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络》 正文 第一章 年少初遇 一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即便是在御花园,遇着流火的七月也难免燥热,芬芳的气味在日光的照耀下将四野氤氲得极致清香,可是因着这份夏季的余热硬是将外出之人的兴致挡了回去,伴着热气的寂寥叫这里看起来格外的空旷,无论是那灿灿萱草花,亦或是那妖艳如火的榴花,似乎都少了那份迤逦的花貌,像是不甘心般,随即便化作轻盈飞花随偶来的一阵南风落到那棵老杏花树下。 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杏花疏影下,坐着一个年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从斑斑驳驳的光束下看来倒是眉目清秀,安静乖巧,与此处的这份寂静融合得很,此刻他正躲在密密的花树下摆弄着亭子里的花花草草,瞧这样子,该是准备做一个花环,只是这花环形状却有些奇怪,虽然花儿是极娇嫩名贵的,可是这奇怪的环却是与之不搭。该是自己也注意到了,所以便没了兴致,偶尔吹来的一阵风,将满池湖水都给吹出了条条褶皱,荷花便随之淡淡舒展开来,蝉儿扑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此起彼伏的鸣叫着。 男孩的目光不自觉便被那难得的人声吸引而去,只见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一前一后地跑到对面的亭子里,其中一个女孩身着绾色裙裳,头上扎着双平鬟,两侧头发自然地分散,看着着实可爱动人。而她身后的女孩与她年纪相仿,扎着两个小辫子,似乎是她的侍女,看着倒也天真无邪,只是脸上却带着些许无奈之情。 那绾色裙裳女孩见她如此,便站起身来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说“青鸢,本公主可是问过你是否觉得林学士教的太过枯燥,呆在里头太过烦闷?” 叫青鸢的侍女跟着站了起来,点点头道“青鸢是觉得太过烦闷,可万不敢怂恿殿下逃课啊,这要是被发现了,又该被罚了” 女孩摆摆手万分自信地说“放心放心,这种事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做了,什么时候被发现过,况且小羽会帮我把作业交给林大学士的,咱做的可是叫滴水不漏呢” 青鸢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道“殿下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换个人啊,青鸢的胆太小,可受不住” “这可不行,青鸢,你可是本公主的心腹,除了你,我可是谁也不信任的”女孩一本正经的看着楚楚可怜的青鸢说到。 听她这么讲,青鸢不禁一乐,道“当真吗” 女孩笑道“这是自然,青鸢武艺高强,带着你本公主可是什么都不怕了” 男孩听到这寒暄至极的话,而那叫青鸢的女孩竟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一笑。 许是注意到了有人在一旁看着,青鸢便看向此处,发现了男孩,一个飞身便到男孩面前,道:“放肆,竟这般不懂规矩,躲在一旁偷听,说,你为何发笑” 男孩一时错愕,呆呆地不知所措。 青鸢看见他依然站在原地便走到他身旁,看见满地残花,不禁呵斥道“真是放肆至极,不但看见公主不行礼,还在此处编花环,可知此花乃陈贵妃钟爱之花,刚刚从洛阳运送而来。若是让旁人看见你今日怕是小命难保了” 男孩看着满是怒火的青鸢,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看着她道“我不是宫中人,自然不知道你们宫中的规矩,至于这花我本想做了赠与我母亲,不想手艺粗陋,确实是糟蹋了” 女孩看着满地残花,她一向不喜欢陈贵人,自然地,对于她喜欢的东西她也是绝不会喜欢的,而今看着这男孩的杰作倒对他多了一丝好感,便唤道“好了,不过就是些花草而已,此刻园中空无一人,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 青鸢看着慕容悦道“是”随后又看了看男孩,道“今日算你运气好,若是其他人看见,你啊,定是免不了一顿毒打的” 慕容悦道“好了,青鸢,你去帮我看看二哥他们的课程可是结束了” 青鸢看着自家主子今日竟还会主动问功课,不免疑惑,看向她道“哈,殿下您莫非还要” 那女孩道“你不是说害怕被发现吗,去瞧瞧,倘若还未结束咱们就回去” 青鸢一听便是高兴地行礼道“是,青鸢这就去” 待青鸢离去后,她便走回到亭子里,将那些牡丹花一朵一朵的摘下来置于案上,随即看着男孩道“你过来” 男孩看着她一副高傲的样子,不自觉地听着她的使唤步入亭子里。 女孩看着他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不禁朝着他笑道“莫非我是狮子老虎,生得极为可怕” 男孩听罢赶紧摇了摇头,其实他是想说“你非但生得不可怕,还可爱得很呢”可是因为父亲再三叮嘱,在皇宫切不可如在家一般聒噪,能不说话便是不说话,因而这话便是被生生咽了下去。 女孩将他所做的那个花环上的鲜花尽数摘去,而将自己新摘的鲜花插上去,一边看着花一边说道“从方才到现在你一直都是用余光偷瞥,却不曾正眼看我,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呢” 男孩摇了摇头,可是见她正低着头弄花怎么可能看得见自己在摇头呢,随后说道“你便是皇帝的女儿吗” 慕容悦抬起头看着他道“是啊,怎么了” “嗯,我只是觉得你和宫外人说的可不一样”男孩看着她说道。 “宫外人,他们都是怎么说的我”慕容悦好奇道。 男孩搔搔头,有些羞涩的看着她道“真要我说吗” “嗯”女孩点点头道。 “他们都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而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唯我独尊,不懂人间苦难,脾气多凶悍的跟母老虎一样,若是让她们不高兴脑袋随时会搬家”他才说完便是后悔不已,想着这话叫谁听了会高兴啊,自己竟是这般不经大脑就把话原原本本全说了,不想女孩竟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 “那你瞧我可像凶悍的老虎”女孩扬起头看着他道。 “我觉得你更像清晨林中的小鹿”他看着他笑着说道。 女孩疑惑道“小鹿?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似小鹿一样亲切不会伤害人,也像清晨的小鹿一样可爱活泼”男孩说道。 慕容悦听他这一番新奇的评论,不禁笑道“这倒有趣,可惜我从未见过林间小鹿,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样的”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叫慕容悦,还没有问你是谁呢” 男孩道“我叫于枢阳,你既是皇帝的女儿,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公主” 女孩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你并非宫中之人,自然是不需要随他们的称呼,你叫我悦儿就好” 于枢阳点点头,看着她快活的叫了声“悦儿”随后道“这名字真配你,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 虽说将自己的名字会错了意,可是难得的,除了几个皇子公主之外,竟还有人这么跟她说话,毫无一丝谦卑奉迎之意,让她觉得甚为欢喜。 可看看于枢阳,全身皆是布衣装扮,便问道“看你既不似王公大臣的孩子,也不像宫中下人的装束,那你又是因何会进宫呢” 于枢阳道“我的确不是你们宫里的人,爹娘说要进宮办事。不放心我一人在家,故而将我一并带到宫中,听爹说最多再一日便会离去” 慕容悦看看他身旁,并无一人,便道“那么你爹娘此刻去在哪” 于枢阳道“皇上方才来这儿找我爹爹,说是邀请我爹一块去个地方” 慕容悦不禁诧异,道“我父皇竟亲自来找你爹”要知道,慕容离可是皇帝,平日里要见谁可都是命人传召了过去,而据他所说,他爹不过一介平民,竟让慕容悦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亲自来邀,这一点,倒着实叫她怀疑。 于枢阳点头道“嗯,所以我才会在此处等候我爹爹” 慕容悦道“那你为何不随他前去” 于枢阳道“爹爹不让我随他前去,说让我先行回去,可我想跟爹爹一道回去” 慕容悦不禁一笑“你真傻,你可知你爹爹随我父皇去哪了吗,若不在御花园此刻许是在御书房,你在此处傻等说不准你爹爹已经从其他道回去了呢” 于枢阳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爹爹和皇上此刻在哪才会在此处等候” 慕容悦说道“哦,皇宫如此之大你竟知道,我不信” 于枢阳争辩道“我当然知道”说着便跑到花园的假山后边,指着一处以荼蘼为花篱装饰环绕之地,说道“我方才听见他们说要去绿华阁呢,从那儿到我们的住所只有这一条路,所以我才会一直在这儿等候” 慕容悦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支支吾吾地说道“你确定我父皇带你父亲来的地方是绿华阁” 绿华阁素来是宫中一处禁忌之地。为前朝皇帝所建,传言当初建造此楼,是前朝皇帝为了了解江湖中动向,而建造此楼并培育相关势力进入江湖,也有传言说此楼之中藏有大量宝藏,只要能够解开楼中暗藏的玄机便可以得到这批宝藏,而事实究竟如何却无人可知。 既然无人知晓,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理所当然的,这座历经了百年沧桑的阁楼也逐渐被渲染上更多不可知的神秘色彩,到慕容离手里,它已经易主了五位君王,既然众说纷纭,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一般,那么无慕容离的命令自然是谁也不得擅入。 “自然,你看伺候皇上的罗公公此刻不是正在门口吗”于枢阳指着站在门口的罗公公说道。 “还真是啊”慕容悦趴在墙角说道,随后眼睛转了转,脑子里便出了一个念头“不如咱们偷偷过去瞧瞧” 于枢阳看着慕容悦蹑手蹑脚的样子一笑,道“你是公主,若是要去光明正大前去即可,为何要偷偷前去” 慕容悦捂住他的嘴巴轻声说道“小声点,我虽说是公主,可有些禁地若非父皇同意,也是去不了的” 平常此处都甚为冷清,看守的人在此处倒是乐不思蜀,一方面是此处凉爽,唠唠这宫中的琐事,当值的一天过得也是很快,另一方面由于鲜有人来故而乐得清闲,不需要去看人脸色行事。 而今日,除了伺候皇上的罗公公之外,难得有一人与皇上一同前来。守卫们皆惊奇,因此守卫较之往常更加森严。 慕容悦和于枢阳趴在一旁,正好听到守卫的头儿李思与守在门外的罗公公闲聊。 李思看着楼上道“这人是谁啊,看着可不像是朝中大臣啊。” 罗公公掸了一下手中的浮尘,说道“可别小看了这位身着布衣,周身毫无一丝华贵之物之人,虽然如今看似贫寒,可多年前那可是朝中的镇国大将军呢。” “莫非他就是当年带着三千骑兵灭掉蛮夷数十万救下圣上的大将军于倡原。”李思惊奇地说道,九年前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不过对于这位传奇般的人物也是敬仰至极,只是因为身份卑微无缘相见。 罗公公道“不错,四年内凭着军功和谋略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百姓摇身一变成为与皇上称兄道弟的大将军,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李思道“难怪,看他那副威仪棣棣,丝毫不畏的眼神神态怎么也不像是平常百姓。只是他不是早已辞官还乡,何以会出现在宫中” 罗公公道“你还不知道哪,陈贵妃这次旧疾复发,群医束手无策,是他的夫人救了贵妃娘娘。” “原来你父亲竟是如此威风之人哪”躲在一旁的慕容悦偷听过后开口说道。 莫说是慕容悦惊异,就连于枢阳也咽了口气“这些我爹爹从不曾同我说过” 慕容悦刚要走近,却被李思一口喝住“何人竟敢来此撒野” 罗公公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待看到慕容悦之时,朝李思说了声“放肆”接着紧跑来,道“小祖宗,您怎么跑这儿来了,皇上说了后宫中人不可来此,可是这小东西引着你来此的”说罢刚要训斥于枢阳,却被慕容悦挡住。 “是本公主让他与我一道来的”慕容悦说着便挺直了腰板,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思赶紧扑通一声跪下,道“微臣不知公主驾到,出言不逊,还请殿下恕罪” 慕容悦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你且起身退下吧” 罗公公示意李思赶紧起身回去,随后说道“殿下您看皇上此时正在楼中,若是陛下知道只怕该生气了,殿下您看是不是” 嘟着小嘴,慕容悦说道“知道了,本公主回去就是了”随后反身指着罗公公道“此事就别让父皇知晓了,知道吗” 罗公公低头笑道“这是自然,奴才这嘴巴可不就是为皇后和几位殿下生的” 回到御花园,慕容悦撅着小嘴,随手便将眼前鲜花扯了几朵“没劲,本以为可以偷偷混进去呢” 于枢阳将花草护住,道“你心情不好,这花儿可是无辜,你别拿它们撒气啊” 慕容悦道“怎么,连你也要来训斥我” 于枢阳笑笑,说道“自然不是,只是你这法子本就是一叶障目,肯定会被发现的” 慕容悦看着他,凑近道“难道你有法子进去” 于枢阳挠着脑袋道“可能可行,但我也没有把握,毕竟你们皇宫的守卫情况我实在不熟” 慕容悦道“说来听听” 于枢阳想了想便凑在慕容悦耳旁说了几句,听完之后慕容悦不禁大喜,拍手道“一定可以” 于枢阳看她正欲欲跃试的样子,便道“现在可不行,你忘了,皇上和我爹还在阁内呢,若是现在去,不是要被抓个正着吗” 慕容悦笑道“这我自然知道,可是要提前去准备这些东西啊,等我找一些会武艺的人过来” 于枢阳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人即可,你只要帮我找一支弓箭就好” 绿华阁地处西南,加之四周以荼蘼花围绕,一到黄昏之时,此处较宫中其他地方更早步入昏暗,且更加阴凉,故而看守此处的人往往在这将暮未暮之际最为散漫。 只见于枢阳手拿一柄弓箭,在御花园的一处较为隐秘的假山石旁一射,弓箭便随之穿过绿华阁的一处窗内,将一盏灯射落,随后那只弓箭径直掉落于一处池子内,李思等人听见动静赶紧往屋内寻去,却并未发现丝毫线索。 一旁的小将看了看阁内的一切完好无缺,便说道“许是太久未检查,灯笼已经破损” 李思看了看四周,皆完好无缺,且自己一直守在楼下,该是无法让人有可乘之机的。 随行的一个打着哈欠道“走走走,快下去吧,就是一个灯笼掉落而已,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却不想二人早已趁着方才之际逃入阁内。 从此处俯瞰,苍穹与江海,林间皆一览无余。远处的山峦绵延起伏,而千山万壑之上的云像是要与峰比美,一丘一丘的起伏着,变化着形态,偶尔从云层罅隙中透出一线线的天光,好像要劈开那遮挡的云层,将万丈光芒洒向人间,落日的余晖,一片片的橙红,青山白云之间,飞过几只白鹭与大雁,安静而孤独的飞过这山水之间。抛却绿华阁本身的神秘色彩,此处的确是宫中极美之处。 站在阁内,于枢阳不禁为美景所吸引,手扶着围栏道“不怪你一直想进来瞧瞧,此处的确是极美的” 慕容悦哼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不是因为此处风景而来,而是因为这楼的神秘莫测所以才想来一探究竟” 于枢阳看向她好奇道“哦,什么秘密” 慕容悦趴到他耳侧轻声道“听说是藏着关乎天下的大秘密,可是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想来看看”随即拉着于枢阳道“我们一块去找找看吧” 于枢阳兴致刚起之时,脑海蓦地想起进宫前父亲对自己的嘱托,于是站住了摇摇头道“我在这里等着你就好” 慕容悦转头看向他道“你就不好奇这被层层锁住的楼里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吗” 于枢阳随即便极为惬意地躺在阁楼之顶“父亲说了,你们宫中处处皆是秘密,对于外人,凡事都应当置身事外才好” 慕容悦随着他的眼望去,天上云卷云舒,宛若白驹过隙一般,她低头思忖了片刻便叹了口气倚到楼阁的栏杆道“罢了,难得有机会溜进来,看来我与这秘密当真是无缘了” 于枢阳看向她道“你若是心中好奇自然是可以前去的,不必在意我的”随即瞧瞧屋里,里头并未点灯,一片漆黑,再看看慕容悦,便粲然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害怕对吧” 慕容悦看向他,睁大眼睛哼了口气道“怎么可能,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本公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害怕而不去呢,只是想到你独自一人在此处到时候再被守卫抓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于枢阳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窘迫的张牙舞爪,只觉得甚是可爱,于是面上赔着笑脸点点头道“是是是,是我错了” “枢阳哥哥,你说外面的星空究竟是怎样的呢,我听母后说外面的星空与皇宫是不一样的”慕容悦趴在围栏上,看着满天的星斗星罗棋布地布于天幕之内,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于枢阳。 “怎么说呢,你们皇宫哪里都美,可是这美,却都是死死板板,规规矩矩的,就是看这星空,也是被限制在这四方小小的阁楼里,说是为了文雅,可若是真文雅,真想看看满天璀璨的星斗就该去大草原上,躺在草地,看着四野空旷渺茫,无边无际毫无遮拦的天空,那才能将自己头顶的那一方天空看个够”边说着像是沉浸到了草原的无边无际之景当中,伸了个腰。 “草原”慕容悦喃喃道,“我从未去过,曾听太傅说过‘一川草色青袅袅,绕屋水声如在家’好奇于大草原的辽阔景致,不过嬷嬷却道这宫外的世界是何等动荡不安。”随即看向于枢阳道“对了,干脆你也别离开了,你爹既然那么厉害,我去求父皇,让他给你爹安排个大官,你就在京城住下,也可时时来宫中陪我玩乐了” 于枢阳坐起来道“做朝臣有什么好的” 慕容悦见他一脸不屑的神情奇怪道“嬷嬷说这世间人都梦想着有一日可以有一日入朝来光宗耀祖” 于枢阳摇摇头道“日日待在皇上身边做什么事情都得谨言慎行,哪有外面世界来得自由安乐,我还是喜欢跟着母亲和父亲涉身江湖之中,替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治病,除暴安良,过着自在无忧的生活。” 慕容悦道“外面的世界当真那么好玩吗,宫中人都说我命好,自出生起就是嫡公主,所有的人都盼望着进宫,一进宫便是远离了外头的纷扰动荡” 于枢阳看着她道“你可曾见过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庙会吗,可曾在春日去往繁花盛开的江南欣赏百花节,看着莺莺燕雀自由自在的飞在山谷中同蝴蝶嬉戏,可曾在夏日夜晚同邻家孩子一起抓蛐蛐来比赛,捕萤火虫来做一盏灯,这些可都是我们宫外人才可以享受得到的自由自在的快乐” 慕容悦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神情不禁开始神往这四方城墙之外的世界,好像那是一个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另一个世界,连说着这些故事的于枢阳也好似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一般,再看向他时,慕容悦仿佛能从那双特别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庙宇楼阁,却有自由自在的广阔山川。 于枢阳也注意到了慕容悦眼里投射的那股向往和羡慕,末了,便抚着她的头发道“放心,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带你去游这天下的名山大川” “好啊好啊”慕容悦拍手道,可是想了过后便又低头沮丧道“父皇母后说既是公主,便不可以随便外出,莫说是游览,就是想出这宫门都是极难的” 于枢阳看着慕容悦不开心的样子心情也跟着低沉下了,可随机又抬起头高兴地说道“方才皇上曾问我爹爹可是想要什么赏赐,爹爹婉拒了,我想啊,如若是叫我爹去和皇上说说也许可行” 慕容悦笑道“当真吗” 于枢阳看着她重新绽放的笑脸,道“你不是方才还害怕外头的动荡吗,怎么现下就如此兴奋了” 慕容悦莞尔一笑“其实我知道所谓的不安只是嬷嬷唬我的,因为每一次一听说可以出宫去采购,宫人们都抢着出去,而他们一回来定然会带着好多新奇的玩意儿,何况,只有昏君才会致使外头民不聊生,我父皇那么厉害,外面的世界定然是风调雨顺的”随即便扯着于枢阳道“你再给我说说你们民间的事情吧” 于枢阳看着她那机灵样笑道“那你想听什么” 慕容悦低头想了想便道“我听说民间的上元佳节可是热闹得很,什么猜灯谜啊,舞狮子啊,热闹得很呢” 于枢阳点点头,便开始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开始说起,一向聒噪的慕容悦许是玩乐了一整日太过劳累,坐在于枢阳身旁听着听着,不觉间竟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于枢阳轻轻地转头看着她,四周仅听得四野的寒蝉低鸣,以及她匀畅轻柔的呼吸声,他拿起身旁的一块垫子,慢慢地朝着一侧倾去,想让她躺下睡得舒服些,可是慕容悦却似得寸进尺般的随着他的肩膀径直躺到了他的胳膊上。 虽仍是个孩子,可是如此亲密地接触,仍较他觉得脸上一阵烫烫的红,他赶紧转身看着他方,不过却不敢再移一寸了,晚风拂过,她的丝发便依依飘拂,尤带着一股百花交杂的芬芳甜润的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绿华阁 李思翌日清晨前来巡逻之时,眼前所见的便是二人斜躺在一块的情景,虽说这二人门第家世不同,可自己脑子里仍拂着“竹马绕青梅”这样民家儿女之景象来,不过很快的,这股新奇的想法便被自己的理智冲淡了。 皇上旨意;凡是未经旨意入楼内者杀无赦。 但是面前一位是嫡公主,一位则是自己崇敬的大将军之子,前者得罪不起,后者不忍得罪。于是想了想便打碎了一只茶杯,唤醒了这二人,随即让一众兄弟前去他处巡逻,自己守候之时故意走开,好让他们出来。 于枢阳和慕容悦刚跑到御花园中,刚巧撞见宫人此刻正寻找自己,看见慕容悦,不禁大喜,皇后身边的侍女秋影赶紧跑来道“小殿下,您这一晚上跑哪去了,可知皇后和陛下可寻了您一夜” 慕容悦趴到她怀里撒娇道“姑姑,悦儿昨夜在外玩耍忘了时辰,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顿挨骂,姑姑最疼悦儿了,可得帮悦儿想想要怎么和母后父皇说才不会挨骂” 秋影点了一点她的鼻子,道“你呀”随后注意到了于枢阳,便看着他道“你便是于倡原和杉葵的孩儿吧” 慕容悦道“姑姑您认识枢阳哥哥的爹娘” 秋影笑道“救治贵妃的那位神医就是他的母亲,小殿下不是一直想看看是谁如此神通吗” 慕容悦点点头得意道“这事啊,本殿下一早就知道了” 秋影看着慕容悦道“好了,我的公主殿下,你还是快些随我回去面见皇后吧”随后叫了身旁的人将于枢阳送到他父母的住处去,紧接着便看向于枢阳道“你也快些回去吧,你爹娘也是四下寻你不得,急得很呢” 待于枢阳回去之时,刚好撞见了自己的母亲,杉葵又喜又气,道“你这孩子,一晚上跑哪去了,可知我和你爹找了你一晚上,要不是方才秋影姑姑派人前来说了你的平安,我和你爹都打算去找陛下了” 于枢阳低头道“爹爹,娘亲,对不起,孩儿昨晚和悦公主在一块忘了时间” 于倡原抚着他的脑袋,温和的说道“知错就好,下次无论去哪也要提前和我们说一声,莫让我们为你担心” 于枢阳赶紧点点头道“下次若再和悦儿出来,我一定提前和爹娘说完再去” 杉葵看着于枢阳似与慕容悦感情深厚,道“不过想来应是没有下次了” “莫非我们就要离开了吗”于枢阳抬起头说道,神情中带了一分焦灼。 “正是,怎么,你可是对这宫中生活有何不舍吗”于倡原一眼便看出儿子异样的神情。 于枢阳摇摇头道“自然不是,这宫里虽锦衣玉食,却不如我们宫外来的舒适,孩儿还是喜欢家中的梧桐树,怀念驰骋猎鸟的自由自在” 于倡原笑着说“那么我儿为何神情沮丧” 于枢阳道“孩儿想起曾经答应过悦儿要带她去看宫外的世界,要带她去骑马登山游水,如今若是离开,只怕很难再见到她了” 于倡原看着他说道“枢阳,你和悦公主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几日相处也不过是你漫漫人生途中的一份转瞬即逝的记忆,她不属于宫外,知道吗” “可是孩儿喜欢和她一起玩耍,父亲您不是治好了贵妃娘娘的病吗,而且宫人都道您与当今皇上曾是八拜之交,既如此,可以让皇上允许悦儿和我们一起出宫玩几日吗”于枢阳看着父亲的脸哀求道。 “这是谁告诉你的”于倡原看着于枢阳说道,宫中新人交替素来是勤得很,何况自己多年未曾涉足皇宫,又有几人认得自己的模样呢。 于枢阳低头道“爹,昨日您同皇上在绿华阁内谈事之时,我和悦公主躲在外头听到了皇上的近身太监和看守绿华阁侍卫的谈话了” 于倡原点点头,随即看着儿子,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太多的人情世故还不懂,却又不想让他过早地认识到很多事情本来面目,伤了这份孩子该有的纯真之心。 正在踌躇之时,皇上身旁的罗公公刚好进来,看着父子二人说道“方才皇上邀请你们一家前往残萤水榭赏荷,你们准备一下,稍后便过去吧” 于倡原听罢便看着于枢阳道“好了,你先去准备准备,稍后我们去参加宴会” 于倡原却仍惦记着此事,刚要开口说道“可是”却被杉葵轻声止住了“枢阳,大人之间的事你还小,不懂,切莫让你父亲为难,好吗?” 于枢阳看着于倡原,便知此事已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他虽然不懂为何父亲对此时如此执着,可是也清楚爹爹向来说一不二,此刻如此神情定然是有所苦衷,自己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残萤赏荷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夏季的荷花已然亭亭盛开,加之残萤水榭本就傍山依水,在此之中烹茶赏荷自是一件美事,不过随着后宫中人的渐次到来,此处也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虽说来此的只是皇后和几个平日里较为受宠的嫔妃王公大臣及他们的孩儿,可是妇人们在一块终归是让原本安宁的水榭变得嘈杂。 直到此时,宫人们喊了声皇上驾到,将人的视线集中到一处,只见慕容离手中携一女子,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一颦一笑皆可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陈贵妃可来了,本宫还想着妹妹怎的今日会迟迟未来,原来是与皇上一起。”人群之中一穿着妆容华贵,气质如兰的女子握着陈陌瑶的手微笑着说道,样貌虽不似陈贵妃那般明艳动人却带着一份特有的高贵仪态,犹如倾国之名花。 “皇上看臣妾身子刚好,怕出门中了暑气,特让臣妾在宫中等他处理完政事一同来此。”陈陌瑶微微向皇后行了个礼随后说道。 “皇上对贵妃可真是宠爱非常啊,不但免了日日的行礼叩拜,如今连出门都要携着贵妃姐姐一道”杨贵人笑着说道,虽说是笑,可那话配着那嘲讽的语气让人听着却是极为不舒服。 一旁的妃嫔听到这酸溜溜的话语都不敢应声,只看皇后要作何回应。 不想皇后却莞尔微笑道“今日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不过是瞧着这荷花开得正盛加之贵妃妹妹得以痊愈故而邀请大家来此。各位也不必拘礼,本宫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也需要陈妃妹妹代替本宫多多照顾皇上”语气大气容人,让慕容离由一时尴尬之中解脱出来。 他拉着皇后的手道“皇后不愧是朕的皇后”。 于倡原却显得心不在焉,他素来是不爱参与这些活动的,何况还是听这些酸溜溜的妇人间的唇枪舌战,便是更加兴味索然了。 杉葵看了看自己的孩儿与慕容悦玩得正好,便寻了个由头分散自己夫君的注意力“倡原,你看枢阳和悦公主在一块玩闹的样子,多开心啊” “悦儿自小便是骄纵任性,若是一般人她是不屑与他说话的,难得竟能与你家枢阳玩在一块,可见这孩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慕容离看着两个孩子笑着说道。 “皇上谬赞了,不过是小孩子,在一块玩闹就相识了,我家枢阳自小野惯了,比不得那些教养深厚的公子贵女们,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跟谁都能聊得来罢了”杉葵边说边牵着于倡原的手。 “你这话朕可不爱听了,论教养想来你们夫妻二人日日言传身教,枢阳定然是人中栋梁,今日趁着孩子们都在,一起来比比”慕容离说着,虽说语气似玩笑般的,却带着绝对的威严和权威。 “这”杉葵看着于倡原,于倡原拍拍她的手,说道“无妨,不过是让孩子们相互比艺切磋罢了” “但不知皇上想要他们比些什么,诗词歌赋亦或骑射”陈陌瑶开口说道。 慕容离微笑着看着陈陌瑶,随后看着底下的一众孩子,说道“在场的皆是我朝未来栋梁,当知朝中局势如云卷与舒,外有匈奴逐鹿之狼子野心,内有乱党虎视眈眈,安稳岂能长久,故而朕想问问你们在你们心中何为朝政,何为君臣。” 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便是大皇子慕容宥,如今十九,最小的是慕容悦,年刚十一,对于这类问题,她自然是觉甚为无趣,便在一旁摆弄着嬷嬷方才给她的手绢。 片刻的安静过后,首先开口的便是人群中一个粉妆玉琢,气质与打扮皆贵气至极的少年。 “儿臣以为,天气形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无长久之安乐,故而若要成大事,居于天下之首,必当应敌而动,从而应之,以非常之手段遏制所有可能存在的星火,如此天下安,朝廷安,此为朝臣所必须要为君王所谋之事”这率先开口的少年便是六皇子慕容熙,虽然仅是十五岁的少年,眼睛里流露的却是一股天生的不羁傲气。 慕容离看着他笑道“哦,那么你认为当今朝廷局势,该如何应对内忧外患之处境” 慕容熙看着慕容离道“儿臣认为,天下人终其一生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利字,或钱财美色身外之物,或馨德声名于外,无论所欲为何,只要能够了解其所好,以其诱之,用敌来诱敌,必能有所收成” 慕容离点点头道“熙儿见解独到,你们可认同” 片刻沉寂过后,二皇子慕容飞站出来,看着慕容离道“孩儿以为,六弟的想法未免狭隘” 慕容离点点头,看向他道“如此,你倒说来听听” 慕容飞道“的确,以利诱敌确实可以收买人心,但身边若皆是此等人唯利是图之人,又如何能担保他们不会被策反,朝廷之中如若都是这等唯利是图之人,又岂是天下百姓之幸,儿臣以为,当下朝廷之中真正缺少的便是六弟口中不曾言说的贤人,所谓贤人者,好恶与民同情,取舍与民同统;行中矩绳,而不伤于本;言足法于天下,而不害于其身;躬为匹夫而愿富贵,为诸侯而无财。此类人心中所忧皆是百姓,又如何能以平常之利来玷污他们赤诚之心” 慕容熙抿嘴一笑,侧身看着慕容飞道“皇兄可曾听过一句话‘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好行其力’无论是君子或者小人,若是无法满足自身,又如何能希望他们能够造福于民。且皇兄所说的贤者少之又少,而儿臣更愿意选拔出有才干之人加以牵制来达成繁华盛都之景” 慕容飞看向慕容熙道“按六弟所言,如若是遇见一个才干谋略虽好,然品行不端之人,是否也可以对其亲之用之” “若有过硬之本领,有何不可,二哥难道不知水至清则无鱼”慕容熙轻描淡写的接道。 慕容飞听罢道“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若按六弟所言,这天下岂非都只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权谋游戏,而民生众人岂不就只是你这场游戏中随波逐流,随时可弃的棋子吗” 慕容熙正欲争辩,慕容离说道“好了好了,一见面就争吵,当着这么对人的面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旁的秦云思倒真是笑了出来,随即道“皇子们皆是文才俱佳,二皇子一看就是仁人志士,他日必能造福百姓,六皇子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想来定能成为国之顶梁柱,有皇子们如此,皇上夫复何求啊” “你膝下只有一子,当然是这么讲,却无法理解我的烦恼”慕容离说完将目光转向了秦云思,随即道“说起来,枢阳和桑羽两人年纪一样,朕倒是想看看你们两家的孩子谁能更胜一筹”。 秦云思笑道“两位皇子方才那一番言论早已把能说的都说了,皇上又何必让小儿出来献丑呢” 皇上看着众人爽朗一笑,道“众人皆夸秦家少年聪慧至极,跟朕这几个孩儿相比可毫不逊色,今日趁着人多不妨让他出来展示一番,何况,连倡原都没有拒绝,你又何必扭扭捏捏的” “桑羽,你爹他什么都好,就是护子心切,朕看啊,还是你先来说说看你的想法,你觉得他们二人谁的说法更正确啊”慕容离笑着对秦桑羽说道,虽然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微笑,可是坐于明堂之上,加之珠饰绫罗在身,让人始终不敢直视。 秦桑羽从人群内走出,行完君臣之礼随即道“回皇上,桑羽认为两位皇子所说皆有道理,但是无论采用何种策略,最为重要的便是君王是否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君王若能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相信定能得万民之心,行道也可多助,国家何愁不兴盛” 慕容离点点头指着秦桑羽笑道“云思啊,你这儿子眼光独到,小小年纪竟能说出如此一番话,若是加以培养,他日定能成为我朝栋梁啊” 秦云思道“皇上可莫要夸他,这孩子自小就心高气傲,您今日这一夸,来日怕是更要目中无人了” 慕容飞笑道“男孩子,自然是要有些傲气在的”随即看着于枢阳道“枢阳,你也来谈谈你的想法” 于枢阳拉着于倡原的衣襟,道“回皇上,草民并不懂这类治国之道” 于倡原随即道“回皇上,犬子不像各位皇族子弟,世家公子那般自小接受诗书的洗礼熏陶,加之草民自己便不爱读那些书籍,所以,久而久之,这孩子自然也就对治国之道没有兴趣了” 慕容离说着便走到他的身边,“也是,不过你的骑射武艺堪称当世无双,当不知你这儿子可继承了你的才干” “枢阳哥哥的箭术可厉害了”慕容悦跑到慕容离跟前说道。 “哦,你可是难得夸人的,莫不是亲眼所见”慕容离看着慕容悦满脸宠溺的说道。 “当然”慕容悦迟疑了一下,随后抬头看着父亲说“虽非亲眼所见,可是听着枢阳哥哥的描述,儿臣相信他的箭术定然是十分厉害的” “看来悦儿倒是真心喜欢枢阳啊,要知道这丫头平常可是刁钻的很,见着什么人都能挑出三分毛病来” 秦桑羽在一旁哼了口气道“若真的那么了得,可敢出来展示展示” 慕容悦站在他身前道“好啊,你来说说怎么个比法” 秦桑羽还未开口,秦云思呵斥道“放肆,没看见皇上还在此处吗” 慕容离笑道“无妨,今日既是宴会便不必那么拘束”随即看向秦桑羽道“桑羽,你倒来说说看,怎么个比法” 秦桑羽正想说,可看着秦云思的怒目暗示,便只好作罢,行礼过后道“皇上在此,这规矩自然得皇上来定” 秦云思道“小儿自小便不擅长弓箭类,让他来定规则恐失了公平” 慕容离看向于枢阳道“可敢与四皇子进行比较,看看你二人谁的技艺更加精湛” 于枢阳还未开口,慕容悦倒是抢先一步说道“好啊好啊,四哥骑射之术可是宫中最好的,连天上飞的鸟雀都能射下来,若你能胜过我四哥,那可真真是厉害了” 眼见着慕容悦那般兴奋,于枢阳便真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以杨柳为靶,二人皆射中靶心,此时刚巧飞来一只蜜蜂,四皇子慕容瑾看着于枢阳笑着说道“一局定胜负,如何”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于枢阳说道。 只是于枢阳挽弓欲射之时,看到弓箭所指方向在草丛中,而草丛中似有什么东西躲藏于其中,而慕容瑾已经开弓射向蜜蜂,怕伤及丛中生命,于枢阳开弓射向蜂的翅膀,虽然偏离了目标,却带着慕容瑾那只箭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四皇子技艺高超,我甘拜下风”于枢阳说道。 “并非是你不如瑾儿,而是你为了保护草丛中的那只牲畜而刻意如此。”慕容离说完便命人去将躲藏在草丛里的那只全身白毛的猫抱了过来。 “绒球”待在陈陌瑶身边的一个女孩开口说道“难怪方才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是躲在这儿了,父皇,可否把它还给孩儿”女孩撒娇着说道,虽只是十几岁孩子,模样却是清丽可人。 “愔儿,你的这只猫和你一样爱凑热闹”慕容离说着,虽是责骂,语气却是爱怜至极。 “如此说来,这局当是于枢阳更胜一筹,四哥可服气”慕容悦看着慕容瑾说道。 “自然,枢阳公子的骑射确实不错,本皇子佩服”四皇子说完便将手中弓弩放置一旁。 “输了就是输了”于枢阳看着慕容瑾说道“父亲常常告诫我射箭时要心无旁骛,而我确实无法做到,所以实事求是我确实是输了” 慕容愔看着于枢阳的样子不禁莞尔,她走到皇上的跟前,说道“父皇先前讲为君为臣之道,儿臣也有一点要补充” 慕容离疑惑着笑道“说来听听” “儿臣觉得为君者应当赏罚分明,有功当赏,有错当罚,如此朝纲才能分明有度,父皇认为儿臣说的可对” “愔儿说的在理”慕容离看着女儿满脸的微笑。 “既然这样,那么于枢阳一家救了母后,方才又救了孩儿的雪绒,加之方才的表现,父皇若是不做出表示岂不有违您一向赏罚分明的形象,怎么能让臣民信服呢。 “愔儿,不可以没大没小的”陈陌瑶看着女儿无可奈何的说着。 “无妨,朕就喜欢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慕容离看着陈陌瑶微笑着说,随后又看着女儿说道“那你说说看朕该以何作为奖励给他呢” “嗯,这个”慕容愔左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后说“既然是他自己的功劳,自然是该让他去想想需要什么殊荣” “哈哈,你这丫头”慕容离看着她可爱机灵的样子不禁笑起来。随后看着枢阳说到“枢阳,那你来说说看你可有什么愿望” “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于枢阳看着坐于明堂之上的皇帝,虽然是极亲切的看着他,可是眼睛里却仍然透着股让人高山仰止的威严。 “当然,你尽可说说”慕容离笑着说道。 于枢阳看着一旁的慕容悦,朝她微微笑着,刚想说出心里的承诺,于倡原却挡在了他身前道“枢阳今日比赛可是败了,哪里好意思寻求什么赏赐,至于说救了贵妃娘娘嘛,这是杉葵的功劳,怎可加到小儿头上,他若是想要什么赏赐就该他日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非靠着他人的怜悯和他人的功劳” “于倡原啊,朕以为你只是对自己的兵将部下要求严格了些,想不到你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竟也这般苛刻”慕容离说道,随即看向于枢阳道“枢阳,朕看你方才似有话想说,你不妨同朕说说,虽然你父亲这么说,可是依着我与你爹的交情,朕倒是可以送你一份礼物” 于枢阳看看慕容悦,她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刚想开口,可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抿着唇,虽没有阻止他,可他知道,倘若自己一旦开口,他必然会生气,再想想父亲方才所言,到嘴边的话还是成了“多谢皇上,爹爹说得不错,君子无功不受禄,枢阳谢皇上的厚爱” 慕容离点点头道“不愧是你爹的孩儿,血液里流淌着的就是股傲气,朕相信有朝一日可以看你堂堂正正凭着自己的能力地同朕说出你的请求” 陈陌瑶顺着慕容离的赞赏目光看向于枢阳,随即看向栌染“听闻皇后早年就认得于倡原,瞧瞧这孩子,与于倡原儿时可相似,能否成为第二个大将军呢” 栌染淡淡一笑道“陈贵妃真爱说笑,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多年未有人同我提及,今日若不是你提醒,我怕是都要忘记这一桩事了” 陈陌瑶道“这倒是,皇后操持后宫琐事,忙得很,自然是无心去回忆从前的人跟事了,是妹妹突兀了” 慕容离看看这二人,笑道“说起来朕与皇后还是经倡原才得以相识的呢,当时染儿不过十八,你还骗我说这是你妹妹” 于倡原拉着杉葵的手,走到前头笑道“我与她自幼一块长大,自然是将她看做自己的妹妹,不过我这兄长当得可是不够称职,还未见自己的妹妹幸福与否就独自带着妻儿去逍遥自在去了,皇后品性纯良,免不得受人欺负,不过相信以皇上的英明和对她的深情,定是不会叫人欺负她的” 慕容离指着他笑说道“你就是认准了这点,所以才敢离开京庭四处逍遥,留下这大将军的空缺” 于倡原道“皇上治国有方,如今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哪里还需要我坐在那虚席之上” 慕容离摇摇头道“你啊,就是想自个儿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天高皇帝远,离了京凭着你的身手自然是可以逍遥地去过神仙日子了” “皇上英明,倡原的这些心思自然是难逃您的眼的” 于枢阳瞧着几人在那谈笑风生好不愉快,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想去寻慕容悦,可她已然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倒是慕容愔在一旁看着他焦灼的神色将他唤住,她手里依旧抱着那只名唤‘雪绒’的白猫,走向他道“母后说,你爹是前镇国大将军,那你一定也很厉害了” 于枢阳的心思本不在她身上,于是双眼望着四周,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我怎么能跟我爹比” 慕容愔瞧着他这般模样不免有些生气道“真是个没有礼数的乡下小子,难道不知道回答问题的时候得看着对方说话吗” 这时,一处笛音传来,笛音所指方向乃是梅林,他看向慕容愔道“殿下,我还有事先行离去了” “你”慕容愔跺着脚在身后道,但是他却顾不得她的情绪如何,只往那笛音的方向奔去。 果然,在那红萼香海里,一个女孩正坐在树上吹着一只玉笛,他并非好音律之人,也不懂这吹奏的是什么曲调,只觉得她坐在这里吹奏的曲子当真是美好至极,就像是母亲童谣里的仙子一样。 待看见了慕容悦望向自己时,他先是一愣,见她没理自己,便怏怏地低头欲离去。 “站住”慕容悦看向他道。 于枢阳回头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慕容悦道“生气,我自然是生气” 于枢阳道“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可是我爹说的没错,我不能因为我娘的功勋而去求皇上的赏赐” 慕容悦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 于枢阳抬头道“那是为何” 慕容悦赌气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跟慕容愔说话的,可是我刚刚看见了你们在一块交谈了好久” 于枢阳舒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个啊,她问我跟我爹比武功如何,我便说了句不能跟我爹比,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接着她说了些什么话我就没有听了,再接着听见你的笛音我就跟她请辞来寻你了,她后面好像是生气了” 慕容悦听罢不禁噗嗤一笑道“真的就只有这样” 于枢阳点点头道“当然,我从不撒谎” 慕容悦道“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并没有生气,我刚刚是去想法子跟你们一道出去呢” 于枢阳道“那你可是想到了法子” 慕容悦从树上跳下,笑道“保密,明日你就知晓了” 于枢阳再看慕容悦,骚骚脑袋,道“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慕容悦手上把玩着笛子,道“你说” 于枢阳想了想道“你可知你母后跟我爹爹是什么关系啊” 慕容悦也看着他,道“他们,有关系吗,对了,你爹方才不是说了吗,多亏了你爹,我母后跟我父皇才能够相遇,你爹还说我母后是你爹的妹妹呢” 于枢阳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一趟进宫我爹娘都有些怪怪的” 他这一说,慕容悦倒是也有这种感觉,却也说不上来他们究竟哪里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私会故人 残影水榭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将暮之时人员方才三三两两散去,这场看似热闹友爱的赏荷之宴总算是结束了。 寝殿里,慕容悦正在独自一人在床上玩耍,而皇后栌染正照着镜子,将头上那步摇插到发髻之旁,最后终于还是换成了那支带珊瑚珠的钗子,半晌过后,总算是满意了,随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说“皇上还在书房批阅奏折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话音刚落,宫人进殿,跪在地上回禀道方才贵妃突然身体不适,今夜皇上怕是不能过来了。 “她身体才刚好,难道是余症未消”皇后看着宫人说道。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出来之时,皇上刚刚命人去请御医” 慕容悦一听,便是没了兴致,父皇本是答应了自己,今夜要来宫中教她吹笛的,因而她今日可是难得勤奋,如今一听,便是将笛子扔在了床边,嘟着嘴自语道“父皇说话不算话” 皇后看着宫人走后,便唤来秋雁,说“你去看看她可是又犯病了” 夜色凄迷,天空中残月如勾,几只萤火虫在这稀薄的灯光下飞舞着,明明是盛夏之夜,却透着股深秋的寒意。 来到门外,仅仅只有秋影跟随在旁,她的指尖触着那即将枯萎的百合,突然看见有几丝瞿麦随风飘扬,竟落到手心。 “这么多年了,它竟还盛放着吗”像是对秋影说的,又像是同自己说的。 秋影看着栌染的样子,有些难过,道“在宫中,这等野花生命力自是极为顽强的” 栌染道“秋影,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走走” 秋影说道“娘娘可是要去紫苑” 栌染看着前方,说道“本宫想随便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秋影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娘娘身份高贵,怎可独自去那荒废之地” 栌染道“无碍,你先下去吧”虽话语淡淡,却带着不容商量之仪。 慕容悦站在门口,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想着定是因为陈贵妃将父皇骗了去,母后心里难过,这一想,便是更心疼自己的母后了,于是便偷偷溜出了房门,想着母后心中难过,自己既不能帮她排解,便是跟着她到时候给她个惊喜好了。 夏夜繁星满天,墙上海棠花影,随着风斑驳疏离,如此幽静的深夜,如此空旷落寞之所,慕容悦看看四野,真是没有想到宫中还有如此破败之所。 却突然之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原来你还记得这儿” “此处的瞿麦花飘到我宫中来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昙花会不会相随开放”她未转身,只是看着远处风景说着,声音如一阵清风般没有丝毫感彩。 “昙花,依旧是你心爱之花吗,我还以为时过境迁你的喜好早已变了”那人的声音甚是英朗,这世间有万千声音,可有些声音,一听便可从万人之中认出他是谁。 “时过境迁,总还有一些东西是依旧存在的吧,比如紫苑的瞿麦花在夏秋时节依然纷繁,纵然无人料理自生自落之间也自有一份独特的美”她转过身看着他。 于倡原低头笑道“是吗,可惜物是当年物,人却已非当年人” 栌染说道“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人间之事这些年难道你还未看透,习惯” 于倡原说道“看得透却无法习惯,这才是世间最最无奈之事吧” 栌染看着他,许久的未言,沉默,过了好久,她才说道“我听说昨日皇上邀你前去绿华阁” 于倡原说道“不错” 栌染说道“可有意让你进京述职” 于倡原转头看着她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栌染神情有些急切的说道“你可知我让你进宫救陈陌瑶的目的为何” 但于倡原神情却依旧淡然地说道“知道” 栌染蹙眉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漠然” “就凭他,想要我的命我的命未免痴心妄想”他满脸的不屑,骄傲至极。 “他如今是一品大员,想要杀个人并非难事,如若皇上无意,我便同他说说,相信应当是可以让你留在京中的” “不必了,他邀我前往绿华阁就是想要我留在京中” “那你的答复呢” “我的志向从来就不在朝廷,而今若是为了躲避那个小人而让我屈居人下虚与委蛇,你当知这并非是我” 栌染看着他道“那你此番为何要答应我进宫替陈陌瑶诊治” 于倡原笑道“此番进京,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应你的请求” 栌染看着他,有些激动道“我的请求,你若是真要应我的所求就该留下来,你若无意留京述职就更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你,怕我死吗”他看着她说道。 天空不是有瞿麦飘来,伴着夏夜的萤火微光,看来如银河之璀璨,而眼中闪动的微波如何不动人心弦。 栌染看着他,半晌后,将眼睛转向他处,道“我自然希望你活着” 他看着她笑道“这便足够了,那我便活着” 她看着他,到底还是无可奈何,他所做的决定,从来便是无从更改,任你是谁也无法叫他改变自己的初衷。 半晌过后,他看着栌染说道“这些年,他对你可好”。 半晌的沉默过后,她看着那些零落凋残的落花微微一笑“君恩如流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落花,试问落花又怎能强求流水能够对自己有情呢”她的眼睛望着远去,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传闻中的明月楼。 虽是极远的距离看,却觉得更像是贝阙珠宫,远观如琼楼玉宇,近看更是层台累榭,还未走近便可闻到一股牡丹花的香味随着夏夜的凉风飘浮而来。 “不看风景,单是闻这香味便可知晓他对她的恩宠有多深,他说她喜欢牡丹,而且也配得上这倾国之花,因此特意在园中栽满了亭亭牡丹。”她说着,却始终听不出来语气究竟如何。 “十年前我问你可曾后悔,十年后我再问你一次到今天为止,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他看着她,柔情似水,虽明知这份爱他们早已不能承受,可或许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偶尔就是喜欢犯犯傻,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哪个都是毫无意义的,可还是会想知道,想去探寻。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一处,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在瞿麦丛中,一丛昙花竟然缓缓盛开,洁白得宛如白玉雕砌的一般,皎洁的月映照着它,幽幽闪光的萤火虫环绕着它,造物主给了它世间最高贵最美丽的形态,然而却给了它最最短暂的生命,她抚着一瓣高雅的清香道“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大抵是相似的,总是带着猝不及防的匆匆,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匆匆才会让人留恋和珍惜吧” 于倡原看向她道“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答案” 栌染看向他道“花还是当年花,看花人还是一样,地方也还是一样,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它早不是那年的花了,在时间的洗礼之中,很多东西其实早已面目全非了,与其去等着看它如何在心里崩塌,还不如就让它成为心上的一颗星,以新的视角去看看身边,我们的身边其实都已经有新的美好的人事出现了不是吗” 于倡原笑道“是啊,你我都已经不是可以任性随性而活的年纪了,我们的身边都已经有了责任,有了新的生命” 她笑道“这世上,总有得到的和得不到的,或许我们以为的上天不曾给予我们的,终有一日会以另一种方式回赠给我们” “或许吧”于倡原笑道。 栌染看着于倡原说道“你方才说,不只是为此事,那么还有何事” 于倡原道“听说陵游近日也在京城,枢阳便一直吵着闹着要过来找他” “陵游”栌染低头笑道“他还是老样子吧” 于倡原叹了口气,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逍遥于天地之间,驰骋江湖,无忧无虑,可是他心中的忧思又有何人可解” 栌染看着他,说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他们之间其实只是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只差一个助力” 于倡原道“他实在是一个幸运人” “娘娘”秋影和秋雁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望着她们,她依然是那个气质华贵的皇后,看着秋雁,她说道“秋雁,查的如何” “这”秋雁看了看于倡原,欲言又止。 明白她的顾虑,她说道“无妨” “不知为何,明月楼中今日口风极紧,奴婢问不出来,待明日去问接诊的太医方能知晓”秋雁行礼说道。 “不必问了,若我猜得不错,该是她怀有身孕,皇上怕引起宫中嫔妃嫉妒,伤害她腹中胎儿,故而封锁了消息” “看来杉葵早在几日前便已经诊出来了”栌染说道。 “不错”于倡原说道。 秋影听罢,看了看秋雁道“若是皇子,凭着她今日恩宠,若她的孩子被册封太子,那皇后” 她的话还未说完,秋雁便接着道“莫说这如果还未生成,就算真生成了,未来世事如何变迁谁知道呢,她的如果也得有命” “秋雁”栌染呵斥道“在宫中这么久,还是不知祸从口出吗” 声音凄厉,打破了这寂静的紫苑。 于倡原微微一笑,脸上有些苍凉之感,栌染脸上却带着份尴尬,正不知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局面之时,于倡原先开口道“娘娘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行离去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说道“你放心,你和你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的”说完便低头反身离去,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一样。 秋影站在一旁,她似乎知道她为何忧愁,便在一旁难过地唤了声“娘娘,过去了就忘了吧” 栌染轻轻一笑,像是同她说,又像是自语一般道“只是觉得岁月当真是世界上最让人无奈的东西了,我不想让他觉查自己的改变,现在真觉得有些时候相见真的不如不见,至少心里虽有恨有怨,可到底昔人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伊人还是落花下的简单少女。即使有恨,有怨,可是他日回忆起来,至少留在他心里的人还是美的” 秋影看了看紫苑,道“十六年了,紫苑好像并无什么改变,虽然这里依旧保持着原样,可是仔细看时便发现这里少了些从前的颜色,更多了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在尽情生长着。就如同世事一般,有凋零死亡,也有新生的嫩芽在含苞绽放着” 而一旁的慕容悦却是觉得二人所说的都是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但是却突然被这灌木丛中跳出的一只青蛙惊得“哇”了一声,将几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 栌染看向了秋影,慕容悦本是由她照看的,她以为这时段她定是睡着了,不想竟是跑到了这里,她赶紧跑过去,从灌木丛中抱起了慕容悦,拍拍她身上的灰尘,道“殿下怎么来了这儿” 慕容悦看向栌染,道“我看母后心情不佳,便想着要逗母后一乐” 栌染蹲下身,看着慕容悦道“悦儿乖,母后一看见悦儿,就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忘了的” 慕容悦却瞧见了自己母后眼睛里流露出的一丝苍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更是她那时候怎么也读不懂的眼神,她并不能理解自己母后方才和枢阳哥哥父亲的对话究竟有何不对,在他们这次对话里,她唯一听明白的便是陈贵妃又怀孕了,她觉得自己母后此刻许就是为了这点不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荆钗布裙 此刻不过卯时,但是慕容悦却早早醒来了,求着嬷嬷以民间女子的装束为她打扮一番。 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嬷嬷只得从他处寻了些小玩意,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看着镜中荆釵布裙,扎着小辫的样子,慕容悦道“嬷嬷,宫外人都似这般打扮吗” 嬷嬷说道说道“是的殿下,宫外比不得咱们宫中,衣服用料也较差,殿下若是穿不惯老奴便为殿下换下了” 慕容悦一下子走开,道“谁说我穿不惯,这般简简单单可比宫中的繁琐首饰要好多了” 青鸢听完噗哧一声笑了。 慕容悦从镜中看到青鸢的样子,便说道“你因何发笑,可是觉得本公主的打扮太过滑稽?” 青鸢摇摇头道“殿下的打扮怎么样都是美的,只是” 慕容悦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急道“只是什么” 青鸢说道“只是殿下这般打扮若是与于枢阳站在一起更像是宫外的一对丫头小子了” 嬷嬷看着青鸢有些生气地说道“青鸢,怎可以随便评论殿下,不要命了?” “是,青鸢知错”青鸢低着头嘟囔着说道。 慕容悦看着青鸢笑道“我去给枢阳哥哥看看我的样子”说着便跑了出去。 “殿下不可,若是让人看见了您这身打扮,老奴”还未说完却已不见了慕容悦的人影。 一路小跑,却正好撞到六皇子慕容熙。 慕容熙身边的随从看着她这装束,呵斥道“哪来的小奴才,竟如此冒失,来人哪” 慕容熙却抬手示意下人退下,看着慕容悦道“悦儿今日怎如此打扮”。 