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观致》 正文 第1章 风起云州 白衣书生 第一章白衣书生 云州,良山小镇中,夜色微凉,青石斜巷散发着水汽和青草芬香,仿佛要渲泄下雨后的几分欢快。 青皂屋顶,白黛粉墙,几株街角绿植,随风轻摇,仿佛有心擦亮云残低垂的天空,斜街中闪过几个匆匆镇客,脚步急冲冲的各自奔去,生计所在,自然无心计较风雨早晚。 “唉,浮生偷的三分闲,且把盏来映月弯”,街角白衣一闪,走出个少年,头上挽髻岔钗,收拾的十分齐整,双目微阖,掩去了目中几分精光,面如冠玉,皓齿红唇,剑眉飞扬,白衣履身,脚踏十方鞋,步子不紧不慢,张驰之间,自有英气迫人,任谁人一眼望去,也要应口赞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咚”,白衣少年头上一紧,脚步不由一顿,抽手向头上摸去,眼光却随着脚下的一个梅子的滚动闪了几闪。少年抬头向上一望,只见身旁街边二层小楼有扇小窗开了三四分,一个俏小娘掩在其中,眉眼飘来之时云袖浮起,与少年对眼一望,脸上绯红顿起,轻笑如花开,随之云袖掩口,隐而不见。 “唉”,少年不禁又是一声轻叹,无可奈何的摇头而去。原来这云州郡多风调雨顺,山川并不多,有山也是低矮且水郭环临,一年三熟,米粮之仓所属,通衢南北,商贾云集之地,素来富庶非常。民风民俗也与北地外郡不同,女子但见的俊俏少年郎,如是喜欢,无论婚否,皆可用花朵编环或花球投掷,以表欢喜情怀。如有未婚少女,则可以新鲜水果投掷,如中少年身躯,则为有缘,如中少年郎头上,则表示上好姻缘前景。如三投不中,则是三生无缘,表明此次求缘不可得也。少年自知此中原由,生的这般一副好皮囊,身处云州,却也是三分苦恼兼三分无奈,自是无可奈何。 “张公子张公子”,几声低呼从身后传来,白衣少年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白胖胖的中年人在不远处挥手,穿金戴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圆圆的身形一跳一跳,一脚深一脚浅的跑来,身上的金银玉饰碰来撞去,顿时金玉之声不觉于耳。 “原来是徐员外,晚生张洋见过徐员外”,白衣少年待的白胖胖的富家翁近身,先拱手为礼。 “张公子,无须多礼,无须多礼”,徐员外在张洋身边顿下脚步,微喘中急急摆手。“前日问公子之事,不知公子考量如何,适才见公子身影,特追来一问,须知徐家并非是强人所难,实在是此事非公子不可,请公子切勿推辞了”,说罢,徐员外一个长揖,拱手不起。 “徐员外c徐员外,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张洋急忙侧身一立,避而不受。 “请张公子务必出手,老夫必有重谢”,徐员外一见张洋又是避而不受,也不曾答应,顿时有些急眼,一转身,再向张洋长揖不起。 “徐员外,此事非是张洋推辞,非不为耳,实不能也,虚词妄言,不仅与事无补,反坏了学堂的声誉”,张洋无奈之下,只有再次温言相告。 原来徐员外是良山小镇中首富,家资万千,家仆亦过千,膝下却子嗣不旺,只有一子三女,三女皆成年外嫁,老宅只有独苗子徐善才守着徐员外。徐员外对独子徐善才自然十分溺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凉着,平日里要星星不给月亮,专门挑了十个貌美的丫鬟,贴身伺候。翻来张嘴c衣来伸手是徐善才起步待遇,镇中传闻,徐善才晚上都无须起夜,均是由十个贴身丫鬟轮流以口渡之即可。更有甚者,说徐善才平日里吃的鸡蛋,下蛋的鸡都是喂虫草首乌黄精等珍贵草药喂大的,每只鸡都耗费值万金了,每个鸡蛋都价值百两银子。种种传闻,不一而足,张洋当初听说时也倒吸了几口凉气的。 徐善才年方十七,虽生在徐员外这般大富之家,平日里却也不是个膏粱年少,更无架鹰遛狗c欺男霸女之举。俗话说穷文富武,徐善才没有走上恶少这个有前途的道路,反而拜了云州郡中有名的前越骑校尉曹刚为师,习得一身横练,马上开弓如霹雳,落地横刀卷如风,在云州江左急公好义,仗义疏财,颇具侠名。如此少年,平日里徐员外多引以为傲,常言祖上积德,荫及子孙,一心想为徐善才某个一官半职,变富为贵,走上真正的权贵之家。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徐善才半年前一次携友外出期间,这一群少年游侠不知有何遭遇,死伤近半,徐善才被几个交好的游侠儿抬着送回了徐家,徐善才到家已是重伤昏迷。徐员外骤经大变,几次昏倒,左右延请郡内名医多方诊治,不惜血本求购各种名贵药材,徐善才五劳七伤的身体在半年中逐渐调理回来,只是徐善才大多数时候仍在昏迷中,似乎神智受损,针石无效,这不禁让徐员外心急如焚。走投无路之下,徐员外到云州郡州府云州城有名的青云观拜求,花了十万金买的一签,得曰“弯弧壮月,肃肃盈衢;挺剑含霜,幽幽恸瘿”。徐员外一看傻眼,每个字都认得,连在一起都不认识了。无奈之下又花了十万金,求的青云观中道士解读,道士说,此病须的阳气强的少年在徐善才病榻前咏读《道源经》百遍方得解。徐员外不得已又花三万金求该道士何谓阳气强的少年及如何寻之,道士收好处后又私下给了徐员外一个玉佩,说能让此玉佩亮起之人即为所寻之人。徐员外拿着玉佩在云州郡各大城穿行了好几遍,甚至花钱到郡中各军营都巡了几圈,都没能找到能让玉佩亮起的人。徐员外几个月后沮丧之下回到了良山镇,没想到一回良山镇玉佩就亮起来了,这让徐员外惊喜交加,几方探查,最终确定镇中学堂书生张洋就是要寻之人,因为玉佩在张洋身边最亮,反之远离则逐渐变暗,出了镇就毫无动静了。这个发现让徐员外喜出望外,又有几分恼恨,深恨自己守着药方外出几月瞎找寻,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的时光,不知对徐善才病情有无耽误。 谁料徐员外几日前以万金为酬求到张洋处,被张洋一口拒绝,理由是道家学涉及神鬼之论,所说非人间正途,如咏读百遍《道源经》此事传出去,等于张洋自断仕途,以后在学业上再无前途可言。原来云州郡取官有三种途径八个方式,一是通过学习大儒经典和皇家经典通过开科取考,考取功名取得官身,此为勤c能之途;二是自身学问达到大儒水平,学业水准得到郡中学者一致公认,可经郡中主管文宣祭祀的议郎向郡守推荐,经郡守与八部郎官一齐见面考核通过后为官,此为宾c贤之途;三是皇亲c勋贵之后,学业有成且颇有声望之流,以及对郡中有特殊贡献和功劳之人,按照功勋十三等可循功八等以上者得授,此为亲c贵c功之途。另有三种不得授,一是神c佛c道之流不得授,此类不信奉帝王世间法度,不习治国之法c富民之术,其所欲者非人间正途,徒乱人心,故不得授;二是不尊c不孝c不睦c不义之流不得授,不尊是不守上下尊卑,不尊官员c学术正流,不孝是悖乱纲常,不睦是近亲反目c乱家为祸之举,不义是德行有亏,私心作祟。 张洋是镇中学堂书生,自然追求的是三种八式的正途,岂可因为万金放弃自身前途,将自己划到神佛道不得授的铁律中去。徐员外自知个中因由,也是无奈,但事涉爱子性命,再体量张洋,也只有再三亲躬,好言以求。 “张公子,罢罢罢,你且答应某这桩,某知晓公子是孤身一人,老父母均已仙逝,公子一心上进,学业颇佳,在镇中已是翘首,想来年后开科一定是高中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传六耳,某定会守口如瓶,同时奉上十万金,以壮公子郡考行程。须知官途波澜无定,往来逢迎,身价丰厚,定有所补,且某已年近五旬,膝下仅有善才一子,此情此境,如不尽心力,情何以堪,公子亦曾侍奉老父母身前,父子连心,世间皆同,难道公子欲见某白发送犬子乎,请公子助我!”,言罢,徐员外跍咚一声,竟然跪在了张洋面前。 “哎呀,徐员外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张洋一看此景,顿时心下一沉,暗道麻烦大了。张洋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徐员外这般执着急迫,就该以游学为名外出,避而不见最好。他却不知徐员外是以在青云观重金求的玉佩才专门锁定之人,那会想到徐员外会这般咬定他不放手。 张洋几次去扶徐员外,无奈他不答应徐员外就是不起,张洋顿时一阵头疼,这徐员外也是个精明人,道理说尽,里有救人性命大义在,外有保守秘密的承诺,外加重金请托。答应徐员外,则此事存在极大外泄风险,须知近几年可能无事,谁能保证几年后徐善才无事后徐员外的心态,日久事迁,徐员外有意无意漏口外宣的可能极大,一旦此事外泄,张洋仕途立断,白首功名付之流水。不答应徐员外,徐员外话已说死,衔恨而发宣,陷张洋于见死不救的不义之地,此事好说不好听,届时张洋毁誉满身,同样是死棋。 进退两难,张洋不禁有些恼怒,十八年来未曾遇此境地,平日里往来交往,自诩小有急智,心性尚可,遇事多进退自如,不料此事可算是当头一棒,事关人生前途,岂可草率处之。当下轻哼一声,冷言道“徐员外无须这般逼我,当街跪求,还尚言天知地知,不传六耳,他人见此,岂不惊诧莫名,明日镇中便传遍此事,何言隐秘,徐员外切莫自误,汝好自为之吧”。言罢,张洋面露寒冰,拂袖而去。 “啊”徐员外心中一惊,暗道此子不凡,我这般言辞还能反手一击,不着痕迹而去。当下一急,不自觉起身向张洋追去。才追了几步,徐员外心中咯噔一跳,心想此子话中有话,几个思量倒转之间,不觉眉头一扬,面浮喜色,也不再多言,自是不紧不慢的遥遥随着张洋迤逦而去。 良山镇人口不过三万许,被清水河从中分开,镇中依着清水河南c北各有纵横七八条街而已,北贵南杂,即镇中富贵人家多在北岸安家,清水河南岸因为镇中清水河有个转弯,河水在雨季多在转弯时冲刷南岸,导致南岸堤坝多次维修加固,新旧堤坝相杂,质量不一,常有漏水溃堤,容易发生积水雨涝,故而镇中贫民和各种手艺匠人多贪图地价便宜些住在此地。张洋家中在良山镇属于诗书传家,其父也是个老儒生,生前曾任长山郡某城户曹,七品小官,但却是个肥差,故而也算镇中的中上等人家,也住在镇北,只不过位置稍偏外而已。不一会儿张洋便在一间大宅前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身,抬首看向树梢的弯月。徐员外低眉顺目,轻声走到张洋身边,再次拱手为礼。 “张公子,侧门在此,请”,低声说罢,徐员外右臂半伸,错后半身,眉眼含笑。 “嗯”,张洋不动声色,轻点下颚,迈步走向大宅的侧门,侧门半掩,门口有个灯笼,上好的牛油大蜡在灯笼内烧的不时啪啪作响,灯笼外写着两个大字一一“徐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夜读道源 第二章夜读道源 张洋来的府邸并非自家的张府,而是徐员外的徐府。这其中自有张洋的思量,毕竟徐员外所求之事甚大,张洋左右思量,首先是须得将事件处理化解的主导权抓在自家之手,然后再寻一个稳妥的方式化解。适才佯怒拂袖而去,既是对自家被动局面的化解,也含有对徐员外的考量。如果徐员外看不出张洋不愿撕破面皮致双方俱伤的意思,眉眼不通透,这等曩货自家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哪怕抢先出手挑动镇中舆情,先将徐员外仗势欺人,胁迫读书人自断前程的恶行散播出去,再断一个徐善才无药可救,绝症在身的局面,双管齐下,虽有隐患,但也有一线破局之机。如徐员外体谅到张洋的心思,则可另行定下一个隐秘稳妥的化解之道。至于如何化解,张洋在漫步途中也初步思量了一个大概,此时见徐员外精细而不失稳重,没有急火迷失了心窍,自是暗暗点头,心道这徐员外到底是挣下个诺大家业的精明人,心思剔透,此事倒是可以推一把。 张洋推门而进,门后左侧有个门房,门房不大,两丈见方,室内一张方桌,两条长椅在侧,一个青衣老奴正在一侧长椅上浅坐,身子斜趴在方桌上打盹,一呼一吸,浊气起伏间,引得方桌正中的青铜油灯明暗闪动。徐员外见状小眼儿一瞪,正要含怒呼喊几声,教训下这个偷懒的家奴,张洋白袖一挥,抬手制止了徐员外。 “额,张公子,这是何意?”,徐员外一愣,又见张洋在踏进侧门后就停步不前,更是不解。 “徐员外,你的心思我明白,恕吾直言,此事所涉,于彼此而言皆是甚大,不可不慎。吾虽不忍见善才沉珂难渡,有意只手相援,却不可将前程尽付徐员外一念之间”,听得张洋又有拒绝之意,徐员外急道“张公子但有所求,某无不应允”。 “善,徐员外所托,吾应下了”,张洋话音刚落,徐员外喜出望外,连连作揖,没口子的说到“公子请讲,有何所求,何时可以开始医救犬子”。 张洋抬手再次制止徐员外的絮叨,在徐员外欢喜放光的眼神中不疾不徐的说到,“明夜子时,镇中清水河码头,请徐员外将善才抬至船中,船挂一帆,上写金山城三字,吾届时自去寻来,无须任何外人在场,吾与善才泛舟而下,直驱下游金山城,后日回返镇中。徐员外所求之事,吾途中自会完成”。 “哦,这般行事,倒是稳妥”,徐员外听后一思量,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碍。泛舟而下,去金山城,途中张洋守着昏迷的徐善才咏诵《道源经》百遍,没一个外人知晓,更没有亲眼见证之人,于张洋而言自是十分隐秘稳妥,就算是事后徐员外有意说起,张洋否认,此事真伪也没有足够的可信度。徐员外自是无意做这般恶人,遂一咬牙,说到“如此便罢,就依张公子,明日子时,某送犬子到码头静候大驾。大恩不言谢,公子乃信人,犬子性命就拜托公子医救”言罢,长揖及地,及待起身,放眼一望,张洋已飘然而去,一袭白衣,仿佛含蕴抱月,不一会儿便隐入街角长巷。 “此子不凡也”,徐员外望着张洋远去,不禁再次感慨。大事得筹,心愿一平,徐员外不由心胸一畅,眼角一扫仍旧抱怀酣睡的青衣老奴,轻哼一声,笑骂道“老泼才,端的好运气”,也不再去叫醒喝骂这个老奴,随手掩门,转身一步三摇,自向内宅而去。 张洋自顾自漫步回转,一刻后也回到府中,将张府侧门一推,门后闪出个小厮,见张洋回来,忙弯腰见礼,叫到“公子回来了,小的这就通知张婆子给公子烧水沐浴去”。“嗯,不忙,小成睡了吗,且唤他来书房,吾自有吩咐”。门房小厮知晓公子书童张小成向来懒散,忙遮掩说到,“没有,没有,我就去叫小山到书房见公子”。张洋一笑,也不揭破,自向书房而去。 张洋府中也有大小三四十间房,花园楼台c书房阁楼,相比镇中富贵人家虽规模不甚大,但该有的却也一样不少。张洋坐在书房雕花镂竹的红木大桌前,浅尝了口丫鬟送来的雨前绿兰香茶,想着今晚徐员外这出,又隐隐陷入沉思。 “公子回来了,唤小成何事?”,一个年在十一二岁的小书童眼角带着倦色,掩口打着哈欠进屋问道。来的正是张洋的书童小成。 “将《道源经》拿来”,张洋沉声道。 “啊,公子从来不看这般歪书,今日却是如何想起这出来”,书童张小山闻言而惊,本朝书生一般不仅不看神佛道之类的书籍,甚至对外都不能谈及此类内容,本朝虽不禁此类书籍,但书生沾惹此类学问,被人所知,无疑是自断仕途前途,自绝于皇朝官途,甚至投身入神佛道门后,俗世家业皇朝官府也要没收,只能归籍到神佛道门内,不能在俗世做官经商,甚至种地都不行。神佛道门自有皇朝划定的土地,皇朝划定各个神佛道门的土地后,两不相扰,皇朝官府势力不入神佛道山门,神佛道信徒也不在俗世发展。这个规定成俗已久,据说是七万年前皇朝开国大帝和神佛道门之间的约定,此后一直流传至今。 “多嘴,家中藏书三万卷,穷天罗地无所不包,《道源经》虽是歪理怪论,不入皇朝大道,但印证学识,岂可不知不防此类错谬,不观丑拙,何以晓正道至深致远”,对付一个随身的书童,张洋自知自家书童的顽劣迟钝,反口咄咄一批,说的书童小山顿时一蒙,呐呐然口不能言,张了张嘴,又挠了挠头,小头一低,扭头出门到藏书的阁楼找书去了。 不一会儿,书童小山拿着一本落满灰尘的书进屋来,垫脚放到张洋面前的红木书桌上,然后坐在门口的脚凳上以手支腮,发起愣来。 张洋一看此书满是灰尘,边角甚至有虫吃鼠咬的痕迹,不禁说到,“你这小童,如此疲怠,这书如何保养的,每年书阁清扫晒书难不cd是偷懒耍滑,只怕这书都有三两年没晒过了吧!”。 “公子莫要强人所难,书阁的藏书儒家典籍和皇朝典籍每年夏天都仔细的翻晒过,熏香c香草书阁也未曾一日断过,只不过神佛道书籍家中虽有,但老太爷和公子都没有翻看过几次,上次张婆子还说老太爷生前曾要将神佛道书籍送人,说是镇南穷人家糊床纳个鞋底也有用途,好似堆在书阁发霉招虫引鼠”,书童小山听闻张洋指责,不禁深感委屈,顿时跳起脚来,絮絮叨叨自辩个不停。 张洋瞧着书童小山的疲沓样子,无奈摇头暗笑,不再多言。挥手拍去书上灰尘,低头看这本发黄的《道源经》。 《道源经》是道家经典,字数不多,几百字而已。道家视其为微言大义,直指道源的圣人之作,张洋七八岁时曾出于好奇翻看过一遍,觉得行文古朴有余,却晦涩难解,加之身边无人可问,甚至父亲这个老学究都对此书不屑一顾,不愿多置一词,遂看完就束之高阁了。今天出于无奈,考虑到明天要以此书救急,故而想先翻看几遍,免得明晚咏诵起来倔牙拗口,失了读书人的体面,终为不美。 “恒先之初,迥同太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张洋缓缓读起,张口第一句,读罢就是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此书此言大善,竟是言及万物之源起,由实推虚,细想世间虚实,目视耳闻皆为实,何以存虚,盖实外为虚,非虚无以明实,儒家所言举重以明轻,其趣亦同,然高下立辩。 “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古未有以,万物莫以”,读到此处,张洋不禁目瞪口呆,此时的张洋早已不是总角小儿,好学不怠,学问日渐精深,读到这几句,思虑游接天地,神思邈邈,恍恍然脑海中如黄钟大吕震响,“虚之所在,宏大如宇宙,细微入发梢,如人之思虑,吾身为实,思虑为虚,身如桎梏,俯仰间行有所累,而思虑万千,浮游天地于须臾,虚实之道,济于万物”,想到此处,张洋脑海中嗡的一声,好像打开一道枷锁,神思盈盈,于书房中竟感到凉风习习,月光如水,莫名的身轻体快之感如潮水拂过身躯。张洋低头再看,读到“知虚之实,后能大虚。乃通天地之精,通同而无间,周袭而不盈”之时,突然发现手中的《道源经》居然在不断的变小,心中一惊,再仔细定睛一看,不是眼花,真的是在变小,“哎呀”张洋左右一观,发现不是不是书变小了,而是自己在不断向空中飘起,不禁涑然而惊,向下一看,眼光顿时一缩,汗毛乍起,他居然在脚下看到了自己! 张洋盯着脚下的自己,一时间愣住了,他浮在书桌上,脚下有个自己,端坐于书桌前,手中拿着那本《道源经》,一动不动。张洋顿时慌了,向正坐在书房门口打盹的书童小山疾呼,不想连叫几声,书童小山仍在一顿一顿的打盹,丝毫没有反应。张洋呼天叫地,却浮在书桌上方难以移动,脚踢手打,亦是难以移动分毫。就这样僵持半刻,张洋突然感到身体发冷,仿佛逐渐置身冰水中,神魂都有些迟钝了,再看自己的双手,好像有些发虚透明,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竟然惨白如玉,有些许透亮了。“呜呼,吾命休矣!”,张洋自感不妙,有生死之间大恐怖,正在彷徨惊恐时,忽闻镇北巡街衙役在远处打响铜锣竹板,高喊“夜深物燥,小心火烛~~”,声音由远及近,渐次清晰。张洋突然觉得身形一震,倏忽下降,再一看,手中正拿着那本《道源经》,急忙抬头,再低头,环视左右,一切如故,正如之前端坐书桌前咏读那般,更无一个自己在身旁。 “哗”的一声,张洋将手中的《道源经》劈手扔出,惊起而立。 “啊呀,公子c公子,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呀”,张洋扔书落地,书本翻落在书童小山脚下,吓得小山从打盹状惊起,懵懵懂懂的喊道,不晓得自家公子因何大怒,习惯性的先把自己摘出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怎的脸色如此难看”,书童小山抬头看到张洋呆立,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浮动,眼神呆滞,牙关微颤,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主人,书童小山初见之下,也是心中一慌,急忙驱步上前,连声急问。 张洋对书童小山的话语和举动毫无回应,仍是呆立,几息以后突然眼色一翻,闭目向后倒去,咣铛一声摔倒在身后的座椅中,昏死过去。 “啊呀,公子公子,莫要吓我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书童小山一见这状态,顿时慌了神,腿也软了,手也哆嗦起来,拎着昏死在座椅上的张洋衣角不撒手,有口没口的呼喊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穆巡检长 第三章穆巡检长 次日清晨,张洋悠悠转醒,呼呵之间,顿感身心疲惫之极。张洋缓缓张开双目,几息过后,方才回过神来,想起昨夜所经之惊悚怪奇,“呼”的一下从榻上惊坐而起。 “圣皇辟佑,张公子,你醒了,且勿起身,老夫看你神亏体厥,须的静养几日方可”,张洋侧目一看,说话的人白须过胸,圆圆的脸上红光焕发,两道白色寿眉之下,是一双温和关护的眼睛,原来是镇中名医李瑶子。 “原来是李神医,有劳神医费心了”,张洋脑中几个思量顷刻间闪过,基本想请了原由,想来是昨夜自己昏厥后,幸得书童张小山在场,见事不对,招呼府中下人将自己抬至卧室,又请来镇中名医李瑶子看病。 “公子,你可是醒了,圣皇辟佑,可不敢再有什么事了,公子如有个长短,真是府中的天都塌下来了呜呜”,书童小山正好龇牙咧嘴的端着一碗滚烫的汤药进的屋来,抬头看见张洋已经醒来,正好镇中名医李瑶子搭话,看似无甚大碍,顿时眼圈一红,囔囔着鼻子连声呼叫起来。 张洋看到书童小山真情流露,想起昨夜怪诞惊恐,半是感动半是感概,也不去计较书童小山的口无遮拦,温声道“勿慌,昨夜在镇中范家酒楼多饮了几杯青竹酒,一时倦乏所致,现已无甚大碍,你通知府中,一切照旧,各司其事即可,不可乱了方寸”。 三言两句,客气的将镇中名医李瑶子送走,又将呱噪的书童小山支开,张洋斜靠榻上,闭目思量开昨夜的咄咄怪事。首先是怪事起因,必是自咏读《道源经》而起,张洋首先断定了此事,其次是自己漂在空中,又看到了一个自己,这是怪异之事的因由所在,可惜张洋无法理解也法给出个解释。其三是镇中巡检所巡街衙役巡街发出声响,惊得自己恢复过来,此事为事件收尾,巡街行为与怪异之事有无关联,无法判定。张洋在脑中反复将此事过了几遍,顿时有了决断,双目一睁,目光,翻身长立而起,叫到“来人,更衣”。 张府两个贴身丫鬟应声而入,手脚麻利的给张洋更衣。不消半刻,张洋长袖一挥,白衣一闪,疾步走出府门,向镇中巡检所而去。原来张洋思量此事,破局点应在巡检所,皇朝立朝七万余年,下辖十三郡,每郡地广千万里,人口亿兆计,从未听闻神佛道门与朝廷衙门之间存在冲突。神佛道门于俗世虽广有信徒,但依《皇朝圣典》中《祀部律》规定,信徒不得私自设道庙观堂,甚至在自家也不得设立有相关信物饰品拜祭之固定场所,一经发现神佛道门划定之地以外设神佛道拜祭场所及拜祭物品,所涉人员皆抄没家产,三族没入奴籍,发配皇朝极北地九边郡戍边,遇赦不赦。《祀部律》录圣王言“左道乱法,怂言惑众,诽谤时政,摇动众情,以传惑天下;谶忌之语,疑似之文,或不显姓名,暗帖文字,恣行毁谤,以害仇嫌。此所以不赦”。信徒祭拜神佛道须到神佛道指定山门内进行,神佛道门人士可入俗世游历,但不可施法作怪,同时游历要由主持c主僧作保,限定游历日期和路线,每千里九十日,超期误途迟延均处以一定杖刑且处罚所在神佛道山门。每个神佛道门正式修行人士在皇朝都有严格的登记,发有祀部押密度牒,无押密度牒私自修行或冒充者,前者斩立决,后者黥面流三万里外,配极南地广峰郡戍边。张洋不知自己昨夜之事算不算修行,自然绝口不提,但皇朝衙门对神佛道门有压制之法,则是确定无疑之事。自张洋在云州郡游历之时,就在好几个大府城中见过对神佛道门违反皇朝《祀部律》的人员行刑,甚至包括斩决。张洋此刻急趋镇巡检所,就是想探寻压制c消除神佛道门的方法,不然承诺徐员外之事,不仅事无所成,反而会引祸到身。这可不是前番料想的失去了功名前程的问题,可能是被人告发无押密度牒私自修行重罪!张洋急走之间思虑一触及“斩立决”三字,顿时冷汗直冒,不由得脚下又快了几分。 “咚”c“咚咚”“矮油”,急走中的张洋不期而遇的和几个水果碰了头,因心思不整,其中一个鸡子大的红色侗云果竟然砸到了张洋眼角,张洋一时不查,迎头碰上,竟被打痛的涕泪交加,两边街上不时传来“张郎”c“张公子”“小郎君”等女子嗔叫以及嘻嘻嗦嗦的莺声燕语,张洋不由一阵头大兼一阵头疼,无意像平日里那般彬彬有礼拱手而谢,只得双袖一摆,抱住脑袋,冲向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张洋这般举动混不似平日里洒脱神骏之风,顿时更引来一阵侧目及娇声惊呼。 张洋心有大碍,无心计较这些许琐事,仗着地形熟悉,急身在几个偏巷交错闪过,不一会儿就来到镇巡检所门口。良山镇巡检所隶属府城的巡检司,品级并不高,皇朝九品下而已。人员也仅有七个人,其中正式三人,镇巡检长一人,副职一人,外加一个戶检员,其他都是镇中富户推介的帮闲。因府城巡检司有规定,镇巡检所之帮闲以每镇人口万人设一人的循例,由各镇负担帮闲开支,每仨年一换,不得连任。良山镇人口不到四万人,故而巡检所正式官员三人,帮闲四人,合计七人。 “哎,这不是张公子吗,贵人临门,不知有何事呀?”镇巡检所门口有个三十左右的帮闲看门值守,一见张洋走到门口止步不前,知道张洋家中颇是富裕,是镇中有名的美玉公子,文采斐然,且张府老太爷生前也是皇朝府城为官,张府在青山镇不仅是富贵之家,更是权贵之家,虽然张府人丁不旺,目前仅剩张洋一个独子支撑,但镇中公论,张洋才智过人,神姿洒脱,必是前程无量之人。镇中巡检帮闲,都是心思剔透之人,最惯于察言观色,揣摩世故人心,一见张洋,自然是笑脸如花。 “哦,原来是沈巡检,有礼了,不知穆巡检长是否在府内”,说罢,白袖一挥,一锭五两小银锭不动声色的滑入沈帮闲之手。这沈帮闲一见张洋礼节不缺,甚至称其为巡检,暗抬其身份,不由得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更胜几分,连声说道“在,在,公子稍等,某去和巡检长通报一声”,说罢,将张洋让进大门,迎进侧房,急急奉了杯杂色茶,便飞也似的跑去通传了。