注意,她长得倒是很标致,不过这睡姿辰延弈眼睛半阖,直起了身轻叹口气。 偌大的床,她居然也能将全部地方都霸占了,姿势可想而知。辰延弈俯视着她许久,忽的嘴角微扬,指甲流利的一滑,将浅色内衫也褪了去。 无忧睡着却总是做梦,比如现在又梦见那恶魔太子正压着自己,压的她喘不过来气,来气,气不对她真的要窒息了猛的睁开眼却见那噩梦中的男主角真的压在她身上,而且身上还几乎未着寸缕,只余一条短布勉强掩着关键处。 一时间四目相对。他靠的那么近,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和心跳,无忧吓得险些惊叫出声,慌忙推开了他,似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的窜到了床的另一头,酒也已醒了大半。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无忧别过头去,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辰延弈闻言倒是难得乖乖的将外袍简单披在了身上,依旧是笑着“怎么,爱妃现在又不想睡了,刚才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无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是完好无损,这才放了些心,听见窸窸窣窣的披衣声知他已穿好,这才敢再抬头去看他。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恕无忧这才第一次注意到了他的样貌。这个男人不就是当初在橘园遇见的那个吗皱眉细细看他之前被池央砸过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瞧见留有印记尚未痊愈。 “是你”怪不得如此熟悉,也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来,毕竟那时候自己狼狈不堪,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 无忧将自己之前胡诌与太子的关系这茬忘的一干二净,她一向不记于自己不利的事情。 辰延弈不去理她的惊恐,嘴角一斜,好似丝毫没有认出她一般“本王乏了,该就寝了。”说着就要上前来,原本就敷衍的披着的衣袍一下子又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烛火闪烁,这身材,看的无忧耳朵都发烫。 辰延弈走近了才将看呆的无忧吓了个激灵,连忙伸手去拦他,不料长袖一甩,袖中藏的东西就那样甩了出来,轻落在床榻上。 两人应声看去,却是一只剔透的手掌大小精致的翡翠麒麟正是之前她在迎亲路上顺手牵的那只。 空气一下子都安静了。 无忧反应过来,连忙去捡,可无奈手短还未触到便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辰延弈一手拿着麒麟,坐在床上细细端详着,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无忧心虚的厉害,只在祈祷他可千万别认出来,不过他宝物多,应该是不能一一识别的吧 “这物件,模样倒是精致。”辰延弈将目光从麒麟上移开,微笑着抬首去看她“不过,本王看着有些面熟。” “天下宝物都长一个样,不足为奇。”无忧说着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翡翠麒麟揣进了兜里,再看让他看出什么端倪可不好了。 “哦”辰延弈微笑着的歪着头看她,忽的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捏“爱妃像极了之前我在皇猎时候遇见的一个人,只不过她比较脏些,身上脸上都是泥,头上还插着叶片。” 无忧推开他的手,下床去倒茶水,继而回眸粲然一笑,“太子殿下定是认错了。我自幼呆在皇宫,从不去那种地方。” “我还未说,爱妃怎知是哪种地方” 无忧刚一口茶入喉,闻言险些呛到。连忙支开话题,向他招招手,道“你过来,在我们牧元是要先喝完酒才能算作彻底完婚的。” 辰延弈缓步上前去,坐在她对面,拿起面前的酒杯就要一饮而尽,无忧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我还没说怎么喝呢,你着什么急。” “洗耳恭听。”辰延弈到想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在喝之前得先许愿,以祈祷以后生活美满,夫妻和睦”论瞎扯的功夫她还没怕过谁“闭上眼,需两个人都许完了才能睁眼。” 辰延弈今日居然出奇的听话,竟没有丝毫怀疑的闭上了眼睛。无忧趁他闭着眼,一手挡住他眼睛以防万一,一手将迷药尽数撒进了他酒中,任他是头大象今晚也别想再醒来了,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先安全度过今晚要紧。 