慕容悦低头道“六哥忘了吗,今日是枢阳哥哥他们一家人离京的日子,悦儿要给枢阳哥哥临行前的一份惊喜” 慕容熙笑道“距离辰时可还有段距离呢,况且你也不必打扮如此粗简,平白叫下人误会” 慕容悦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道“六哥不觉得如此打扮更加方便吗,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珠钗随身,惬意的很” 看着她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慕容熙不禁一笑,“是是是,只要我的小妹开心便好” 慕容悦随即看着方才呵斥她的人,道“方才那人是谁啊,好像之前不曾见过” 慕容熙道“不过是刚进宫的太监,不懂规矩,悦儿若是觉得气不过,六哥随后便让人把他处置了” 慕容悦摇摇头,道“算了,六哥也说了悦儿这打扮任是谁都会误会的”随后道“六哥今日这么早来此处又是为何” 慕容熙道“今日外朝使节来访,父皇命我等前去会见使臣,商议国之要事” 看着一旁的车马缓缓开过,那正是要派去于倡原宫内,将他们送出宫的车马,慕容悦看着那里来往的宫人便拉着慕容瑾道“六哥觉得悦儿方才的提议可好” 慕容熙道“悦儿开心便是好的” “悦儿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不过得六哥帮忙”说着便伏在他耳边说完便道“六哥最好了,一定不会拒绝悦儿吧” 慕容熙道“不可,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慕容悦随即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不会的,六哥,你就答应我吧” 慕容熙被她拉扯得没法子,无可奈何又宠溺道“好吧,谁叫你是我妹妹呢,不过只可一日,我会吩咐人明日一早前去接你” 慕容悦点点头笑道“是” 随即便趁着慕容熙唤来那几人的空隙间便机灵地钻到了马车里面,那一辆马车是她昨夜特意叫人做了个暗格的,可以叫自己轻松躲到里面去的,若是不注意,平常人是很难发现里头竟然还有个暗格的,说到这杰作的来源之人,乃是她的师父,这马车自然也是昨日从她师父那‘借’来的。 待于倡原一家进入了马车,于枢阳心里还惦记着慕容悦怎么还未来送别自己,再瞧瞧四周,更加没有一丝踪影,正不住往后头望去之时马车已经缓缓地由慢及快地离开了宫门口。 这时,从马车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只听见一声“枢阳哥哥”接着便从暗格里钻了出来。 马车内的二人及外头赶马的于倡原都愣了一下,于枢阳更是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会,你躲在哪里啊” 慕容悦朝他转了转圈道“枢阳哥哥,你觉得悦儿这样子好看吗” 于枢阳看着慕容悦笑道“你这样子可真像我们布衣百姓,就是一点不同” 慕容悦疑惑道“什么不同” 于枢阳看了看,随后抚着下巴思忖道“你比她们要好看” 慕容悦道“真的吗,那你觉得我和慕容愔比,谁更好看呢” 于枢阳道“愔公主生得什么样我都不曾记得住”随即又道“不过我只知悦儿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 慕容悦听此脸不禁一红,可是杉葵和于倡原相视了一眼,赶紧拉着于枢阳要下车行礼,慕容悦拉起几人道“此处既不是皇宫,自然不需要这么多繁文缛节”。 杉葵道“公主怎会躲进我们的车马里,这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们一家人可担待不起啊”说着,看向于倡原道“倡原,咱们快些返回去,切莫让皇后好找” 慕容悦嘟囔着嘴道“本公主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方法可以逃出宫去,你们若是让我现下回去,说什么我也是不愿意的,如果你们硬逼着回去,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你们才真是担待不起呢”看着于倡原和杉葵面面相觑她接着道“你们放心吧,我只出来一日,而且我走之前留信与我母后说了,只出来一日,明日一早便会自觉地回去,母后与于叔叔既是朋友,自然是信任于叔叔的” 杉葵一时没了主意,一来,她是公主,她自然不敢硬逼着她回去,二来,这丫头鬼精得很,若真是硬来路上还不定出什么事情,可若真应允了她,只怕接下来若是慕容离派人前来自己一家子都解释不清,于倡原看着这马车,道“丫头,你是从哪里寻得这马车的,竟瞒过了宫中的检查” 慕容悦道“这是自然,宫里的检察人员怎可以同我师父相比呢,这个马车,就是我师父的杰作之一,不过我昨日未经他老人家的同意偷偷借来了使用罢了” 于倡原听罢大笑道“你这丫头呀” 慕容悦笑道“多谢于叔叔,悦儿这一日一定乖乖地听你们的话” 于倡原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愣住了,想拒绝倒也难了,末了,摇着头笑道“你呀,跟你母亲小时候一个样子,罢了,就一日,明日你就得乖乖地回去”只是这话刚脱口,便觉得似乎触到了什么极为柔软的地方,他不禁将目光看向杉葵,她虽是淡然一如方才,只是眼神中却一闪而过丝丝的悲伤。 这两个孩子都并未捕捉到大人眼里流露出的细微神色变化,只关注着他们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现下二人仍可以在一块玩闹了。 慕容悦坐在马车里不住的往窗外望去,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而于枢阳则在一旁打趣道“这边的景致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你大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了目的地我一定唤你” 第一次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对慕容悦来说,哪里都像是不能错过的,恨不能把它们都装在眼睛里面等日后可以带回去慢慢欣赏,哪里会去听他所说的好好休息呢。 而杉葵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愉快的样子,不觉莞尔,想着这孩子确实天真无邪惹人喜欢。 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便来到京城之外的一处小镇。却不巧,天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人便找了最近的一家客栈投宿。 客栈名唤“云至客栈”看这外在,是一家极为简陋的客栈,本来还担心慕容悦自小娇生惯养会嫌弃此处,不想她却欢喜得很,跟着他们蹦蹦跳跳的便进屋去了。 屋外雨声潺潺,淅淅落下的雨丝不时打落娇嫩鲜艳的紫薇花瓣,细碎的花瓣随着流水飘摇,滚落到了屋前的泥土里,给土地增加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慕容悦从未见过这样构造的房屋,所以好奇的跑来跑去 “枢阳哥哥,快点过来”慕容悦打开客栈靠西的一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镇上依傍的一条小河,河上一众渔民正在撒网捕捞鱼儿,慕容悦看着这些人忙碌的样子便在屋中便唤于枢阳“枢阳哥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们这是在河中捕鱼呢”于枢阳看着一众的渔民说道。 慕容悦看着他说道“那枢阳哥哥捕过鱼吗” 于枢阳昂起头道“当然,在我家附近,尤其是春夏之时,每每这时的鱼最繁多肥美,带一根杆子下去,一抓一个准,若像今日下雨之时,还可以同渔家孩子一道玩耍戏水顺带抓鱼” “太好玩了,那我们也去下面捕鱼吧”刚说完,便要拉着他下去。 “现下可不行”于枢阳拉着这匹好奇的小马道“这里的江河太大,必须得要渔船撒下网才可以捕捞,下次带你去我家那边,那里的小河特别浅,鱼又多,踩下去就可以抓得到鱼” 慕容悦沮丧的低下头,可是随即,目光却又被河中采莲的丫头们吸引住了。 此处虽没有京城那份热闹的烟火气息,却自有一份恬静,房子是临水而建,如今入夏,河下自是莲蓬累累,莲花形形色色,各自竞相绽放,在这场飘飘渺渺的细雨微风中就如同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 荷叶田田,莲蓬累累,河上人,河中荷,花自婷婷人至欢。 而屋内,杉葵和倡原正端坐一旁,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嘻笑打闹,怡然自得。 杉葵在一旁笑道“此地此景虽然简朴,却温馨快活,可谓是流水落花,天上人间。若是可以,真想一生就如此安稳度过。” 于倡原说道“若是你想,我们可以在此度日,陵游在此,枢阳自然也是喜欢待在这边的。” “陵游,他今日说住在这儿,明日还不定在哪呢,至于我,是无所谓住所的,只要你觉得欢喜便可以。”杉葵看着于枢阳说着。 他抚着她的青丝,说道“你总是在意我的感受,枢阳的感受,这辈子,欠你的,我又该如何偿还。” 杉葵低头微笑着,随后说道“你我之间本是夫妻,何来亏欠偿还一说,我要的不多,今生今世,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守着你,何况还有枢阳,我当真觉得上天待我已经不薄。” 于倡原看着杉葵,转眼与她在一起已经十年了。虽说世事一场大梦,可眼前这份真实却依然如此纯粹,一如当年,叫他如何忍心去拒绝这份痴心。 他将杉葵拥入怀中,说道“前半生我所追求的是虚无缥缈不属于我的东西,功名,爱情,后半生我希望能够珍惜眼前人,陪你和枢阳一起安然快乐的度过一生。” 杉葵望着他,相视一笑,像是一直以来隔阂在中间的一道屏障突然消失了一般,让她第一次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亲近。 夏季的雨停歇之后,天气便渐渐开朗起来,景物也越发明晰。慕容悦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伸了伸懒腰,说道“可算是停了,还以为我们要在这边度过一整天呢” “我瞧着你在这儿呆的倒挺欢”于枢阳戏谑道。 慕容悦昂起头道“才没有呢,方才隔壁的一个女孩说今日镇上有花灯节,我可要去好好看一看”。 渌水镇本是水乡之地,镇中百姓多是靠着这条清澈的河水捕鱼采莲为生。在镇的中心处有一渡船口,船只和来往商人也是络绎不绝,精明的商人们便将此处作为集市繁华之处。 来到此处,慕容悦这才真正领略了那些诗人们诗中所说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到底是何种美景。各色的花灯璀璨明亮的点染着古镇,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满城花灯闪耀,有带着孩子出来游玩的,有情侣们一块花前月下的,好不热闹。木棉老树苍翠欲滴,不时有棉絮随风飘扬,各色旌旗悬挂于店面之上,酒香饭香味扑鼻而来。此处可是最充满人味儿的地方了,慕容悦喜欢这里的烟火气息,是那样的充满着生机,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于枢阳兴奋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宫墙之外的世界,我喜欢这儿”说完就牵着于枢阳,一路穿着人群四处去瞧四处去看。 花灯所用的材质大多是纸和绢帛一类的东西,轻巧柔美,卖花灯的小贩一路上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家,把整条街照的明晃晃的,虽然手中已经有了一盏蝴蝶样式的彩灯,可是慕容悦看着其他的样式的灯笼亦是目不转睛。 “枢阳哥哥,你看他们为什么要将这灯放于河中呢”慕容悦看着一些人将一盏荷花形状的花灯置于水中不觉奇怪。 “这个呀,叫河灯,是专门放置于水上的一种灯。” “为什么要放河灯呢”慕容悦看着于枢阳说道。 “这这个”于枢阳挠挠头,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河灯,寓意着团圆和美,和谐美满,以在河边放荷花灯的形式进行祈愿祝福,有的荷花灯寄托着在世者对逝者的缅怀和思念,有的荷花灯则意在祈求愿望达成,诸事顺利,而有的荷花灯则被人们视为祈福c消灾c的吉祥物”。杉葵说着从身后走来,手中拿着几盏系着龟的荷花灯。 “真有趣,可以给我一盏让我用它来许愿吗”慕容悦看着杉葵说道。 “当然可以”杉葵说着便将手中那盏河灯递给慕容悦,随后又给了于枢阳和于倡原各自一盏。 “你忘了,我从来是不信这个的”于倡原说着,将河灯退回到杉葵手中。 杉葵却并未接回,看着他道“就当是一种希冀或者祝福吧” “枢阳哥哥,你有什么愿望”看着于枢阳她说道。 “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一个大英雄,拥有一身高强武艺,仗剑天涯锄强扶弱”他兴致高昂地说道,随即看向慕容悦道“那悦儿的心愿呢”。 “我希望未来的每一天我都可以像今天这么快乐”她说着自己的愿望,随后将灯置于水中之时又轻声说道“希望枢阳哥哥可以一直陪伴着悦儿”。 河灯在水中漂浮,承载着太多人心愿和祝福的河灯在这样的暮色中闪着星星点点微弱的光芒,伴随着粼粼的湖水渐行渐远。 天上月色如勾,繁星璀璨,仿佛是在交接着每一个心愿一般,美好而又安谧的尘世,让人觉得仿佛是水晶般折射着透明明媚的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何枝可依 一早,外头便听到了一声声‘咯咯咯’的声音,杉葵出去之时,便看见了一只周身全白的约有十来岁孩子般身高的海东青正昂扬地立在屋外,像是在等待自己的样子。 若是旁人,遇着这漂亮的高贵的大鸟怕是要说不出话来,可是杉葵却是从屋内给它带了份上好的叫花鸡,刚扔向半空它便展开双翅,随即便伶伶俐俐地将一整只吞下,不过在它张嘴的同时,将一封信件从喙里掉落,落到她的手里。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而廿廿更是海东青当中难得的全身洁白的贵族,多年前陵游与丁虞凝在南海游历之时曾见它受伤于洞中,二人便齐心救护于它,花了大半月方才将它身上的伤救治无虞,也就是从那以后,廿廿便一直跟着陵游,算是报答,不过也许也是为了跟在他后头可以混吃的,比如像现在,表面看来是来送信的,可若是不送上好吃的,想让它把信交给你基本是不可能的。 见这只白色极是显眼的大鸟离去后,杉葵方才展开信件,恰此时,于倡原和于枢阳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出来看看,杉葵看完信件后便递于于倡原道“是陵游” “我说外头怎么有动静,用矛隼来寄信,这世间也只有他做得出这种事”于倡原便笑着说道便将信件展开来看。 于枢阳既是懊悔道“娘亲也不叫我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廿廿了,真不知它现在是不是长得更大了” 杉葵笑道“是更胖了,跟着你陵游叔叔,日日吃着肥美的鸡鸭鱼肉,稍一动辙便要吃饭,可不得更胖了,不过你陵游叔叔正要邀你前去做客呢” 于枢阳拍着手鼓掌道“太好了”随即看向慕容悦道“悦儿,你待会同我们一块去吧,待到夜幕之时再回去,我要带你看看我陵游叔叔养的鸟,还有我陵游叔叔的功夫”他意气风发地说着,可是今日清晨,秋雁便带了些人要将自己带回去,还是自己央求着来与她们最后道别一下,所以,纵然于枢阳那般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只名唤‘廿廿’鸟如何神通广大,她却也是蔫蔫的。 抬头之时,便见秋雁已然来了。 “殿下,咱们该回去了”秋雁坐于马上说道,马后头是一辆极为精巧的马车。 虽说早就知道今日该离开,可是面对分离还是有点猝不及防,而且,不知为何,慕容悦今天心中总是泛着些许的不安,好像这一分别以后就再也无法相聚了一般。 于枢阳瞧见了秋雁,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失落,但随即,便看着慕容悦安慰道“悦儿,等我跟我爹还有陵游叔叔学习他们的武艺,定然带你游遍山河美景”那股子意气风发,恰似当日的阳光般和煦骄傲。 慕容悦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昨日已经失约了一次,如若这一切再失约,悦儿便再也不理你了” 于枢阳赶紧的脱口而出道“不会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慕容悦点点头,随即勾起小拇指粲然一笑道“咱们拉钩” 于枢阳也伸出小拇指,二人笑着约定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可安慰得了慕容悦,却是安慰不了自己的难过和不舍,作别之后,于枢阳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于倡原见此便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作为男儿,面对分离应该多一份坦然” 于枢阳点点头,却仍旧不开心,杉葵走过去,说道“枢阳方才不是说想去你陵游叔叔那边玩吗,再去学习你陵游叔叔的绝学吗,还不赶紧趁着他在的时候去缠着他,不然过两日又该找不到他人了” 于枢阳低头想了想,自己可是答应了慕容悦,要尽早学到陵游叔叔的绝学,于是便迅速跳上了马车,道“娘亲说得对,那我们便快点去找他” 于倡原看看儿子,又看着杉葵,说道“还是你有办法” 杉葵笑着说道“鸾灯轩,不就在京郊不远处吗,他倒是闲得很,就这点距离还叫廿廿送信来” 车里的枢阳却等得有些不耐烦,探出头说道“爹爹,娘亲,别聊天了,我们快些过去吧” “好好好,小东西,我们马上出发”杉葵宠溺地看着于枢阳,话罢便随他一起坐在车里。 于倡原望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执鞭策马,去往在京郊的鸾灯轩。 鸾灯轩。那是一处供文人吟诗作赋的风雅之地,而且人群往来频繁,轩中更是音尘遍屋,山川澹澹,而今入夏,来此避暑消磨时间之人该是更多。 可是奇怪的是,今日越往里走,人迹却越加罕至,不过未时,阳光依然泛着灼灼余热,可这个原本山桃红花满上头的地方却荒芜寂寥,如同黑暗般透着森森寒意。 “倡原,此处甚是奇怪”杉葵在一旁说道。 “走,我们快离开这儿”于倡原一脸郑重严肃的说道,目光如炬,牵着杉葵和于枢阳正要匆忙离开。 “既然来了,将军何必急着离开呢”面前一扇门徐徐展开,里头传来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声音尖锐,同时透着股讽刺,只消一声,便可知来者不善。 于倡原将妻儿护在身后,看着里头道“但不知里头是哪位大人物,于某如今可是闲人一个,怎担得起您大将军的称号” 里头的人笑了一阵,说道“大人物可不敢当,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混口饭吃罢了” 里屋的人话音刚落,便出来一伙人,为首的一个披散凌乱长发,长得蜂目豺声男子便一步一步走进,嘴角一抿,如同看笑话般的看着他说道“大将军,请出手吧” 于倡原攥着于枢阳的手,于枢阳从他的手里摸到了一层层细密沁出的汗,他记忆里的父亲是个自信的人,可是现在在面对这么多江湖杀手的时候他的手心却冒汗了,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冒这么多的汗,他从来就不是个胆怯的人,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母亲,一个人心上有了牵挂,做起事来难免畏手畏脚,他看着那人道“江湖十大杀手,如今竟然同时出现,真不知于某人是做了什么让各位如此惦记着我的性命” 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道“于将军该知道的,你身上最有价值的秘密是什么我们的目的便是什么,于将军的为人和身手我们是知道的,可是今日你妻儿的性命呢,你也可不顾吗” 于倡原看着他道“几位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用妇孺之命来威胁我,岂不让人笑话” 那人笑道“你若是真关心你妻儿的性命,不如就将这秘密告知于我们,我们绝不为难你们一家人” 于倡原看了看杉葵,以眼神示意她带着于枢阳离去,随后,在放手的同时,凌空飞起,凭着极快的速度一拳将身旁的一个男子打倒,众人皆一哄而上。趁此时,杉葵带着于枢阳从一旁逃走,从里屋出来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飞身而出,凌空便出来一掌,于倡原见此,迅速将面前一人朝前置去,正好挡了他的掌力,随即在他们母子跑出门外的一刹边以内力将那门关上,不过也就在那一瞬,他也受了那面具之人的一掌力。 恐惧,如同夏季风雨交加的夜晚一般,一波一波不断翻腾着,席卷而来,并且不给你丝毫的喘息时刻。 于枢阳看着母亲在前面策马,身后有一人以极快的速度追赶着,虽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于枢阳可以感受到,那一定是个很可怕的人,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生活在草原,他知道普通人和武功高强的人因为内力和功力的不同,他们骑马的那股劲也不同,他的母亲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那股力量,如苍鹰,如飞瀑,一旦被他追踪到,必死无疑。 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原来所描绘的是狩猎之景,可是这话此刻放在这里,却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枢阳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他不住地往后看着,他希望可以看见自己父亲赶来的身影,但是身后,除却那些飞扬的尘土以及蹄声外,旁的,什么也没有。 于枢阳坐在马车旁,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涔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于枢阳看着身后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心里的恐惧不断地浓郁了起来,他拉着杉葵道“娘,我们会不会死” 杉葵便快马策鞭边看着他道“放心,娘绝不会让你死”她想了想,接着看向于枢阳道“还记得你爹前几日教你的轻功吗” 于枢阳点点头,道“可是孩儿还不会用” 杉葵道“不会用没关系,你至少可以从马车上飞身下去对吗” 段念风点点头道“这个可以” 杉葵便加快马车的速度边道,“从这边一直往西走,大概走上两三个时辰便可以看到一座竹楼,你陵游叔叔就住在那里,你先去陵游叔叔那边等娘亲好吗” 于枢阳摇摇头,随即道“我要等爹娘一起去” 杉葵看着他道“枢阳听话,要知道你爹一直要求你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就是爹娘要考验你的时候了,没有爹和娘你也可以做到的,不会让我和你爹失望的,对吗” 于枢阳看着杉葵道“可是我不想和爹娘分开” 杉葵看着他道“枢阳,你听着,你爹爹或许已经不在了,今天你救不了他,因为你没有任何本事,所以娘要你振作起来,去找你陵游叔叔学本事,等你有足够的本领的时候再去找他替你爹报仇,你听明白了吗” 于枢阳哭着摇摇头道“我不要,我要跟爹娘在一块” 杉葵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怒斥道“你若是再不走,娘亲跟你都会死你懂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任性了,你要是还要我这个娘,就听话,马上从马车上跳下去,立即躲到树丛,等人走了你再出来” 于枢阳看着杉葵不容商量的脸,从车上飞身下去,他的轻功练的不到家,从车上下去的时候手便被什么东西刮到了,随即听见了马蹄声便赶紧躲在了芭蕉树里。 夕阳西下,漫天的霞光渲染了整片天空,溪水旁的乌桕红艳夺目,如火般鲜艳热烈的绽放,开出一片片妖冶迷人的叶。天上此时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在芭蕉叶上一颗一颗的如珠滚动着滑落着。 就在他躲起来的时候,那批人也从他面前疾驰而过,他的心里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很快地,这种不详的预感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人又返身折回,并且拿着刀剑在四处翻找着,他的运气并不好,因为这里刚刚下过雨,水泥将他的脚印印的清晰。 那人笑道“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别躲了” 于枢阳赶紧往里头缩去,不想踩踏的声音传出,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他慢慢走来,笑道“小子,看你还往哪藏” 锋刃的寒光在幽幽的林子内发出铿铿的声响,就在那刀要落下之时,一个女人却慢慢悠悠地朝此处步入,他看着这女子道“你想来救他”。 那女子道“你杀了他母亲,连他也不肯放过吗” 那人笑道“我既然杀了他母亲,自然不怕再杀一人” “那么就看你有没有这份能耐了”只见这女人不过使了三招,便将这人打倒在地。段念风这才抬起头看清了这女人,她的身上竟兼有了世间女子所有迷人的特性:美丽,高贵,孤冷,可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却似寒冰一般毫无生气,谁能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个单薄的红颜美人竟有如此强大的功力。她那双眼睛依旧毫无波澜,就像是随手翻看一叠宣纸一般,轻柔地缓慢地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人。 那人看着她道“‘玉龙瑶’你是天蕖宫的人” 她扫了他一眼,就像是不愿去目睹一堆肮脏的东西,段念风看着他道“我娘呢,你们把我娘怎么样了” 那人一笑,看着他道“跟你爹团聚,一起去黄泉了” 于枢阳踢着他哭道“你胡说什么呢,我爹,我爹不会死的,他说过要陪着我和我娘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 那人哈哈大笑道“死了,都死了,不管是你爹,还是你娘”随即看向那女子道“劝你最好交出这小子,别惹麻烦上身,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天蕖宫的人” 那女子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随即看向他道“今日你运气不好,碰到了我” “你想杀我,可你未必杀的了我”他强撑着身着正欲起身,但被伤了内力,想起来力气却已是不足了。 “那你可知我是谁”那女子看着夜色里自己那双修长如柔荑的手,就是这双柔弱无骨的手就在刚刚顷刻之间,将他打倒,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看向她像是不可置信却又像是恍然大悟道“天蕖宫,丁虞凝” 丁虞凝仍旧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答应过一个人,除非危急性命,否则绝不出手杀人,今日也是一样,可是这地方是你自己找的,死,也是你自己找的,可怨不得我” 地上的几人再看她时,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人是鬼魅,丁虞凝,天蕖宫,这两个名字确实是被江湖之人称之为鬼魅,谁敢去惹天蕖宫那便是性命活到头了,可是偏偏今日自己竟遇到了这传闻当中美得如鬼魅,下手亦如妖鬼的女人。 他随即哈哈大笑道“能死在丁虞凝手里,不冤”接着便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包,自尽而亡,其余几人见此,也纷纷随其而亡,段念风松了手,往后退了退。却撞到了丁虞凝,他真的害怕她,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虽然她在方才救了他,可是看着地上的尸体,都足以使他本能地害怕起这个女人,这时,从后面又来了一批人,一个陌生的男子将他的父亲带到了他的面前,他随即看向丁虞凝俯首行礼道“我们去晚了,救不了他” 另一个女弟子道“而且,那些杀他的人也被人所杀” 丁虞凝看着那人道“可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那两人皆摇摇头,道“能够让十大杀手毫无防抗能力被杀,这些人到底是谁” 于枢阳此刻只觉得耳朵在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自己的父亲安静地躺在那儿。 他现在想到了他的母亲,他不相信他的母亲死了,方才还跟着自己生气的母亲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他一直跑,一直跑到了前面,那里停着一具已经动不了的尸体,她安静不动地躺在那儿,身上还汩汩地冒着鲜血,雨水把血液冲得很淡,可是在她的周身却泊着一摊深深的赤色的水沟。 他一直在哭,连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这场雨一直是滴滴答答的,若有若无地砸下来,原来雨是咸的,还带着一些苦。 就在雨彻底停了之后,那些弟子便陪他一道替他将他的双亲埋葬。 丁虞凝看着他们徐徐下葬,完了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去,于枢阳想到了母亲对自己的叮嘱,不禁跑上前,跟上她的步子,她看着于枢阳,道“你跟着我作甚” 于枢阳抬起头看着她道“你救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她瞥了一眼于枢阳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于枢阳低下头,从前,他从不曾觉得自己是一个弱小的人,可是今日,一件件的事让他措手不及,他甚至来不及去哭泣,去伤心,可是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如果他可以认真地学习武艺,如果他少些懒散,而今至少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吧,更加不至于连自己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他抬起头却发现刚刚那女人早已走远了,他跑上去,在她身后道“我可以做你那双随时可以杀人的手” 丁虞凝这才停住了脚步,道“天蕖宫从不收没有价值的人,倘若有一日你让我觉得没了价值,那你的命运也未必比方才那几人好” 此时,夜已很深了,大雨使得此处显得越发凄清冷静。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然则,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十年 十年后。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 虽说已是柳月了,可是北国之地的天一日日地依旧寒冷,那料峭的冰雪总会叫外出之人感到寒意刺骨。虽说是晌午,可是因着这天,让人全然觉察不出此刻不过晌午,白雪飘落,染白了整个王宫,无论是屋瓦城墙,亦或是即将在开春之时抽出新芽的白杨都受着上天雨露均沾的惠顾。 虽说冰雪还未消融,却也不影响御花园早春时节的生机万象。 潺湲水榭依山而建,假山突兀绵延,四周花草和植被依依,杞柳抽出嫩绿的牙尖柔软下垂,凉风乍起,青青杨柳便随风摇曳,此处本是后宫中人赏玩之地。 但今日,水榭之上,则有两人正在对弈。侍卫和太监在旁候着,许久的沉寂后,棋中局势逐渐拉开差距。 手执白子的少年手中之棋逐渐减少,瞧这形式,似乎胜负已然明了,但是他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波澜,眼眸一如台下清泉般平静清澈。一枚小巧简单的金冠绾住一袭如墨青丝,翩然俊雅,似竹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桑羽,看来你的那坛私酿可是要易主了”慕容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一双修长的手从棋盒中拿出一枚黑子落下。 而手执白子的秦桑羽则微微一笑,像是全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机似的,从棋盒内拿出一子白棋轻轻落下。 几番厮杀下来,慕容飞的神色已起了丝丝波澜,看着棋局笑道“以退为进,可是如今你的退路却也被堵了” “皇上洞察世事先机的这份敏锐也让桑羽折服”手执白子的少年说话间已经将白子轻轻一落,谦逊而自信地看向慕容飞。 慕容飞将一黑子落下,随即抬头看着秦桑羽道“此局形势已如连环相扣,人在环内,试问何解?” 秦桑羽看着棋局沉思了半晌,随即嘴角微微一笑,道“物极必反”随即便落下一子,看着慕容飞道“连环,可解也” 慕容飞看着他最后这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与他两招之后,拿着黑子正欲落下,却突然不可思议地看着棋盘,拿在手上的黑子终是被置回盒内“秦家之桑羽,京城无双公子,果真是担得起这名号,君无戏言,张公公,去御书房将那幅画作取来吧”。 “谢皇上恩典”秦桑羽作揖说道,虽然是极平常的谢恩之礼,可配着他这副好容颜,俨然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 秦桑羽看着慕容飞道“皇上此番诏我前来是有何事” 从棋局往往便能看出对弈者心境,若是平日,以慕容飞的谋略断然不会看不出自己最后的腾挪之招。 “知我心者莫若桑羽”说罢摒退宫人,叹道“如今天下形势,一如此盘棋局,朕虽有心拆解,但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秦桑羽道“如今天下形势安稳,民生富足,至于一些毒瘤诟病,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慕容飞看着御花园,道“不错,朝中局势大体如此,真正让朕担心的却非庙堂” “皇上是说,江湖”秦桑羽看着慕容飞说道。 慕容飞点点头,随即道“江湖与朝廷,虽说看似无所牵扯,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秦桑羽点点头道“不错,自古以来,未尝有江湖之乱祸及朝廷,但今江湖与朝廷倒也并无什么利害关系,皇上今日如此感叹,莫不是江湖之上有何新的动向” 慕容飞道“江湖的动向,旁人许是不知,可是你素日沉醉其间,岂会不知朕心中所忧虑” 秦桑羽淡淡一笑“北有天蕖,南有玄机。江湖之上,想来能够让皇上忧心的,也只有这两大门派了” 慕容飞看着他道“两大门派,朕倒想听听他们究竟有何神通” 秦桑羽道“这玄机阁据说掌握着当今天下所有的秘密,专替人平反冤案,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财,所说属实,便可以替你平反不平之事,而这天蕖宫,却是神秘得很,至今,竟无人知晓其来历,只是听闻一旦被天蕖宫盯上,那么那人通常是活不过三日的” 慕容飞眉头紧锁思索道“原来当真有这样一处地方”。 秦桑羽看着慕容飞的样子,想了片刻道“此门派虽在江湖之中已有百年了,可真正知道他的人却不多,皇上此番召我前来莫非是与这其中之一有关” 慕容飞将一封书信呈交与他“朕先前已派出几队人马,竟一无所获,甚至于朕都怀疑此事的真实性” 秦桑羽看过书信后还与慕容飞,表情却颇为凝重“皇上此番可是要我去查探玄机阁” “不,玄机阁能存百年而不让世人知晓其来历,想来绝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贸然前去只怕于我们不利” “所以皇上是想让我探查信中之事,从而看出玄机阁背后势力” “不错”慕容飞说道。虽然秦桑羽不愿入朝为官,不理朝廷之事,可是他的这份才智和细致却是朝中无人可比,何况他的父亲秦国公势力庞大。故而将此事托付与他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 秦桑羽道“事隔经年,此事若要追查只怕太难”。 慕容飞眼中则充满了笃定,道“如若简单朕怎会将此事交付于你”。 秦桑羽笑道“皇上如此信任,倒叫桑羽心中不安,唯恐有负圣恩”。 慕容飞道“你确实该如履薄冰,若非如此你又如何全身而退” 秦桑羽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向慕容飞道“若最后查实,确如所言,皇上打算如何处理这宗案件” 慕容飞道“逝者已矣,若确实如此,所能做的也只有对于生还者的安抚补偿了” 正此时,张公公匆匆忙忙赶来便跪地磕头道“奴才该死,皇上要的那副画被,被” 慕容飞看着他一脸惨白的模样道“怎么回事,抬起头好好说” “是”张公公抬起头道“方才过来之时遇见了悦公主,这画啊” “这画啊,就被我给拿走了”后头一女子手中拿着卷轴朝着此处走来,只见进来之人眉如翠羽,肤如白雪,质齿如含贝,一席月白色长衣更是衬托她的窈窕身段和冰清玉洁。嫣然一笑,皎若明月舒其光,实乃天姿国色。 “没看见我与桑羽正在谈论要事吗,而且竟敢从张公公那里夺走东西,当真是越发不懂礼数了”慕容飞看着她说道,虽是责骂之言,言语里却无丝毫的疾厉之色。 慕容悦嘟着嘴巴坐在一旁的亭子里,道“皇兄最是偏心了,这幅画我可是求了您好久您都不肯给我,怎的桑羽一说您就命人取了赠给他呢”虽是淡淡匀妆,浅浅装饰,却是清丽胜芙蓉,一嗔一怒皆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慕容飞看着慕容悦,笑道“这个,你就得自己去问问小羽了” 慕容悦走到秦桑羽身旁,看着他道“快教教我,你是耍了什么手段竟叫我皇兄如此偏心” 秦桑羽神情依然淡然,故弄玄虚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也是,若是旁人也许她还会刨根问底,可是秦桑羽,在他身上要是不发生点常人想不到的事情那才是不正常。 慕容飞看向她道“你素来是怕冷懒得出门的,今日竟舍得出来” 慕容悦道“今日宫中好生热闹,悦儿就是再孤陋寡闻也要被这喜庆的氛围给唤出来了” 秦桑羽道“你时间上倒是掐的真准,算算时间,这时候四王爷也该到城门口了” 慕容悦道“记得四哥离去之日还是前年三月阳春时节,皇兄刚刚登记之日” 慕容飞道“是啊,算来也有两年了,你此次可莫要闯祸了” 慕容悦行礼笑道“这是自然,两年前是因为不舍四哥离去才会如此”她随即道“不过听闻近日暹罗国也要派遣使节来此,不知他们此次来这是为何” 慕容飞道“听闻暹罗国国王身染恶疾,国内医者束手无策,他来此便是希望在咱们天朝能够寻得灵药” 慕容悦拿着画晃了晃道“莫非这便是秦桑羽得到画的原因” 慕容飞看向秦桑羽,随即一笑道“不错,这就是他得到画的原因” 慕容悦道“他对于医术可是一窍不通,怎么能够提供灵药” 秦桑羽笑道“我对于药材是不懂,可是我却知晓这世间有一味药材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并且能够为皇上寻来” 慕容悦看向他道“这世间任何凤毛麟角的珍稀药材在咱们宫中都可以寻得到,哪里需要劳烦秦二公子亲自动手” 秦桑羽随即命鹄翔拿来一幅画交于慕容悦,慕容悦将其徐徐展开,所绘的乃是一株即是奇特的药材,形似千年老参却又不是老参,枝上更生得一朵甚是奇异的小花,慕容悦看向他疑惑道“这是什么” 秦桑羽道“此物乃是千年鹿参” 慕容悦道“不过是一株千年老参,有何稀奇之处” 秦桑羽道“稀奇之处在于它的生存环境。世人尽知,雾灵山地势险要,寻常人莫说是去山顶之峰采摘人参,就是在山脚下都会被那灼人之气所伤,这些虽是危险,但是真正要人性命的实则乃是山中雾气,任何武林高手来到此处,都需得以内力来强行压制自己的呼吸,避免吸入毒气。而要在这一片浓雾之中寻找那株氤氲了千年毒气的鹿角人参,这便是难上加难,因为老参是生于断崖边的,而这雾气缭绕,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万丈悬崖,纵然你功夫如何高深,怕也难以在此境遇下存活” 青鸢道“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了从前是听人说起过此物,不是说在数月前便被人挖走了吗” 秦桑羽笑道“那是假的” 慕容悦听罢点点头,收起了那画,随即将两幅卷轴都递于秦桑羽道“罢了,看来来日若要欣赏画作可没那么容易了”。 秦桑羽说道“何出此言呢,你若想看,我岂会拒绝” 慕容悦说道“你当知我是最怕麻烦的,既怕麻烦了别人,更怕让自己麻烦” 慕容飞看着他们俩人一人一句旁若无人的样子不觉微笑,慕容飞便道“既是如此,悦儿不妨趁今日桑羽在此好好欣赏画作” 秦桑羽将画作置于桌上徐徐展开,此画乃五代巨然所作,以界画而成,虽取全景,但不突出主峰,加之用墨浓重,很好地表现出山水的壮美,层次表现得自然得体。全图的笔墨沉厚浑朴而不失腴润秀雅,天趣盎然。似乎能使观者感受到阵阵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沟壑里聚起团团云雾,缓缓地向上升腾;山瀑下置一水磨磨坊,溪上架一木桥,在这世外桃源里留下人间烟火。 秦桑羽在一旁搭着双手疑惑地说道“一直觉得奇怪,明明你素来是不爱这些弄墨书画的,怎会对这幅画如此专注”。 看着画卷,慕容悦漫不经心的说道“谁说我不爱书画的,我只是不爱那些太傅文绉绉且无聊至极的课程学问” 秦桑羽点点头,说道“所以悦儿是觉得此画意境传神,皆是对着你心中所想” 慕容悦抬头看着他,说道“怎么说呢,许是这幅画作当中之景是我一直以来所向往的吧,儿时曾经听枢阳哥哥描述过他的家乡,后来好几次在梦中竟梦见此景像,竟与这幅图画所画意境一般无二,故而对它情有独钟” 于枢阳,十年未曾见过这位少年了,秦桑羽对他有过一面之缘,十年前在残萤水榭,皇后设宴赏荷,这位少年倒是显眼得很,而他的父亲听说更是前镇国大将军于倡原,母亲亦是江湖人称手妙医圣手杉葵,原本该是极具传奇的一家人,怎的如今竟会销声匿迹,连混迹江湖的他也未曾听闻。 “于枢阳,难为你竟还记得他”秦桑羽说道。 “这是自然,我的朋友寥寥也就这几位” 这时,一旁的青鸢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一拍脑袋道“殿下,方才忘了提醒您了,您多年未见四王爷,此番王爷凯旋,您看可需备些薄礼过去吗”。 “当然,我瞧着御花园中白须朱砂的开的极好,咱们去挑几只好看的摘下我赠予四哥”慕容悦打趣着说道。 “啊?仅是送梅吗?”青鸢不禁错愕,要知道其他公主王爷不是送玉石珠宝名贵之物也是送些凤毛麟角稀罕玩意,送梅的,倒是闻所未闻,太过寒酸小气了吧,况且栖迟宫中珍贵物价那么多,随便挑一件都是拿得出手的。 慕容悦道“君子品性高洁,恰似冬日之梅,可凌霜而绽,我四哥不畏艰险打退塞外蛮夷,以梅赠之,不就是对他以最好的夸赞吗” “殿下寓意深远,是青鸢狭隘了,青鸢这就是摘几支好看的”说完便跑到院子里挑起梅花来。 秦桑羽看着她,不禁一笑道“青鸢这丫头跟着你这么久了,怎么遇事还是不懂变通” 慕容摇摇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比起其他心思缜密却各怀心思的人,我却是更喜欢她的这份不懂变通” 园中白雪漫天飞舞,倒是随心所欲,骨里红梅映雪,在暗香浮动中看来如遗世独立。 恰此时,只听得宫内一阵骚动,一宫人来禀,原是四王爷已经入宫,此刻正在殿中,慕容悦不禁兴奋,拉着秦桑羽笑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秦桑羽道“皇宫的规矩,后宫女眷是不得前往前朝的” 慕容悦嘟着嘴道“我是要去见我四哥,又不是要去参议政事的” 秦桑羽道“也不差得这一时半刻,何况我想,四王爷那性格,让他待在前朝听着那些大臣的寒暄他也是难受得紧的,所以啊,与其去和那些死死板板守规矩的侍卫们说道理还不如在这边等来得快” 慕容悦点点头道“也是”便将卷轴合上,交于他。 秦桑羽却并未伸手接画,说道“你既如此喜欢这画,我便把它赠与你了” “当真”慕容悦抬头望着他。 “我何时骗过你”这幅画他虽觉得意境画工皆是上品,可看得出悦儿是打心眼里喜爱的,况且自己本就是为着她才去与皇上讨要这幅画。 本是想收的,但想了想还是退回给他。 秦桑羽疑惑道“怎么?” 慕容悦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也喜欢这幅画,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收呢” 秦桑羽道“这幅画与我而言不过只是一幅普通画作,你既如此喜爱将其赠与你不正是将它交于知心人,况且与我你何须如此客气” 接过画,慕容悦笑道“够义气,既如此悦儿便却之不恭了” 殿下,您看可好”青鸢折了一大束红梅走到她面前,高低错落有致,而慕容悦只是拿了其中的一支,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即看着秦桑羽道“其余的,便赠与你吧” 秦桑羽接过红梅,微微行礼笑道“多谢悦公主赏赐” 慕容悦一笑,道“如此,本公主可算是礼尚往来了” 秦桑羽看着红梅,随即道“你说是,谁敢说否呢” 慕容悦看看手中红梅道“说起来今年还未去梅园走走呢,即将开春,就去赏赏这最后的腊梅凌放之景吧”说罢便与他一道前往梅园。 此处虽说是简朴,这设计却自有一份超然的韵味。 园中景物多是以林立的山石为主,虽说即将开春,可是此地本是山林,幽竹纤纤c古木森森,故而依旧透着份冬天的冷,满天轻轻飘舞的雪花落在梅树林里,从雪地的罅隙里,可见这本是由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慕容悦一蹦一跳地踏着这条路,径直走到了桥上,秦桑羽安静地站在桥下,看着她一人自娱自乐地赏玩着飞雪,同样的景象其实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可是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好像对他而言都是可以用美好恬静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的,是可以用一生一世去守护的。 桥下是一眼水池,桥与岸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廊中砌有花窗漏阁,穿行廊上,可见山水隐隐迢迢。他瞧见了慕容悦的双眼蓦然一亮,她不自觉地抿嘴微笑,因为从她的神色里他便已猜测到了定是四王爷来了,也知道下一刻她必是要飞奔着往岸上去的。 这是自然的,因为在慕容悦的脑子里,是没有所谓的小步慢走的说法的。更何况是两年未曾见面的四哥,一瞧见了,巴不得长了翅膀飞到岸上去的。 虽说不过两年未见,可是在慕容悦看来,四哥却与两年前越发不同了,许是塞外的风太过凌厉,让他完全脱了那份秀气,而添上了凛凛英气。 而今立于庭院之中看来更是昂藏七尺,浩气凛然。 看到慕容悦,他开口笑道,那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温暖“本以为按着你的性子定是要来迎我的”。 慕容悦说着随即走到他面前,笑道“如今四哥声名大噪,京中人人皆知四王爷智勇无双,若要见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丫头,自小就是这么牙尖嘴利,凡事总能找的出理由,让四哥看看,这些年可长高了些吗”说罢就让慕容悦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随后说“是高了些,我的小妹长得当真是倾国倾城,真不知日后哪位公子才能配得上” “悦儿的四哥堪称人中英杰,有你在,这京城中的公子怕都要被比下去了” 勾着慕容悦的鼻子,他笑道“许久不见,这小嘴可是越发甜了” “那是自然”随后伸手道“礼物” 慕容瑾疑惑道“什么礼物” “自然是回来之时带给悦儿的礼物啊” 慕容瑾听完点点头,道“的确,是有一件礼物,此礼物可是你四哥花费了好一番功夫为你寻得的” “是什么啊”慕容悦跑上前看了一圈却是什么也没有“在哪儿呢” “瞧你”慕容瑾说道“这礼物四哥我可不能带在身上” “哦,那是什么” “是”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小妹年纪也是到了该成婚之年,四哥在军中可是为你留了好几个与你相匹配的男子,你若想要,四哥即刻让斛翔把他们都找来,如何” “四哥”慕容悦跺了跺叫,生气地说道“你一回来就欺负我” “谁敢欺负我们的悦公主啊,四哥可是认真的,你的婚事四哥可是一直记着呢” “你还说”慕容悦听罢便同他好一番打闹。 秦桑羽走来笑道“一回来就打打闹闹的,你们兄妹俩啊就不能互相谦让一些吗” 慕容熙看向秦桑羽笑道“是小羽啊,我是在说正经事呢,你瞧瞧悦儿如今也已经十七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 秦桑羽笑道“这个啊,自然是要看悦儿自己的心思了,旁人怎做得了她的主” 慕容悦看着秦桑羽笑道“知我者莫若秦桑羽也”随即看着慕容熙道“四哥一回来便欺负我,难为了雪天出来迎候你” 慕容熙笑道“皇妹,哥哥可不是在欺负你,只是想着你如今的年纪也是到了该择婿的时候,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可不想你来日埋怨我” 慕容悦听罢朝着他诡谲一笑,“四哥想要尽早把悦儿嫁出去,却不知母后已经为四哥挑了好几位家世才貌俱佳的美人供你挑选呢,相信待明日,最晚后日就该召那些美人进宫了” 慕容瑾说道“照你这么说来,如今这京中我更加是呆不得的” “本来呢,我是打算替你解决好这桩麻烦事,可是啊,现如今我觉得母后的提议还是不错的,是该寻个王妃好好地治治你的毛病”说罢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着慕容瑾发笑道。 慕容瑾道“哦,悦儿何以觉得四哥会拒绝呢,母后之美意我又怎会违逆” “难道四哥当真要听从母后之意?”慕容悦疑惑道,他素来不喜父母之命,同自己一般,认为自己的婚姻之事自是该由自己做主的,莫非在外几年,性子也随之改变了。 慕容瑾笑道“有何不可呢” 慕容悦指着慕容瑾道“你,可当真是我四哥”。 他敲了敲慕容悦的额头,道“丫头,怎么,还怀疑你四哥是人假扮的不成” 慕容悦抚着额头嘟囔道“四哥不是一向不喜欢他人插手自己的婚事”。 慕容瑾摇头叹息道“可四哥更怕麻烦啊,若是让你这个惹事精帮忙,别说到时候事与愿违,越弄越糟”。 慕容悦撅着小嘴道“四哥这么看得起悦儿啊,那悦儿不去帮您添油加醋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慕容瑾却是一脸的无所谓,秦桑羽看着慕容悦笑道“你别白费心思了,他啊,这一趟回来是要跑去江南游山玩水的,在京城可待不了几日” 慕容悦凑上去笑道“那,四哥带上我吧” 慕容瑾听罢赶紧走向一旁道“姑奶奶,您可饶了我吧” “不过就是带上我一块出去而已,我保证绝不给你惹麻烦”说着一手指天发誓道。 慕容瑾摇摇头哼笑了一声道“你不惹麻烦”随即道“妹妹啊,你就当体谅体谅你四哥,让你四哥出去过一段清闲的时光吧”接着,看向秦桑羽道“对了,方才见到鹄翔跟国公请辞,说是要离开京城,秦公子对于游山玩水的经验可是要比本王丰富得多,我看,你不妨跟他商量商量,四哥想起前朝还有些事情没说完就先回去了” 慕容悦刚要说话,可是慕容熙已经大步流星地“逃”走了,慕容悦嘟着嘴喃喃道“四哥最小气了” 秦桑羽见这二人的模样,不禁摇头一笑道“他说得倒也不错,想想看,你若是随他去了,那皇上和太后不得派一堆人跟着,你和他都是最怕繁琐和人多了,加你一个不等于加了一批监视他的人了吗” 慕容悦道“说得倒也是”随即看着秦桑羽道“你请辞是要去哪” 秦桑羽道“有一些事情需要离京” 慕容悦道“哦,此去多久可以回京” 秦桑羽道“至少四日,多则,怕是要半月了” 慕容悦看着他道“莫不是要去取那株灵药” 秦桑羽点点头道“是也不是” 慕容悦想了想道“雾灵山地势险要,自然需得秦公子亲自去安排人的,可是取药这种事交给鹄翔想来不消两日便可以回京,难道是皇兄还交代了其他事给你” “这”秦桑羽正踟蹰之时,慕容悦摆摆手道“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打算何时启程啊” 秦桑羽不禁松了口气,道“今日与你告辞之后便要离去了” 慕容悦点点头,笑道“今日我四哥回朝,皇兄大摆筵席,我们几人自小一块长大,你说什么也得等酒宴结束了之后再行离去吧” 秦桑羽看着她笑道“你这脑瓜里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慕容悦极委屈道“人家不过是想让你留下来参加宴会罢了,倒被你想得好像是有所图谋了” 秦桑羽点点头道“那算是我的错了”随即道“既然是悦公主的命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渌水楼 廊外长廊寂静,残月如钩,朦胧夜色将影子和点点灯光逐渐拉长,紫禁城里的酒宴喧嚣逐渐淡去,原本热闹的人群也带着微醺的朦胧醉意在随行的半掺半扶下出了宫门。宝马雕车在宫门前接受排查后便一波一波散去。 秦家的车马虽看似与其他大臣相差无几,不过守门的眼睛都是尖的很的,老远看见了赶车的和车马驶来,就赶紧哈腰笑道“秦公子也要回府啦”随即朝里头看了看,秦桑羽探出头道“不错,酒宴结束准备离去” 守门的看着秦桑羽道“秦公子,这宫里头的规矩” 秦桑羽笑道“自然,里头除了我的侍从和施皞之外可有他人”说着便大开帘子让他可以看见里头的一切,那人自是不敢细瞧,点点头笑道“每次都要盘查一遍,也只有秦公子这等好脾气的才会如此体谅我们做奴才的”说罢便道“来啊,快开城门” 京城的子夜,没了通明的灯火,一扇扇窗子被关的严严实实的,一面面旌旗随风舞动,看来真叫人觉得冷冷清清,悲悲戚戚。 可即便如此,马车里头的这位‘侍从’仍旧觉得快活的很,就如同被圈养的飞鸟脱离了束缚回归山林一般,秦桑羽见她如此不禁笑道“京城的子夜可是空荡得很” 慕容悦看着屋外纷扬的白雪随即闭上眼睛伸展着双臂道“你瞧,宫外的空气多自由啊,想干嘛就干嘛,谁也不能用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锁着你,束缚着你,我觉得单是闻着这空气都是自由自在的” 秦桑羽点点头道“果真是人心不同,各如其面,这宫外的人都巴不得自己重新投胎成为宫里的人,而宫里的人却总想着宫外” 慕容悦合上窗子,看着秦桑羽,道“人心不同,追求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同”随即伸着腰道“而我,追求的就是这份自在” 这时,鹄翔道“公子,这时辰咱们可是要回府,明日再离开” 慕容悦抢先道“当然不要,我可不想等会被你爹或者你娘发现了再给送回去” 秦桑羽让车夫停下,看向鹄翔道“这边不是有家客栈吗,今夜就在此处投宿吧” 慕容悦看着人家打烊的门牌,看看秦桑羽道“人家不是不做生意了吗” 秦桑羽笑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罢只见鹄翔已经走到一家名为‘渌水楼‘的客栈前,咚咚咚敲起门来,敲了许久才有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面容疲惫的男子打开门来,看样子是店中的店小二。他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说道“已经打烊了,要吃饭还是投宿请明早过来”说完刚要关门鹄翔便把一锭银子从他眼前扫过,店小二眼睛立即就拉直了,先前困意全消。 鹄翔道“给我们准备四间上好的客房,这金子就是你的了” “诶,公子快进来,我这就带你们上去”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小二立刻麻溜的走向马车前恭候他们。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满是佩服,秦桑羽自信一笑道“走吧” “公子您看这几间可好”几间客房是相邻而对的,房内设施简单高雅。 秦桑羽瞧了瞧四周,看向慕容悦道“你觉得如何” 慕容悦随手便打开里头的一扇窗子,畅快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过后说道“可以” 鹄翔随手便将钱拿给了店小二,看到亮灿灿的金子,店小二双手捧着,用牙齿咬了一下,“纯金的,谢谢公子,小的在这做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像您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找小的为您效劳” 待回到了自家房内,秦桑羽道“我早上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线索了” 鹄翔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道“有了,具体的结果都在这里”他将信递于秦桑羽时道“不过公子当真是神机妙算,皇上还未宣您入宫,您便知道了他的目的,还早早地查访了” “并非是我神机妙算,而是同样的信我也收到过”秦桑羽接过信道。 鹄翔道“莫非,是有人要翻案,听闻十年前大火案之后,宫人翻遍整个皇宫,也不见愔公主,难道,愔公主还活着” 秦桑羽道“谁知道呢,不过既然已经有人要将咱们引入棋局,那咱们就随了她的愿,看看这局棋究竟要如何收场” 带将信件悉数看完后,秦桑羽看了看蹙眉道“都死了” 鹄翔点点头道“是的,都在十年前陆陆续续死了” 秦桑羽低头沉思了半晌,看向鹄翔道“那我昨日叫你查的那人呢” 鹄翔道“说来倒是巧得很,他也在金陵,现如今是玲珑山庄的老庄主”鹄翔接着道“可是他与此案并无干系啊” 秦桑羽道“当年贵妃的案子出来之后,所有的大臣都主张赐死,唯有他主张调查,却因为没有证据且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故而没有采纳。不过,一个人但凡做些事情总是有理由的,他既然敢为她求情,那必然有些什么别人所不知的理由”他随即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了一行字,交于鹄翔道“你吩咐人下去替我办件事情” 鹄翔看着纸上内容,不解道“公子这么做莫非是还不打算出发前去金陵” 秦桑羽道“京城和金陵之间不是有座‘海棠小镇’悦儿说想去逛逛集市,明日就先去那里” 鹄翔立在一旁沉默,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桑羽看着他道“怎么,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鹄翔想了想,像是下了决心般说道“公子,我只是不解,您此番出去是要去替皇上办事而非游山玩水,带上殿下,不觉得不妥吗” 秦桑羽道“是有些不妥” 鹄翔道“那公子为何还答应她的要求私自带她出宫” 秦桑羽品了一口茶,看向他道“可若是不答应,依着她的脾气,定是要偷偷溜出去的,到时候我怕是更不放心,再说了,悦儿是福星,带着她,我们这一趟一定可以有所收获” 鹄翔摇摇头,嘟囔着出去道“公子做事一向章节有礼,可是一遇到悦公主的事情,就没了理智” 秦桑羽自然是听到了他临走前的一串喃喃,独自坐下继续品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一双眸子飞扬着奕奕神采,当真是翩然俊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柳府新娘 都说盛京是天子脚下,繁华热闹得很,一早的集市便是佐证了这句话,绝不同于昨夜的岑寂,商铺摊点就像是倏忽间变化出的另一个世界一般,出行的人群可谓纷繁。 慕容悦是穿着男子的衣裳和扮相出来的,对四周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看着那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看着就甚是惹人喜爱,便理所当然地拿走了一串,再看看那边的扇子字画,看看秦桑羽觉得自己也该学着他一般拿把扇子装装斯文,倒是难为了鹄翔一路上为她付账忙得不亦乐乎。 再瞧瞧这下,却是流连在胭脂,装饰摊位上,看见喜欢的簪子首饰便佩戴着照照镜子,“小羽,你说我带哪个好看” 卖首饰的老板以异样的神色看着他道“公子,这是女孩子戴的”。 秦桑羽以眼神示意了她,她自己再瞧瞧身旁之人,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可是个男子,不甚尴尬地放下,秦桑羽笑着解释道“他与他的妹妹长得相似,此次要送些礼物给她,所以才拿起了试试” 老板听罢,吟吟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随即看着慕容悦道“公子生得这么俊美,相信你妹妹也一定是美若天仙,瞧瞧我这儿的钗子首饰都是顶好的” 慕容悦讪讪道“不不必了”,再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热烈的鼓掌声,目光便被吸引了去。 