这巡检所占地不过两亩左右,也就是个两进的院子,不到半刻,便听的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后院飞来,“哈哈哈,难怪闻喜鸟今早叫个不停,原来是贵客登门,不知张公子所来何事呀”,话音刚落,转进来一个魁梧的大汉,身高九尺,脸色如重枣,黑中发红,双目狭长,但目无凶光,相反配个厚厚的嘴唇,倒显得憨厚多于锋利。 “见过穆巡检长,穆巡检长正门相迎,倒是叫吾汗颜。有件事不知穆巡检长可否指教解惑?”,张洋见穆巡检长出门相迎,自然也是执礼甚丰,笑脸相对。 “何谈指教,但有所求,法度之内,巡检所岂能袖手不管。哈哈,此处狭促,非谈话之地,张公子请随某来”,穆巡检长一番应答滴水不漏,又不乏热情。穆巡检长对镇中各该富户的到访绝不反感,甚至持相当欢迎的态度,毕竟这些富户都是衣食父母,光靠自己那九品下的俸禄,喝西北风也得站对风向才行。再者良山镇是不大,但在皇朝十三郡中绝对属于富庶之地,镇中富户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左右不过邻里斗气打闹等小毛皮类琐事,出手相助,干系不大,油水却甚多,如此惠而不费,自然巡检长乐得出头揽事了。 言来词往,张洋与穆巡检长相互逢迎几句场面话期间,二人来到二堂正厅就坐,穆巡检长挥手叫退奉茶小厮,对张洋说“张公子,现在此间仅某与公子二人,有何难事,尽可开口,无需见外”。 张洋斟酌了词句,缓声问到“不瞒穆巡检长,吾此番登门,是与镇中徐员外有约,今晚吾与徐员外之子善才兄欲往金山城求医,善才兄的病情想来穆巡检长已然听闻,吾有一友,在金山城认识一位名医,徐员外也知晓此事,嘱我携善才兄至金山城一趟以尽人事”,张洋说到此处,稍稍顿了下话头,抬头一看穆巡检长,只见他听闻徐员外三字,双目微紧,瞳孔间似有金光闪烁。张洋心中暗暗点头,心道不怕你不动心,动心则事谐已! “吾等今晚欲行金山城,然听闻百二十里水路近来道路不靖,途中疑有神佛道门私徒作怪乱法。穆巡检长须知善才兄乃万金之子,且重疴缠身,是故,皆知衙门素来有克制神佛道门之法,为求稳妥,吾特来求大人指点”,穆巡检长听完张洋所述之事,眉头一抬,慢慢将高大身躯靠在长圈椅中,面有沉吟之态。 张洋也不着急,反正话已说破,剩下的无非是代价多大问题。张洋抬手端起茶盏,滑盖清吹,浅浅的饮了一小口,心中先给了个劣茶的评价,也不说话,仍做品茶态,闲暇静待。 穆巡检长沉吟了十几息,开口话到“张公子所问之事倒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但凡身处公门中,此事必是知晓的要务之一。虽然张公子眼下并非公门中人,但张府老太爷曾在邻郡府城衙门高就,张公子想来不日也是吾辈中人,甚至高居一府之内,此事倒无须向公子隐瞒”,说到这,穆巡检长低笑几声,接着说道“如张府张老太爷在世,又何须问到穆某这个九品下身上,想来张公子以前未曾关注此事。也罢,这也是某与公子之间的缘分。某且说来,神佛道门自是敌不过皇朝正途,本朝立朝几万年,创朝之初,神佛道门并不受限,甚至与世俗豪门牵连颇深,甚至可以把持朝政,设立国师。听闻前朝战乱就是神佛道门插手所致,具体情形如何,某是个粗人,也说不大明了,反正本朝创立之初,圣王颁布法令给神佛道门划了地盘,不准他们随意入世惑言扰民。皇朝压制神佛道门的关键,以某所看,就是官符印章。每个官员得授官符印章,须在皇朝留下血引,以血脉持有自身官符印章,神佛道法术近身则无效”。 “哦,这般神奇!”张洋初时听的不动声色,当听到“血引”及“神佛道法术近身则无效”时不由耸然动容,思量这般倒也可以说明为何昨晚巡检所巡夜至张府附近,怪异之事倏忽消亡原由。“请问穆大人,难道任何品级官符印信皆可吗?血引作何妙用?”,张洋不禁对所谓对官符印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非也,官符印信等级不同,所致法术失效对范围也大不相同。例如穆某的九品下官符印信,可在百丈内不受神佛道法术相侵,但凡神佛道法门法术入某近身百丈,顿时化为乌有。府台大人官符印信足以保证近身十里法术失效,至于再高级的,就非穆某所知了。至于血引,想来妙用更多,某仅知一是确保神佛道门侵入皇朝衙门,但凡有修行了神佛道法术的人,即使假冒书生武者得授官职,其血引一旦注入官符印信,官符印信瞬间自曝,血引反噬,假冒者必受重伤;另一重就是防止官符印信被他人冒用,一旦官符印信被他人持有,没有血引感应,任谁人也无法驱动,血引保证其官符印信只能被本人使用驱动,是故皇朝每年各级衙门年初第一次例会,各级官员均需亲自驱动官符印信进入官衙,防止任期内被神佛道冒名佯扮,引发动荡。”穆巡检长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将头侧向张洋耳边,压低声音说“张公子所求之事,某可派本镇刘明c刘副巡检长随你走一遭,必保无事。但此事并非巡检所公务,乃是穆某对张公子和徐员外的私谊,请务必保密。” 张洋心到来了,戏肉就是这句私谊了。当下抬头一问“不知刘副巡检长官符印信”,“保证八十丈内神佛道任何法术无效!”穆巡检长斩钉截铁的马上答道,同时目光炯炯的看着张洋。张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拱手向穆巡检长一拱手,停了几息,见穆巡检长脸上浮出了笑容,也是洒然一笑,告辞而去。 张洋在门口帮闲热情恭送中走出良山镇巡检司大门,望着远处青天白云,身带柔风如云前行,畅快的心情莫以言表。不多时来到徐员外门外,徐员外得了通报,飞也似的赶到大门口迎接,张洋也不进徐府大门,就在门口低声耳语嘱咐徐员外晚上带两万金银票到码头,又将刘副巡检长随行之事告知,嘱咐徐员外另备一船随行,说完即去。原来张洋在向穆巡检长告辞时,拱手为礼,同时将再上的右手手指伸出两个,上下动了动,穆巡检长看到,自然明白了此次“私谊”的分量,脸露笑容即表示接受这个沉甸甸的“私谊”,当然如没有笑容,少不得张洋还要再加一根指头才能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清水之河 第四章清水之河 清风弄晚,月上枝头,秋水湍湍而低吟,岸柳漫漫洒拂堤,张洋在子时前驻步良山镇码头。良山镇码头在良山镇中穿镇而过的青水河北岸,南岸没有码头,只有几处应急船舶停靠之地,作为多风平浪静的岸北码头泊候备选之地。青山镇码头管理严格,这和皇朝历来细致入微的管理传承一致,码头未经登记的船舶不得占用码头固定船位,最好的码头泊位依照申请和审核,分别编好了号码,按年度缴费情况管理。徐员外在镇中乃是大富之家,也是豪商,占有良山镇码头六号至十五号之间的最好位置。张洋所在的良山镇镇北张府也有第七十六号至七十九号的码头位置。 当张洋到达码头时,徐员外早已青蚨开路清场完毕,诺大个码头,平日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今晚安静的仿佛呼喝成雷,落针惊魂。张洋到徐员外码头一看,上写“金山城”的小船已经备好,张洋入船一探,只见徐善才在小舱室中平静的沉睡着,再无他人。出的船来,张洋与傍边另一条小船上刘副巡检长唱了个肥诺,叮嘱到“请刘副巡检长务必与吾所在小船六十丈左右,此事关乎善才兄和吾的在途安危,请刘副巡检长费心。途中但有问题,可疾呼,亦可以灯号告知,吾必应之,镇中范楼酒菜早已备好,不使刘副巡检长途中受任何委屈”。 刘副巡检长一拍胸脯,豪气迸发三尺远,说到“好说c好说,张公子和徐员外都是讲究人,某这一趟,必不折了脸面”。张洋转头看向码头十几步外的徐员外,徐员外遥遥做一长楫,胖胖的圆头向站在不远处的穆巡检长一点。只见穆巡检长脸带微笑,正在遥遥挥手做告别状。张洋向徐员外一点头,知道关碍已经办妥当,当下反身跨入挂着“金山城”为号的小船,缆绳一甩,熟练的操着尾橹一摆,自向金山城疾驶而去。 清水河是横穿云州郡的澜江支流,澜江江宽近百里,最窄处也有七八十里的江面,横贯云州郡向南而去,澜江支流众多,大大小小不可凡数,沿河多有城郭,城镇规模和富庶程度基本与依托的江河规模一致,大江建大城,小河建小镇。清水河只是其中一条较小的支流,良山镇便是沿河而建,依托水运交联便利和丰富水产,颇为富裕。金山城在清水河下游,属于府城,清水河在此城与澜江另一条较大的支流俪江交回,并在城北形成了一个金山湖,人口过百万,接通南北,是郡中重要的交通要道和米粮之乡。 清水河的名字自然没有起错,河水轻盈通彻,河面宽两三里左右,最大特点是终年河水微凉,明显与郡中其他江河不同,至于原因却无人知晓。云州郡别的不多,河流湖泊遍地都是,村村有水塘,水渠密如织网,区区一条清水河,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张洋此刻坐在小船船舱中,小船长不足四丈,中央依靠左右船帮起了个小阁蓬,内里能做个五六个人而已。张洋抬手撩起阁蓬的门帘,向前面五六十丈远刘明所在小船看看了,见他端立船头,不时观察水流流速和两岸动静,倒是十分警觉的样子,暗暗点头。前后两船有缆绳相连,水流平缓,刘明在前船带着路,倒是无须张洋在其后多操心了。张洋看事情皆已安排妥当,当下放下阁蓬门帘,敛气收神,端坐阁蓬内徐善才身前。 “善才兄c善才兄,醒来c醒来”,张洋轻声呼唤,同时用手轻推徐善才肩膀,试了几次,徐善才毫无动静,依然昏睡不醒。张洋虽知晓徐善才仍在昏迷状态,但出于谨慎,仍是反复试了几次才确定。 张洋确定徐善才状态依旧后,反手将怀中发黄的《道源经》拿出,右手轻抚书面,此刻说不紧张那也是自欺欺人。就这般静待了半刻,心中千翻百转后,张洋一咬牙,将《道源经》缓缓翻开,深吸了一口,轻声咏颂““恒先之初,迥同太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古未有以,万物莫以”。随着张洋的低声咏颂,张洋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越跳越快,紧张的心情铺展开来,似化成了一张黑色幕席,将张洋覆盖其中。“哗哗”的河水轻触小船船舷,刚才并不经意的细小声响此刻听在张洋耳中如惊雷贯耳,不由得心神动荡,周身仿佛被黑色幕席越裹越紧,顷刻间又好似黑色幕席顿时化作了的一张大手,将张洋周身紧紧攥住,越攥越紧。 “夫为一而不化:得道之本,握少以知多;得事之要,操正以正畸。前知太古,后精明。抱道执度,天下可一也。观之太古,周其所以。索之未无,得之所以”,随着张洋第一遍读完,张洋身形紧绷如弓弦,周身早已被冷汗打湿,一身白衣湿塌塌的黏在身上,虽是难受之极,但张洋却丝毫顾不得关心这样的窘态。张洋艰难地转动似乎僵硬如百年门轴的脖子,夹着千萬分的兢兢战战与战战兢兢,缓缓打量了一遍四周。只见阁蓬内徐善才仍旧安睡如婴儿,动也未动,四周并无异处,自己也仍是自己。“呼~”张洋长出一口浊气,胆战心惊一去,顿时觉得浑身软如滚烫锅水里的面鱼儿,就地将身子向后一躺,直接由席地而坐变成了仰天烂躺。 “看来应是刘明的官符印信震住了左道邪术,此举果然有效”,想到这里,张洋陡然身起,接着坐在徐善才身边,右手一抄,将《道源经》抓在手里,心中放下块垒,正趁着这天时地利,快速低吟咏颂起来。几个时辰后,张洋足足咏颂了百遍,方才放下手中的书本,端起阁蓬内小地蹋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茶却是早已凉透了,但张洋大事得解,自忖终是将这个大麻烦化于无形,心情畅快之下,只觉得浑身的周天毛孔都敞开了,一时间不由得喜形于色。 待的张洋足足欢喜了一刻后,才发现徐善才仍然静睡如三岁婴儿,张洋故技重施,又推又叫,徐善才仍是毫无反应。 “嗯,这般情况如何算”,张洋顿感不妙,自己劳心劳力,最后这徐善才之病情竟然毫无起色,这如何向徐员外交代。这《道源经》自有古怪,确有怪力乱神之效,张洋亲身试过,加之青云观灵验非常,世人皆知,故张洋对徐员外之话并不有疑。如是当着徐员外的面咏颂百遍《道源经》,纵使徐善才沉疴依旧,也与张洋再无干系,毕竟人事已尽,所托之事已经完结,徐员外也说不得什么,只能认命。可此番辗转腾挪,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左道惑言有粘连,防住了别人,也拿捏住了自己。如将徐善才就这般交回徐员外手中,后果实在难料。顷刻间张洋由大戏大快落入到郁闷两难之地,心情反转,艳阳天化作了倾盆雨,顿时脸色有些发黑。 “亢c扛c扛”船底突然传来一阵怪声,仿佛有人敲击船底,张洋在沉思中被怪声一惊而醒,听的声音,心中奇怪,侧耳听寻,只听了两息,张洋心中警钟狂鸣,一跃而起,劈手将挂在阁蓬壁上的一把宝剑抓过,“噌唥唥”拔出剑来,以剑撩帘,飞身跃到船头。原来云州郡水乡纵横,本地人凫水c操船如北郡骑马赶羊一样,乃是基本生活技能,均是个中好手。张洋一听船底怪音,就知道这是有人正在企图凿穿船底,能在水底凿穿船底的都是穿浪逐波的顶尖水中高手,云州郡操此行业的除了皇朝水师水鬼队,就只有劫匪了。水道劫匪与旱道劫匪不同,如是跳船抢帮,在水面开着船抢船,大多是技术含量不高的莽汉流寇,多是求财不要命,只要被抓住舍得一身财,性命一般无碍。水道劫匪最怕遇到上来就凿船底的,这种劫匪一般都是水中高手,凿船底是为了鸡犬不留,一网打尽,根部没有抢完钱财放苦主离开的意思,均是杀人如麻的悍匪。张洋今天碰到了这种绝户悍匪,如何能不惊! 张洋奔到船头,只见前面刘明所在的小船已经被两条乌帆快船快速贴上。刘明也是老江湖了,见这群劫匪利用日出前最后一刻出手,有效利用黑暗遮掩了身形,又利用行船一整夜后自己最松懈一刻,顺利贴到自己身边才被发现,知晓自家碰到了老手惯匪。刘明见自己以一对多,局面大坏,知道不可力敌。见天即将破晓,他手中挥着制式燕尾快刀,另一只手高举自家的官符印信,口中狂呼“尔等可知某乃巡检衙门官员,攻袭皇朝官员,乃是族诛大罪,大胆鼠辈,还不速速退去!” “愚蠢!”,张洋一听见刘明企图用自家官身恫吓劫匪退去,顿时心下一沉。此类悍匪如不知被劫之人身份还好,狂妄大意之下,保不齐自己有孔子可钻,尚有一线机会逃出生天,如今刘明居然喝破自家乃皇朝官员,这群悍匪必然全力灭口。 果不其然,两条快船上的五六个劫匪听闻刘明怒喝,彼此间眼神相互碰了碰,齐齐抽刀,也不说话,三三两两,自刘明的小船两侧参差跳入,片刻间便听闻“铛c铛c铛”刀声不断,几个照面,刘明便身中两三刀,刀刀露骨,血如鲸洒,步履凌乱,显然命丧刀下已是不远。 张洋见此急火上心,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自己虽然学了几套拳脚刀剑,但也只是比常人强过几分,刘明身为巡检所副职,也是真刀真枪在皇朝南北边军博过性命才还来的,才几个照面也就要交代了。这般搏命相向,自家的花架子显然过不了三c二个照面。 张洋急切间忽然感到脚下的小船一顿,船速陡然下降,与刘明小船之间所系的缆绳突然间蹦的笔直,才两三息,就听的“蹦c蹦”几声,两船之间缆绳的绞文细股麻纤渐次崩断开来,“呼”的一声,缆绳崩断,张洋所在小船顿时慢如牛行。张洋知道这是自家小船被凿穿了船底,船舱进水,船沉便在这一c两刻之间了。 张洋知晓刘明已然不能指望了,要想跳出升天,只能是舍命一搏。张洋知道船底被凿穿,听的凿船的动静和节奏,应当是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完事就会想办法从自水下由左右船舷趁乱扑上船来,一般这样的劫匪水鬼都没有长兵器,最多有几把锋利的短刃,如击敌在其自水下扒着船帮将上未上之时,辅以手段,也不是没机会。 张洋知道时不我待,须的搏命分秒,闪入阁蓬,将徐善才身上包裹的薄毯子一把扯下,又将塌桌上煮茶的小炭炉用剑在铜提把手上一穿,挑着出了阁蓬。张洋奔走几步,来到船尾,飞脚踹起,将船尾的摇橹踢个正翻。摇橹一摆到了一侧头,,又回不去,变相起到了大型船所装调控方向的尾舵作用,两三息后张洋所在小船由顺流而行变成了横江,接着慢慢的又从横江状态变成了逆行,然后又是横江 “咦”,一声轻微的惊呼自张洋左舷旁传来,张洋一听此声,如奉纶音,一个箭步奔到左舷,在不断转圈的船帮边,只见一个上身赤铜色皮肤的水鬼,满脸横肉揉杂着一脸不解,这水鬼右手已将一把精钢匕首插入了船舷,只为保持身形稳定,左手高伸,正欲扒着船帮上来。 “噗c噗c噗”,张洋借着前冲的力度,一到船舷边右手就是三剑连出,在这个水鬼身上连戳出三个血窟窿。水鬼骤然遭受重创,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直,撒手沉入水中,身形在河水中划出了一长条滚滚血色。 “老三!”右舷传来一声惊呼,张洋回头一看,一个只穿黑色兜裆的精壮水鬼刚刚爬上右舷,面容与才沉水下的那个有几分连相,他正在直起身板之际见张洋手刃兄弟,水鬼顿时惊呼一声,双目瞬间通红,手挥短刃就向张洋扑来。张洋飞起一脚,将身旁那个煮茶的小炭炉踢向这个水鬼,两方占位不过相距八九尺,小炭炉内暗红的小炭块夹杂碳灰飞起一片,七八块红碳打到了水鬼身上,这水鬼只穿个黑色兜裆,登时被疼的身子微蜷,以手护眼,噔噔退了两步。张洋在踢飞炭炉后看都不看结果,劈手将手中薄毯子掷向水鬼,随之前冲,薄毯正好在水鬼止步后蒙在其头上,此时张洋也冲到了水鬼身边,双手紧握宝剑,重重撞在这水鬼怀里,水鬼正要挥臂把头上的毯子掀到一边,突然胸口一痛,力量骤失,从船边被张洋撞回河中。张洋看着水中仍插在水鬼胸口的宝剑,有些遗憾,没有把握掌握好力度,结果扎的进去,却来不及抽回宝剑,只能无奈的看着宝剑落水。 “兀那小子,折杀某兄弟性命,某必将你点了天灯c扒皮实草!”一声厉呼从远处传来,张洋回首抬目一望,只见刘明的小船在两百余丈外正逆流向张洋转来,刘明趴在船头的血泊里一动不动,想来是凶多吉少。船头站立几个悍匪,交头接耳,不时拿着刀剑向张洋处指指点点,也不知说些什么。其中一个身高八尺的魁梧汉子,络腮胡子一大把,蓬蓬乱乱的掩住了一半脸,双目凶光外露,指着张洋不断高呼些恶毒索命之语。 张洋不禁焦虑更甚,他这条小船速度几乎比河水的流速还慢,且已经漏水,一刻半刻后也就沉河了。剩下的几个悍匪都是在船上,是可以靠帮跳帮的好手,双方面对面自己还是以少对多,根本没有什么机巧可言,生死搏杀,十死无生。如自己跳水而逃,敌在顺流下方,吃这碗饭的,水性想来比自己只强不弱,自己又失却了兵器,手无寸铁,在多人扑杀之下,可谓必死之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河水微凉 第五章河水微凉 清水河不顾张洋亡魂大冒,仍在不紧不慢的流着。小船上张洋进退失据,无奈之下只能扯动船帆,勉强操纵着这艘快沉的破船逆水而行,斜斜的走着“之”字,期望在船沉之前能尽量靠近河岸边。张洋现在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眼看着后面不断追近的两条快船,心也不断的向下沉去。 一追一跑期间也远远看到两三艘过路船,张洋还没机会张嘴呼救,几个船家常跑水路,比水猴子还精,远远一望这场面就知事有凶险,均是毫不迟疑各自掉头就跑,气的张洋暗自咬牙。 该来的终于会来,河水快接近船面了,这艘破船也基本漫浮在水中失去了动力,络腮胡子悍匪所在的快船也追进到二十余丈之外,张洋只觉得几个悍匪的叫骂声喷出的寒气都吹到了脸上,遥望河边,尚有半里多地。 张洋暗叹一声,也不迟疑,纵身扑入河水中,水花一闪,顿时不见了踪影。 络腮胡子的悍匪不屑的嗤笑一声,不消吩咐,“噗c噗c噗”,三个悍匪也自两条快船上随着张洋的动作扑入水中,分头拦截去了。 张洋情知事急,一旦被水中悍匪发现行踪,丧命只在顷刻间。入水后双手紧紧抓住曾立一功的小炭炉,径直拼命向下沉去,不一会儿便觉得双耳生疼,放眼一看,周遭一片暗绿,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腿脚所在,想来潜的足够深了,如果几个悍匪没有重物相助,绝到不了这个深度。张洋稳了稳心神,保持在这个深度,小心翼翼的向下游顺水游去。 几个劫匪入水后,以为张洋必向最近的河岸游去,一来张洋此前操船挣扎的目的就是驶向岸边,二来上岸远比留在水中安全性高是常识,如果水性不错,抢先上岸,撒腿就跑,劫匪们追个三两里不及必然罢手。正因如此,几个劫匪操船的操船,摸水的摸水,一时半刻间居然失去了张洋的踪影。 “哼,再能龟息避水也不过一炷香,老六c老八,咱们上船找,以这小子落水处为点,你们搜上游,某带其他兄弟搜下游,找到割了脑袋做个夜壶,找不到算他命大,多留他几日。此地不宜久留,以三炷香为限,到时无论得手与否,立即带肥羊回寨”,络腮胡子大汉倒也指挥有度,安排一番,众水匪分头而去。 张洋在水下咬牙前行,不辩东西,只能凭着水流的方向顺势向下游而去,游了近一炷香,顿感胸闷气短,肺如针扎,手脚无力,知道自己必须冒险换气了。张洋双腿连摆,如鱼儿跃升,不一会眼前一亮,脑袋忽的一下穿出水面。张洋顾不得环顾四周,先是一口吐尽胸中浊气,然后入长鲸吸水般深深一口气吸到肺内直顶到嗓子眼,马上身形一摆,又重新转入水中深潜而下。才及转身入水几息,就听得不远处水面三两声呼骂,“唰”c“唰”,两张鱼叉交错着差身而过,其中一个甚至勾住了张洋的袖摆,鱼叉力度大的惊人,瞬间就将衣袖扯破。张洋心中一慌,拼命向下而去,遥遥看到水面一个黑色船底箭也似的来到刚才换气之地,似有两道身影扑进水中,直向张洋摸来。 张洋仗着手中有小炭炉加重下沉,又不得已将刚吸入的空气吐出一半,果然随着一半气息吐出,张洋下降的速度陡然加快,不一会儿又回到了目不能视的深水区,几个纵游之后,似乎摆脱了劫匪。但张洋此刻却心如冻冰,知道此番脱身已经几无可能,不禁有些悲凉,暗道不想自家竟然会葬身于此,亡于草寇莽汉之手,葬身于虾鳖鱼腹。 正在张洋感叹命不久矣的绝望之时,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方而来,不及挣扎就倏忽间被水涡吸走,张洋绝望的将小炭炉一抛,闭目等死。 “醒来醒来,别装死”,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张洋耳边响起。“这是哪里,莫非阴曹地府便是这般?”张洋自被吸入漩涡后直面生死,十八年来的万千思绪刹时如烟花崩现,神智正在恍惚中,听闻有人说话,大惊之下仍是有些蒙头蒙脑。 “什么阴曹地府,本本座的府邸竟然让你说的如此不堪!你这小儿,命不好,这嘴也臭臭的”,“哎呀,妖怪!”张洋这才看清,和他说话的竟然是一只乌龟,不过这只乌龟脖子奇长,有着蛇一样的脖子和头,张洋一见之下,顿时吓了一跳。 “无知小儿,本座本体乃上古神兽蛇颈龟,你看好了,本座的脖子上有三个金圈,乃天地有名的祥瑞,你瞎叫什么妖怪,什么妖怪能有祥瑞之名!”,蛇颈龟听闻自己被叫成了妖怪,顿时气得大了一圈。“哦,是有点像”,张洋稳了稳心神,果然认出了蛇颈龟,蛇颈龟在皇朝是有名的长寿富贵的祥瑞,张洋家中书房的香炉造型就是仿照蛇颈龟的样子做成的,也是张府两三代传下来的古物了。民间稍稍富裕点的家庭大多能见到各种蛇颈龟造型的摆饰物件。 “口吐人言,还说不小子谢过神龟的救命之恩”,张洋虽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局面,终归心性上佳,瞬间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晓当下自己仍然没有翻盘的资格,索性洒脱一点,静以待变。 “哎,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不枉本座出手搭救。也罢,谁让本座有求与你,本座是个厚道人,不求你报答什么,你小子就把在船上念得那个什么经给本座读一读”,蛇颈龟见得张洋识趣,眼神一转,也不纠缠其他,直截了当的向张洋提出了要求。 “读经”,张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妖精怕是神通不小,连自己读经之事都知道。心中不禁暗叫倒霉,自己的霉运似乎就是读这破经书开始的,一次比一次凶险,命都几乎填进去了,这还没完没了。实在是怕了,当下心思急转,决定推脱一番。 “不瞒神龟,吾在河上读的经书乃《道源经》,此书在郡中广有流传,并不难寻。神龟如是喜欢,吾可到临近的金山城买几个上好的精印版本送于神龟”,张洋就着话头开始试探。 “切,你这小儿不老实,欺我不通世故,还是欺我见识少,本座好心搭救于你,乃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小儿不怀些许报恩之心,反虚言矫饰,意图背恩远遁”,蛇颈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张洋这点小心思一眼就看破。蛇颈龟小爪一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本书,“啪”的一声摔在张洋面前。 “废话少说,要么麻利点念给本座听,要么本座马上送你回那几个蟊贼身边,三息之内决定,一c二”,蛇颈龟懒得废话,双方地位不等,直接下最后通牒。 张洋看着甩在自己面前的一本《道源经》,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不拿捏,直接翻开就咏诵开来。 “恒先之初,迥同太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随着张洋抑扬顿挫的声音,蛇颈龟眯起双眼,随着节奏长颈一点一点,似乎渐渐沉浸其中,蛇颈上三个金圈随着咏诵声隐约有金芒浮现。 张洋初始咏诵的三两遍心神不属,注意力都在蛇颈龟身上,看到蛇颈龟安安静静地渐渐沉迷到经文中去,心下暗松了口,心道这蛇颈龟难道真的就是听听经文而已,如此倒是好打发,至少和性命相比,这点儿口舌代价不值一提。心态一松,张洋的注意力回到了书上,又读了几遍,张洋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顿时警觉起来,眼角暗扫摇头晃脑的蛇颈龟,不见异常,再猛地抬头c左右转头,也没看到异常,张洋心道莫非是自己今天经历太过凶险,心神不稳,出了错觉?