一切大功告成之后,无忧美滋滋的与他一道闭了眼“你许好了没有” “没有。”对面冷冰冰的回应。 “你有那么多愿望的吗”她有些不耐烦了,还想要早些看他晕倒呢,不知道明天他会气成什么模样。 须臾片刻,对面方回应道好了。无忧睁眼看他,一时有些好奇他究竟许了什么愿望需要那么久“你许了什么愿”她问着将面前的酒喝了,还一脸迷之微笑看着他,就差没把“不怀好意”四字写在脸上了。 辰延弈没有回答,亦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虽不喜饮酒,但酒量非常好,正与无忧相反。 无忧见他不回应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片刻她困意袭来,也估计药效差不多快发作,这才再次开口“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辰延弈对着她又是一笑,他一笑总没有好事发生,“那你呢” “我”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困得不行,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就一头栽在桌上了,手中的酒也洒了一桌。 辰延弈颇有趣味的看着,如今伎俩竟还想套路他早在她下好药之后闭眼之际,他就已将两人的酒水互换了。 心中冷笑,如今这天下,已是无人可信了。配合她,不过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若她是与辰延权的人串通好了要来毒杀他,那也是自食其果罢了。 不过他凑近细细看着无忧,她虽倒的随意姿势古怪,但气息均匀,细听片刻还有梦中喃语。她居然只是想让他睡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冷宫? 第三十一章 冷宫 这夜倒是过得快。殿外的人依旧是守着,子佩趁着空挡借着方便的名义偷偷去睡了一觉,不料一觉过头,醒时天已是大亮。待她悄悄摸摸回来时却见竹卿仍是在原地守着,手执长剑,眉头紧锁,纹丝不动。远远望去赫然一尊雕像。 子佩看着他,心中暗叹此人真是墨守成规的呆子。她也不理会那尊“门神”,心思都在殿中的无忧身上,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动静,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无忧这觉睡得并不踏实,做了一夜的梦,从吃遍整个笙国到智斗恶魔太子一应俱全。半梦半醒时分总觉得浑身酸痛头痛欲裂。昨夜,发生了什么 只是刚醒脑子实在转不过来,勉强摇摇晃晃的支撑起身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细细看了看四周的事物,是个陌生的房间哦,她嫁人了来着。 不对啊,那她也不应该躺在地上吧无忧低头看着坚硬冰冷的地面,揉了揉肩膀,酸疼愈加,难怪如此难受,原来是在这睡了一宿。 她怎么睡着的思索着抬头去看床上坐着的某人,辰延弈早已醒来,此时正着睡袍,拿着竹卷看的入神。显然昨夜的床是归他所有了。 辰延弈的一旁盘踞着的一坨青色物,细看了是白夜。白夜的尾巴上被整齐的裹了好几圈白纱布,显然昨日伤到了那里。 无忧本还担心它,现瞧见它对着辰延弈摇头晃脑,将她这个主人抛之脑后的奉承样子,暗自腹诽,这是蛇吗分明就是狗腿子。 “你醒了。”辰延弈说着话却没有抬头,仍是专注于手中竹卷。 “你就让我在这睡一晚上啊”无忧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想上去揍他,怒气冲冲的盯着他,要是眼神能杀人,他早死上百八十回了。 “你不想想你为何会躺在那”辰延弈终于抬头看她,眼神中分明带着丝玩笑意味,昨夜她也算是自食其果吧。 话虽如此,无忧心里仍有些不甘“如此大的床,你怎好意思一人霸占。”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夫妻吧,连床都不舍的让她一分。 “这床本就是我的。而且我已是见过爱妃的睡姿怕是床再大也不够。”辰延弈说着竟有些忍俊不禁,不知为何,他总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越看越有趣。 无忧心里发闷气,表面上却仍是忍着。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自己不是小气的人,他是太子打不得,忍忍吧再忍忍,总有一天要他也尝尝苦头。 暗想着,却忽觉身子一晃被人抱起,慌忙睁眼条件反射的扯住抱她的人的衣裳,抬眼看去却是辰延弈“放开。你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辰延弈低头看她,眼神里尽是笑意。将她抱上床,轻轻放下。自己则站在她身侧,低头俯身,缓缓向她靠近。 