鱼龙曼衍,吐火吞刀。 江湖人的技艺令人瞠目结舌,更令慕容悦叹为观止,不住拍手叫绝,这般的没有形象,让鹄翔都有些迷茫,这还是平时宫中所见的悦公主吗,秦桑羽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鹄翔看看四周,此处人海堆围,怕出了什么意外,他便更是寸步不敢离,那杂技倒是没怎么看,好不容易等慕容悦没了兴致便提出要回客栈休息。逛得久了许是也累了,便也应了他的所求,一路上听着她讲这技艺如何如何,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居住的渌水楼。 渌水楼虽只是京中一家普通的酒馆客栈,但因为身处闹市中心,故而客人往来络绎不绝,加之客栈向来就是龙蛇混杂之地,往来的客商,游荡于此的江湖人物,贵族,平民,形形色色的人物汇聚于此,故而也是消息流通之地。 “听说了吗,城北柳员外的女儿就要出嫁。那场面,那阵仗,真叫一个热闹华丽”坐在邻桌的一位长相平平的男子说道。 坐在他身侧的一个年纪相仿看着文质彬彬的男子应和道“听说光是流水席就准备了三日的,尽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想来明日出嫁定是热闹非凡。”。 “那么想必嫁的也是不错的人家” “那是啊,嫁给了城西杜老爷的独子杜风,也算是门当户对。” 听着他们眉飞色舞的谈论着新人们如何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慕容悦不禁来了兴趣,看向秦桑羽道“你见过民间嫁娶吗”还未等他说出,她便道“我从未见过,咱们一块去看看吧” 鹄翔刚坐下,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天知道他今日有多劳累,一听到慕容悦这话,这眼神,再看看自家公子,虽说极不情愿,可也只能拖着身子,拿起佩剑,跟在他二人身后。 柳府锣鼓喧天,充斥着宾客的祝贺声,笑声,下人们在各处张贴着大红喜帖,处处充满着琴瑟之好。 “好热闹啊,真想看看待嫁的新娘是何模样”慕容悦从未见过民间嫁娶,今日所见,确实是热闹而喜气。 秦桑羽见她脸上泛着兴奋期待的光彩,便笑道“这有何难” 鹄翔见自家公子已经失了理智,便在一旁提醒道“公子,民间女子出嫁之前是不得见男子的,尤其还是陌生男子” 恰此时,另一个随从赶来,伏在他耳边私语了一番,秦桑羽听罢看向慕容悦道“悦儿,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我看” 慕容悦道“没事没事,你们反正也进不去,你呢,就先回去处理你的事情,我去看看热闹随后就去找你们”话刚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踏进柳家门槛,瞧那模样,仿佛是贵气至极的人,一般下人还当真不敢拦着。 秦桑羽看着方才的随从道“你且在此候着,千万不可叫悦公子出了什么差池” 虽说并不认识柳家人,但是凭着出手阔绰加之打扮华贵,说是杜公子府上的,奉老爷之名前来看看可有什么不妥遗漏之处,下人们自然深信不疑。 来到新娘房中,此刻喜娘正为她梳头完毕,却见姑娘仍啼哭不已,便苦口婆心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可见你与那杜公子定是缘分匪浅,杜公子才貌无双,家世更是没的说,你嫁过去就是少夫人了,来年再生个儿子,这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而这位柳小姐却全然听不进去,见她如此,喜娘也没了耐心,摆摆手道“那小姐自己在房里好好想想,我就先出去了,等杜公子的轿子到了再来接小姐。” “虽说女子出嫁前有哭嫁一说,可是看这小姐的样子似乎并非哭嫁,而是极不情愿的。”此时新娘闺闼走出两个丫鬟,坐在廊边议论着。 “要说这位小姐也是苦命人啊,刚刚认了老爷做义女,还没有享受几天好日子就得嫁到杜家去了” “谁说不是呢,明明是大小姐和杜公子的指腹为婚,却要这位小姐来,听说啊,这位杜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呢”这个丫鬟说完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一脸的愁容。 慕容悦平日本就见不得这种纨绔子弟,何况如今听到这两个丫头的对话和喜娘的话,想着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趁着喜娘和丫鬟离开的间隙,便去新娘房内。 脸比花娇,美目盼兮,加之额间芙蓉花钿装饰,当真是一个美人,加上家世极好,难怪那个杜公子会强行求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如此良辰美景小姐何须哭泣”慕容悦一脸戏谑的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美娇娘。 女子拭干泪水,看向他有些生气道“你是何人,怎会来我房中”。 慕容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既然不想嫁,又为何要答应这门亲事”。 “婚姻大事,你以为这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吗,柳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又怎可以忘恩负义”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也皆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又何须哭泣” “不,我后悔了,今生今世如若不能嫁与心爱之人,我便” “你便怎样”这倒是勾起慕容悦的兴趣了,难得遇见个柔弱的烈性女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柳小姐一字一字说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这话倒是让慕容悦对她有些许欣赏之意“若你真要逃跑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当知如此做了之后从今以后你就是舍弃了亲情和一切荣华富贵,你可守得住那份清贫,不会后悔吗” “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小姐,苦日子也过惯了,如若你能帮我,来日我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您的大恩” “不必,只要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便可” “那么我们要怎么出去呢,这四周我早就瞧过了,除了南边窗子的守卫最为松懈,可是要想出去必得经过庭院,庭院宾客侍从众多,若想出去必然是不可能的” 看这小姐的一番说辞本是打算自己偷跑了,慕容悦沉思之后看向她道“对了,化装成杜府的下人,再凭着阔绰的出手,定能叫那些下人不再怀疑” 那位柳小姐停止了啼泣,看向慕容悦道“如此,可以吗”。 “肯定可以,你等着我啊” 随即出去拿了身家丁服装来到柳小姐闺房,让她换好服装便和自己一道跳窗出去,却不想此时刚好杜风手底下的人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前头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是柳双鸳,喊叫着唤来一拨人。 “来啊,把小姐带走。”领头的管家命丫鬟把柳双鸳带走。接着看见慕容悦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慕容悦被逼着退到墙角跟,恰此时,突然从墙外飞进一人,恰好与慕容悦撞了个面,让她瞧见了那人的模样。 是一个身着紫衣,手执一把佩剑的看起来极为不羁的男子,右侧的眉间有一颗痣,淡淡的,温柔的覆盖在眉毛里面,一双眸子虽不大,却如小溪般澄澈,算不上风度翩翩,却又带着少见的开朗气息,仪表堂堂。 那少年看着一众护卫笑道“本来只是来凑凑热闹,奈何看到这等强娶之事便手痒过来了”随后看向慕容悦说道“你们先走吧”。 慕容悦看看四周的护卫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自信地一笑“当然” 慕容悦拉着柳双鸳先行撤走,到离杜府远处的一集市方才停歇。 柳双鸳扑着惊魂未定的心,看着慕容悦不禁一笑道“谢谢你” 慕容悦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方才那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柳双鸳摇摇头“我还以为跟你是一起的” 慕容悦道“我也不认识,不知道他能不能打得过那些人,我瞧着人数挺多” 柳双鸳想了想道“我看他的功夫绝非尔尔,料想独自脱身是没有问题的” 慕容悦点点头,随即看着她道“柳小姐这番出逃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咬着双唇,她道“其实,我并非柳小姐”。 慕容悦想起方才那两个丫鬟的对话“方才听你说你是受刘员外救助,那你怎么会代替柳双鸳出嫁” 那柳小姐道“我叫岑芫,刘员外多日前曾经救过我,我答应他定会为他和小姐想出办法脱离那杜公子的魔爪,不想他们竟哄骗我签下与杜家的婚约,还说我便是柳双鸳,那杜公子见过我,认定我便是柳家小姐” 慕容悦听罢,愤愤道“如此说来是那柳家人不舍得自家女儿嫁给那恶霸而让你去趟这趟浑水,活该我们救了你,看看他们怎么给杜家一个交代,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岑芫道“此处我是万万待不得的,只是我在此无亲无故实在不知去往何处” 慕容悦看着她道“那么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我娘早已离世,家中也并无亲人可以依靠”说完便看向慕容悦,扑通一声跪下道“若小姐不弃,岑芫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小姐” 慕容悦错愕道“你唤我什么”。 岑芫笑着看向慕容悦道“虽说你装扮成男儿,可是这世间想来断不会有如此美的公子,加之您的言谈举止,分明是一个女子” 慕容悦道“你倒聪明,不过我并不需要侍女了”。 正说着,就看见那男子背着把剑潇洒至极走来,慕容悦笑道“你没事吧” 他笑道“本以为人多需得拖久一些,原来尽是些吃白饭的,我这剑还未曾出鞘呢就吓得跟兔子一般” 感觉到气氛似有些不对,他说道“怎么啦,莫不是这位小姐后悔了要回去” 慕容悦道“不是,是岑芫姑娘无亲无故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悦看到那人,走到他身旁,说道“既是你救了她,何不好人做到底,将她收留好了” 那人像是条件反射般的弹开道“我,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一个跑江湖的,自己都不知明日何处去呢,让她跟着我怕不是帮她反是害她” “岑芫不愿成为诸位的负累,诸位皆是我的恩人,今日之恩他日必当报答”岑芫俯身说完,便要离去。 想着她到底是无依无靠,终是于心不忍,便上前道“要不你就先跟着我,待来日我再为你寻个好去处” 岑芫听罢眼神一亮,回首道“多谢公子,但不知公子和两位如何称呼” 慕容悦笑着对她道“叫我千月就好”。 那少年开口道“叶萱”。 慕容悦看向他道“对了,你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会那么刚巧出现在那” 叶箮笑道“被人追赶,瞧着这里刚好可以躲避,便在他家庭院躲藏了些时候,跟你一样,见到了这两家的嘴脸便手痒了” 夕阳西下,残云如泼墨般堆积与蔚蓝的苍穹之中,又似踏雪马蹄留下一簇簇印记,转眼间,橙红的霞光已渲染了整片天地。 叶箮说道“我看天色已晚,且此处你们不宜久留,凭着他们两家的财势,要找到你们可不难,还是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早些离开这儿吧” 慕容悦昂起头道“怕什么,他若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叶箮见她这高傲的模样,不禁一笑,道“哦,方才被追至角落可不见你这般高傲”。 “哼,那不过是逗他们罢了,我若要他们惩治他们,那可是易如反掌” 正说着,却发现前面一波人朝他们走来。 叶箮看着他们笑道“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杜风在手下中间走出,看向慕容悦和叶箮道“真是两个不要命的小杂种,连本少爷的未婚妻也敢抢” 慕容悦道“真是可笑,你没有看出来她根本不想嫁给你吗,何况,她也不是你的未婚妻,她不过是柳老爷设计嫁给你的罢了” 杜风道“我不管她是谁,既然今日是我俩大婚之日,那她就是我杜风的娘子,劝你赶快把人交出来,再向我磕头求饶,我姑且还会饶你一条狗命” 慕容悦嗤笑道“白日梦也该有个度” 杜风道“那就让你看看谁是在白日做梦”说罢往后退去,将手往前一挥道“除了我的新娘,其他的两个人都给我杀了” 叶箮却突然一个飞旋从人群中窜到他身旁,将手中之剑放在他脖颈上,道“可惜啊,我只怕你真是要牡丹花下死啊” 一旁的脑满肥肠的一个随从见此,赶紧挥着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救公子啊” “看来你的手下真是不想要你的命了”说罢便将锋利的剑刃抹靠在他脖子上。 “别别别,英雄手下留情啊”杜风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说道,咽着口水对手下喊道“还围着干什么,快给我滚,给英雄让出一条道啊” “是是是,英雄请手下留情啊,我们这就撤退”那随从赶快使唤着人群散去,随后满脸堆笑道“英雄啊,您看我们这人都已经撤退了,那可否” “是吗,那你们这几个难道不是人”叶箮抽出一块白布,擦了一遍手中的剑说道,随后看着杜风道“那你说我们眼前的是什么东西”。 杜风苦着脸道“你们还不赶紧给我滚” 那随从弓着腰赔笑道“是是是,我们立刻滚,但是我们公子” 叶箮看着他,随即想了想道“去给我们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等爷爷和你姑奶奶离开了自然会把你家公子丢还给你们” “好好好,小的马上去准备”说罢那个脑满肥肠的手下赶紧要过去准备,另一个正要随他去,却被他踢过去,小声道“你跟着做什么,看着公子啊” 不消片刻一辆马车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英雄您看可好”那随从说道。 叶箮将剑交于青鸢,自己走到车前,跳进车里检查了一遍,接着跳出来道“不错”随后拍着杜风的肚子,道“你这奴才对你倒真不错” 杜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英雄要喜欢尽管拿去” “不错嘛,还会说笑哪”叶箮说道,随后便把他丢进马车“一会儿去城外找你家公子”话罢便打马飞驰。 到达城外叶箮如约将杜风丢出马车,道“来日倘若再让我看到你迫害百姓那剑可不只是吓吓你了” 抚着被摔痛的屁股,他赶紧俯身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哈哈,痛快,不过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人我可不信他会轻易从良”慕容悦看着他那副狼狈样说道。 叶萱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世风日下,京城之中,这种人可多得是,仗着有几个钱就欺凌百姓” 慕容悦疑惑道“难道官府不管吗” “官府”他冷笑道“官府大多是为有钱有势的人开的,谁的钱多势力大自然占得理就多了” 慕容悦道“当今皇上治下素来严明,怎会有这种作奸犯科,唯利是图的贪官存在呢” 叶箮冷笑道“治下严明却也治不了这根深蒂固的官场之风,官官相护,百姓之疾苦又岂是他一个在庙堂高位的人所能理解的”随后看着慕容悦和岑芫道“对了,我是要去金陵城,你们俩要在哪里停下” 慕容悦看看月色,方才想到此刻秦桑羽定是在客栈等得许久了,一拍脑袋道“完了”然后看向他道“你快把我们放下吧” 他停住了马车,看着她们二人下车,随即道“需要我去相送吗” 怕秦桑羽知道自己去闯祸,她摇摇头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叶箮点点头道“好的,江湖之大,若他日有缘再见,一定请你喝酒”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今日是十五,不需要灯光,只消一轮圆月,一片湖,一杯酒,就可以成就一曲歌,一首诗,一副人间美画。但是意外之事也总爱掺和在美丽的景象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画舫遇客 金陵城因着得天独厚之地势和文化历来被称为兵家必争之地。早在慕容离当朝期间百姓已是安居乐业,而今到了慕容飞手中,更是一片繁华富庶之境。 正值开春时节,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酒楼茶肆之中人来人往,街市上民间手艺也可让人流连忘返了。 叶萱此时却只身来到一渡船口,此湖名唤秋月湖,河湖之大横亘千里,只见湖中心有一青雀黄龙之舳,装饰极为华丽的画舫在江河之中缓缓行驶,叶萱便纵身飞去,船内之人见有陌生人闯入欲动武。 “阿蓬,住手”一个盈盈二八年华的女子阻止道,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之美艳,可是那并不惊艳的五官搭在一起却有一份自然的恬静淡雅之美,足够让人为之着迷。 “文竹,你为何阻止我”放下刀,阿蓬看向文竹说道。 “主人说若他来便放他进去”随后便示意手下一人前去通禀。 叶萱看了一眼阿蓬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文竹道“文竹,你家主人手下何时又添了些手下,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文竹笑道“你许久未回去,自然不知道他们,也不怪他们不认得你” 叶箮搭着双手,悠闲地坐在船上,道“你家主人什么都好,就一点,为人太过刻板,瞧瞧这整艘船上,男男女女得有七八人了吧,一个个脸上都是如他一般面无表情,无一丝鲜活气息,见人就想着动武” 文竹看着他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主人同你可不一样” 叶萱摇摇头长叹一声道“那是自然,不过有你这样一个美人在他身边,竟还融不了这座冰山” 文竹掩面一笑,道“别打趣我了” 叶箮起身走到她身旁道“我可是认真的,文竹,你是同你家主人呆久了,脑子都跟他一样了,要知道这繁华人间,大千世界可远远要比那枯燥的地宫精彩多了,不如干脆以后跟着你叶萱哥一道,从此咱们江湖漂零酒一杯” 文竹看着下人来此便知晓了主人的意思,于是转身看向叶箮道“行了,公子已经在舱内等候了,你快些去吧” 较之画舫之外的华丽装饰,舱内就显得古朴淡雅多了。一小厮正在一旁煮茶,茶香袅袅升腾,让人的心都为之沉静。叶萱大步走进,找了一处位置自行坐下,小厮是认识他的,刚想同叶箮问好却被他叫出去了。 叶萱从壶上倒过两杯茶,闻着茶香道“庐山云雾,果然还是你这儿的茶最为上等”。 面前的人身着绣金白衣,此刻心思全然在手中的那幅带着米氏山水特征的水墨江山之上。画里所绘的是无尽秀美江山,而作画之人更加是眉眼如画,面若如玉雕成又如青竹般高雅好似仙人,许久,低头间方才缓缓说道“你整日流连于江湖,当真是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吗” “重要吗”他品着茶说道“人活一世,终不过须臾几十年,既然一切皆是过眼云烟,不如把握当下,趁着年华尚好逍遥度日” “逍遥,那你可还记得你此番出来目的是什么” 叶萱耸耸肩,看来无比轻松道“放心,你交代的事,我自然是会给你办得妥帖” “哦,如此笃定,如此说来我这一趟倒是来坐享其成的” “事情交给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段念风看向他道“那你倒说说你查到了那东西究竟在何处”。 叶萱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到他身旁“不急,离你师父给的时间不是还有些日子吗,等再过两日你再回去复命,也叫我再外头在游玩几日” 段念风满眼鄙夷地看向他,终还是化作无奈地摇头,叶箮想是早已习惯了他的鄙夷,俨然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双手搭在两肩,道“你啊,就是太过迂腐,难得你师父这次给的时间长,且将你派出来,你还不趁这机会出去四处逛逛,该游玩游玩去” 见段念风执笔丹青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便继续沉默,一般的人见此都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叶箮却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走到他身旁之时,只见一幅栩栩之境的云山之作便已落成。 叶箮望着他面前的丹青道“此画表面似描绘了山水之趣,实则在云雾缭绕中真正描绘的确是那农家之景。杨柳藏门,梧桐覆井,看你神情,此间之境对你似意义非凡” “曾经是”他说道,明明是目若朗星,声音却如同冬日的白雪一般清冷。 “那现在呢” “时移世易,怕是早已沧海桑田了” 他看着段念风神伤的神情,收起了那副笑脸,道“段念风,心上的伤倘若你无法面对,它终究还是会在你的心口幽居,既然是陈年旧伤,该放下便放下吧,或许有一日你能够正视那道伤,会发现它早已结痂脱落长出新的皮肉来,而你自己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放下”他勾唇冷笑,像是听了个无稽之谈的笑话一般“你并非是我,自然不懂得有些东西已经随着年月和入你的骨血之内了” 叶箮自然知道自己这话于他而言就是一句彻彻底底的废话,便换了个话题道“你可曾想过将来待你报了仇之后有何打算” “不曾”他拿起那杯茶,仍透着热气,却暖不化他的神情。 相识多年,他当然了解,这些年来,他心中所装载的,除了仇恨,便是无穷无尽的算计,如履薄冰的生活,那是他的选择,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一步错满盘皆输。一个人心中如此,哪里还可能装得下其他的东西呢。 而叶箮更加了解,他虽面似冰雪,可实则却是因着心中隐隐藏匿的伤痛而自我束缚着,不让任何一人走近他的心中,许是害怕吧,害怕自己会再度受伤,也害怕终有一日别人会因自己受伤。只是究竟是怎样一段仇恨,能让一个人在如此的境地中熬过了这么多年。 提起那柄剑,叶箮起身道“天道轮回,世事自有命数,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左右,或许如你这般也挺好,相信老天定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望着叶箮即将离去的背影他道“怎么,看你这样子,似乎是还不打算回去” “我最近带了几个朋友来金陵城,”随即看着他说道“有机会你就该出来多走动走动,认识一些人,喝喝这世间的美酒,可比你终日一人喝茶冥思有味道多了” “奉劝你一句,交友之前该先查查他的身份,切莫给人留下证据后患无穷” 这时,舱外似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那刀剑之声便愈加清晰入耳。 叶箮重新回到舱内,笑道“怎么,连段念风也有害怕的时候” 段念风说道“我是怕你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连累了天蕖宫” 叶箮双手搭在双肩,眼睛看向窗外,云淡风轻的说道“他们要跟来,我也没法子”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行穿着黑衣的弓弩手进入舱内站成一排,中间一人道“叶箮,劝你还是自己将东西交给我,我们尚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叶箮懒懒的坐在一旁,道“可以啊,不过,如今东西可不在我这儿了,喏,看到了吗,是这位公子吩咐我取的,你若是想要也该找他拿” 几个黑衣人看着段念风安定自若的继续品茶,有一人按耐不住性子将弓弩射向他,却被他以茶杯为盾给挡了回去,力道恰好让他自食恶果,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一同上,只见他们站成四面,以五行八卦的排阵方式将他们围住,只是方才死了的那人刚刚好让阵空缺了一位,文竹和阿蓬等人听见动静赶紧进来,不消片刻,舱内便横陈了几具尸体。 文竹俯首道“主人,我们办事不力,您没事吧” “不怪你们”说罢看了看叶箮道“你是故意将他们引来的” “这疯狗一旦发起疯来,可是不看人的,何况这么多条狗一旦放到市井或其他地方,免不了要伤及无辜,刚好你这地方宽敞,将他们带来给你手下练练手也好”说罢便走到舱外看着那一拨人,道“爷爷早知道你们这批人从京城开始便盯着我,我故意引你们来此,就是要看看你们想耍什么花样,这柳元同当真是气数已尽,门下净是这般无用之人” “哈哈,叶箮,你以为我们仅只有这一队人马吗,你那位同行的小兄弟和一个小美人,他们的生死你也无所谓了吗”舱外一老态龙钟的老头发出狰狞的笑声。 叶箮看向他道“你什么意思” 他哈哈大笑“两个小兄弟和一个小美人,你以为我们兄弟追踪你的时候完全没有留下后手吗” 叶箮攥着他的衣角道“你把他们抓到何处去了” “哈哈,他们此刻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若是想要找到他们,可以,先放了我们,随后把那东西交于我们,再说说究竟天蕖宫是怎么回事,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别忘了此刻你的命可在爷爷一念之间”说罢,叶箮攥他的力度不自觉加大。 “哈哈,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混迹江湖多年,若是贪生怕死又岂会干这一行,今日如若不交出东西告知我们天蕖宫的秘密,黄泉路上恐怕除却我们几人还要再添些无辜新鬼了”那白发苍髯的老头笑道,虽是被叶箮攥着,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么想知道天蕖宫的秘密,那你可知所有对天蕖宫不敬之人都将不得善终”段念风从舱外走出,嘴角邪魅的朝他微笑,明明是个长相极俊美的少年人,可那笑却令他不寒而栗 “你又是谁,叶箮,莫非他就是与你接头的人,告诉你,甭管谁来都没有用,若是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就拿东西来换”那老头让脸上的表情尽可能地自然,以掩饰心里的恐惧,可是脸上的老肉却不自觉地抽动着,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自然能感受到这少年虽年轻,可内力却深厚至极。 船上,风声吹拂,段念风拨弄着耳旁的青丝,不经意地说道“若我猜的不错,此刻他们该是在城郊的一处沼泽丛中,余高和,你可知官府多年来一直在追捕你,如今倒好了,你不但自身难保还连带着柳元同一道加了个藏匿罪犯的罪名”。 “你怎会知道”他像看到了鬼魅一般,随后又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他越是笑,却越是令他战栗不已,不断想退后,奈何被叶箮攥住不能动弹。 “你是问我怎会知道你的身份吗,还是知道他们的下落。若是他们的下落并不难猜,只消看到你们这一伙人鞋上的泥印便知那是城郊沼泽特有的泥土,而你既是柳府雇佣的杀手,若无其他事自然该与舱内黑衣人一样,鞋子是干净的才对,而你的身份嘛,就更不难知道了,若是连你的斤两都不识得,如何立于江湖” “你你是,不不可能,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说着使尽全力挣脱要逃跑,却被叶箮一拳打在他的腹上“你这老头,方才不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吗,怎的也如此怕死了,竟然把人放在沼泽丛里,说,是不是打算将我们全部害死” 那老头捂着腹部道“我可以带你们前去,只有看到我他们才会放人,只求好汉饶我一命,我保证从此归隐山林,再不出江湖,或者你们需要我去指正柳元同的罪证我也可以” “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还想归隐山林,那这世间岂有正道”段念风说道,随后看着阿蓬,以眼神示意,随后便进舱内。 叶箮随着他走进舱内,道“那老头说只有看到他才会放人,你若杀了他我们怎么去救人啊” 段念风悠闲地坐在一旁,拿起那杯茶兀自品着,道“不是我们,是你自己,那是你的朋友,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怎么会被抓,如果不是因为帮你做事,我怎么会惹到这群魑魅魍魉”叶箮说着便坐在地上耍起无赖来了。 “既然是拿我们来练手,那想来你定是安排妥当了,何须我的帮忙” 叶萱听罢便知道他定是生气自己将他人引至此处,让天蕖宫暴露于外人面前,想了想便跳起来道“唉,原来你是耿耿于怀这件事啊,这样,我保证,此事以后绝不再发生” “如此说来,你原是打算下一次还有朋友在身边,还拿我们来练手吗” 叶箮满脸堆笑道“哈哈,哪里还有下一次啊,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下茶杯,段念风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叶箮道“罢了,我随你去便是,只此一次,此事过后你就得将所查到的和盘托出”放 “诶,好”他起身对着外面喊道“文竹,快把船行到城郊的渡口,我同你家主人有要事要办” 船到了城郊便停了下来,文竹看着段念风和叶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主人,让我随您一道吧” 段念风看着外面的景致,道“不用了,我晚上便回来” “可是”文竹刚要说,却被叶萱拦住“文竹,你家主人跟着我你就放心吧,丢不了” 文竹看着叶萱说道“主人就是跟着你我才更加不放心” 叶箮趴在她耳旁轻声道“不过是去救几个人你就不放心了,那你这未来几十年莫非都要和你家主人绑在一块了” “你”文竹不禁一阵脸红,更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段念风看着二人,道“好了,还想不想救人了”。 “救救救,马上走”说着就随着段念风跨出画舫。 虽说极少出门,可是段念风在前方领路却极为准确,让叶箮怀疑他当真是第一次来此吗。 走到一处地方段念风停住,看着叶萱,叶萱看着他的眼神迷惑了一下,随后便懂了,道“我懂,我去前方探路” “等等”段念风唤住他,说道“不需要了”随后便将身旁的一株枯藤扯出,将躲在左方的一个男子拉扯至面前。 叶萱随手接过段念风手中的枯藤将他五花大绑后道“说,他们人呢”。 那人疑惑道“他们?他们是谁?”。 “就是被你们抓来的三个人,你们把他们抓到何处去了” 那男子听罢脸色一沉,赶紧低头求饶道“大侠饶命,我们也是听命于人啊”。 叶箮踹了他一脚,道“若想活命还不快告诉我们他们此刻在哪” “是是是,可是,可是”他说到后头已有些支支吾吾,看得叶箮心里直犯急。 “可是什么”叶箮本就是急性子,现今听着此人如此磨叽,气得恨不能把他给吞了。 他缩着身子说道“可是他们逃了,我的几个同伴去追了,所以此处才只有我一人” “往哪逃了” “这个,小的实在不知道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劲的蒙我们哪”他刚要打,段念风冷冷说道“不必打了,他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是跑了,且这条路上脚印交错,怕是那一伙人急于追踪留下的” 叶箮看着段念风道“那么,我们该如何去找” 段念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瞧这脚印大小,若我猜的不错,这三人该是分两个方向逃跑的,一个单独往郡县方向跑去,想是去报官了,但此路太过明显,一览无余,一旦被发现便无处可逃,而另外两人去往的这条路虽说是山野,可是一路上花草交错,较不易被发觉”他说完又看向那人道“你们是何时去追的” 听着他的分析,那男子愣了一会儿,随后赶紧说“这个,大约是一两个时辰前吧” 段念风思忖片刻后道“瞧这脚印覆盖深浅,该是离他们追踪不过半个时辰” 叶箮急切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啊,你去追踪那两人的,我去郡县处” “可目前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被发现了”说罢便看了看那被绑的男子。 那男子赶紧道“肯定还没有被发现,我们约定了,如若捉到人便将人绑来此处,来此处的路都是大路,若路上你们看到了便可以将他们救下” 叶箮道“那么,你的同伴他们长相有何特点,万一在路上看到他们我们都不知道”。 那人赶紧说道“他们很好认的,一个是皮肤黝黑,身材瘦小,鼻尖上长了一颗黑痣的男人,还有一个女子,长得极为妖媚,手上戴着一串小小的铃铛,只要走在路上便能听到声响,还有一个是一白发老妇,她身旁有一个与她年纪仿若的老翁” “只有四人?那他们去了哪条路上” “这个”他支支吾吾。 叶箮掏出佩剑搭在他脖颈“说不说” 那男子哭道“这个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行动都是有所分配的,谁也不干扰谁,我自然不会去问他们要去哪里” 叶箮看着段念风,道“如此的话我们也只能兵分两路了,只是此人奸诈,我们不可轻信”说罢便喂他吃了一粒药丸,道“你现在已经吃了爷爷的九日断魂散,九日内倘若没有解药,就是华佗在世也无法让你还魂了,如果我找不到他们,你就等着陪葬吧” 那人听罢赶紧磕头道“大侠,小的可真没有骗您啊,若您找到您的朋友可务必要给小的解药啊,小的会一直在此处等您” 叶箮却并未理睬他,看着两条岔开的路,对段念风道“我去大路,你走小路,若是有任何消息就按老规矩” “你还未告诉我他们三人的样子,我若找到他们如何让他们相信我”段念风说道。 “他们中有两人是扮作男子的女子,有一个生得极美,一见便可知晓,还有一人是个柳叶眉,眉心以海棠花钿装饰的女子,你若找到他们便说是我的朋友他们自会信你” “段念风看着他焦急的神情神情依旧淡然,看向他问道“另外,那九日断魂散,又是何药” “连你也被骗了,那不过是我加工的巴豆丸子” “加工?” “这九日可不是凭空捏造的,这巴豆经我配置和改良,每一颗的药效都是九日,出入江湖,这可是必备药品啊,如何,要不要我赠与你” “不需要,你还是快些走吧,再耽搁下去”段念风还未说完,就见叶箮已然用轻功离去了。 难得看他有如此一本正经的时候,倒叫段念风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竟能让他如此紧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山林遇险 段念风如今所去之地,乃是金陵城郊外的一座小山村,因在山林之内,往来不便,故而居住的人家寥寥,路上也多是些无人料理的树木花草杂乱的生长着,看起来不免凄凉,不过仔细看时,便可以发现每段距离的草丛内都有几根被打上结的草环,他拾起一个草环瞧了瞧,便猜想到了这有规律的草环定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于是便顺着草环的步子前去寻找。 慕容悦第一次如此狼狈,想着那些人定是杜公子府上的,一路上便愤愤地骂着那个杜风如何如何。 岑芫有些内疚和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无辜受累” “怎么能怪你呢”慕容悦拉着她的手道“这件事最无辜的就是你了”她随即看着天空,昏昏沉沉,蜻蜓低低的飞在草丛之间,郁郁闷闷的空气里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慕容悦看遍了四周,却没有一间房舍,便是喃喃道“我们该找个地方既可以躲避那些人,又可以让我们避雨的地方” 岑芫亦看向四周,一目即可了然,不免有些许沮丧道“我从未来过这儿,可是此处既是个山村便该有人家才对,只是咱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是办法”。 此时,雨已经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带着春天的寒气让人不禁感觉到冷气刺骨。 “我看,我们现在还是得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岑芫一手挡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挡着慕容悦头上的雨说道。 慕容悦点点头,寒气袭来,让空气里更多了些瑟瑟之意,慕容悦随后看见前方,眼光一亮,指着不远处的山洞,道“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山洞” 岑芫兴奋笑道“好像是”。 因着这雨,明明不过是晌午,而在洞中却已成黄昏。虽说岑芫自小生活在清苦,可看见这这杂草丛生,阴暗潮湿之地还是会感觉不胜恐惧,反倒是慕容悦对这景象却毫不畏惧。 岑芫看着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禁疑惑道“看您的模样和穿着,怎么也该是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吧,怎么会” 慕容悦微笑道“怎么,不像吗”。 岑芫摇摇头道“有时候看着您训人的样子觉得您必是高贵出生的女子,可是更多时候却觉得您非平常官宦人家女儿,没有她们身上那份骄矜之气” 慕容悦道“那是自然,自小我父亲便说做人当智慧于世,做人可以有傲气,但不可有骄矜之骨” 岑芫道“听您这么说,您的父亲想来定是很严厉的吧” 慕容悦低头,似有些悲伤道“他已经逝世两年了” 岑芫听罢看着慕容悦慌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百态”慕容悦看向她故作轻松道,可眼底到底还是露出了一抹感伤,怕岑芫看出,便是看着岑芫的额间寻了个话题道“一直很好奇,为何你额间总贴着花钿,虽说美则美矣,但到底还是遮住了你那份天然之美” 岑芫听罢咬了咬唇,随后轻轻摘下花钿后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却明显的疤痕。岑芫道“很丑是不是,这伤疤自我十二岁那年便伴随着我,我也因着这道疤从小就被人说成是丑八怪,后来娘便用花钿替我遮住了伤疤我才敢出门见人” 慕容悦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她抚着她的疤痕,道“你放心,如今你既已跟着我,我绝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我定会寻到名医为你去除这疤痕” 她将花钿重新置于额间,“好多年了,这疤怕是已经根深蒂固,要伴着我一辈子了” “就算有这一点淡淡疤痕又如何,到底还是无法掩盖你清水芙蓉的清丽之姿” “别安慰我了,每次跟你站在一块,我就觉得你就像那开屏的孔雀一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而我简直卑微的如同一只鸦” “自我第一眼见到你便觉得你是清丽佳人,与你仿佛一早便相识一般,你若说自己是那乌鸦,叫那些庸脂俗粉何以自居” 听她这么说,岑芫才露出一丝笑脸,道“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也觉得甚是投缘,也许这就叫相见恨晚吧” 慕容悦看向她笑道“既如此,以后你便不要再称呼我公子小姐之类的,日后没有他人在场,你直接唤我悦儿就好” “悦儿你不是”她沉思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 说罢从颈上取下一条珊瑚珠串成的链子,说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的链子,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据说带着它可以逢凶化吉,如今便赠与你,你若不弃,便带在身上,希望它能保佑你事事如意” 接过链子,慕容悦看着说道“真好看,我很喜欢,我定日日带在身上,只是我此番出来的急,未曾带什么东西”随后想了想便把自己怀间的一枚雕工上好的玉佩递到她手里,道“这是我四哥的玉佩,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紧急的情况去官衙之中出示此物件他们定不敢为难你” “不可”岑芫婉手将玉佩推回,道“我并未想要你回赠,况且这玉佩定然名贵的很,说什么我也是不能收的” 慕容悦噘嘴道“你若是不收,可是看不起我” 岑芫赶紧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是” 慕容悦将玉佩递到她手中,笑道“那就好生收着,这玉佩在我这就是一块石头,在你那说不定来日我还要用到它呢” 随后便走出洞口,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这雨看样子并未有停止的迹象,且肚子也已经在敲锣打鼓了,算算也有半日未曾进食了。于是慕容悦便提出两人分开行动,一人去寻找食物,一人去林中拾些柴火来生火取暖。 刚出洞口不久,她就发现了一只灰毛的野兔,便悄悄跟在身后,猛地一扑,却看见那野兔灵活的避开且往另一条交错的小路跑去,慕容悦继续跟在后面,可走着走着,却不见了兔子的踪影。 且在一条阡陌之路上已然忘了先前的路,加之刚下过雨,天早已暗了下来,在这条路上,只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发着微弱的光来指引着人,一棵棵老树的藤蔓似蟒蛇般蜿蜒曲折,树影交错,在月光下原本苍翠的老树此刻却都已成了身着黑袍,长着数千条手臂的巨鬼,踏着满地的枯枝,不时听见水滴从树间滑落,一阵寒意袭来,满林子便飒飒抖动着,那片被拉长的黑色阴影叫人觉得可怕得很,而树下,恰好有一滴湿黏黏的雨露滴了下来,沁到了她的脖颈,一霎时,那一滴便是叫人每一条神经都绷直了。 突然,自身后竟又传来一阵声响,她缓缓回过头,却看见一个白发老妇,满头银发,那张布满褶皱的苍颜中有一双如苍鹰一般可怖凄厉的眼睛,那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可以饱餐的猎物一般,她咧开嘴笑道“怎么,还要往哪里逃” 这一吓,叫原本的恐惧之心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她连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了,只能不自觉的退后退后,撞到身后的一个柔软的东西,凭这感觉,该是一个人,而且那人正贪婪的嗅着自己的脖颈,随手便将自己的发冠扯下,满头发丝在猛然回头间落下,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铿铿声响。 只听得风儿吹拂林间,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仍在风中低低飞舞着,在无星无月的林间之夜,如同星光一般照着旅人的心,同时随风拂动着的,还有她散落于肩的发丝 “黑老三,看来你这艳福当真是不浅啊,跑了一个,想不到这个比那个可还要美上千百倍呢”从老妇人身旁走过一个身着红色纱裙,打扮甚是妖冶的少妇,满是玩味的看着自己。 “哈哈,这是自然,想不到这小白脸原来是个大美人哪,美人,今晚就好好陪陪你黑老三哥哥吧”黑老三直勾勾地盯着慕容悦,一副如同自地狱来的饿殍般朝她发笑,好像随时能把她分尸成好几块。 慕容悦已经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即使再聪明如她,此刻在如此寂静的山林也想不出一点办法了,她努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可是如此寂静的山林却叫人愈发无法静下心来,只听得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突然,自远处传来一阵洞箫之音,打破了这深林的幽静,慕容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这箫声究竟是好听还是难听,自然,当一个人孤独无助之时,最害怕的莫过于寂静,这时候,倘若有外来之声传来,那么,无论这声音好听与否,都能给人莫大的勇气。 “谁,快给老子滚出来”听到这突如而来,来者不善的声音黑老三似有些抓狂地说道,“破坏老子的一刻,看老子不把你揪出来打的连你爷爷都认不得你”。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唤,那箫声却依然悠扬的飘扬着,黑老三开始上窜下跳的寻找,可是依然没有半个人影,那箫声像是与这深林融为一体般的诡异。 那老妇人与其他三人看了一会儿,黑老三跑来急切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妖冶女子道“凭你竟也找不到他,难不成是那东西吗” “若真是那东西我们就不用怕了”老翁站出来,对着四周喊道“敢问是哪路的英雄,何不出来我等认识一下”可是那箫声却还是弥漫在空气里。 慕容悦听这几人的讨论,不禁来了底气,正要趁此机会偷偷溜走,一旁的黑老三一看见她,便迅速跳到她面前道“美人,想去哪里啊” 慕容悦定了定神,看着黑老三颤着声音道“告诉你们,方才那笛音乃是救我之人发出的信号,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放了我,我就当今晚这事没有发生过,否则,等我这位朋友生气了只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那妖冶女子看了看黑老三道“老三,敌在暗,我们在明,我看我们还是撤吧” 黑老三显然是被消了耐心,于是拉过慕容悦,道“老子不管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美人”随后看着慕容悦道“若你那朋友当真是如此厉害,怎么会到现在都只敢缩在林子里装神弄鬼来恐吓我们,老子今晚就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当着他的面和你舒服的” 慕容悦见此自然是挣扎着道“救命啊”黑老三刚要动手,手背却被一粒石子打的青紫,他不禁痛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石头究竟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谁也不知道箫声是从哪个角落发出的,只是现下,这美人怕是无福消受了,只是让黑老三放弃这么一块到嘴的肥肉,到底还是不甘心,他生平好色,见过的女的多了去了,可从没有一个似她这般美,且以后,他肯定自己也不可能再遇到这么美的一个女子。 “老三,还不快撤”那老妇看着他目光还垂涎在慕容悦那儿喝到。 “要撤你们撤,老子我可不怕那东西” “你你当真是色迷心窍,连命都不要了吗”那老妇有些急切地呵斥。 “连面都不敢露,老子怕他作甚,你们若怕就都走,老子可要在这温香软玉中享受人间尤物来”说罢箫声戛然而止。 “看看,你们还说的多么厉害,被老子一下肯定是屁滚尿流跑了”说罢那手刚落在半空还未碰着她,人却已被一管箫弹出了好几里,发出一阵重重的砸落地面的声音。 “阁下既是英雄,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那年轻女子看着黑老三被甩出后说道。 那老妇显然是有江湖经验的,知道他虽不出面,但功夫却是极高,便推了推她,示意莫要再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林中此时传来一阵冷的没有丝毫情绪的男子的声音传来“我本不想杀人,但事不过三,我已提醒了三次,而今自是不需要再仁慈了” 一袭白衣落地,恰似被林立的树林和密叶遮挡了的星空一般,寒冷孤傲,却又带着那份让人过目不忘之姿,只消一眼,便足以迷倒这世间的女子。 慕容悦本能地跑到他身旁,却见如此温润俊雅的一位男子,不觉有些痴了,他的眉目似画中之人,不对,该是比画中之人更加美,可若是说美,却又仿佛不对,若说世间好看的男子,她自问无人可比得上她的六哥,可是较之六皇子的俊美,他身上泛着的气质,以及这双瞳孔所展现出来的,明明是英气逼人,孤冷至极,这份孤冷使他看来就像世间一切俗物都不配入他的眼。 黑老三抚了抚胸前被洞箫撞击的地方,起身道“原来是一个小白脸,可算是露脸了,老子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他却不说话,只是微微笑道“四个人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四大恶人原来终不过是老弱妇孺啊,做的事都非寻常人所能做” “老子做的事哪里需要你来管,你是这美人的小情郎吧,告诉你,今日这美人老子是要定了” “只怕你消不起这福气”段念风说着,眼睛却是盯着自己手中那管洞箫。 “哈哈,你这小白脸好大的口气啊,看来爷爷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你爷爷我是吃素的”说罢便示意几人一起动手。 那妖冶少妇道“你可不准给我杀了他,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郎啊,杀了多可惜啊” “哈哈哈,我懂,男的留给你,女的”还未说完嘴巴却被他以杯中之水凝结做冰朝他嘴巴挥去,乍一看,那被打肿的脸显得更加黑青了。 “你”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后槽牙已被他打掉了一排,此时已然痛的没有精力去骂人了。 于是几人目视便一齐攻上前去,只见他一个轻盈转身便躲过了他们的围攻,随手将一叶盛满雨水的芭蕉叶扫到他们眼前,便将四人打倒在地。 正要下手之时,那老妇人却将慕容悦打晕,随即用头上的金钗抵住慕容悦的脖颈,道“凭你武功再高,也无法在一招之内救下她,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段念风眼睛却依旧停在眼前三人那,道“什么条件” “放了他们,等他们走后,我便放了她” “若是如此,那你的命可就不保了” “只要我家老头子活着就行,我不怕死” “老太婆”那老翁说道“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同归于尽”说着便向趁着段念风不注意之时扬起尘沙偷袭,段念风却一个转身,将脚下的木块飞到那老妇人的手中,金钗落地,而慕容悦却已在段念风手中。 “怎么会”那老妇人惊诧道,“不可能,从未听过这世间有人有如此速度,莫非你是”她说着随后不禁瑟瑟发抖。 “滚”段念风抱起慕容悦说道,随后又说道“他日若是在江湖之中再看到你们几人为恶,我会连着今日之帐一并清算”他的语气仍是那清冷的,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却胜过雷霆万钧。 那四人见捡回了一条命,匆忙搀扶着离去。 而林中一棵老松上,叶箮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慕容悦一时间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段念风目光却未曾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一下地便像是卸了货般地放开了她,自然是未曾发觉她的异样,随即径直看向树上的叶箮道“东西呢” 叶箮甚是惬意地躺在树上,接着从怀里掏出一锦盒投向他,段念风一把便将它接住,随即打开锦盒瞧了瞧,随即看向叶箮道“你最好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慕容悦顺势瞧了过去。是一株老参,主根长约三四十厘米,上端有粗横纹,不呈螺旋状,须根如扫帚状,较短而脆,其上有不很明显的疣状突起,与一般千年参不同的是,它的浆果就如同一对鹿角一般分支开来,花朵是幽蓝色的。 “千年鹿角参”慕容悦不禁道,随即笑了一下道“不过,却是仿冒的” 叶箮听罢,从树上纵身越下,随即拿起那老参仔细瞧了瞧,道“假的,怎么可能,柳元同可是花了好一番气力才寻得的” 段念风看向慕容悦道“你怎么认出它是假的” “这确实是一株上好的老参,却不是鹿角参,真正的鹿角参每百年开一次花,花朵的颜色随年月而变得愈发浅淡,若是长到它如今这大小,如何能有这般深深的蓝” 叶箮拿过那株老参仔细瞧了瞧,道“难道是那老家伙骗了我” 慕容悦道“想来应该不是,世上从未有人见过这株千年鹿角参,对它的了解也甚少,若不是行家,想来任是谁得了这么件宝贝都会觉得是鹿角参” 段念风看向她道“按你的说法,你似乎知道它在哪” 慕容悦道“不错,真正的千年鹿角参如今该是在雾灵山内” 叶箮道“雾灵山,不是几年前便被人摘去了吗” “传闻中被摘去的,如今不就在你手里吗” 叶箮笑道“所以,原来它并没有被人摘了去”随即看向慕容悦道“可是,你是如何得知它的下落的” 秦桑羽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凡他所说的十之定是铁板钉钉的行家话,可是她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这是秦桑羽告知她的,而是说“我虽不涉江湖,不过家中不时有高人拜访,这便是无意之中听他人谈论之时说起的” 叶箮看着她躲闪的双眼道“若论江湖阅历,我们俩可怎么也算得上是高人了,只是不知你口中那位神通广大的高人是何许人,说出来的话可有几分信度” 慕容悦看向他道“想想雾灵山四处皆氤氲着毒气,一旦进去可谓是九死一生,你有畏难心理也属人之常情” 叶箮道“雾灵山的地理位置我自然是比你清楚,可是说到害怕,这世间能叫我怕的地方怕是还没有出来呢,只是江湖上人人都觊觎着这株无价之宝,你那位高人若是知晓岂会把这机会白白透露与你” 慕容悦笑道“这世间之物,都讲求一个用处,宝物宝物,只有在你手里是个有大用处的才可称为宝物,若是与你无用,取了这天下人都觊觎之物,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吗” 叶箮道“你所说的这位高人莫不是秦桑羽” 慕容悦甚是诧异地看向他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叶箮笑道“方才在外头就是他救了岑芫,不过他看岑芫似有些疲累,便让下人先将她送回去了”接着便看向段念风道“你先将她送到客栈,我呢,姑且信你一次,去雾灵山看看那药引是否正如你所言” 段念风瞧着那管箫,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他们应该是来了” 叶箮仔细听时,便也点点头道“不错”接着便搭着双肩道“既然他们来了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咱们有缘再见” “诶”慕容悦刚想唤住二人,可这两人的轻功竟堪比大雁,不过须臾便没了踪迹,她正想着哪里来的人,不多一会儿,青鸢便同岑芫一块过来了,同行的,果然还有秦桑羽,见到慕容悦,青鸢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到慕容悦身旁道“还好您安然无恙,否则,我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砍的”。 这时,慕容悦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布满枯枝的丛子里有一块通体洁白透亮的勾玉,在布满星空的夜景下发出皎洁的光彩,恰似一轮勾月。她这才想起该是方才救她那人与那几个恶人打斗过程中掉下的,可是现下两人早已不知所踪了,脸上轻轻一笑,便弯下腰将这勾玉握于手间。 秦桑羽捕捉到了她这一动作,便上前问道“这玉,莫非就是救你那人落下的” 慕容悦道“不错” 岑芫看着那勾玉道“看这勾玉倒真不行是叶箮那性格会随身戴着的” 慕容悦道“这自然不是叶箮的” 青鸢道“哦,莫非方才救你的人并非叶箮” 慕容悦看着她道“谁同你说是叶箮” 岑芫瞧瞧四周,道“对了,怎么就剩你一人在此” 慕容悦道“他们啊,见你们来了便走了” 秦桑羽见车马已到,便道“好了,悦儿也累了一整日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客栈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山庄闹鬼奇闻 车马在客栈前停下。 从方才进入金陵城慕容悦便注意到今日来这里的人似乎格外多,再看着客栈高朋满座,虽说此处向来繁华,可也没有如此多的江湖之人聚集在此过。 “听说啊,乃是因为玲珑山庄闹鬼一事所以才引得众多江湖中人来此”岑芫看到慕容悦疑惑的神情便说道。 喝了一口茶,慕容悦看向岑芫道“哦,怎么回事”。 岑芫道“据说近日来庄内许多事情颇为诡异,庄内也曾派人前去施法,可是前去施法之人皆仓皇而逃,扬言此乃是厉鬼依附于山庄之内,虽说赏金万两,江湖上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去那里查看了”她接着道“可又听说此事似乎和玄机阁有关” “玄机阁?那是什么地方”慕容悦说道。 岑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几日听一些江湖人说什么南玄机北天渠。好像是两个江湖中最最厉害的帮派” 这时,秦桑羽刚好过来,听见她们的对话,道“玄机阁以替人伸冤为主,不过前提是你得拿出对等价值的东西来” 慕容悦看着他道“那天渠宫呢” 秦桑羽道“天蕖宫,这个门派里头的人作风行事可是很辣得很,江湖之上的人对这个门派可是闻风丧胆,劝你也别对他们产生了好奇之心,免得惹祸上身” 慕容悦道“既然无人敢去,那么为何此处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外地人,难道都是为了那万两黄金吗” 岑芫道“听说昨日有一少年去山庄查看,而后放出话来,只需在庄内小住两日,必能抓出山庄之内的邪魅”她随即凑近道“住个两日了解清楚案件就能收成万两黄金哪,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听完岑芫的话,慕容悦敲了她的脑袋道“真是个贪财鬼,若你想见赶明回到家里我让人摆出万万两黄金给你看” 岑芫本想着慕容悦这种爱凑热闹的,指定是会去的,如今听她说这话,倒像是不想去的样子,便问道“那你可想去” 慕容悦虽胆子不小,但是对于这类神鬼之事却是毛得很,摆摆手道“我对这些事情可没有兴趣” 岑芫笑道“莫非你就不好奇那少年会如何去收场吗” 秦桑羽凑近笑道“我看,她定是怕了” 慕容悦眼神闪烁道“谁说我怕了,我不过是觉得这等事情太过无趣罢了,莫非你们当真相信这世间有什么怪力乱神之事” 岑芫笑道“我和你的观点差不多,照我看,这就是那些有钱人染上的通病” 慕容悦抚着下巴看向她道“什么通病啊”。 岑芫笑道“做贼心虚呗,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他们哪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中不安故而觉得有什么奇异现象” “你这小姑娘,不懂就别乱说话”从身后传来一大汉的呵斥声,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脸上带着一道疤,看这样子,该是剑伤。