晃了晃脑袋,仍是接着咏诵,不想才一低头,顿时傻眼,手中的《道源经》居然不见了,一惊之下,一句也读不下去了。 “嗯,为何哎呀,见鬼了!”蛇颈龟摇头晃脑正听得双耳流油,入迷颇深,忽然发现张洋居然停了下来,让自家跌出了妙镜,顿时有些恼怒,蛇目圆睁,乍一开口,居然发现一前一后有两个张洋在面前,顿时有些发蒙。 张洋见蛇颈龟一脸惊诧,瞪得眼珠都要弹出,知道这次读经又出了意外,急急回头,果然看到身后有个自己,手中正拿着那本《道源经》一动不动。 “奇哉怪也,本座今天可是开眼了,好玩儿,好玩儿”,蛇颈龟目露奇色,一闪到了张洋身边,抬起前爪,用五个指头在张洋身上一捏,穿体而过,不着痕迹。再一闪,又到了拿书的张洋身边,小爪一捏,“刺啦”揪下一片布条,还顺便在这个张洋胳膊上划出了两道血丝。“哎呦”,另一个张洋惨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胳膊,但并没有任何伤痕,反而被抓伤的那个张洋对自身伤势无动于衷。 “怎能如此必是如此原来如此竟然如此”,蛇颈龟围着两个张洋走马拉磨般滴溜溜转个不停,看看闻闻c捏捏碰碰,口中念念有词,或思或悟,时喜时惊。 张洋一看蛇颈龟这般魔怔样子,连叫几声都没理他,知道还要靠自己,好在这次自己没飞起来不能动,就慢慢走向拿着《道源经》的自己,依着上次的经验,果然顺利实现了二合一,又恢复了正常身。 蛇颈龟正在神神叨叨的研究张洋的怪相,眼看着张洋自己居然又来了个二合一,又是一惊,抬起小爪指着张洋惊呼道“妖怪c妖怪”,话音刚落,蛇颈龟才觉得自己的失态,略觉尴尬,只好顺口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神通,本座观你实乃凡躯,毫无法力在身,如何能幻化这般?” “吾也不知,也未曾修炼任何左道法门,莫非这经书内含邪术怪力,实属阴邪,如此,吾实在无法再给神龟咏诵,请神龟见谅。神龟与吾虽相逢有缘,然终将各行其道。神龟救命大恩,如无涉左道惑术,但有所托,吾必遵执”,言罢,张洋肃然躬身,长拜一礼。 “桀桀桀桀”,蛇颈龟听罢张洋之话,怪笑几声,笑骂道“你这道门余孽,隐匿世间,身怀文种却私修禁法,无论朝廷还是道门,都必除之而后快,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大哥二哥 第六章大哥二哥 张洋本就因今日怪事频发心乱如麻,又得听闻蛇颈龟所言无论朝廷还是道门,都必除其而后快的话,神如雷劈,一时呆立当场。 “罢罢罢,你这小儿命数不佳,身陷死地而不自知。本座见你也是个可怜人,就给你说到说到”,蛇颈龟见张洋顿如雷劈,蛇眼一眯缝,口中小蛇信子飞舞起来,透着三分自得,三分显摆外加三分幸灾乐祸。“你这小儿辈不简单,居然能以凡人之躯幻化分身,嗯,不过也不算分身,毕竟有体无感不能动,能动无体而有感。嗯,也非神佛道阴魂c元神出窍,神魂仍在原躯之内。也非幻象,分躯竟有神智咳咳,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关键是你这分躯躯身内居然有文种,而无法力行分躯之能算是神通了,可神通未经神道敕封绝不可能,毕竟神道敕封神令咳咳,这个你肯定更不明白,还是说你听的明白的吧。文种,知否,这是朝廷手段,苍生信力,身种文种,须得红尘凡躯,常年以世间至信至理养身蕴神,自身深信不疑,奉为圭臬,以身躯神魂为引在体内形成苍生信力,内以求人间先贤古圣心境,外以造化世间苍生为信,学问至登堂入室之境,知行合一,则会在体内凝苍生信力为文种,世间所说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其实就是文种信力。凝得文种,便自绝于神佛道,绝不会信奉神佛道门,只会将其类视为左道邪术,一旦心神不坚,所奉信仰丧失,被神佛道所惑,轻则文种尽丧,重则神智受创,疯疯癫癫。因此一入神佛道,也决不能在体内同时凝成文种,除非弃佛去道c褫夺神职。”这蛇颈龟寿命悠长,一个酣睡就可千年,因为属于神佛道黑户,在皇朝按照《祀律》属于斩立决的绝户头,平日里也不敢显露身躯神通,唯恐当成精怪被诛。今日发现张洋一行古古怪怪,本是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解个闷子,谁曾想张洋在河上咏诵《道源经》百遍,竟引得蛇颈龟几万年不断跌落的力量出现了企稳现象,蛇颈金圈神芒频闪,神力甚至略有回升。蛇颈龟这一下顿时狂喜,死死盯住张洋的举动,就是没有劫匪出现,张洋也必被蛇颈龟掳来探个究竟。蛇颈龟借掳截之机,还搭送个救命之恩在手,本就心情甚佳,待见到张洋展现“神通”,自觉拿住了张洋的把柄,为收服这个长期“人形补药”,竭力为张洋展现出一幅他绝望且走投无路的远大前程。多年未曾聊天,技能显然下降甚多,蛇颈龟开头几句就险砸了锅,仗着脸皮厚硬是捞了回来,这蛇颈龟巴巴地一时讲的口滑,蛇信四飞。 “请问神龟,为何无论皇朝还是道门,都必除吾而后快?”张洋也听得脑中霍然打开了一个新天地,见蛇颈龟讲的口滑,话头显然要乱溜车了,果断直问关碍,把话头牵到自家性命攸关的地方。 “呆子,枉你还凝成了文种,这般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透!朝廷和神佛道谁都对对方莫之奈何,彼此相防甚深,互派死间c勾心斗角,常有彼行祸乱之举。你这神通,源自《道源经》,必与道门牵连甚深,道门未闻有此大神通可用于凡躯,道门一旦得知,本可收你入门墙,以为奇货,也是个造化。可惜你这小儿竟然身有文种,天生反骨却身怀道门秘术,道门必取而除之。至于你说的皇朝,《祀律》什么的且不说,单你这文种深种还能行神c道秘术的法门,一旦被这个朝廷得知,下场自不待言”,蛇颈龟说罢得意洋洋,蛇颈高高抬起,小眼斜睨张洋,“你来求我呀”这句虽没说,但蛇颈龟浑身都是这种大局在我的得意味道。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张洋是关心则乱,蛇颈龟这一讲,他自然瞬间也想的通透。张洋再次暗叫一声倒霉,果然这破经书一碰,一次比一次倒霉,一次比一次要命。相对劫匪,张洋都几乎送命,现在面对皇朝和道门这两个庞然大物,张洋的挣扎几与蝼蚁无异。不过蝼蚁尚且贪生,况于人乎!蛇颈龟虽然可以用这个要命的隐秘来威胁张洋,但这个小乌龟显然也是个黑户,必定没有押密度牒,否则入世游历岂能在皇朝境内私建洞府。 想到此处,张洋心神一定,笑道“神龟想来盘踞此处多时了,此间状况如何,神龟与吾境遇相仿,咱们大哥不说二哥,彼此都有境遇难处。神龟请吾到此,除却古道热肠,搭救于吾外,定有教我,但请直言”,局面不算彻底崩坏,张洋想先探一探底线,再谋其他。 “好一个大哥不说二哥,小兄弟倒是敞亮的紧。你我同病相怜,且早已性命相交,契若金兰,今日本座欲与小兄弟结为异性兄弟,小兄弟意下如何?!”蛇颈龟一看张洋识趣,也不含糊,话锋一转,就着话头开启了条件。 “结拜!”,这个转折有点大,张洋险些跟不上来,不过细想,蛇颈龟提出这个要求,显然表示所求之事不欲用强,且需自己愿意最好,如此先套个稳妥的交情,显然好过威逼利诱。与小乌龟结拜,再怪异还能诡异过前番重重惊心。 “典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大哥所言,固所愿尔,请大哥执礼”,张洋片刻间做出了决断,脸上挤出片真挚的笑容。 “好c好,且看大哥执礼”,小乌龟心想事成,顿时乐了。皇朝境内异性结拜,正式的须得执金兰古礼,此礼来源已不可考,但仍有固定的模式。只见蛇颈龟抬手自洞府内摄来纸笔,使个神通抬土为台,凝神在纸首端写下四个大字,然后“刷刷”,“刷刷”,笔走龙蛇,不一会一篇工工整整契文写就。张洋待蛇颈龟写完,凑前一看,顿时傻眼,全篇文字质朴端庄,煌煌大气,偏偏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 “大哥,这契文以何文字书写,小弟竟然一字不识,闻所未闻”,这些年张洋游历各地,交友甚广,文友嘉朋相聚,少不得投眼缘聚,结拜的契文仪式少说也走了百八十遭,甚是熟稔,今天这个契文全然不识,怕有古怪,自然少不得这一问。 “哈哈,二弟若识的,这个大哥就你来坐了。你看篇首这四个大字,此为金兰同契这四个字,文中内容也与俗世异性结拜用词并无二致,所不同者,唯在这文字上。此字乃神文,是神庭专用文字,在现在这个烂朝廷建立之前,历经万代,尽人皆知。七万余年前,前朝神佛道皇四门相杂,与人间俗世和光同尘,各郡神佛道山门庙观随处可见,百姓家中也可随意供奉各门信物饰品,神道则是敕封各地河伯土地山神,各门派虽有相争,大体无碍。谁知现在这个朝廷的开国圣王一出,力压神佛道,偏又才智无双,百十年间辗转腾挪,手段尽出,竟迫使神佛道一一低头,退守各地山门,不再入世相争。大哥我本是神庭敕封的乐水郡蜉蝣河河伯,恰逢大变之时,大哥在神庭地位不高,消息也不灵通,混没察觉,睡觉去了。一睡三千多年,等大哥醒来,世间早已是天翻地覆,神庭也不知去向。某才一外出巡河,就被朝廷爪牙发现,几个极天境出手,居然克制某的神通。大哥我死里逃生,跨府越郡,逃到此地潜居。呀,说远了,且说这神文,以神文写就结拜契文,乃是正途,后朝廷于世间禁用神文道符揭帖,以自创文字代替,所以不禁习俗,乃是借习俗通行推行其皇文典籍,神佛道在世间毁迹灭痕,这圣王端的厉害!”蛇颈龟为消张洋疑虑,翻来覆去的抖起了万年陈芝麻事,甚至不惜自爆家丑隐秘。张洋听罢,见识又涨了不少,才知道这个小乌龟居然是神门余孽,大家果然是大哥不说二哥,一般的倒霉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抱团取暖 第七章抱团取暖 芥蒂既去,蛇颈龟焚香三柱于仪式小土台上,将契文摆好,携张洋在台前躬身三拜,齐声颂曰“皇皇上天,照临下土,厚地有维,各得其所,惟有亲厚,泽启后人,天地亲佑,厥类惟彰。嗟夫,维”“乌小贵”,蛇颈龟说罢看向张洋,张洋咂摸一下“乌小贵”这个名字,暗道莫不是这小乌龟偷懒,把“小”字直接拉后一位得来的?面上却毫不迟疑,朗声到接到“张洋”,一人一龟笑着相互点点头,再同时肃颜咏诵“敬拜天地,作之兄,作之弟,金兰同契,互为手足。民有私约急急如律令!”言罢,一人一龟,相互一拜,礼成! 乌小贵和张洋礼成后均是如释重负,相对尴尬一笑,共执契书送入火盆,契文在火苗中舔的变黄弯卷,瞬间燃起,片刻“哗”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逝。张洋此刻隐隐觉得心神有些不同了,仿佛多了些牵牵蔓蔓,心道这莫非是神文书就兰契所致,不由在心中慢慢体会。乌小贵见张洋面色似有所得,笑道“二弟想来体量到不同了吧,民间结拜执礼,因缺失了神文,有其形无其实,看似一样,实则并无天地约束。神文写就执礼结拜,会将誓言印入天地,如背誓不义,于凡人则霉运缠身,诸事不利,于修士则心魔滋扰,凶险异常。不说这些了,你大哥再差也曾是神官,二弟今后行走处事如需遮掩于朝廷或道门,大哥这里有些主意,你我兄弟可一起参详参详”。 听话听音,乌小贵所言对张洋也并非无益,相亲相爱虽不至于,但也远胜相忍相杀,况且乌小贵是神道黑户余孽,张洋对于皇朝和道门都是黑户余孽,抱团取暖,直在其中。张洋对自己在小乌龟处所需自然明了,但小乌龟对自己的欲求仍待明确。结拜既然已经礼成,小乌龟自然要掀开底牌了。随着小乌龟的絮絮叨叨,张洋这才明白小乌龟是想让其定期到洞府咏诵经文,因为张洋咏诵经文能够让小乌龟恢复神力。 神庭的神力不是来自修炼,而是来自敕封,这与佛道两家的修行明显不同。小乌龟这样的河伯,掌管一脉水域,其神力来自所敕封流域的万物香火,香火过剩只能靠提升神职来多吸纳,香火不足则会导致跌去品级。因为各级神印要靠香火蕴养,长期香火不足,神印自掉品级,降到最低一级掉无可掉,神印自崩,神职就被褫夺。不过神庭敕封神职,只能敕封精怪魂魄,不能敕封凡人与修士,“人”不会出现在神庭,或者说神庭无“人”。 至于张洋的经文咏诵如何使得小乌龟能恢复一定神力,小乌龟也说不清,不知道原因才显得张洋的珍贵。这小乌龟逃离敕封之地,早就断了香火,其所在的神庭九司三省共十三品,小乌龟天天睡觉一动不动也挺不住,神印已经从十一品掉到了最低的十三品下,眼看再有千年就要被褫夺毁印。虽然不知道现在神庭还有没有,但是毁印一途,就意味着寿命不再被神庭庇佑,神印自崩,命数自然下落冥泉,终有陨落。 待得小乌龟不厌其烦的把意思表述清后,张洋脑中对神庭也有了个大概的全图,对小乌龟所请,惠而不费,自然一口应下。唯一所虑就是自身一分为二的怪状不可控,原因反复询问小乌龟,小乌龟支支吾吾竟也说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情况不是神魂c不是分身,即非法术,也非神通。这种情况一方面让张洋很是迷茫苦恼,同时接触到另外一个波澜炫色的新世界,又有兴奋好奇在其中。张洋左思右寻不得解,索性在小乌龟介绍下参观起洞府来。 小乌龟的洞府在清水河底,位于良山镇与金山城中间位置,小乌龟找了一块十丈许的太砚纲石做洞门,进出洞门上有个机械机关,左三右二拧动门环即可,虽不方便,但胜在无法术神力波动,安全性高,颇符合小乌龟保命为上的原则。洞门后是多半里路的水道,其后才进入洞府内,府内十七八个房间,厅堂颇是宽大,至于装饰,甚至不如张洋府中华美精细,看来小乌龟的日子也十分窘迫。小乌龟不修法术,无须修炼,对张洋随口问的道门修炼也知晓不多,盘恒不久张洋便借口离去,只在小乌龟期盼的眼神中定了次月月圆之约。 张洋游出河面,天色已是傍晚时分,自拂晓遇匪已过半日光景,张洋纵身向河边游去,无碍无阻翻身上岸,疾行六七里寻了个小村,甩出腰间镶金玉佩,换得两匹快马交替驱使向良山镇回返。 及待回镇,已过午夜子时,镇中街道行人几不可见,张洋便一路纵马疾驶直奔巡检所。巡检所大门紧闭,显然对徐善才之行遭遇并不知晓,张洋也顾不得许多,上步拍门报警。待得门开,告知众人途遇水匪,刘副巡检长被害与徐善才被掳,自己仅以身免,巡检所震动,嘈杂顿起,盏茶之间连同穆巡检长在内留守的五人均是横刀在手,甲胄在身,杀气腾腾与张洋环立中堂。 张洋推测,水匪将徐善才掳走,应是冲着徐员外偌大的家业而来,必来索取赎金,故先来与穆巡检长商议张网以待,顺藤摸瓜之计。“张公子,某去徐府布防,公子最好同行,一来识得匪人,二来张府也不安全。抱团应对,免得无谓分兵,徒有折损,劳而得咎”,穆巡检长因刘明被杀,身担干系,一心想尽快扳回局面,立功遮掩,最怕再有波折。张洋对这些劫匪的忌惮亦颇深,更想一网成擒,以绝后患。思量之下,对穆巡检长说“吾料得劫匪所来必走水路,去徐府之人仅是留信下话,少则一人多则两人,诸君徐府张网以待,胜算颇大。唯虑所来之船恐留有人手,事有不谐,贼子倏忽而窜,打草惊蛇反为不美。吾愿尽起本府护卫好手,于两岸码头十里设伏,断彼后路,必不使来人趁隙走脱”。穆巡检长点头称善,各自分走不提。 次日凌晨寅末卯初之时,一条黑帆快船缓缓驶近良山镇,于码头外两里处落帆停船,一条黑影鱼跃入水,向镇北游去。快船上仍留有二人,片刻后聚坐船头,就着几个粗碗下筷吃酒,间有低声细语。半个时辰后,镇北中心突然犬吠一片,几息后只见一只穿云箭穿空炸响,在镇中上方炸开个红色烟花。“扎手了!扯呼!”,黑帆船头二人惊呼一声,将各自手中粗瓷酒碗一扔,起身就要操船回转。“噗”c“噗”c“噗”,七八只吹箭从四面水中射来,尽中各该二人身躯,二人在船面踉跄了几步,“噗通”c“噗通”分别栽倒。“吹箭有毒!”,其中一个人闷声怒叫,从怀中掏出几包药粉,胡乱倒进口中。水中浮出十几个脑袋,人人口衔尺长竹管,原来此地早有埋伏,皆身藏水中以竹管换气,夜色深深,来船不查中伏。水中众人呼喝间攀爬上黑帆快船,四五个围住一个,七八只大手顷刻间把中毒之人从头扫到脚,发髻散开,摘掉下颚,分筋错骨,衣衫尽去,就连兜档都一把扯开扔在一边。张洋身边簇拥三四人,个个筋骨张扬,乘一条快船驶来,与黑帆快船一交错,对面几人齐齐抱拳,当中一玄衣人朗声说到“贼子二人尽擒,搜检已毕,请公子示下”。张洋船上两人当即上前,各使钩镰兜向黑帆船帮,将两船并住停稳。张洋携众护卫跳帮而过,至黑帆快船上,对着五花大绑的两个肉粽子说“水寨何处,徐善才何在!点头带路者活,吾只留一人,三息之内汝等自决!”言罢,眼光向左右一扫,“唰”c“唰”,两个水匪脖子上架上了两把快刀。 两个水匪躺在地上互看了几眼,各自别过头去,三息过后,没人点头,两个水匪都安安静静的闭目不动。张洋见此不由哂笑,说到“三息已过,既然都是硬汉子,今日让你们如意”,说完,向先前答话的玄衣人微一点头,道“古护卫辛苦”。张古抱拳一礼,转身让人取来两个大木桶。两水匪被人倒立架住,脑袋扎入水桶,过了一炷香,张古用刀背在两水匪背后“啪”“啪”各是一抽,拍出两个紫红的血印,随即挥手,水匪被拉出水桶。“噗咳咳咳噗噗”,两个水匪连喷带咳,涕泪交加。原来张古拿来的木桶里装满了陈醋,水匪浸在其中拼命憋气快到尽头之时,突然背后痛击,顿时将许多陈醋吸到肺中,自然肺如针扎鼠咬,涕泪齐流,口鼻齐喷。气还没喘匀,水匪发现又进了醋桶,不一会一刀血印,再次涕泪交加,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如此再三,两个水匪生不如死,一出醋桶,不顾咳的要死要活,只管点头不绝。张洋笑道“现在能带路了,肯带路了?”两人点头如鸡啄。张洋笑着摇摇头说“不够,给两位好汉上酒”。两个水匪看见原来的醋桶中又加入了三分之一的烈酒,顿时浑身哆嗦抽抽不停。如此再来了三番,两个水匪折磨的几乎昏厥,屎尿齐出,瘫倒在船上如出水大虾,只一抽一抽的。张洋让人松绑,按上下颚,问道“徐善才何在?”,两个水匪吭吭咳着开始了抢答。原来是徐员外在码头送行时清场,引起了水匪眼线的注意,飞鸽传报,引发祸端。张洋弃船后徐善才被掳去匪巢,匪巢在黑水泊,为金山城北俪江支流所属,有蛛网水道与金山湖连通,水情复杂,大船不得入,小船常迷路,匪帮共三十余人,都是积年悍匪,十分狡猾,闻风聚散不定,尤善隐形匿踪,金山府几次围剿未果。这次出手,本以为张洋已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撞入天罗地网。 “公子,穆巡检长来了”,张古在张洋身后轻声禀报。张洋回头一看,果然。两人见面几句交待清各自情况,原来穆巡检长所拿之人甚是机警,发现情况不对反身便退,两厢交手,贼子出手狠辣,巡检所一死一伤,贼人也受创多处,重伤而亡,所幸张洋处终有所得。两人一合计,决定即刻合兵一处,穆巡检长以巡检所名义出具征调函,张洋带府中护卫好手三十余人,同时借调徐府近五十名护卫好手,齐出黑水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余孽横行 第八章余孽横行 黑水泊方圆七八百里,形状却不齐整,类似个宝葫芦,故而水畔弯绕环回,,地势十分复杂。周边百十条径流小河如脉交错,兼之灌植芦苇长得密不见人,竟将水道漫掩的如密林一般,舟行其中如长蛇入草,盘曲往复间水面都不多见,莽莽然如人行密林。 张洋与穆巡检长一行刀剑在手,背弓驰弩,自有两个贼子指路,指数密岔,如观掌纹,十余条快船行如奔箭,直插黑水泊。两贼子分别在张洋与穆巡检长船头各站一角,精链锁身,因破贼巢穴后仍须依张洋前诺只留一人,二贼酷刑之下心防已失,丢了那一口硬气,顿时乖如家宠。二贼指称,匪巢有大小首领三人,大首领本领高强,是五六年前众匪于金山城北俪江劫掠时碰上的,本以为是客船中的肥羊书生,哪知众匪将船中客旅砍翻大半后,该书生突然肥羊变猛兽,一把宝剑在手,如砍瓜切菜,顷刻间斩杀十余匪人,其中就有这匪帮的原匪首,吓破了众匪的胆子。二当家命丧一线之机,福至心灵,拉着三当家投降了。这书生成了大首领后,视人命如草芥,一言不合便挖心剥皮,得了个“血书生”的诨号。穆巡检长对此嗤之以鼻,此番好手近百,三倍围敌,可谓猛虎搏兔。眼看得摸掉三四个暗哨后,众人已将里许大的匪巢团团围住,穆巡检长大手一挥“出!”。各船分出一半人手扑入小岛,余者张弓持弩,钩镰在手,将小岛围封的飞鸟难离。 盏茶之间,岛上杀声四起,惨叫连声。张洋与穆巡检长于岛外水面各占南北,声色不动。一炷香后,一条小船飞也似的驶出小岛,将战况报与二人。原来水匪已被众人突袭之下斩杀大部,仅余四五人守在岛中聚义厅后一处二层小楼上负隅顽抗,良山镇众人损伤不过三四人,一部搜检匪巢,一部持强弓硬弩将小楼团团围住,大局已定。张洋与穆巡检长相聚岛上,见小楼因几个贼人砍断楼梯,聚于楼上拼死抵抗,急切之间难以攻取。穆巡检长见大局抵定,不欲多折损人手,看向张洋,张洋想起那日凶险,银牙暗咬:“贼子凶顽,死有余辜,可纵火烧之,彼或丧于火海,或毙于弓弩,顷刻可下”。穆巡检长自无不可。正在众人向楼厅内堆积薪柴之际,楼上突然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波动,张洋一惊,心中似有直面山崩海啸之感,快退几步,看到身边穆巡检长也一脸惊悚,那一张黑中透红的脸皮正在唰唰的变白。“道门修士!左道余孽!大家小心”,穆巡检长毕竟在北郡边关厮杀过,对敌经验丰富,瞬间判定小楼之上有修士正在搬运法术,一边身形暴退,一边高声示警。 “道门修士?!”,张洋闻听心神一震,心中且惊且奇,急忙向穆巡检长靠去。只见穆巡检长退至十丈开外,将腰间悬挂的巡检腰牌捏在手中,张洋现在对皇朝的官符印信十分关注,仔细看去。只见腰牌长约半尺,半个手掌大小,薄板青玉,边镶赤铜,顶刻祥云云纹,下刻郡府c官职,并不刻人名,显然是可重复流转使用的,不过张洋注意到侧边镶的赤铜包壳上隐约是有编号的。穆巡检长将手指咬破,滴血入青玉,青玉瞬间蒙上一层淡红,“无妨了,这左道鼠辈不止因何法力外放却无了下文,某已催发印信,足可支撑一个时辰,无惧左道法术。不想此番竟能发现左道余孽,张公子,你我的造化来了!”,穆巡检长手握腰牌,望着小楼眼放金光,仿佛看到一顶大大的官帽子在不停招手,疾喝左右:“放箭!”。 几只火箭应声而出,落入小楼厅内堆积的薪柴之中,引燃了几处火点。张洋此时也一伸手,身旁张古将一把宝剑递入张洋手中,手持一幅硬木蒙铁盾牌,与几个护卫一起举盾将张洋团团围住,张洋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宝剑,心道:“贼子聚于此处,内有道门修士引而不发,困兽犹斗,必有所依仗,凶险危急,莫过此时”。 良山镇众人远远围定小楼,皆静待火起,再无一人发声,场中气氛顿时有些凝重。突然间,乌云汇集,隐有雷声夹杂其间,小楼周围百丈之内仿佛被一只遮天大手压下,众人好似身背巨鼎,肩压山石,身形顿时站立不稳,噗嗵嗵,十几个人翻身倒地,挣扎几次,再无法站起。张洋与穆巡检长也两股颤颤,几息后只能单膝跪地,勉力支撑。张洋左右一看,场中诸人竟再无一人能站起,或趴或跪,弓弩刀棍滚落满地,众人惶惶,一片狼藉。张洋大急,劈头向穆巡检长问道:“怎会这样,不是皇朝的官府印信有克制法术之能吗,难道腰牌出了问题?!”穆巡检长也满脸仓皇,将腰牌翻看再三,没有发现腰牌有什么异常。张洋听闻问题不在腰牌,信与不信都要再推一把才行,当即指着场中乱象喊道:“真若有效,此做何解?性命攸关之事,命悬一线之机,吾等性命,尽操大人之手!”。此时天地间压力陡然加大,众人全压的趴躺在地,如上岸龟鳖被倒掀再踏上一只大脚,手挥脚蹬却翻趴难动。天地间忽然风起,走石飞沙,吹得众人睁不开眼,连衣角长衫都吹得啪啪作响。疾风骤起或飘或卷风动百丈,逐渐聚集在小楼周围,不一会围着小楼形成了一个风漩,穆巡检长见此恍然大悟,对着张洋吼道:“该死,这是道门贼子在突破境界,看阵势似像是练气升筑基,某在边军做夜不收时潜伏敌国曾见过几次,不过从没靠这么近过。”穆巡检长说完难得地老脸一红,飞转话头:“这是修士破境界之时的天地之威,不是法术神通,难怪腰牌竟然无效了。不过张公子要小心了,道门筑基之辈法力精深,凝气为液,某这腰牌等级太低,估计二三十丈内才可保安全,一会儿请公子切勿远离。”张洋一听,心里才对穆巡检长升起的几分信心顿时掉地摔成八瓣,心道品级低是实话,因为没有再低的官品了,可怎么范围从百十丈直接扣除七成,这是不是说大家的性命也已经去了七成。 道门修士破境界,往往有天地之威加持,法力低于破镜之人,会被天地之威震慑,法力高的,出手干扰,则会引起天地之威的反噬,损及修为且消减气运,这种天地规则既是天地对修士的一种保护,同时也会聚集大量灵气相送,作为对破镜修士的奖励和接纳肯定。这匪巢岛内除破镜修士之外,余者皆为凡躯,天威之下,一个一个都像即将冻僵的蛤蟆七倒八歪,小楼上几个水匪直接耳鼻出血,昏死过去。 张洋趴在地上,感受着气旋从背上扫过,竟觉得如清风吹柳,舒爽异常,仿佛直吹进了心里,全身如沐温汤,就连天地之威触之也似可消融于无形。张洋对此不喜反惊,暗道不妙,因为他发现自己伸在面前的手指有些模糊,似乎出现了重影。揉揉眼睛,再看,发现自己的双手之中有个同样的手影子在试图挣扎而出,这种模糊已经从手指到手掌,渐渐向双臂蔓延开来。张洋不禁有些慌神,另一个自己好像要冲出身体来,扑向这漫天席地的风旋之中。张洋心中再次深深的咒骂了某本破经书,不敢想如果风停之时众人看到自己这个道门余孽化身为二是什么表情,是先打杀自己还是先打另一个道门余孽;如果楼上的道门余孽知道另一个道门余孽带队剿灭道门余孽会是什么心情。张洋思绪正如狂风吹卷茅草窝,乍聚辄散,乱作一团,心中倏忽冒出《道源经》中一句“上道高而不可察也,深而不可测也,显明不能为名,广大不能为形,独立不偶,万物莫之能令”,天威赫赫,岂非如此!一念及之,茅塞顿开,此情此境,思绪万不可存有摆脱抵抗之意,依《道源经》所述,当镇之以静,待之以虚,方可“索之未无,得之所以”,即得索之间,应先思虑所欲之后的结果,设未有之果,借虚求实,推算应有之义,才算是真正得到了现实之果。身躯里另一个自己想要入风璇,必会其身与风共合,以此“合”为虚果,则只需引风入体即为破局现实之果。张洋想到此处,毫不迟疑引风入体,以双手稍稍离体的虚手触入风漩内,以意念牵动风璇入体,果然风璇触碰到张洋的引动思绪,瞬间与思绪缠合相融,就像原本是张洋身体的一部分那样,顺着张洋伸出的虚手入体,暖暖洋洋,如琼如浆,张洋按照曾学过的俗世医书和拳脚师傅教过的外家内功,意指全身经脉,意与气合,顺次流经督脉过三关,分下合于紫宫,经会阴,直下足心涌泉穴。张洋意与气合周天运转不停,如坐高山而视众山众水,如燃天灯而照九幽九昧,达乎四肢,流乎百脉,撞开夹脊双关,上游于泥丸,旋复下降绛宫,合存于丹田。慢慢的感到虚身离体之感渐渐消失,通体舒畅飘飘欲仙。