无忧怔怔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他靠近一点她就往后退一点,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该怎么办大脑飞速转着,可如果他有意,自己昨夜就该难逃魔掌了,又怎会等到现在。所以莫非他喜欢用强的 思及此处,无忧更觉恐慌。许是求生欲的眷顾,她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手脚并用,逃也似的爬向床的另一端。 该庆幸床够大,以至于辰延弈看见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时只在原地忍俊不禁,并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你想让人进来见到你我分床而眠” 如此不出半日太子与太子妃不和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牧元和笙国。 无忧这才晓得他的用意,松口气就着床沿坐下,顺势向后一倒,四仰八叉的瘫在床上。伸展了四肢,还是床上睡得舒服。 然刚刚放松警惕仅一瞬间,便觉有一人领鸡仔似的将她一下拽起,猝不及防间被其框揽入怀,不容她反应,辰延弈已向着门口传唤“来人,更衣。” 无忧想推开他,奈何辰延弈是戎马出生,一身本领力量也是惊人,任她如何使劲推也推不开他分毫。 一众人走近,却见两位殿下仍是抱在一起,心里皆暗叹这真是恩爱的一对璧人。 辰延弈忽的松开手臂,看着身前炸毛的小猫,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安分些,对你我都有好处。”无忧只得拽紧了拳头,怒冲冲的咬牙看他。 辰延弈似没有看见她一般,丝毫不再理会她,张开手臂让一众侍女更衣。 子佩在伺候无忧的一众侍女当中,见状也是一头雾水,明明昨天还誓死不从,怎么今日就如此服服帖帖的了不过这样也好,夫妻两人和睦总好过天天斗嘴吵架吧。 辰延弈很快就换上了平常的衣裳,他梳洗的要比无忧快上许多。负手而立,瞥了一眼依旧板着脸的无忧,又将目光转向子佩“一会带你家殿下出来,早膳之后随我进宫拜见皇祖母。” 子佩点头应了,不过为什么是与她讲而不是直接和殿下讲再看向脸色黑如锅底的无忧,按照她的经验,现在就该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要问,否则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无忧妆成已是近午。辰延弈并未等他一起用膳,待她拖着坐的腰酸背痛的身体去到膳殿的时候,菜已经热了三四回了,而他则背对着她,伫立在殿外读他的奏章。 无忧在他的无视下潦草进餐,不过他在这她都没有什么食欲了。 辰延弈待身后动静渐止,料想她已用好膳,这才转过身来,将手中奏章随意递给一旁的竹卿,缓步上前,面无表情道“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无忧瞪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直接起身出门,大步奔向马车。身后的子佩慌忙跟上去,一众侍女亦是紧随其后。 “太子妃这是在和谁闹脾气呢”竹卿歪头想了一会,瞥见辰延弈脸色也不是很好,赶紧禁了声。可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真让人难以捉摸。 太宣宫。 一路上无忧都好奇的趴在车窗上,人马行至皇宫内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了。此处不比其他地方,丝毫没有豪华之气,更没有一丝生气。甚至在殿门口的牌匾上都长了青苔,无忧凝神细看,这才看清了匾上的字“怡清”。 怡然自得,清新雅致,名字倒是不错,只是不是说要来见皇太后嘛,这地方想去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回首却发现车内除了自己早已空无一人。 “太子妃请稍等片刻,太子殿下一会就回来。”竹卿佩剑站在窗外,掀开帘道。 “他去做什么了”他们二人向来形影不离,这回怎么舍得将竹卿丢给她了,还是说要他来看着她 竹卿并没有回答她,只轻轻将帘放下。 无忧知道他们主仆一心,他不想说她是断然问不出什么的,可是越这样她好奇心越强烈。将头探出帘外“那这是哪里,不是说来见皇太后吗” “这是冷宫。”竹卿没有回话,说话声到熟悉,是从另一边传来的。应声看去远处确有一人迎面走来,来人衣着浅色长袍,面带笑意,近了才看清面貌。 “参见大皇子。”竹卿等人一齐行礼,来人正是景乐。 “你怎么来了”无忧见到他心情好了大半,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温文儒雅,这才是一个长兄应该有的,一点不像叶锦诚。 “二弟的皇祖母亦是我的皇祖母,我刚刚看望完出来,正巧就遇见你了。”