他进来时听见这一伙人的谈话便有些气愤,随后说道“可知玲珑山庄的每一分钱财都是光明正大,且时常为百姓施粥赠药,如此古道热肠之人竟被你等说的如此不堪” 慕容悦笑道“古道热肠,讲的好像是你亲眼所见一般,看你该是个四处闯荡之人,对他们的事又有几分了解” “何须我亲眼所见,人在做天在看,这城中百姓有多少百姓受过玲珑山庄的恩惠你可数的过来,今日我等过来,为的可不是那万两钱财,而是希望能让这等积善之家能有好报” 随即,只听得邻桌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只见一长得短小精悍,鸱目虎吻的男子朝这边笑道“哈哈哈哈,公孙五,亏得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一副骇人样” 他所说的公孙五自然就是那个大汉,他看向那矮小的男子道“赵奇,你什么意思” 赵奇将桌上的酒壶拿起,一口气猛喝下去,随即看着他道“说得好听,可是今日来的人有几个不是等着分一杯羹的” 公孙五走到他桌旁,怒斥道“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吗,告诉你,这一点蝇头小利老子可不屑” 赵奇嘿嘿一笑,继续吃着他桌上的菜,一边道“怎么,没胆子去捉鬼,现在人家把银子送到你身边你还会不拿” 公孙五的脸上一时涨红,很明显,他为自己的小算盘被赵奇看透而不悦到了极点,何况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也得拾回些面子,于是他猛地一拍桌子道“告诉你,老子今日里,就是不相信那小兔崽子有那么大能耐,等他一跑,我就前去为玲珑山庄捉鬼去” 赵奇起身看着他嗤之以鼻,道“你说的这就是屁话”随后道“那你说说,万一人家真捉到了那你要怎么办” “我我”公孙五犹豫了一会儿随即道“老子就不相信那小崽子可以” “这话你方才可是说过了”赵奇掏了掏耳朵随即看着众人说道“大家说是不是” 公孙五看着他道“那你说,你想让我干嘛” 赵奇笑道“也简单,你呢,就投那小子抓不到,我就赌他可以,若是明日结果出来了,你输了,就把那份例子钱拿了给我,另外,以后看见了我都得绕着道走,如何,我如果输了也一样” 看着众人的围观和嗤笑,公孙五看着赵奇道“赌就赌,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慕容悦听着这二人的谈话,觉得甚是奇异,便问道“不是说捉到鬼的才有万两黄金吗,怎么这边还有可以领赏钱的” “这就是我方才还没有说完的”岑芫接着道“那少年放出话来两日后必可以破案,只是他说不需要这万两黄金,只是提了一个要求,说是希望事后可以求见那早已不见世人的庄主的父亲,但是庄主说自己既放出话来,这钱是定然不会收回的,是以这位少年便说如若成功,便将它分于曾经参与此事的豪杰们” 慕容悦点点头,心想着世人对于钱财都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这人竟如此淡泊,倒真是一位奇人。 骚乱平息过后,小二给邻桌的端去饭菜,那一伙人中的一位公子一边夹着菜,一边唤住小二,道“我们今日刚来,想去拜访一下玲珑山庄的庄主,但是对玲珑山庄的情况不了解,你可否与我们说说” 那小二道“几位今日想去那玲珑山庄吗” 那人笑道“不错,我们几个素来敬重玲珑山庄的善举,这次难得过来,就想去拜访一趟,参观一下,也算不虚此行” 小二道“今日可不行,以前的话嘛,你们倒是可以进去拜访,倒是近日来,因为山庄频发神鬼之事,庄主为了不连累他人,已经谢绝了所有的拜访帖子,除了捉妖的,其他人可是都不敢踏进那山庄半步啊,你们怎的还要往里去” 他看着小二笑道“我方才倒是略有耳闻,只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可否请你来为我们详细说一说这情况”说罢便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江湖规矩,说得好这银子就是赏给他的,说得不好他还是可以将钱重新揣回兜里。 那小二陪着笑脸道“你问我就算问对人了,要知道,我娘子的妹夫可是在玲珑山庄内做事的,而且啊还亲眼看见过那鬼的模样” 那位公子笑道“哦,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二接着道“这事啊,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的,起先是山庄之内无缘无故地出现一些鸟雀的尸首,当时大家也没有在意,但是慢慢地,山庄内的一些马啊,小姐夫人们饲养的畜生以及鸡鸭类的也莫名其妙地死亡了,找来大夫也诊治不出所以然来,这事频频出现也叫人心慌得很,直到十天前,听说庄主的二夫人在房内梳妆,竟然看见夜色里,有一只那东西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飘飘荡荡,声音凄厉,吓得那二夫人当即就病倒了,这事以后啊,每到夜晚来临,走在山庄之内的人,都不时能够看见那鬼魂的身影” 岑芫不禁打了个寒颤,慕容悦看着岑芫笑道“瞧你这胆子,依着我看,定是何人趁着夜黑风高,装神弄鬼” 岑芫道“那如此说来,白天难道就一切正常了吗” 那小二斜扫了一眼岑芫道“白天,白天更可怕”紧接着道“还记得三日前那场大雨吗,当时我妹夫可正在伺候庄主一家人,突然,从天劈下来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将那屋瓦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闪电一道接一道,简直就像是天谴啊,愣是将人活生生地给电成了一堆白骨” 岑芫道“是不是巧合啊,那正常日子里可有此情况” 小二摇摇头“正常日子”随即看向外头的天,一片晴好,示意几人看向天空,道“今日这天够好了吧,可知正是今日这般的好天气,却是会有莫名天火自天而降,足可将人烧死啊” 岑芫随即道“这鬼怪竟还有通天的本事啊,看样子,倒像是他们玲珑山庄做了什么违背天道的事” 那小二道“这个我们就不敢妄言了,毕竟据我们所知,玲珑山庄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见那小二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便示意他将银子拿走。 秦桑羽喝了一口杯中之茶,看向慕容悦道“悦儿,可要随我前去凑个热闹” 慕容悦看他似乎话里藏着话,便凑近道“莫非,这便是你此次来此的目的” 秦桑羽神秘一笑,道“如此好奇,你亲自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慕容悦看着她们二人似是有些笑话自己害怕的样子,心上便是不爽,于是便挺直了腰板道“去便去,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鬼神之乱 虽说玲珑山庄只是一个行走于江湖的普通山庄,但是庄内人平时乐善好施,对许多有难之人都甚是照顾,加之其财力雄厚,且不说他名下的商铺有多少,单在这庄子之外便可见其披绣闼,俯雕甍,而庄内设计更是飞阁流丹,华丽至极,因而让玲珑山庄这个江湖之中的一个小山庄能够在江湖上处于首屈一指。 岑芫看看四周,道“听说啊,今日那位那位少年要求的是戌时聚集大家来此观看,咱们快些去瞧瞧,到底能不能解出那谜”。 酉时一到,这里便已然聚满了人员,这时,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黑漆漆的山庄让众人恐惧的心理愈加强盛。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啊”只听其声音,已足以让原本安静的人群一下子变得骚乱不安,几乎所有人都面呈觳觫,惶惶不安,眼睛和心似乎都快连在一块了,就怕一个眨眼间,心跳就骤然停歇了。 不多时,又一人喊道“鬼啊”,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追随他而去,这一下,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在那湖泊正中央,有一幽蓝的人影逐渐朝这边走来,今夜无风,一丝风也没有,他并非是借着风力而来,而是自己慢悠悠地游移而来,而后看清了,他还有一对黑色的眼睛,但是没有眼白,是全部漆黑的一双眼睛。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前方突现一面镜子,可以映照出自己的身后,只见一波一波的鬼怪潜伏在每一个人的身后,所有的人都吓得仓皇而逃,却发现不知何时山庄的门已经被关了。 慕容悦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因为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她正和岑芫去那位二夫人所在的房间查看,等听到众人的呼喊声后,便赶回到人群之中时,一众下人已经将灯火提来,尽管如此,众人却仍是心有余悸,分不清现实与方才。 这时,只见庄主出现,满是歉意道“各位,实在抱歉,我本以为不会再” 这时,一位身着丁香色长衫,仪表甚是堂堂的男子出现于众人的面前,他看着庄主,随即道“庄主,今日之事实乃我的过错,是我考虑欠佳” 庄主看着秦桑羽叹了口气道“此事不怪你,你也并非第一人”随后自己回味了他所说的话猛地抬头道“你方才的意思是” “不错”秦桑羽说道“我本是想看看山庄鬼怪的技俩,不想竟让诸位受惊了” 他的话刚说完,众人皆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有一人道“此事真是你装神弄鬼的”他刚要上前抓住秦桑羽,却被秦桑羽的护卫施皞护住,刚要将他打回去,却被秦桑羽用折扇阻止了。 秦桑羽静静地看着那人道“不,不是我装神弄鬼” 那人看着他喊道“那是谁在装神弄鬼” 秦桑羽看着众人笑道“我现在正是要和大家解释这一切的现象” 庄主走到他身旁,道“那就先从方才那河中鬼怪来说吧,不过为何现下它又消失了” 秦桑羽看着他笑道“不,它也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啊” “哦”庄主瞧了瞧四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你可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秦桑羽随即拍了拍手,只见下人从河内捞出了一只类似于纸鸢一般的物件。 庄主道“莫非,一直以来都是这东西在装神弄鬼” 秦桑羽刚要开口,方才那人就站出来一挥手道“绝不可能,方才那东西可是会自己走动的,而且,今日是来不及去发现,可天天晚上如此,难道就没有人发现那纸鸢的遗迹吗,而且,我们看见的东西那可是会发光的,并且还有一对眼睛的” 秦桑羽低头浅笑,随即只见鹄翔拿来一模一样的不过并未湿透的纸鸢,抬头看着庄主道“可否命人灭一下灯盏” 灯火刚灭,只见方才的那鬼怪再次清晰鲜活地呈现于众人眼前,不过这一次,却少了那双黑色的眼睛,方才那人刚要叫嚷,秦桑羽像是洞穿了他的心一般,随即便命鹄翔将这纸鸢放置在方才的位置。这一次,谁也没有再害怕。 岑芫在一旁道“这纸鸢竟这般诡异” 慕容悦道“这纸鸢本是普通的纸鸢,可是被有心人涂上了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哦,是什么东西”岑芫看向她问道。 慕容悦道“人或者牲畜尸体腐烂之时,周身便会分解出一种磷火,其实不过是一种幽蓝或白色的火源罢了,它的重量太轻,只要没有风就无法让它活动起来,可就是因着人们彼时内心的恐惧才会被这小小的火源给惊吓住,并将此火称为鬼火”这些事情,懂些知识的或者常年走江湖的自然是一经点拨便了然了,故而也没有人会去问秦桑羽。 人群中,有一人站出来看向秦桑羽问道“那么,它的眼睛又是为何,方才在这边是没有的,可是到那水里怎的又有了,好生恐怖的一双眼睛” 赵奇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没看那纸鸢有一块地方是黑色的吗,在月光照射之下就显得幽暗了,而方才没有是因为它被放在了背光的地方”“只是”赵奇随即问道“它在这水中该如何移动” “你们可放过水灯”秦桑羽随即笑道“放水灯的时候为了不让水灯沉下去,且可以游动,人们往往会在上面系一根绳子,再由乌龟或者河内生物载着他们,而这里,我却没有把它系死扣,故而不消一会儿,乌龟便挣脱了绳子离去” 庄主道“难怪”随后又看着秦桑羽道“那么方才的镜中所看见的又作何解释” 秦桑羽看着镜子笑道“大家尽可以看着这面镜子,离它稍远一点,便可以发现玄妙之处” 只见众人在离镜子不过三四尺远的距离时,便看见扭曲的自己,越往后退去,那镜中人就越显得扭曲,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秦桑羽道“现在,大家可都明白了,这所谓的鬼怪之事其实不过是人为罢了” 庄主看着秦桑羽道“不不不,还有几件事你没有说,就是那些被天火烧死的畜生,以及前几日那一场雷电,莫非也是人为不成” 秦桑羽笑道“正是” “哦”庄主看着他自信的眼神,心中到底还是不可置信,这太过诡异了,“这些可都是自然之像,实在不像人力所能为” 秦桑羽道“可否借一起火之地的灯盏瞧瞧” 庄主看一边的管家,管家赶紧把灯盏拿来一盏,双手呈于秦桑羽面前,道“你看这个可行吗” 秦桑羽接过灯盏一笑,道“果真如我所想”再看向庄主道“敢问白日里这些灯盏被置于何地” 庄主道“白日虽用不到,可是也不会收起来,自然是该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了” 秦桑羽道“那么着火之地可记得有何共同之处” 庄主思虑再三,再看向这灯盏,按说本是无丝毫共同之处的,因为起火的地方不一,更加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可是却都有一相似灯盏,他看向秦桑羽道“莫不是这灯盏的问题” 道“阳燧见日则燃而为火,而庄内多盏灯具所用的乃是阳燧材质所铸,如此,只要太阳光足够强烈,那么阳光投射聚集于阳燧必引发火光,加之庄内天气干燥,以此自然可生成于火灾。 庄主看向管家道“你竟不知此事” 管家忙跪下磕头道“庄主,此事确实是老奴的错,老奴老眼昏花,看着这灯盏造型凹凸有致,且价格上也较为合理,不想竟酿成大祸” 庄主道“你是何时购置,购置了多少” 管家沉思片刻,道“五日之前,约莫三四十盏,大多是在下人房内,因价格便宜,故而也不敢给客人们用” 庄主看向他道“立即遣人将这批灯盏寻找出来,切莫再留于庄内干燥之地,以免再生意外” 公孙武道“秦公子果真是少年英杰,只是不知这引雷之说又做何解” 他这一说,庄主也看向秦桑羽,秦桑羽亦看向庄主道“你还记得雷电是往何处所下吗” 庄主应声答道“乃是柴房”。 秦桑羽看着他道“那你可知你家的柴房房梁以及四围皆藏有金属矿物”。 庄主听罢,道“绝不可能” 秦桑羽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随我前去查看” 待众人到来之时,秦桑羽便看了看鹄翔,鹄翔接到命令,便挥动着手中之刀往房梁劈去,只听得铿铿之声传来,那是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庄主若是还不信,大可以请人前去查验” 庄主看此,已是目瞪口呆,他自然想不到,自己的家竟然何时被人给偷梁换柱了,而这一切他竟然一无所知,他看向秦桑羽,深深一作揖,道“请公子告知,究竟是何人做出这一番闹剧来” 秦桑羽将折扇一合,笑道“我已经兑现我的诺言了,至于这幕后之人嘛,我想我需要亲自向前老庄主汇报” 庄主想了想,随即道“我父亲已经多年未曾见外人了,虽说秦公子今日为我山庄破除此案,乃是我玲珑山庄的贵客,但是父亲是否能同意接见我实在没有把握,待我去禀告我父亲看他老人家是否方便接见与您” 秦桑羽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庄主欠身看着秦桑羽和慕容悦一众之人道“那么,请秦公子和几位自便,在下已经吩咐下去,几位乃是我玲珑山庄的贵客,可在庄内随意游览走动” 岑芫对这座山庄自然是不甚好奇的,进来之前,就已经听百姓说它如何如何了,如今鬼魅一事已解,借着秦桑羽的面子,便让鹄翔带着她四处逛逛,而慕容悦和秦桑羽说笑间,已然回到了厢房之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旧案 慕容悦虽错过了方才的那一场模拟之景,不过,方才在庄内的探查,始终觉得似有什么不对之处,加之方才听着秦桑羽方才的一番推论,总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寻思不得便干脆搭着双手于桌面,看向秦桑羽道“今日这事,不会是你自导自演的吧” 秦桑羽听罢,举在半空的茶停了一下,将它饮尽后看着慕容悦道“何出此言” 慕容悦把玩着他的折扇,淡淡说道“随口问问,不过好像你也不是那种闲得没事情做去人家家里装神弄鬼的人”停了会儿,又道“可是你方才所述的,与你平常断案方式却是大相庭径,看似什么都解释得通,可是放在平常你可不会如此,好像是为了遮掩某些本质的东西而将形式做得面面俱到,比如那个丫鬟她当真是化成灰死了吗” 秦桑羽笑道“诊断案情,本就是要灵活多变的,若时时就用一套法子怎么可以” 慕容悦想了想,道“不对,一定有古怪”看了看四周,随即凑近道“那丫鬟该不是还活着吧” 看着秦桑羽淡然一笑,算作是默认了,慕容悦更是好奇了,看着他道“众人可是眼见着一道雷劈下来随即她就化成灰了” 秦桑羽看向慕容悦道“悦儿素来害怕雷雨天气,自然不知这种天气里,往往是闪电伴着雷声,而这个时候一旦出现了一道闪电劈向屋里的情况,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会吓得不敢动吧,而此时恰好烛火熄灭,在黑漆漆的屋内,一个会武功的人想要逃跑是很容易的,这时候人的心是最脆弱迷惘的,只要有一个人说话,那么众人都会纷纷笃定,何况那人可是真真实实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可你就不怕万一那些人动了真的就被雷电劈中了怎么办” “不可能”秦桑羽笃定的说道“你今日所见的梁柱不过是后期庄主派人查看之时我命人添上去的,而当晚,那里可全然没有这些东西,而雷电劈下来,不过是因为那丫鬟将一些吸引雷电的物质置于地底,才会引发雷电,而在第二道雷下来之前,烛火刚灭之时,她就已然离去了” “原来如此”慕容悦点点头,随即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关于玄机阁的谣言莫非也是你散播的” 秦桑羽道“为了查一宗旧案,至于玄机阁,不过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罢了” “是什么旧案竟能让你如此费心”。 “这个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本来慕容悦对于案件之类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可看着秦桑羽躲闪的神情似乎是与皇家有关,让她对此时不依不饶起来,“你当明白,我的好奇心可大得很,倘若你不告诉我我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悦儿,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何况此事究竟如此我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慕容悦看向他叹了口气道“你曾经说过在我这儿是没有秘密的,如今却开始瞒着我了,当真是时过境迁了” “你真要知道?”秦桑羽看着她,见她神色随即道“此事我可以告诉你,但不可以有第三人知晓” 慕容悦一下子转身朝他笑道“我保证”随即又拿出右手朝天发誓道“倘若此事从我嘴巴里说出去,便让我”还未说出后面的话,就被秦桑羽拦住,“我自然是相信你”随即便将当年之案说与她听,不过也只是说了当年之案的那部分,其余的,到底还是不希望她知道。 “如此说来,现在知道此事的,也只剩下老庄主一人,当年参与此事的其他人竟全部销声匿迹” 秦桑羽点点头,道“有没有线索还需要待他接见之后方可知晓” 慕容悦道“可你没听那少庄主说他多年未见外人了,你怎么有把握让他去接见你” 秦桑羽道“你以为我同意他们散发那些流言的原因是什么”继而道“这江湖中人最畏惧的无非是两大门派,天蕖宫和玄机阁,比起鬼神缠身,他们更怕的是被这两个门派盯上” 正此时,玲珑山庄的管家赶来,俯首道“老庄主说公子为我山庄破除邪魅之事,实乃庄内恩人,故而我家老庄主有请您移步到房中说话” 慕容悦听罢便要随着他去,秦桑羽看着她,神情疑惑。 慕容悦轻声笑道“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书童,既然此时涉及到我我自然有权去旁听” 秦桑羽看着她,到底还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说话间便随管家来到老庄主房内,屋内点着上好的沉香,只见一鹤发苍颜的老者坐在一旁烹茶,看到秦桑羽,便道“秦云思倒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秦桑羽拱手道“世伯谬赞了,家父时常同我说起当年你们同朝为官之时的场景,此番让我前来务必要请您来府中做客” “哈哈,老夫生于冠缨世家,在庙堂盛都待久了,如今只想天高皇帝远,过几年逍遥日子,这盛京是不想再踏足了,贤侄此番来金陵,助我玲珑山庄破解了那邪魅之事,此恩此德老夫及庄内几百口人定然铭记” 秦桑羽看着他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世伯客气了,只是世伯可想到做此事的人是谁了吗” “许是江湖恩怨罢了”随后将茶递到秦桑羽面前道“方才听涵儿说,你不要那万两黄金,而只求见老朽一面” “为世伯解决难题,本就是我等后辈小生应尽之责,若是接受了财物岂非市侩” 他品着茶道“你并非市侩之人,只是来我玲珑山庄也是有所求的吧”。 “世伯慧眼如炬,小侄心里的这点小九九终是瞒不过您”秦 “老夫不喜欠人人情,你有什么所求就说吧,若是我玲珑山庄能帮的必定尽力” 秦桑羽将手中扇子置于桌面,看着老庄主道“老庄主快人快语,那桑羽也就开门见山了,十年前,明月楼之案究竟真相如何” 老庄主听罢端茶的手不禁停了一下,随后又镇定自若道“此事十年前已然了结,你不去问调查判案之人和与之相关人等而来问我” 秦桑羽笑道“若他们还在世,也许事情就没有这么迂回了” “哦,都死了”他说道,没有丝毫的意外,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随后,又说道“那你何以觉得我知晓当年之事的内幕” 秦桑羽道“您用了‘内幕’二字,可见事情果真如我所想的”。 “哈哈,贤侄,我想你真是想多了,此事发生之时老夫虽在朝中,可当时却是太子少师,与此事是半分联系也没有的” “若没有关系,您何以会在当年瞒着其他人为贵妃辩解,何以会突然辞官,又何以会给您的京中好友魏寒录留下这样的一封藏头诗”秦桑羽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道。 一连串的问题叫他措手不及,不知从何辩解,前两个问题他还可以蒙混过去,可最后一个问题确是实实在在的确凿证据了,他确实是无从辩解了,便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我是半只脚要进棺材的人,但是玲珑山庄数百条人命我却不能不管不顾,年轻人,你的所求恕老夫无能为力”说罢正要离去,秦桑羽却在身后说道“小侄方才问您究竟是谁会在庄内设下谜障,您说江湖恩怨,可若不是您身藏惊天秘密,试问何以会劳动玄机阁的朱雀门前来你府中布下此阵” “你说什么?朱雀门”老庄主停下步履看向他,眼神里虽带着一丝惊诧,却更多的透着份恐惧。 “除却玄机阁的朱雀门世间还有谁能在玲珑山庄内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而且无人可解,还有,在短短时间内便可以将您庄内的梁柱改换成金属,这次是牲畜,是一个丫鬟,那么下次呢” “这他们怎会知晓”老庄主有些吃惊道。 “不止呢”秦桑羽看着他的神情继续说道“还有天蕖宫” “天蕖宫”他的脸色在此时已经全然改变了,凡是在江湖中有些名望的,不会不知道玄机阁,更加不会不知道天蕖宫,这两个门派,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他一个小小的玲珑山庄瞬间消失在这世间,但是他却能尽快让自己平复下来,看着他说道“天蕖宫,年轻人,你可莫要框我,我玲珑山庄建庄以来,行的都是正道之事,从不曾与这两个门派有丝毫交集,怎会叫他们同时盯上” “你可知是天蕖宫发来信函予皇上当年之事,皇上才命我前来调查此事” “玄机阁从不为死人平反,莫非当年明月楼中还有生者”老庄主这么一想后背已经被汗浸湿。若是如此,那么今日之事难道是他出钱请玄机阁的人做的,若是寻常人,莫说请不动他们之中任何一方,怕是连见都无缘见到吧,到底是怎样的财力和物力才可以让双方皆为他平反,他实在想不出来如此一号人物究竟是谁。 秦桑羽悠悠地看着他道“怎么样,世伯,想清楚了吗”。 老庄主看看慕容悦,秦桑羽看出他的心思,便挡与她身前道“他是我的耳目,晚辈可以担保今日之事他绝不会泄露一字” 听罢老庄主眼神有一丝松懈,可随即说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只怕我全庄上下无一活口,可若不说或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是吗,老庄主当真是有些糊涂了,想想看,若是你没有告诉我,玄机阁首当其冲不会就此放过你们,这次朱雀门,那下一次呢,一个人既然要怀揣秘密,就断然不该如此春风得意,招摇于世,而若是你说了,虽说我不能保证你全庄上下的安危,却能保证你们一定不会被这件事的主使之人杀害,因为那时他定然会被正法” “正法”他摇头冷笑道“难”。扶着一旁的墙壁,颓唐的坐下道“的确,十年前在贵妃之案中,有人弄虚作假,制造伪证来陷害贵妃与她的孩子”,随即想了想,便接着道“那年。皇上命黎扬丹审理此案,而我当时的官品是太子少师,本来与此时是毫无干系的。然而那日,我为太子授课结束准备回去之时,适逢天下骤雨,不得已只好在宫中一处偏僻的凉亭里暂避风雨,不料却听到一人竟与明月楼中的一掌事宫女的对话。他给了那掌事宫女一万两的银票,说是作为明月楼中放置证据的酬谢,还说另外的一万两等到她把所有人的口径统一了之后再行酬谢,任何一人听到这都会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当时本想告诉皇上事实真相,可此事干系重大,且那时证据确凿,而我却无丝毫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若是贸然出头,怕反而会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秦桑羽道“所以你就吞了这个秘密,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人惨死”。 “我也不想,我曾经不止一次和皇上说过,此事或许有冤情存在,可是圣上当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我的话,因而更让我确定了不能说出这个秘密的决心,可我心中实在难安,怀揣这秘密让我再在京城之中,我实在难以安心度日,故而在明月楼失火之后辞官,携家眷来到金陵,建了这座玲珑山庄,广施善德来为自己减些罪过” 秦桑羽说道“那么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大火”老庄主重复道,随后看着他双眼看着他坚定地说道“此时我是第二日才知晓的,至于这火究竟是天灾抑或人为老夫确实不知,更加不曾参与” 秦桑羽笑道“这些年你既然敢如此安然的在这山庄度日,想必定是搜集了不少证据吧,顺水推舟,那场大火你当年不知情,而今呢” 那老庄主盯着秦桑羽,他确实是天生的判案行家,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任何人在他面前也绝藏不住一丝秘密。 “据我了解,此事并非那人所为”老庄主说道,随后沉思了一下,道“也许是贵妃自己以此法来暗度陈仓” 秦桑羽想了想,道“暗度陈仓,你为何这么说” 老庄主想了想,随即便走到房中书柜,从暗格之内摸索着,随后拿到了一把已经非常老旧的生满了铁锈的钥匙,随即打开了藏在门框之内的几封被包的十分严实的书信,道“这是这些年我搜集的关于此案的资料及一些证据,当年纵火案,虽说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可是人的尸骨却是说不了谎话的,虽然在场的尸骨里有一具女尸和一具幼童尸体,可是要知道贵妃当时身怀龙嗣,而那具女尸却并无怀孕迹象” “如此明显的证据,皇后等人岂会不追究” 老庄主笑道“当时,杨贵妃等人一看形势变化,声称她腹中是野种,故而命人熬了一碗堕胎药送去她宫中,而送药的宫女乃是我夫人的一表亲,我夫人素来心善,知道了此事便让她偷偷倒了此药,所以她腹中的孩子该是还在,但是宫里人却都以为她早已堕胎” 秦桑羽接过这些书信,说道“你虽然隐瞒了实情,但到底你也算是做了好事,若今日因为你而为冤者昭雪,且能找到生还者,也算是将功折罪了”拿着那些书信他随即道“这些信件及证据与此案有莫大关联,可否交由晚辈呈于陛下” 老庄主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要能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从我玲珑山庄流出去的” “这是自然”秦桑羽随即看着他道“但是这些书信与你的话语中却始终没有透露作案之人究竟是谁” “贤侄,老夫只能帮你到这了,这些东西你一并拿走,也算是我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补偿,至于其他的,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秦桑羽道“此人究竟是谁,可以让您如此忌惮” “若是他一人,或许我还可以与他抗衡,可他实在没有做此事的必要,只有一个理由,除非他也是替人办事,可是能够让他鞍前马后之人只怕不是我所可以惹得起的” 秦桑羽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看着他道“莫非你所说的是” 老庄主摆摆手道“老夫什么也没有说,除了此处这些前尘往事与我也算是了了” 慕容悦看着他二人相对的眼睛,再看看秦桑羽,他的眼神里充满着自信,可同时,也有一些不可置信,随即,他便朝着老庄主作揖道“既是如此,那么桑羽就不打扰您了”随即便带着慕容悦一道离去。 虽然一早听说他是断案高手,可是在慕容悦印象中,却一直觉得他还是那个喜欢跟着哥哥欺负自己,偶尔说出几句句惊人之句来获得众人关注的谦谦公子,而今亲眼所见,对他倒油然生出几分钦佩,他确实不是自己小时候一直嘲笑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那份逼人的魄力和敏锐的洞察力,都让她觉得名动京城的秦桑羽,当真是所言非虚。 秦桑羽见她望着自己,于是笑道“怎么,可是方才我们所说的内容令你太过惊诧,说到这案子,倒是巧合得很,事情发生当日,正是十年前你偷偷溜出皇宫之日,所以对于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 确实,事情发生当日她并不在宫中,翌日回到皇宫,就听闻昔日风光至极的陈贵妃摇身一变成了冷宫之内的新主,此事皇上和皇后似乎都在有意对外瞒着,只听见下人嚼舌根只是说那日使节来访,身为异邦女子的陈陌瑶遇着故乡的人免不了热络两句,却被下人看到二人在房内衣衫不整,更在贵妃宫内搜到了她与家乡互通消息将如今朝廷及军事的布防图一五一十传递过去的罪证。 这些事件下来,单是一项,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何况两件一起下来,且罪证确凿,虽听说她怀有龙嗣,可是这不明不白的龙嗣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她分毫,宫内之人似乎多少都具备一种墙倒众人推的冷嘲热讽的心,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嫔妃迅速地以另一种态度去见她,大概也就在半月之后吧,就看见昔日的明月宫起了好大一场火,由她寝殿的窗子望去,云绦烟绕,赤红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宫闱,那是她出生以来所见到的最大的一场火,没有人去救火,更没有人去理会里头的人。 想到这,慕容悦摇摇头道“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父皇既然那么喜欢陈贵妃,喜欢她到不忍处死,为何却可以任由别人欺辱她,甚至不去查查火因,只凭一句‘天气干燥,她不慎打翻了烛台引发大火’草草了结。那时母后跟我说,世间男子之爱就如天上的月儿,月圆月缺,何时会有个定数呢,你若将真心去付与明月,那便是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何况是帝王之心,君王之爱呢,而今细细回想,若是当年父皇真的那般爱她,怎么也该要彻底地清查一番,怎么也能寻得些蛛丝马迹,也不至于如今叫这成了一桩悬案,说到底,仍是因为父皇心中,帝王之尊已胜过情爱之情吧” 秦桑羽道“你我都并非他们,如何知道他们的情感呢,况且人与人本就是不同的,如何能以偏概全呢” 慕容悦看向他笑道“如此说来,若是他日你遇到心爱的女子莫非能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只钟情于一人” 秦桑羽笑道“若是心之所属,眼睛里又如何再容纳得了别人,如何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和欺负呢” 正此时,施皞走来,将一封信件递于秦桑羽,慕容悦本要离去,可是却听见施皞道“他们已将那株鹿参呈于皇宫” 慕容悦转身看向施皞道“鹿参,什么鹿参” 施皞见她惊异之样,不由得看向了秦桑羽,秦桑羽看向她道“就是你前些日子问我所绘的那株生于雾灵山的鹿角参,我此番过来就顺路叫人将它采来了” 慕容悦看着他跺了跺脚懊恼道“你不是说这两日吹的是东风,雾气浓重,须得再过几日去吗” 秦桑羽苦笑道“你二哥说过两日便是暹罗使节来访之日,虽吹的是东风,可是只要时机恰当,也是无虞的” 慕容悦朝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道“我可被你害惨了” 秦桑羽疑惑道“怎么,莫非你让人去雾灵山寻它了吗” 慕容悦点点头随即看向施皞道“你既然去过那里,必定知道那里的环境,他们的武艺并不在你之下,遍寻不得那株老参,想来自然就会下山的,该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吧” 施皞低头道“这个,属下不知”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道“既是我提供的假消息,我自然是不能不管他们的” 秦桑道“我可以派些人去寻找他们,你只需要在此处等候即可,一旦有消息他们定会告知于你” 慕容悦看向他道“那你务必要加快人马,我可不要见到他们的尸首被带回来” 秦桑羽道“放心,施皞对那里的地形如今已是了解了,我会让他随同之前那批人前去,明日一早便可以抵达,至多明晚你便可以收到消息了” 施皞道“但不知这几人的模样,若是遇到了该如何”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道“若我猜得不错,该是有两个男子,其中的一个虽沉默少语,但生得却是极为高昂俊秀,一眼便知道他绝非尔尔之辈,若你见到了自然可以认得出来” 一旁是施皞听罢,不禁将余光看向自家的公子,只见他此时脸上虽仍带着丝微笑,却是凝固至极,要知道慕容悦还从未如此夸过一个男子。 “那另一人呢”施皞赶紧将目光投向慕容悦。 “另一人”慕容悦看向秦桑羽道“那人你俩该是见过的,就是那日去寻青鸢的叶箮” 秦桑羽点点头道“原来是他”随即看看天上的日月星辰,道“明日想是个风清爽朗的天气,不过这风向却是朝西,你带着人就从山谷的东边而上,东西嘛,还是那些东西,只是到了那边若是见到他们奄奄一息或是还有口气在免不得要花费些气力,你们就随身再带些保命的药丸,将他们的命先留着” 见施皞离去后,慕容悦道“雾灵山,那里离京都可是近得很,你不是说在此处办完事便要回去了吗” 秦桑羽道“你想干什么” 慕容悦道“我想,要不咱俩也启程吧,你不是要回京,我呢,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被二哥禁足一段时日了,咱俩就一块在雾灵山脚下等候施皞一办完事咱们就回京” 秦桑羽摆弄着手中折扇,笑道“悦儿,你可别忘了方才答应我什么” 慕容悦坐在一旁,嘟囔着嘴道“我自然记得,只是实在好奇,你就依着我吧,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惹是生非,只在山脚之下,绝不逾越到有毒气的山中” 秦桑羽摇摇头道“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珍馐美馔 点翠楼自从昨日便已被人包了,再没有迎接外客。 岑芫站在酒楼内道“听闻点翠楼是京城与金陵之间最大的一间酒楼,来往于此的富商商贾或者是官宦人家都会选择投宿在此的,可谓日进万金,今日居然能被秦公子包下整座楼,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法子让那老板才同意他包下楼来” 鹄翔道“以我家公子的身份地位要做此事到也不难,可这真不是公子一贯的行事风格”,随即再看看他望向慕容悦的神色,便点点头道“不过,偶尔做出这种违反常态的事也属正常” 偌大的一间酒楼此刻仅仅只有六人,小二和掌柜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单是这装束,这出手,便可知定然是贵气至极的人,是以这几人态度上较之以往更加谨慎。 慕容悦刚坐下,看着四围的掌柜啊,小二啊,一大推的人在一旁看着,心里就觉得瘆得慌,便看着几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但是这几人却是不敢动,直到见到秦桑羽示意之后,这几人方才告退。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道“不是说了在山脚等他们的消息吗”。 秦桑羽微微一笑道“今日有风,莫说是山脚下,就是方圆百里之地也难保不会有蔓延的毒气随风进入,况且如今施皞和其他几人不在,你的安全可是第一位,莫说雾灵山今日的天气不宜前去,就是天气晴好也难保底下有些什么魑魅魍魉,所以说什么你也是不能去的,我已经告知了施皞,若是找到了人就来此处与我们会合”说话间,小二已来,秦桑羽看向慕容悦道“你可有想吃的” 慕容悦此刻心思可不在吃饭上,看向其他几人道“你看看他们想吃些什么吧,我现下没什么胃口” 岑芫及鹄翔自是识趣,道“我们都听秦公子的” 秦桑羽随即便道“那就先来这几道:鈒镂银盘盛蛤蜊,镜湖莼菜乱如丝,酒熟蟹螯健,橙香鲈脍肥”想了想道,“等菜的时候就先来份一曲清歌樱桃破,至于酒嘛,就来份秋露白即可” 这菜名不禁引起了几人的注意力,慕容悦看向他道“鈒镂银盘盛蛤蜊,镜湖莼菜乱如丝,酒熟蟹螯健,橙香鲈脍肥这些我倒是知道,可是这一曲清歌樱桃破我倒是闻所未闻,何况这些菜名说出来他们做得出吗” 却不想小二听完了秦桑羽所报菜名后,道“好的,几位请稍等” 不过片刻,小二先呈了份菜品上来,道“一曲清歌樱桃破”随即又将秋露清酒放置在一旁。 慕容悦好奇地看着桌上由水晶瓷器制作的即是精致的食物,便看看秦桑羽,随即将盖在盘子上的瓷盒打开,只见一份水灵灵似水晶般剔透的冻品里藏着一颗颗的红樱桃,就像是冬日里的初雪恰巧覆在了红梅之上。轻尝之下,果肉的酸甜与酪乳瞬间交融在一块,秦桑羽看她尝过之后,笑道“如何” 慕容悦浅尝过后点点头道“果真是一曲清歌樱桃破,入口甘甜润滑,就像是少女的心思如曼妙清歌荡漾开来” 岑芫道“我还从未尝过如此好吃的樱桃酪”尝了一口秋露白又道“淡淡的梅花香味儿入口,甘冽得很,毫无酒的味道” 秦桑羽道“秋露取之造酒,名曰秋露白,自是清冽最佳,配合以冬日第一支老梅,将其酿造藏于老梅树洞内发酵而成,有酒香却无酒的涩苦” 菜品陆续呈上,莫说是味儿,单是那份名字和造型已是让人流连了。慕容悦尝过之后道“如此美味的佳肴,这店内怎的会空无一人,我瞧着还不如咱们先前所住的客栈热闹” 秦桑羽笑道“就是说啊,许是地方选得不好吧” 见她一杯一杯复一杯地添酒,正要往杯中继续添酒,秦桑羽拿着酒壶道“这酒虽甜美,可是喝多了也是会醉的,你方才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下去可是要醉了” 慕容悦微微一笑,道“我可是慕容悦,我的酒量岂会弱” 秦桑羽摇摇头,好在四周无生人,否则这般嗓门下来,怕是要招来不少麻烦,如此几杯之后,慕容悦随即抚着脑袋道“这酒菜虽好,可是怎么眼前所见之人皆是模糊重叠的呢”随即指着前方道“而且,我怎么还看见了我四哥呢,我四哥身边还跟着那个人呢” 秦桑羽亦抬头,果真是瞧见了慕容瑾和另一少年,那人眸子清冷孤傲,身长八尺有余,形貌极为不凡,他刚想上前,慕容悦却先他一步走上那人面前,抬起头朝他笑道“我认得你,你叫,对了,你叫什么啊” 段念风依旧冷漠着双眼看向慕容悦,随即又不解地看向慕容瑾。 慕容瑾不甚尴尬道“段兄,这是本王的妹妹,今日看来是喝醉了” 秦桑羽上前看向慕容瑾,道“都怪我,我知她酒量浅竟让她喝了这么多”说着,刚想去拉住慕容悦,慕容悦挣扎间竟扑在了于枢阳的怀里,这一撞,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捂着嘴似要呕吐,于枢阳见此,赶紧退于一旁,片刻之后,果真见她跑了出去,吐过一阵又满脸潮红趔趔趄趄地返回,看向众人道“舒服多了” 慕容瑾道“念风啊,本王看今日这酒宴就免了,本王还是先把她带回去好了”可慕容瑾刚要伸手去拉她,她却是一把抓着段念风不放,笑道“我总算是抓到你了” 秦桑羽正想去拉开她,可她拽的太紧,秦桑羽一脸无奈,看向段念风道“看来,得麻烦这位公子随王爷入宫一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初闻暹罗国 一束阳光斜斜地洒进屋内,已是第二日。慕容悦醒来只觉口中干涩,起来瞧着外头的光束才知原是第二日了,再一瞧,这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梳妆台,熟悉的宫人,原是自己已回到宫中了。 正觉头痛不舒服之时,青鸢进门,见她起来了,便道“殿下可算醒了”随即端来一碗汤水道“喝了这醒酒汤会舒服些” 慕容悦喝了几口醒酒汤,随即道“奇怪,我记得昨日明明在点翠楼,为什么此刻会在宫里头” 青鸢道“殿下不记得了吗” 喝过醒酒汤慕容悦这才觉得头没有方才那般痛,回忆起昨夜似乎是看见了四王爷来到白马楼,随他同行的,似乎还有那块玉佩的主人。 青鸢道“殿下可是想起来了” 慕容悦只觉丢人至极,只希望方才自己所回忆的内容皆是个梦罢了,不过再想想那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着四王爷一道出现,那个时间段他若是要出现也是要与施皞一块出现的,于是看向青鸢道“昨日我好像看见了我四哥” 青鸢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若不是四王爷,秦公子怎会擅自将您送回宫中来” 慕容悦不禁低下了头道“那,那昨日我四哥身边可是跟着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 青鸢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奴婢不清楚” 恰此时,岑芫走来,听到了前头的问题,见她脸羞得通红的模样不禁掩嘴一笑,道“看来殿下是记起来了,昨日您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竟扑在了那人怀里,还说” 慕容悦道“我说什么了” 岑芫道“殿下当真是不记得了吗” 慕容悦道“我同他说什么了” “您是没有对他说什么失礼之言,只是您却是死死地抱住他,还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可不会再让你走了’”岑芫绘声绘色地学着慕容悦的口吻表演给了青鸢瞧,二人表演过后不约而同掩面一笑。 慕容悦本是记不太清此事的,可是经由岑芫一演,只想寻了个地洞往里头钻去,那脸红得比昨日醉酒的一抹桃红更加红润。 后来的剧情不用岑芫的描述她自己都已在脑际不自觉浮现:她四哥在一旁无比尴尬地要将她拉开,可是她却是不依不饶,末了便不得不由那人抱着她送上马车才肯罢休。 岑芫随即道“您可是没见着秦公子的神色,眼神倘若可以杀人,我想那位谦谦美少年可以死上千次了” 青鸢却是来了兴趣,道“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顶精彩的好戏”接着便拉着岑芫道“你快与我详细说说” 慕容悦看向青鸢,咬牙切齿道“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你现在也已经死上千次了,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此事了” 青鸢赶紧捂住嘴,随即看向慕容悦换了个话题道“听闻今日暹罗国王子同他们使臣便要抵达京城,今夜皇上要大摆筵席来欢迎他们,宫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去赴宴,我想啊,宫人们来请之时,咱们宫是否也要前去” 慕容悦现下心思可全然不在这些事上,对于她所说的一大串的话也没有注意去听,只听了前半部分,压根没留意她后头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想着昨日那桩事情,心里头尴尬得很。 青鸢见她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见青鸢一脸的疑问,便看着她道“怎么了” 这时,青鸢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 岑芫听罢笑道“听闻啊暹罗国的人跟咱们的衣服啊,头发啊,外貌啊都不一样,真想去瞧瞧” 慕容悦道“这有何难,等他们来时你去打扮一番,随本公主前去” 岑芫眼睛立即闪过一道光亮道“可以吗” 慕容悦笑道“这是自然” 岑芫拍手笑道“太好了,如此也不枉我来这皇宫一遭了” 青鸢道“那奴婢就去回了那宫人的话,咱们今夜也前去” 慕容悦此时脑子里却想着昨日拾到的那块玉佩现下也不在自己身上,若是昨夜再让那人看见自己身上带着她的玉佩,人家心里肯定会觉得自己怎么竟如此花痴,肯定想着是否是自己私藏起人家的玉佩来,若是这样,那可真真是无颜见人了。于是便看向青鸢道“我昨日那身衣服呢” “昨日那身衣物酒水味儿太重,您一换下来奴婢便叫人拿去洗了” 慕容悦道“那里头的东西呢” 青鸢想了想道“没什么东西啊” 岑芫道“你说的可是一块玉佩” 慕容悦道“就是那块玉佩,它如今在何处” 岑芫道“昨日四王爷拿走了,说您醒来若是要便去找他拿就是了” 慕容悦看着青鸢生气地说道“青鸢,你怎可让人未经本公主允许随便就将本公主宫里头的东西给拿走” 青鸢嘟喃着嘴甚是委屈道“此事我根本不知啊” 慕容悦却是没注意到她后头的话,而是道“你方才说那个什么国的使臣要走,那我四哥现下可有在宫内” 青鸢道“在的,自昨夜他还未出宫呢,可是要请四王爷过来” “他既然在宫中,那么等会我亲自前去找他即可” 待她梳妆完毕,却有宫人前来禀告秦桑羽邀请她前去御花园一叙。 慕容悦看看镜中,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岑芫道“来得可真是巧,想来啊,施皞那边该是有消息了”见慕容悦如此淡然的态度不禁疑惑道“殿下昨日不是还那般焦急,怎的今日对此事这般冷淡” 她这一提,她不禁又想到了昨日那尴尬的情景,随即故作镇静地起身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况他们武功并不在施皞之下,定是出不了什么事,有什么好担忧的” 待几人来了御花园,便看见秦桑羽已负手而立于亭中。听见她走来的脚步声,秦桑羽转身对她淡然一笑道“今日身体可是好些了” 慕容悦点点头道“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些头痛” 秦桑羽点点头随即道“昨日施皞前去山中,并未寻到丝毫人影,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加派些人继续寻找他们” “不必了”慕容悦道“他们该是无恙了” 这时,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桑羽倒真是关心悦儿,一早便来关心悦儿了” 慕容悦转身笑道“四哥一早便有这般好兴致来御花园赏花吗” 慕容瑾道“我本是想去瞧瞧悦儿今早如何了,不想刚走到这儿便看见你了” 慕容悦抚着脑袋叹了口气道“本以为这酒没有丝毫苦涩该是千杯不醉的” “让你不会喝酒还贪杯,好在本王昨日恰好到了那儿,否则啊,叫桑羽瞧着你耍酒疯的模样看你日后如何还有脸去见他” 慕容悦吐了吐舌头,道“若真是秦桑羽倒也罢了”随即看向他道“不过四哥昨日怎会来金陵城呢” 慕容瑾看向她道“你还有脸说,本是要去游玩的,你二哥派人来寻,说是你留了书信,道我答应了带你出去游玩,结果所有人都说你在我这儿,若是丢了我可是百口莫辩,纵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揽下了这活儿了” 慕容悦随即拿起一个蜜饯边吃边笑道“所以说四哥干嘛不带悦儿出去呢,你若是带我出去,有这烦恼的就不是你来,不过难得这次二哥不加阻拦,让我出去玩了这么些日子” 慕容瑾看着她摇头道“谁说你二哥同意了,不过是把责骂的话都留着给我罢了” 慕容悦拍拍慕容瑾,故作安慰道“四哥辛苦了,这份恩情小妹铭记在心” 慕容瑾笑道“你若真要报这恩,来日少给我惹祸便是最大的恩情了”随即看着秦桑羽道“但是本王倒是好奇桑羽怎么也会在金陵呢” 秦桑羽道“桑羽本也只是想来领略一下春日的金陵美景罢了,不巧恰好遇见了悦儿” 慕容瑾一笑,道“哦,难得你与本王还有想到一块去的时候” 秦桑羽笑道“四王爷志在山水,桑羽可不敢与您比肩” 慕容瑾看着秦桑羽道“桑羽何必谦虚,本王可是听说了你在玲珑山庄内的风采,毕竟是京城的风流才子,就是游山玩水也不忘露上一手” 秦桑羽笑道“王爷您谬赞了”随即不经意地看了看慕容悦,朝她使了个眼神,慕容悦自然清楚他是怕四王爷继续深究下去,便故作生气道“六哥既是来找我的,怎么还带了个生人过来,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慕容瑾听罢大笑道“本王倒是差点忘了,虽然秦桑羽没见识到,可是另一人却是完完全全地见识了悦儿的磨人功力” 秦桑羽道“看那位公子温润文雅,想来定是有不凡之能,不过在下却从未在京城之内见过” 慕容瑾点点头道“他啊,名唤段念风,是个游历四方的江湖人士” 岑芫在一旁附和道“看他的举止谦谦,模样贵气而温润,本以为是个家世显赫的贵族公子,不想竟是个浪迹江湖的浪子” 秦桑羽看向岑芫道“君子思属风云,和光同尘,怎可说江湖之士皆是浪子呢” 慕容瑾点点头道“桑羽说得不错,识人需得看他的内在本质,而非家世背景这些虚无之物,他虽出身江湖,可是气质高贵,纵观京城,如他这般的风雅君子已经不多了” “段念风”慕容悦轻轻地念了这个名字,嘴角不禁一抿,恰这时,宫人将岑芫带来,慕容悦拉过岑芫到慕容瑾跟前道“她叫岑芫,是我在外边认识的一个朋友”随即看着岑芫道“岑芫,这是我四哥” 岑芫一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方才被青鸢叫了过来,现在还未问清何事就稀里糊涂地被引荐给她的四哥,不过,该有的礼数她还是知晓的,于是赶紧下跪道“见过四王爷” 见她如此,慕容悦赶紧将她扶起来道“我四哥他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也没有那么在意,所以啊,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要行这些礼了” 慕容瑾道“昨日看见这位姑娘就想问问这是谁,可是瞧着天色已晚,便没有深问,让她先留在你宫里头” 慕容悦道“她是我在宫外偶然所识的一个朋友” 慕容悦看着慕容瑾笑道“四哥,她并非宫内人,我也不想让她进入宫内去搅那潭浑水,所以想请四哥帮个忙” 慕容瑾看了看岑芫随即看向慕容悦笑道“莫非要你四哥纳她为妾”话罢,只见岑芫脸已羞得通红。 慕容悦噘着嘴道“四哥,你惯会取笑人,就是你想我还不愿意呢” 慕容瑾笑道“那你说想要四哥给她安排个什么去处” “你等会儿啊”慕容悦说着便将岑芫拉到一旁道“我四哥他长年不在宫中出现,有时甚至长年不在京中,虽然京中权贵认识的少,但是他所结识的大都是正人君子,我想让他看看在宫外能否为你寻个可以安身立命之所,虽说宫外不如皇宫富丽堂皇,却比皇宫有趣多了,你看看你可愿意” 岑芫有些诧异道“是在宫外吗?” 慕容悦以为她是心中不愿意,便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回绝了他,让你留在宫里” 岑芫摇摇头道“若让我选我自然是选择留在宫外,只是此后若要见你们怕是难了” 慕容悦笑道“这有何难,我时常去四哥的府邸游玩,若是四哥入宫,也可叫他带你进宫啊” 岑芫笑道“也是啊,那便如此吧” 慕容悦随即笑着走到慕容瑾面前道“四哥认识的人多,能否为她寻个好去处,一定要安排个舒服的,位分高的又不会被人欺负的位子,最好啊,还可以接触到一些文人雅士,同时,又要显出她不凡的身份” “这你倒是难为你四哥了”慕容瑾随即看了看身旁的鹄翔,道“鹄翔,你瞧着咱们身边可有这样的职位吗” 鹄翔想了想,随即道“回王爷,没有” 秦桑羽道“若说这样的地方倒是有一处”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道“哦,哪里” 秦桑羽笑道“这地方,悦儿该是再熟悉不过了” 慕容悦想了想,随即笑道“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慕容瑾自然是知道他所说的是何人,于是笑道“他近日可不在京城,听说少说得再有半月才回来” 慕容悦道“这倒不打紧,反正他也甚少在京城,四哥去找王文业把这事交代给王文业就行,相信这么点小事他总不会拒绝吧” 慕容瑾点点头道“也行” 慕容悦随即拉着岑芫笑道“多谢四哥” 慕容瑾理了理衣裳,随即看向秦桑羽道“方才瞧着你俩谈得甚欢,不知你俩的话题本王可否听得”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四哥若要听便听着好了,只是昨夜从我这拿的东西如今是该完璧归赵了”说着便伸出手来。 慕容瑾转身笑道“不过一块普通的玉佩,平常就是丢了十块八块你都不会在意的,怎么独独这块竟让你亲自来讨” 慕容悦道“平常玉佩是平常玉佩,悦儿近日就喜欢这块” 慕容瑾拿出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泻出斑驳的光束,显得愈发通透温润。 慕容悦正要夺过,慕容瑾却一闪道“如此紧张,可是它有什么特殊意义” 慕容悦嘟囔着嘴道“四哥你又欺负我”随即看向秦桑羽道“秦桑羽,把你身边的那位高手借给我用用” 秦桑羽摊手无奈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兄妹俩的事我们就不便参与了吧” 慕容瑾扬起脸一笑,道“告诉我它有何特殊之处我就将它交还与你” 慕容悦坐在一旁,道“哪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瞧着它的外形特殊了些,与我以往所见的玉佩有些不同,故而图个新鲜罢了” 慕容瑾瞧着玉佩道“仅是如此吗” 慕容悦道“那不然四哥以为如何呢” 慕容瑾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随即看向秦桑羽道“桑羽,这玉佩当真不是你送的” 秦桑羽苦着脸笑道“王爷可别开玩笑了” 这时,外头宫人来禀道“秦公子,皇上请您前往御书房议事” 慕容瑾看向宫人道“桑羽当真是我皇兄的左膀右臂,本王这才见到他还未坐下来正经说两句话就被我皇兄给叫过去了” 宫人笑道“皇上说了,若是王爷也在也一并前去” 秦桑羽笑道“天高皇帝远,这宫里头啊,可并非大漠,王爷说话还是需得谨慎着些” 慕容悦拿过玉佩悠闲地坐下道“皇兄啊,定是知道你俩在一块定然是没什么好事,所以啊,索性把你们两个闲人给叫过去了” 慕容瑾笑道“桑羽,你来猜猜看,我皇兄此次找我们所为何事” 秦桑羽瞧着天色,道“这异国使节听说明日一早便可到达京城” 慕容瑾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又是叫我去做这等无聊的事,早知道啊我昨夜送完悦儿就该赶紧离京了” 他这一说,倒是叫慕容悦想起了青鸢方才所说,他既然一夜未归,那么段念风昨夜是直接离宫了吗,还是说现下还在宫里头,他若是要寻找那株鹿参那必然是在宫里的,可若是在宫里头,四哥岂会不同他出来。 她现下心里像是有一团线团打结在了一块,心里想着这么一分析他应该是离去了,可又一想他若是没有离去自己再见到他的场景,该说些什么,还是直接把玉佩还给他什么也不要说了,想着想着,心里的线团却是越理越杂,越理越多了,只想着拿一把剪子剪了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酒醒过后 一束阳光斜斜地洒进屋内,已是第二日。慕容悦醒来只觉口中干涩,起来瞧着外头的光束才知原是第二日了,再一瞧,这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梳妆台,熟悉的宫人,原是自己已回到宫中了。 正觉头痛不舒服之时,青鸢进门,见她起来了,便道“殿下可算醒了”随即端来一碗汤水道“喝了这醒酒汤会舒服些” 慕容悦喝了几口醒酒汤,随即道“奇怪,我记得昨日明明在点翠楼,为什么此刻会在宫里头” 青鸢道“殿下不记得了吗” 喝过醒酒汤慕容悦这才觉得头没有方才那般痛,回忆起昨夜似乎是看见了四王爷来到点翠楼,随他同行的,似乎还有那块玉佩的主人。 青鸢道“殿下可是想起来了” 慕容悦只觉丢人至极,只希望方才自己所回忆的内容皆是个梦罢了,不过再想想那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着四王爷一道出现,那个时间段他若是要出现也是要与施皞一块出现的,于是看向青鸢道“昨日我好像看见了我四哥” 青鸢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若不是四王爷,秦公子怎会擅自将您送回宫中来” 慕容悦不禁低下了头道“那,那昨日我四哥身边可是跟着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 青鸢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个,奴婢不清楚” 恰此时,岑芫走来,听到了前头的问题,见她脸羞得通红的模样不禁掩嘴一笑,道“看来殿下是记起来了,昨日您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竟扑在了那人怀里,还说” 慕容悦道“我说什么了” 岑芫道“殿下当真是不记得了吗” 慕容悦道“我同他说什么了” “您是没有对他说什么失礼之言,只是您却是死死地抱住他,还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可不会再让你走了’”岑芫绘声绘色地学着慕容悦的口吻表演给了青鸢瞧,二人表演过后不约而同掩面一笑。 慕容悦本是记不太清此事的,可是经由岑芫一演,只想寻了个地洞往里头钻去,那脸红得比昨日醉酒的一抹桃红更加红润。 后来的剧情不用岑芫的描述她自己都已在脑际不自觉浮现:她四哥在一旁无比尴尬地要将她拉开,可是她却是不依不饶,末了便不得不由那人抱着她送上马车才肯罢休。 岑芫随即道“您可是没见着秦公子的神色,眼神倘若可以杀人,我想那位谦谦美少年可以死上千次了” 青鸢却是来了兴趣,道“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顶精彩的好戏”接着便拉着岑芫道“你快与我详细说说” 慕容悦看向青鸢,咬牙切齿道“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你现在也已经死上千次了,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此事了” 青鸢赶紧捂住嘴,随即看向慕容悦换了个话题道“听闻今日暹罗国王子同他们使臣便要抵达京城,今夜皇上要大摆筵席来欢迎他们,宫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去赴宴,我想啊,宫人们来请之时,咱们宫是否也要前去” 慕容悦现下心思可全然不在这些事上,对于她所说的一大串的话也没有注意去听,只听了前半部分,压根没留意她后头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想着昨日那桩事情,心里头尴尬得很。 