张洋觉得这种气体恐怕不凡,于几身大有补益,与平日练得外家功法运气完全不同,竟然可以留存于丹田。自家拳脚师傅整日里说气守丹田,气行周天,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这些。张洋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手掰断护卫的钢刀,一拳打碎包铁盾牌,一脚踹倒奔牛,自己的拳脚师傅恐怕也挡不住三拳两脚。张洋运转几个周天后发现丹田留存的气体渐次增多,便放开心神,加快引气入体,搬运不停。渐渐地岛上形成了两个气旋,一个围绕小楼,一个围绕张洋。不到半个时辰,张洋觉得丹田肿胀,不能再容纳气体入内了,奇怪的是张洋仍然可以引气入体,只是不知道入体后跑到哪里去了,张洋不管不顾,知道机会难得,能收就收,反正体内丹田的气体质量随周天运行不断在提高,由淡淡白气渐渐变成氤氲深青,筋骨力度也不断提升。所幸张洋引动的风璇与小楼风璇太近,引得百丈内尘土爆起,砂石飞卷,加之遮天乌云低垂,惊雷四起,没人能发现张洋的异状。 这场天地之威肆孽了近一个时辰,终于风止云散,众人见天色渐渐恢复正常,身上的天地压力也渐次消失,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穆巡检长爬起抹了把脸,整个人像是土里埋了十年的老树根才刨出来一般,“呸呸”几声吐出几口浓痰,走过来将灰头土脸的张洋拉起,然后三脚两脚将周围的人踢起来,不断吆喝着重新指挥众人围起小楼。 “啊啊”,小楼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高亢刺耳的惨叫,只听得一人发疯似的狂叫:“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如此天地之威怎么就聚集这一点儿灵气,这不可能,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天道不公!啊啊,我不服,我不服,啊啊阿”。 “哈哈哈哈”,穆巡检长喜出望外,大嘴一挒,直接亮出了两排发黄的后槽牙,“圣皇庇佑,这贼子居然破镜失败了,哈哈”。张洋也附声道“圣皇庇佑,道门余孽,天弃之,地厌之,吾辈必诛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文种剔抉 第九章文种剔抉 小楼凄惨凌厉的呼叫十几息后渐渐低沉下去,“噗通”c“噗通”几声重物扑地之响,只见几具被斩的七零八落的尸体残肢如烂泥飞坠,自小楼上分落摔出,散落一地。“砰”的一声小楼二层木质壁墙爆裂开来,木屑c碎片四溅,其间飞出一个紫衣身影,一个翻腾飘落三丈之外。 “一群废物!”,紫衣人落地后恨恨的看着周围的残尸碎块怒骂一声,手中长剑一甩,将其上血迹甩到身后,长剑顿时光芒四射,映的众人双目发痛。张洋站在自己的一众护卫中,在护身盾牌之间打量这个云紫襜襜的直裾书生,只见他浑身气息震荡不休,膨衣胀袖,本来俊俏的修眉深目c高鼻丹唇现在狰狞扭曲不定,显然暴怒在胸,难以自已。 “射”,穆巡检长终见顽敌出现,眼看大功得酬,那里会迟疑,立即暴喝一声。众人强弓劲弩齐发,只见紫衣书生持剑随手拨开面前的几只箭弩,其余十支箭矢扎在身上,如中败絮,掉落一地。原来紫衣书生虽然未能筑基,但身躯经灵液洗体,虽非精皮熬骨的炼体士,也已非凡躯,寻常箭矢兵刃断难伤其身。穆巡检长与修士多有交手,早有预料,放箭只为阻却紫衣人身形,占据主动,箭矢落地时已经率先挥刀攻入紫衣人近前,手中的钢刀劈头砍落。 “头眼c会阴c腋下,此贼子三大罩门,一齐围攻游斗。此贼身如精铁,善射者多以箭矢牵制。”,穆巡检长一边高呼,一边左右劈刀不停。围攻的众人都是经年习武的硬手熟手,生死拼杀早已经历了不知多少,能活下来且吃上权贵人家护卫饭碗的,俱是功夫和心性上佳之辈,一个个或以弓弩冷射紫衣人眼耳,或贴身游斗一沾即走,逼的紫衣人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紫衣人一施展道门法术,法力离体则消散无形,知道场中有法门克制在,面对袭取自家罩门出手精准c招式狠辣的良山镇诸多好手,紫衣人知道必须拼命了,不然被人羁绊以精钢丝网c蟒皮象筋之类手段围攻,定被拿下。如惊动了金山府防御使衙门,派来几个御中境的武者,更是死局。紫衣人右手剑挽三花,左手以长臂做锥棒,“嘭c嘭”几下硬扫开几把刀棍,狂叫到“役卒凡狗,今日且让尔等见识血书生的手段!”,叫罢,再不紧护罩门,疯打疯闯,混如疯蛮牛闯进细瓷玉店,七八把刀剑“铛c铛”砍在头背,也不管不顾。紫衣人手中长剑显然不是凡品,当下扑进人群中几个游龙凤摆,大开大合,顿时扫倒七八个人,连死带伤滚倒一片。紫衣血书生再转身摆剑一劈一撩,把身后刚砍他两刀的一个护卫径直从中间劈开,飞起一脚踹走其半边身体,“哗啦”,花花绿绿的肠子夹杂五颜六色的心肺肝脾掉了一地。血书生纵声狂笑,剑劈身撞之间“啪c啪”又反掌拍飞两人,两个护卫口鼻鲜血狂喷,胸膛塌陷,落地几个翻滚就没了气息。一时间血书生剑劈掌击,浑身沐血含煞,状如厉鬼,疯若鬼魔,无人可制。 穆巡检长见血书生发狂,知道千钧一发之间,护卫不同于军伍,搏杀只凭一股胆气,如再无手段,众人胆气被夺,必会溃散四逃。穆巡检长急追几步,扑到血书生背后,拼得胸口挨了一剑,奋起一跃,从后面抱住血书生,血书生纵腿踢飞面前几人,双肘回击穆巡检长两肋,只听得“咔c咔”两声闷响,穆巡检长一口老血从后喷得血书生一头,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却仍是死死抱住不撒手。张古与其他几个神射着机弓弦“崩一崩一崩一崩”连响不停,血书生左眼c右耳c腹下等处连中几箭,张洋见穆巡检长以命相博,也是热血冲顶,含怒出手,看准血书生抬臂挡箭之时全力一刺,宝剑扎入血书生左腋下,张洋引气贯体后自己也控制不好力度,没成想力气比自己想象的还大,一剑刺入便销筋断骨,锐不可当。张洋宝剑本是精钢百褶,可惜仍承受不住这力道,顿时从中崩断,但就这一剑几乎把血书生的左手自肩砍断。血书生突遭重创,痛怒交加,顿时又狂性大发,竟然右手把宝剑一掷,将一个弩手当胸刺穿在地,然后一把抓起左臂一撕,筋断骨折,生生把自己的左臂扯下,照着张洋头上夹风带血地打来,张洋将半截宝剑顺势在头侧一档,“铛”的一声,虎口崩裂,半截宝剑瞬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张洋不退反进,同样纵身一扑,将血书生与其后穆巡检长一齐扑倒在地,张古与几个机灵的护卫马上也是扑上,一时间血书生c穆巡检长和张洋身上层层落落先后扑上了近二十个人,众人按腿c压身c锁喉c别扣关节,各种手段齐出,最后巡检所两把精钢链锁天地拷用上,终于弹压的血书生动弹不得。 “哈哈哈”,穆巡检长躺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畅快的大笑,“任你这贼子狂如疯狗,还是要败在老子脚下,老子要感谢你祖宗八辈儿,你这左道疯狗至少值得功转五阶,发达了!咳咳”,穆巡检长刚说了几句,突然带血咳出几口发黑的血块,两眼一翻,伤重昏死过去。 穆巡检长昏死过去,张洋便成了暂时的主事之人,张洋安排巡检所余下唯一幸存的沈帮闲和七八个徐府护卫救治看护好穆巡检长。又来到被锁颈拷脚还勒成人球的血书生面前,目光闪烁,心思急转。皇朝素来对神佛道余孽追查甚紧,私练左道法术是皇朝大案,一般都要惊动郡守,然后大索全郡,毕竟左道法术最重师承和资财,身后必有教唆指导之人,修行所需的丹药灵石法器符契非财资丰厚不得,皇朝诸多大索秘术有赖活体神魂血引,故功勋尤重生擒活拿。张洋本意是斩草除根,这血书生本领高强,极其凶蛮,不用法力还差点翻盘,如不斩杀实难心安。唯虑如何才能不落痕迹,不被衙门有司与好大喜功的穆巡检长猜忌衔恨。 血书生凶狠地盯着面前隐有所思的张洋,“呸”的一口向张洋吐出一口血痰,不屑的说“凡狗不知天命,汝的性命吾来日必取。若非吾恰逢破镜,尔等土鸡瓦狗早成吾剑下亡魂”。张洋看了血书生,想起了刘明血洒船头,想起了徐善才的生死不明,看到周遭死伤枕藉的一众护卫,想起了血书生的疯狂杀戮,想起了穆巡检长的断骨相搏,一时间哀悯悲痛之情满塞心胸,幽思如潮,局天扣地:“左道余孽,也敢妄谈天命!立天之道,曰阴曰阳;立地之道,曰坤曰刚;立人之道,曰忠曰孝,天生万物以养人,人立忠孝以奉天,天纲地坤以至人伦。汝辈口宣道性自然,卸欲灭念,实则貌慈心毒,言伪行恶,视天下苍生如草芥,夺万物造化于己身,欺天畏死,灭绝人欲,惑众以致智泯,动法扰攘国乱。所以本朝圣祖,涤扫天下,席卷宇内,绝闭群丑,万姓归心,此辖天地之势以取之,非极骋智辩可饰伪,乃天命所归也!尔等左道余孽,不知潜身缩首,知天识命,野鼠城狐,弄丑人间,今良山耿介之士,诛尔破亡之时,岂非天意乎!”。血书生听得目瞪口呆,神魂荡飏,无言以对。 一番怒斥,义正辞严,直抒心怀,张洋神盈气扬,宏立当场,浩然正气悠悠然充斥天地之间。倏忽间神魂仿佛沉镜拂新,神思清莹秀澈,肤寸而合,天地灵气透体而入。 “文种剔抉!”,血书生见状惊呼,“竟然是文种剔抉,难道天弃道门!”,仰天而嘘,神思恍恍,坐若死灰。 扬首闭目,张洋感受着灵气冲荡神魂,神魂中一个淡白色,米粒大种子逐渐显现出来,随着灵气不断围绕冲刷,种子渐渐莹莹璀璨,照耀神魂九幽九昧。神道蛇颈龟说的“文种”今天终于显现出来,张洋虽然早已有了文种,但必须经过文种剔抉才能开启文种并发挥文种的神奇作用。所谓文种剔抉就是身具文种之人,切意笃行文心,躬有实德,义于忠孝,泽及苍生,知行如一所致,体内的苍生信力所凝文种发芽破壳,是谓文种剔抉。张洋救徐善才,灭黑水泊水匪是忠孝之举,几经生死,仍秉持苍生为念,不负文心与苍生信力,引发文种剔抉,乃苍生明庶以功。如徒具文种而无实行实果,不达知行如一,文种虽在,可能终其一生难以破壳,泯然众人。剔抉者,选而择之,去而除之也。武种则是武者守护苍生之心与苍生信力凝成,待有除暴安良c护国保民,孝悌忠义,勇猛精进之实行实果,亦可引发武种剔抉。无论何种剔抉,都是品行如一的明庶,皇朝历来最为重视,三品以上高官在皇朝属于中枢阁部天官,官场有“非剔抉不天官”的说法。 血书生见到张洋文种剔抉,受到刺激,因为张洋是剿灭他这个道门余孽并痛斥道门“貌慈心毒,言伪行恶”有失天命后受到苍生明庶以功,这说明张洋是对的,天下苍生对道门弃之c厌之c恶之c苦之也是事实。血书生对此接受不了,道心有失。 张洋自感此行虽有凶险,但所获颇丰,静待匪巢搜检之人找到徐善才后即行回转金山城,途中舟船之上再设法解决血书生。不料百密一疏,形势突变,血书生突然气血腾扬,法力激荡,起身一震,周身紧锁的钢链天地锁顿时节节寸断,迸射四周,血书生怪叫一声,震掉身上的箭矢,不顾伤口血箭四射,飞身捡起地上自己的断臂,在张洋惊诧的目光中冲天而起,几个起落,飞出小岛,“文种剔抉的小子,今日之辱,他日必将厚报,吾去也,哈哈”,随着一声长啸,血书生飞入湖水袅袅的烟蕴之中消失不见。 “鼠辈,好胆别走!”张洋顿时急眼,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炖好的咸鱼竟然游走,几乎气了个倒仰,甩手把刚拿抓手的宝剑狠狠的戳向血书生飞走的方向,然而没有什么大用。张洋一思量,一拍脑门,三步两步来到穆巡检长前,弯身一把扯过腰牌,只见腰牌上的血色已经完全消失,张洋与青萌萌的玉牌相顾无语。“老穆,你可把我坑惨了!”,张洋看了眼昏死不语的穆巡检长,长叹一声,将腰牌扔回他身上。不待转身,瞳孔一缩,飞身将腰牌抄回,揣到怀中。 “徐公子找到了!”几个护卫抬着一幅担架,快步从岛北跑来,徐府幸存的护卫呼啦一下围过去十几人,或抬或扶,稳稳将担架送至张洋面前。张洋掀开薄被打量着徐善才,见他仍闭目安睡,不禁百感交集,用力握了握徐善才的胳膊,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善才兄,吾送你回家”。 岛上护卫不断有人将搜检到的财物交到张古处,张古分门别类堆放在聚义厅中,着人看管。张洋因穆巡检长未醒,加之众人历经鏖战,或累或伤,皆困顿不堪,遂决定在匪巢小岛休息一晚,明日启程。 待到众人散去,张洋寻了个房间入内,安排护卫把门守窗,躺床假寐,将怀中腰牌掏出,脸色阴沉地看着腰牌上重新出现的蒙蒙淡红,“该死,我怎么能用老穆的腰牌了!”。原来张洋扯过腰牌查看的时候,手中因虎口崩裂流出的鲜血沾在手指捏涂到了青玉腰牌上,将腰牌扔回时发现腰牌又被催发,只好收回藏在怀中,以免旁人见了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张洋躺在床上静等了多半个时辰,眼看得腰牌到时又恢复了正常才放下心来。张洋深感自身困惑麻烦太多,睡不着觉,干脆翻身下床带人巡视全岛,见得众人值守有序,警觉依然,方才返回聚义厅查看所获财物。珠宝钱财张洋自是看不到眼中,翻检一番,唯独发现一本练气修炼的书籍有点意思。张洋干脆灯下翻看起来,书扉页有“紫霄”两个篆体花刻,对道家练气修炼方法讲了如何引气入体及修行,最后讲了如何达到炼气大圆满。张洋看完不由掩卷沉思,血书生冲击筑基,显然有筑基以后的功法,张洋很有兴趣,思而不得,略有遗憾。 张洋仔细翻看着这本道家修炼书籍,不时揣摩其中的一些法术,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寅时,正有些疲倦时,忽闻得外边“砰砰”几声,似是值守护卫的烟火报警,接着听到窗外多人次第疾呼“敌袭”,“敌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厚颜无耻 第十章厚颜无耻 张洋在听到窗外敌袭之警时,屋外护卫已经在敲门,张洋整理一下衣裳,将强夺血书生的那把神兵宝剑系在腰间,又从怀中拿出穆巡检长的腰牌,马上滴血催发,待到亲眼看着青玉腰牌蒙上一层丹红,确认催发后一收。打开房门,不待护卫说话,便指着其中两人说到:“你二人速去探查何处示警,敌情如何”,再转头对张古说,“岛上尚有六十五人可上阵击敌,除去四周巡逻守警之外,皆来此处集结,东西南北分为四队,各队多以树木c桌椅淋湿以为拒马,多备箭矢火把,速去布置。”,张古拱手称诺而去。 张洋最后安排巡防所沈帮闲速到众人船舶停靠之处,告知看守诸护卫不可轻动,只管看好船只,以免退路被断。 一番布置下去,闹而不乱。张洋退守聚义厅,看着抬转到厅中的徐善才和穆巡检长,轻声说道“也不知你二人幸与不幸,高堂安卧,眠于危地。此番敌我形势不明,众人已成疲兵,吾尝读皇朝《珂冉公兵法辑本》,闻之:以多击少,必有灭此朝食之急;以寡击众,必存袭扰惊威之举。以此观之,若今夜敌攻急如火则当思速退,兵围多诡伏当有深谋。事若不谐,可趁夜退往金山城,吾等必保诸君无恙。”,言罢,当下手握神兵,安坐正厅持护二人身边,闭目待之以遐。 一炷香后得报,来敌甚多,至少二十余艘大船,估计合有三百余人,小岛已被团团围住,班值护卫发现敌船,及时示警,但无法靠近敌船。敌船有大型弓弩,快船百丈外遭弩箭怒射,五丈快船,一弩即被射穿,已损失两艘哨船。 张洋一听,知道敌我悬殊过大,不能力敌。现在失却水利,单凭小岛已无险可收,无强阵於前,无坚城於外,当下之要,在于怒士厉众,使知奋勇。 张洋趋步来到聚义厅前,环视四周凭借简单拒马守卫的众人,提气高呼到“诸君,彼黑水顽匪嗜血好杀,横行无制,金山府巡检司与防御使衙门几次围剿都功亏一篑,良山诸君奋起神勇,上下同心,万夫莫向,彼辈一鼓而下。今夜有敌来犯,彼船大而弩强,彼来众而锐冲,吾船虽小而善匿守,吾辈人寡而知勇猛。贼子势强而胆薄,逡巡于外不敢轻进。虽来敌有雷电之疾,而吾亦有所待也,只待天亮,金山防御使衙门重兵将至,乘而击之,岂有不胜之理!”。 众人听罢,皆是胆色一壮,豪气顿起,欢呼声一片,高呼“良山威武!良山威武!”。张洋见士气可用,向众人指着聚义厅大堂内堆积如小山般的金银珠宝道:“破贼建功,只在今朝!此番缴获贼资数十万金,破贼之后,吾分文不取,杀敌之人均分之,生死以许!”,众人听完,好似烈火兜头浇上了猛火油,皆是狂挥刀剑,齐声高呼“公子威武!公子威武!杀敌!杀敌!杀敌!”。 “呵呵”,聚义厅拒马之外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奇怪的是话音像是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而出,十分清晰,“良山的小子们不错,你这小书生娃娃有点儿意思。”,随着话音,拒马外的暗夜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不紧不慢的向聚义厅走来。 “来人止步,报上名来!”,张古见状前出几步,厉声喝问,护在张洋面前。张洋将手一抬,十几张弓弩对准了来人。 “凡兵,有以道胜,有以威胜,有以力胜。讲武料敌,使敌之气失而师散,虽形全而不为之用,此道胜也。审法制,明赏罚,便器用,使军有必战之心,此威胜也。破军杀将,乘高发机,溃众夺地,此力胜也。汝等小儿辈骤遇坚船重兵,反掌之间道c威c力加于己身,处而不乱,惊而不慌,大善!小娃娃虽巧言伪饰以激人心,力所不及,但人事已尽,也不枉老夫前来探查这一番。”,来人虽身形隐晦,但尽显沉稳平和,其言堂堂皇皇,听闻有珠玉之声。 张洋心下一沉,来人一眼看破自己心术举动,又当众品评指点,不动声色扭动局势,夺人心势,言辞如刀,刀刀入心,瞬间将自己刚鼓起的士气三言两句打压下来。张洋暗道,决不可让此人占据主动,再动摇众人心神。 张洋朗声对来人道:“善用兵者,能夺人而不夺于人。夺者,心之机也。汝既飒飒洋洋,独身探至阵前,可谓勇也,敢冒箭矢,主动示身于敌,可谓果敢。果敢刚毅,勇而无骄,意在不胜而胜!适才汝举堂堂之言以贵吾辈,称美誉赞之举,不过权敌审将,反手行取势夺威之术。汝既深通兵家至理,老于战阵举兵,又何必行此小儿辈手段!以信为欺,以欺为信,侥幸阴倾之术,徒惹人笑尔!”。 “哈哈,你这小娃娃真是生的一张利口,胜确刀兵无数!”来人走到拒马前,哈哈一笑,身形一闪,众人只觉得眼一花,来人没了身影。 “不好!”,张古等几个护卫正环卫张洋在其中,见此迅速开盾架起枪,不料一道暗红身影“唰”地欺身闪过,张洋已被来人如苍鹰扑兔一般掐颈拿住,张古等几个护卫被来人挥手拨棋子一般,连来人的身形都没看清就瞬间被扫倒,咕咕噜噜的倒了一地。 “小娃娃,这次你怎么说?老夫很想听听,呵呵。”,来人手不停,嘴也没停,手拿把攥地将张洋掐着脖子提到面前。 “老前辈见识卓凡,智高识广,局量宽大,绝尘之足,历块以方知。小子智识卑微,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张洋也是无奈,自己处对出于本心,哪知道近来事事不在掌控,如稚子玩大锤,总是砸在自家脚面上,只得低头,先拿低做小,再求伺机脱身。 “哼,你这小娃娃,刚才还口吐芝兰,谠论侃侃,一身浩然之气,有怀瑾握瑜之姿,没曾想也这般的没骨气,竟也是个样子货,曲辞谄媚,羊质虎皮,差点把老夫都唬住了。阵前斗将,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张洋被喷的一脸口水,心道这不是你拳头大吗,你拳头大道理自然一般大,软也不是,硬也不是,干脆闭口不言。 来人见张洋闭口不言,顿觉无趣,转头对着周围剑拔弩张c怒目而视的一众护卫吼道:“尔等和这个样子货一般眼瞎了吗,某乃金山府防御守捉使衙门判官程申,受金山府巡检司所托,助尔等剿灭黑水泊水匪。岛外乃防御使官兵,某见此地气息震荡,灵机散乱,疑有左道余孽存处期间,故令水军环岛而围,某特来探查。如今尔等既已剿灭诸贼子,还不刀剑立收,迎接皇朝官军入岛!”。 张洋听得仔细,忙定睛观察来人,只见程申头戴黑色漆纱笼冠,剑眉入云,高鼻玉面,尺长黑髯,白袜黑履,乃是个隽秀英勃的中年人,确实身着朱红宽领窄袖的绯罗官衣,腰带佩绶,只是众人于暗夜中远远看不清楚,及待程申近身,其动身如电闪雷劈,已将张洋擒下。 “程大人,程大人”,张洋见来人是友非敌,心中呼得放下一块巨石,觉得脖子被抓的生疼,顿时挣扎起来了。 程申冷哼一声,松手将张洋仍在地上,指着周围将信将疑的众护卫对张洋说:“你这小子还不立刻让他们点起篝火,持我印信接水军入码头。”,说毕,将佩绶交与张洋,张洋看着佩绶,翻来覆去,一脸疑惑,神情迟疑不定。 程申见张洋没有动静,怒道:“发什么呆,速去!”。 张洋向程申一拱手,“学生张洋见过程大人,吾乃良山镇官学之生员,并非官身,不能识明这皇朝官员佩绶真伪,还请大人出示官符印信。” “不是官身?!”,程申有些奇怪,问道“张洋?你不是穆山?!”。 张洋考虑到穆巡检长的腰牌还在自己怀中正催发着,不敢说穆巡检长一直昏迷未醒,答道:“穆巡检长剿匪之中舍命搏杀,身受重创,现正在聚义厅中休息养伤。” “原来如此”,程申点点头,“此上有本官官身记载,别说识不得!”,将一块黄玉腰牌交与张洋。 黄玉腰牌一入手,张洋便知道这绝对是真的,不仅腰牌玉质润泽柔细c润暖明洁,摸之软腻,状似可掐,视之如春雪初融于朝霞,触之似秋壶恬暖之塘水,玉质之佳,世间所见万中无一,绝非穆山之辈的青玉可比。程申的腰牌倒是没有催发,想来是艺高人胆大,尚不屑为之。 张洋将程申的黄玉腰牌交由张古,经办接迎防御史水军之事。再吩咐众人挪开拒马阻墙,收拾平整防御史衙门诸人入岛驻地等琐事。 过了片刻,程申看着张洋诸多安排流水似的派出,安排的有条不紊,细而不乱,众人接令也恭敬有加,无不凛然施办。程申暗暗点头,心道此子胆略过人,且心思缜密,骤逢大事而不乱,志刚神扬,遇强则强,强则更强。前番应阵之时,排兵布阵颇合兵法,提振士气,怒士厉众,果敢泼辣,兼之应时权变,见形施宜,该拿低做小之时,拉的下脸皮,弯的下身段,可谓勇足以决断,智足与权变,颇为难得。如此良家子有经国之才,他日登堂入室,纵皇朝衙府也断难埋没,如此人才,自当为防御史衙门所用。 程申见得张洋不一会儿安排好诸多事宜,即对张洋说,“且随我来,将剿灭水匪之事详细报于老夫”,说罢,大袖一挥,自向前面聚义厅而去,张洋不敢多言,急急思量自身所行处事各种隐秘和小心思如何遮掩,错后五c六步,苦着个脸,亦步亦趋的也随着程申而去。 程申入得聚义厅,首先看向安放在聚义厅中地塌上的两人,眼光一扫,走到穆巡检长跟前,头也不回,沉声问道:“这就良山镇巡防所的穆山?”。 “正是,穆巡检长昨日身先”,张洋话刚起头,就被程申大手一挥制止住。程申探身握住穆山右腕,几息之后眉头皱起,又弯下身将伤口探查一番,说道:“嗯,伤口处置的不错,手法老道,施救及时。伤在肺腑之间,受此重创还能吊住性命,颇为不易。受创皆在面敌之侧,勇气可嘉,倒是个好苗子。罢了,且送你场造化!”,说罢,程申坐在穆山跟前,伸手抚至穆山胸前紫宫穴,掌中催出灵气,法力运转,徐徐探入穆山体内,沿着穆山受创的经脉渐次推进,灵气所过之处,桥接纳补,将穆山体内破损的十余处经络一一修补好,同时催生穆山体内生机,推宫拿穴,以灵气激血壮骨,不断提升穆山的气血。 张洋在傍边看着暗暗称奇,眼看着穆山苍白的脸色渐渐回转红润,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穆山面如丹红,气息明显沉稳,由破风箱似断断续续的变得平和悠长。 因事端起因在己身,又并肩勇斗过盗匪,有些情分在其中,张洋见得穆山伤情回转,心情也是大好,当下躬身一拜,诚挚的说到:“多谢程大人,吾代良山镇诸人谢大人体恤。”。之所以代表良山镇为由做谢,是因穆山乃是官身,程申品级远高于穆山,素未平生,能损耗自身法力出手相救,这个情分不低,不是张洋这个外人能代表致谢的。程申救助穆山的行为,这又涉及到皇朝衙门之间守望相助的官场情谊,张洋在程申面前是个白身,没有官职,乃一介布衣,自然不能品评插手官场情谊。穆山属于良山镇公门之人,此次所辖赴黑水泊之人皆来自良山镇,穆山重伤昏迷,良山镇所属皆以张洋为首,是故张洋只能代表良山镇诸人表示谢意。 “无妨,适才探查发现此子竟是武种深种之辈,此番保民剿乱,这穆山身先士众,诛灭此岛诸匪人,可谓实行实果,想来武种剔抉当在不远。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此子大善,惜乎哉,竟非我金山防御史府中之人!”,说完,眼含深意地扫了一样张洋。 张洋本正为穆山可能武种剔抉而心中高兴,被程申这一扫,心下突地一跳,心中有鬼,而且还不是一只,顿时鬼心思乱撞,思虑哪里被程申看出了不妥来。 程申见张洋对自己眼色毫无喜色,反而眉眼低垂,眼珠乱转,不知在琢磨什么鬼心思。心下登时反应过来,认为这是先前冲突的芥蒂在。可自己官高位重,这局面哪能说下就下,翻脸低眉慈目,好言规劝一番?这事自己是绝拉不下脸,也只能寻机威吓一番,逼的这小子卖身避祸,说不得被拿捏住把柄,还会主动贴上。程申当下心思一定,暗想就不信一点把柄抓不住,防御史判官之职可不是街上白捡来的。 “张洋,依照皇朝《盗律》,此案虽归良山镇巡防所管辖,行捕捉追索之职,但应知会所在地属巡防司,金山府巡防司此前几番捕拿黑水泊血书生匪众不得,恐良山镇一众遭遇不测折损,趋之不及,飞书防御守捉使衙门派兵前来。本官依照皇朝《职律》之统令章,临机所在之地诸府司衙门,任品级职高者主之,照此律令,乃是此地主事之人,你可知晓?”。 “自是知晓。”,张洋应口答道,心中不禁腹诽,抢功劳就抢功劳,突然摆出如此官威,穆山已不能主事,自己一个白身,难不成还昏了头和金山府衙门撕扯一番,挣个主事之功不成!怎么吃相如此难看,倒是辜负了你这一副好皮囊!想到自己麻烦缠身,心中自然不求有功,但求借机早点脱身,先将徐善才安然送返良山镇,再找小乌龟就修炼问题答疑解惑。 程申和张洋不知道对方均是会错了意,各自按照各自的套路费力开始发功表演。程申让张洋仔细讲了一番经过,有疑问之处还反复出言询之。张洋自然是能讲就说,不能讲或隐或编,全力突出黑水泊匪的凶顽残暴,穆山的指挥若定以及蹈锋饮血,众护卫的伤亡惨重以及忠勇仁爱,仿佛自己的涓滴之劳实在不值一提。半个时辰后,总算把来龙去脉说了个通透。 张洋遮掩之事不少,连说带编的辛苦无比,待到交代清楚,暗出一口长气。不料程申突然发力,冷喝一声,“张洋,汝可知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王法法律 第十一章王法法律 张洋向程申交代完剿匪首尾,心下一松,正待找个借口天亮就带府中护卫返程,不成想骤听程申喝到“汝可知罪!”,顿时一呆。