景乐微微一笑,叫人见了都感觉如沐阳光般舒适。 “可是为什么皇太后会在冷宫”莫非是犯了什么大罪可既然帝君允许各位皇子去探望,也应该不是什么大罪过啊。 “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们也不知缘由,只知道当年先帝仙逝的那天,突然下了一纸遗诏,将晋安皇太后贬入冷宫,余生不得再出冷宫半步。这一关,就关了十年。”景乐说着流露出一丝悲伤。 “那帝君不能将她放出来吗”再怎么说也是生母啊。无忧听的来兴致,她平素最喜听故事了。 “先帝的遗诏,帝君也没办法。不过命人翻修了冷宫,并准许所有皇嗣探望。” 无忧暗想那晋安皇太后倒也是个可怜人,也不知犯了什么大罪过,余生不得出冷宫这是多么折磨人的惩罚啊。便是要她在这待三天,她都能无聊死了。 不过她幼时听过晋安皇太后与笙国先帝的故事,传闻中先帝是十分钟爱当年的皇后的,不惜为她赐死了一众欲害她嫔妃乃至皇子。不想一段旷世佳话原来是这样一个凄惨的结局。 “本王不在,太子妃到与皇兄聊的投机。”突然传来声音将无忧思绪拉回,众人闻声望去,却见是辰延弈,显是在那伫立已久,脸色相较之前更加难看。 无忧皱眉看他,他这是在生她的气明明是他先将她丢这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在那站了那么久了,却不过来,也不说一声。真是流氓本性,偷窥成性该生气的是她才对。 “既然二弟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正好府中也有些事务要处理。”景乐言罢微微一笑,挥手离去。 辰延弈难得没有挽留他,甚至没有一句道别的客套话。待他离开才缓缓上前,掀开帘子,还不容无忧反应就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从马车上一把拽了下来。 “你干嘛疼。”无忧挣脱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被拽红的手腕“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此人真的总是莫名其妙。 辰延弈低头看她,许久不开口,眼眸深邃似无底黑渊。两人僵持许久,一旁的竹卿实在看不下去才小心翼翼的提醒此行的目的,如此才缓解了些现场的味,不过他确实已经许久没见到过太子殿下这副模样了。 无人知晓几分钟前传来暗报,景乐手底下的人私藏的不少的兵马,藏的很是隐蔽,要不是其中一人的家眷悄悄前去密营探望,沿路留下了些蛛丝马迹,恐怕无人会想到那种深山老林里居然会有这样一支不为人知的军队。 如此看来,这位与他从小玩到大的亲长兄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样神秘莫测的危险人物,他怎能让他去接触她,置她于危险之地,他岂能坐视不理。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才是最安全的。 “等一会要见太后,你注意着言行。”辰延弈冷冷开口,言罢也不等她,大步进了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晋安 第三十二章 晋安 怡清宫的里面比无忧想象的要大。据辰延弈所说,这冷宫在早年翻修时还扩张了许多,连带着一边的好几亩地一并归入宫闱内,想也是为了皇太后她老人家能住的舒服些。 宫里分大小殿数座,被打入冷宫的历代妃嫔,若无子嗣的,多是三或四人共住一殿。有皇嗣的,多少会有人在外头打点好宫里的嬷嬷,是两人住一殿。而晋安皇太后作为帝君的生母,则是独居一殿。 无忧踏入冷宫后才觉得,冷宫之所以叫做冷宫也是不无道理的。 首先地方阴凉冷瑟,光照不多,些许地方都生了青苔,幽幽暗暗的如同鬼宅一般,若是晚上定很吓人。其次人冷清,偌大的地方,除了少数打扫的老宫女老嬷嬷,实在再无其他人可见了。 无忧看着这地方着实背脊发凉,小步子紧跟着辰延弈,躲在他身后道“还需多久到,我总觉着这地方怪阴冷诡异的。” 辰延弈自顾走着,没有看她,只轻声回“别说话,跟紧。” 无忧心底冷哼一声,他这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若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该将他捉了去思索间发现本在身前的男人已走远,慌忙跑着跟了上去。 行至一处殿前,众人停了脚步,抬眼看去那牌匾上赫然提着醒目的两个大字“晋安” 一名有些年纪的老嬷嬷上前来,对着辰延弈微微行礼,满面褶皱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太后娘娘一会便来,先请两位殿下在殿中等待片刻,老奴这就去禀。”她说着,推门伸手做请的动作。 辰延弈仍是面无表情,缓步踏入殿中,无忧紧随其后。一众携礼的侍卫将礼一箱箱摆放整齐,随后离去,仅余下竹卿这个与辰延弈形影不离的亲卫。 茶是刚沏好的,还冒着热气。 