青鸢见她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见青鸢一脸的疑问,便看着她道“怎么了” 这时,青鸢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 岑芫听罢笑道“听闻啊暹罗国的人跟咱们的衣服啊,头发啊,外貌啊都不一样,真想去瞧瞧” 慕容悦道“这有何难,等他们来时你去打扮一番,随本公主前去” 岑芫眼睛立即闪过一道光亮道“可以吗” 慕容悦笑道“这是自然” 岑芫拍手笑道“太好了,如此也不枉我来这皇宫一遭了” 青鸢道“那奴婢就去回了那宫人的话,咱们今夜也前去” 慕容悦此时脑子里却想着昨日拾到的那块玉佩现下也不在自己身上,若是昨夜再让那人看见自己身上带着她的玉佩,人家心里肯定会觉得自己怎么竟如此花痴,肯定想着是否是自己私藏起人家的玉佩来,若是这样,那可真真是无颜见人了。于是便看向青鸢道“我昨日那身衣服呢” “昨日那身衣物酒水味儿太重,您一换下来奴婢便叫人拿去洗了” 慕容悦道“那里头的东西呢” 青鸢想了想道“没什么东西啊” 岑芫道“你说的可是一块玉佩” 慕容悦道“就是那块玉佩,它如今在何处” 岑芫道“昨日四王爷拿走了,说您醒来若是要便去找他拿就是了” 慕容悦看着青鸢生气地说道“青鸢,你怎可让人未经本公主允许随便就将本公主宫里头的东西给拿走” 青鸢嘟喃着嘴甚是委屈道“此事我根本不知啊” 慕容悦却是没注意到她后头的话,而是道“你方才说那个什么国的使臣要走,那我四哥现下可有在宫内” 青鸢道“在的,自昨夜他还未出宫呢,可是要请四王爷过来” “他既然在宫中,那么等会我亲自前去找他即可” 待她梳妆完毕,却有宫人前来禀告秦桑羽邀请她前去御花园一叙。 慕容悦看看镜中,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岑芫道“来得可真是巧,想来啊,施皞那边该是有消息了”见慕容悦如此淡然的态度不禁疑惑道“殿下昨日不是还那般焦急,怎的今日对此事这般冷淡” 她这一提,她不禁又想到了昨日那尴尬的情景,随即故作镇静地起身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况他们武功并不在施皞之下,定是出不了什么事,有什么好担忧的” 待几人来了御花园,便看见秦桑羽已负手而立于亭中。听见她走来的脚步声,秦桑羽转身对她淡然一笑道“今日身体可是好些了” 慕容悦点点头道“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些头痛” 秦桑羽点点头随即道“昨日施皞前去山中,并未寻到丝毫人影,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加派些人继续寻找他们” “不必了”慕容悦道“他们该是无恙了” 这时,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桑羽倒真是关心悦儿,一早便来关心悦儿了” 慕容悦转身笑道“四哥一早便有这般好兴致来御花园赏花吗” 慕容瑾道“我本是想去瞧瞧悦儿今早如何了,不想刚走到这儿便看见你了” 慕容悦抚着脑袋叹了口气道“本以为这酒没有丝毫苦涩该是千杯不醉的” “让你不会喝酒还贪杯,好在本王昨日恰好到了那儿,否则啊,叫桑羽瞧着你耍酒疯的模样看你日后如何还有脸去见他” 慕容悦吐了吐舌头,道“若真是秦桑羽倒也罢了”随即看向他道“不过四哥昨日怎会来金陵城呢” 慕容瑾看向她道“你还有脸说,本是要去游玩的,你二哥派人来寻,说是你留了书信,道我答应了带你出去游玩,结果所有人都说你在我这儿,若是丢了我可是百口莫辩,纵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揽下了这活儿了” 慕容悦随即拿起一个蜜饯边吃边笑道“所以说四哥干嘛不带悦儿出去呢,你若是带我出去,有这烦恼的就不是你来,不过难得这次二哥不加阻拦,让我出去玩了这么些日子” 慕容瑾看着她摇头道“谁说你二哥同意了,不过是把责骂的话都留着给我罢了” 慕容悦拍拍慕容瑾,故作安慰道“四哥辛苦了,这份恩情小妹铭记在心” 慕容瑾笑道“你若真要报这恩,来日少给我惹祸便是最大的恩情了”随即看着秦桑羽道“但是本王倒是好奇桑羽怎么也会在金陵呢” 秦桑羽道“桑羽本也只是想来领略一下春日的金陵美景罢了,不巧恰好遇见了悦儿” 慕容瑾一笑,道“哦,难得你与本王还有想到一块去的时候” 秦桑羽笑道“四王爷志在山水,桑羽可不敢与您比肩” 慕容瑾看着秦桑羽道“桑羽何必谦虚,本王可是听说了你在玲珑山庄内的风采,毕竟是京城的风流才子,就是游山玩水也不忘露上一手” 秦桑羽笑道“王爷您谬赞了”随即不经意地看了看慕容悦,朝她使了个眼神,慕容悦自然清楚他是怕四王爷继续深究下去,便故作生气道“六哥既是来找我的,怎么还带了个生人过来,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慕容瑾听罢大笑道“本王倒是差点忘了,虽然秦桑羽没见识到,可是另一人却是完完全全地见识了悦儿的磨人功力” 秦桑羽道“看那位公子温润文雅,想来定是有不凡之能,不过在下却从未在京城之内见过” 慕容瑾点点头道“他啊,名唤段念风,是个游历四方的江湖人士” 岑芫在一旁附和道“看他的举止谦谦,模样贵气而温润,本以为是个家世显赫的贵族公子,不想竟是个浪迹江湖的浪子” 秦桑羽看向岑芫道“君子思属风云,和光同尘,怎可说江湖之士皆是浪子呢” 慕容瑾点点头道“桑羽说得不错,识人需得看他的内在本质,而非家世背景这些虚无之物,他虽出身江湖,可是气质高贵,纵观京城,如他这般的风雅君子已经不多了” “段念风”慕容悦轻轻地念了这个名字,嘴角不禁一抿,恰这时,宫人将岑芫带来,慕容悦拉过岑芫到慕容瑾跟前道“她叫岑芫,是我在外边认识的一个朋友”随即看着岑芫道“岑芫,这是我四哥” 岑芫一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方才被青鸢叫了过来,现在还未问清何事就稀里糊涂地被引荐给她的四哥,不过,该有的礼数她还是知晓的,于是赶紧下跪道“见过四王爷” 见她如此,慕容悦赶紧将她扶起来道“我四哥他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也没有那么在意,所以啊,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要行这些礼了” 慕容瑾道“昨日看见这位姑娘就想问问这是谁,可是瞧着天色已晚,便没有深问,让她先留在你宫里头” 慕容悦道“她是我在宫外偶然所识的一个朋友” 慕容悦看着慕容瑾笑道“四哥,她并非宫内人,我也不想让她进入宫内去搅那潭浑水,所以想请四哥帮个忙” 慕容瑾看了看岑芫随即看向慕容悦笑道“莫非要你四哥纳她为妾”话罢,只见岑芫脸已羞得通红。 慕容悦噘着嘴道“四哥,你惯会取笑人,就是你想我还不愿意呢” 慕容瑾笑道“那你说想要四哥给她安排个什么去处” “你等会儿啊”慕容悦说着便将岑芫拉到一旁道“我四哥他长年不在宫中出现,有时甚至长年不在京中,虽然京中权贵认识的少,但是他所结识的大都是正人君子,我想让他看看在宫外能否为你寻个可以安身立命之所,虽说宫外不如皇宫富丽堂皇,却比皇宫有趣多了,你看看你可愿意” 岑芫有些诧异道“是在宫外吗?” 慕容悦以为她是心中不愿意,便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回绝了他,让你留在宫里” 岑芫摇摇头道“若让我选我自然是选择留在宫外,只是此后若要见你们怕是难了” 慕容悦笑道“这有何难,我时常去四哥的府邸游玩,若是四哥入宫,也可叫他带你进宫啊” 岑芫笑道“也是啊,那便如此吧” 慕容悦随即笑着走到慕容瑾面前道“四哥认识的人多,能否为她寻个好去处,一定要安排个舒服的,位分高的又不会被人欺负的位子,最好啊,还可以接触到一些文人雅士,同时,又要显出她不凡的身份” “这你倒是难为你四哥了”慕容瑾随即看了看身旁的鹄翔,道“鹄翔,你瞧着咱们身边可有这样的职位吗” 鹄翔想了想,随即道“回王爷,没有” 秦桑羽道“若说这样的地方倒是有一处”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道“哦,哪里” 秦桑羽笑道“这地方,悦儿该是再熟悉不过了” 慕容悦想了想,随即笑道“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慕容瑾自然是知道他所说的是何人,于是笑道“他近日可不在京城,听说少说得再有半月才回来” 慕容悦道“这倒不打紧,反正他也甚少在京城,四哥去找王文业把这事交代给王文业就行,相信这么点小事他总不会拒绝吧” 慕容瑾点点头道“也行” 慕容悦随即拉着岑芫笑道“多谢四哥” 慕容瑾理了理衣裳,随即看向秦桑羽道“方才瞧着你俩谈得甚欢,不知你俩的话题本王可否听得”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四哥若要听便听着好了,只是昨夜从我这拿的东西如今是该完璧归赵了”说着便伸出手来。 慕容瑾转身笑道“不过一块普通的玉佩,平常就是丢了十块八块你都不会在意的,怎么独独这块竟让你亲自来讨” 慕容悦道“平常玉佩是平常玉佩,悦儿近日就喜欢这块” 慕容瑾拿出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泻出斑驳的光束,显得愈发通透温润。 慕容悦正要夺过,慕容瑾却一闪道“如此紧张,可是它有什么特殊意义” 慕容悦嘟囔着嘴道“四哥你又欺负我”随即看向秦桑羽道“秦桑羽,把你身边的那位高手借给我用用” 秦桑羽摊手无奈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兄妹俩的事我们就不便参与了吧” 慕容瑾扬起脸一笑,道“告诉我它有何特殊之处我就将它交还与你” 慕容悦坐在一旁,道“哪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瞧着它的外形特殊了些,与我以往所见的玉佩有些不同,故而图个新鲜罢了” 慕容瑾瞧着玉佩道“仅是如此吗” 慕容悦道“那不然四哥以为如何呢” 慕容瑾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随即看向秦桑羽道“桑羽,这玉佩当真不是你送的” 秦桑羽苦着脸笑道“王爷可别开玩笑了” 这时,外头宫人来禀道“秦公子,皇上请您前往御书房议事” 慕容瑾看向宫人道“桑羽当真是我皇兄的左膀右臂,本王这才见到他还未坐下来正经说两句话就被我皇兄给叫过去了” 宫人笑道“皇上说了,若是王爷也在也一并前去” 秦桑羽笑道“天高皇帝远,这宫里头啊,可并非大漠,王爷说话还是需得谨慎着些” 慕容悦拿过玉佩悠闲地坐下道“皇兄啊,定是知道你俩在一块定然是没什么好事,所以啊,索性把你们两个闲人给叫过去了” 慕容瑾笑道“桑羽,你来猜猜看,我皇兄此次找我们所为何事” 秦桑羽瞧着天色,道“这异国使节听说明日一早便可到达京城” 慕容瑾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又是叫我去做这等无聊的事,早知道啊我昨夜送完悦儿就该赶紧离京了” 他这一说,倒是叫慕容悦想起了青鸢方才所说,他既然一夜未归,那么段念风昨夜是直接离宫了吗,还是说现下还在宫里头,他若是要寻找那株鹿参那必然是在宫里的,可若是在宫里头,四哥岂会不同他出来。 她现下心里像是有一团线团打结在了一块,心里想着这么一分析他应该是离去了,可又一想他若是没有离去自己再见到他的场景,该说些什么,还是直接把玉佩还给他什么也不要说了,想着想着,心里的线团却是越理越杂,越理越多了,只想着拿一把剪子剪了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流言 慕容悦正走在宫中无聊地踢着石块,耳中便听见了宫人们凑在一块议论纷纷,从那些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看来,似乎是为着即将到来的暹罗国使臣。宫里的生活冗长枯燥,宫人们闲来无事就爱编造些流言消磨时光,素日里对于这等捕风捉影的流言自是从未关心的,加之今日心情烦躁,便是更加没有兴趣去询问他们所说的内容。 走到栖迟宫,瞧着青鸢却是怒气冲冲的样子,慕容悦道“你怎么了” 青鸢愤愤不平道“还不是近日宫里流传的谣言” 慕容悦躺在精雕细刻的花梨木卧具上把玩着手里头的珠串,笑道“既是谣言,你何须跟谣言过不去” “可是他们说的是”青鸢正要出口,可又欲言又止。 慕容悦看向她道“说的是什么” 青鸢想了想还是看向慕容悦道“他们说此次暹罗国派遣的使节是他们国中的王子” 慕容悦听罢笑道“王子就王子吧,这有什么好气的” 青鸢嘟着嘴甚是不满道“这王子来访,他的目的自是为了挑选他的王妃,想是为了让殿下过去做他的妃子,这也就罢了,但是身边偏又带着一位女子,底下人便揣测,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殿下与那女子共侍一夫吗” 慕容悦这时眼色才有了些许变化,看着串珠道“且不说消息是否可靠,就算是真的,宫里面的公主也不只我一个,何况我皇兄怎么舍得把我嫁到那么远去” 青鸢道“可听说,那位王子说殿下身为嫡公主,自是龙血凤髓,身份尊贵,气量大度不可与其他的金枝玉叶相比,倘若能够求娶殿下,他日王子登基,殿下为后,凭着两国这层关系,定是可以使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慕容悦嗤笑了一声“秦晋之好,共侍一夫,国泰民安,本公主怕他没有这命看到这景象” 青鸢疑惑道“殿下可是要去找皇上取消了这亲事” 慕容悦道“本公主是要知道究竟是何人编排了这么一出谣言,不让她受些教训,真对不起自己了” 青鸢道“那殿下是要” 慕容悦起身随手将串珠丢在一旁道“去查查这些荒唐话是从何处得来的,随后将人带到猎场去” 不消一盏茶,只见慕容悦已换好了一身简单的外出服饰,拉着岑芫笑道“走,今日本公主就带你去练练手艺” 岑芫见她这番打扮,已然明了了她所说的练手艺是去练习箭术,她道“我本以为你是要将她们带到自己房内好好审问,如今看你这番打扮,莫不是要去空旷之地审问” 慕容悦道“我做事素来光明磊落,她既然敢造谣生事,本殿下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来日所有宫人不都要群起效仿了吗” 她所说的地方便是平日里皇上练习弓箭之地,到那边时,青鸢已然将人带来了,只是打开麻袋之时,那两人依然是昏迷着的。一个是在“御书房”当差的侍女莲儿,另一个则是画茶。 待两人被浇醒之时,青鸢正插着腰趾高气扬地望着两人,那模样倒真有几分瘆人的寒意,画茶瞧瞧四周,便明白了大概,看向慕容悦赶紧下跪道“殿下,奴婢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慕容悦玩着手里的弓箭,轻轻一笑,一脸的纯洁可人,看着二人道“本公主想知道你们最近造的谣是哪里来的” 画茶跪在地上,神情慌乱道“此事,此事与奴婢无关哪”随即看看莲儿道“大多是莲儿所说的” 莲儿听罢赶紧跪地辩驳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你告诉我你表哥此次负责去迎送那位王子,听那位王子和他的下属在谈论此事吗” 慕容悦抚着额前秀发道“本公主近日喜欢上了射箭,可惜一直都射不好,皇兄说是我的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我就想着若是换个新奇玩意射会不会好一些” 莲儿和画茶在一旁瑟缩着身子,那弓箭,可是用纯铁制作的,一旦被射穿,可不是开玩笑的。 莲儿赶紧道“殿下,奴婢在御书房当差,只是那日听皇上提到了此事,听说了那位王子有意要求娶您” 青鸢看向莲儿,道“还有呢” 莲儿不禁一个哆嗦,摇摇头道“殿下,旁的奴婢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啊,其余的可都是画茶说的” 慕容悦眼睛看向他处,淡淡开口道“动手吧” 青鸢命人撤去靶子,将画茶和莲儿绑在木桩上,用笔往她们的鼻尖涂去,边画边道“你们别哭啊等会眼泪一流下来多难看啊,若是叫殿下看得不快,失了注意力,那万一失手射穿了你的眼睛,或者脑袋,那鲜血淋漓可就难看了” 莲儿看着那左右摇晃的弓箭,随即逼着眼道“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慕容悦看着画茶道“你也说说看,你都从何处了解了些什么” 画茶闭着眼哭道“殿下,奴婢是听表哥说的此事,奴婢的表哥负责接送暹罗国派遣的使节,知道了此次来的是位王子的事,但是因为那位王子身边还跟着一位极美丽的中原女子,所以表哥才说会不会是那王子想享齐人之福,一方面求娶殿下,另一方面坐拥另一美人”她随即道“不过我们都说,殿下乃当世第一美人,这世间怎么可能有比殿下还美的女子,相信见了殿下,那王子一定会扔下那所谓的美人,只钟情于殿下一人”可看着慕容悦越发生气的脸,她赶紧停了嘴。 见她停下,慕容悦朝她淡然一笑“怎么不说了” 莲儿吓得眼泪簌簌地不断落着,却不见慕容悦有一丝动容,青鸢随即道“殿下,怎么处理这两人” 慕容悦道“在皇兄身边都敢乱嚼舌根,来日倘若是军需大事被她们听到了泄露给敌国这可怎么办,我看,且将她们分配到冷宫去伺候前朝那些废妃吧” 画茶和莲儿的求饶声渐渐远了,青鸢叹了口气道“殿下,如今可怎么办呢,那密尔仑王子明日便来,按她们这有理有据的说辞,若是明日派人来求娶,到时您不就得被上赶着嫁到他们那去了” 慕容悦气得坐在一旁,道“我也知道,可是莫说这几日皇兄忙得很,能不能见到都是个问题,就是见到了,以皇兄的脾气,能不能退掉更是一道难题呢” 青鸢道“皇上一向疼爱殿下,殿下求求也许皇上心一软就同意退亲了呢” 慕容悦摇摇头道“皇兄一向是以天下大事为首,而且最重承诺,若是答应了密尔仑那事,想要他改变可比登天还难” 青鸢道“那殿下心中有何打算” 慕容悦叹了口气道“目前看来也只能去看看皇兄是怎么说的了”随即道“不过,倘若皇兄真的要将我嫁去给那密尔仑,我就逃到天涯海角去,让他自己寻个慕容悦嫁过去” 待到御书房时,罗公公见是慕容悦,挥了一下浮尘,便满脸堆笑行礼道“殿下此来可是有事” 慕容悦道“我来找我皇兄” 罗公公笑了一声,随即低头道“皇上近日来要务缠身,这不,现下还与大臣在商议事情,殿下先要不先回宫休息,待皇上忙完了,老奴定会提醒皇上前去殿下宫中坐坐” 慕容悦扫了他一眼,道“若是我一定要在现在见我皇兄呢” 罗公公道“请殿下莫要为难老奴啊”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罗公公继续道“小殿下您看看若真是急事,不妨告知老奴,待黎大人离去后,老奴就向皇上说说您的事” 慕容悦看向他道“我皇兄的事你也做得了主吗” 罗公公赶紧扑通一声跪地道“殿下,可不敢随便开玩笑” 慕容悦瞥了他一眼,随即朝他笑道“既知道做不了主,就赶快给我让开” 此时,御书房的大门已开,慕容飞看着慕容悦,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是慕容飞,慕容悦看向慕容飞道“皇兄,我” 慕容飞看了她一眼,道“进来吧”随即看着黎扬丹道“你先回去吧” “是”黎扬丹说着便先后向慕容飞和慕容悦行礼退去。 进到御书房,慕容飞坐在桌前翻阅奏折,随即道“你如今是越发没有礼数了,竟在御书房闹腾,看来真是朕素日对你的管教太过宽松” 慕容悦道“皇兄,悦儿是有事要急着求见,我还以为是您不肯见我,故意叫罗公公拦着” 慕容飞看着她,随即无奈地摇摇头道“说吧,有什么事如此紧急” 慕容悦看着慕容飞试探性地问道“听说,密尔仑王子此来是要求亲的” 慕容飞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事情” 慕容悦趴在桌旁看着他道“那皇兄是要将谁嫁过去啊” 慕容飞放下公文看着她道“你素日对这些事情都是不感兴趣的,今日何以会知晓此事” 慕容悦转身道“这宫里头的流言散播的速度他人不了解,皇兄还不清楚吗” 慕容飞道“哦,那你还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不妨一并说出来叫朕为您解疑” “他们说,皇兄打算将悦儿嫁过去,真是无稽之谈,皇兄历来最疼悦儿,断然不会叫悦儿远嫁到那他国去,对吧”说着,便转身看向慕容飞。 慕容飞道“朕自然不会将你嫁到那里去,不过,朕倒想听听看这流言究竟是从哪个奴才口里说出来的” 慕容悦走到他跟前奉茶道“既然知道是无稽之谈,那悦儿自然会去处理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皇兄为国事操劳,这些小事自然就不必再去费心了” 慕容飞接过茶道“好了,你这点小心思朕还是清楚的,之前你随秦桑羽偷溜出去的事朕都还没好好追究,你自己也要好生注意着些,别再惹是生非了” 慕容悦吐了吐舌头,接着瞧着这堆积如小山的公文,双手支在桌边道“皇兄,越州之灾不是已经得到解决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慕容飞便蹙眉看着公文,边道“虽说得到解决,可是若要让他们的生活步入正轨,仍需一些助力,何况,除了此事,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慕容悦想了想道“莫非是十年前陈贵妃的案子” 慕容飞抬头看看她道“看来你这趟出去倒是知道了些事情” 慕容悦道“我本是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些的,可是阴差阳错就被我知晓了,此事若真有冤情,皇兄可是要为她们平反” 慕容飞摇摇头道“此事如何,尚未有定论” 慕容悦瞧着他眉头紧锁的模样道“皇兄让秦桑羽秘密处理,可是在担心些什么” 慕容飞抚着额头道“这案子一旦着手,必然要卷起前朝不少风波” 慕容悦道“说到这案子,我当年可是全然不知情的,只是听着玲珑山庄老庄主,昔年的张太傅的描述,似乎确实是存在些问题的” 慕容飞道“就是因为查到了些事情,所以知道如若追究怕是少不得要牵连到一些大臣” 慕容悦见他愁容紧锁的模样,便替他捶了捶肩道“皇兄此番如此,是因为不想追究有些人事,可说到底您是皇帝,又不能不处理这些人,但这天下的事情有时候谁又能够真正去分得清对错是非呢,寻常人尚且难得糊涂,皇兄居世间最高位,有时候也该装装糊涂” 慕容飞道“你这话小羽也曾说过”随即看着她道“说起来,你也到了指婚的年纪” 慕容悦翻着桌上的书籍漫不经心道“四哥跟六哥年纪都大我,皇兄该操心操心他俩的婚事” 慕容飞道“女大不中留,他俩是男子,朕自然不用替他俩担忧,父皇在世时便属意与秦桑羽,前段时间秦国公也与朕谈起了此事” 慕容悦放下书籍笑道“皇兄,快别开玩笑了,我与秦桑羽,怎么可能” 慕容飞道“在所有贵族子弟里,朕看你与他关系最是亲厚,而他对你亦是有情” 慕容悦摇摇头道“我与他只是朋友之情,何况,我的婚事,自然需得我自己决定” 慕容飞道“婚事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不在,便是长兄如父,怎可以自己做主” 慕容悦看向他道“悦儿想嫁给谁是悦儿自己的事情,皇兄曾说过不会逼悦儿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 慕容飞道“你既然知道密尔仑来求亲,那朕不妨告诉你,之所以消了他的念头就是因为朕说了你与秦桑羽已有婚约在身,此事当时秦国公也在场,君无戏言,你说说看你是要选择秦桑羽还是密尔仑” 慕容悦跺着脚道“父皇在时尚且没有逼我嫁给秦桑羽,皇兄如今却要来逼婚了” 慕容飞道“你对他当真没有一丝情分” 慕容悦道“我对他的情只是止于朋友之情,知交之情” 这时,外头的太监来禀,张丞相求见。 慕容飞看向底下太监道“宣他进来”随即看向慕容悦道“你先回去吧” 待回了自家的宫内,慕容悦便一股脑坐在一旁生闷气。 岑芫站在一旁修剪着花草,见她如此,便拉着青鸢道“难道又没有见着皇上” 青鸢道“见是见着了,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岑芫停下拈花的手,看向她道“哦,那结果如何” 青鸢附在她耳畔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与她,岑芫点点头道“不过秦公子他是正人君子,若是悦儿不愿意,相信他也不会应下这婚事” 青鸢拉着她道“若是皇上赐婚,他又如何拒绝,殿下现下心情不好,你可别提这些事情叫她生气” 岑芫道“放心,我有法子逗她开心” 刚走进殿内,便笑意盈盈坐到她身旁道“方才听青鸢说了,还未好好恭喜你呢” 慕容悦苦笑道“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要恭喜我平白冒出了个赐婚的对象” 岑芫道“我是要恭喜你,方才的担忧都是假的,至于后头这事啊说到底只是皇上的权宜之计,若没有秦桑羽给你当挡箭牌难不成你还真希望嫁给密尔仑王子,听青鸢的描述,皇上啊定然会想法子替你将这婚事给了了” 慕容悦支着下巴道“话虽如此,可是皇兄下的旨意也并非那么轻易改的” 岑芫笑道“说起来,秦桑羽原也是个不错的对象,你如今如此排斥皇上的赐婚,莫非是心中已经有了想要嫁与的人啊” 慕容悦起身道“胡说,才不是这个原因呢” 岑芫不禁噗嗤一笑道“若没有何必如此紧张,何必要半分机会都不给人家” 慕容悦道“都说女怕嫁错郎,这辈子倘若不能嫁与自己所爱,那这漫长的岁月还有什么盼头” 岑芫道“哦,那你倒说说,你心中的君子他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悦趴在桌旁摆弄着桌面的新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并非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驸马该是个怎样怎样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他到底该是如何的,是如秦桑羽那般的谦谦君子亦或是像她四哥那样武艺卓绝的人,好像都可以又好像都不可以,但是她心里头却清楚地知道她不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倒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心里头没有那种想要与他长相厮守的情。 岑芫不禁笑道“可我知道他是谁” 慕容悦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倒说说,他是谁” 岑芫起身道“那位公子啊想是姓段,名字里该有个风” 慕容悦道“胡说,谁跟你说是他” 岑芫看向她一笑,道“我可是没有说他是谁,你自己承认的,快告诉我,这位段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慕容悦转身道“我从未提起过此人,你是如何知晓的” 岑芫道“你是从未明说过,不过呢,你的心事可都顺着心爬到你练的字里头去了” 慕容悦瞧瞧案上不由自主写下的名字,脸不禁刷的一红,天知道这熟悉的字是何时刻上去的,她只觉脸上一阵滚烫,怕被她瞧见便转身道“不过只是随手练练字罢了” 岑芫却不吃这一套,她拉着慕容悦道“这名字倒是耳熟,他是哪家的公子啊,说到皇室宗亲及贵族好像没有听到这号人物”刚说完,岑芫便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是那日在白马客栈遇见的那位公子,不过他既非皇室宗亲亦非贵族子弟,皇上会同意吗” 慕容悦抽过那张写了三个字的字条,道“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赶明儿把你送出宫去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么多话”说完便跑到了外头。 岑芫追上前缠着她道“我发誓,我绝不告诉他人此事,你不妨与我说说吧” 慕容悦着急间习惯性地一跺脚离去,道“都说了没有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岑芫道“若真是如此,那你说说,天下间有那么多的字,你怎么不偏不倚地就写了这三个字” 是啊,天下间有那么多的字,那么多的姓氏,人名,自己为何在发呆时独独写了他的名字,她心底里突然泛出了一个解释,看向岑芫道“他曾救我性命,我素来不爱欠人人情,我我那日便是在想着如何帮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样我俩也算是两清了” 岑芫疑惑地看向她道“你俩不是在点翠楼才有的一面之缘吗” 慕容悦瞧瞧四周无人,便将那日在林子里发生的事,以及自己打算换取鹿参的事情告知于她。 岑芫不禁睁大了眼睛道“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就不怕那老国王吃完了之后不对症出了什么事” 慕容悦道“放心吧,我都问过了,那株鹿参虽是假的,药效差了许多,不过对于他的病也是有益无害的,居然敢跟皇兄提出求娶本殿下,还想要得到千年鹿参,想得倒美” 岑芫道“可是,就算你取了鹿参,要怎么给他呢” 是呀,这点慕容悦倒还真没想过,她想了想笑道“咱们可以偷偷溜出去啊,等找到了人将东西给了他,报了他的救命之恩,咱俩还可以四处去玩玩” “啊”岑芫看着她道“你刚回来又想着跑出去,就不怕皇上责怪处罚啊” 慕容悦笑道“放心吧,我皇兄近日可没空管我,咱们溜出去,就玩个几日就回来,谁也不会发现的” 岑芫道“那你打算怎么出去,近日使节来访,宫门口的守卫可是森严更甚了” 慕容悦道“正是因为明日使节不是要来,生人多得很才更好浑水摸鱼,只要啊,等明日拿到了出宫令牌,混在要出去的人里头,想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红衣佳人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皇宫之中从来就不缺繁华,更何况现在正值三月阳春时节,只见春桃吐蕊,芍药晓卧,纷红骇绿之景令人眼花缭乱。 而在这繁花从内,最是繁华之地怕是要数谨身殿了,单是在门外,已听得曼妙之笙歌,其音若昆山玉碎,二十三丝直扣人心弦,众人前往,进入楼内,只闻得一阵清芬扑鼻,似空谷幽兰不绝如缕,而绣帘张开,更见一人如广寒宫阙之内的仙人一般翩跹飞舞,舞姿曼妙婆娑,叫人不敢相信此乃人世之作,笙歌曼舞里,观此情此景,真乃是天上人间。 这万千的繁华,因着中间之人的曼妙舞姿似乎更多了份灵动和不真实,虽说宫中不缺美人,可是如此姣好的容颜和舞姿之人,怎么也该名动京城,可慕容悦却是从未曾见过这是哪位。 慕容悦坐在慕容瑾身旁的位子,凑近轻声道“四哥,那中间领舞的是谁啊” 慕容瑾道“这个问题啊,你可得去问暹罗国的王子了” “怎么,莫非她并非咱们中原女子”看向她和其他暹罗国的女子,便转向慕容瑾道“不对啊,她和她们长得可并不像” 慕容瑾没有答应,只是道“你可知方才皇兄寻秦桑羽前去是为何” 慕容悦想了想,看向他道“莫非,并非是去接暹罗国使节入宫,而是有其他的事情” 慕容瑾凑近她耳旁说了事情的始末,慕容悦惊诧得看向他,她并非惊讶于他所说的内容,毕竟他曾经随秦桑羽去往玲珑山庄,了解了当年之案或许确实存在着冤屈,可是令她惊诧的是眼前这个身着红衣的美人,竟就是十年前的慕容愔,因缘际会她竟会流落暹罗国,她不是没想过或许慕容愔还活着,可是却绝没有想到她竟会以此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个衣袂飘飘的红衣女子,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她的舞步太过变幻多姿,令人仿佛看见了一直红色的蝶飞舞在花间,如此灵动,而就在她转身之时,青丝之上的一颗明珠坠入,明珠滑落至舞台中央,而她的双脚此刻却旋转到那舞台中央,眼见着即将踩上之时,眼神微微一笑,只轻巧一避,如蜻蜓点水般不经意,身着霓裳,轻轻盈盈,随即一伸手,方才盛满香味的繁花便一拥下降,在这花雨内看来,更是恰若仙人下凡。 慕容悦随即便看向慕容瑾道“所以你觉得,她便该是咱们今日的主角,当年的慕容愔?” 秦桑羽道“那暹罗国王子先是不远万里从他们国家领了个中原女子入宫,接着呢,又同皇上讲了个故事,末了却没有说这一切究竟是谁撺掇的,只说稍后酒宴之上便可知分晓,如今又将咱们的舞改为以她为主的瘦蛟舞,这舞,可是十年前陈贵妃所创,此种求医阵仗本王可是第一次见到” 慕容悦抚着下巴,看向那红衣女子道“不说其他,这舞,经她一舞,当真跳出了惊若天人的美” 慕容瑾望着她道“寻常女子舞来,只让人觉得柔弱无骨,可这味儿总是少了几分,而她却恰到好处地展示出了瘦蛟之舞的柔美与刚韧,我想,若不是有十来年的功夫底子在,是断然舞不出这种韵味的” 慕容悦道“生得如此美又身怀武艺,无论她是谁这目的都绝不单纯。听闻暹罗国老国王身体日渐衰败,若是将位子传给了这王子,加上这么一层关系,当年之案还真不能草草了结了” 慕容瑾道“怎么,皇妹莫非是担心她心怀叵测” 慕容悦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天塌不下来,我只是替皇兄跟秦桑羽感慨罢了,难为他们这么精于谋略,到头来原不过是为他们名正言顺回来设下了铺垫罢了” 慕容瑾看看秦桑羽一笑,随即又看向慕容悦道“你若是这么想那可错了,他俩可是一早就猜出了背后是有人刻意为之,此举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秦桑羽看向慕容悦,她现下视线涣散,压根没有去注意听他们所说的,看来似乎是打算离席了,便道“怎么,不将戏看完就打算走了” 慕容悦看着满座的宾客,道“锦上添花的事我素来不爱做,何况在这群各怀鬼胎的贵客之中,听着待会的相认戏码我就更加不想参与其间了,与其等着一会儿她挨个儿地去相认当年之人,我宁愿趁着这出戏还未开场先行离去” 正此时,鹄翔前来,凑近他耳朵私语了几句话。 慕容瑾听罢看向慕容悦道“锦上添花,倒真未必” 慕容悦正疑惑之时,只见一侍卫匆匆前来禀告,黎扬丹被人杀死于御花园之内。 慕容悦不禁看向了那舞台之上的女子,她却好似全然听不见他们的言语一般,继续跳着曼妙至极的舞,只是此刻能够静下心去欣赏她舞姿美妙的也只有暹罗国那位王子罢了,待最后一个动作结束,黎扬丹的尸体也被人抬了进来,她这才将霓裳舞袖收起,望着那具冰冷的尸体,笑道“天道循环,死得好”随即又眼神涣散道“只是此种死法还是便宜了他” 虽说人声嘈杂,可是如此冰冷的话语出来,还是叫人纷纷看向了她,何耀显听到了此话便抬起头看着她道“放肆,你究竟是谁”随即又道“杀死黎大人的就是你这妖女吧,来人”正要命人将她羁押,暹罗国王子起身看向慕容飞道“愔愔曾说中原人最将礼数,凡事都讲究证据确凿,可我瞧着你这朝内的大臣,出口尽是污蔑之言” 那女子笑道“我所说不过是大部分,并非是全部,也有一些人只相信自己表面所看到的,听到的,甚至都不加佐证的,前者是可悲的,而后者,可悲且可怜” 何耀显已气得满脸通红,他指向慕容愔道“你你算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此处说这些话,依我看,黎大人的死与你定是脱不了干系” 那叫愔愔的女子笑道“我在此处跳舞之时,他可是活得好好的,瞧这血液的凝固程度,也可以判断他死亡时间不超过一盏茶,其间我可是一直在此处受着数十双眼睛的凝视,你是认为我有分身术呢,还是黎扬丹被我给勾去了魂” 何耀显哼了一口气道“就算不是你亲手所杀,凭你方才的话便可以看得出来你二人定是积怨至深,他的死与你定是脱不了干系” 愔愔不禁大笑,随即看向慕容飞道“皇上,你说说看若你是凶手,你会刻意表现出对死者的憎恶之情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吗” 慕容飞看着暹罗国王子密尔仑笑道“王子方才说酒宴之上要公布的一份大礼,如今你所带来的人对我朝内大臣的死却表现至此,任是谁都会疑惑的吧,不知王子可否为朕及众位卿家释疑” 密尔仑笑道“你既记得,那我就来为你引荐”说着,就走向愔愔,道“正如你们所想的,她可并非我国中女子,而是个中原女子,而且,也是今日之宴的主角” 何耀显是认得这舞的,间接也猜到了她此来的目的,于是看向他道“莫非王子是要告诉我此女便是当年的十殿下慕容愔,此来的目的莫不是要翻当年陈贵妃那起案子” 这一出口,底下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密尔仑一笑,随即看着众人道“既是主角,那自然是该将这一切都让给她来说” 慕容愔站到了中央,看着横陈于眼前的尸体,随即由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秦桑羽道“那就从十年前陈贵妃的那宗案子说起吧,我初来京城时,便听说了秦公子的大名,而今让秦公子为此案昭雪想是最能堵住悠悠众口吧” 秦桑羽看着几人俯身礼仪性地行了个礼,道“姑娘真是高看了,秦某一介游手好闲子弟,哪里有什么堵住悠悠之口之能,况且此案疑点颇多,更需要些证据加以佐证方可” 慕容愔笑道“你尽可以将你所知的告知于人,说不定你所要的这些证据我这儿恰好有呢” 秦桑羽正踟蹰之时,慕容悦道“小羽,本公主叫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完了,你可并非暹罗国的臣民,本公主吩咐你今夜务必要把黎扬丹的死因查清楚你怎的还不去” 秦桑羽看向她拘礼道“殿下息怒,臣正打算前去查验,这不就被这位姑娘给拦住了吗” 慕容悦瞥了一眼慕容愔,便将目光重新投放到他身上,道“虽然她生得美,可是在我们这儿,生为人臣,还是得听从皇家之人的吩咐,莫说她的身份不明,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是公主,而今人命关天,少一刻时间,那杀人凶手都可能逃之夭夭,亦或者是继续潜藏在他处,若是等你们说完这个冗长的故事,我想咱们在座人会不会再多几副尸骸去陪黎大人呢” 这一言,叫原本安静的宴会变得喧嚣,众人都点头低语道“是啊”,慕容瑾起身道“我看,这故事,反正时日还长,也不急在一时,只是这贼人,依本王看,还是该尽早捉拿,正如这位姑娘所说的,他丧命最多不过一盏茶,这个时间那个贼人想来还在皇宫,不如姑娘就先将你所知道的这部分内容道与我们听听吧” 慕容愔道“王爷真爱说笑,莫说我初来京城,连好人坏人的模样都未分清,又岂会知道凶手是谁,即便是我知道,你说说看,若是你,可会恩将仇报说出那替我报仇之人的名姓”她随即看向慕容悦道“悦公主真是聪慧,一下子就让我们的计划打乱了,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何时吩咐秦桑羽去调查黎扬丹死因的,我方才可是一直留意着,并未看见你二人有出去或者交谈的行为” 慕容悦道“你在暹罗国呆久了,自然是不懂我们中原人的礼节,如你们那般开放奔放的女子在我们中原可数寥寥”随即,慕容悦似想到了什么,冲她莞尔一笑“瞧瞧,我都忘了,你方才说你是我中原女子,既是我中原女子还来了中原自然得守着中原皇室的规矩,身份尊卑也该知道些” 秦桑羽见她面上不悦,便走到她面前道“姑娘莫要生气,悦公主说话素来直的很,但是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况且,这么做也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口,待皇上将您的身份查清之后定会让您名正言顺地恢复身份” 须臾之间,她便收起了方才的怒色,转身看向秦桑羽道“秦公子与公主的友谊当真叫我羡慕,我的身份有或没有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此来的目的本就是要为我母妃平反,此案不知秦公子打算何时昭告于天下” 秦桑羽道“秦某绝不会将没有把握的案件告知于天下,只是如今有人竟在天子脚下行凶,这在我们天朝可是容不得的。所以姑娘不妨先与王子前去休息,待我等将此案的凶手缉拿之后便去与姑娘探讨案情,若是果真有冤屈,相信陛下也绝不会让蒙冤受屈者白白受着委屈的” 密尔仑走上前去道“事有轻重缓急,求生是人的本能,我可以理解,只是在我来这之前便听闻当今皇上最是仁爱公正,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不知皇上对于十年前的冤案是否可以容得” 慕容飞笑道“若是有冤,不管多少年朕自然会还她清白” 密尔仑看向慕容愔笑道“愔愔,听见了吗,君无戏言,我相信你们的皇帝一定可以替你昭雪” 慕容愔点点头,转身看向地上的尸体,露出一抹笑意道“皇上稍后若是有闲暇空隙,不妨来我住处,有些事情我想您定会感兴趣的” 见她离去,慕容悦看向慕容瑾道“她分明知道这凶手是谁,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她该是知道秦家与黎家的关系,让他去指认黎扬丹,而且还是一个刚刚去世的世伯,这心思可真是够歹毒的” 慕容瑾道“你既知道她歹毒,还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可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慕容悦哼了口气扬起下巴道“我可是慕容瑾的妹妹,当今的悦公主,她不过凭着一个小藩国的裙带关系入宫,就想着要给我们皇家一个下马威,我就偏要去找那小人的茬,让她知道在这宫闱之内,可并非她或者那个王子可以肆意妄为的,何况她要欺负秦桑羽,我便是更加不需要给她面子了” 慕容瑾摇摇头笑道“你这话出口啊,倒像是本王的妹妹,有几分本王的骨气在,但是啊后头这话,若非本王知道你的为人,定会以为你与秦桑羽之间情根深种了” 慕容悦笑道“我与秦桑羽虽无情根深种之时,可是我俩的友情却是不可动摇的” 说话间,秦桑羽已经走来了,慕容瑾见他笑道“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才谈到你,你便来了” 秦桑羽疑惑道“哦,谈论我?” 慕容瑾道“不过是与悦儿在说些玩笑话罢了” 秦桑羽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方才可要多谢悦儿,四王爷解围之恩” 慕容悦道“这次的人情啊,恰好抵了之前你割爱赠画了”随即道“对了,可是这凶手已经有眉目了” 秦桑羽摇摇头道“并未有丝毫线索,只能从他的致命处判断他是被人用掌力,一招致命的” 慕容瑾坐在一旁,思忖片刻后道“能够在大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再让人遍寻不得,这人的功夫想是不弱” 鹄翔此时走来道“公子,确实是被人换走了” 慕容悦看着那一瓣微微卷曲的花儿,不禁有些错愕,“这花,不会是与此案有什么关联吧” 秦桑羽道“在案发之处,恰好看见了有一瓣花瓣遗落在他衣襟之内,方才所查,黎大人可并未接触过此物,如今这鹿参被盗,且蒂上花儿落在他的身上,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那鹿参本是要赠与密尔仑的,可是昨日这鹿参已然被她给带走了,如今陈列房内的不过是件与它酷似的仿冒品罢了。可这花,却是真真实实的,若非是自己身边那株鹿参,能以假乱真的怕是那日叶箮手上那株吧,虽颜色不同,可是模样倒是一模一样,况且浸在血泊之内,谁能瞧得清它当时的色彩呢。 这时,另一人来到秦桑羽身旁道“公子,皇上已命人封锁皇宫,只是皇宫如此大,若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终是不妥” 慕容瑾看向那人道“只要吩咐三队人马,分别对西殿和城门口以及由我带领的御景亭进行盘查即可” 秦桑羽点点头,随即道“再安排一小部分人马随我前去御花园” 慕容悦看着这二人默契的配合,心中想着:这贼人,莫非就是他俩,先前秦桑羽在雾灵山中没有寻到他们,而今若是得知鹿参在此地,凭着他俩的武艺,定是会来此处盗取的,若是平日里在这偌大的皇宫想要逃脱侍卫的追捕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今日若是想要逃脱四王爷和秦桑羽的配合怕是难了。 虽说自己身为公主,该要以皇家的颜面为首的,可是这二人怎么说也算是救过自己性命的,倘若是落到他人手里,怕是免不了麻烦。 方前的熙熙攘攘,热闹之景已经逐渐地疏散退去,发生了刺杀案叫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惧怕,宫门口的盘查和守卫较之平日更加的繁冗和森严,慕容瑾本是动身打算随秦桑羽前去搜捕的,可见着她半日没反应,便敲着她的额头,这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慕容瑾看着她道“想什么呢,唤了你好几声” 慕容悦摇摇脑袋,随即想了想便抬起头看着慕容瑾道“我不过是在想,昨夜送我回来的那人怎么我都没有见着他,该不会他就是凶手吧” 慕容瑾道“你说段念风啊,他昨夜将你送到宫门口便随本王的亲信离开了,况且他与黎扬丹无冤无仇,没事杀他做什么” 慕容悦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她嘴上这么应和着,可是心里却仍抱着几分怀疑,他若是要寻找鹿参,那跟四王爷在一块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鹿参此刻就在皇宫,难道就这么甘心离去吗。 慕容瑾随即看着她道“好了,这宫里今日可并不安生,本王看还是先叫人送你回宫去,随后再去搜捕” 慕容悦笑道“不必了,有青鸢护着我,加之四处是守卫,出不了什么事”随即看着慕容瑾道“这贼人敢公然在众人面前杀人,可见他的武功定是不凡,四哥还是快些将他抓捕归案” 慕容瑾点点头道“也好” 见他离去,慕容悦方才长长舒了口气,发出一抹亦嗔亦笑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偶入密室 摆脱众人后,慕容悦独自站在绿华阁内拿着一西洋镜四处瞧着,外人都以为御景亭最是空旷,可观看宫内一切景象,却不知御景亭的西面恰好正对着花篱环绕的绿华阁,而且绿华阁的视野更加开阔,加之慕容瑾所赠的西洋镜,瞧着皇宫更加一览无余,可是瞧了这么久,除却森严的守卫,其他的倒是全然无所获。看得久了,兴致也就没了,便把西洋镜一扔,惬意地躺在绿华阁内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整个人倒也放松下来了,不自觉地,思绪竟又浮现出了那日初遇段念风的景象,以及昨夜那尴尬的场景,想着想着,一颗心竟似风铃荡漾,她不禁摇摇脑袋,“定是昨日那酒太过浓烈,余劲未消才让我心中如此” 这时,却听见花篱丛内似传来一阵窜动声音,此处的花篱生得葱葱茏茏,故而不时会有一些嫔妃饲养的小宠物躲到丛内嬉戏,现下她也无聊得很,便拨开那花丛想着去一探究竟,随后才知原来不过是一阵风声,不过此处花草已经生得老高,竟挡住了里头的一间小屋,说到这屋子,莫说是慕容悦从未见过,就是听,也不曾听人提起过。 借着月光,她摸索到了此间,这房间的构造竟与方才自己所处的那间,无论是摆设,亦或是其他,皆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许是这间房间的桌上有一盏古铜色的烛台,那上面已经沾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可是这里除却尘埃之外,在这墙上竟然还有一层苔藓,一层薄薄的,倘若不是天色灰暗用手去触碰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面墙本就是青色的。慕容悦用手去转动这烛台,毫无反应,想了想,于是摸索着烛台上无尘埃的部分,竟也没有丝毫反应。 刚想着莫非是自己想错了,将手置于那面墙上,那墙竟然缓缓旋转,随即就出现了另一个通道,不怪这门的一侧有着不均的苔藓,在这门开的一面,竟是一个地下宫室,而此处乃是岩溶风貌,终年潮湿,从这些苔藓的痕迹看来,这里该是经常被人开启过的,她既好奇于地下的秘密,可又不得不让自己克制住这份兴奋之情,因为这里究竟是如何她一无所知,倘若冒险进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正想着,却听到底下传来一股动静,她赶紧把门合上,可尚未将门封起来自己却随之被一股不知名的奇妙力量吸入那密室之内。 等醒来之时,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座池塘边的亭子里,耳边似有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又好像有人群的嬉笑声,于是喊道“有人吗”然而奇怪的是她一喊,那声音竟消失了,而自己的回声却越发清晰了,不断回响着“有人吗,有人吗”她再说话,那声音也随着自己的声音不断扩大,绵延,重复。 “这倒有趣”,她曾经似乎听人说起过,若是在山谷之中,大声喊叫便会出现回声,可是这里分明是一座水榭亭台,居然也有回声的出现,莫非方才自己是掉入了什么幻觉阵法吗,可是要如何才能破除阵法,正想着,突然看见花园里蹲着一只猫,正在惬意的舔舐自己的毛发,这时,那只猫猛地一跳便从墙内跳出去了,莫非这里便是出口,她刚要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别过去” 听到声音,慕容悦不禁转过身去,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身着黛蓝杉的男子,他有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瞳孔深得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一般,充满着太多的神秘莫测。 那男子眼神却并未有一丝关注到自己。许久,他才悠悠开口道“看够了吗”声音冷的叫她足以回到现实。 “是你”慕容悦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念到他的名字“段念风” 段念风看着她开口道“看来昨日的酒可是醒了”。 一提起昨日,还是经由他的口提起,慕容悦脸上不禁又起了一阵红晕,她低下头道“昨日,我” 还未说完,段念风便打断道“你不必与我解释的” 慕容悦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打算与你解释”随后,又像是发觉到了什么看向他道“真奇怪,你一来这回声竟然消失了” 他笑道“你觉得这回声是假象吗” 慕容悦看着他道“难道不是?” 他跳到一旁,道“那你再试试” “试试就试试”慕容悦刚说完那回声竟然又出现了,她不禁笑道“这倒是有趣得很” “此处的池子本就是根据五行八卦特定的规律建造,而你所处的位置,底下的土地被挖空而注满了水,故而能听见回声,但是位置却也只能容纳一人” “这么说来,此地是让人施了阵法”慕容悦说着朝四周围望去,这确实是一个阵法,而且极为精妙,自己竟看不出任何破绽。 段念风看向她道“不错,不过想来这里并不单单只有阵法,你还是小心些吧,方才那情况,如若你真随那只猫一道,怕是要死得冤枉了”。 “我”慕容悦刚想解释方才自己可并非是全无思考,真要一头扎下去,可细想反正自己目前也出不去,况且对此处也并不熟悉,看他对此处似乎倒还熟悉,说不定跟着他就可以找得到出口,既如此不如就让他自以为救了自己,好人做到底,于是便跟在他身后笑道“怎么说咱俩也算是间接的相熟了,况且你如今还救了我,想来你定然不会吝啬带着我出去吧” 段念风回过头继续走着,说道“这阵法倘若不会武艺之人进来无疑是死路一条,出口也并非靠走就能出得去的” 慕容悦跑到他身旁,看着他道“可你必然有办法,对吧” 段念风看着她双瞳剪水的楚楚之模样,不免有些许动容,这些年除了师父与叶萱,还从未有一人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自己,同自己微笑,他委实拒绝不了,便径直往前走去,随后道“你若要随我出去,便得全程听我的”。 “可以”慕容悦瞧瞧四周道“可这地方双目望去也就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我们难道就要一直在此处徘徊吗” 段念风道“你先闭上眼睛” “什么”慕容悦听罢愕然转身看向他。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他的声音在空寂的深夜听来实在不像是一个负于感情的少年所有的,就好像是一个毫无情感的幻觉般的存在,事实上今日所见这一切在慕容悦看来都像是一个幻觉般的存在。 慕容悦想了想便老老实实将双眸紧闭,而后只觉轻飘飘似在云端漫步,睁眼之时,已在另一个地方,而这里,很显然是一间地下密室,却没有方才那亭台楼阁的幻觉感,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真实得很。 而那人,此时却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比起之前在白马楼或者是那片森林,现下她才算是近距离地看到他了,他的眉宇间透露出的是孤冷,可分明,他给慕容悦的感觉又并非冷酷之人,安静了半晌过后,慕容悦才想起自己竟又犯起了花痴,于是赶紧将目光移向他处,问道“这里又是哪里” 段念风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悦道“那你为何要带我来此处” 段念风看着她说道“你若是想回去我可以送你过去,至于那阵法的出口,便是此处” 慕容悦看着他道“可我想回到方才来之前的地方去”见他一门心思在摸索什么的样子,慕容悦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他没有开口,她又凑近了些道“此处的出口,想来只有一条吧” 段念风道“你的问题太多了,若是再吵嚷,我可就要送你回去了” 慕容悦只得闭了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在路的尽头停下,在一处墙边旋开了按钮,徐徐开启的是一个溶洞,也不知是通往何处的,不过到底是条路,便踏着这石级来到了溶洞底下。 慕容悦紧跟其后,这溶洞底下一片漆黑,让她不免有些害怕,便顾不得他是冷酷还是热情,一步也不敢同他错开了,他是习武之人,走的速度较常人要快得多,不过好在四围漆黑叫他没把握走得太快,慕容悦走得急速些倒刚好跟得上,走到石阶之下,他便停了下来,慕容悦也才得以舒缓了口气,看看这四围,此处虽是天然形成的,但这地下却也不乏能工巧匠的巧妙设计,能够在这底下设计出一条如此的通道,除却昏暗了些,阳光渗不进来之外,竟与外界室内无异。 段念风此刻正在摸索着另一条出去之路,全然没有理会一旁的慕容悦,慕容悦觉着无聊,正要去触碰一石头制作的双龙戏珠,段念风道“我瞧着这里错综复杂,机关重重,所以你最好当心些,不要动这里的东西,切莫触动了机关” 正此时,从溶洞另一间房出来一个人,剑眉星目,一双带笑的眼,可不正是叶箮吗。他看见慕容悦,有些惊异,转而便指着她笑道“是你,你怎会在此处” 慕容悦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吗,瞧瞧,咱俩这不是又相逢了吗” 叶箮点点头道“也是,不过啊,我觉得咱俩还是少见,每一次见到都没有好事” 慕容悦道“未见得,至少每一次的危急情况我们都能迎刃而解” 叶箮笑道“不错,有我在,这一次相信也定可以安全而返”正笑说着,叶箮便随意地将手搭在一石案上,一时间,万箭齐发,如雨点般朝此处射来,叶箮下意识飞旋着躲避开来,眼见着那箭就要射来,段念风抽出其中一支箭挡住了慕容悦眼前那只箭,随即将她抱起站在箭发源头,可是不消片刻,另一处的箭却也随之喷射而来。 三人不得已,只好站于这里唯一一处没有箭的地方,就是梁上。 叶箮看着这箭雨,随即看看他们所处的房梁,这三人立于此处,由于梁上的面积有限,所以看来也是十分危险,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掉入那阵箭海之中,于是叶箮不禁道“我瞧着这房梁至多只可以坚持一炷香,到时梁柱坍塌,咱们该怎么办” 可一抬眼就看见段念风那双满是鄙夷的双眼,于是搔搔脑袋,满是歉意地笑道“是我的错,我怎么想得到不过是随便一碰就那么好的运气偏偏触碰了机关” 段念风看了看四围道“除非找得到开启另一间密室的机关,否则这箭雨是不会停止的,但是究竟机关在何处我们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试,除非是确定的,否则一旦错误只怕会触动其他机关,让形势更加危急”。 慕容悦看着这里的布防,似想到了什么,指着石室的右手边那个用石头砌成的狮子道“那里有一个机关,只要把它拧开,便可以到达另一间密室” 叶箮听罢,看着那里,可是那石狮子看似却与平常无异,于是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悦扬起下巴道“我自有我的法子知晓” 叶箮看看段念风,随即带着不相信的口吻道“可信吗” 此时,却听得梁子抖动的声音,看样子,似乎这根梁子是要倒塌了,叶箮看着慕容悦道“你方才所说不是开玩笑吗” 慕容悦道“我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叶箮笑道“左右都是死,倒不如舍命陪君子,信你一次”正要过去,段念风拦住他道“这里的箭每筒有一百发,随后就会停歇片刻,现在虽是停止,可是马上西面就会射出箭雨” 果然,不消片刻,从西面就喷出箭来,叶箮倒吸一口气,道“那我该等到何时” 段念风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道“以你的轻功,等到第九十五支箭出去之时飞去,用你的内力,正好可以挡住最后两支箭,到时候你启动开关,刚好间歇的时间也到了,那箭会再次喷出,而我等到下一轮,届时我带着她刚好可以过去” 叶箮点点头,段念风道“九十三,九十四,就是现在”话音刚落,叶箮便飞身过去,果然和段念风所料一样,在接过两只飞箭后,那阵就停歇下来,叶箮赶紧转过身去用力拧那个用石块雕砌而成的石狮子,刚开始,那石块仍是一动不动,慕容悦看着叶箮,只觉得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但是随即却慢慢转动了起来,叶箮听到动静再用力将石狮子一转,果真只听得一阵闷雷响动的声音,门便缓缓启动,而此时箭雨再次袭来,好在他一个翻身就进入了房内。 段念风也随即在箭停歇之时,带着慕容悦如箭般飞旋过去。 叶箮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随即看向慕容悦道“还好还好,还好你眼尖,这里确实是危险,我看咱们还是得快些找到出口离去” 段念风看着她道“你懂得阵法机关?” 慕容悦看看他二人,道“略微知道一些,虽算不得高深,但也知道些皮毛” 叶箮看着段念风拍手笑道“这可太好了,你方才还说这里机关重重,可惜不曾习得机关阵法之术,如今老天就送了个千月前来相助” 段念风冷冷道“你没听她说只懂些皮毛吗” 慕容悦本是在谦虚,却不想段念风竟真的这般瞧不起自己,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当今第一机关术大师袁宗思的弟子,虽比不得秦桑羽,却也算是尽得真传,几时受过这般的冷嘲热讽,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却在磨刀了。 叶箮却是心细,于是站在中间道“他这话我首先就不同意,方才你的才能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找得出机关在哪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慕容悦对他粲然一笑,随即看了看这周围,道“咱们现在所在的这座石室,只是通往上头的,可是这里间,好像还有一间,随后便在房间之内四处寻找。 见此,段念风也四处查看了一番,随后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一处中空的砖瓦,用力一按,这里便出现一个凹槽,随后便出现了另一扇门,几人皆不由自主地进入里屋。 等进入房内,看到的是一间甚是怪异的房间,说它怪异是因为刚刚打开门时,便看到此处竟然生长着好几株奇异的花草,此外便没有任何东西了,而这些花草,在场三人皆是从未见过,更不知它到底是何物。 叶箮看了看四围,又用手指触碰了几处地方,道“我虽知道有些花花草草不需要阳光也可以存活,但是怎么也得要空气和水分吧,你瞧这里被石门挡住空气稀薄,更加没有水分渗透,而且瞧瞧这里的尘埃布覆,当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了,那么这些东西是怎么存活的”说罢看着慕容悦问道“你可知道” “我只知道这皮毛的机关术,至于这门内的花草如何生长我怎会知晓”随即走到一株形态类似鹤望兰,叶却似海棠的花前,道“不过这些花来历不明,我想该是别有用心之人特意栽种在此的” 慕容悦看了看四处,突然发现了地上的蚂蚁全部都绕开了这种植物,于是便示意他二人,随即叶箮便抓来几只蚂蚁,将它们置于这花丛之中。 