心想自己不挣功,把功劳全让给了皇朝衙门;又不贪财,此番剿匪缴获水匪劫掠浮财价值数十万金,全推脱给程申处理,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带干粮和人手为皇朝做贡献,甚至回去以后还要贴补一大笔抚恤奖赏,这也有罪! “嗯,怎么,不服气?!”,程申看到张洋的脸色由呆变怒,不由哂笑,心道,少年人,纵你天资过人,须知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你还是太嫩了。 张洋知道心中有些不平,面色上显露无疑,一来少年心性所致,二来也没有刻意控制情绪,这是表明自家身正行直,不怕构陷,不更能任意任人拿捏的意思。既然见程申察觉。也不再一味示弱,当下身躯一挺,松立岳峙,凌然之气迸体而出。 “本官身为金山府防御守捉使府下判官,皇朝正七品,掌府军户牍狱讼诸事,按举不法,纠其奸匿。岛上你曾将数十万贼资私赠你府中护卫诸人均分,你要知道此次剿匪是巡检衙门的公差,不是你张洋带着家丁奴仆来这里报私仇的事,既然收缴匪人的财物,各该贼资即属巡检衙门所有,你张洋是什么身份c有什么权利私分!不不不,你这不是私分,穆山在场,你当着穆山的面就敢拿走巡检衙门的财产,你这是明抢,这是杀头的重罪!而且是聚众哄抢皇朝财产,是重罪的重罪,依照皇朝《置吏律》,错了,是依照《刑统》,当诛三族!”,程申就张洋的罪名长篇大论一番,越说激动,似乎面对的翩翩少年郎不是刚暗赞的经国之才,而是江洋大盗,最后直接归到了“诛三族”这个大罪上去。说完,似乎对自己对发挥颇为满意,斜睨张洋,好似在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经把自己说服了。 张洋听的程申一番定罪依据,下巴差点砸到自己到脚面。心知程申有心为难,虽不知何故,但这都到了“诛三族”的地步了,张洋觉得无论行不行,自己都要再抢救挣扎一下,“程大人,私分资财,吾虽曾有此想此言,但事出有因,误会也已解开,这事没有真的发生呀!以莫须有之事定罪,实在有违皇朝律法,也有碍程大人清名,请大人明察。” “莫须有!?”,程申的语气登时上漂八度,“本官任金山府防御守捉使判官以来,条纲既疏,狱讼清静,从无人说本官不公不清的,小子,你是第一个!”,程申闻言大怒,“你当时内有贼心鼠意,外喧惑怂诱于众人,幸有本官及时制止,不然悔之晚矣。依皇朝《刑统》贼盗篇,公取窃取皆为盗,取而未得者,减一等处罚!你没私分成贼资,乃减等之罪,何来莫须有!”,程申双目怒睁,大有你可以侮辱我,但决不能侮辱我的专业能力之态。 程申怒目一扫张洋上下,双眉一飞,不由一喜,劈手将张洋腰间的宝剑抓过来,“哼,说本官以莫须有之事定罪,这把宝剑看气息,分明是道门余孽筑基之辈所用之物,定是取自血书生之手,如此也是巡检衙门所获贼资,你不告而取,占为己有,当着本官的面还敢公然腰挎于众,招摇人前,贼行猖獗如此,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张洋脸一黑,程申这是要硬上呀,当下气的后退几步,并指如剑,“我良家子,义岂尔辱!大人刚才还口吐芝兰,谠论侃侃,一身浩然之气,有怀瑾握瑜之姿,没曾想竟是花言巧语,张舌骗口,指皂为白,构陷纯良之人!如此孟浪行事,却自诩条纲既疏,狱讼清静。见官过府,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哈哈”,程申见张洋跳脚,不由的心怀大畅。前番见面,几次斗嘴都落了下风,逼的自己以力服人,胜之不武。这次能徒籍口舌以驭此辈,比起用拳头蛮力来舒服太多了。 张洋这番口花花般的无力斥责,本以为没什么大用,看到程申居然不怒反喜,不知怎地,觉得这场景非常熟悉,知道自己又落到了被拿捏住局面。“咦,为什么是又被哪捏住了,上一次是” “啪”,张洋对着自己的脑门又是一巴掌,想起来了。上次小乌龟不就是这种得意洋洋的贱相,一脸“你来求我呀”的表情。当下大袖一扫,拱手长揖,“小子鲁钝,身陷危地而不自知。程大人仁心敦厚,璞玉浑金,一番教训,乃是苦心热肠,从井救人。今救小子于危急困险,请程大人教我”。 “善,提头知尾,冰雪聪明!”,程申不禁感叹,不枉自己一番口舌,当下见时机已到,也不再铺垫其他,直接点题,“本官见你颇为投缘,适才一番考量,乃是看看你的心性。旁的话不必多言,本官欲招你为金山府防御守捉使府下司军,从九品,你意如何?” 张洋没想到是这种转折,又是险些跟不上。不过考虑一下,局面似乎也不坏。金山府防御守捉使府下的从九品司军,虽然在皇朝官职九品是最低一级,但也是难得的官身。 皇朝官员管理历来严格,简而言之就是“九品三十阶,功勋十三转”。 “九品三十阶”是指官员品级共九品,其中前三品分为上下两阶,例如一品上c三品下;从第四品起再分为“正”与“从”两大阶,大阶之下仍有品上c品下两小阶,例如正四品下c从五品上等,合计九品,一共大小三十阶。 “功勋十三转”是指官员以外的人计算对皇朝贡献是所用功勋等级,包括平民c布衣c皇亲贵族,有救国之举c救护多人重大实果(救护之后果有效,劳而无功,被救护的人依然死了,须得救之有效)c献宝献技c捐募,多是荣誉。也可以向官府申请一些好处,例如免一定税赋c送子女入高等官学c申请兑换土地c特定财物等。这种称为“转功勋”,即是将自己的功勋由荣誉转为实惠,转完功勋变不再保存。功勋八等以上可申请转官员,但限定军职不转c七品不转,就是说功勋转官只能换到或最终升官到八c九品的官职,七品以上别想了。军职虽然不能直接转功勋为官,但可申请其他对应皇朝奖励,同时它是军中授予官职和升迁的重要考量标准之一。 程申所说的从九品司军,其实是指官员品级为从九品下,官职差遣为防御守捉使府下司军,主要职责是服从判官c副判官指挥调度,简单地说,就是给程申跑腿的。 张洋清楚这是程申给的一个大礼包,分量颇重。原本张洋只能通过府城一级的考试,才能取为低级官吏,多是文职。军中职务取得只要兵士或经调用的勇士在军事行动中有突出表现,府城一级的官衙,一般要求为六品以上,才能推荐招录为军职。程申品级不够,但防御守捉使府下判官,是正c副防御使之下的第一人,对外有权代表防御使处事,因此程申的推荐担保几乎不会被郡守及郡中八部郎官打回票。 “谢程大人”,既然无力反抗,张洋也只好把眼一闭,麻利的连钩带饵一口吞下。“但有差使,职部必赴汤蹈火c死不旋踵!”。 “大善!”,程申见事已谐,不禁抚掌而笑。“张洋你乃良山镇生员,可曾行冠礼,有表无字?” 张洋知道这是相互接纳为自己人的应有程序,自然恭恭敬敬的回答,把自己和家庭的情况简要介绍一遍。张洋年方十八,再过几个月就可足年,到时依照云州郡习俗将行冠礼,加表字。张洋家亲戚不多,良山镇张府在张洋看护下倒也稳定,这既是张洋本身聪慧,也是有几个亲戚帮衬,才没有没落。张洋知道要是年内自己没有好的发展,或有官身,或结个好姻亲,偌大的家业必然受人觊觎,危机重重。这程申可以说递来个大台阶,无论如何,在结果上张洋还是承情并感激的。 程申也将自家情况说给了张洋听,听得张洋眉头跳个不停。这程申竟是皇朝京城季连城中有名权贵豪族程氏的子弟,还是个极天境的高手,对应的道门境界差不多是元婴期,在云州郡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穆山相比之下只是个显道境,对比的是道门筑基之下炼气士。皇朝将武者分为显道境c融体境c御地境c极天境,越章境c无疆境c宣王境,基本相当于对应的炼气c筑基c结丹c元婴c练虚c化神c大乘等道门境界。 程申还介绍了金山府防御守捉使衙门的职能,此衙门人们一般习惯于简称其为防御使衙门,有一正三副四个防御使,正五品上的衙门。最让张洋眼皮狂跳的是这个衙门居然是专门负责郡内左道余孽的抓捕审讯,即“掌云州郡左道诸事,受事发辰,勾检稽失,伺察奸非,督捕不法”,这让张洋心惊肉跳之时,又感侥天之幸。暗道“看来以后谁要是想查我,少不得先颠倒黑白c行倒打一耙之事”。 程申乃世家子弟出身,谈吐见识自然非凡,脾气又洒脱无羁,张洋阅历c家室相比虽稍差些,但聪敏过人,风姿极佳,两人皆是觉得相见恨晚,彼此青眼有加,随着两人越聊越热乎,程申也渐渐谈到了隐秘的话题。 “你既然今后在府中行走,当知会皇朝修炼之事。以你生员之资,想来已有文种,今后当求实行实果,守护苍生,力争早日文种剔抉。只有文种剔抉,才能于修炼之事踏入正途。我防御使衙门,特别是判官厅下,多与伺察c督捕左道之人相关,要想掌好职司,更进一步,务必要在修炼上下功夫,生死相搏之时,至少要有自保之力,方得长久”。 张洋对修炼问题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太过于无知,满肚子的疑问,偏偏心中有鬼,竟搞不清那些能问,那些犯忌。但恰逢这么一个请教的好机会,也不能白白放过,“职部在擒拿血书生之时,方知衙门官符印信对左道有克制之力,不知是何道理?如能克制左道法力,又何须过于关注自身修炼?皇朝武者修炼与神佛道有何不同?” 程申听闻,不禁指着张洋笑骂道:“你这疲沓小子,偷懒竟偷到我这里了。这些琐事在判官厅或防御使衙门藏书阁都有专门典籍说明,他日到了府中厅内,你自去寻来一看便知。今日我且与你说些书上不得见得。” 张洋一听有藏书阁这种自己急需的福利,顿时心中如猫抓鼠刨,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去寻。程申一看张洋有些坐立不安,知晓他的心思,便笑道:“莫急,我且问你,修行何为!” 这句话犹如当头给张洋泼下一盆冰水,让张洋呆若木鸡。张洋自接触《道源经》后,不知不觉触发灵异之事,又借住另一个虚无缥缈的自己引气入体,接着文种剔抉,均是被动而无心。别说修炼为何,就是如何修炼都一头雾水。骤然听闻程申所问,脑海中如惊雷乍起,一时呆了。 程申左右看看,对张洋说:“事关隐秘,你我到后头找一密室再说,出的密室,你再谢我不迟”。当下去向后堂寻了间小屋,护卫远远持护,屛绝众人,二人闭门而谈。 一个多时辰后,晓阳初升,金光四溅,擦开小岛上层叠雾霭,这时程申与张洋才开门走了出来,程申面带微笑,张洋有些魂不守舍,出的房门,张洋仿佛才回过神来,忙躬身向程申三拜,说到“多谢程师授道解惑,弟子感激不尽!”,程申也不推脱,点头笑道:“机缘在此,倒是一桩妙事!你且随我回返金山府,将这里的首尾处置了。我亲自具文向郡守大人为你申办官身告牌,估计须待旬日郡中六部才能办妥。期间你持我佩绶可到藏书阁静心解惑”。 程申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聚义厅中宣呶不休,找来护卫一问,二人均是大怒。原来二人在密室详谈之机,良山镇护卫与防御使衙门下水军因聚义厅中缴获的贼资发生争执,水军兵曹参军要将贼资搬运军船上看管起来,良山镇护卫认为自家拼杀缴获,应由良山镇看管,张洋没同意前拒不交出,双方发生因此争执,财帛动人心,数十万金的财帛那就是心动了,局势有些失控。 张洋不待程申说话,立马就是一个箭步窜到前厅,并指如剑,指着厅中喧闹扰揪的水军兵曹参军喝到:“大胆!趁程大人与吾不在,汝竟带兵私取贼资!”,兵曹参军一愣,“私取贼资”?这个剧本从哪里来的。张口说道:“我” “我什么我”,张洋劈头打断话头,指着聚义厅中地榻上的穆山,怒斥水军众人,“不,不是私分,尔等当着穆山的面就敢私取巡检衙门的财产,你这是明抢,这是杀头的重罪!而且是聚众哄抢皇朝财产,是重罪的重罪,煽动军乱,罪加一等,依照《刑统》,当诛三族!” “诛三族”,水军兵曹参军大吃一惊!顿时感到脑子有点乱,头有些发蒙。 “你看你,内有贼心鼠意,外喧惑怂诱于众人,幸有程大人和我及时制止,不然悔之晚矣。依皇朝《刑统》贼盗篇,公取窃取皆为盗,取而未得者,减一等处罚!你现在没私分成贼资,乃减等戴罪之身,左右护卫,给我拿下此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俪江唱和 第十二章俪江唱和 兵曹参军被张洋连串的心灵暴击冲的心神失守,见张洋指着自己,言称要擒拿,顿时一急外加一慌,顺手将腰间的燕尾刀抽了出来,指着张洋大喊道 “谁,谁敢,谁敢放肆,你这小子” “大胆!被我喝破行迹,恼羞成怒,你果然是要明抢!” 兵曹参军话还没说完,张洋便指着燕尾刀喝到。 “我没抢!”,“我没抢!” 兵曹参军急得连口否认,见身边众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眼光皆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燕尾刀,又是一急,“唰”的一下,忙把手中的刀插回刀鞘。 兵曹参军收刀后看着张洋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自己。 深悔自己被张洋口舌之言摄了心神,心慌之下思量不及,竟搞得仓皇拔刀又收刀,被众人看在眼中,无疑是漏了怯c认了怂,这脸真是当众在地上被张洋踩着蹭了几个来回。 “噌”的一声,这兵曹参军真的是被张洋气得恼羞成怒了,气得又把刀拔了出来,指着张洋叫到:“哪来的狂生,今日我必” “荒唐!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程申见兵曹参军被张洋几句话就说的进退失据,恼羞成怒失了方寸,暗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不得不出头遮拦。 程申现在也是头疼,张洋这小子牙尖嘴利,但扣住了穆山这个关节之人,这局面倒是不好解开。 防御使衙门众人见到这些财物,已经眼红了,自己倘若拿不出个能交待过去的章程出来,别说张洋一行,就是防御使军士也会不满。 如果拉下脸来委屈一下张洋,可巡检司事后听闻了也得打上门来讨要一份。 程申脑中转了几个思量,瞬间有了决断。 “此番贼资数量不少,需带回金山府,由巡检司与防御使衙门共同处断。依照皇朝律法,贼资所获可取三成奖励军中诸君,天亮后现将贼资中三成按照军功先行发放奖励。” 此言一出,水军众人皆是大喜,拱手称诺,迅速四散而去。 “良山镇诸护卫可计首功,比照水军军士处之” 良山镇众人一听,也自是满意而去。 张洋心中也佩服程申的果断,毕竟首功分的多点,但架不住人家水军的人多,大头还是被防御使水军拿走了,所幸良山镇诸人功劳c利益没有大损,当下心中一松,便随手拍上一记:“大人定纷止争,处断得当”。 “你这张嘴,本官倒真是有些怕了,幸好把你拉进了防御使衙门。此事因你而起,和巡检司打官司的事就交由你办理,只一点,这批贼资须归防御使衙门!” 张洋心中一苦,暗道报应来了,看来以后得管住自己这张嘴。 天亮后,众人吃过朝食,喜冲冲的分好钱财,迅速的收拾妥当,纵帆操船向金山城驶去。 过了多半日,行至于俪江之上。 张洋站立船头,见得天高云淡,江水漫漫洋洋,两岸遥不可见,如身处汪洋沧海,鸥鸟恣飞,水色烟涵,万古悠悠自依然,心怀一畅,击楫而歌: “俪水船行望金山 鸥鸟留宠落旃檀 轻啸岂偌浅云近 剑动问行紫玉寒 春粟汗青收万颗 多少碧落寄牍竿 桂花尤待秋水梦 落月停云问雕栏” “善”,程申世家子出身,最喜这般洒脱风月,金相玉质之姿,当下不由亦是击楫而歌: “六月俪江蕴黛深 骄阳迢递碎花阴 青山尽书天地趣 云海已昭倦客心” 歌罢,二人相视大笑,声动俪江之滨。 金山城,乃是云州郡一个府城,城深且广大,分为上c中c下三城,七区九十六坊,人口千万,地处俪江要冲,物产丰富,富庶非常。 上城为各府衙机构所在和权贵住所,真正的非富即贵之地,寸土寸金。 中城为商贾云集之地,有城中七十二坊商区,每个区都是专门的商铺林立之地,地价腾贵,是云州郡排名前五位的大坊市。 下城为车马脚牙店聚集之地,是为整个金山城提供服务的低端人群聚集之所,也有人口买卖c车队运输c租赁等低端坊市二十四坊。人口最多,龙蛇混杂,最为藏污纳垢。 程申与张洋一行在傍晚时分入得金山城,直接停靠水军码头后,将良山镇等人安顿在军营,张洋带张古等四个护卫直接入上城,将程申安排入防御使衙门客房内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程申早早换来张洋,与其同去拜见防御使。 金山城防御使衙门绝非良山镇巡检所,但是从客房到正厅,就走了将近两炷香,期间楼堂林立,无不鼎铛玉石,富丽堂皇,穿亭过廊,经四道捜检之关,才得到正厅节堂。 张洋躯从往复,转来转去,看得眼花缭乱,到了节堂前已经头眼发蒙,不辩东西。程申让其等在门前,自己跨步入内。 张洋昨天已经程申告知,今天拜见的这位是防御正使薛成,正五品上。 “职部程申拜见薛大人,此去黑水泊幸不辱命,逆匪已被剿灭。”,程申入节堂,拜见上官后,遂将具文递上。 薛成接过随身书办转递的具文,翻看起来,看了多半炷香的功夫,才缓缓合上具文放在桌上,说到:“些许蟊贼无甚大碍,倒是有左道余孽藏匿期间,此事之事颇为麻烦。你将追查之事抓紧了。本官将相关事宜上报郡守府,相必不日郡守府将派员到金山主事。” “诺,此番能破左道余孽之谋算,良山镇张洋当居首功,此子智勇双全,且是官学生员,职部想举其为司军。”,说完,程申将另一份具文转交薛成。 薛成见程申举荐,知道程申身出富贵之门,志美行厉,处事磊落,素来眼光颇高,不由笑道:“程判官举荐,想来必是人才。” 薛成将该举荐具文仔细的看了一遍,文中详细描写了张洋在剿匪中的言行举动,特别是对穆山昏迷后主事举措得当颇有赞誉。 “此子凭征调,以军功入官,倒是可行。你且唤他进来,吾考他一考”,薛成视程申为亲信,打算见一面就通过此事。一来程申办事稳妥,二来知情识趣,配合自己颇为顺手,此次顺水人情惠而不费,三来府中之人寻常皆不愿与程申交恶,怕平白惹了其家族,故而防御使判官这个要职也只有像程申这般的人才能坐稳。 张洋受招入节堂,入内含头收腰,急驱十几步,于节堂书案前两丈处停身而拜,双手相架,徐徐直伸,拜至齐腰,口称“良山镇生员张洋,拜见防御使薛大人”。 “既是皇朝生员,免礼吧。此番围剿黑水泊水匪,汝杀贼奋勇,调度得当,剿灭匪巢顽匪,起获贼资多,今程判官欲以军功两转推荐汝为防御使司军,汝” “汝可是已经文种剔抉?!”,薛成话说到一半,突然惊问。 “确已经文种剔抉,大人明鉴”,张洋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坦言而告。 薛c程二人均是先惊后喜,因二人皆是武种剔抉之途,文种剔抉虽见过不少,但大多都是年过四十c甚至五六十岁之辈,三十岁经文种剔抉就已经是皇朝翘楚了,足以名动数郡,所到之处,万人敬慕。今天看张洋年龄不过十七八,既然被人一直直称其名,那就是没有行冠礼起表字,绝对不超过十八周。 “好!好!好”,薛成大喜过望,没想到防御使居然招了一个不满十八的文种剔抉之人,顿时感到程申眼光毒辣,手段高超,心中暗暗对程申竖了个大拇指。 程申知道张洋文采斐然,不是个样子货,也没想到居然是文种剔抉之人,他自认素有风云之志,也才在二十出头才经武种剔抉,正是走上修炼之路,行至今日,看起来容貌像三十岁出头,实际已经活了三百多载,自诩傲睨得志,今天见到这个妖孽,也是一惊。 须知文种剔抉远比武种剔抉要难的多了,主要难在聪慧敏学与实果历行合一,皇朝虽没有文武贵贱之别,但武者一直是极为推崇好学,很多的武者本身就是大儒,很多书生骑马射箭也是必修,像张洋这样的家室不错的,必定家中会有好的拳脚师傅多年教授,敌对个寻常人都不在话下。 按说张洋无论是偷血书生的天地灵气入体,还是经文种剔抉引灵气入体,都是不同的修炼方式,应当被程申c薛成这样的高手一眼看破。可看不破,要说这诡异,就在张洋体内藏得虚身所至,虚身纳天地灵去入体,如貔貅吞宝财,居然可以不漏分毫,外人一看,只认为是个体强身壮c气血旺盛之人。 “哈哈,好啊好啊”,薛成笑的见牙不见眼,如此良才美质,在自己手中,无论如何也要抓牢握紧了,当下对程申c张洋说道:“惊才风逸,今始得见。程判官所荐,本官见仁则喜,今日便着人将举荐批文递至郡守府有司,待好事成就,方算遂心快意!” 程申c张洋闻言皆躬身而谢。 及待程申c张洋退出节堂回返,程申对张洋说到:“不想你精进如斯,已经文种剔抉,看你应是仅在剔抉之时沟动了天地灵气,尚未引气入体。关于修炼,你可按我先前所说,持我佩绶到衙门藏书阁翻看典籍功法,如需外借,每次仅限一本。待你持有本府官身后,可持自身官符印信入内”。 张洋心中一动,暗道藏书阁果然有借阅限制,自己有了官符印信也是九品下,如何及得程申的品级和借阅权限,看来这又是一个礼包,估计只有十日八日左右,须得格外珍惜。 防御使衙门的藏书阁在衙后小山岗之上,说是藏书阁,其实是一个独立的大院落,光是十层以上的阁楼就有二十多座,还有成群的配房c暗室甚至地库,占地数百亩。 藏书阁既是藏相关典籍的地方,也是赃物室和珍宝存放处,像这次张洋缴获的血书生的宝剑c修炼书籍等物皆收押于左道物品地库中。 藏书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层层查验身份门禁,警戒程度之高,远在防御使节堂之上。 “张公子既然要查阅修炼相关典籍,藏书阁第七楼就有皇朝修炼典籍功法,十层以下皆可翻看借阅。”,程申因张洋尚不是防御使衙门中人,特派随身护卫黄兴陪其到藏书阁一行,一来引路,二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黄兴知道张洋乃是程申看重的红人,将来也是防御使衙门的后起之秀,也甚为殷勤。故而张洋在黄兴一路细心解说中,顺利来到藏书阁内。 “多谢黄司曹,因程大人嘱咐我看些左道典籍功法介绍,以便将来索捕缉拿之时不虞有失。不知这道门典籍功法藏书阁内何处可翻看?”,既然来了,张洋就有枣没枣也要四边打几棍子,自己身上道门法典引起的问题,自然少不得要多在道门典籍中查找原因。 “这道简单!”,黄司曹听罢不以为然,皇朝缴获收集的道门功法典籍多如牛毛,因为皇朝武者不能再修炼道门法术,故而道门典籍功法少有人问津,在地库中都放得快长毛了,当下指着前面一间密室说,“张公子请看,前面左手边那间密室就是五号地库,专门堆放此类东西,张公子尽可随意翻看,唯独一点,这地库之内地东西无防御使大人许可,不能外借,只能就地查勘翻阅。” 张洋虽然最想进存放道门典籍功法的五号地库,但怕自己急躁中漏出什么马脚,于是压住心思缓步来到藏书阁第七楼。 “来着何人?”才进第七楼,张洋眼前一暗,还没适应这里的光线,就听着耳旁有人出言喝问,唬了一跳。 黄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显然知道这里面的讲究,在门槛外忙回到:“这是良山镇张公子,得程大人推介,防御使薛大人首肯,不日将为防御使司军。程大人亲赐佩绶,着张公子到此查阅典籍功法,先行了解下,以备不虞。” “哼,又是个高门贵子,佩绶拿来!”,第七楼的门禁之人显然对世家子弟无甚好感,听得程申推介,才勉强未再责难,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张洋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暗道这防御使衙门真是抠门,这楼内都不点一盏灯火,一进来就成了睁眼瞎,这黄兴也不提醒一声! 腹诽归腹诽,张洋还是赶紧摸出程申的佩绶,佩绶才一摸出,瞬间感到楼内顿时变得灯火通明,也看清了身边那个门禁之人,三十多岁模样,面色赤红,似有木讷,中等模样无甚出众。 张洋暗笑一声,知道这昏暗定是楼内禁制之一,到是将人的心思摸透了,猛一进来,眼不能视,定以为光线变化所致,如心有恶意,这一个迟疑就会送命。 这门禁子将佩绶接过,放入一个玉匣,“啪”的将锁扣扣上,然后将玉匣上插着的玉牌递给张洋,没好气的说到:“待得出门,将玉牌插回,即可取回佩绶。”,言罢,看也不看张洋,转身坐回门旁长椅上闭目养神去了。 张洋觉得这门禁子的态度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黄兴,黄兴露出一脸尴尬,“张公子切勿生气,这关志勇就是这脾气。” 张洋一听此名,回想此人言辞,心中明了。皇朝富贵人家起名以一字为贵,二字为贱,例如程申,姓程,单名一个申子,薛成c张洋等皆是如此。 关志勇,姓关,名志勇,说明出身贫贱,难怪一听世家子弟就怪声怪气,想来是吃了这出身不好的亏,心怀愤懑。 贫贱人家起名一般不敢起单字名,如关志勇起名时叫关勇,不仅会被富贵人家耻笑攀附之心,也还会被周遭贫贱人家嗤笑得了失心疯。 因此一听名字,基本可以断定家世,一看穿着打扮,基本可以断定贫富,一听谈吐,基本可以断定学识传承。 张洋知晓关节所在,也不能纠缠此时,自是一笑而过。 张洋转入六七丈长的大屏风之后,放眼一看,一层近百丈地上,密密麻麻的竖着一排排顶到楼板的书架隔层,各种书籍不下三c五万本,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张洋随手从不同书架上抽出几本,只见有介绍皇朝地理图集的,有介绍各郡人口分布的,有介绍水文航运的,有介绍各种商品类别产地的,包括庞杂,心中一沉,暗道这样一本本翻看到何时才能找到想看的书籍典章。 张洋再仔细一对照各书,发现各书有个共同点,就是在侧面书脊都有个红码编号,心知藏书阁必有索引纲目,在一层环顾巡视几番,没有什么发现,不由哀叹,县官不如现管,还是得过关志勇那一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浮生一梦 第十三章浮生一梦 张洋为了快速检索到所需要的资料,不得不又回到第七楼门口,来找关志勇。 只见关志勇闭目懒躺在斜背椅子上,慵慵懒懒,不时还咂咂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 “关兄,吾欲在楼内寻访适于文种剔抉者修炼的典籍,不知那里可以查到检索纲目”? 张洋走到关志勇身边,低声问到。 “嗯嗯” 只听得关志勇不清不楚的嘟囔了几下,毫不理睬张洋,一翻身,给了张洋一个大脊背。咂咂嘴,又睡去了。 张洋见这样子,知道关志勇有意为之,装睡不理是在故意为难自己。想到这次程申的佩授借用天数有限,和这个夯货不值得浪费时间。 当下张洋大袖一扫,懒得和关志勇多说一句,转身回到藏书阁一层。 张洋决心靠自己来推算藏书阁的编码条纲,暗想,此非托大,凡书阁藏书,编码条纲必有规律。编码条纲这事自己在家中做过多次,家中藏书三万多册,重编和修改乃纲举目张之事。 此地虽大了十数倍,但一门清,万法通,有何难处!