无忧早就渴了,端起茶仰头便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一旁的辰延弈见状只微微皱眉,没有说什么。而竹卿在一旁则是忍俊不禁,这位太子妃倒是与其他贵族小姐大为不同啊,只不过这上好的茶,被她喝的确实糟蹋了。 也不知时隔多久,迟迟不见人来。辰延弈仍是纹丝不动的端坐着,某人却已经闲不住了。 无忧像只好动的小兔子一样,一会坐着一会站着一会又在门口蹲着喝了一肚子水,怎么晃荡都不舒坦,再看看正襟危坐的辰延弈,桌上的茶水却是未少分毫,口中不禁轻念“浪费。” “喂,” 她大踏步走到他身边,微笑着道“我要去方便,你要不要一起去” 辰延弈看着她,嘴角微扬“怎么,害怕了”依他的经验来看,第一次来冷宫的人就没有不害怕的。 “谁怕了,好心问问你罢了。”无忧言罢转身就要出门,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他“当真不来” “传闻这冷宫不干净。若实在怕,就让他陪你去。”辰延弈半笑着说,还指了指身边的竹卿。竹卿突然被点名,微微一愣,随即亦是一笑。 不干净倒是实话,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此孤独终老,死时怨气极重,多的是怨灵。 无忧见这主仆二人着实气人,一咬牙扭头就走,身后传来喊声“出门左转一直走到西亭再”声音渐渐轻了,后面的什么她就没听清。无忧暗想这冷宫不就这么大,自己还能走丢了不成。 然而在绕过几座大殿和几片小树林之后,无忧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走丢了。 这又没有什么告示牌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问路,每处都长得差不多,这不是存心与她这种路痴过不去吗 行至另一处大殿,此殿四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现在正是午后时分,太阳高照,对于光照不多的冷宫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天气,各处大殿皆是敞开了大门,仅有这座殿门紧闭。 好奇劲上来,无忧缓缓靠近,将耳朵小心翼翼的贴在门上细听。 里面很安静,但细细分辨确实有人声,只是隔着门听不真切,像是有个人在喃喃自语,不知说着些什么。 此殿也没有牌匾,台阶上却被人打扫的十分干净,看来是常有人来,难道是哪个娘娘的住处 罢了罢了,只要是人就可以问路。无忧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那个有人吗” 门内人的喃喃声停止了,任无忧如何敲门都再无动静,这也太怪了。无忧思索片刻,继而道“那我可进来了” 仍无人回应。 无忧推门欲进,不料门刚开了一条细缝,她看清了,里面是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前面跪着一个人,发丝斑白,一身素衣,正背对着她。 无忧怕打扰了人家静修,轻手轻脚的进门试探道“你好,打扰了。我就是来” 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抹白光,那白光快速向她袭来,无忧来不及反应条件反射的侧身用手去挡,手心瞬时传来一阵刺痛感。 白光划伤了她径直射向她身后的木门,随着一声响声,那白光插在门上不动了。 无忧定睛向门看去,那白光原来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通体雪白,只是刃上有一抹血红。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手心赫然一道血红色的口子,正火辣辣的疼。一时怒不可遏抬首去看原先背对着她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仍是背对着她,好似方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殿内静悄悄的,无处不透露着诡异。 那尊大佛是慈祥的对着她微笑着,在她看来这尊大佛却好似是活物,特别是那眼睛好像真的可以看见她一样想到这不禁背脊一凉。 “太子妃殿下,”来人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循声看去却是竹卿气喘吁吁的跑进殿来“你怎么到这来了,这可是禁地。” 无忧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怪人,皱眉不语,是在询问他这人是谁。 竹卿似乎这才看见殿中原本跪着的那个人,脸上尽是吃惊。迟疑须臾,他几步上前行礼,“见过太后。”他说着悄悄回头,冲着无忧直眨眼睛暗示。 太后无忧更是茫然,脑中乱作一团,这个女人就是晋安皇太后,辰延弈的亲祖母手心还在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此非善类。