只见这些还在挣扎的生命不过须臾便消失了,段念风看完道“好毒的植物”,随之又看向其他几株植物,也是形态奇怪,颜色或艳丽或淡雅,叶箮正想去查看一番,却被段念风一挡,道“还是小心些” 这时,叶箮似乎听见一阵奇怪的而又细小的声音,于是示意他二人噤声,在这寂静至极的房内,除却呼吸声之外,只听得一阵口器与口器相互咀嚼的声响不时交错地传来,慕容悦循声走到这房内的一角,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原来在一树落英生长繁茂的花中,隐藏着几只蝴蝶,凭借着繁茂的花树和绚丽的色彩隐藏其间,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那株奇花之中竟然还有几只与其花朵形态相近的蝴蝶。 那实在是一种太美太美的蝴蝶,形体较其他的蝴蝶略大一些,可也显得更加华美,更为奇特的是它两侧的翅膀竟是完全不同的,左边是淡雅的粉蓝色,表面覆盖着透明鳞片,尾部带着粉白色的尖尖的尾突,就如同盛放的一瓣莲花,而右边却是与这棵树上的花一样的紫色,深深的鲜艳至极的紫色,花纹相当复杂,当它扇动翅膀之时,就如同一个少女穿着霓裳羽衣翩翩起舞,如此说似乎也不足以将它的美道尽,因为它又是那么地大方高贵,宛若生于瑶池台内,实在非人间言语所能形容,慕容悦不觉动容了,刚想用手去触碰,段念风便将她的手抽回,说道“别碰” 被他这么一说,慕容悦方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说道“实在是太美了,我自问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美丽的玩意,却从未见过如此美的蝴蝶,似乎除了一个美字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的词汇可以形容了” 段念风看着这些蝶,说道“这种蝶名唤‘血莲彩蝶’” 慕容悦道“哦,这名字上的莲我倒是理解,可它身上的颜色可无血色啊” 段念风道“你可知它可是世间最毒的蝶,只消碰过一次,或者沾到它的花粉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慕容悦看了看方才差一点去触碰它的那双手,赶紧别到了身后。 “不过”段念风沉思着说道“这种蝴蝶的寿命极长,可是产量甚少,死的时候会从自己的身上产下卵,每次都只产下六只,不过最多只有两只可以活得下来,随即便会死在花间,可是这里的花树间却无一只蝴蝶的尸体或者他们的幼卵,而且,据我所知,这种蝴蝶根本无法存活于中原” 叶箮道“我也觉得此处甚是诡异,若说他们是自生自灭与此处,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若说是有人刻意为之的,那么为何这里会沉积这么多的灰尘,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无形的手”慕容悦这么说着只觉得背后发凉,随即道“我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儿吧” 叶箮看着她笑道“怎么,害怕了” 慕容悦眼神闪烁着环顾四野,道“你瞧这里处处是毒物,想来这里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发现了我们,就算不被抓也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害死” 叶箮点点头道“那你可找得到到出口吗” 慕容悦想了想道“这个,我确实还未想到” 叶箮道“既是如此,在这里还更加安全一些,想想看,这些东西再如何,只要我们不去招惹总不会有什么事,若是出去万一又像刚刚那样触动了什么机关或者遇到那些人那不是更加危险” 慕容悦瞧着四周的毒物虎视眈眈,只觉得心底发毛道“可是,若是这里的主人发现我们怎么办” 叶箮笑道“那就更好了,想想看,咱们对这些东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他们过来,咱们刚好可以运用这些东西来消灭他们” 段念风看着这里的东西则说道“这里的植物和昆虫,不管它们是随时随环境生长的或是有人刻意培植的,都是不应存活在世的,我们怎么可以用这些毒物来害人” 叶箮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也信了” 段念风听罢点点头,道“可这些东西若是让有心人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说罢,就要动手将它们毁去,可是叶箮却拦住道“来者是客,何况这世间万物既生便有它们存活的理由,况且万物生生相克,却也生生相息,蜈蚣蝎子这类毒物尚可以入药,你怎知这些东西就当真只能是害人之物吗” 经他这么一番说,段念风倒是想到了自己此次出来的真正目的,那一直未露面的人,会不会就隐藏在此处呢,瞧这里的奇花异草,会不会正是为了研习药物所用呢。这么一想,心中委实是更加不安了。 叶箮闲的发慌一人在一旁四处走动,突然,在碰触到一盏莲花石像的时候,开启了一扇通道,随之叶箮便掉入那通道之中。 段念风见此便跑到这石像前,小心查看,却不得所获,慕容悦道“这本就是地下室,可是地下室内竟还有一个地下室”随即触碰着那盏莲花石像,却也一无所获,道“这不是地下室的开关,若我想得不错,该是有人察觉到我们了,于是从其他地方开启了这地板的机关” 见段念风敲击着石像的地板,慕容悦便蹲在他身旁道“这地板断然是不会有问题的,他刚刚掉落的地方可不是这里” 段念风起身道“可是这里的地板也是中空的”随机便用掌力一拍,这里的地面便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可是这里却并无阶梯,段念风刚要下去,慕容悦拉住他道“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此处吗”方才的推论,就已经让她害怕了,这确实是太可怕了,就好像是黑幕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会何时朝自己伸出手来,如今若是再让她独自一人留在上头,怕没等人来,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段念风看着她道“这下面如何我都不知道,还不如让你在此处等着,起码你不去碰那些东西,就不会有危险” 慕容悦看着这诡异的四周,只觉得寒意袭人,便拉着他道“不,我宁愿跟你一起去,也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段念风看着她,心中便也知道了,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子,不会武艺,若让她一人在此,确实也叫人不放心。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失体统,慕容悦随即解释道“并非是我一人害怕,你看,若带着我,危急之时说不定我还可以”她话还未编完,便感受到了一阵如风呼啸而过的飘忽感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安全着陆,段念风一踩到地面就放开了她,随后自顾自地在这里查看。 这间屋内,却是更加古怪,四面仅是四排书架子,书架上各排列着一册一册安放好的书籍,与方才那间不同的是,这里的房间倒像是有人经常来此处清扫的,不管是书架或是书籍,皆一尘不染,慕容悦道“这可真是奇怪至极,究竟是谁这么无聊,竟然把这么多的书藏在这底下,难道是家里太小了没地方放书,或者是怕谁看见了这些书吗”说完刚要去翻看书籍,手刚碰着书架子就停在半空。 段念风此笑道“怎么,害怕了” 慕容悦道“我这叫睿智,这里是怎么样的我们尚不得而知,想想方才两处,我可不相信这地宫主人是什么爱好读书的谦谦君子” 段念风看了看周围,却翻起一本书看着,慕容悦不禁疑惑地看着他,他翻开看了几页,随即又抽出一本翻看了几页,见他无碍,慕容悦也随之翻看起来,道“这些书,我怎么从未见过” 段念风道“这里的书都是武林中失踪的武功秘籍,医药秘术或是歌舞曲谱,可谓是有价无市之价” 慕容悦道“难道说绿华阁所谓的宝藏就是这些书籍”她看着书架接着道“可是与上一层不同的是,这里竟然是干干净净的” 段念风点点头道“确实古怪得很,这里虽然都是藏书之地,可是这里的书排放却杂乱无序,好像什么三教九流的书籍都有,而且这些书摆放的位置却是有序的很,可是方才那间本该是最最需要人去照料的却是布满尘埃,而这间却是整整齐齐的,并且,此处连一本与毒物有关的书都没有,真是奇怪得很” 慕容悦道“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也许,这里和方才的那里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人,最初的建造者将它们分别交给了两个人,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偏差” 这时,她的目光被墙角的一处吸引过去,是的,以她的经验,这里便该是出口。 刚要过去,恰逢这时,屋外的门被徐徐打开,很显然是有人进入这里了,这两人面面相觑,随即便赶紧躲在了书架子的后面。 石门在他们进来之时已然关闭了,而这时,却被人徐徐开启,慕容悦听着这闷雷一般地响声,不觉攥紧了衣角,随即便听到一声沉重无力的脚步声慢慢地迈进,尽管四周一片漆黑,可是耳朵依然可以听见步子声缓慢地靠近,随即便停在了慕容悦身旁的书架前,她不禁仰起头看着那人。 紧接着便看见了一个人逐渐走到自己的跟前,他的背已经驼了,就像背着一把大弓踽踽独行,他的脸就像是秋日里的那些枯槁的树皮一般,一条一条的筋络杂乱地分布在脸上,他的头发已经稀疏得不成样,仅带着一簇一簇的白发散乱在脸上,就好像是刚刚经历了地狱的酷刑才爬上来的厉鬼,至于究竟是个老翁亦或是老妇竟全然看不出来了。在黑暗之中瞧见这么一个人,慕容悦吓得只剩下放大瞳孔,呆若木鸡地望着那人,竟忘了喊叫和逃跑。 段念风见此,在手里使出内力,只等与那人进行一搏,可是那人却似全然没有看到他们一般,依然在黑暗里忙着自己的事,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 二人开始还甚是奇异,随后看着他依然在这黑暗里摸索着,便明白了,看这样子,此人确实是个盲人。 就在这二人放下戒备心时,只见这人突然从书架里摸索着随后向此处甩来几块飞蝗石,段念风猛地一躲,只见这几块石头竟随之嵌入这书架内,随即便听到那人喊道“谁,是谁躲在那里,快给我滚出来” 慕容悦轻声私语道“他明明是个瞎子,怎么发现我们的” 段念风道“听说一个人如果失去了一样感官,久而久之,其他感官就会较常人更加灵敏” 随后便看见那人睁着眼睛,却仔细地听着,随后跃身到他们面前,道“不错,我虽然是个瞎子,可耳朵和鼻子却比你们要好上千万倍,方才一进来我就闻到了生人的气味” 慕容悦道“你倒真是虚伪,一开始就发现了我们,却不与我们正面交锋,而用暗器来偷袭我们” 那人道“我一个瞎老婆子,对阵你们两个健全的人,若不使用点技巧还不让你们给杀死” 慕容悦听罢道“原来你是个老妇人” 那老妇听到慕容悦的声音,随即甩出一条绫带,将慕容悦拉到自己的的跟前,道“我可以感受得到,你一定是个美人”随后一手拉着那条绫带,一手抚着自己的脸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可怕,可怕到已经不能用人这个词汇来形容了” 慕容悦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由疤痕和皱纹拼凑而成的老迈至极的脸,那双眼睛空空洞洞的,完全没有任何焦点,她的五官早已扭曲,当真是可怖至极。任何人在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张脸想来都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慕容悦此时也是如此,她只能看着段念风,可又不敢说出话来,唯恐惊了这老妇。 段念风看了看方才被打穿的书架,从力道上他自然清楚,这人眼睛虽看不见,可是鼻子和耳朵却比常人灵敏得多,加之此处他并不熟悉,倘若贸然与之交锋只怕是太过危险,于是看着那老妇道“我猜,你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 那老妇道“怎么,你有兴趣听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太婆说故事” 他慢慢走近她说道“若是前辈愿意相告,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那老妇听到他步子向前挪动的动静,哈哈大笑道“年轻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告诉你,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让这丫头变得跟我一样” 慕容悦一听,吓得赶紧道“不要不要,你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别划破我的脸” 那老妇大笑道“我要的东西,只怕是你给不起” 慕容悦闭着眼睛哭道“你且说一说,这天下万物,所以只要是你说得出来的我都能给你” 那老妇听罢,随即用手摸了摸她的服饰,她头戴的珠钗,再抚着她的脸,道“你是慕容家的公主”她接着道“你是谁” 慕容悦被她这么一碰触,只觉得全身汗毛已竖,道“我是慕容悦” 那老妇听罢不禁大笑“慕容悦,十二公主慕容悦” 慕容悦看向她道“你认得我” 那老妇发出一阵凄厉可怖的笑,道“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现在就只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看看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还会带你离开这里” 这时,从她身前飞来一只如鸟雀般灵活快速的玉笛,横掠过那老妇的手背,那老妇本能地将手一松,只见一阵风袭过,慕容悦已然被拉到了段念风身边。 那老妇怒斥道“该死”随即便从衣襟里抽出几粒如雨花石般大小的飞蝗石,段念风带着慕容悦灵动地一闪,便避开了那几粒石子。 段念风携着慕容悦正欲逃出去,那老妇大笑道“想出去,没那么容易”随即用绫带将慕容悦打伤在地,一手挡住了段念风的招式,同时迅速用绫带将石门开启的机关捣毁,自己则在石门关下的最后一刻躺在地上飞身出去,说道“此处的机关仅此一处,你们既好奇,就在此自生自灭吧,半个月后老婆子会进来替你二人收尸” 段念风拉起地上的慕容悦,好在当时她的那一掌打得力道偏了些,不过是被余力震晕罢了,若是正面打在心口的位置,加之此处的环境,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漆黑的暗室之内,时间就好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一片寂静,他坐在她的身旁,他们俩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不少波折了,她确实是个极美的美人,一个一颦一笑皆完美的女子,即使是现在,似在做噩梦的蹙眉也如春日盛放的海棠花一般明亮可人,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看到她,都不会抛下她,抛却那身份,以智慧,以模样,或者是以她自身吸引人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之,他没有办法将她抛下,他告诉自己,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他作为一个男子应该做的事情,任何一个男子看到这种情况都不应该置之不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抚着头醒来,看着段念风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段念风翻着书架上的书,淡淡说道“你忘了吗,方才那老妇打伤了你,随后她就毁掉了这里的机关并逃出去了” 她起身看了看那机关,确实是被毁了,可是看看一旁的段念风却无丝毫波澜,只在书架子上翻找书籍,慕容悦起身走到他身旁道“难道你觉得这里可能会藏有出去的秘密” 段念风看着书架上方的书道“也许呢” 慕容悦不禁抬眼看着他,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瞳孔在此刻却依旧黑夜里的星光一般泛着明亮,叫人有些莫名的安全感,还有油然泛起的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段念风从书架之中搜寻到了本书籍,眼睛较之方才更加明亮,慕容悦疑惑地看向他道“难道,你有法子出去” 段念风拿起书本,看向慕容悦道“我们出不去,可是从外头却可以开启这里的门” “你是说,叶箮”可是随即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这里错综复杂,房间更是多不胜数,且不说他所在的地方是否与我们所落的地方一样,就算一样,他也未必可以发现此处的机关,然后恰好打开机关来救我们”随后低头思忖了一下,慕容悦抬头看着他道“你是说那老太婆,不可能,那老太婆怎么可能会轻易打开这里的门放我们一条生路” 段念风道“她当然不会轻易打开这里的门,可是这里却有她需要的东西,若是我们毁了这些东西,那时候她就算想不进来都不行” 慕容悦想了想,随即蹙眉道“可是咱们在里头,她在外头,况且她还是个瞎子,怎么知道咱们在里头毁了她的东西呢” 段念风道“正因为她是个瞎子,所以其他感官比常人要灵活得多,况且我方才进来之前看到在这间密室的隔壁还有一间陋室,我想那老妇人定是居住在隔壁,好时时关注这里的情况” 慕容悦随即起身,道“那你说那老太婆究竟是要找什么东西”随即转身看着段念风笑道“我知道了,你说会不会她也是被人囚禁在此,所以想在这里寻找出去的路” 段念风摇摇头道“不太可能,她双目失明,就算找到了可也看不见” 慕容悦随即道“是啊,她是个瞎子,所以这些书对她来说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可是这里只有书,莫非有一本无字天书可以让她不用眼睛看的,只凭听觉或者触觉去感受的吗” 段念风摇摇头道“很难说,毕竟我们还不确定他究竟要找的是什么” 她便道“既然想不到,也找不到,那还不如将这些书籍全部撕毁了,那老太婆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也不让她称心如意”随即便把架子上的这些书籍一本本地丢出,随即便将每一册的书籍都撕毁,段念风看着此刻空空如也的书架子,就在慕容悦将这个书架子上的最后一本书撕毁的同时,他喊道“等一等,别急着撕,那书里有东西” 慕容悦听罢,停下了手道“哦,你知道了那老太婆的秘密了” 段念风看着这书架,随即用内力将书架的反面旋转而过,笑道“不错,你看这书架” 慕容悦道“这,这反面” 这反面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只是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可见那老太婆每次都只将注意力放在了书架和这些书籍之上,她看着段念风,便立刻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于是说道“我知道了”刚要说的时候,段念风就示意她噤声,他轻声说道“你忘了,那老妇人可就在隔壁” 慕容悦故意拉长了嗓音道“放心,她听不到的,这里可是石室,任她耳朵再好也听不到的” “还是小心些为好,此事你知我知”段念风话一说完便将四个书架子全部旋转过来。 就在第四个书架被旋转过来之时,石室的门也猛地被打开,那老妇人正想趁此时猛地偷袭,不想段念风和慕容悦一早已有所准备,只等那老妇人一到,便要点住了她的穴位,她一个转身道“你们以为我老婆子当真毫无准备吗”说着,便要用手中道长绫去抓慕容悦。 慕容悦不由得向后退去,段念风看着她道“先出去等我” 那老妇道“休想,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活着出去”那老妇正要伸出去袭击她,段念风已经先她一步将她的穴道封住,除却头还能动之外,旁的却是半分动弹不得的。 慕容悦看着她笑道“哼,就凭你还想要我的命,本殿下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来杀我啊” 那老妇怒着眼睛道“臭丫头,你若不杀我,待我出去之时定要你生不如死” 慕容悦扬起下巴道“你的命现在还攥在我手里呢,你若是说几句好听的,我或许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就将你丢到上头跟那些花花草草毒东西呆一块了”随即说道“快说,你把我朋友给抓到哪里去了” 那老妇听罢却哈哈大笑,声音凄厉至极,慕容悦看看段念风,随即又看向她道“你笑什么” 那老妇人停止了笑后便道“原来你们是从那里出来的,不过你们居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倒是命大,不过没关系,早晚都是要死的” 慕容悦看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妇笑道“你们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出得去吗” 慕容悦道“这里虽然诡异得很,可是终究也不过是演用了阵法和一些障眼法罢了,若要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那老妇道“老身在此多年,尚未摸透这里的情况,就你一个不会任何功夫的拖油瓶还妄想出去” 慕容悦笑道“真是可笑,你一个瞎子还想要寻找到出路” 那老妇随即笑道“你可知我这眼睛和这张脸是何时被毁去的吗” 慕容悦道“莫非” 那老妇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在寻求出去之路上因为触动了机关而变成这样的,我就等着看你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慕容悦看着那老妇的脸,那张脸叫人看来实在觉得悲戚,从那几块残存的好肉里已经看不出她当年的风姿,听她这么一说,明明心里是害怕极了,可随即看着段念风,他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不知为何,现下,心里竟然有了一份从未有过的安心与信赖,她随即看着那老妇道“别危言耸听了,你会如此完全是因为你学艺不精” 那老太婆大笑一阵后道“所谓惊天秘密,无尽宝藏,若不是以尸骨搭建而成,又如何能居于人上,想要窥探秘密的人,不脱层皮就想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慕容悦看着她道“莫非,传说当中的宝藏,真的存在吗” 那老妇笑道“当年慕容一族造反,前朝皇帝便将属于前朝所有的珍贵物品全数埋藏于此,你说说,这算不算宝藏” 段念风道“莫非你知道这里的秘密” 那老妇道“都说绿华阁内隐藏着前朝的机密,有无尽宝藏,也有无上秘籍,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闯入这里都是想要一窥天机,得到这无上的宝藏,可惜啊,纵然找到了入口,也不过是为绿华阁添了尸首罢了”她随即看着段念风道“你也一样”说话间,大喊一声便冲开了穴道,随即旋开一处机关,二人一下便落入另一处机关之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月色如银 段念风一下拉住了慕容悦,下落之时她便安然无恙地躺在了段念风的身上,段念风看向她道“你没事吧” 慕容悦摇摇头道“我没事” 段念风随即看着她道“那你可以起来了吗” 慕容悦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正压在他身上呢,脸一红,便赶紧爬了起来。 面前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溪流两岸皆是竹林,慕容悦径直池子旁的竹林之内,段念风随她而去,穿越竹林便看见一间建于阶梯之上的小楼,慕容悦不由得推开了木门,段念风看着她,发觉她似乎有些异样,推开门之时,看见眼前的一番景象慕容悦既惊喜又惊诧,段念风看着这间小楼,发现它并没有方才那几间那般充满宝藏,看起来只是一间与外界无异的雅间,一阵风起,风铃在风的吹拂下叮叮作响,而在小楼之内,听着这清脆悦耳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嘹亮,慕容悦坐在竹椅上,不禁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道“这里,为什么我会觉得好熟悉” 段念风道“莫非,你曾经来过这儿” 慕容悦站了起来,触着四周,她摇摇头道“不知道,只是隐隐地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儿”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丝毫印象,便开口道“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段念风拿出方才从那排书柜子上寻到的对于此处地形的记载,但是翻遍了书籍也未发现有关于此处的任何记载,道“原也是份无用的” 慕容悦接过来看了看,道“也并非无用,这里有几处咱们不是去过了吗,但是怎么只有这几处的分布图,连出口或者入口都没有,不像是地图,倒像是” 段念风看着她沉思了一下,道“倒像是什么” 慕容悦想了想抬起头看着他笑道“倒像是某个机关的开口” 段念风随即将张地形图再拿过来仔细查看,说道“确实,其他地方都有记载,可是唯独这片竹林一点痕迹也没有,若是障眼法,确实是没有必要如此详细地列举出各层之间的房间分布,可是若真是地图,那么为何独独略了此处,难道所谓的宝藏就藏在这片竹林之内” 慕容悦听罢拍掌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倒是因祸得福了” 段念风看着她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道“你可不像缺钱的” 慕容悦坐在一旁道“钱财嘛,我是不需要,可是我想看看这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接着看向段念风道“可是这林子太大了,如果说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找,要找到何时啊,你可找得到它的具体位置” 段念风摇摇头道“不可以”随即看向慕容悦道“说到底这也只是咱们的推测罢了,也许它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地形图,不过是漏了这个地方罢了” 这时,天色也暗了,慕容悦将地形图拿过,道“可能吧”刚说完这话,月光照在羊皮卷上,随即呈现出八个字,慕容悦拉着段念风惊呼道“你快看” “清夜无尘,竹林隐忧,月色如银,曲水藏谜”段念风喃喃道。 慕容悦看了看四周,指着竹林之外的一条小溪道“这曲水,不会就是那里吧” 段念风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走到河岸,水底清冽至极,可见布覆在底下的石块,此时乃是满月,满月的金黄,宛如金色的细沙流泻在河底,湖面则映照着满月的光辉,他往河中投了一块石子,便听到扑通一声,接着那金色的细沙便逐渐荡漾开来,与寻常不同的是,这石块一入溪抵便不见了踪迹,按说如此清冽的河,不该如此,越想越觉得可疑,他便纵身跃入溪底一探究竟。 到了河底,却触到了一石块,他发现这些石块的堆积竟然与方才地图所见的分布图有着一样的逻辑,凭着记忆,他将那些石块以内力重组,组成了与地形图上分布相同的模样,这时眼前竟如同蜃景一般缓缓呈现出一座宫殿,金缕玉雕,朱漆浓彩。 慕容悦见此不禁瞠目结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非是在做梦之后,就赶紧紧跟着段念风。 这是一座坐落于水下的城,待风景落成,段念风便小心地向前走去,待进了殿内,景象便豁然开朗了起来,有亭台楼阁,也有花园小筑,再走了过去,便起了一阵虎啸般的狂风,随即两人便被那风卷了进去,待风停之后,段念风便看见眼前有一间一间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段念风推开了一间房间,便看见了一室的金银珠宝堆满了房间,再开一间,则是天下间所有志坚至宝的兵刃,而第三间,便是关于整个天下东西方的地理军法布阵图以及机关秘术,不过开了三间,他不禁喃喃道“所谓的绿华阁无尽宝藏,原来都藏在了这里”说话间,便推开了第四扇门,这第四间房间里却只是一些壁画及其文字,壁画的另一面则对应着有一些文字解说,原来当年前朝帝王征战四方,得了天下十二城,不过那时天下初定,诸侯蠢蠢欲动,为了抵制各方势力的扩大和增长,他便在每一大州分别设下了自己的暗杀部落,部落之间皆以一图腾表示,现此图腾,即为一股势力的消失。 在这些壁画里头,有一组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只长着鹿一样的身体,全身上下布满了豹子一样的花纹,头本象孔雀的头,可头上却长着峥嵘古怪的双角,而这组图腾乃是风伯图腾,那是江州白马家族的图腾,意为为皇族耳听八方势力,只为历代帝王而为。 他记得当年杀死自己母亲的人之中就有一人被丁虞凝所杀,死后段念风亲眼所见他身上隐隐显露出这图腾的标志,他正要去详细查探,这时,晨光将出,石块的位置亦随天时扭转,他们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冲到了岸上,再想下去探访,那些石块却隐了踪迹,他突然想起,月色如银,曲水藏谜,而今月色已隐仅剩一勾弦月,故而开启宝藏的门也随之隐退。 同样被冲到岸上的,还有慕容悦,她一出来便拉着段念风迫不及待道“我知道出去的道路了”她接着道“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叶箮” 段念风看着她道“你忘了吗,咱们还有这一份地形图呢” 慕容悦道“你有把握靠它找到叶箮?” 段念风道“虽是开启此处的密码,不过,方才在旋转那些石头的时候我便知道了这里的构造,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现下应该是在那里无疑了” 他们现下去的,又是刚才来的地方,慕容悦看向段念风道“这里,我们方才不是来过了吗” 段念风旋开一处关口道“刚才来了,却不想他原来就在我们的身旁” 关口开启,果真便看见了叶箮在里头抓耳挠腮,一看见二人,便直直扑了过来,段念风拉着慕容悦一躲,他便扑向了墙,他笑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一人关在这里可真是无聊透顶了” 段念风接着看向慕容悦道“你方才可是看见了出口的道路” 慕容悦道“‘致虚极,守静笃,乃知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即可观其复,而知万物并作’我方才在里头便是看见了此句” 段念风道“这便是出口的提示” 叶箮瞧着两人一人一句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懂,不过后面一听是出口,于是就拉着二人道“你说这是出口,可是此话是何意啊” 慕容悦道“‘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在阵法之中,有些阵法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面对强敌之时,往往可以收取到意想不到之收获,想想看,我最初来的地方不就是一个阵法吗” 段念风道“所以,我们现在要离开此地,首先就是要回到刚来的地方” 慕容悦道“不错,可是我还真是没有把握确实得说出这就是出口” 段念风道“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既然有线索,那就先回到那个阵法之中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说此地如迷宫般交错复杂,可是段念风的记忆里素来是好得很,不消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这阵内。 依然是无数的亭台楼阁,小溪淙淙,唯一不同的是,方才暗夜的天幕此时仍是灰蒙蒙的,原先明亮皎洁的圆月此时已经退去光亮只剩一勾黯淡的残月对比天边的启明星,黎明即将破晓。 慕容悦看了看此刻的阵法,再看看天上的天色,随即看着段念风道“你可记得你初来之时,所见外界之景与此处可有何相同之处” 段念风想了想,看看天空道“若说相同的,怕是只有云吧”随即看了看叶箮,叶箮点点头道“不错,都说云卷云舒,须臾即变换,可奇怪的是我俩进来时所见的天象竟与外界出奇的一致” “景物上竟无一处相同吗” 叶箮摇摇头十分笃定道“没有” 慕容悦看了看此处,随即一笑,道“道家所说,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我来时,天不过二更,所以云彩与外界无异,而对应属相乃是狗,是以出现了与狗相冲之猫,是万万去不得的,若我想的不错,在当时,与猫相对的位置,云彩之下,在亭台之内的位置定然有狗,我们现在所处的时辰该是寅时,即四更天,所以对照此刻,现下的天该是与外界无异,而寅时,所对照的乃是虎,风从虎”正说着,只听得在众多楼阁之内,传来一阵虎啸之音,声音短促得很,叶箮飞速地飞去那处,正好寻到那间水榭,声音恰好停止,这里的每一间水榭都是一模一样的,故而叶箮便在门上做了记号,随即在二人赶来之时,叶箮正要推门进去,却被慕容悦制止了,她看着二人道“天时地利人和,此三者缺一不可,我们现在要做的仍是等待” 叶箮疑惑道“等” 段念风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不会太久的” 叶箮顺着他的目光道“莫非看着月亮就可以知道何时会刮风吗” 慕容悦看着月亮,道“不错,月亮的位置与地支十二个时辰运行有着紧密联系,当月行至某一星宿时,就会发生天象的变化,只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吹来东风” 果然,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又起了一阵风,慕容悦看着叶箮和段念风道“切记,不管里头是什么,千万不可以使用武艺” 叶箮点点头道“我知道” 可是段念风和叶箮刚进去,就看见一阵一阵的狂风扑面而来,在这除却风声似乎还有千万只猛虎狂奔而来,倘若不用内力前去抵挡,显然会在这里被这阵风所吞噬,可是二人依旧在抑制着自己,再看看一旁的慕容悦却安然的很,似乎全然没有看到他们所见的那些,段念风突然明白了那话里所说的含义了,他们虽是抑制,可是到底还是身怀武艺之人,若是只靠暗示自己来提醒自己抑制这些功力的使用在这阵内依然是遇强则强的,于是现下他闭上了双目,让内心保持镇静,随即跟叶箮说了此事,果真再睁眼之时,已然来到了尘世之中,四围芬芳蓊郁,夹着湿润的水汽,天际晓星即将沉落,不过回来的地方却成了最起先自己待着的阁楼之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尘世之内 慕容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方才的死里逃生,现下的安然无恙,怎么不让人激动呢,她拉着段念风的手灿然一笑,那么生动而明媚的笑容,就好像此刻正要升起的日出一般,经历了那么漫长的黑暗,他似乎也被这份明亮所感动。 但是也只是须臾的变化之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的脸别向他处,慕容悦也被这冷漠拉回了尘世,只有叶箮仍然嬉皮笑脸道“千月,方才还未问你怎么会在那密室之内,现在细细想来,你原来是这宫中之人” 慕容悦看着二人笑道“既知道我是宫中的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们来宫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叶箮道“我二人从头至尾就是为鹿参二来,若非你给了我们错误的信息说不定我们早在路上便可以将它截取,何须白白来这儿一遭” 慕容悦笑道“若只为了盗取鹿参,那为何你们会出现在那密室里头” 叶箮道“还说呢,我们前去之时便发现那不过是株假的,出来之时众人便道黎扬丹死了,宫中守卫也森严了起来,不得已逃到此处,却在偶然间落入了那密室之中” 这时,绿华阁之外一阵兵刃的铿铿声响传来,以林无未为首的一队人马显然也注意到了此处的响动,慕容悦探出头看了看道“糟了,外头可是林无未,方才听四哥说派他在这块区域搜寻” 叶箮道“这绿华阁不是说外人不得进入吗” 慕容悦道“那是在平日里外人不得进入,可是今夜进了贼人,况且林无未乃是四哥手下的得力之将,出了名的石头性子,除非是疑犯的踪迹,其余的,你就是想让他有其他的想法都不太可能” 可看看这四周围一目了然,莫说是要藏两个大活人,就是要藏在物件都难。 慕容悦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且去试试看能不能挡住他” 正欲出去,外头的人已然上来了,慕容悦赶紧走出门去,打了个哈欠,故作倦容地看向林无未道“你来此处作甚” 见是慕容悦,林无未便将手里的佩刀收起,俯身行礼道“属下该死,不知在里头的原是悦公主” 慕容悦伸伸懒腰,道“无妨,本公主在此看看风景,稍后也要回去了,你跟我四哥可找到人了?” 林无未道“还未,不过四王爷命下官来此处搜寻” 慕容悦道“此处你不必寻了,本公主自方才一直在此,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说着,便要返回去,可林无未却并未有撤退的意思,便转身道“你还杵在这作甚” 林无未行礼道“请殿下见谅,倘若不完成四王爷的吩咐,臣实在无法回去复命,况且殿下在此处,下官便更加要护着殿下的安全,还请殿下允许下臣前去搜寻一番,也可叫大家放心” 慕容悦道“怎么?听你的意思莫非是怀疑本殿下窝藏犯人不成” 林无未道“臣不敢,您可以继续进去休息,属下等在外头等候即可,待您离去之时,属下再进去搜寻” “本殿下不回自家寝殿,而在此处,本就是图个清静,你们这么多双眼睛在这盯着,叫我怎么休息” 林无未却并未有丝毫要离去的样子,而是俯首道“请殿下见谅,实在是今日这要犯非同小可,贼人敢在天子眼下杀人,实在是目无法纪,加之使节在此,倘若不将贼人绳之以法,不是平白叫人小视了我们泱泱大国的纲纪,所以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他说的竟叫慕容悦连任性刁蛮都使不出来了,林无未就是块石头,而且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慕容悦随即只好退步道“罢了罢了,你要搜就搜去吧,也免得说本殿下有私藏疑犯的嫌疑” 绿华阁不过那一方小小的阁楼,一进去便是一目了然,可他话说到这份上,若不让他去搜寻,只怕他不但不会离去,还会把四哥招来,凭他二人的实力,若要一搏可是毫无机会的。 这时,从屋檐上却闪过一黑影,在漆黑的夜空下看来并不清晰,但人多眼杂,有一眼尖的侍卫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便都望到了那处,那人听到动静,一溜烟便在须臾之间没了踪迹。 众人皆要追寻,林无未道“等等,我们刚说要搜寻,便来了一贼子,这里头说不定还藏着更大的贼呢”说罢,便令了一伙人前去搜寻方才的人,另一群人则跟随自己前往绿华阁搜捕。 待将绿华阁上上下下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手下来禀,方才的那人影窜进了使臣的宫内,林无未蹙着眉道“莫非是他们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随即看向慕容悦道“殿下,方才得罪了,微臣还有要事,他日再向殿下赔礼” 慕容悦点点头,看着他们一队人离去后,自己再仔细瞧了瞧,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是逃走了”刚说完,就见段念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吓了一跳,随即道“就你一个吗,叶箮呢,你方才是躲在何处,怎么逃过了他们的眼睛” 段念风道“我让他先离开了” 慕容悦看向他道“这个时间,恰好是守卫换岗之时,凭你俩的轻功确实是溜出去的最好时机,那你呢,为什么不离去” 段念风看向慕容悦道“真正的鹿参,想是在你那吧” 慕容悦点点头,坐在一旁道“是在我这儿” 段念风道“说吧,你要如何才肯将它交于我” 慕容悦本是打算将这株鹿参偷走,随即交于这二人,也算报了他们的救命之恩以及为那日的错消息的赔偿,可是他如今既提出了可以交换的条件,她自然也是不能错过的,于是忖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道“财富权利我都有,想要去惩治谁也自有他人,细细想来,当下似乎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这样吧,这鹿参我给你了,至于这条件就先欠着,待来日我想到了便会去同你讨要,到时你可不能赖了此事” 段念风道“若是我能力所及,我自当兑现” 慕容悦点点头,随即便在绿华阁的一盏看来极为精美的小宫灯中取出了那株鹿参,递于段念风之时,道“我也不喜欢听过多的解释,我只问你一次,黎扬丹当真不是你二人所杀” 段念风慢慢靠近,看着她道“我说什么你便会信吗” 慕容悦被他瞧得脸色发烫,本能地向后退了退,边说边退之间双脚踩地却险些跌落,好在段念风过去拉住了她的手,随即道“悦公主,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 慕容悦现下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脸上烫的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赶紧起身推开了他道“公是公,私是私,纵然你救过我,可是本殿下作为公主,若是涉及朝廷律例的,也断然不会偏私” “你既认为是我犯下的,莫非是有什么根据吗” 慕容悦道“在黎扬丹的身上曾被发现一片花瓣,那花瓣便是这株鹿参所有的,而且还是在他死前留下的,故而死后才会浸在血泊之中,可见定是在他死前与凶手见过面,而这花自昨日被我放在此处就无人动它了,且若非本公主亲启机关,是不会有人知道它在此处的,我自然是不可能杀黎扬丹,与这花瓣相似的似乎叶箮手里可还有一株,黎扬丹是被人用掌力一招致命,他是习武之人,杀人者却可以在大内之中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将他杀死,这世间能够做成此事的能有几人,这么多的巧合叫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来这儿的目的” 段念风笑道“这案子看来好像还真是如此” 慕容悦看向他道“所以你是承认了吗” 段念风抬起头看向她淡淡地说道“不承认”像是轻描淡写,声音就像羽毛一般没有一丝的重量,更加没有过多的解释,好像她信或者不信都是她自个儿的事,与他毫无干系。 慕容悦点点头,接着便将鹿参交于他道“方才听林无未说此处是最后一处地方,若是没有便不会再寻,想来再等些时辰守卫便会散去” 段念风看向她道“这么轻易就放我离去吗” 慕容悦坐在一旁,看向他笑道“不然呢,若果真不是你我也没必要让你被人抓去,若是你,凭功夫我也是打不赢你的,何必自讨没趣,再者说,你二人曾救我性命,如今我也算是救了你们的性命,也算是相抵了,来日倘若查得确实是你们杀的人我也不必再有所顾虑了” 段念风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鹿参道“你这算盘打得倒精,但是倘若我没有猜错,该是你自己心里也不想这案子过早地就解了吧” 慕容悦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心虚,的确,这案子倘若早早解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得去着手处理当年陈贵妃的案子,这本是皇家内部的事,且牵连甚广,若在平日,查清事情原委,将她的身份恢复倒也罢了,可若是那异国王子在此那处理起来就有些棘手了,毕竟涉及皇家颜面以及国家纲纪,可这番心思竟被他所看透,仍叫她不免疑惑,于是看向他道“哦,何以如此说” 段念风道“没什么,我也不喜欢管人闲事”见他转身欲离去,慕容悦才想到他的玉佩还在自己这儿,于是唤住他道“等等”待他转身之时,才发觉自己原来将它放在了寝殿之内,于是便道“那日在树林你的玉掉在地上,被我拾到”随即尴尬地说道“可我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寝殿之内,要不你在此处等着” 段念风道“那块玉啊,我昨夜见到了” 慕容悦道“昨夜?什么时候?” 段念风道“就是你喝醉的时候,恰好从你衣袖里掉落,四王爷便将它拿走了” 慕容悦只觉得气氛更加尴尬,即是窘迫地朝他笑了笑道“昨夜的事,我全不记得了,可是有什么失礼举措”可这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自己都不想再回忆一次那场景,怎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段念风看向她,抿嘴一笑道“经过昨夜之后,你今日的种种,倒真让我颇感意外” 慕容悦只觉得现下倘若有一面镜子,她定会看到自己现下这般窘迫羞愧的模样,正不知道怎么结束这场尴尬之时,段念风道“玉佩就先放在你那里吧,不是说我欠你一个条件吗,待来日你将这条件告知于我之时再还给我吧” 慕容悦赶紧点点头,心里头只祈祷他还是快些走吧,他看着慕容悦又说道“若想好了条件,就将玉佩交给京城悬壶药铺的掌柜,他会将事情传达与我” 慕容悦继续低着头道“我知道了”随即便道“我这趟出来也够久了,青鸢他们若是寻不到我也该着急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便顾不得看他的神色,一人匆匆便下楼离去了。 段念风看着她脸红焦灼的样子不禁一笑,而在屋顶惬意喝酒的人却笑了几声,便将一壶酒投向了他,段念风纵身接过,道“可是查到了” 叶箮笑道“去偷了两壶酒,也算是有所收获” 段念风将酒扔向他道“那黎扬丹的死因又是为何” 叶箮道“你别说,那杀人者所用的功夫跟你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你素来不管这些事情的,今日怎么也有这份闲情去管这些不相关的事” 段念风看向他道“你不觉得今夜之事似乎是有人故意设局引我们入其中吗” 叶箮打开那壶酒,痛饮了两口,道“管他呢,这人不都是有利才聚,反正咱们今日的目的也是达到了,至于其他的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段念风睨了他一眼,道“你这满身酒气等会可别跟着我” 叶箮将空酒瓶往身后一扔,道“放心,凭那些小小侍卫想要追寻到我还差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惊蛰 二月初一。 再过三日就是惊蛰。惊蛰,书上的说法是“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一个人上了些年纪,时间就好像是弓上不得不发的弦,一旦射出去便是回不来了,三年五年尚且是匆匆转眼间,何况是这三日两日的时间,不过这三日却是难熬得很,再有三日,若是这三日段念风再不回来怕是就要回天乏力了。 这世间有万千的人,有万千的事,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所谓的人,所谓的事,超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便是与自己的生命不会有交集的。这类人是孤单的,因为孤单,生活的记忆之于他们就像是蜉蝣一般,日子从来好像是断片的,没有连贯性的,丁虞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是天蕖宫宫主,既作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天蕖宫宫主,便不免要承受这份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而且做得也已经很好了,若是换做了二十年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可以做得这么好,二十年啊,一个人的一辈子有多少个二十年,二十年前的她不过十九岁,生命就好比是一朵含苞的蔷薇,有着无限的憧憬,无尽的幻想,好似可以沿着任意一条轨迹翱翔的鸟雀,直到这飞翔的轨迹落到了苍南谷,她不知道于他而言,她的出现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出现对于自己绝不是好事。 这时,偶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虽是闭目养神,可也清楚这脚步声是谁,她跟着自己也已有二十载了,直到声音近了,她俯身说“您已经有数日未曾休息了” 丁虞凝依旧闭着双目,道“风儿还未回来吗” 路泉道“还没有,不过应该是快了,这孩子做事谨慎,从未出过纰漏” 丁虞凝点点头,道“他确实是个好孩子” 路泉微笑道“只是可怜了心中终究还是有事,不能活得快活” 丁虞凝道“我知道你这话的意思,可是若不是压着他,轻易让他入世,我想他未必能活到今日” 路泉一笑,道“宫主这些年对他虽说严厉,可实则终究是为了他好” 丁虞凝漠然一笑,道“是为他,也是为我自己,为天蕖宫找一个可以用的人,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们” “宫主说什么傻话呢”路泉看向她道“您怎会不在” “我只说如果而已” “没有如果”路泉看向她,继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一段有太多东西阻隔横亘的情感,如何能有善终,您实在不该再次犯糊涂啊” 丁虞凝此时方才缓缓启开双目,侧身而坐,一手支着头,眼睛虽是睁着的,却毫无焦点,好似在看一切,又好似什么都不配入她的眼,“人事总是如此,既要尝得甘甜滋味,便不免得忍受后来的群峰蛰刺” 路泉摇摇头道“既然你认命,便该彻底地信命,努力了这么多年,终还是如此,何不就此放弃” 丁虞凝抬眼望向她,道“你跟了我二十年,便该知道我的脾气,况且他如今还活着,他既然活着我便不能看着他死去” 路泉这二十年来几乎是寸步不离她,自然知晓,这三日是时间对于丁虞凝,就好像是心上悬在心上三寸的利剑一般,每过去一日,剑锋便降下一寸,若有若无地扎着人的心口,若说上一个十年是为相爱与相思,则下一个十年岂非可作为相守而言,这前后二十年的光景早已将她身上的戾气磨平,变得只剩款款柔情和一颗等待德愈加苍老之心了。 路泉不由得想起丁虞凝初次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已是五脏俱毁,气若游丝,她用尽了内力却只能维持他残存的一口气,众人都束手无策,直到那日白天刃来了,他花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在一番妙手施针之后,便让他奇迹般地苏醒,本以为已经痊愈,然而也只是须臾的苏醒后便再度陷入沉睡,白天刃早便告知于她们,此毒阴狠,加之他所受外伤太重,凭他之力,所可以做的也只是稍加抑制,让其安然蛰伏,只是每年莺初解语,微雨如酥之时它便有蛰伏妄动之势,他所配只要,只可保他十年,十年之内他可安然,自那以后,天蕖宫也好,丁虞凝也好,都发生了若有若无的转变,表面看来似乎依旧如故,可是从她选择了小鸠岛为天蕖宫的分处之后,就好像是把自己和天蕖宫也密闭在了这岛上。 此处乃是金陵城与京城交界的一处小岛,四面环山,虽是早春时节,然而此处却毫无一丝落英之色,除去天然的落霞雨雪,青山碧水,竟无半分人工存在的痕迹加以雕饰。而进入岛内,所见的也只是几棵苍天古树,老树与老树藤蔓交错,在树与树之间有一泉瀑布飞泻,不过这泉瀑布不但被密林遮蔽得极为隐蔽,而且水流之下更是一深不见谷底的崖,无人能看得见这谷底究竟在哪,哪怕是站在这瀑布之上怕是也会让人觉得寒意袭人。 叶箮和段念风以轻功打开藏于树洞内的机关术,藏于瀑布之内的是一个一山洞,洞内简陋得很,白天刃站于门口,看到他们二人,不禁大喜“你们可算回来了,那药引子可找来了?” 叶箮道“这是自然” 段念风将锦盒交于白天刃,道“你看看,可是这株” 白天刃小心接过,道“不错不错,我立即前去配药,两位公子既然赶到,那么请两位公子为我护法,在我配药期间万不能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段念风随白天刃进到洞内,丁虞凝仍在闭目养神,虽然披散着头发,却依旧是芳华动人风韵犹存的美艳之姿,那份安静叫她添了份柔和的美丽,可是在她睁开双眼之时,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那是一双足以叫你感觉到冰冷得比三日大雪更加刺骨的冷,她看着段念风,随即便起身道“白天刃都告诉你们了吧,你们俩此刻守在洞外,不管什么事,都不准任何人进入,若有擅闯者,不论是谁,杀无赦” 不管是洞内或者洞外,都是安静得很,虽是早春,可是在这千年寒冰床的周围是千年的寒冬,这种冷会让周围变得安静,这份安静让屋外小雨滴滴答答随同那眼悬泉瀑布合奏高山流水之声显得愈加清晰入耳。 诊治结束之日,二月初三,只听得屋外一声春雷,不久小雨便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鹰化为鸠,惊蛰已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白天刃擦了擦额间的汗,看着段念风道“今日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叶箮等不及他走出来,便是急切上前问道“现在可是痊愈了吗” 白天刃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段念风道“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根治方法吗” 白天刃看着远处,瞳孔似载着物又非物,最终还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叶箮随即看着里头,小声道“你同我师父认识多年,一定知道那人与我师父的关系” 白天刃道“这个,请恕我无法说,你也知道宫中的脾气,她若是不让说的事情谁敢多言半句” 叶箮走到他身旁,诡谲一笑道“暗示一句两句也不行” 段念风只觉得他这话还是一句废话,便干脆换了个问题问道“那么,这一次会诊过后再隔多久会再发作” 白天刃沉思了一会,道“这个,请恕我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或许是一年,十年,二十年,也可能就在一个月后” 叶箮搭着白天刃的肩道“什么意思,我可是听人说了,雾灵山的千年人参可是比凤毛麟角还要稀罕的东西,以你的医术配合这药无法痊愈也就罢了,少说也能维持个十几二十年吧” 白天刃俯身有些歉疚道“请恕我医术浅薄” 段念风扶起他道“普天之下,当真是无药可解,无人可解了吗” 白天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说道“或许有,但是” 段念风道“但是什么” 白天刃说道“那人本是我的师弟,不过他现下在哪恐怕无人可知” 段念风笑道“只要是活在这世间的人,便不难寻找” 白天刃道“那是对于尘世之内的人,可我师弟他” 叶箮笑道“莫非他已经得道飞仙了” 白天刃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也许他早已死了”正说着,却看见叶箮怀间掉出的一个璎珞穗,神情异样道“这是何物” 叶箮从怀间掏出一个带着璎珞的瓷瓶子,白天刃见到不禁失色,道“此物你是从何处寻得” 叶箮道“是前几日在雾灵山上拾到的,怎么” 白天刃说道“可否给我看看” 叶箮一脸茫然,将它交于白天刃,随后道“这瓶里本是有些药丸的,但是方才情急我便全部倒出来了”。 白天刃看了看那璎珞,随后打开瓶塞闻了闻里头,随后喃喃道“不错,是他,是他”随后看着二人道“此乃我门中之物,师父曾经为我师兄弟三人各配了属于我们的璎珞作为象征,这条便是他的,加之叶少侠方才所言,老夫可以确信定是我那师弟所配的,而且,这世间也只有他才可以配得此药” 段念风看着他,随后将目光转至叶箮道“方才在雾灵山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怪异,莫非那蛇就是因为此药才会那般” 叶箮道“不错,多亏了此瓶中的药丸,那条大蛇才平静下来” 段念风道“我就知道那蛇绝不会无端那么听你的话” “大蛇”白天刃道“什么大蛇” 在山顶,他们二人本是兵分两路寻找人参的,可是,雾气越来越浓了,最终二人在一处断岩旁相遇,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把整座山都寻遍了,然而仍未有所获。 就在二人要离去之时,在那雾气内,听见了信子发出的咝咝声,而且就在他们的身后,凭声音可以知道那肯定是一条巨蟒,只要一动那分叉的信子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二人吞噬,连地上的白骨都不如。 率先动的是叶萱,他飞身将大蛇的七寸抓住,随后将它引至山的另一处,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风,几乎是同时,段念风飞旋转身将崖上的人参取下,这两件事竟然是完全同步进行的,没有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然而他们都知道,对方的速度,对方的平稳力,这是七年里朝夕相处所练就的。 那确实是一条巨蟒,但是叶萱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这座山同它比较它更似山。段念风回过头之时着实也惊了一下。但是真正让他吃惊的除了这蛇的体积,还有它对叶萱的友好,不过才过须臾,叶萱居然可以叫那蛇乖乖的躺在山顶,任他惬意坐着。 段念风对此事本是一直存着疑虑的,现在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使它安静下来的原来是这药。 白天刃道“二十五年前,他曾配过同样的药,我思索了多年也无法配出同样的药” 叶萱道“此药,究竟是何功效,竟会让那巨蟒变了性情” 白天刃道“这个,本是我门中禁术。