况且今后少不得来此,难不成每次都要低声下气去求那个夯货! 说干就干,张洋先数清一层纵c横的各排书架数量,得纵横各十九排;然后每排每层取书三本,记下其编号,按照书脊编号分列归纳,得出纲c类c集c卷c册条目最大统计值,共得总纲七c分类五十六c分集七百六十二c各卷二千四百二十六,单册最大值则为八万四千五十九。 张洋据此数值,推算出纲c类c集c卷c册条目所在基本位置,然后除去山川地理c条令法度c人口户籍c物产货殖等暂不需要总纲,留下修炼典籍功法总纲。 然后精确修炼典籍功法总纲各排书架所在位置,进而故技重施,搜捡取样,确定了秘药炼制c神兵冶炼c军阵策略c阵法器械c修炼功法等不同类c集c卷c册条目位置并进行筛选。 分拣完整个一层书目,只花了张洋一个半时辰。 张洋暗暗记下相关位置,随即上得二层楼阁,有了一层的数据与经验,张洋发现二层典籍功法存放与一层基本一致,只不过级别上高一等c内容更详细。直至查验到到九层,更是确定的这个判断。 通过简单的翻阅,张洋发现四层以上的典籍功法大多属于御地境层次,相当于道门金丹境,现在与自己距离过大,无须多操心。 张洋当下沉下心来,在藏书阁三层以内仔细寻找c翻阅有用的典籍功法。 《破风十三拳》,练的筋骨粗大,拳如面盆?!太过刚猛,略过! 《金风炼体诀》,十年入门?太过漫长啊,童子之身才有效,坑人呀! 《地峰三十六剑》,剑成锐不可当,如山峰临头,一峰险过一峰,三十六峰齐出,极天境难挡!咦,这个好呀!嗯,残篇!对应的地峰剑铸造方法遗失,疑为流落道门洞天福地。哎! 《翻天刀法》,刀成七十二式,练成可荡气绝云,一刀裂碎空间,哇,御地境之上才可修炼,可恶! 《蹈海神功》,借水原力催动,可发挥三倍以上攻击力,不错呀!嗯,须海中精怪与人类混血方可修炼!噗! 《血魂印》c《玉峰暗刃》c《混天棍法》c《圣王乾坤掌》c《游龙身法》 藏书阁不愧是郡中排前三位的藏书之地,张洋被接连不断的秘籍功法晃瞎了眼。 “震惊,啊呸!是镇定!我要镇定!” 张洋不得已暗咬自家舌尖,硬是压住险些惊喜至狂的心情。暗道,别急c别急,这些龟孙的功法一个也跑不了,先找修炼功法,法术乃小道! 《浮生诀》,凝练的信力精纯无比,且法力善隐匿,让别人看起来飘忽不定,如面对虚无缥缈的人生,不易被人察觉且交手时多有无处着手之感,对敌先胜三分。 定了!就它了! 张洋经过比对挑选,最终选定了这本《浮生诀》作为自己的主修功法,对这种虚实相间的功法自觉颇是契合。 藏书阁每层都在阁楼四周设有舒适的阅读区,今天没看到有其他人,张洋就拿着这本《浮生诀》到借阅席那边,随意找了一座位,坐下来仔细翻看起来。 《浮生诀》是七万年前皇族中的庸瑜亲王所作,庸瑜亲王当时乃是越章境高手,也是文种剔抉之人,道德文章到现在流传也是甚广。 庸瑜亲王结合自己经验和修炼体会创造了这本修炼功法,原本为皇族修炼秘诀,因其晦涩难懂,少有人能练成,渐渐被降低密级,列入到五品衙门典籍功法藏品范畴。 《浮生诀》首先详细说明了文种c武种与神佛道修炼的区别,这大概因《浮生诀》的创作时间在是开朝之初,神佛道修炼仍是主流,故而需要着重说明这部分,以正本清源。 其后待神佛道各守山门不再主动入世,关于文种c武种的修炼已经成为正途,相关神佛道修炼异同之辩也多不再提及,而这部分,恰恰是张洋最为关注的,也是目前选取这本修炼功法时考量的原因之一。 《浮生诀》开首的“统篇”,详细说明了道家修炼与文种c武种修炼方式的区别,指出道家修炼是引灵气入体,但天地灵气不能直接被人体炼化吸收,因此道家根据修炼经验,总结出三条修炼之路。 第一条是丹道周天之法,道门修炼今此仍以此法为修炼正宗,占据道门修炼主流。 丹道周天之法是化身为炉,以天地灵气为主,兼吸天地其他精华,用自身体内五脏精气c神魂魄力c骨血精粹,以自身意念为牵引,以任督二脉为核心,以神魄为楫,以血骨为舟,身精与外气合练,融合天地灵气精华,凝藏法力于丹田,凝成道门法力。 第二条路是经脉周天之法,虽然也是讲求凝结金丹,但修炼方式与丹道周天完全不同。讲究神与气合练,神与脉相和的照法,讲内视,不以意念引导,而是顺其自然,念随气动,亦步亦趋,以经脉为舟,练就奇经八脉,最终法藏丹田。 第三条路是意念周天之法,这种道门修炼之法不讲求结丹,也无须结丹。此法讲究虚极静笃,心猿不驰,意马不奔。不讲求引导天地灵气及精华入体,而是要以自身意念在体内大c小周天穴位经脉内运转,引发修行者自身体内的混元气,并通过修炼将混元气逐步壮大提升境界。意念周天之法道门大多数的认为不外引天地灵气精华入体,难以修成,修炼的人已几乎绝迹。 庸瑜亲王认为道门这些修炼之法乃大缪,其中丹道周天之法c经脉周天之法绝对是错误的,这是以身为药,将自己作为了天地的补品,好似将自己当做天地间燃烧的蜡烛,不断燃烧自己精c气c神c血,将自己融进了天地,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给炼没了。 至于意念周天之法,庸瑜亲王认为其立意在道门法途中最贴近修炼大道,但仍未有窥得见修炼的本真之法,混元气是什么,道门自己都说不清楚。 世间凡夫俗子因无法引灵入体c沟通天地,大多修炼图便宜去意念周天之法,谓之外家内功之流。彼辈虽能借此强身健体,但终与修士的修行渐行渐远,最终沦落成凡间武功,道门中反而没人去修炼了。 根据道门修炼之法的源头理论错误,庸瑜亲王认为修行者首先要立心,即在修行之初要确定自己在天地间的位置,是从属于天地,受天地规则支配,将自己归化于天地规则之中,最终化为天地之物,还是确定自己是独立于天地的存在,有自己的意念神魂归属和行为准则。 将人视为天地之灵,独立于天地,与天地并处宇宙,这是圣王修行之法的核心和根本大道,开朝圣王曾著有《易传》典籍,内有文曰: “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 庸瑜亲王秉承圣王这个立道之本,进而阐述了文种c武种的修炼之途,即以文c武两途确立人道根本,为人道立心,确信并确认自己在天地间的所在,知其所在,可知其所为,以人道苍生信力凝化天地灵气精华为自己的法力,藏于己身,混而同治,为人道修炼正途! “此言大善”! 张洋读的喜不自禁,字字句句仿佛直中心神,无不契合,心下对庸瑜亲王的分析阐述佩服之至,暗想: 道家因循为用,时变为守,视人与万物为一同,不为人先,不为物后。 其认为天地规则乃至理,人当守其时而顺其意,以无为为有为,这岂非将人道终归泯于天地,则人道何存! 人族先祖战天斗地,筚路蓝缕,创建人道何其艰辛,百万年来方有今日之局面。倘若依照道家“治人事天”之念,认为“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念虚词伪饰弃人族百万年苦争,人可无欲无求亦无人道之争。退返上古,披毛戴甲,率性而为,人与妖禽何异! 盖人道不存矣,则不争其道也, 道家之言,其言烁烁,其心漂测,秉持人道不足多矣。 道家修炼亦是如此,不求向天地证己道,反而求己身去证天地,缘木求鱼,所谓修行,净是镜中花c水中月,不可得也! 道家将五脏精气c神魂魄力c骨血精粹融入天地之灵,根本不是炼化天地之灵气,而是被天地之灵气炼化了!以身为药,药尽丧人,以神魄为楫,以精气血骨为舟,化为了天地的补品,自绝于人道正途。 道家所谓飞升,只不过是将人族本质,“本真之我”给炼化没了,失去了“本真之我”,自然就不再是天c地c人三才相持相依,会被天地排斥,也就是被天地当成垃圾排出去了。 道家修炼之法,错误可笑之极,竟然将“飞升”当做修炼追求,力争将自己之所以为人的本真炼化掉,力争成为天道c地道c人道三者共同的垃圾,难怪飞升者从来不回来,原来是天地人之间已经没了他的位置,谁会将自己拉的屎再吃回来!何况这屎早就凉透了! 张洋想到这里,不禁哈哈大笑,手拍着《浮生诀》,笑得气喘不已,难以自制,连声笑道: “浮生一梦!浮生一梦! 庸瑜亲王,你真是个厚道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虚空置身 第十四章虚空置身 张洋在佩服庸瑜亲王睿智的同时,深感庸瑜亲王的腹黑,道家修炼者发现自己修到被天c地c人三道所共弃,何止会感到自己的修行实为浮生一梦,恐怕道心都会尽丧。 感慨万分的同时,他接着再细看《浮生诀》的修炼内容。 《浮生诀》将修炼分为显道境c融体境c御地境c极天境,越章境,其后的无疆境c宣王境,对应的基本相当于道门的化神c大乘,因为庸瑜亲王在写《浮生诀》的时候只有越章境,所以未涉及其后境界。 他仔细翻看了显道境和融体境的修炼,这两个境界基本相当于道门的炼气和筑基之境。 显道境其为现露道基之意,即确定人道修炼的道基,主要针对文c武种剔抉之后如何引气入体进行了指导,这个境界主要在于炼化天地灵机融合苍生信力凝成道气,将道气溶于血脉,藏道力于血。融体境则是将道气融入血c骨的阶段。 与道家修炼不同,《浮生诀》不采取以身为药的修炼方式,而是将文c武种中苍生信力和天地灵机相融合,形成人道法力,藏于身躯,分别凝练至血c骨c五脏c神魂。这样凝炼出来的法力叫道力,与道门的灵力外放是完全不同的。 道家凝天地灵气所成的气c液,在体内为灵气c灵液,外放体外的法力则为灵力。道家将自己血骨精华融入天地灵机中,以为自己炼化了天地灵机,实则自己的血骨精华被天地灵机炼化去了,故其法力实为天地灵力一种,并非真正被修炼者取得掌控。以身为药的修炼方式入门远较人道法力容易,代价是将自己卖身给天地,成为天地灵气的攒存之所,失去了真我之基。 张洋按照《浮生诀》所载的方式,暗暗震动神魂中莹莹如玉的文种,只感到随着文种的震动,天地灵机不断被文种钩动和吸引,从他头顶百会穴虚虚而入。 神隐而微动,只觉得百会穴如瑶池歌台春暖,神女酥手轻点,头皮微劲皱,但却舒爽无比。随后似鹤引禽伸般的,他牵动这股融合道气延伸到四神聪穴c当阳穴c伴星穴c囟会穴,这种血骨畅动和神魂舒快渐次过风府c走天门c神关,经会阴,分走双手合谷c双足涌泉,一个搬运,约十分之一的道气随着穴道经脉运转渐渐溶于血脉,气血精旺些许,道气隐于血脉之中,驰而不张。 他觉得整个人的精气神状态都在随着道气搬运不断提高,天c地之间隐隐有拓引交持之感于己身。 “呼”,长出一口气,通体舒畅如置身温塘玉液,他不由暗暗体会这种神机交融的奇妙感学,觉得这道气中正仁和,垠淹如润玉藏身,与虚身曾接引的天地灵气粗狂奔放显然差异巨大。 张洋遥遥抬手一挥,一股道气随着手指挥动破指而出,道气随着心意将面前小塌上的空茶盏一卷,莹玉白瓷茶盏起身飘向他的手中。 “哈哈哈哈”! 张洋单手一握,将茶盏抓住在手中,初展修士手段,心情大好,似五月天赤日下喝了杯冰饮莲露汁,不由得满意地大笑起来。 体内有了道气勾连,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自己的虚体。这虚体在自己的体表覆盖,与自己虚实同体而居。 张洋暗暗提调神魂,推动虚体,几息后,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出现了重影,当下牙根一咬,拼命提调神魂牵引推动虚体。 渐渐地,渐渐地他又看到了对面的“自己”,所不同的是,这次的视角不是虚身看向实身,而是实身看着自己的虚身! 张洋仰天长嘘,心情成功实现了坠身向下的大反转。 这鬼虚身的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各种状态层出不穷,他在《浮生诀》中也没有见到任何相关记载描述。 烦躁!原本初尝道力,张洋颇为欢快雀跃,此刻那颗欢快的心掉地上摔成了碎渣片,顿时没了研磨体会《浮生诀》的心情! 起身徘徊在一排排的书架之间,张洋的眉间愁云尽锁。 虚身!虚身!虚身! 他心头不断盘旋着这个梦魇般的念头, 从何而来?! 因何而来?! 尔来其何!? 其何如之!? 嗯,《圣王天地术》! 徘徊往复之间,张洋突然被无意间映入眼帘的一本书吸引住了目光。心中莫名一动,抬手将该书摄入手中。 《圣王天地术》分为上下两册,乃开朝圣王所创,上册为“地册”,内有七十二术,即七十二个常用小法术,分别对照金c木c水c火c土五大类法术,例如招云唤雨c焚火遁地c擒人拿物c搬土避水等等。修炼较为简单,从显道境开始都可以用,境界越高c道力越精纯的,威力就越大。 圣王七十二地术修炼精深者可以根据五行相生相克原理,施展,甚至创造出异种道力攻防之术,例如火隐于木,木能生火,木术火术同发可施展“疾风遁”风术;水避于土,土克水,土术水术同发可施展“陷地术”和“覆地术”,土术大于水术则为“陷地术”,水术大于土术则为“覆地术”,道力深厚者可瞬间在敌人站立之地陷地千丈,覆土倾之。 下册为“天册”,有三十六个威力较大的法术,例如“雷霆术”,可将雷电化为兵器为雷矢c雷刀c雷剑c雷斧等,可将雷电化为雷兽如雷龙c雷豹等,可将雷电化为专攻神魂等法雷c专攻阴魂等焦雷等;例如“枯骨术”,将对手拉至虚空强令天地夺其寿命。 三十六天术等级较高,威力奇大,非御地境以上难以练成。 法术神通不是张洋关注之初,他关注的是通过主流的法术来考量道力运用的思路,想借此推敲虚身与道气修行之间的关系。 “虚空置身”! 当张洋看到七十二地术中的这个词时,脑中顿如钟c鼓c锣c钹c铙c锤c铃齐响,眼睛瞪得状如几只小手从中伸抓出来,紧张的似乎怕书上哪句话撒脚跑溜溜了,两手紧紧抓着这书页,直要把这圣王“地册”捏出书油来。 “以己道证于天地,则天c地必留位于吾辈。吾身为实,人道之基石,不可动损。吾辈之位虚于体外,如影随形。此谓虚空置身之妙”! 秒!妙之又妙!他激动的将涉及“虚空置身”的部分反复看了十数遍,渐渐地又感觉不太妙了。 他看明白了,这“虚空置身”之术是圣王道法独有之术,但并不神秘,属于任何一个修炼圣王人道功法的修士必修的法术。好似道门低阶炼气士必学的所谓“火球术”一样,属于居家修行游历必备的常识小术。 “虚空置身”之术是根据人道修炼理论,证明自己不从属于天地,行的是人族之道,以人道为道基,那么天c地承认你的独立地位后,将会在天地间给你让出一片虚空作为修人道者的人道空间,以示“天c地c人”三者平等的姿态。这个人道空间时刻与这个修士贴身而在,如影随形。 只不过这个空间根据修行者道法的境界不同,空间也会有很大的变化。简单的说就是道法境界越高,虚空空间越大,反之则越小。 例如张洋这样的初入显道境,道法空间可能只有寸许! 寸许是多大?张洋抬头含泪,尽显郁闷,心道:大约c可能c应当,只有寻常的酒杯口大小。 酒再酸,该喝还是得喝。酒杯口再小,他该戳还是得戳! “这该死的虚空!该死的虚身!” 为了看看虚空c虚身之间的关系,张洋抬手伸向自己眼前的虚空,心中反复默念着开辟“虚身置身”之术的口诀,以道力绕指而行,右手颤颤巍巍的探出一根食指,在自己眼前寸许之处轻轻一点。 “啵” 虚空清荡,如乳液入幽池,鱼吻破清波,围绕着他点出的手指尖荡出些许微澜,他只觉得指间微凉,心想: “成了??” 慢慢收回手指,只见点触之间的虚空,蠕蠕荡荡地消融开来,慢慢地凹透出一个小口,果然只有常的酒杯口大小! 张洋看着自己点出的屁大点儿的小洞,顿时有些恼了,嘴角一扯,白眼一翻,腹诽道: “天地何其吝啬也!嗯?!” “慢着”“慢着”! 他突然发现这个屁大点儿的小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动了一下! 慢慢趋身向前,张洋脑袋一点一点的探出,凑到小洞跟前仔细往里看。 果然!小洞里似乎什么东西又闪了一下! “奇哉怪也,这里面到底藏的什么宝贝?!” 好奇害死的不仅是长毛的禽兽,更多的是蜕了毛的人。 张洋右眼凑在这古怪小洞口上,努力地贴着洞口,正好奇的向里面瞅着,突然发现这个一闪一闪的“宝贝”很是熟悉。 “咦,这不是眼睛!” 他发现小洞里居然是一只人的眼睛,正在睫毛碰睫毛的盯着他,还一眨一眨的! “啊!呀!啊!吖啊!” 张洋顿时炸毛了,惊得一蹦三尺高,像是待宰肥猪被开水烫过的似的,惨叫连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书阁惊变 第十五章书阁惊变 毫无心理准备,张洋一惊之下非同小可,蹦起来惨叫着一个倒仰飞出老远。 可惜他忘了,“虚空置身”乃是如影随形,根本不可能离开他身边。 他翻滚在地上,扭过身来回头一看,那个眼珠子和他眼对眼的盯着看他。 “哎呀” 猝不及防,这个突兀出现的眼光又给了他一个心灵暴击。慌不择路,他连爬带滚,没想到已经贴到了楼梯边,顿时一脚踏空,打着旋转向楼下滚去。 从藏书阁三楼咕咕咚咚滚到二楼,张洋惊魂未定,翻滚着直接扑爬倒地。 “大胆!你是何人,如此孟浪行事!” 随着一声怒喝,又吓了张洋一跳。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双绯红小靴子,被一身紫色裙遮掩多半,抬头向上看,紫色罗裙缀满了金色丽花纹,一点乌膏朱唇,眉黛细长,双眼含秋蕴春暖,眉眼流转似引动了心中瑶瑟,顿时挑动心弦三二声。 “仙姿佚貌,绰约多姿” 张洋跌落楼梯,狼狈之下,那料竟然惊见如此美人,不由脱口说出一句赞叹之语。 “好胆贼子!竟敢浪言调戏防御副便范大人”! “什么?防御副使!范大人?!” 张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感到这藏书阁有点邪门,至少和自己是犯冲,自打进门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他没想到这个玉貌花容的女人,竟然是防御副使大人! “不错,正是防御副使范淼大人!你是何人,如何进的了藏书阁?还不速速道来!” 张洋这时才回过点神,歪头一看,直见范淼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人,鹰钩鼻子薄嘴唇,一双金鱼眼睛正盯着他透着剃刀般的凶光。很显然,这几声喊喝都是这金鱼眼发出来的。 “你又是何人?当着范大人的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张洋施施然起身而立,抬手整了整云发幞头,又挥袖拂了拂长衫,拱手相范淼见礼: “梁山镇生员张洋见过范大人。此入藏书阁是经防御使门下判官程大人推荐入内,适才不慎失足跌下楼梯,让大人见笑!” “哦,你就是程大人向郡守大人推荐的那个司军?” 好似玉珠滚盘,范淼樱口轻张,似笑不笑的问道。 “正是学生,行止失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 范淼不冷不热的回答,看似不愿再多言,转身欲拾阶而去。 范淼身后的金鱼眼见两人有问有答,没人搭理他,脸上顿时挂不住,恶狠狠地看向张洋,说道: “大人宽宏,不欲与你计较,还不速速退去,休得在此呱噪! 真是个不长眼的混人!只是一介白衣,也敢拿腔作势。这老关怎么守的门,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放!” 张洋听得这金鱼眼言辞刻薄,脸上挂不住,心中不禁升起怒气,虽然不便与其纠缠,但起码怒怼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啪”! 只见张阳双手在面前一拍,然后看着手心说: “蚊虫苍蝇,嗡鸣其道,真是烦人!” “哈哈,不错,有些蚊虫只会嗡嗡几声,徒惹人厌!” 金鱼眼见张洋竟敢作弄他,正待借故发飙,再狠狠折辱他几句,在范淼前摆摆威风,显示存在,忽然听得有人公然出言相帮,不由一怒,向张洋身后看去。 这金鱼眼不看便罢,只看了一眼,顿时矮了半截。 “见过郭副使!” 金鱼眼的怒气就像一小块冰块投到了滚水铜壶中,消融的一踏糊涂,不情不愿的躬身向来人见礼。 “罢了,不用多礼了,本官只不过是替范大人教你一下,免得日后程判官给你脸色看,范大人的面子上也过不去。你说对不对,范大人?” 原来,来的人居然是另一位防御副使郭文剑,张阳心下了然。 虽然觉得两位副使大人同来藏书阁有些异样,但郭文剑的貌似出言相帮,却将他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看双方这语气,范淼和郭文剑似乎不太对付,双方应该对张洋与程申的关系都心知肚明。金鱼眼挤兑他时,范淼看似两不相帮,但冷眼以观的态度,其实是乐见其行。郭文剑出言相帮,明面上看是帮他,其实是用言语将他逼到了范淼的对立面,等于强行让他选边站队。 程申背景深厚,两个副使虽然不怕,但也不愿直接得罪。可他张洋就没什么很硬的根脚了,转眼间就被当成了两个副使斗法的棋子。 张洋心中暗呼倒霉,心中暗想这真是神仙打架,他还是躲得远点好。当下一言不发,慢慢挪动脚步,向一层走去。 张洋到了一层,突然想起《浮生诀》还仍在三层,有心回去拿,但抬头看了看楼梯,头皮顿时一麻,心里暗道,算了,两个神仙在上面打架,他惹不起躲得起,明天再来吧。 他打算回去以后先找程申,把身边这个眼珠子的事搞清楚。 “真是流年不利,到处都是麻烦事!” 张洋嘀咕了一声,向大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突然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洋才悠悠转醒。 “咦,我似乎c被人袭击了”! 张洋醒来后第一刻脑袋里自然涌现出这个念头,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顿时唬了张阳一跳,一摸后脑,果然有个鼓包。 “到底是谁!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公然在防御使衙门里出手袭击我!?” 张洋又惊又怒的同时向四面看去,顿时觉得前面经历的那些都不算是什么事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看屋子里的装扮,他似乎正身处一个道观之中。 “施主,你醒了!来来来,快把药喝了。” 一个束发盘髻,青袍云鞋小一道士的出现,让他彻底确认了自已的判断。这个莫名其妙的情况,顿时让他心中有些发慌。 “你这小道士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话刚一出口,张洋顿时觉得更不妙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床榻之上,根本动不了分毫。 “施主,你几日前昏倒在道观门口,观主一向心善,救下你后,还倒贴许多好药材施救于你。我乃观主座下童子,我叫李玄正。” 玄正小童说了事情的因由,见张洋呆呆的不说话,便近身托起的头,说道: “也罢,你病得它般重,根本动不了身,谁让我这人心也善,这药再喂你喝了罢。” 说完玄正小童子便要将手中半碗黑呼呼的药灌到张洋嘴里去。 “莫急,莫急,小师傅莫急!” 张洋闻着那药气味冲鼻,心说也不知这药有毒没毒,自己身体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丝毫不能动,如果要再有毒,岂不是雪上加霜!他连忙制止小童子灌药。 “小师傅,不知这里离金山城有多远?” “金山城那是什么地方?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洋听得心中一沉,急忙追问道: “那云州郡,小师傅总该听说过吧” “你这人说话真是有意思,大乾王朝一共有三十六州,共有三百零八府,从没听闻你说的这些古怪地名!“ 小童子看向他的眼光,顿时有些怜悯,看来是怀疑他脑袋受到重创,神志有些不清了。 “啊,大乾王朝??” 张洋听闻,又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这个大乾王朝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对啊,我们大乾王朝立国万年有余,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万年前,洪武皇帝并四国建立大乾王朝,一统海内,多年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其中少不了我们国师功劳!” 童子说的兴起,提到国师不禁露出十分自豪的样子。小童子阅历见识不多,不一会儿就被张洋掏完了底子。 通过和童子的聊天,张洋知道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一个叫大乾的大陆,四面都是海水,整个陆地上只有一个国家:大乾王朝。 大乾王朝统一大陆后,已经近万年没有动过刀兵,国内歌舞升平,道教乃是国教,国师就是道教中水平最高的真一法师担任。 真一法师并没有什么法力,纯粹是因为道家理论精深,弟子众多,又是现在皇帝的老师,所以才担任国师的。 张洋也曾仔细的体会过,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什么灵气,相反苍生信力过于浓郁。如果说原来所在的世界苍生信力不过占到三分之一还弱,那么现在这个世界苍生信力足以占到九成九! 张洋知道灵气是天地灵机的主要组成部分,现在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灵气。他只感受到十分浓郁的信力。 “唉,有没有灵气,这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身体动不了的状态!” 张阳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都暂时摆在一边,打算先解决自己动不了这个情况。 “至少药是不能再乱吃了!”,张阳怀疑自己吃的药,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处,自己被人袭击后落到这个状态,如果喝的这个药对自己身体真有好处,出手袭击自己的人又怎么会听之任之? 还没想好怎么对付这个小童子,就被小童咚咚咚咚的把半碗药灌了下去。 张洋觉得这药一落到肚子里,自己马上变得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此后的几天,他每天都被灌上一大碗药,喝完药以后,总是会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天早上。 