可她终究低她几辈,此行不就是为了拜访这位太后么。深吸口气道“太子妃叶倾黎,冲撞了。” 晋安终于起了身,转身看他们,无忧细细打量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太后,和昔日传言里的晋安皇太后简直大相径庭。 不过尽管瘦弱,眉目间仍然清秀,亦可见风韵犹存,想年轻时定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晋安也是看了她好一会,终于开口“原来是太子妃,我当是刺客呢。” 无忧将还在流血的手藏于身后,面无表情,一时无语。心中暗叹真的是亲祖孙,辰延弈初见时拿箭指她,晋安则更胜一筹,直接上匕首了。自己这是倒了多大的霉才遇见这么一家人。 “那个,”竹卿看气氛古怪,自觉的岔开话题“太子殿下还在等着呢,不如先请” 晋安闻言缓缓上前,就那样从无忧身侧走过,出门,不言语。 竹卿见晋安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无忧“太子妃殿下你也过去吧。”言罢就要随晋安出门,打算一道回去。 “等等,”无忧看着他,几步靠近他,严声道“你真当我傻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个殿下怕你寻不到路,命我来找你的。”竹卿有些发慌,无忧这豺狼般一副像要严讯逼供的眼神实在可怕。 “是不是你与那谁串通了要来行刺我,不然怎会来的如此及时。”无忧全然不顾他说了什么,自己迷路的本事一流,常人怎能轻易寻到到处乱走的她。 “属下不敢。”他虽这样说,却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 无忧瞪了他一眼,她猜也猜到了定然是辰延弈那个混球派了他一路跟着,看着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也不出来帮忙领她回去还有什么禁地也不告诉她,这是存心与她作对。 竹卿看她脸色不好知她猜到了,为了不淌这趟浑水赶紧出了门直奔回晋安殿。无忧见他要跑,立马跟上去,辰延弈,该要找你算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晋安之计 第三十三章 一众人回到晋安殿的时候,辰延弈依旧如之前一般端坐在那。见晋安与无忧一道回来,眉梢微微一挑,随即起身相迎“孙儿见过皇祖母。” “快快过来让祖母仔细瞧瞧,”晋安微笑着上前去,枯瘦的手轻轻抚上辰延弈的脸颊,眼神中尽是慈爱。 无忧见状都快要怀疑之前伤她的是不是眼前这个慈祥的老人了,难不成她有精神分裂 迟疑间辰延弈和晋安都已经入座。无忧委屈的捧着方才被划伤的手,自顾自冲手心吹凉气。 晋安不提,她也不好说被划伤的事情,让人觉得好似很小气且娇贵,身在此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在伤口并不深,血已经止住了,缩在袖中不去触碰倒也无碍。 再看辰延弈置若惘闻的模样,心里未免一寒,他是真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她用胳膊戳戳他。 “你干嘛不告诉我禁地的事情,害得我” 无忧说的极轻,晋安却也将目光投来了这边。无忧敷衍的冲她笑笑。 辰延弈回答的不假思索“晋安殿在冷宫东角,禁地在冷宫西角,我怎知道你会走到那去,没想到你路痴到这种程度了。” 无忧还想反驳些什么,晋安抢在前头说话了“太子妃可还适应这麒昭宫” 无忧暗想不过是在此浑浑噩噩睡了一宿,谈何适应。嘴上却是应的欢快“挺好的。若是晚上睡得地方能不那么硌人就更好了。”言罢,似不经意的将目光看向弈。 辰延弈并不接她的话,反而将风向一转,提起旧账来“孙儿本想借着皇猎的日子猎中标,以求父皇放了您的。不料途中在一橘园里出了点意外” 他说完也去看无忧,一时间四目相对。 原来他早就知道当初那个橘园里的人是她了。无忧将目光移开去,打着哈哈“往好的想,没猎中不也没亏嘛。” 辰延弈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凌冽之至“最后标猎被我三弟射中,父皇答应他一个请求。骠骑营的十万兵权便被他要了去。如此,太子妃觉得怎样才算作亏” 唇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连一旁的竹卿都发觉此时的殿中,相较之前还要寒上几分,掺杂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想,太子和太子妃不会打起来吧 事实上无忧此时表面不甘示弱,其实心虚的很。明明那时候他也装作橘园的主人戏弄了她一番,可偏偏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错的就是她自己。 接下来的对话客套且无趣,大多是他们祖孙两在聊,无忧被晾在一旁,时不时被点名,事情却都与她无大干系。 半晌,大抵是晋安也乏了,叫人来送他们回去。 