此药,可以让世间之物产生迷幻之象,对于畜生,也可以让其温顺下来” 叶箮拿过药瓶闻了闻道“好像也没有那么神啊”这话刚说完,便觉得神色眩晕,眼神迷离,白天刃赶紧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道“方才在山顶,是因为烟雾缭绕,你们都能够用内力抵制住外来的药粉,可是现下若是吸了药粉便会出现迷乱之相” 叶萱拿过此药笑道“妙哉妙哉,世间竟有此种之物,倒真是便宜了那巨蟒了,早知道我无论如何也该留下一些的” 段念风看着白天刃道“你这师弟,我倒从未听你提起过” “都是往事了”白天刃道“他素来孤僻,与我也并不十分亲厚,我只知他叫云滇楠,本是我几人中最具天赋的人,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自认门中的医典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才能,故而将目光放在了毒药之上,偷学禁术,并研究毒药,而后竟然运用所学害死了门中弟子,故而被师父挑去手脚筋赶出去了,刚开始还有他的消息,可是二十年前他就销声匿迹了” 叶箮道“既然他医术如此厉害,想要找人为自己续上筋脉该是不难” 白天刃道“我也不懂,师父当日虽是愤怒可到底也狠不下心,我想凭他的医术,倘若第一时间为自己治疗也许还有得救” 段念风道“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他还活着,到如今该是一个手脚不能行的人,而且,一个曾经那么喜爱药草之人,即使这么多年他甘心默默无闻,但是我想他的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随后他又看着叶箮道“在那崖上你可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叶箮环抱着手臂,想了想道“还有一张地图,圈画着一些类似暗号的标志,不过我觉得去的人应该是逃了或者死了,因为地上丢弃的一切都显得仓皇得很” 段念风拿过瓶子审视了一番,说道“这可是北宋时期的汝瓷,价值昂贵,想想看,以他的医术这么些年倘若不是死了,就只有两种可能不为人所知,要么是就此隐世,若是这样,那他绝用不起这瓶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叶箮道“可若是被某个有钱有势的人所收拢,何以会让一个四肢不便的人前往雾灵山” 段念风道“只是一个瓶子,谁也不能说是他去的,何况时移世易,他如今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白天刃点点头,道“风公子说的在理,在这过程中倘若有需要白某人的地方尽可来找我” 段念风道“确实有一事”随后拿着那个带着兰草图案的天青色瓷道“这药瓶,本是您门中之物,只是如今我们手中只有这一样东西可以查访,故而还是需暂借些时日” 白天刃微笑道“这是自然”随后道“若无他事老夫就先行离去了” 段念风朝他礼貌性的点头,目送他走远,叶箮则恢复了他那副游戏人间的样子,飞身躺倒一棵矮松下,双臂枕于头,拿着那瓶子眯着眼睛道“段念风,你说就一个瓶子咱们真能找得到那人吗” 段念风说道“自然不是一个瓶子而已,你来说说究竟在那悬崖之上还发现了什么” 叶箮笑道“方才我不都说了吗” 段念风道“方才你所言分明是避重就轻,他也许听不出来,可想瞒我就难了” 叶箮笑道“那老头说得模棱两可,我看他分明就是隐瞒了一些实情,礼尚往来,我又何须和盘托出” 段念风喃喃道“确实,他隐瞒了很多最重要的东西”随后看着叶箮道“所以你方才一方面是因为他隐瞒而不对他说出全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云滇南是吗” 叶箮枕着头,眯缝着眼睛说道“说不上保护,只是不想让那老头知道得太多罢了”紧接着“你还记得那日在山顶处遇见的一堆白骨吗” 段念风道“自然,骨头发黑,显然是中了山顶毒气而死” 叶萱点点头,道“我们只看到了那堆有骨头的,便认定最大的威胁是山顶的雾气,可是后来在寻找人参过程中,我在山顶的另一处,又看到了两具尸体,根据雾灵山气侯和湿润程度,以及尸体腐化程度,我推测那两人死了该有一年半左右,而导致他们死亡的并非这山上的毒气,乃是一种类似柳叶状的暗器” 段念风道“柳叶状飞刀,说起来,江湖上使用飞刀的高手虽寥寥却也还是可以找出几位的,可是柳叶形状的,却是闻所未闻” 叶箮点点头道“不错,我总觉得在哪里也曾见过这种死法” 段念风道“我记得你昨夜在宫里也曾说过那黎扬丹也是死于这种飞刀之下” 叶箮摇摇头道“不,除了雾灵山和皇宫这两起,我一定还在哪里见过,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在面对死亡时是无丝毫反抗,让人一击毙命,我想杀害这两个人的若不是武功绝顶上乘的人便该是他们这伙人的同伴,” 段念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抬头道“或许都不是,你忘了白天刃方才所说这药的功效吗”紧接着看着叶萱道“这药,想来不是在他二人身上寻得的吧” 叶萱笑道“不错,这瓶药不是我在他们尸体旁发现的,而在他们丧生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张关于此处的地形图,其中竟有关于这蛇的记载,不过当时一心寻找老参,并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看着这药瓶怎么也并非俗物,便顺手拿走,后来遇见那巨蟒,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他们的目标既是它,想来定是做好了准备,于是我便将那瓶子打开,把药投进它的嘴里,不想它竟一下子温和下来了” 段念风听罢道“原来如此,那么他们的身份你可有头绪” 叶箮皱着眉头,说道“在他们周围并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两具尸体和一张地形图,我不知他们究竟是何人,但若我没有猜错,这批人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该是从京城出发,要返回的路也该是京城” 段念风道“何以见得” 叶箮拿出那张地形图,道“批注的这个地方便是京城,而他们这一趟的来处和去处都是以这条路线来规划的,这就说明派他们来的人就在京城的某个地方,而目的地也该是在京城” 段念风看着那张地形图,叶箮的分析是没有错的,只是这些人目的为何他现下确实还猜不透,而若要找到云滇南必定要找到这伙人的背后之人。 叶箮看着地图,随后又将它拿起翻来覆去,这实在只是一副在普通不过的地形图了,就是段念风也不曾看透这里有什么玄机。 叶箮看着半空的那张地图,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 段念风看着他道“你想到什么了” 叶箮在地上挑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边画边道“我想到在哪里曾经见过这飞刀了”话说完,在沙地上便赫然出现一枚柳叶状的飞刀,不大不小,锋刃尖利弯弯。 段念风道“那是在何时,何人所持” 叶箮摇摇头,道“这我倒不知,只是行走江湖之时,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右手手腕被这飞刀所伤,伤口深的直嵌入血肉之内,可见下手之人内心之毒辣” 段念风道“那么那人如今怎样” 叶箮应声道“死了” 段念风看着他道“可是被这飞刀所伤而亡” 叶箮皱眉道“并非,这飞刀虽狠,可是他到底是条硬汉,忍过了剜肉取刀之痛倒也可保住性命了” 段念风道“那是因何而死” 叶箮叹了口气道“他虽然本性并非好人,可怎么也算得上是一条好汉,只是此事之后,他就变得神情涣散,终日浑浑噩噩度日,终于在一日疾风骤雨之中被一群鼠辈杀死”随即看着段念风道“你可相信这世间有令人产生幻像之术” 段念风想了想道“幻象之术传说纷纭,可是很多时候机关之术配以药物便可产生这种效果,让人以为出现幻象,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紧接着他看着叶箮说道“你可是怀疑他” 叶箮道“不错,按着白天刃的说法,若只是平常迷惑人的药粉,以他的功夫断然不会被一个娘们所害,更加不会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浑噩度日” 段念风道“你何以确定那是个女子” 叶箮道“那飞刀切口的力道虽然深,但一个男子绝对不会有如此轻灵的力道,而且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脂粉气,想是在打斗之中遗留的” 段念风随即问道“可他可又说出害她那人是谁” 叶箮摇摇头道“这个,我问了一遍,他没有说,只说是报应,我也没有再追问了,不过,有一人或许知道他在哪” 段念风道“哦,是何人” 叶箮将那张地形图掏进怀里,道“明日我过去找他,宫主大病初愈,你就留在她身边坐镇天蕖宫吧”随即又道“还有白天刃,让他先留在此处” 段念风一直以为叶箮的心素来是在天蕖宫外的花花世界,故而绝不可能发现师父而今的病情早已步入膏肓。因为白天刃并未如实将她的病情告知于他二人,可是段念风一向心细如发,一早便也看出来了,可是如今叶箮能够如此严肃地说此事代表他也已经了解了此事。 段念风不禁道“你”路泉却在此时走来,看见段念风道“宫主有请” 叶箮摆摆手道“你先去吧” 路泉道“你才回来难道又要出去?” 叶箮笑道“这次出去我是有正事” 路泉道“你哪次出去不是说有正事,这次啊,说什么你也得留在这一段时日,何况宫主刚刚诊治完,你现在就出去,这可是说不过去的” 叶箮拉着她道“娘亲啊,我这趟出去可就是为了宫主” 路泉却不依不饶,拉着他道“我可不管”随后便随着段念风一同到洞中。 到了洞内,见丁虞凝依旧闭目调息,路泉便轻声道“宫主,风公子到了” 丁虞凝缓缓睁开双目,看见了叶箮,便道“我不是说了叫风儿过来吗,怎的叶箮也来了” 路泉赶紧道“奴婢知错,这就带他出去” 丁虞凝道“不必了”随后看着段念风道“风儿,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我就知道,风君遥的徒弟不可能这么没用” 叶箮看了看段念风,段念风的神情依旧,他随即疑惑道“您怎会知晓此事” 丁虞凝冷笑一声道“难道你认为在天蕖宫内还有什么事清可以瞒得过我吗” 叶箮俯首道“不敢” 丁虞凝看着段念风随即道“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一个人即便拥有了这一身武艺和权势还能隐忍确实不易,故而师父打算成全你” 段念风抬起头看着她,他自然不敢相信此事,丁虞凝随即道“我可以成全你,可却有一个条件:方才我已经听白天刃说了云滇南的事情,只要你可以找到他,治好了那人的病,师父便放手让你去报仇” 叶箮看着丁虞凝不禁道“可是,我们尚未确定云滇南是否还活着,况且” 叶箮还未说完,丁虞凝一个凌厉的眼神便看向他,段念风随即道“徒儿定不辜负师父所望,若是找不到云滇南绝不回来见您” 丁虞凝看着他,随后闭目道“四十日,我只给你四十日的时间” 四十日,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要想找到一个藏了这么多年不被人发现的人实在非易事,叶箮本想替段念风再争取些时日,可是段念风却拉着自己已然应允退下。 叶箮看着段念风道“以你的细心自然明白宫主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四十日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段念风道“四十日,若是我要找个人也足够了” “段念风,我倒从未发现你是如此疏狂之人”叶箮看着他紧接着道“寻找云滇南之事就先交给我吧,你呢,也好几日不曾休息了,趁着这次机会,先好好休息几日” 段念风道“不,杀我双亲之仇不共戴天,如今师父既已应允,我自然要在最短的时日内找到云滇南,你只管先在此处照看师父,待查到线索再去找我也不迟” 叶箮点点头,看着他道“你打算何时出发” 段念风看着天空,道“时日不多,自然是越快越好” 叶箮看着段念风的一脸严肃,笑道“你甚少外出,虽说才智有余可经验不足,所以啊,我仍要叮咛你一句:任何时候都莫要强撑,倘有需要,无论何时都要只会与我” 段念风看着他,道“放心,少不得要用到你的” 叶箮看着段念风,他有着同他这个年纪这张面容不相仿的一份气质,太过成熟,就像是经历了万千人事,看透世事的睿智而凉薄的老者。 其实说到年纪,他反倒比段念风虚长了八个月,在他来天蕖宫之前,此处只有他一个孩子,宫主说天蕖宫与外界断绝,所以若非特别指令,是断然不能出去的,可是这里头的人皆是大人,而且都是有故事的大人,谁有时间去随一个幼稚的孩童玩乐呢,于是他自小就学会了自娱自乐,自己与自己玩耍,虽然看似没心没肺,过得逍遥快乐,可是又有谁能懂他心里的孤单呢。 直到那一年,宫主将段念风带进宫来,他心里欢喜得很,想着此处可并非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了,而且自己作为天蕖宫的弟子,有义务照顾这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小弟,虽然他不爱说话,且不怎么搭理自己,但至少有了陪伴,日子也就添了些许色彩,两个人在一块在这沉沉郁郁的天蕖宫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孤单了,段念风从不同他说起自己的事,他的仇人,他的家人,叶箮好几次想去问问他,至少他可以帮他,可是每问一次获得的结果都是他的白眼。路泉总说,别去提起他人的伤心事,一旦提起无异于在他心口又撒了一把盐,可他却觉得那是对于一部分人而言的,对于像段念风这种病入膏肓的人就得时不时拿把盐朝他心上撒一撒,说不定多撒几次就麻木了,就淡化了那份仇恨,如果说回忆如伤,那么与其盼望着不切实际的复原,还不如干脆将这疤痕扯得大一些,将它暴露出来,风吹日晒,久了自然就成疤了,虽然是难看的疤,可是到底是不痛了。 想到这些,叶箮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但是段念风并未捕捉到他神色的异样,他看向段念风又恢复了往日那张桀骜的脸,道“出去的时候去找关松吧,他也许会知道那女子的下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关松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何府内外早已芳草萋萋,仓庚喈喈,何府上下,大厅内外,前来之客多矣,细看之下,来往之人有江湖上人称一剑锁喉的白克因,也有用毒高手魏瑞之,断案高手花睿,一众之人高朋坐于厅间,不过这些人今日来此可并不是来这儿欣赏风景的,他们都是何耀显的儿子何正天邀请过来的,其目的,是为了要解决昨日书房之内的那封信。 信是普通的信,用的纸是松江谭笺,墨是上等徽墨,信上的内容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今青鸟传信,余容续陈:癸酉年丙寅月丙辰日”。 癸酉年丙寅月丙辰日,这可不是今日或者昨日之期,而是去年的日期,去年的正月廿七,对于常人而言这只是个普通的日期,可配上上头那句话,却足以让他大惊失色,一下子瘫软在那虎皮的缛上,信中所指日期,所述事件,他人不知,他自己却清楚得很,去年自己的儿子因为在平县强抢民女,而获罪入狱,审理此案的高鹏清铁面无私,竟连一丝情面也不给自己,一气之下他便让人将其一家全部灭口,而那无辜民女的一家自然也未能幸免,平县地处偏远,不是有强盗流寇为乱,且天高皇帝远,此事自然传不到京师,就算底下有些怨声,凭他的地位自然可以将其压下。 而今这人来信,他慌乱也并不慌乱,因为同样的信他已经接连收到好几封了,自三月之前,每隔一段时日他都会收到一次这种信,可是除了偶尔寄些信笺之外他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像是孩子恶作剧一般,可是任他如何去查竟然都查不到丝毫线索,那信就如同鬼魅一般,无数个夜里他都在梦中被那满身是血的鬼魅掐醒。 上个月就在他掐准了时间段在府邸里设下了天罗地网,高价请了江湖中所有出了名的杀手准备来个瓮中捉鳖之时,竟在眼皮底下叫人将他给救走了,他连个面儿也不曾见到。 如今,他又来了,依旧是来无影去无踪,那信就那么安静的躺在自己书房的桌上。而他所说的余容续陈究竟是何意思,是还有其他案子吗,还是对于此案他已有证据了。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用这种方式进行挑衅,究竟想做什么,是认定自己定然找不到他吗。 然而经过连日的疯狂追查,竟然一无所获,这无疑使他更加害怕了,何府的守卫素来是森严的,况且自处上个月收到信件之后,他就加强了防卫,府中之人更是草木皆兵,他竟然能够在这样的守卫下进出自如,这种惧怕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 四日前,他的门生赵鄂给他送来了一份礼物,本是一个十六七的女郎,生得极为尤物,虽然他如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对这样的一个尤物怎能不心痒,正当他要行朝云暮雨之事来放松之时,可是突然听得屋外一声动静,再看看那女郎,不知为何,看着那女子,眼中竟浮现出汩汩流淌的鲜血,那些死人之相竟然历历在目,仿若在他眼前徘徊,他可怕极了,于是在鸳鸯被里,不由自主地,把那十六七正直芳年的女郎生生地掐断了气息,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那是恐惧,是不解,是怨恨,他看到那双大大的,美丽的如同秋日里的潭水一般眼睛此刻就这么如同定格在那,就那么看着自己,吓得他从床上滚落,随后仓皇逃出。 他突然明白了那人这么做的原因,他是要把自己给逼疯,让自己时刻受着煎熬,可是他忘了,他是何耀显,绝不可能就这样被打败,他做事素来狠辣,且做事一向是不留后路给任何人的,但他可以确定,在这些被他戕害的人之中定然有漏网之鱼,可究竟是何人却毫无头绪,他杀的人太多,手上沾的血也够多了,所以真要细数只怕太难,何况他素来多疑,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真叫人白头搔首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今日,他召集了所有在江湖之中有声望的高手一方面来守卫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请人去调查究竟这条鱼在何处,倘若再不着手处理,他可以预见自己等不到和他会面的一日便会疯掉。 其中一人先开口道“何大人无需如此担心,想来那贼人定是无证据,想让您自乱阵脚,可惜今日碰见我们几个,相信他定然不敢再有所行动” 何耀显坐于厅中,道“倘若你们能够找出那人并且将其杀死,老夫承诺定不会亏待你们” 陈笑一听到赏赐,眼光立即拉直道“哈哈哈,太师见外了,我们与何公子关系匪浅,那贼人出信恐吓您,这不是明显和我们一众兄弟过不去吗,我们自然是不能放过他的” “五十万两纹银,只要做成了此事,老夫即刻兑现”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人的嘴脸和心思他自然是见多了,不提钱是不会心甘情愿给你办事的。 五十万两,这不得不让在座的众人吸了一口气,连何正天也有些惊诧,这实在不是小数目,这些钱已经够一个人一辈子的开销了。花睿上前道”太师快人快语,在下佩服,既然您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众人自当合力为您除忧,只是可否将此贼的相关线索告知我们” “若是有线索,老夫岂会劳烦各位”何耀显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倘若有任何线索怎会跟你们在这废话。 官钊道“太师,今日我等来此坐镇,相信那人定是不敢再放肆了”还未说完,只见何家管家何富贵急急忙忙赶到厅中,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何管家道“你确定就在刚刚” “自您昨日吩咐,我已让人里外埋伏得严严实实,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出不来,而这信更加不可置信,因为我方才正在打扫书房,一阵风吹过,我不过是捡了一张纸的功夫它就这么躺在桌子上了,若不是青天白日,我们真的要以为是” 何耀显怒斥道“是什么” 管家支支吾吾道“是那东西” 何耀显看着何管家,哼了口气道“将信拿给我” 何管家赶紧双手将信呈上,何耀显匆忙拆开信封,果然,还是那纸,那墨,那味道,那笔迹。只是信上内容却与昨日不同,今日的信上连半分多余的话也没有了,只有三个新的日期;甲戌年癸亥月丁巳日,庚子年辛丑月丁巳日,壬寅年甲子月丁酉日,末尾却添了一个陌生的日期,那是一个月后的日期,他看完信后颓然坐于椅上,众人自然是猜到了七八分,花睿看着管家道“何府内外各处可都有人看守” 管家道“这是自然,除非那人长了翅膀,否则绝不可能出的去” 花睿看着白克因道“我决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既然何管家如此笃信,我等就去查上一查” 白克因点头,随即就带着一众之人前去分头寻找,这一行人寻遍了何府内外竟一无所获。 自然是会一无所获的,因为他们面对的乃是关松。 关松,许多人听说过这号人物,但甚少有人见过他,因为通常等不及看见他他就已经消失了。就如同他的轻功一般,他的外在更可以说是特别得很,光看那外在实在不像是一个江湖人,至少不像是活在传说里的人,轻功本是清逸飘渺的,会轻功的侠士,并且还是江湖公认天下第一轻功的少年客,怎么也该是一个翩然公子,不想却是长了一张如孩童一般天真的脸,那张脸,那身形,本不像个练武的,可却也是个天生练武之才,那双眼睛,那份身手,这世间只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 现下的大厅只剩何耀显及其儿子,何管家与花睿四人,花睿看着何耀显道“太师,书信可否容在下一窥” 何耀显看着他,半晌过后命管家退下,自己想了想还是将书信递到他面前,花睿倒是聪明得很,所关注的点是信件的本身,对于内容却丝毫没有去看,仿佛是与自己无关,最后才将余光扫到这些字体上,随后将信件呈至太师面前道“其他几封可否让在下再看看” 何耀显让儿子去自己的房内将信件拿过来,随后看着花睿道“可有线索” 花睿笑道“在下确实是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还需要加以佐证” 何耀显点点头,这时何正天已经把几封信都拿过来了,上面的两封仍是雪白的松江谭笺,可见该是不久之前的,而压在下面的几封则已经有些发黄迹象。 花睿这次却连信封都不曾展开,自然,他对信的内容是完全没有兴趣的,而且何耀显素来多疑,倘若自己显示出一点点的好奇,那么此事过后自己必然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不过半柱香的时日,他便将书信悉数呈还,道“在下已查到线索,太师只要去查一查灵泉山庄之内,哪一处小筑之内近日有人订购了黄山毛峰并且采撷了兰花装饰屋内,想来便该知晓了” 何耀显不禁错愕,看着他不可置信道“这就通过这么几封信你就知道了” 花睿笑道“在下可以确定,这些信件,前四封是在同一个地方写的,第五封与第六封则是在其他地方书写的,虽然这六封所用书信的纸和墨是相同的,但是每个地方的墨都是略微有些诧异的,况且太师请看,相比于昨日,今日收到的这封,这信件之上竟还沾有一点茶渍,从余味中不难看出此乃黄山毛峰,而在第五封和第六封信的信封之上竟然淡淡的兰花余香,兰花香气浓郁,置于房内许久物件自然会沾有少许清香,与徽墨在一起,倘若没有留心去嗅自然也就闻不到这淡淡的差别之处了” 何正天继续问道“那你何以确定那人是在灵泉山庄” “现在并非兰花盛开的季节,而且京城当中适合兰花生长的地方本就寥寥,是以有能力在二月栽植兰花的怕也只有灵泉山庄了吧” 何耀显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可过后,又显得有些许为难。 花睿看着他道“太师可是有何难处” 何耀显沉思了一下,看着花睿道“你可有十成的把握确定人就藏在灵泉山庄” 这时,其他几人陆续回来,瞧他们的神情便可以看得出定然是一无所获,花睿作揖道“太师若是心中还是犹疑,就让我等去搜集到证据,届时再去追捕贼人” 何耀显想了想,说道“不,这次老夫要一同前去,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里的漏网之鱼,竟然如此命大,这次我定然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消我心头之恨”何耀显道,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缘由,另一个理由则是他忌惮灵泉山庄的主人,若非亲自前去交涉他日若被那人知晓,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灵泉山庄 灵泉山庄。这是京中一处供高雅之士进行吟诗对画,骑马射箭,弹琴歌舞之所。而所谓的高雅之士,自然是达官贵人之中的高雅之士,当然,也包括一些名动江湖的高雅之士,春夏之时,可来此地曲水流觞,投壶下棋论天下,秋冬之时,或煮酒试茶,或踏雪寻梅会佳人,而此处最独特之处并不在其他,而在于虽是一个园子,却被分为了好几间小筑,每一处小筑都有一个名字,且面积并不小。小筑与小筑之间互不相扰,因着独特设计,即使是在隔壁,即使是听力再好的人也断然无法听见里头的声音,这一设计无疑是最吸引人的,因为京城之中贵人多,越是身份显贵的,他们身上的秘密便越多,即使是没有秘密的,大多时候显贵的人总是会带动着一批显贵的人来此一掷千金,来作为自己身份的象征。 所以,虽说才建不过三载,却早已是京中妇孺皆知的一处场所,不过,却甚少有人知道这园子的主人是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能够在这繁华地段独独僻出这么大的一块地,且在短时间内就造出了如此或幽深古朴,或华丽奢靡的由众多小筑组成的庄园,何况还能不为人所知主人是谁的。不用想便知定然是身份尊贵且资金雄厚之人,故而在此,谁也不敢放肆闹事。而何耀显则明白它的主人乃是京城之内皇上胞弟六王爷。 京城之内,他自问自己还是很有分量的,纵然是在各个王爷之间他都能得他们称得一声太师大人,不过俗话说人善被人欺,这位六王爷虽看似谦谦君子,可实则却并非是个好说话的王爷,谁要是惹得他不快,莫说仕途之路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就是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所以在他面前,何耀显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逾矩放肆。 到了灵泉山庄,接待他们的是王文业,一个看起来便既稳重的人,看到何耀显,虽然明知来者之人的身份,却也没有丝毫的阿谀谄媚之态,只是同接待寻常人的语气一般恭敬尊敬。何耀显先是订了此处的一间名曰“三山映月”的小筑,随后便令花睿前去四处暗访。 这里的小筑其实也算不得特别多,但是每间房间都很大,而且想要在逃过他人的眼睛,在这几十间偌大的房间里寻找二月兰花就更难了,因此,花了一整日的时间几人才查到这人的线索,花睿便让白克因回禀已经确定了,来人便居住于“幽兰九畹”之内,只要确定前两日他也是居住于此便可以拿人了,何耀显听罢自然是不胜自喜。 花睿随即便命人找来王文业道“‘幽兰九畹’两日前是谁在此居住” 王文业却依旧毕恭毕敬道“这个,请恕在下不便告知,灵泉山庄的规矩是不可轻易对外透露客人的资料” 白克因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塞到他手中,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人说你坏了规矩” 王文业却并未瞧那银票,便直接推回去道“规矩便是规矩,想想若是今日开了这个头,日后他人都行此事,我灵泉山庄又如何立足于世” 白克因对他此举显然面上已有些不悦,既然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随即道“你可知我要查的那人是谁,若是耽误了查案你可担待得起” 王文业作揖道“自然是不敢,不过我们这的规矩,倘若是办案,请您将手谕呈上,能来此处的皆是富贵高贵之人,我等是得罪不起任何人的,但您若是有手谕或者圣旨一切就容易了” 花睿道“既是查案,自然是需要证据才可向有手谕缉拿犯人的,今日我等来此也正是为了查案”想了想,随后说道“既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是请告知前两日居住之人今日可还在” 王文业却还是那副笑脸道“请勿见怪,这个,我们也不能告知,几位若是无其他事,请自便” 白克因看着他,不禁气得满脸涨红,若在平时有人敢如此不给自己的面子,他早就动手把他大卸八块了,可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故而在此处他纵然觉得面上挂不住可也不敢太过放肆。 何耀显听说了这俩人私自前去,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打翻案上的茶杯,怒叱道“老夫不是说了,来到此地,没有老夫吩咐,不得擅自行动,你二人竟将老夫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吗” 白克因道“大人,我等也是为了快些寻到那人的踪迹,免得夜长梦多啊” 何耀显哼了一口气,道“夜长梦多,那你们倒说说,你们除了碰一鼻子灰,还查到了什么” 白克因道“这是自然,在下可以确定,那幽兰九畹里头住着的就是给您传递信件的人” 何耀显抬起头看着二人道“你们怎么知道的,那王文业不可能告知你们的” “要想知道又不止这一个渠道,这里的房屋收拾丫头都是七日换一次的,打发不了狗,打发打发小猫小兔可容易多了,那丫头是五日前到此的,五日来都是同一位客人,今日他不曾退订”白克因随即走到何耀显面前道“大人,我们现在已经确定目标了,就差进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人,若大人应允,我们几个就进去看看” 何耀显点点头道“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切莫让他人知道”随后看着花睿道“若不是万不得已别在里头动手,待查看之后就来告知我结果如何” 花睿点头应允,何耀显想了想又觉不妥,随后又唤住这几人眼神凄厉道“若是不得已要动手,记得斩草要除根” 三人眼神一交流,便当是心照不宣了。 黄山毛峰,兰花,徽墨,松江谭笺,而且小筑之外还有因练武时打散的木桩,这一切都在提示他们住在此处的人武艺不凡,所有呈现出来的证据都近乎完美。 花睿道“现下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送信之人,接下来就等着去请示太师下一步如何了” 魏瑞之眼睛一转,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先去请示太师,我负责留在此处等候,切莫叫那人有机会逃脱” 白克因冷笑了一笑,道“你不会是想趁着现在下毒,好独领赏钱吧” 魏瑞之无奈地笑道“太师都说了待请示之后再说,再说我怎么会独吞那钱呢,若是如此,你们会放过我吗” 白克因道“既是如此,那你倒说说你一人留在此处又是何道理” 魏瑞之道“你们想想看,从太师的眼神之中可以看见,他分明是惧怕这山庄的主人,所以就算现在去请示太师他也不一定能做出决断,反而是我们方才这么一番查看,如若那人回来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你们说他还会乖乖留在这里吗” 白克因道“可你留在这万一没等我们禀报,那人就回来你又该如何” 魏瑞之道“若是这样,起码我可以记住那人的容貌,你觉得他还可能逃得掉吗” 花睿看向他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魏瑞之见此,随即双手一摊,道“我本以为你们是完全信任我的,不想你们却认为我是要独吞钱财,好了,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么我就随你们出去,届时如何我就不管了” 白克因和花睿对视了一下,随即花睿拍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兄弟,哪有什么不信任” 魏瑞之哼了口气,松开了他的手道“现在是兄弟,方才你们怀疑我的时候可是半分没有想到我是你们的兄弟” 花睿看向白克因,朝他使了个眼神,白克因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他身旁,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瑞之兄切莫与我一般见识了” 花睿随即打了个圆场,拍拍魏瑞之的肩膀道“好了,咱们兄弟上下一心,还怕什么事情做不成的吗,瞧瞧,白兄如今都已经负荆请罪了,你就别生气了” 魏瑞之没好气地瞥了眼白克因道“罢了,也莫要说我小气,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行了,你们快些去禀报太师,我这边一旦看见那人的容貌便会设法离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六王爷 待他二人离去之后,魏瑞之冷笑了一下,看了看屋内,随即便在桌面那洁净的杯盏壁上涂上一层薄薄的毒液,这是他近日刚刚研制出来的毒,将多种毒虫身体内的毒液加以提炼,浓度之高,一滴足以要人性命。他当然是想独吞那些钱,太师说过,谁要了那人的命,这钱就归谁,若论智谋他比不过花睿,论暗器他比不过陈笑几人的配合,光明正大比拼更加比不过白克因,而这几人的嘴脸他是清楚的,都是爱财如命的小人,哪里会分自己一杯羹。 做完这一切,他心满意足地踏出步子正要出去,不想竟听到有脚步声朝这里走来,于是赶紧跳窗躲进小筑院内,蛰伏于窗下,一方面来观察那人的言行。 只见一前一后两人进屋,其中一个打扮华贵至极,身姿如玉,脸若白壁无暇。另一个随从则是威仪逮逮,手持一柄三尺长的配剑,面无表情。只见那位公子坐下来后却并无要品茶的心思,而是抽出了案上的一卷诗书之类的东西悠然看起书来,他不得已只有伏在窗下等候。 树香沁鼻,小院的昆虫在底下不住地发出虫吟戚戚的声音,不觉间已经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他等得不已有些不耐烦了。而那位公子却仍旧怡然自得沉浸在书香之中,半晌后,他终于开口道“九思,去沏壶茶来” 这句话让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全身贯注在那涂了毒液的杯子上,只消一口,一小口,他就可以得偿夙愿了,只见他优雅地拿起那只杯子,将茶水缓缓倒入,随后拿起又放下,看着九思道“这茶凉了,九思,拿出去倒掉吧” “是”九思说着便走近魏瑞之所在的那扇窗口,他迅速地飞身窜逃,九思的眼却远比他的身手更快,一见他飞窜而去,喊道“哪里逃”随之便飞身追去,不消片刻便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道“何人派你来此” 魏瑞之自然不会那么老实,他随手一扬便将攥在手上的毒针飞出,九思快速一避,那三根毒针就直直插进了院落的杏树上,趁着机会他赶紧跑走,九思将脚下的一块石头踢出,却被他猛地一躲逃过去了,可是身前却出现了方才那位公子,他用折扇将魏瑞之的穴道一封。 九思俯身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他看着九思道“不怪你,九思,对付这种人,你就要用比他更阴狠的招对付他” 九思俯首道“是” 魏瑞之虽被点了穴道,可是脸却可以自由活动,他恶狠狠地说道“小白脸,老子劝你尽早放了我,否则待我搬出身后之人只怕你会吓得屁滚尿流” 九思用剑将他的腿曲折,让他跪于地下,道“放肆” 那位公子却冷笑了一声,道“那你倒说说,你身后之人是谁” 魏瑞之笑了一声,说道“哼,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那人在庭院之内坐下,甚是惬意地笑道“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若是想要你死可比捏死一只蚂蚁来得容易” 魏瑞之想了想,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可听说过京城何太师之威名” 那位公子微笑地看着他道“哦,你莫不是要说是何耀显派你来的”。 魏瑞之笑道“不错,正是他派我前来查案的,所以奉劝你尽早放了我” 那人随后看着手下道“九思,你信吗” 九思笑道“看这人,怎么看也不是个查案的” “不仅不像,而且还是来下毒的”说着就命九思端来了那盏茶道“既是查案,想来这茶该是有妙用的吧”。 魏瑞之看着那茶,不禁有些慌了,看那人的样子似乎是有意将那茶拿给自己喝,是以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想着以何耀显的身份地位,把他搬出来怎么也能威慑他们,便道“你们若是不信,我即刻领你们去找他” 那位公子却道“不用,你只需要告诉我何耀显此刻在哪里,我自会命人找他过来,若你所说是事实,自然无虞,可倘若是假话,那么算上方才的,这笔账可也够你受的” 魏瑞之现下早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便道“‘三山映月’他此刻应该还在那里” 那位公子看着九思道“九思,你去把他找来,就说他有东西落在本王这儿了” “是”九思领命过后便兀自出去。 待何耀显颤颤巍巍进来之时,魏瑞之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虽被点了穴道,却兴奋道“何太师,我们查出来了,就是此人,想必其他人赶到了吧,只要他一死,您便可高枕” “住口”何耀显赶紧呵斥道,随即赶紧跪在那位公子面前道“六王爷,老夫实在不认识此人是谁,更加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魏瑞之看着何耀显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再听见他唤他六王爷,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方才要加害的究竟是何人,而何耀显现下的态度摆明了是要牺牲自己来保住自己。 慕容熙坐在院内的藤椅上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跟本王无冤无仇,没事找个人加害本王做什么” 何耀显赶紧赔笑道“王爷睿智,这人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指派来冤枉下官的,请王爷将他交于下官,下官定查清事情原委” 慕容熙道“你的手段本王还是清楚的,这人嘛,若是到了你手里自然是什么也兜不住的,但现下本王也闲来无事,不如就来见识见识何太师审案的手段”说罢就端着茶看着何耀显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何耀显呆跪在地上,道“审案过程难免污秽,王爷身份尊贵,怎可以看这等不堪之人的污秽之面目” 慕容熙道“本王都不在意,何太师何必担忧”随即将右手一扬,九思便将那杯茶端出,“方才那人在窗下盯了半天,就是希望本王能喝下这杯茶,本王倒是着实好奇这茶究竟有何功效,又是何人指派他来的,何太师可以开始了,若是有什么断案需要的利器尽管开口” 何耀显接过九思手里的那杯茶,弯着腰谄媚而老态地陪笑,看着魏瑞之只希望有个人暗中将他杀死,让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魏瑞之此刻动弹不得,自然是像一只等待被切割的牛羊一般,听着众人谈笑风生说自己该如何死,他已经知道何耀显不可能救得了自己了,只能寄希望与这位六王爷,于是赶紧道“六王爷,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啊,是何大人命小的前来寻找证据,小人有证据可以证明” “住嘴”他的话还未说完,何耀显就冲上前去欲将那杯毒茶灌进他嘴里,却被九思一记石子打在右手手腕,那茶便随之落地,只见被它所渗透之地,花草即刻凋零枯萎。 慕容熙摇摇头道“当真是狠毒至极”随即看着何耀显道“何大人,你说这毒茶若是本王方才喝了,现在会如何” 何耀显赶紧跪地,颤抖着声音道“王爷乃是居于万人之上的贵人,冥冥之中自然是有天神保护的,谁若要害您,那便是自食恶果,更是要下地狱的” 慕容熙笑道“所以何大人方才是要替天行道吗,还是要杀人灭口” 何耀显道“王爷明鉴哪,下官纵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加害于您” 魏瑞之不禁哈哈大笑道“何耀显,你这老狐狸,我本不想做得这么绝,可是你逼我的”随后看着慕容熙道“王爷,就是这老东西,就是他命我和花睿,白克因一起来您院中查探的,还说要将你碎尸万段,因为他最近都收到了好几封信” 慕容熙看着他们俩,饶有趣味道“哦,什么信” 魏瑞之看着何耀显惨白的脸,觉得解气而舒爽,道“一些足以要了他性命的信”正说着,后背却被一把利刃直直穿透而进,他想开口,那把利刃便被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汩汩渗透而出,锥心的疼痛感叫他说不出一句话,而那人却是眼睛都不眨地死死盯着自己,就像猎人盯着猎物一般,那双如鹰一般可怖的苍老的双目。 伴着他闭上双眼的瞬间,何耀显也松了一口气,这利刃是从围墙上直射而来,如今行刺的人见得手便立即撤离了,九思正要去追,慕容熙制止道“不必了”随即看着何耀显道“看来你当真是当太师当久了自认为其他人都是傻子”随后将折扇一开,蹙眉怒目道“你眼中可还有本王” 何耀显听罢赶紧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道“王爷明鉴,这人的死跟下官可当真毫无干系啊”。 慕容熙道“别这么快就急着澄清,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想看本王若是要追查起来是否又要添你一条罪” 何耀显想了想,赶紧跪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到额头蹭的铁青道“六王爷饶命啊,此事定是有人怀恨在心,蓄意诬陷老臣的” 慕容熙道“你的为人本王还是有耳闻的,想要你死的人也是多了去了,好在本王也无什么损伤,只是到底还是弄脏了这地方” 何耀显听罢,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赶紧磕头道“是,虽然此人胡言乱语,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与臣的私怨弄脏了您的地方,下官保证立即请人清理干净,绝不会有一丝脏东西再污您的眼” 慕容熙拿着丝帕捂住口鼻道“这脏东西清理了倒是遮掩得过去,可这肮脏的话语不知太师觉得该如何清理呢” 何耀显抬起方才磕淤青的额头道“王爷明鉴,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对您不利的事情啊,王爷若是真信了那人的胡言,那下官情愿死在王爷手下” 慕容熙看着被吓得面容惨白的何耀显道“你可是这京中的太师啊,若是被本王草草了结是否于礼法不合呢” 何耀显笑道“纵使下官官位再高,在六王爷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下臣,能得您的训斥自然是下官的荣幸,怎么能和礼法沾得上边呢” 慕容熙道“何太师果真是巧言善辩啊,不怪能平步青云,可是你要知道,若是本王今日不高兴,想要这太师之位易主也并非难事” 何耀显赶紧磕头道“这是自然,这些年下官能够平步青云全仰仗王爷栽培” 慕容熙道“够了,本王从没有栽培过你,所以你也别谢错了恩,他日你若是被人兜出了错更别扯上本王” 何耀显赶紧说道“自然,下官自然是不敢” 而此时,九思禀报说何正天坐在屋外求见,慕容熙品着茶过后方才悠悠说道“请进来吧” 何正天看着跪在地上颓唐的父亲,随即赶紧跪于地上道“王爷恕罪,家父已经老迈,若是有得罪您的地方,我愿一力承当” 慕容熙却未正眼瞧他,将手中的那盏茶放回原处,随后悠悠道“何耀显,你这儿子倒没有白养,对你还真有那么几分孝心” 何耀显道“犬子自幼愚笨,今日竟能得王爷夸赞,想是他福泽之深” 而此时,九思在他耳旁说了句话。 慕容熙看着他们父子二人说道“行了,本王今日心情好,这事就不与你计较了,望你好自为之,同样的事情倘若再有一次,就休怪本王不念你是两朝元老了,把这尸体给本王处理了就退下吧” 何耀显跪在地上,听罢手上岑满汗水,赶紧道“不敢,多谢王爷”随后在何正天的搀扶下蹒跚地起身。 看他们走后,一旁的九思不禁道“方才那人马上就要说出实情了,王爷为何任由何耀显下手杀他” 慕容熙道“你可喜欢给人做箭靶” 九思道“自然不喜欢” 慕容熙道“本王也不喜欢” 九思想了想,随后道“确实,何耀显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下杀手,可是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在此处对您下手”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那老狐狸下手狠辣,想要杀他的人恐怕数不胜数”随后又看着自己房中的兰花,思忖道“看来他的目光不只是在何耀显那” 九思道“需要派人前去查吗” 慕容熙两指一伸,道“不必,坐山观虎斗即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封家姐弟 忽而之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盈盈之声“看样子我像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戏码” 一听这如银铃一般的笑声,慕容熙便已然知晓了来人,笑道“你不是素来不爱凑这些官场中的热闹吗,怎么今日对那老狐狸的事倒来了兴趣” 封枕函走到他面前,说道“若是他人倒也罢了,不过方才进来之时看见何耀显父子俩从你这颓唐地出去,就不免有些好奇了” 慕容熙满是戏谑道“你要是再早一些过来还可以看一出太师力战用毒高手的戏码呢” 枕函笑道“不过现在也不晚,你墙内有墙内的戏,我在墙外看见的也未必不如你墙内的精彩” 慕容熙手里握着折扇,一便把玩欣赏,一边道“这父子俩心狠手辣,不过老子倒比聪明些,做事也更绝些” 封枕函道“不是说还要些时日才回来吗,怎么突然改计划回来了” 慕容熙道“近期的京城可是热闹的紧,堪比世间任何一处地方,本王可不愿错过” 枕函笑道“京城的波澜可从未断过,也不曾见王爷留下来,到底还是悦公主的事来得有分量” 慕容熙笑道“那是自然,她可是本王唯一的妹妹,不过此番回来倒也不仅仅是为此” 封枕函双目疑惑道“哦” 慕容熙折扇一合,微微笑道“时日到时你自会明了” 封枕函看着他说话时璀璨的双目不禁为之所迷,那双眼睛迷离而又神秘,叫人永远也猜不透里头究竟蕴藏着什么。 世人都道六王爷慕容熙,自先王离世后便远离朝廷,整日在王府之中设宴听曲,饮酒作诗,实在是京城一闲人。 可是封枕函心里却明白得很,眼前这位俊美无比,高贵温润的六王爷可并非外人所描述的那样,当今天下虽说是二皇子慕容飞为帝,可是实则当今天下的实权却有将近一半在他手中。她是剑门世家封涯瑞的孙女,剑门世家是从不与官府王府为伍,可是自从两年前结识了慕容熙,便是让她与官府结下了不解之缘。 十六岁之前,她是封枕函,是封涯瑞的孙女,是出生剑门世家的江湖第一剑客的女儿。她的手,是可以弹出世间最美妙的琴音,同时,那双美丽的如同柔荑般的手也可以拿得起刀剑,武林之内甚少有人能够打得败她,封家成就了她,她也成就了封家的骄傲,故而她自恃不凡,而她自小也认定了她将来要嫁的也定然是个侠肝义胆的江湖人,绝不会参与到庙堂那些琐事之中,可是这世间之事,往往就是不尽如人意,每一日当你做好了计划之后,偏偏意外之事也随之接踵而来。 因为他是慕容熙,一个永远也不会让人看透的人,一个谜一样的男子,一个只要笑,便能够让世间繁花盛放的男子,对她而言,更像是毒药一般的存在。可是他对于所有人的态度好像都是一样的,同样迷人的笑容,看似那么温暖,那么柔和可亲,这种相同让她心中痛苦。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起码让自己在他眼里,和其他的人是不同的,就算是再累,再苦,只要看到他的瞳孔里盛着自己,那便足够了。 屋外的丝竹之音透过屋瓦不时传入庭院之内,慕容熙闭上双目,极是享受此间之音,随即道“这琴声确实曼妙得很” 那确实是一曲非常动人的乐曲,连封枕函也不得不为此刻屋外这一曲古琴曲而折服,这世间竟有人能够弹奏出如此的琴音,叫她忍不住好奇着实想看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可以弹出如此之绝唱。慕容熙显然也看出她的心境,便道“本王与你一样,也是好奇这世间还有人竟能够将这首曲目领悟的如此通透” 待出门循声走去之时,只见此处却是热闹得很。正值春季,阳光恰好,只见潺潺流水,满树繁花,落英纷纷,不少人在曲水流觞,下棋投壶,好不自在,如此浑然天成的天籁之音,它的弹奏者,竟是一个左右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此刻那少年依旧停留在那曲目中怡然陶醉,待一曲终了,慕容熙不禁为其鼓掌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人群当中一身着青衫的男子瞧着此处,笑道“这不是封家大小姐吗,今日竟也有此雅兴来此” 封枕函看向那人道“琴音勾人,但不知弹奏之人是何许人也” 那男子摇摇头道“我们方才还在讨论他的身份,你瞧瞧咱们这儿来来回回也就这些人,就算是有新面孔,个人一瞧也都是认识的,可是唯独这位公子,我们行走江湖多年,倒是未曾见过” 二人交谈期间,只见他行云流水般的拂过琴弦,收了最后的尾音,便示意身旁的书童收起琴欲离去,封枕函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琴乃是焦尾琴,作为乐痴,她岂会浪费这接触名琴的机会,于是便唤住了正欲离去的段念风。 段念风并未回头,而是他的书童道“我家公子平素不爱与人来往,姑娘若是有事告知于我便可” 封枕函不免有些尴尬,再看向慕容熙,他正饶有兴趣地看向那人,不过,与封枕函关注的点可不同,封枕函注意的是琴,而他,对弹琴之人则更有兴趣,这琴,乃是昔年蔡邕所有,不过早在二十年前匆匆一现过后就再无消息,听闻当年的弹奏者乃是一位世外高人,武艺更是超凡卓绝,不过隐居于山野,尘世之内无人可有机会再听得这脱俗之乐,而今竟在此处见得这少年,看向一旁的王文业此人是谁。 见王文业对他也是一无所知,九思便责问道“不知道身份的人你竟敢让他进来” 王文业低头道“只因他是与封家公子一道,故而我们都不敢拦着” “封家公子”慕容熙重复道,随即看向封枕函道“是赫子的朋友” 封枕函道“这,我倒是从未听他提起过”正说着他,就见封赫子从人群中走来,手里提着壶酒,看到段念风便唤道“段兄”可眼睛一瞥便也看见了自家的姐姐,于是走到段念风身旁看向封枕函便道“今日这里倒真是热闹,一下子聚了这么多的熟人” 封枕函走到封赫子身旁道“你何时添了这么个朋友,我竟全然不知” 封赫子笑道“姐姐你的心思何时放到我这儿”随即看向段念风道“这位,是我姐姐”接着看向慕容熙道“至于这位,我可不敢擅自介绍了” 而后看向几人道“这是段兄,前几日刚刚相识的” 封枕函听罢,走到他身旁,看着他仍带着些淤青的脸问道“这几日父亲可时常念叨着见不着你,你说说,是不是又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不敢回家” 封赫子顺势溜到一旁,嘿嘿笑道“姐姐放心,我怎么说也是封家子弟,不会给咱们家丢人的,至于惹祸嘛,你弟弟我一向是看见不平事就手痒”封赫子随即嘿嘿一笑,推着段念风到二人跟前道“不过啊,此次能在江湖之中交到段兄这样一个朋友也算是不虚此行” “弟弟,你原来是封赫子”段念风看向他似有些惊诧,封赫子随即拉着几人道“瞧瞧,我这儿带了上好的杏花酿,我们就别干站在此处了”随即看向慕容熙道“烦请您挑个好地方让我们几个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如何” 慕容熙看向封枕函笑道“他说得倒也在理,今日风光明媚,能听得如此之音更加令人神心布覆,兄台若是不弃,咱们几人便移步至杏花亭内小酌几杯如何” 段念风看向他点点头笑道“自然是好的” 行在路上,封枕函看着段念风道“我这弟弟,认识的人可都知道,他每交到一个朋友必然是要惹一桩祸,此次想来定是给这位段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吧” 段念风看着封赫子道“这倒没有,不过我认识他时,却不知道他原来就是封家二少爷” 封赫子赶紧夹在二人之间道“提到封赫子,世人都只说我是封家二子,我只想靠着自己的才能让我爹看看,我可不是在他的羽翼下不会飞的小燕雀,只要我愿意,我是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扬名于江湖的” 封枕函看着自己的弟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你啊,如果将这份心思花到封家庄去,也可叫爹爹少些操劳” 封赫子看向段念风道“段兄你说说,倘若你是我,你是更愿意一辈子就守着父亲的那份祖业,叫人说我是靠着父亲这棵大树好乘凉,还是想选择自己去开创一份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段念风道“我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之人,既不想接着上辈人的祖业,也没有你那雄心,所以你这问题着实不该问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凉亭小聚 说话间,几人也到了杏花亭。 慕容熙看向封赫子道“你方才说是替我们引荐,可是说了一堆,却也是模棱两可,到现在我们都还未知你这位段兄的名姓呢,想来段公子对于他方才的那番介绍也定然甚是不解” 封赫子将手中那壶佳酿开启,嗅了一口那味儿,随即便陶醉道“前车之鉴,你的身份名姓我可是不敢随便报了,至于我姐姐嘛,他既然知道我就不可能不知道我姐姐,而关于段兄,我看还是由他自己来同你们介绍自己个儿吧,我就来当个倒酒的小厮吧” 段念风随即看向二人道“他这话说得倒也是在理,在下段念风,虽是一个游手好闲之人,可是对于封家大小姐的才华能干也是略有耳闻的”随即看向慕容熙道“至于这位公子若我猜得不错,就该是这灵泉山庄的庄主,名动京城的六王爷吧” 封枕函同慕容熙面面相觑,随即封枕函便看向他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段念风笑道“从这位公子衣着打扮以及方才王掌柜的恭敬态度便可知你跟我们这些无名无实的人是不一样的,加之你对于此处如此熟悉,这杏花亭平日里是不乏王公贵族在此的,可你方才才说,现下便可以叫人将此处清得如此清净,若非你身份高于这些王公贵族,便只有这庄主方才做得到”随即低头思忖了须臾,又抬头看向他道“莫非,灵泉山庄的庄主便是个王爷” 慕容熙以手握折扇拍手道“本王就喜欢同你这样的聪明人交朋友” 段念风摇摇头叹道“今日这番出来倒真是叫人开了眼界,不但认识了名动京城的两大人物,更是连着知晓了江湖之中两大谜,这灵泉山庄倒着实是有趣得很” 封枕函道“这话,倒是我想说的,此番出来,不但看到了消失多年的上古瑶琴,更认识到了段公子的琴技,能够如此透彻地将人世的沧桑与美好完整饱满地寄托于琴中,这份情怀和心境怕更是世间无双” “封小姐好尖的眼睛,我这琴失踪多年,本以为早已淡出人们的眼界,不想还是被一眼看出来了,说来也是因着这琴,才可以将我的拙技加以渲染” 封枕函“琴是好琴,可公子的琴技也实在令人陶醉,听之竟让人流连其中,宛若在烟雾缭绕的瑶台山中,公子琴技高超,但不知师承哪位名家” 段念风笑道“算不上什么名家,不过是自小便喜爱玩弄这些音律,久而久之便能谈上几曲罢了” 封枕函笑道“公子方才弹奏的明明是‘潇湘水云’却能将琴中所传达的对于山水之乐显露无疑,虽全然没有郭老的那份悲伤之情,却有一份让人沉醉其间的情怀” 段念风道“瑶琴本就是寄托人心事,心若无尘,所弹奏的自然也是无忧无烦之曲,放眼当今,四海升平,你我几人坐此谈笑风生又有何心忧之事呢” 封枕函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一个无忧无虑,无欲无求的幸运儿” 段念风淡然一笑,“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既生而为人,谁可以无忧无愁” 慕容熙笑道“人生在世,新愁易积,愁乐总爱与共,难得今日我们几人有缘相聚,不妨就效古人曲水流觞,将心中所思承载于琴棋书画如何” 封赫子一笑,道“这就难为我了,你们几人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可我却不喜欢,我看哪,我还是先行退去好了” 封枕函一把拉住他道“难得见着你,还未说上三句话你又要走了” 封赫子一窜,便是逃了出亭,看着三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呢,就在这亭子里赏花品酒论世,做做风雅之士,我这个搭桥铺路的中间人就不在这儿煞风景了” 他的速度自是快的,一阵风过,人也便随风而去了,封枕函摇摇头,无奈道“都这么大人了,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慕容熙一笑,极是惬意舒适地躺着道“你这可是误会他了,他近来频频来我这儿,为的可不是什么江湖之事,而是风月之趣” “真的吗”封赫子作为封家之子,封枕函可没少为他的亲事而担忧,只是一讲到这个事情,他便跑得远远的,要不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而封涯瑞更加是不管子孙的亲事,是以一听说了这事,便是不慎欢喜,再看向慕容熙道“谁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啊,本王可就不好据理臆断了”继而笑道“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必事事再亲力亲为了” 封枕函看向慕容熙道“王爷说的轻巧,悦儿和赫子年纪差不多,也没见王爷不管不顾啊” “那可不一样,你弟弟呢,可是出来练久了,精得很,谁可以欺负得了他”慕容熙继而看向段念风道“你说说,悦儿跟他相比,可是差得多” 段念风一笑,手中的笔却仍旧于纸上游弋,不久之后便是一气呵成的一组书法。 于枢阳将笔架在砚上,看向慕容熙笑道“王爷大可以不必担心,殿下实乃吉人,就算是遇到了歹人,也自有天护,何况有六王爷在,谁敢伤得她分毫” 慕容熙一笑,看着他的书法道“一东一西垄头水,一聚一散天边路;一去一来道上客,一颠一倒池中树。”笑道“看来这风光景物尽收于你眼中,心若无尘,看物则自身也已入物” 段念风笑道“所谓景,随心境与眼界不同则所见之景必然也有所不同,同是面对着纷飞落花,多数文人念及此生,不禁岑岑落泪,感叹黄卷清琴总为累,落花流水共添悲。而东坡笔下却可为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是以同一景物,入了心便生出无限风景” “这倒是”慕容熙看向封枕函道“你所见的又是什么” 封枕函看一眼景物,思忖罢了道“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慕容熙旋开折扇,道“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于枢阳一笑,道“王爷想要的生活眼下不就在身边” 慕容熙道“本王现在虽像个闲人,然而若要获得心闲身适终归还是不能” 于枢阳道“心闲身适,与其说这是一种向往,不去说成是一种境界,一种豁达洒脱的境界” 慕容熙点点头道“有的人,纵然有淡然之心,却未必有淡然的资格” 于枢阳笑道“竟还有六王爷没资格做的事” 慕容熙道“拥有的越多,便失去得越多,束缚得越多” 于枢阳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世间之事不都是在讲求一个平衡吗” 慕容熙看着他,只觉这人不仅相貌非凡,琴艺非凡,就是谈吐言行也绝非尔尔,可如此一个人,在这京城之内竟无半分名气,倒是令他不免生疑。 恰此时,九思替他斟上了酒,于枢阳一笑道“桃李春风一杯酒,酒当真是好酒,诗也是好诗,不过这下半句江湖夜雨十年灯,不免悲情了,与今日之景倒是不相符” 封枕函端着杯中酒道“何必在意上句与下句,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在世,莫说十年后的事,就是明日会如何谁又能说得清算的准呢” 段念风笑道“封小姐说的是,是段某狭隘了” 封枕函看着段念风,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段公子可否应允” 段念风应声道“是为了焦尾琴吧” 封枕函点点头,道“我亦是爱琴之人,如今能亲眼看看这传世名琴,心中实在好奇” 段念风随即将一旁的琴交于她道“难得遇见一个如此赏识它的人,自然是可以” 封枕函抚着那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心疼,喃喃道“果真是好琴,可惜了,纵使蔡邕火种抢救,这琴尾到底还是被灼烧了一部分” 段念风看着这琴道“世间万物皆有残缺,或许也正是这残缺才造就了这把旷世名琴,想它若不是因着那场大火又如何能被世人所知” 封枕函点点头,随即轻拨琴弦,刚弹了三个音,却道“这琴弦” 段念风道“琴弦在三年前就断了,不过我一直未能找到与之相配的琴弦,故而宁愿让它缺少一弦也不愿将就” 封枕函此时对这少年是更加钦佩了,本是七弦琴,要奏出如此动听的音律已是世间少有了,而今这琴竟还少了一根琴弦,就是她,也是断然奏不出一曲完整的曲子的。