直到十五天后的早上,张阳惊恐的看着小童又将半碗药端起,要灌到自己肚里,他有心对小童说几句话,可惜喝的这十几天的药,让他的头脑昏昏沉沉,两眼发直,思绪神志都不大清楚了,口中只能嗷嗷两声,却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呯哗啦”! 伴随着一两声声响,他看见眼前小童倒了下去,只见一个青衣的中年道士,正手持一根木棍,对着小童骂道: “呸,你这个小贼!道爷我当年可是练过的!” 张洋看到这一幕,知道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赶紧冲着中年道士,呵呵呵的哼叫了两三声,心里只希望这中年道士能明白他的求救。 还好这中年道士仿佛是专门为救他而来,一棍子打晕了童子,这人也不多说,背起他就向外跑。 出的门来,直接院子里还躺着两个道士,看样子也是被这中年道士打冷棍放倒了。 中年道士背着他快速的跑向道观门口,门口有辆带竹蓬的马车,中年道士将他往车蓬里一扔,对着赶马车的一个中年商人说: “得手了,速速离去,这里的首尾交由我来处理!” “徐公子,我们还是赶紧一起走吧,你要是暴露了,小云她们娘俩怎么办!” 中年富商打扮的人急着对中年道士喊道。 “无妨,那帮杂毛我有办法对付,赶紧快走,一定要保住这个文种!” 张洋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只觉得马车飞奔起来,中年富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圣皇保佑,这个文种决不能再被道门贼子夺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算计天机 第十六章算计天机 张洋躺在马车里,这马车也没什么减震,车轴硬杠,飞奔起来直颠的张洋如面团一般在车棚内滚来滚去。 “喔哇哦” 不一会儿,他喉咙一酸,胃里像是被一把大手紧紧的捏攥几下,几股发黑发酸的腥水直接从他的嘴巴里喷涌出来,吐的满车都是。 “公子没事吧? 这些紫云观的杂毛道士给你喝的东西,叫镇魂汤。镇魂汤是专门压制神魂的,连喝三十日,此汤可把人变成毫无意识的活死人。 然后这些杂毛道人就会将神魂中的文种设法剥离出来,给道门之人种下,成为假种之人。如此恶毒的之事,亏这些道门贼人也做得出来!” 随着中年道士的絮絮叨叨,张阳隐约听到了盗取文种的来龙去脉,不过听了十几句,就感到神魂倦怠非常,不一会儿便撑不住了,又昏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睡就是三天,等到他三日后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 张洋看看身上的锦盖玉铺,再看看金玉堂煌的香薰大屋,听着几个看护小丫鬟的且喜且欢,不由想起了自己良山镇的家,心中总算有了些熟悉踏实的感觉。 不一会儿,张洋见过的中年富商,在得到丫鬟回报的消息后,快速赶来。 “圣皇保佑!公子你总算醒了。老徐和我总算是没白冒这个险!”,中年富商见到张洋神色无大碍,不由大喜过望。 “张洋见过员外,多谢员外与徐先生救命之恩。”,他对这二人冒险相救颇为感激,言语行动之中,无不透着真挚。 “张公子无需多礼,吾乃谢广字元才,徐公子你先前在紫云观见过的,他叫徐舍字鹏宇。” 谢员外自我介绍了一番,坐下与张洋聊了起来,并将此地相关事情给张洋做了详细的介绍。 原来谢员外和徐舍原本都书生,而且是心性文采都十分出众的那种,剔扶少年成名,文种深种,名动府郡。 这二人和张洋情况差不多,都是刚刚文种剔抉,尙未引气入体就被人掳到此处紫云观。不幸的是谢c徐二人被连灌三十日镇魂汤,然后被剥离了文种。 “那个文种被拿走后,有没有其他的危害?这些道门将文种拿去做什么?” 张洋对对于文种能被抢夺,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文种被拿走,对我弄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可惜人这一辈子只能凝结一次文种,被拿走以后,就不会再有了。也就是说,没有了修炼的可能,只能做一个凡夫俗子,等死了。 倘若我辈只要一心为苍生福祉各尽心力,心向圣贤,秉持人间正道,朝闻夕死,有没有文种倒也无大碍。圣王有言:君子谋道不谋仙,君子忧道不忧贪。可道门就不同了,他们会找一个文思郁郁之辈,用自己的文思包裹夺来的文种,从而将文种借为已用,形成假种,旁人根本无从察觉。这样道门就可以把他们的人插入到各个衙门之中,或卧底为间,或扰乱地方,根本防无可防,这才是对皇朝大害!” 张洋知道神佛道门对于世俗权力觊觎已久,不断使出各种方法,渗透到各个衙门之中,但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被害者。 “如此说来,岂不是有很多文种剔抉之人都已经被道门之中的人所替代?”,他顿时感到形势有些严峻,看来自己在防御使衙门当中被掳走,是早被道门之中的奸细给盯上。 “倒是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能被夺走的文种,仅限于文种剔抉但尚未吸收灵气入体的人,一旦在体内形成道力,这样的文种夺走也没法被他人使用;而没有经过剔抉的文种,就算用镇魂汤取出以后,马上就会碎裂。所以我和徐兄猜测应是道门之中对于可能文种剔抉的人早就派人盯着,一旦发现文种剔抉尚未修炼出道力之人,道门的人就会马上出手,将人掠走,送到此处。而此处据我和徐兄推测,可能就是道门的一处洞天福地秘境,专门用于培养道门的假文种之处!” “嘶” 张洋听到此处乃道门的洞天福地,也就是道门的一处小秘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这道门好大的手笔,为了培养些奸细,竟然启动专门一处秘境。 “这秘境如何脱身?!” 他马上问到关键之处。 “唉,吾与徐兄早就想脱离此处秘境,前前后后已经探寻快二十年了。个中的辛酸,一言难尽! 徐兄为了探寻道门秘境的出路,扮作道士混入道门之中探查,而吾则和这秘境之中巨贾人家卫家结亲,娶了卫家嫡女卫灵,兼利用卫家的钱财势力,这些年来我们倒也摸到了一些头绪。” 提到如何脱离秘境,谢员外的情绪明显低落许多,言谈之中,感慨万千。 “我们已经打探到,进出秘境的通道,可能就在醇亲王府中。醇亲王是当今大乾天子的叔叔,其深迷道门秘术,为了追求修炼道门秘术,求得长生,居然放弃了当皇帝的机会。 如今的国师道一曾经就是醇亲王的师傅。通道的大门应当就在醇亲王府的密室之中。这个消息还是我们买通宫中和王府多名内侍,加上卫家有一个偏房之女入宫以后成了贵妃,多方打探才探听到这个消息。但醇亲王府中密室附近戒备森严,我们也没机会去探查。” “那如此说来,谢员外与许先生冒险救我,所谓何来?” 张洋听得有了秘境通道的下落,不由精神一振,但随即意识到这个关键,可能又要着落在自己身上。 “我们二人救公子,一则是感同身受,不愿公子再落入吾等的凄惨境地,二则就是如果张公子能够修成道力,展现道法神威与醇亲王和当今天子面前,未必不能说动二人开动密室之中的秘境通道,毕竟正途修炼的道力,乃是真正的大法力,绝非现在道门那些低端走徒骗术可比,这样一来成算颇大。” 谢员外也知道此事不能遮掩隐瞒,直接道出了原因。 “此事恐非这样简单,此处若是道门的一种秘境境,谁知秘境当中有无道门高手看护?想来秘静的出口之处必有道门之人看守,如无周全打算,难免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枉送了你我的性命。” 张洋为出得秘境自然愿意出力一搏,但前提是这件事情必须考虑周全,与其随二人鲁莽行事,不如另谋他法。毕竟目前这些事情只是耳闻传来所得,他必须再仔细探寻验证后,才能谋定而动,故而现在这话尚不能说死。 “关于此事,公子请勿担忧。 吾等已探查清楚,因此秘境内灵气不足以修炼,道门起初曾在此秘境驻守过几名筑基修士,结果几年过去,几名修士纷纷跌落境界,后来又派出几名高阶炼气士,仍然是止不住的跌落境界。 后来道门只能依靠境内朝庭的力量维持道门的地位,一旦出现大的变故,就会调动几名高阶炼气士或者是筑基修士进来扑杀一番,随后就离去。 秘境之门打开以后只能停留五到六天,每年才能打开一次。公子只要在这一年当中修炼出道力,取代道一这贼法师成为国师,我们就可以趁机提前打开通道,逃离此劫!” 谢员外似乎认为这个问题不成为什么问题,向他做了一番解释。 张洋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向谢员外说道: “兹事体大,容我考虑一两天再作答复。” 谢员外知道他一时之间接受如此多的信息,恐怕得要时间消化,才能进一步思量考虑和决断,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自己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年,自然也不会急于这一两天,于是就嘱咐他好好休息,吩咐下人将许多珍贵药材送来用于张洋身体恢复,又盘恒了小会儿,就告辞了。 张洋躺在床上将谢员外所说的事情在脑海中反复过了几遍,觉得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基本可以相信。他心中暗想,此番脱身的难点,首要在于在这种环境下如何修炼道力,没有足以自保并震慑他人的实力,一切都是妄谈! 至于如何取得醇亲王的信任,让其打开密室,使用秘境通道,就必须击破道门在皇室之中的威信。 一个人想推翻一个教派,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自己必须成为更加强大的另一派! 要想动摇瓦解一个比较稳固的势力,他作为一名世家子弟,这些权谋之术是从生下来就开始学的,至于单打独斗,好勇斗狠,血溅五步之事,在世家子弟看来,那不是本事,那是匹夫本能。 张洋躺在床上,望着流云浮金的帷顶,静下心来,一步一步盘算着,如何将这秘境中的道门势力打倒在地。 在他看来,秘境当中,因为天地规则不全,加之这个所谓的大乾王朝内无民乱c外无强敌,所以人道之势强而天地规则弱,导致人道心里过于浓郁,而天地灵机百不存一。 关于天地灵机和苍生信力的关系,庸瑜亲王在《浮生诀》中有过分柝阐述,庸瑜亲王的看法是天地邻居和苍生信力是可以相互转化c相互影响的。这一点张洋基本同意,但他根据自己虚身对于天地灵气吸收的情况,甚至对于小乌龟神力的影响来推测,灵气过于充裕之地,人道必然不昌盛! 比如上古时期就是如此,灵气过于充裕,生机遍地,草木可成精,禽兽亦可成妖,而人道并不昌。等到人族崛起,在天地间形成人道信力,天c地c人三才之道才逐渐平衡,很多灵机就被转化成了人道苍生信力。 草木成精,妖怪成形,为何最终都是成为人的形态?皆因天c地c人三才之势,草木精怪,并不在其中,必须择选一道而从之。 天生地养,惟独人乃天地之灵,其余则为万物。 万物若生灵,则必归于人道。 万物若无灵,则复归于天地矣。 骨消于泥,叶落归根,此乃天道。名垂千古,传承有序,此乃人道。 道门在秘境的优势在于势力沉淀深厚,根基庞大,非强力可夺。但祸常起于萧墙,坚城破于内乱,倘若道门自己的心乱了,内讧了哪?! 想到这里,张洋双手一拍,不由哈哈大笑: “且让你们这些左道余孽看看吾的手段!哈哈哈哈!” 他得意之余,不由得震动文种,引发体内些许道气,推手向室内斗彩云龙纹三足香炉一挥,只见袅袅青烟慢慢凝成了个五爪青龙,麟甲张扬,活灵活现。 “哈哈,道力!吾已有之,此天机也嗯,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 张洋正在得意洋洋之机,突然觉得自己疏忽了点什么要紧的事,心里一咯噔,控制情绪,想了几息后,啊呀一声怪叫,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门子上: “坏了,我把虚身忘在藏书阁里了!啊呀,我竟然把虚身给弄丢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挑动天下 第十七章挑动天下 张洋想起以前都是虚身看实身,在藏书阁那次突然出现了实身看虚身的角度,张洋因为这虚身的问题层出不穷,烦恼之下没有来得及收回虚身,等到发现“虚空置身”之术,心急之下,一试,结果悲剧了,一连串的事突发,他没什么回手的机会,就被掳到了这秘境之中。 “哎,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啊!” 张洋顿时犯愁了,这虚身虽然自己也没有搞明白什么作用,是好是坏也难说,可毕竟是自己一样隐秘非常的东西,乍然发现丢了,心里还是十分空落落的。 特别是虚身如果被人发现的后,会引发什么动荡,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也实在说不准。总之,他此刻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该死,这虚身里还存有大量炼化过的灵气,哎呀,这下损失大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惶惶不安之机,突然又想起一件闹心事! “还有那只该死的眼睛!” 张洋一想起那只在自己开辟的虚空空间里诡异的眼睛,他立刻躺不住了,挣扎着起身,感觉身体还是有点虚,腿有点软。等他颤颤巍巍的站在床前,用手一挥,拂开遮隐空间的虚空,发现他置身空间里空空如也! 这次张洋可是做好的充分的心理准备,正目露凶光的准备和虚空空间里那只眼睛怒怼一番,探探那只神秘眼睛的来历底细。没想到他酝酿了半天情绪,一眼怼了个空,眼珠子差点闪着。 “哎呦,这怪眼也丢了?!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他有些郁闷,不在自己掌控的事总是难以让人感到愉悦,特别是反复在三,就足以让人怀疑运数的好坏了。不过作为一个心性极佳的人,他对于安抚自己远比安抚他人情绪要精通些。 “所幸丢的都是些变数,至少眼下自己显得正常了些不是!” 这样一想,心情顿时爽快了许多。他放下心中块垒,继续安心的推算着如何在这小人间造反以及算计这方天地这个很有前途的伟大事业。 三天后,谢员外再次拜访,二人坐于内堂详谈。 “扰乱天下皆反!这 反转天地灵机!你! 引发灵气复苏!这c你!” 谢员外听完了张洋的计划,只感觉气也喘不上来了,顿时惊立如雷劈的蛤蟆,下巴都快要砸到脚面上了,他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张洋,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捂着胸口,明显有些受惊过度。 事实证明,伟大的事业首先必须有颗伟大的心脏,谢员外的心脏明显小了一点,充分说明了他被困在这方小秘境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张洋成竹在胸,看着谢员外听闻计划后的震撼惊骇的表情,也不说话,安坐如钟。悠悠然茶盏一端,清龙舌香茶浅尝几口,感受着漂舒如云似雾的茶香绕舌而开,微笑着静待其慢慢消化各该计划的要旨。 差不多一炷香后,谢员外才将两颗瞪圆的牛眼一松,颓然向身后圈椅一个顿坐,长长出吐了一口浊气,叹道: “先圣有云: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今闻公子之言,慕公子风姿,斯言始信也!” 言罢,谢员外再次起身,正颜向张洋一拜: “吾代此境中被痛夺文种的诸君谢过公子大恩! 圣王先贤之道不彰,道门荼毒此境苍生久矣!道门避世事天,有志于天道而无为于人间,虚言伪饰,邪说诬民。 此间世人多愚弱拙钝,受惑左道师婆术士,符咒摄运,种种不法之事,皆左道鬼虎狼虫之术相扰也。 世有贤者大儒,不忍见苍生受惑,出言发声,顷刻间便遭扑杀,诬以狂吠斜论,毁典灭迹,身死族诛,血泪盈襟,天地尤怜! 苍生何苦,东诓西骗以欺之,致其投身取祸,尚不能自知。彼不知大道直行,原无隐怪,忠孝可以事天,仁义可以酬地,诚信可以恒之,退让可以相守,慈良可以互持。崇德修身即是人道天堂,伦常乖舛便是无边凶海,又何必惑彼祸福之说c轻信左道哉? 公子涤荡左道荼毒于此境,宏扬至圣先贤之效用,秉持人道正途于天地,此为小境苍生幸甚,此境天地幸甚哉!” 张洋没想到谢员外被掳劫到这里夺去了文种,又困顿此间近二十年,由失魂绝望再到奋臂螳螂,直到今天才窥得一线生机,心身激荡,百感交集,自然将心中苦闷心酸道出些许。张洋自觉得配不上这般赞誉,只得起身侧立,对谢员外拜谢以示避而不敢受。 此刻谢员外对张洋是又敬又喜,有心问的牢靠,不禁心声尽吐。张洋对谢员外等人倾力相救非常感激,亦是言辞诚挚。二人均觉得关系更亲近了一步,各自劳心尽力,又细细对将计划反复推算谋划周详。二人窃窃耳语谋划了多半日,谢员外才喜滋滋地告辞,又急吼吼地去施行这个翻天拖刀绝户计去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半个月后,大乾王朝三十六州三百零八府陆陆续续出现了大量流言和匿名揭帖,言之凿凿的说上界五菱天尊有感本界世人所持奉道家十分虔诚,将遣派仙使降临本界! 有人说,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天地将有大变!十万年未遇之大变将至! 有人说,仙使将打开天地之门,引动天界灵机入大乾,届时凡人可延年益寿,万物生机勃发,不再有饥荒贫苦! 有人说,三月后仙使将赐世人修炼成仙之术,有缘之人人人皆可修炼成仙! 有人说,仙使将在修炼仙术之人中招取七十二仙徒,成就仙缘不是梦! 有人说,半年后仙使将至大乾京城祈天台开坛讲法,有缘者皆可旁听仙音! 有人说,仙使将在京城内建浮云观,传下道统,年年开门收徒! 有人说,紫云观所传道术皆是道门不入流之辈瞎学的歪论,不是道门正统! 有人说,大乾国师标致法师就是不信奉五菱天尊之道,天地之门不为此辈所开! 有人说,要是继续信奉紫云观那一套假道家理论的,不能修炼,不能成仙! 有人说, “啪!够了!” 随着一声怒喝,一个白瓷乾窑茶杯摔在地上碎了八瓣还要多! 一个朗目星眸,高鼻丹唇,霓裳霞袖的俊美道士眼盯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小道童,面如寒冰,银牙咬的咯滋滋的直响。 “哪里来的贼子,好胆!竟敢与我紫云观为敌!” 俊美道士冷声喝骂道,云袖一甩,唤道: “清风c明月!” 厅门外两个道士应声入内,躬身拜见,齐曰: “拜见观主!” 原来这个俊美道士就是大乾国师标致法师,此时听闻各地流言揭帖遍气,人心骚动,舆情铺天盖地直接指向紫云观和他本人,怒不可遏,潮鸣电挚之势,如天威地绝般弥漫开来。 “你二人带护法二百人,持吾名帖,去典州c明州等北地十二州,拜府过县,弹压舆情!凡有狂吠妄言之徒,着地方府衙重惩不殆!如有围攻各地分观c言辱各观“三都五主十八头”者,杀无赦!” “诺!”二人起身一拜,领命而去。 “朗月c繁星!” 紫云观正厅门口侍卫而立的两排精干道士中,另外两个道士应声入内,躬身拜见。 不一会儿,厅门口两排精干道士中三三两两的就有十几人纷纷领命而去,奔赴各地弹压。 “观主,观主!” 只见一个小道童跌跌撞撞的向正厅跑来,口中仓皇的呼喊着什么。 标致观主听闻,回身一扫,顿时剑眉一竖,怒目而视! “观主” 小童子刚跨进厅堂,抬头一看标致的脸色,立如身中两道箭矢,顿步而止,变浪呼为喃喃之语。 “高呼疾语,何事仓皇!” 标致厉声问到。 这小童正是给张洋喂过药,后被徐舍抽冷子打闷棍放到的李玄正。年纪只在十三四的模样,被观主这么一吓,顿时更慌了。 “醇c醇c醇亲王驾到,他他,他面色很不好看,不等通报,直接就闯c闯了进来!” 标致闻言心下一沉,看来这场风波已经大到连皇家的人都坐不住了,醇亲王此来必是打听消息,可惜风波暴起,他自己也没弄清此时的来龙去脉。 不一会儿,只见厅外涌进来一群彪悍之人,个个筋骨张扬,衣着华丽,中间簇拥着一个年近四旬的精壮汉子。 此人身披赤黄大氅,佩金戴玉,龙纹直领交错,头颈高扬,丹凤双眼之间目光如刀似箭,面带急躁,步履带风,走路霍霍然有雄雄之姿,金戈铁马之风扑面而来,此人正是大乾醇亲王! 标致见醇亲王已经进到厅前,心下无奈,只得上前揖礼。 “见过标致师傅。师傅无须多礼,本王听闻各州关于仙使的传闻甚嚣尘上,紫云观乃我大乾道门之首,标致师傅又是得道高人,此番风波已经震动皇室,陛下也颇为关注,唯恐处置不慎,轻则有碍紫云观清名,重则朝纲震动,天下波澜。是故本王特来紫云观,不知师傅何以教我?!” 醇亲王军旅出身,性格直爽泼辣,一见面就直述来意。标致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计较,当下一指厅中宾座: “醇亲王来意贫道已知,且坐,待贫道一一说来。” 当下请醇亲王谈下详谈,二人挥退闲杂c护卫,标致才徐徐将刚才的诸多弹压安排道出。醇亲王一听,不以为然,说到: “此乃应敌而动,不知敌之深浅来意,恐劳而无功,疲于应付!想来师傅定有其他谋算,本王也不算外人,与贵观合作经年,知晓贵观在上界有大神通c大势力,难不成请不来几个仙人,展现仙家本领,压服人心,诛灭宵小?” 标致洒脱一笑,回道: “些许宵小,尚不足为虑。彼妄言天机,怎知口舌之快岂可变动天地灵机,待到三月后无天地之变,清者自清,天道仍在吾不在彼,众人自会知晓此乃虚妄狂吠之言,彼不败而败,为世人笑,王爷何忧之有! 唯虑者乃贼子假托仙使临界为名,暗地里不知要谋划什么阴损的勾当,因此关键在于弹压舆情,使得舆情不至引发民乱。王爷则应对朝中勋贵重臣多加关注,如贼子有所谋算,内无勋贵重臣为助,外无强军乱民加之,如何能动摇道门与皇室根基。至于请本观上界仙人出手,尚无必要。内无心腹之乱,外无强军可援,些许宵小,待的贼行彰显,王爷可一网成擒!” “大善!”醇亲王听闻,不由击案叫好。 其实醇亲王此番只是为确认天地是否会有大变,造反?醇亲王可不怕这个,只要手中的刀还在,论起斩将夺旗之事,醇亲王自信谁也翻不了天。 醇亲王是知道天地间有修炼仙术之事,也多次见过紫云观从上界请来的仙人,确实有大法力神通。醇亲王怕就怕这些涉及神仙鬼怪的事,超出了他能力和理解范围,心里一点也没底。此刻听的标致言之凿凿说天地大变乃是根本没有的事儿,顿时放下心来。 标致接着又与醇亲王东拉西扯些私己话,将醇亲王客气送走不提。 就在大乾各州人心扶摇,舆情肆虐之时,张洋正在书房内写一本对于他和这个秘境都至关重要的大作:《道心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人心大乱 第十八章人心大乱 《道心诀》是张洋准备在小界内广为散发的修炼之法,他之所以要自己创造这本功法,是根据小界内灵气隐而不显的情况,结合自己对天地灵机和虚空关系的探索思考推论而来。 这个小界内灵气百不存一,显然在外界的修炼功法没有办法拿到此界来直接用的,因为一个小周天都支撑不下来,微弱的天地灵机就会消散于天地间,根本就无法实现牵引天地灵机入体。 根据天地灵机的来源,他判断所谓天地灵机发自天地,受各自世界的壁垒所限,并不会直接消散于各自世界的虚空之外,必然以各种形式存在,至少在一个封闭一界内是不灭不减的,甚至因为人道灵机加入只能增加不会减少! 因为人是天地之灵,人道则是天道和地道之外的变数,人道可直接影响天地之道的运转,继而天地灵机则会随之变化。 上古之时,人道尚未形成,天地间肆虐着的都是天地的灵机,人c妖c鬼c神c魔c精怪等作为万物之灵陆续出现,战天搏地,相互厮杀,最终人确定了人道,定下了忠孝传承,其他的万物之灵没有与之相比对的道统,不得不作为人道的分支存在,例如道门c佛门c鬼道c神道c妖道等等,都是人道的分支而已,不可能脱离人道而单独存在,也不会单独被天地认可。 人道定,天地不得不承认后,天地灵机会被道门c佛门c鬼道c神道c妖道等以各自的方式汲取炼化,天地就会出现各种不同的灵机,神佛道门法力和鬼c妖等法力也是灵机,不过是天c地c人三大道的灵机,而非仅仅是天地灵机了。 灵机有了属性,就不能被其他小道分支所汲取,而各小道分支共同能汲取的都是天地灵机,就会显得不同时空会出现天地灵机不足,无法修炼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对于天地是个假象,因为天地灵机并没有减少或者消失,只是暂时转化成其他形式的灵机,但对于人道各分支来说,譬如他现在面临的,就是天地间几乎没有了灵气,无法汲取天地灵机修炼。 张洋考虑到这些问题,因此决定创造一门可以在天地灵机不足的地方可以修炼的法门,这不仅是对他天地人三道认知水平能力的一个检验,也是此番破局的关键手! “夫天地始于极,极之所在为无,不可名状。有之始于名,名则有之。何谓有无,盖人得矣。天地生万物,人类而其中,得忠得孝,前卫内心道,后为人间道,两道合一谓之人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皆人道生,名而得之于天地间,天地共庆之,得天地人三才。”,张洋在《道心诀》开篇总纲先说了天地人三者的相互关系,当然核心的变化他不会说,当做看家本事,藏着紧着哪。 随后他放下笔,端坐于书桌前,挥手将置身的虚空小洞招到头顶百会穴上,沟通天地,徐徐将自身意志退出该虚空,将它暂时还给天地。他对这个小小对空间内再投入神识观察,发现这个酒杯大小的虚空空间在他推出后,便有丝丝的天地灵机漫漫而入,不到盏茶功夫就有精纯的天地灵气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置身虚空。 张洋不由嘴角上扯出几分笑意,这正是他发现的虚空妙用,通过将虚空空间暂时交还给天地,同时只允许天地灵机进入该虚空内,天c地c人三者是充斥整个秘境内的宇宙,绝不会出现不属于三者的空间,因此他将自己的人道空间交出,不管天地答应不答应,都只能接手这个空间,等于张洋强制天地接管! 