引路的,是一开始进来时遇见的那个老嬷嬷,她恭维着,用和之前请他们进来一样的姿势请他们离开。 无忧不理辰延弈,半赌气的走在他前面,先他出了大殿。其实这是于理不合的,不过辰延弈并没有制止,她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无忧见他没赶上来倒是有些意外,又怄气着走了一会,步子迈的大,双袖甩的欢,走路都带风。竹卿在背后看去颇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迈感。 饶是如此,身后仍无动静,这可太反常了。无忧回过头去看,身后空空荡荡那还有人影,一时怒气没了出口,直指着竹卿“你主子去哪了” 竹卿双肩一耸,表示并不知情。 信他个鬼嘞。这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辰延弈去了哪里他还能不知晓吗一次次的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无忧拿他没办法,自顾跑上马车,探头向着外面吼“愣着做什么,回府。” “不等太子殿下了”竹卿问。 “等他作何。不过,你到提醒了我。”无忧贼笑着,随意指了几个人“你们去把马也牵走,什么都不许留下。” 辰延弈不是能跑吗让他自己跑回去罢。 竹卿看着绝尘而去的车马随从,倒吸一口凉气,女人真的惹不得。 还在晋安殿中议事的某人一个喷嚏。辰延弈皱眉思索,难道自己着凉了 “太子妃已经走了,皇祖母有什么要紧事,可以说了。” 方才叫他们离开的时候,辰延弈瞥见了晋安的手势,那是他自小游戏时留的暗号,意思是有话与他谈。所以他根本没有跟无忧出去。 “弈儿,你父皇的一众孩儿中,哀家最看得上的便是你了。你虽为嫡出又贵为太子,但生母毕竟是先后了,权儿那边不好应付罢。” 这是明摆着的局势,辰延弈“请皇祖母赐教。”晋安要将他留下单独来,肯定不是聊聊这些明面上的事情。 晋安就喜欢他的开窍,一点就通。缓缓道“其实权儿那边有个很明显的软肋,那就是他的王妃远不及太子妃。” 事实如此,牧元这个靠山着实如虎添翼。 “哀家知道你的志向远不在笙国那个九五之位,你要的是统一。可是一统牧元和旬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腹背受敌,难上加难。怕是再过个百年才能真正统一,而且战争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辰延弈被点中心思,他一心统一天下,这于百姓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条路上需要的是前仆后继的数不尽的人头和鲜血。 这是大恶,更是大善。 没有什么联姻是能一直可靠的,朝代更替变成敌人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如若不统一,战乱不断受苦的还是百姓,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在边关的那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太多了,多到几近麻木。 到底长痛不如短痛。此事他酝酿已久。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不损一兵一卒就统一笙和牧元。” 此言一出,辰延弈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牧元遵的是帝王血脉,所以历年从来没有任何谋朝篡位的事情发生。他们只有皇帝的直系三亲血脉才能继承帝位而现在沅皇的三代至亲,只有一儿一女。 “一旦牧元的摄政王出了事故,能继承帝位的只有太子妃,或者” 或者,他和太子妃的嫡子。 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和一统牧元和笙国的人,不用任何战争就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届时举两国之力,收服旬国只是探囊取物。 辰延弈微怔,他不是没想过其中的可行性,但是这个事情被其他人提出来,他还是有些惊奇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或许见不到太平盛世,但是数十年之后总有人能见证天下太平,永无战事。 “孙儿会考虑。”他答的不冷不淡。 晋安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今日哀家也见过太子妃了,是很可爱弈儿,哀家相信你,万民与太子妃和她长兄的性命,孰轻孰重,你定掂量的清。” 辰延弈仍是低头沉默,半晌才抬首,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孙儿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