因他交出自己的空间时,限定了天地只能以天地灵机方式占有该空间,天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被动接受,这就是说,张洋在天地灵机稀薄之地,自己创造出了一个酒杯大小的灵机充沛之福地! 张洋徐徐从百会穴将此股精纯的天地灵机汲取到体内,融入七成的此界人道信力,天地灵机与人道信力相融合,走四神聪穴c当阳穴c伴星穴c囟会穴,渐次过风府c走天门c神关,经会阴,分走双手合谷c双足涌泉,三四个搬运,终于将三成天地灵机与七成人道信力融合成所需的道气,随着穴道经脉运转渐渐溶于血脉,那种血骨畅动c神魂舒快的感觉伸延开来,他忍不住的闷哼了几声。 “果然可行!天可量c地可测,唯有慧思无边无漫,非此,人何以与天地而齐乎!” 张洋敲定了这关键的一步,心下大定,暗道世间机缘不定,但天地有恒,以无测人心算计天地之恒,怎么会没有定算胜数哪!当下神气飞扬c气血两鼓,干脆趁着这股心劲继续修炼起来。 随着张洋不断汲取天地灵机融合人道信力入体,气血当中的道力沉淀也越来越多,气血搬运途经心脏转紫府,居然慢慢的在紫府中形成了一个小晶粒,微如尘埃。 “嗯?!此乃何物!” 他心中一惊,自家修炼中出岔子颇多,本就有点疑神疑鬼,自家身体中突然多处一物,还在要命的紫府之内,如何能不惊。须知紫府乃眉眼之间深入脑中的虚空之穴,历来是修炼较为重视的重要穴道,出现他物,不搞清缘由,恐怕九成修行者也没有这么大的心脏,至少他绝对没有。 张洋神识探进紫府,轻触这个微尘般的晶体,这小晶体颗粒在紫府中央浮浮沉沉,毫无反应。他一边将神识关注在这小颗粒上,一边继续缓缓运转灵机入体,融成道力随气血搬运,半个时辰后发现微尘颗粒有随着修炼逐渐变大的趋势。 “咦,似乎来源于道力运转,于我并无大碍!”,他发现颗粒可能来源于道力修炼的沉积,故而推断应当是无害的。这才放心大胆的继续炼气入体,凝结道力。 一成c两成c三成 随着张洋道力搬运的不断进行,他全身气血中的沉积道力不断在上升,身体内气血搬运之声如大浪行船,声鼓波动,血色也逐渐由鲜红转为赤红,已经炼化的部分涌动如金液,沉如铅汞。 “咔嚓”! 张洋一惊倒地,发现自己竟将身下的圈椅压断了腿,倒在了地上。他“啪啪”拍了拍身上长衫,起身探查己身,发现竟然道力溶血到了七成,心下不由吃了一惊。扳指一算,才过了三个时辰呀,按照在防御使衙门藏书阁内翻看的修行资料介绍,道力溶血是最为缓慢的一关,资质差的人差不多要花上十年之功,资质好的也要两年左右才行。 他思来想去,结合自己利用文种牵引天地灵机入体做对比,发现文种牵引天地灵机入体较他这种强制天地置换空间的方法慢了十几倍,想了半天,他觉得似乎是虚空空间内天地灵机的精纯度要远高于大体位境面,另一个就是道力运行线路问题,他运行的线路是俗世内家功法的运行线路,不是丹道周天c经脉周天的运行方式,也不是浮生诀与意念周天的运行方式,而是虚空引灵机入体,与体内人道信力相融合,再运转类似于意念周天的线路,但意念周天之法并不引气入体,这个有巨大的区别。 “虚灵气?” 张洋隐隐把握住了关键,应当是虚空空间所纳入的灵气特殊,可以称之为虚灵气,这种灵气入体,结合意念周天运行之法,产生了这种奇效。 “大善!大善!”,张洋不禁有些喜出望外,自己没什么修炼经验,仅凭着对天c地c人至理对理解,创造出了这门具有奇特修炼进度对功法,想来庸瑜亲王在面前,也少不得好好的夸奖一番。 “意念周天果然不愧是道门三大修炼之法,幸好道门之人没找到引虚灵气的入体之法,现在估计道门修者已经没人练这个花架子了,哈哈,空守宝山而不知,道门余孽,你们等着!” 他想起屡次吃的道门的大亏,不由决心这次在这个小境好好报一报这个恩怨。 张洋提起笔来,借着自己摸索的修炼之路,在《道心诀》总纲之后分别写下了“正道心”c“辟虚空”两章,分别将道家意念周天之法写入“正道心”,将以实身求证对应虚空之法写入“辟虚空”章。写完后,他尾部注明:仙使传法总c分两章月后再传后法。 他唤来谢员外,将功法交由谢员外秘密的大量印制,着人随着卫家的商队和其他隐秘飞禽迅速向大乾各州传播。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大乾王朝,北地c明州,府城明州府内,北市,得月楼 一个绮罗满身的胖胖富商与几个朋友正在三楼雅间内吹吹喊喊c吃吃喝喝,突然压低声音说到: “陈老板,你先静一静,哎,大家听说了吗,坊间传闻真有仙使传下仙法啦!” “切!老姜你也太落伍了,这事你说你还压着个嗓子说,跟有什么大秘密似的”,陈老板似乎是南郡一带的口音,虽然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们了,可几杯酒下肚,姜老板听着还是有点绕了弯路: “!!在哪里在哪里?!” 掉到沟里的显然不光是姜老板,傍边一个正贪杯的闻言突然猛一抬头,张惶四顾,眼光乱扫。 “哈哈哈哈” 桌上的几个人见状不由三四只手指直戳指起来,朝着眼冒贼光的那位大笑起来。 “啪”! 陈老板从怀中掏出一物,气势十足的拍在酒桌上,直震得杯倒箸散,卤汁四溅! “乃们看看这是什么!” 陈老板不顾四周佯怒的众人,睥睨四顾的说道。 “道c心c诀,道心诀!莫非这就是那仙家修炼之术!” 几个人看清封面的几个大字,有反应快的,顿时脱口而出。 “啊,真是仙家秘术,拿来,拿来!某先看看!” 姜老板眼疾手快,一把就从桌上把书抓了过来。不顾其他几个人的唠叨埋怨,口中念念有词,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眼中唰唰地冒着精光。 “介乎,天地于我何加也,心外无物,物外无心,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善,大善!” 姜老板看的眼中火花四射,心花怒放,死死攥住该书,对陈老板吼道: “老陈,多少钱!这书某要了!” “切,少见多怪,此书在南郡几乎都是人手一本了,听说有些偏僻的小镇里只卖一文钱一本,也不知仙使有多少钱,一文钱呀,连本钱都不够,本买卖可是” 陈老板显然对震住了众人感到得意,一时口滑,竟然不自觉的将买卖经套到了此事上。 “呜口!唔知之辈,呸!竟敢诋毁仙使大人!” 谁也没想到,这酒桌上一个一直没吭声的小胖子突然发飙,嘴里含着半只鸡腿也顾不得吞咽,听的陈老板此话就是大怒,连卷带骂的,居然都急的蹦到椅子上去了。 众人愕然,齐齐望向这个小胖子。 小胖子站在椅子上,看众人都正盯着他,不由的脸色一红,但接着这小子把小胸脯一挺,一只小胖手在胸口拍的“蹦蹦”直响: “不错,某就是这般说了,不瞒诸位,某也从朋友处得来一本《道心诀》,不光对仙使大人的本领佩服的五体投地,某还试着练了一练,这仙法果然厉害,你们看!” 说罢,小胖子伸手向酒桌上的酒壶一指,喊道: “起!” 只见桌上的酒壶颤颤巍巍的晃动起来了,众人见得如此,都是一阵惊呼! “咣当”! 酒壶摇摇晃晃的才升起寸许,突然一歪,滚到在酒桌上,“咕咚咕咚”的酒水从翻倒的酒壶中撒到桌面上,四流而去。 众人看着滚倒在酒桌上的酒壶,都是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迸出来了。 再看小胖子,脸红脖子粗的,口中“呼呼”的喘着粗气,却十分豪气的站在小椅子上向众人拱手一圈,得意洋洋的说“献丑c献丑,学艺不精c学艺不精,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噢”! 陈老板一百多斤的身躯突然一个鱼跃,随着他一声怪叫,拼命飞跃了多半步的距离,双手紧紧抓住了姜老板手中的《道心诀》,吼道: “这书是我的,该死,你给我放手”! “哎呀,老陈你放手!这书已经卖给我了,是我的,走开,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宝贝”! “老姜你放手,不然这么多年的朋友没得做了,你艾欧,老陈,你,他么的咬我”! 众人围在一起,有劝有拉,还有趁机下黑手暗抢的,桌翻椅歪,满地狼藉,乱做一片。 就在这时,窗外街上传来一阵骚闹,听的几个尖尖的嗓子叫到: “大家快去街北广场,仙使的仙书三文钱一本发卖啦,有快有手慢无,切勿错失仙缘呀!” 屋内众人听闻,顿时一静,几个无言眼神的相互碰过后,突然“轰”的一声,众人一窝蜂的破门向北广场奔去,只留下一个志得意满的小胖子。 小胖子哼道“仙缘,也是你们这般夯货能看明白的,哼!”,小袖一甩,鼻孔朝天的也去看热闹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防火防盗 第十九章防火防盗 “啪哗啦”! 一叠的各式具文被摔在地上,铺散一地。 “查来查去,竟然毫无线索?一群废物!” 程申站在判官厅正厅主座前,指着刚摔落在地的一堆具文报告怒斥,几个判官厅的兵曹c佐官低头不语,正被骂的狗血淋头。 “防御使衙门的司军,在衙内重地居然失踪,还查无线索,你们这些夯货不嫌丢人,本官还是要脸的!” 程申看着座下这几个霜打的鹌鹑,气是不打一处来。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塑之才,欣喜之下引荐入防御使衙门,没想到郡守大人才准了,司军告身也办好了,可这人儿却在防御使府中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几番探查,甚至大索全城都毫无线索,叫他怎么能不恼火。 “大人,密谍司候副司官前来拜见!”,厅门外转进来一个青衣司衙,走到厅中向程申拱手禀告。 “哦,候副司!快请至后堂少待。” 程申听闻候副司来了,眉色一样,透出些喜色,他又向厅中诸人身上一扫,脸色又是一沉,喝到: “你们还不退下,继续加紧追查!对书阁当日执事关志勇再动大刑,反复核对诸般细节;对当日防御使衙门进出之人再核查一遍!” 判官厅中诸人听闻,如蒙大赦,顿时称诺一片,几息之内诸人便嗖出溜溜的顺着门边退了出去。 程申从厅中回转后堂,只见后堂厅中宾座一个皮肤暗黑,塌鼻耷眼之人正在仔细的品着官茶,中等身材,下巴拉着三缕乱须有些粘连,显然是个不修边幅之人。 “让候兄久等,恕罪,恕罪!” 程申看到来人正是密谍司副司候林,进厅后不由地快走上几步,遥遥向侯林拱手问候。 “你c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侯林抬头看到程申进的门来,放下来手中的茶盏,不动声色的回到。 “正是,正是!你c我两家乃通家之好,咱们又是一条街上长大的总角之交,也不必说什么寒暄的唠叨废话了,不知我日前拜托之事如何了?” 程申知道侯林办事靠谱,心思缜密,能力超群,如果不是在密谍司从事的多是隐秘勾当,早就名动天下了。他也洒脱的就着侯林的话头,毫不客气,直接问起侯林来。 “张洋这个小子,得了你的青睐,有你帮衬他,倒是他的福气。也罢,此番难得你求到我的头上,我总不能不管吧。我将此小子的名字和画像传给了夜鹰,让他帮着打探。” “夜鹰!嘶,候兄的情谊啧啧” 程申听闻夜鹰,顿时心下一惊,他知道这“夜鹰”乃是潜入道门的内间,也就是细作c奸细。夜鹰是潜入道门内间中级别较高的,在道门中颇有实权的一位,属于“天c地c玄c黄c洄”五级细作中的“地级”,天级细作各郡没有权利知晓动用,最高的就是“地级”了,便是郡守也轻易不会动用。这次为了他所托,侯林竟然动用了这位,这个情显然承的有些重了。 “无妨,毕竟是在防御使衙门内出的蹊跷事,好歹有个借口罢了,不然人人自危,局面岂不大坏!” 侯林心思细腻,不愿让程申有携恩过重之感,略略解释了一下,轻点而过。 “不过夜鹰回信,此番倒是颇为棘手了。这张洋小子可能被送进了道门的逍遥秘境,你也知道,这逍遥秘境乃是专门用来培养假种之地,除了假种之人,历来有进无出,万年来各郡密谍司细作借道门各种身份,混入其中的均不得出,皆已老死其中!密谍司只知道该密境灵气稀薄,无法修炼,至于空间c入口地点c秘境大小等其他的一概不知。” 说到这里,侯林长叹一声:“想要脱离逍遥秘境,恐怕张洋此生无望了!” “逍遥秘境”! 程申心中一沉,刚有些期待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出身京城顶级权贵豪门之家的他,如何不知道“防火,防盗,防逍遥”这句世家子弟之间流传的俚语! 世家子弟资源丰厚,练成文种c武种远较普通人家容易,道门细作也最喜欢盯着这些世家子弟中出众的,一旦发现剔抉之人,便出手掳劫,近万年来至少有百八十万个世家子弟遭此毒手!虽说比起皇朝人口百万万人口的比例不值一提,但几乎大点的权贵或大富之家几乎都遭到过毒手,这就很恐怖了。 京城中林家,曾出过三个宰相,七个大将军,真正的权贵之家,最近的三代之内就被掳劫走了十七个各房嫡c次子精英,林家损失之大,差点被这个逍遥秘境灭门,震惊整个皇朝上层!各郡大索之下,抓获道门潜藏的鱼鳖虾鸟倒是不少,只得出了秘境名字和无法修炼的情况,其他的一无所获。 “程兄,程兄?!” 侯林见程申听后面色阴沉,久久不语,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也不能陪他呆坐了,只好轻声相唤。 “哦,一时失神,让侯兄见笑了。多谢侯兄费心,感激的话也不多说了,我都记在心里。只怪张洋这小子命不好,竟然被掳进了逍遥秘境,唉,凶多吉少了啊。罢,罢,罢!我别无他求,只求弄清何人在防御使衙门内出手,还可全身而退!不手刃这个贼子,难消心头之恨!” 程申回过神来,感到内心中满满的沮丧之感,随即怒火中烧,恨透了敢出手掳人的道门的贼子,这般公开挑衅,简直是在打他和防御使衙门的脸! “此事也是密谍司关注之事,据夜鹰探查,此事是一个绰号“血书生”的道门余孽干的,似乎与张洋有私仇。 这个血书生据说是道门一个普通的洄级细作,就是像洄鱼一般随时散出潜伏,无明确任务在身,随时可撤回的低层细作。 不过这贼子在道门有个元婴级舅舅看护,手中有不少的宝贝防身,听说这次是靠敛气之术和一件幻空兽制成的面具混进防御使衙门下的手,倒也是个胆壮心细之辈!” “当时藏书阁内有范副使和郭副使等人,此贼如何能悄无声息的将人带出藏书阁和衙门?” 程申听闻只是个洄级低阶细作就做下如此大案,还是有些疑惑。 “细节不甚明了,只知道此贼可能扮作书阁杂役,将张洋置于杂役拉货的马车底部暗格,从杂役旁门内带出,因为没有违禁品,阵法和搜捡之人没有发现。这些是道门内部请功的具文所述,真相如何,还须待血书生落网后再细细拷问!” 程申不待侯林把话说完,就急急问道:“血书生下落可有线索?!” “嗯”,侯林沉吟了一下,徐徐说道:“这血书生已经凭借此功升为了黄级细作,当然不是靠的夺了个文种,而是在防御使衙门内下手得逞,这胆色让道门高层很是欣赏。老程你也别急,就是这么回事儿!故而这血书生现在已经不在云州郡了,暂时返回道门其他秘境进行黄级细作的培训了,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了。嗯,等过一段吧,有了他的消息我再通知你。” 什么,居然也藏到秘境去了! “咔吧”! 程申听了,气的一把将所坐的圈椅把手给撅断了! 三天后,防御使衙门以渎职为名,将书阁执事关志勇及相关门禁护卫三十七人夺取官职告身,发配北郡之地的黑甲铁军服役二十年。 “呸,你们这些权贵之人争功诿过,把关爷我百年辛劳当做洗脚水一样泼了,你们等着,关爷早晚要你们好看!” 城外,秋风南卷,草叶碎屑滚地翻飞,关志勇双目通红,扭着头冲着城墙大骂了几句,眼一酸,两颊流下了两行浊泪,他用拷在一起的双手在脸上胡乱蹭抹了几下,骂骂咧咧的拖着身上的脚链锁拷,一脚低一脚高的转过身来,和几十个倒霉蛋被押着,向着北郡之地凄凉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左右为难 第二十章左右为难 云州郡,良山镇 穆山站在巡检所门口。浑身的绷带绞缠得看起来像个大粽子,不过他却感到浑身舒畅,充满了力量。 “哈哈哈,弟兄们别送了,某也是舍不得众弟兄们,大家随我出生入死,这次竟然折了四个号兄弟,唉,说实话,我这心一想起来就和刀绞一般。不过既然干这个行当,就是刀尖上趟来滚去的营生,平日里俸禄孝敬什么的也不缺,咱们也别婆婆妈妈的,前程c前程,就是用刀用命拼来的!怕死,趁早到东市摆地摊去!” 穆山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正在几个巡检所同事的肩膀上拍个没完,一副语重心长的的样子。 “那是,那是!穆大人此番到云州府城巡检司高升,就是凭得鬼功神力,啧啧!力擒道门筑基余孽,这是几年少见的惊天大案子,哪个有穆大人这般胆识勇力,就是金山府巡检司也吃过几次憋,大人出手,顽敌束手!难怪大人居然连升两级!可喜可贺c可喜可贺” 穆山话音才落,巡检所众人中马上就有人开口逢迎,难得的是这马屁拍的是个实心马屁,顿时让穆山两眼一亮,浑身舒畅。 “不错,不错!”,穆山乐的直晃他的后槽牙,连连拍着这个马屁精的肩膀,佯嗔道: “小范,某可要批评你一下下,虽然你说的是实话,可这也要顾虑府城老大人们的脸面,主要是圣皇辟佑,众弟兄们搏命相助,某才能建此大功咳咳,某微末之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是云州巡检司高大人赏识,呵呵,高大人赏识” 说到这里,他先为自己私下送出的三c四万金孝敬肉疼了一下,暗想,你们还是年轻呀,有时候还太幼稚,这世道那有如此简单。 “范某这次也沾了穆大人的光,这才从帮闲升为了正式巡检,这可是得了官身呀,穆大人实乃范某的贵人,大贵人呀!” 范巡检这次出战黑水泊未死,凭借功劳也升为了正式的巡检,也是喜从中来,恭维的话就没停过。 穆山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几人,突然没了兴致,叹道,“行啦,散了吧,那几个没了的兄弟命苦哇,家里的孤儿寡母有事儿,你们就多照应些吧。遇上难事,也可以来云州城找某!” 说完,又重重的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摇了摇脑袋,把肩上的小背包一甩,扭头向镇外走去。 “穆大人,走好啊”!“穆老哥别忘了咱们弟兄们呀”! 几个帮闲和巡检此刻也都钩动了些感情,纷纷吆喝着向穆山作别。穆山头也不回,只把大手抬起在头顶上挥了挥,高大的身影直奔镇码头而去。 穆山两条大长腿飞迈,不一会儿就穿过两条街,忽然他听到一阵喧闹,抬头一看,不远处一家高门大宅前围着一群人,正在吵吵闹闹。他晃晃脑袋,习惯使然的把胸脯一挺,正要喝问,突然会过神儿来,他已经不是这良山镇的巡检了,不由得的暗自发笑,晃着脑袋就要接着向码头奔去。 “不对,不对!这是张公子的府邸,嚇,什么人敢在张府闹事!张公子与我拼生历死,素来待某不薄,这般离去,忒不仗义了!” 他意识到这是张洋家的府邸,一时踌躇,不由的站住了脚步。他暗想敢在张府闹事的,岂能是一般人般事!思量了一会儿,本不欲多事,可怎么也扭不过本心,终是一跺脚,快步向哄闹的人群走去。 “你这刁奴赶紧滚开,再敢放肆,就打断你另一条狗腿!” 张府门口站着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矮胖的身材,身着圆文祥云绸缎直襟,一双三角眼眯得像两个砸歪的铁钉扣眼,正在朝堵着大门的几个张府护院叫骂着,身边围着八九个膀大腰圆的打手。 穆山挤进人群,仗着身高体大,蛮力硬闯,惹得不少镇中人对他怒目而视,但大多数人还是认出了他,三三两两地迅速给他让出了个前排好位置。穆山站在嚣张的老头不远处,双手抱臂,看向张府。只见张古被两个护卫架着,一条左腿不自然的弯曲着,显然是被打断了,七八个张府护卫围在张古身边,手持棍棒,拦在府门前,正向那老者怒视着。 张古头上的豆大的冷汗噼里啪啦的滴淋着,脸上肌肉抽搐不定,额头青筋崩现,显然在强忍伤痛。 “公子没回来,我等受公子所托看护张府家业,尔等欲要强拿硬夺张府产业,就算不怕皇朝官府律法,也须从我等尸身上跨过才行!”穆山听得此处,心中暗暗对张古竖了个大拇指,眼光撇向那个矮胖的老头,神色逐渐变得冷峻起来。 “切,我家老爷乃是张洋这小子的堂叔,张洋这小子命不好,被道门掳走,此时相必早不知埋到那个野沟孤坟里了。我们老爷代表张家收回自己家的产业,也需要和你这个护院奴才商量!还不滚开!” 矮胖老头鼻孔朝天,嚣张无比。周围围观的良山镇众人纷纷嘀嘀咕咕的议论着。 “张公子素来和善,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亲眷,硬夺家产!” “哎,张公子要是真被道门余孽掳走,真是生死难料哇!” “谁说不是,道门那些人,都是神神怪怪c疯疯癫癫的,可不好惹啊。” “不过,要是张公子真遭了不幸,这张家收回自家产业也是应当呀!” “呸,你这杀才,怎地咒张公子,你哪只眼睛看见张公子不在了!” “哇,这张古真是条汉子,张公子不见的这段日子,全凭着张古撑着这张府才没大乱,真乃疾风识劲草!” “可惜,张古毕竟不是张家的人,只是个家生子,张家的事哪有他掺和的的份儿,看来是挡不住了,可惜!” 穆山听得周遭人乱哄哄的,心知涉及到家产之争,外人很难插手,众人虽然同情张府和张洋遭遇,可这事还真不是张古硬顶能顶得住的,名分这个东西很重要。他看看身上缠着的绷带,暗想:前番受创颇重,能否活命尚在两可之间,醒来伤势却是大好,定是张洋找人出手施救,张洋对我有救命之恩!此番张府受难,我若袖手旁观,怎么有脸见人! “好狗才,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呀,给我往死里打!” 矮胖老头见张古他们不为所动,仍是堵住张府的大门口不肯让开,再左右看看群情逐渐激荡,形势似有失控之虞,当下一拉脸,指挥着带来的众打手向张古他们扑打过去。 “哎呦”“啊呀”“咕咚咚” 只见矮胖老头带来的打手三下两下一个个惨叫着被打翻在地,“啊”!矮胖老头惊呼一声,惊疑不定的看着出手相助的穆山。穆山三拳两脚将围攻张古他们的打手打趴在地,一两个大步跨来,一把揪住矮胖老头的胸襟,向上一提,矮胖老头比穆山矮了两三头,脑门子只到穆山的胸口,被穆山一揪一提,顿时勒的脸色由红转紫,两条小短腿悬空直踢腾。 “皇律《户婚》有律法曰:绝嗣者,听养同宗与昭穆合者。就算是张公子遭了道门余孽的毒手,也应当由同宗过继一人来继承香火,更别说张公子乃金山防御使衙门司军,仅是失踪而已,你这泼才竟然视皇朝律法为无物,竟敢公然抢夺官员私财,好大的狗胆!” 穆山把矮胖老头悬空着提溜到眼前,张开血盆大口,一顿狂喷卷骂,四溅的口水直喷的矮胖老头一脸。 “穆大人威武!” “穆大人说的极是,这些家伙真是太嚣张可恶了!” “把这些强盗扭送巡检所! “对c对,抓到衙门打烂他们的屁股!” “码的,明强张公子的家产,欺我们良山镇无人吗!” 矮胖老头一看舆情随着这个傻大个的出手,彻底被挑动起来了,带来的人一个个龇牙咧嘴,眼色躲闪不定,也没了凶气,急的拼命踢腾,可偏偏被勒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扭着哼哼着,狼狈至极。 两下正在僵持,穆山见形势得控,正要将矮胖老头扔出后赶跑,了解了这桩麻烦事,却不想忽听得人群外有一声历呼: “大胆!何人辱吾管家,还不立刻收手,跪地请罪!” 他向发声之处一望,只见一个朱紫澜云纹长衫的青年,紫金冠束头,双眉如箭,脸挂寒冰,凤眼含煞正盯着他,身边几个护卫正粗鲁的将围观当道的镇民胡乱推搡开来,为这个贵公子开路。 穆山一见这人的打扮和护卫的架势,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知道遇上了硬茬子,这人的身份背景十有八九自己惹不起。他当下将手里的老头向地上随手一丢,掏出自己的腰牌一亮,问道: “巡检司办事,你又是何人?!” 徐徐走来的贵公子拿眼撇了一下穆山的腰牌,露出一丝哂笑,“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漆金纸扇,说到: “本官张广乃云州郡守府修武郎,正八品官职,你这九品巡检办事,本官难道管不得吗!” 穆山心下一沉,知道碰了头,难以善了了。他原本是良山镇巡检所九品下芝麻官,这次连升两级,由从九品下,跨越了从九品上和正九品下两个级别,成为了正九品上。此人声称正八品,按照习惯,应当是正八品下,仍然高出了他两个级别。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此人不是个闲差,还是郡守府当值官员,云州郡中见官大三分,他只能主动上前拱手见礼。 “罢了,不必多礼了,你把本官的管家都打了,和本官也别装客气了,说说吧,为何阻谢管家办事!” 张广不屑的晃了晃手中的纸扇,直接发难。 “这”,穆山踌躇了一下,一咬牙,还是说道:“张洋公子乃良山镇高门翘楚,也是金山防御使衙门司军,其人虽然被道门所掳失踪,但仍有可能生还,谢管家办事过于操莽,于情于理,下官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哈!公道话,我张家的家事,何时轮到你出头,你算是什么东西!”,张广果不其然的翻脸叫骂,手中的扇子指向穆山的鼻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斤两!” “张家之家事,穆某自然不会插手,可违法悖情,眼见不平,穆某的斤两不重,也愿担上一担!” 接连被张广出言相辱,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穆山这个边军厮杀出来的硬汉,没这骨子里的一股硬气,早就交待在北郡荒古野地里了。他当下脑子一热,也梗起脖子来了。 “好,好,好!有骨气,本官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能接本官一掌还能站得住,今天这事本官就当没发生,扭头边走。要是你没这本事,趁早滚得远远地,别多管闲事!” 穆山听罢,眼光一凝,他看不出张广的境界,但肯定不是道气溶血的显道境,估计下张广的年龄和官职,应当是道气入骨的融体境,融体境修士的一掌,他自问肯定接不住,就算是显道境高阶,一掌也能要了他半条命去。可要是不应下这口,今天白出头不说,传出去在云州城也抬不起头了。 答应了,自己接不起这一掌;不答应,自己跌不起这脸!实力太差呀,穆山心下黯然,不由得左右为难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