她自幼懂琴,故而自然明白名琴需得好弦才能衬得出好的音色,否则,便是平白糟蹋了它,不过说道琴弦,她的家中倒确实有一根与这琴相配的弦,于是便道“你若是不弃,我那儿倒有一根上好的蚕丝琴弦,你看看可配得上你这把名琴” “封姑娘的琴艺可是冠绝武林,你若觉得可以的,那自然是有八成可能了”段念风看向远处,虽面上含笑,却无兴奋之情,就像这琴续不续都与他并无干系一般。 一坛酒,半日浮生倒也消遣完了,白日里热闹的人群也随着夜色将暮而退去。这三人各怀心思,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在这杏花亭谈笑了大半日也都欢笑着各自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月上海棠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 海棠花悄然爬上了木镂金刻的叶贝小院,曲径通幽,香气悠然此处故乃名曰‘月上海棠’,吸引他的地方本只因为此处清幽至极,不想在此处坐观天上月竟有一份独特的韵味,当真是月上海棠,静听花落。 面对这样静谧的夜,望着天上那一轮月,就像黑夜本是存在的那份神秘魅力一般,很多在白天隐藏着的本性在黑夜总是会显露出来,段念风不禁低头叹道“谁做冰壶凉世界,最怜玉斧修世界” 正要回房内,却发觉到屋瓦之上有一人,他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这明月光下还是将他的影子斑驳在墙上,是以段念风猛地转身同时从眼前的花树上飞出一片落叶,那人凭着轻功急速地闪过,随后道“是我” 段念风看清了来人便站定道“你来我这作甚”。 封赫子拍拍身上的落叶,道“这问题该是我要问你的,叶萱说这几日会有个人来找我,这人想必就是你了,先是在何府助我脱困,接着又是在此处让何耀显闹了个大笑话,这般助我,莫非是要随我去锄强扶弱” 段念风道“关松向来爱管世间不平事,但我可并非多管闲事的人” 封赫子道“也是,不过看你好像很了解何耀显那奸贼,怎么,你跟他也有仇” 段念风道“算不上了解,只是比常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封赫子坐在草丛之上,道“你似乎对每一个人都比常人了解得更多一些,就是前几日在何府,你也说比常人更了解他一些,你这种人所谓的一点,只怕是深刻得很” 段念风道“也不会,正如今日之前我对你的了解除却你是关松之外,倒真想不到原来你与封家二公子这个身份竟画得上等号” 封赫子道“封家二公子,外人都说我是个败家子,我呢,也乐得清闲,不过人这一辈子都在寻求一个心理的平衡和存在的意义,我就想看看脱离了封家二公子的虚名,我究竟是谁”他随即看着段念风道“我涉身江湖,世间至多不过七人知道我的身份,就连我的家人师兄弟都不曾知晓此事,今日倒是便宜你了” 段念风道“我对你的身份可没有什么兴趣,对你要怎么处置那老头也没有兴趣” 封赫子看着他道“我想也是” 随之便同他步入房内,看着桌上的那幅手绘的柳叶状尖锋上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确实是有事要你帮忙” 段念风见他不说话,瞧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道“看来叶箮的猜测没有错,你确实认得这人” 封赫子低下了头随后道“你要找人,莫非你也有朋友被她所伤” 段念风看着他的眼睛,想了想道“恰恰相反,我是想要从她那边了解到一个可以救命之人的行踪” 封赫子道“若是找人,又何须去找那娘们,你大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去找” 段念风看着他道“若是有其他途径我又何须在此漫无目的地寻找” 封赫子道“不过那娘们心狠手辣,若要从她嘴里挖出些事情想是要费一番气力” 段念风道“怎么,你怕了?” 封赫子哼了一口气道“我堂堂七尺男儿,会怕她一个娘们,我是怕她那幻术施展,你抵挡不住” 段念风嘴角淡然一笑,随即道“我倒是想要领略一下她那所谓的幻术是何风采” “不错,有胆子,我就欣赏你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封赫子想了想,笑道“可是那娘们毒得很,你若是轻易去招惹她怕是要把命折了进去,所以最好啊,想个法子在路上截住她” 段念风回头道“你好像很了解她” 封赫子道“单说她你可能不认识,但是若说她身后的组织你一定知道” 段念风想了想道“玄机阁” 封赫子点点头道“不错,就是玄机阁,朱雀门下的” 段念风道“难怪,说起来倒是你同门” 封赫子摇摇头笑道“我进入玄机阁的目的跟他们可不一样” 段念风道“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钱财而去的” 封赫子指着他道“还真被你说对了” 段念风摇摇头笑道“封家少爷生活所迫前去玄机阁,说出来你信吗” 封赫子道“那你就是不了解我,我说过了,我要看看离开了封家我究竟是谁,但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是需要本钱的,所以在缺钱的时候我也会选择去做些买卖,只要是不违背侠义之道,偶尔接一些任务又有何妨”他接着道“不过,后来做着做着,就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段念风看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他,他所说的有趣的事跟一个女人有关,他道“不管是封赫子还是关松,江湖上倒是从未听闻你跟哪个女子有过纠缠”。 封赫子望着屋外,月朗风清,是个好天气,他笑道“这可不叫纠缠,不过是怀了份好奇罢了” 段念风摇摇头道“情至深者往往容易坏事,一个人有了羁绊,就添了麻烦” 封赫子道“叶箮可能没有跟你说清楚,我是个不怕麻烦的人” 段念风转身看向他道“可我不喜欢麻烦” 封赫子道“我可以看得出来,你身上定是有一个大故事,不过我也知道,像你这种人是不会将心事轻易告知于人” 段念风道“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烦,既给别人添麻烦,也给自己添麻烦” 封赫子道“人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过程,就像你今日来找那娘们不也是在找麻烦吗” 段念风道“你错了,我找她是为了解决麻烦,只有解决了这个麻烦,我才可以去做我心中想做的事” 封赫子看向他道“知道城北的金员外吗” 段念风道“知道”随即道“她今夜在那里” 封赫子点点头,道“不错,你只要见着一个身着紫衣,面上挽着轻纱,手上执一长鞭的便是她” 段念风道“她的兵器不是那利刃吗” 封赫子道“若是使用那飞刀,今日你就不必来问我她是谁了”他随即道“我的身份说到底还是不宜出面,不过相信以段念风的身法也不需要我去锦上添花” 听完他的描述,段念风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霖花” 封赫子看看时辰,道“再有一炷香她就该去了,这匹‘鬼吹箫’日行千里,在夜间也可疾驰,你且带去吧” ‘鬼吹箫’段念风看向眼前这匹马,明明是匹赤棕色形貌昳丽的良驹,怎的起了这么个骇人的名字。 封赫子接着道“别看我,这匹马可是叶箮的,名字自然也是他起的” 段念风摇摇头,道“若是他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霖花 马之中以日行千里之马为上乘之马,人称之千里马,历史上真正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马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但是鬼吹箫当真是这凤毛麟角之内罕见的珍品了,加之脚力和眼力正值华茂,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与白日无异,就在这一阵阵呼啸的鬃毛和狂风之中,不消一炷香,便已到了城北,段念风是在离金员外住宅五里的一处客栈前停下,他将马拴在了城北的一家客栈,已是子夜,此地寂寥的很,路上除了打更的,便再无什么多余的人声了。 又过了一刻钟了,不知何处卷来一阵风,惹得尘埃四起,消了人的困意。 待尘埃退去,便见到一女子悠然步来,脚步如莲,珠翠声响,如鸣佩环,她的额间戴着一串赤色珊瑚,一袭深紫色轻纱半遮面,这些鲜艳的装饰衬得她肤色如乳般嫩白,虽只能见到半张脸,却足以勾人心魄,这女子,便是玄机阁毒貂蝉霖花,在江湖上的名号可是不亚于关松的,下手狠辣绝,而除了她,在她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男一女,因为她太惹眼,是以身后那二人便是成了衬托红花的叶子罢了,就像谁也不会去关注到两片毫无光亮色彩的叶子。 她逐渐走近,身后的两人见他却是丝毫不让路,那跟在她身后的女子便斥责道“好狗不挡道,想活命就滚到一边去” 段念风并没有理睬那人,径直看向紫衣女子道“出手吧” 她身后的那男子见他这般无视于二人,显然还是有些不习惯,怒斥道“找死”他正要动手,霖花道“住手”随即看向段念风道“天蕖宫的段念风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此番来找我作甚” 她的两个手下一听到他的名号,纷纷停了手,面面相觑,霖花看向二人道“你们先去金家把该办的事给了了” 二人一听到这命令,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赶紧逃窜离去。 段念风对于她认出自己倒没有太多意外,玄机阁网罗天下之事,对于她认出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意外,他看着那女子道“我不想浪费时间,只问一句,云滇南的下落” 霖花道“你对我知道你的身份,亦或者我的名字都不好奇吗” 段念风道“玄机阁的霖花,你的名号就是想不知道也难,至于我的身份,你若不知,我今日找的人也许就不会是你了” 霖花点点头道“霖花,不错,在穿着这身衣服,去杀人的时候是叫霖花,不过脱了这身衣服,我可就不叫霖花了” 若是寻常人,或许对于她的身份,她的挑衅多少有些兴趣,毕竟一个貌美的女子,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是一个惹人厌的对象,但是段念风不一样,在他眼里是无所谓美与丑一说的,是以在她还未靠向自己便已玉箫挡在她身前道“你急着要去杀人,我急着去救人,所以你还是早些说出他的下落,谁也不浪费谁的时间” “杀人,谁喜欢杀人呢,还是杀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霖花看着自己宛若玉葱的手徐徐伸展道“这双手,我还是更喜欢用来做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比如”她从怀中抽出一支玉笛,边吹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靠近他,直到可以闻得到他的呼吸声,她的笛声如银铃般悦耳动人,让所有听得人心上仿佛都续了一根弦,在心中随着笛音此起彼伏,随即她眼中起了一阵寒意,从宽松的袖管中便飞出一枚飞刀,她的速度宛若一阵风,段念风的反应就好似一场霹雳叫她猝不及防,只看见他迅速以双指错落接住,随即顺势将玉箫抵住她的咽喉。 霖花显然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她看着脖颈的飞刀,再看看清醒的段念风道“你不是” 段念风没有与她多说废话的机会,眼神凛冽地看着她道“说,云滇南在哪里” 霖花虚了心,低下头道“什么云滇南,我不认识” “不认识”段念风看向她道“这迷药是从哪来的,可别告诉我是你从江湖郎中那得来的” 霖花道“原来你要找的是制造这迷药的人啊” 段念风道“不错” 霖花道“我若是不告诉你你要如何” 见段念风没有说话,她便顺势往前靠去道“都说段念风是一个正人君子,如今却要对我一个跟你无冤无仇的弱女子下手,你下得去吗” 段念风顺势一挡,将飞刀正对着她道“给你个提示,你方才朝我施药的时候,我便将你的药给换了,这药我是没有吸入,倒是全叫你自己吸收了” 霖花稍一运气,却发觉自己此刻内力全无,半分内力也施展不出,她看着段念风喊道“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毒” 段念风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接着道“我是不会杀你,可是江湖上想杀你的人也不会少” “你”霖花停下步子,可是看他冷漠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惯常使用的那套对他来说根本起不上任何作用,便止着怒气,一甩手道“你知道天云山在哪吧,他的房子就在天云山山崖之中,不过那只是他的房子,一年中他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不在那所房子里的”她接着道“别问我他其他时间会在哪里,因为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山林里,也许是在某个集市里,也许是在害人,也许是正准备在杀人,毕竟他也是要生活的”霖花接着笑道“小提示,那老头住的地方可是危险的很,而且,他可不像我这么和善,只给你备了些药,你若是不经他同意闯了他的家,怕是要被不知名的毒蝎子毒蛇以及不知名的毒东西给毒死了” 段念风看着她,她实在是一个令人难以预测的女子,明明此刻刀就架在她脖子上,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慌乱,段念风解下了那匹马,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她道“你那次将我们引入皇宫又有什么目的,不会是为了让我们知道你就是杀黎扬丹的凶手吧” 霖花看着他笑道“本打算给你看一出好戏的,奈何出了些小插曲,这戏还未开场,不过”他看着段念风道“你还是需要感谢我吧,毕竟是我通知了你那鹿参的所在” 段念风骑在马上看着她道“若我此次能够平安回来,而且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我自会为你解了这药,可若是你提供的是假消息,那你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吧,毕竟江湖上想要杀你的人可多了去了”说罢便骑着那匹良驹扬长而去。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霖花在后头喊,还未说完,转念一笑,自语道“我们之间的事可没有这么早就散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求药 天云山,距离京城大约八百多里的路程,宿云解驳,山中的落日较之他处总是美得比较纯粹,纵然是在山脚,可是这么绮丽的霞光也还是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里的山路,迂回曲折,山峦重叠,骑马而上本就困难,加之山中气候湿润,且天快暗了,若是骑马而上终是不妥,所以早在山下段念风便下了马一路步行而上,沿着山麓走去一路上除却石块滑了些,山路倒也算得上平顺。暮色将歇,让云海和松涛显得有些许昏暗。 大概走了有十几里了,这里的路变得崎岖难行,他使用内力飞身而上,才发觉原来这才算是天云山,难怪他会选择居住在此,作为一个医者,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好的,有太多的药材植被松散堆积在这片土层。 在密密的塔松和紫荆花的罅隙里,隐隐地便看见了一处房梁的屋脊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他去的时候暮色已浓了,灯光是背对着自己的,好在今夜是圆月,让他瞧见了这乃是一片低洼地带,再看看那片土地上生长着的乃是红树c野慈菇c赤杨一类可生于沼泽地的灌木。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正思忖着,便看见一只泽鹬飞进沼泽地,随即进到屋内,可是不过须臾,便听到一声清脆而凄厉的鸣叫,它正被一只比它强大数倍的东西所吞噬,若只是虚无的房子,里面何以会有如此可怕的生命迹象。 他飞身到屋檐之上,揭开一片瓦片,正要查看,底下便传来一阵苍古的声音“既是来做客的,何必偷偷摸摸” 段念风道“前辈家的房梁太高,晚辈怕步上前头泽鹬的后尘” 那人笑道“哈哈,待在上面便是绝对安全的吗,你且擦亮眼睛仔细瞧瞧,这房梁上头可是我那些小宠物们最爱待的地方,他们一旦生气了可是连我也没法控制的” 段念风瞧瞧四周,的确,这里盘踞着很多的蜘蛛蝎子一类的毒虫,正洋洋得意地耷拉着身子吸取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这时,云朵笼罩而过,月光逐渐散尽,一只毒蜈蚣便好似看见了段念风,它此刻正在死死盯着他,而在它之后,一大群分布在各处的毒虫逐渐地聚拢,段念风正要动手,那老者道“既然是有求于我,便该知道些规矩” 于枢阳停下了手,在那群毒虫飞向自己之前,恰如一阵风窜入开着的小窗之内。 屋内,仅是一间房间和一个大厅,房间里暗着,似乎是没有人,唯有厅内亮着一盏快燃完的蜡烛,昏暗的灯火下坐着一个年俞四十的老者,他的双腿已残,坐在一把特制的木轮子椅上,两鬓有些许花白,他看向段念风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段念风道“来求见云滇南前辈” 那老者笑道“来找我的,那你倒说说,找我有何事” 段念风摇摇头道“我说了,我要求见的是云滇南,而不是你” 那老者看着他道“我就是云滇南” 段念风道“不,你不是” 那老者道“你既知道我不是,就该知道云滇南已经死了多年了” 段念风道“不,他还活着” 那老者看向段念风道“你这人,说的话好生奇怪,既然是来我屋内,却不是来找我,既然知道我不是云滇南,却说来我这儿找云滇南” 于枢阳看着屋里道“这里除了你,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那老者道“我的腿已残,凭我一人根本就出不了沼泽地,所以有个人照顾我这是很正常的” 段念风朝他飞过一掌,他猛地一躲,段念风笑道“你的腿根本就没有伤残,若是腿已经伤残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那般力量躲过我这一掌,而且你的手掌宽厚,老茧横生,且食指和中指处光滑,可见是常年练武和使用飞刀造成的,云滇南是一个医者,他的手时常接触药材,手上根本不可能有你这样的老茧分布存在” 那老者听罢笑了笑,随即站起身道“不错,我确实不是云滇南,但是你又凭什么认定里头还有一人,且那人才是云滇南” 段念风道“人可以说谎,但畜生是说不了谎话的,方才那些毒虫本是要向我袭来,看似是你说了一句话叫它们停下,可我却注意到在你说话时那些东西尚无动于衷,我注意到了他的唇动了那些毒虫便也停了下来” 里头的人终于出声道“老吴,你先退下吧” 段念风与他隔着一扇门,他不知道对面的究竟是谁,长得什么模样,更加无法确定他就是云滇南,可是若是按着白天刃所述,那么这个喜欢研究毒物,而且行径怪异的老者似乎就该是云滇南了,秦桑羽看向漆黑的里屋道“前辈想来就是云滇南了” 里屋依旧是漆黑安静,过了会儿,那人道“传闻天蕖宫的宫主只收一个弟子,而且这弟子乃是人中灵杰,今日看来倒是名不虚传” 段念风道“前辈久不入世,对于尘世的事依旧了如指掌,可见霖花这位手下倒是给您说了不少事” “霖花”云滇南摇摇头笑道“她可算不上是我的手下,而是老吴的弟子” 段念风道“前辈不收她做弟子,却肯赠药与她,看来这些年来老吴和您的关系一定很好” “这些年,若不是老吴,我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老头子早就死了”云滇南继而道“我不愿入世,更不想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毕竟,一个人有了名声总是件累人烦人的事” “晚辈明白”段念风道“晚辈此次前来是要请前辈前去救一个人,待此事了了,绝不会再出现,更加不会透露给一个人您的住所和身份” 云滇南道“这人,就是白天刃救了十年依然救不活的那个吧”他随即笑道“你如此费心救他,可知此人是谁” 段念风道“我不知道” 云滇南笑道“不知道,你不知道还如此尽心尽力” 段念风道“师父于我有救命之恩,她要救的人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莫非前辈也知道此人是谁” 云滇南吩咐老吴从柜中取了一瓶药给他道“给白天刃吧,他知道该怎么给他服用,我不愿与他相见” 段念风不知道他所说的‘他’究竟指的是白天刃,还是师父一直要救的那个人,但是他显然没有要同他解释的心思,待老吴将药递于自己之时,便直接道“屋外天色虽暗下来了,可是我们这是留不得生人的”他随即看看外头的天色道“山脚下往东几里有一家客栈,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夜再离去” 下山总是要比上山容易得多,就算是天黑路滑可是心情也是舒畅的,到了山脚下‘鬼吹箫’还在那里等着自己,他现下归心似箭,自然是顾不得休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归去 从天云山一路疾驰到天蕖宫,除却在路上的休息时间,总共花了两日。 叶箮一见到他,不禁吃惊道“这才二十日,你竟这么快就回来了”接着看看身后道“难道那人真死了” 段念风从怀里拿出一瓷瓶道“非也” 叶箮接过瓷瓶道“难道他有那般神机,竟然知道白天刃这些年来一直在医治他,还知道这病症何解” 段念风心里确实一直存有疑虑,不过既是有求于人,便不好再多做怀疑,便是先将药拿回来,反正白天刃在此,若此药并不对症,那么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这时,叶箮突然拍着脑袋喊了声“哎呀” 段念风转身看向他道“我竟然忘记了让您找到云滇南之后多给我几瓶那个药粉” 段念风看了他一眼,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叶箮道“那东西那么好用,行走江湖遇见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用这个,多好使啊” “那东西若是用多了,也是会中毒的”白天刃从身后道。 叶箮看向他道“这不就是迷魂药吗,能有什么毒性” 白天刃道“可知为何我师父将这药列作禁药,就是因为这药里头掺了多种至毒的花粉,此毒是慢性毒药,若是被施者被注入太多于体内,便会出现紊乱现象,甚至可能会心悸而亡,而施药者一旦用得次数多了,没有定期服用解药,也会中毒而亡,而且这解药一旦服用,就需终生服用,用不得断” 叶箮听罢,道“完蛋了,那我那次一整瓶全用了,白天刃,你赶紧给我诊诊,看看我还有救没有” 白天刃笑道“放心,上次给你吃的那个就是解药,你才用过一次,无妨” 叶箮笑道“我还说你怎么就研制不出这么好用的东西,原来是如此恶毒的药,不用也罢”随即将段念风寻来的药递于他道“你看看此药可是对症” 白天刃接过药,还未打开,便先看着段念风道“你见到他了” 段念风道“没有,他不肯出来相见,只说这药交于你,你自会将他治好” 白天刃点点头,正要转身而去,又看向段念风道“那你可知他如今可安好” 段念风道“我并没有见到他,只是瞧着他如今该是过得无恙” 叶箮道“好了好了,白大夫,你呢,关心你师弟我可以理解,可是如今段念风惜时如金地将药带回来可不是给你时间跟他说你师弟的事情的,你要不就先去调药,其他的事情等那人醒了咱们再说” 白天刃点点头,随即打开药瓶将里头的药粉倒出来一星半点,而后再仔细查看,道“是该如此,是该如此啊” 叶箮笑道“看来这药是对症了” 白天刃笑道“这药混合了十八种至毒毒虫药草,经过提纯而成,我从前只想着寻找解毒方法,却没有想到以这至毒去解他身上的毒”接着道“在下先回去研究这药该如何配比” 见他走后,段念风方才呼了口气,这几日他确实是太累了,故而一放松便飞到老树上躺着休息了,叶箮道“段念风,可以啊,我原以为没有我在,你这榆木脑袋定是开不了窍,不想竟这么顺利,说好的四十日期限,到今日才刚好一半的时日。 段念风闭着眼睛,道“我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顺利”他接着看向叶箮道“多亏了关松,对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叶箮笑道“之前在一家客栈一块喝酒喝出了交情,后来又去帮他救了他的心上人,我想着他们玄机阁不是号称无所不知吗,让你去找他看来是找对了”这时,外头的阿蓬拿了封信道“叶箮,该不会又是你的信吧” 叶箮转身去一接,笑道“还用想,难不成是寄给你的”刚要拆开信时,看向了段念风道“居然是给你的” 段念风转身看了他一眼,看他这神色不像是开玩笑,便要去拿,叶箮一闪躲,笑道“看这字迹清秀,想来绝不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随即便拆开信阴阳怪气地读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念罢看着众人道“这诗说的是啊一个女子见着了一个男子,一见钟情” 刚念完,几个弟子不禁交头接耳一笑,文竹趁叶箮得意洋洋之时,便从他背后迅速把那信交给了段念风,再看着那几个弟子道“他的话你们也信” 叶箮道“这内容虽说是少了几分真,可是确确实实是个女子,不信你们问他去啊” 文竹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啊” 这时,恰好路泉也过来了,文竹看着路泉道“路姑姑写的信字迹也自是清秀至极的,叶箮也没少收到她的信吧” 说话间,路泉已经走来了,看着众人故作生气道“都凑在一起做什么呢,若是叫宫主看见了,看你们不得受罚” 叶箮听罢便开始轰人了“好了好了,热闹看完了吧,都散了散了” 路泉随即看着叶箮道“你也先下去,我要单独和风儿说几句话” 叶箮看着路泉道“神神秘秘,连我都不能听” 路泉摇摇头,叶箮双手搭着胳膊,道“好吧,我回避” 待他走后,路泉看着段念风手里的信道“看来我这消息来得倒是准时,你可是要出去” 段念风点点头,道“有些事确实需要出去一趟的” 路泉看着如今已经高出自己许多的段念风道“你来天蕖宫也有十年了吧” 段念风点点头,“是有十年了” 路泉道“如今你已学有所成,宫主的毕生绝学也已悉数传授与你,宫主说你也是时候离去了,凭你如今的功夫,想来并不难对付那些人” 段念风道“我师父呢” 路泉道“她不喜欢离别,她总觉得分别是个不好的兆头,所以让我来告知你一声即可” 段念风点点头,道“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我今日的功力也是师父所赐,无论如何,天蕖宫都是我的家” 路泉替他理了理衣裳,道“你能这么说,我心里很欢喜,你和叶箮,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们俩虽然性格不同,可都是好孩子,尤其是你,你比他更懂得疼人和体谅人,只是你涉世不深,多年来一直是在天蕖宫,不知江湖人心险恶,以后又没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心里真有些不放心” 段念风朝她微微一笑,道“您放心,等我报完家仇,我就回来” 路泉亦一笑,道“想了好几日,本想劝你放弃,可想了想这些话说了也是让你为难,只一点,凡事一点要量力而为,不可以逞强,这一点,叶箮当真比你让我省心,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回来,不管是凤城还是小鸠岛,都是你可以依赖的家” 段念风心里蓦地泛起一阵感动,十年了,这十年来他一直都想脱离天蕖宫,想去报仇,可是真正等到了自己羽翼丰满了要出去之日,却发现自己原来是这般怀恋着这里,这里的一花一草都与他的生命融入在了一起,如今要离开这儿,心情竟是这般不舍。路泉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难过,拍拍他的背道“你与宫主真像,都是外冷内热的人” 段念风仰起头,像是害怕会有泪不自觉滴下,道“我知道,师父这些年虽对我严厉至极,管教森严,可是其实都是为了我好,若不是师父,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路泉看着他笑道“出去的船我已经让檀越准备好了,海上风大,记得披件外裳” 段念风看向路泉道“姑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路泉道“是当年害死你父母的人吗” 段念风道“当年师父派姑姑去鸾灯轩查看,姑姑在查看之后又去了一次” 路泉点点头“你很细心,是的,我当日第一次去的时候所见的只是这十大恶人被杀,你爹也死了,可是后来那里竟莫名起了一场大火,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再去了一趟,可是第二次去的时候我发现原本的十具尸体却是变成了九具” 段念风道“就是说,有一个人也许还活着,也或许,是那个人杀了其余的九人,自己再装死,然后等大家以为他们都丧生之后自己再逃走” 路泉道“但是那人绝不可能凭一人之力杀死其余九人,何况,他当时也被那一伙神秘人所伤” 段念风道“可知那人是谁” 路泉道“太华山白面恶鬼,午柏,如今,年纪该是在三十出头了,我查探多年,他如今已经换了个身份,也换了副面孔,名唤花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嫉妒的滋味 皇宫。 距宫宴结束已过去七八日了,虽说那夜的案子迟迟未结,慕容愔的那桩旧案一直被搁置着,但是她的身份早在五日前已被慕容飞宣告于众,暂时居住在了离“栖迟宫”不远的“碧梧宫”抬头不见低头见,连日来,这两宫之人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少。 慕容悦是了解自己二哥的,虽说他素来是仁爱治国,不过该有的纲纪还是有的,此番未经一番核查竟肯定了她的身份,她心中虽好奇此事,可是因着原先和慕容飞闹别扭故而堵着口气也不去寻他问个明白。 青鸢看着隔壁的慕容愔一大早便在房内练习舞蹈,自己个儿一大早就在门前打扫,说是打扫,可这火气却是大得很,采儿走过来被她扫的裙子上都布满了尘土,拍拍裙子道“这宫里可是日日打扫的,不需要这么卖力吧” 青鸢道“连日来宫里头的这股子乌烟瘴气也该要好好清扫一番了” 采儿笑道“你这话里有话”再看看隔壁,笑道“最近这位公主跟秦公子走得是频繁了些,说起来她不是和那位王子关系亲厚的吗,怎么又跟秦公子这么好了” 青鸢嘟着唇道“我看哪,她分明是想占着一个再搂着一个,秦公子昨日分明是要来找殿下的,可经过他们那愣是被她的宫女请了过去” 慕容悦在那面雕刻着双凤的青铜镜前试着新衣,淡淡地说道“许是他俩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吧,那案子不是说要着手了吗” 青鸢道“殿下可是想去查查” 慕容悦摆摆手道“别,我只是好奇同你们聊聊罢了,可没有半分闲情去探她的事情,所以你也最好老实些,可别做出什么丢我栖迟宫脸面的事情来” 青鸢不情不愿嘟着嘴,行了个礼道“遵命” 一旁的叶儿见她如此,不禁掩嘴一笑,道“你也真是,人家住在隔壁可没招你惹你,怎么你竟比殿下还要不快” 青鸢撅起小嘴道“我是不喜欢她” 慕容悦看向青鸢道“哦,她莫非欺负你不成” 青鸢道“那倒不是,不过合宫里的人都知道殿下和秦公子的关系,可是她却三番两次地召集秦公子入宫,不是说了解案情,就是要让秦公子陪她去赏花作画,这不是明摆着在勾引秦公子吗” 慕容悦看了半天,选择了一对带着长长流苏的发饰,再瞧了瞧镜子,总算是心满意足,随即才看向青鸢道“我再说一次,我与秦公子只是挚友,这便是我俩的关系,其次,本公主可是同你们说了,她的事情我可不想管,只要没惹着咱们,视而不见就好了” 青鸢低着头嘟囔道“殿下分明是口是心非” 声音虽小,可慕容悦却是听得清楚,她看向青鸢道“胡说,你从哪看出本殿下口是心非了” 青鸢道“整个宫里头的人都看得出殿下近日常常一人躲在房间里头沉思,可不是因为秦公子近日都不来寻找殿下您心里不快吗” 慕容悦听罢怒斥道“大胆”她心里近日是有些不快,不过这不快却并非是因为秦桑羽,而是段念风,可是自己又无法跟人说出来,一旁的采儿是机灵得很,一看见慕容悦变了脸色,就笑着道“外头春意正浓,殿下今日的打扮也与春景一般美丽柔嫩,我看我们也该出去好好走走逛逛,才不枉费了这大好的春光”再看看慕容悦道“也可叫人消了那些揣测之言” 刚走出去,就见慕容愔也正要出门,比起那日的华衣美服,她今日的打扮倒是素净了些,一袭青衫罗裙,配合着一支简单的玛瑙步摇,更是将她衬得面若芙蓉了。 她径直走到她跟前道“皇妹今日真是好兴致啊,这是要去哪里啊” 慕容悦手里扯着一枝花的花瓣道“这个啊,本公主还没有想好,你莫非有什么好的推荐” 慕容愔道“密尔仑王子先前进贡了一匹纯种的白狼,不但毛色漂亮,而且啊还特别大,现下正关在笼中,桑羽和皇兄想来也一定是在那里,悦儿若是没有想好去哪,不妨就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这话,任是谁听着都不会舒服的,青鸢可是个急脾气,一听这话便上前道“开玩笑,我们殿下什么样的珍禽稀兽没见过,就一匹狼还值得我们殿下移步前去吗” 慕容愔看向青鸢道“你这丫头好没有礼数,我跟你们殿下在说话,还有你插嘴的份吗” 慕容悦道“青鸢是我的丫头,她怎么样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倒是你,不是一直说等着替你母妃翻案吗,怎么,有了个名分便满足了吗” 慕容愔笑道“这事啊,皇妹许是不知,皇兄早已命大理寺着手处理此案了,秦桑羽也前去帮忙审理此案,相信以皇兄和桑羽的公正一定可以还我母后一个清白” 正此时,秦桑羽看到二人,笑道“悦儿今日打扮得好生漂亮,看来定是知道了你皇兄要邀你前去观看一只小兽了” 慕容愔拉着秦桑羽笑道“桑羽是亲自来邀我前去的吗” 秦桑羽一时不免尴尬,抽出了她的手道“我是来”还未说完,慕容愔便接着道“我们邀请悦儿一块前去吧,相信皇兄也一定想要悦儿一同前往” 慕容悦看向秦桑羽,秦桑羽走到慕容悦跟前,慕容悦朝他一笑道“不必了,听说你们最近走得可是近得很,相信你们俩多在我皇兄跟前晃悠一阵,有些事情我就不需要烦恼了”随即看着青鸢和岑芫道“今日天气晴好,正是个放纸鸢的好天气,且没了不相干的人咱们玩起来也可尽兴” 她自然是没有心思去放风筝的,只是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青鸢和岑芫在一旁放着纸鸢。虽然她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次观赏小兽而已。自己从前根本不屑参与,可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现下心里头还是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这份失落是来自哪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好像在逐渐地消失,这种感觉叫她觉得既失落又难过,连她自己都不禁问自己,她对秦桑羽到底是存了什么感情,若只是友情,何以会这么难过呢。 恰此时,一旁赏花的封枕函瞧见了慕容悦,便径直朝她走来,见她在发呆,便坐在她身旁道“悦儿” 慕容悦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封姐姐今日怎么也来了” 封枕函笑道“我进来看我表姐,见你发呆,可是在想事情”封枕函的表姐名唤画煖,乃是皇上身边的煖贵妃。 慕容悦将自己方才的事情告知于封枕函,接着抚着下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难过得很”她看向封枕函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秦桑羽啊” 封枕函轻拨了她被风吹散的秀发道“一个女子若是爱上一个男子,她的心,她所有的神色都会不由自主地告诉她的,可是你没有,而且你抗拒了他的爱,这就说明你的心里本没有他的” 慕容悦看向她道“那为何我会这么生气” 封枕函看着青鸢一个人欢乐地玩着风筝,道“悦儿,其实友情也好,爱情也好,这世间所有的情感都是会叫人习惯成贪心的,一旦得到了,便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理所当然的享有者,谁若要来分享,那便是在抢,尤其是当两人家世样貌皆在同一条线上时,若不争得头破血流怎能罢休” 慕容悦道“原来,归根结底是我太贪心了” 封枕函笑道“这怎么能说是贪心呢,人性本就是趋利避害,你与他自小一块长大,虽无男女之情,可是这么多年的竹马之交早已超越了爱情” 慕容悦抱着封枕函道“谢谢你”她随即舒展着双臂道“我现在心里可没有困惑了”接着看向她道“对了,岑芫去了灵泉山庄也有段时日了,她近日可好” 封枕函道“那你该去问你六哥,我又不是灵泉山庄的谁” 慕容悦拉着她的手道“封姐姐跟我六哥的关系别人不知我岂会不晓,你就告诉我吧” 封枕函脸色一红,转过身道“你吩咐的事王文业岂敢怠慢,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她” 慕容悦道“封姐姐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 这时,封枕函瞧见秦桑羽也已走来,便看向慕容悦道“我啊,还要去我姐姐那儿,桑羽呢,想来是过来负荆请罪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这时,秦桑羽也已过来,看向封枕函道“封二小姐今日也来宫中啊” 封枕函看着他道“嗯,听说你和那位新晋的殿下关系亲厚着呢,怎么不陪着她呢” 秦桑羽笑道“你这话里可是带着刺的,我近日可是不曾得罪你啊” 封枕函道“好了,我这根刺啊就不在这边惹得你不快了,先走了” 她二人聊天之时,慕容悦已经拿着风筝在放了,等秦桑羽看向她时,接着东风,风筝已经飞向了很高的天际,青鸢和几个侍女在一旁不禁拍掌欢呼,秦桑羽看着这样和谐融融的景象不禁笑道“还是你这里的气氛最是自然舒适” 慕容悦朝他一笑,道“那是,本殿下这可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三纲五常的礼仪”正得意地说着的时候,一阵风吹来,风筝眼见着便要落下,她“啊”的喊了一声,想要收,却是迟了,再看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秦桑羽跺着脚生气道“你还笑” 秦桑羽道“这风,可不是我唤来的啊” 慕容悦道“若不是你来与我说话,叫我分了心神,我哪里会一时失手”随即搭着双手道“我可不管,你自己去给我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青鸢见二人又恢复了打闹,不禁噗嗤一笑,慕容悦道“你这丫头,笑些什么” 青鸢忍住笑,看着她道“奴婢啊终于想到了秦公子何以会有今日的这‘智慧无双,学具韬铃,运筹帷幄之中,不费兵卒亦可决胜千里之外’的才能” 秦桑羽看着她笑道“哦,那你倒说说,是为什么” 青鸢拉着采儿,似与她述说道“因为啊,自小秦公子便是与殿下这么打闹来的,殿下素来粗心,每次丢了什么东西,都要拉着秦公子务必给她找出来,每次太傅留了作业,殿下都是把笔一扔,叫秦公子去给她完成,而且啊,还不能跟别人一样的,你说说,自小这么培养起来,想不成为一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查案高手怕也是难了” 慕容悦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自小就欺负他似的”随即看向秦桑羽道“可是明明,自小欺负我最凶的,就是你和我四哥” 秦桑羽作揖道“是是是,被青鸢这么一说,一方面呢,我要感谢悦公主的栽培之恩,另一方面,我也要跟悦公主道个歉” 慕容悦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本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也别说是我欺负你,这责任啊,虽大部分在你,可我也得担着些,所以本殿下就大发慈悲同你一块去找回来” 秦桑羽道“那就谢殿下了,瞧着方才它落下的位置,此刻该是卷到了紫苑附近了” 青鸢正打算跟上去,采儿拉住她轻声道“怎么就没有点眼力见呢” 青鸢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之景忍不住偷偷一笑,看向采儿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最机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风筝之风 “紫苑”慕容悦记得那个地方早已荒废,小的时候每次玩耍宫人们都不敢让他们去那边玩,一来是那里早已荒废,二来连着明月楼,说是风水不好,怕去了惹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自小那地方便被他们刻画得传神得很。不过她可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主,越是传神的地方她就越是想去,所以小时候就拉着秦桑羽去过一次那里,不过除了爬得老高的藤蔓和几株枯树外便再无什么风景了。 而现在重来此处,正值阳春时节,此处倒添了些新乔木,不过她的眼睛一下就发现了那只散落在灌木丛里的纸鸢,正跑上前去的时候,秦桑羽却抓住她的手道“这里的久无人打理,四周的花草有无毒性还不知道呢,看看这纸鸢四周可是生了一片老虎刺,你这冒冒失失的上前,还不得被扎到”随即放开了她的手,自己上前去将它小心取来。 慕容悦便坐在一旁,现在是开春季节,石栏旁的橄榄花已经吐出了小小的花苞,绽开了细小的白花,落在石板路上,就像是一副渐渐衍开的画作一般轻柔委婉,她不禁伸出了双手,接过了几朵随风飘落的五瓣花。 这时,秦桑羽已将纸鸢取来,慕容悦看见他手背之上方才被一些芒刺割到了,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接过了纸鸢,她看向秦桑羽道“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了” 秦桑羽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她笑道“怎么了”随即自己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方才我本来是去找你的,我最近是有去寻她,不过那都是案情需要,我得确认她是否就是慕容愔,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就跟她断了来往” 慕容悦摇摇头道“不是因为她” 秦桑羽笑道“那是为什么” 慕容悦道“哎呀,反正你就别对我好就对了” 秦桑羽摸摸她的额头,笑道“没发烧啊,难不成是被愔公主给气傻了” 慕容悦抬起头看着他道“什么” 秦桑羽转身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悦儿啊实在是这世间最最傻的傻丫头了” 慕容悦道“你才傻呢”见秦桑羽转身笑而不语的样子,她也顾不得其他,每一次他这么笑的时候必定是做了什么坏事的时候,她看了看四围,想到他方才抚着自己的脑袋,该不是又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什么脏东西吧,可是这里又没有镜子,她便将他拉过来道“给你个机会,快点把我脸上的脏东西擦掉” 秦桑羽听罢不禁一笑,接着一脸认真地看向她道“你的脸,不是好好的吗” 慕容悦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用手涂了涂石板上的灰尘,正要往他脸上擦去,秦桑羽灵巧一避,道“天地为证,我以我的君子之德起誓,我真没有往你的脸上弄什么脏东西啊” 慕容悦追着道“我才不相信呢,你可不是什么君子” 秦桑羽道“我,我不是君子那你倒说说看普天之下还有谁可以称得上君子的名号” 慕容悦笑道“当然是我六哥,在我心里只有我六哥才可以称得上君子”说着刚要往他脸上涂去,秦桑羽道“有人来了”便拉着她走向了紫苑旁的一处宅院内。 到了宅院之内,慕容悦松开手道“来就来吧,咱们为什么要躲” 秦桑羽道“我是借着要去查案子偷偷溜出来的,若是叫其他人见到了,可不是欺君吗”随即拿起一面铜镜道“来,你自己瞧瞧,我可没有朝你脸上弄什么脏东西” 慕容悦看看镜子,一枝春雪冻梅花,除却原有之姿,哪里还有什么脏东西呢,她点点头道“还真是我冤枉你了”可是下一刻,却把手上的灰尘涂向他脸上,随即跑开道“哈哈,虽然是误会,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本殿下这一手的灰尘也得有人共担不是” 秦桑羽拿起袖管摇摇头擦拭着道“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慕容悦一边笑一边瞧着这四周,道“这里,不会是昔年的明月楼吧” 秦桑羽看了看道“还真是啊” 慕容悦仔细地看了看这里道“说起来,宫中其他地方我都不陌生,可唯有此处,我却是从未来访” 秦桑羽道“十年了,这里除却尘埃,真是没有半分痕迹留下来” 慕容悦看着他道“对了,听慕容愔说你协同大理寺在调查此案了” 秦桑羽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事情” 慕容悦道“这案子,当真是一起冤案” 秦桑羽道“嗯,确实是遭人构陷” 慕容悦道“那陷害他们的主谋就是黎扬丹吗” 秦桑羽道“你可知道要避嫌一说” 慕容悦道“我可是公主,在我这可没有这一说法” 秦桑羽笑道“这跟身份可无关,若是来日出了意外,追究责任可是有理说不清” 慕容悦看着他道“小气鬼,不说就罢了,本殿下还不想知道呢” 秦桑羽转向一旁,叹了口气道“小气鬼,哎,我这本有一个好消息要透露给你的,既然我是小气鬼,那就小气到底吧” 慕容悦也转身看向他笑道“什么消息啊” 秦桑羽道“刚才可有人说我是小气鬼,还说我不是正人君子啊” 慕容悦看看四周道“谁啊,谁说的啊” 秦桑羽看着她道“是啊,是谁说的” 慕容悦笑道“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不了解秦桑羽的人,下回我若是遇见她啊一定会跟她说清楚的”随即拉着秦桑羽道“你就告诉我吧” 秦桑羽咳了一声,道“过两日是十三,你四哥打算在西郊灵川进行狩猎” 慕容悦将纸鸢一丢,惊喜道“真的吗,我四哥竟举行狩猎赛” 秦桑羽道“虽说去的都是王公贵族,但若是你皇兄不同意你去,那也是空欢喜,所以,你这几日还是表现得好一些吧” 慕容悦笑道“知道啦”随即看向他道“等等,这么说的话,那慕容愔肯定也会过去了” 秦桑羽道“放心,她那日一定不会去” 慕容悦笑道“也是,我四哥设下的赛事,若没有邀请她,她自然是去不得的”她想了想随即道“要不,把岑芫一块带上吧,你等会出宫的时候就跟我六哥说一声,我都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 秦桑羽笑道“遵命,但是有一点啊,既是在灵川围场就只可以在灵川围场,不可以去其他地方了” 慕容悦坐在一旁道“我知道了,难得去狩猎,你就是让我去其他地方我还不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重逢故人 没来皇宫之前,岑芫一直认为所谓的琼楼玉宇所指大概就是天上的瑶台之境,可是进入皇宫看到那么多雕梁画栋的建筑物她才明白了何为华丽繁华,可看到灵川围场,她对于天上人间这中间隔着的这层纱又多了一丝朦胧的认识,这里实在无法单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更无法用一句简单的诗词来概括,这种美是真实的,天然的,浑圆的,可是这些组合起来的美却又美得那般虚幻,就像是在离天际最低的一块人间四方天,借着天宫遗漏下来的些许残缺美组成了这美不胜收的景象。 一碧万顷的林海漫漫无边,如丝如绸的白云,渲染着那方湛蓝,以及浓的要流泻的绿,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初春田野的青草气息,那刚刚解冻了的泉水溪流在耳膜汩汩地流淌着,成群的野物鸟兽在此地栖息繁衍,这些色彩灌入感官,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副绝美的壁画被嵌入了连绵起伏的丘陵山谷之间。 此地,便是灵川围场,既是空灵山川,又如灵汉之幽谷。 慕容悦看着岑芫的模样,笑道“怎么样,这里可称得上是人间仙境” 岑芫不禁点点头,确实,来到此处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放下任何一件事,当真是诗人的阆苑仙山,画师的蓬莱之境,歌舞者的瑶台,是真正的人间风花雪月之境,她看着慕容悦道“早就听闻了灵川围场特别美,可是亲眼所见才发觉单单一个美字似乎是玷污了它,它是在不能以人间的字话可以传神” 慕容悦骄傲地仰起头道“那是,也不看看它是谁发现的” 岑芫看了看她,不可置信道“莫非是你寻得的” 慕容悦道“这倒不是,此处可是我六哥的杰作” 岑芫道“不但建了灵泉山庄,而且啊,这灵川围场也是出自他手,这六王爷倒真是个神人” 慕容悦得意一笑道“那是当然,论文韬武略,我六哥若论第一世间怕是无人敢称第二” 岑芫道“可惜我在灵泉山庄待了几日,却从未有幸见到六王爷的真容,要不然,我真想看看这位名动天下的六王爷究竟是不是像外界所说的那么神奇” “六王爷确实是天下间的奇人,可慕容氏的子孙不都是奇人吗”身后传来一阵阿谀至极的声音。 慕容悦只觉得这声音甚是讨人厌,却不记得有这声音的是何人,转身看去时,才知道原来是何耀显的儿子何正天发出来的,她重新转过身去,拉着岑芫就要离去。 何正天走到她跟前道“殿下,真想不到您今日也会来狩猎场” 慕容悦朝他虚伪一笑,道“你现在知道了” 何正天道“原想着秦桑羽今日没来,殿下一定随他前去审理那宗案子的” 他这一说,慕容悦才想起在狩猎场还真没有看见他,原来是去审理案子去了,何正天继续道“不过啊,这案子殿下也确实没有必要参与,归根结底这就是宗毫无意义的案子” 慕容悦看着他重复道“毫无意义的案子”她接着道“为什么这么说” 何正天走到她跟前,道“我听大理寺的人说了,这案子啊,幕后的元凶就是多年前的骠骑大将军于倡原” 慕容悦看着他怒斥道“放肆,你可知诬陷忠良是什么罪行” 何正天看着她道“殿下,这可不是诬陷啊,这是您最最信任的秦桑羽秦公子审出来的结果” 慕容悦听罢便离去道“不可能”随即想到了他后头说的话,看向他道“你方才的话还未说完” 何正天低头瞧着慕容悦道“殿下,秦桑羽当真没有跟您透露一丝此案”可是被慕容悦一瞪便吓得不敢再说多余的废话,道“我只知道秦桑羽搜捕于氏一家时搜查到的结果便是他们全家在十年前此案过后也全部死于非命” 慕容悦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随即道“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听你鬼话连篇” 何正天道“殿下,此事可是千真万确的,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大理寺查看,不过都是些死人,死人跟死人之间怎么辩驳啊,所以啊,相信今日之后相信即可知晓”他接着道“其实啊,我初听这案子时,和殿下想的是一样的,您说说看”他话还未说完,慕容悦已经将他的马骑上扬长而去了。 岑芫并不会骑马,正踟蹰之时,见到了青鸢,再同她说了事件的大致,这便已费了些时间,等青鸢要骑马赶去之时,竟也不知该去皇宫还是大理寺寻自己的主子了。 而慕容悦只觉得何正天所言荒诞至极,可是她自己在心里细细想来这么些年自己也曾派人暗访,却也毫无消息,试问如果三个活生生的人在这世间怎么会遍寻不得,毫无消息呢,她心中杂乱得很,一会儿想到昔日她与于枢阳一块玩耍的景象,一会儿又想到方才何正天所说的那些话,只盼着马儿跑得再快一些,可又怕见到秦桑羽,万一事实真是他所说的又该如何。 直到前头有几人挡在了她的马前,她的思绪方才回来,她现下心情不好,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正要绕过这伙人,可他们却随着自己改变方向,这无疑叫她更加急躁,她看着这些人怒斥道“快给我滚开” 这时,从马车里出来一个穿着紫衣面带紫纱的女人,她看着慕容悦笑道“殿下一人出来也不知道收收脾气吗” 慕容悦道“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赶紧滚开” 霖花笑道“看来啊,这何正天还是有些作用的,原想着殿下定是不会信他的话呢” 慕容悦道“是你跟何正天两个人合起伙来骗我的吧,你们想要把我骗到这里来” 霖花不禁大笑,发出一阵长长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四野,随即,她突然收住了笑,看着慕容悦道“殿下真是聪明啊,连这点都想到了,我呢,确实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可是,却不是骗您的,有些事啊,由不得您不信” 慕容悦还未开口,就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更加发不出声音,只剩下一双眼珠子在滴溜溜地转,接着便被一个人带上了马车,马车一直向前开去,车上一个女人将她的衣服换成了一件粗布的衣裳,并在她的脸上涂了些什么东西,不知开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那女人看着她道“殿下不是想来大理寺吗,我就施个好心将你带来了,不过你可别妄动啊,一旦你要妄动了你的性命便会在须臾之间没了,你知道了吗,知道了能配合的话就朝我眨眨眼睛” 慕容悦赶紧眨了眨眼睛,随后那女人看了看旁边那人,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不过她的嘴巴却依然说不出话,她朝马车外看了看,的确是大理寺。 随即她便被一个人带到了大理寺的一处极为隐蔽的所在,刚到此处她便发觉自己的穴道又被人点上了,接着她就看到那个带她进来的人已经离去,而她现在却是被人丢弃在大理寺的一处无人管理的角落,外头依稀可以听见审理案子发出的声音。虽然模糊,可是仍可以听得清外头的审理案子的声音。 何正天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桩无聊透顶的案子,所谓的犯人和被害者都已经死去了,一切证物全凭生者一张嘴和一些根本无从考证的证物,一直到案子结束,慕容悦都在全程旁听了这起案子,让她开心的是这案子从头至尾也没有人提起过于倡原,心中刚想着出去非要把何正天的舌头给割了,不过窃喜很快就被恐惧替代了,这种恐惧随着夜色的浓重不断增加,一直到了这里变得昏暗,地上的蜘蛛和一些她根本就不曾见到的虫子爬出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她看着这些虫子觉得害怕极了,多么希望秦桑羽此刻能看到这里,能够将她带出去,可是一直到这里只剩下慕容愔一个人,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处,更没有想到到的是慕容愔身旁的婢女看着她道“秦公子迟迟不审理黎扬丹的案子,就是因为此事涉及到悦公主,奴婢查过了,是因为悦公主偷偷换掉了皇上给王子的鹿参,此事若是被皇上知晓,定是要追究她的责任的,所以秦公子一定是在想一个两全之计,首先要让此事不被人所知,然后才去缉拿真凶”。 慕容愔道“他不查,我们就自己查,到时候查到了些什么就直接告知于皇上好了” 那婢女笑道“皇上这几日正为不知道送哪位殿下去和亲烦恼,若是知晓了此事,怕是心里再不舍也得做决断吧” 慕容悦听罢,心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她自然知晓若此事被皇上知晓意味着什么,若是再经由慕容愔渲染扩大又意味着什么,可是自己现下就像是尊木像动弹不得,过了会儿,连慕容愔都已经离去,四周更加岑寂,她心里却又莫名的想起一个人来,可过后心里更加希望不是他,她现在这样多丑啊,她不要让他看见这样子的自己,可是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的奇怪,你越不希望来的救你的人,偏偏就是他来了。 他将她的穴道解开,随即便带着她出去,在门口她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依旧笑着,不过这次不是对她,而是对段念风,她对他笑的时候跟看着自己的笑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温柔的带着份女性魅力的笑,不知为何,慕容悦看见她这种笑的时候心底会泛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情感,这是一种名曰‘嫉妒’的情感,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 霖花对他道“怎么样,这出戏你们看得可好” 段念风将一粒药丢给她道“以后我不希望你再掺和我的事情” 霖花笑道“我以为你会感谢我呢” 慕容悦站在段念风的身旁,她的头伏得低低的,配合着这身打扮就像个小乞丐一样。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洗个澡换身干净简洁的最好漂亮一些的服装,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自己前一刻心里还在为着换取鹿参的事烦忧。但不知为何,站在他身旁,慕容悦只觉得耳朵眼睛甚至脑子都已经停止了呼吸和思考。 霖花看着慕容悦这模样,走到她身旁道“段公子还是尽早带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去梳洗一番吧,我想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见过自己如此邋遢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耍赖 客栈。 段念风刚来之时,店内的小二眼见着这样一位温润似玉的公子身后跟着位肮脏穿着破烂的小乞丐还以为是这乞丐赖在他身后,刚要去轰赶,被段念风出手制止一番便疑着祸识趣地为她选了间上好的客房。 慕容悦一见镜子,便看见自己的模样,霖花说得不错,自己长这么大确实是从来没有这么丑过,莫说是秦桑羽没看见自己,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认得自己。 她整整洗了数遍,方才觉得洗的够干净了,从衣架上取来的衣服也是他方才为她随意买来的,一件很寻常的民间女子的莲花纹茶色罗短衫,本想着稍稍打扮一番,可是发觉这客栈里头的装饰实在有限,末了,便简单地挽个松松的发髻,旁的头发就自然地垂下,待妆成之后,她正心满意足地朝镜子一笑,这时才想到了方才在大理寺内的事件,内心又一次沉落了些。 或许是出于一个女子的本性,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这世间所有的事在女子的面前都只能排在第二以后,因为她们终其一生的事业就是自己的容貌,你可以让她的心难过得痛不欲生,也可以让她为你寻死觅活,可是却无法抵挡她对美的向往,尤其是在心仪男子面前对美的向往。 她出来之时,正好见到段念风闲适地站在门外的围栏上,他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是从他的眼睛里看来,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俗物都不配入眼,这时,他的眼睛却朝向了慕容悦。 然后走近她道“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慕容悦道“你,一直站在这边等我吗” 段念风道“是” 慕容悦脸不禁刷的一红,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此刻的脸定是红着的,怕他察觉,便将头低头道“你要送我回哪里去” 段念风搭着双手道“四王府,皇宫,六王府,还是”他看着慕容悦道“秦国公府邸也可以” 难得可以出来,她自然是不想这么早回去的,而且方才还被慕容愔发现了自己换取鹿参的事便是更加回去不得的,慕容悦摇摇头道“我不回去” 段念风看着她道“不回去,那你要去哪” 慕容悦看着他道“你还记得你说过欠我一件事情” 段念风道“可我又救了你一次” 慕容悦摇摇头道“那又如何,我没有求你救我,你可以把我再送回去,可是你还是欠我一件事情” 段念风道“那你倒说说看,你想让我做什么” 慕容悦道“我不想回去,至少近日我不要回去” 段念风道“那你可以去你四哥府邸待着,我会给四王爷修书一封,让他前来接你” 她随即坐在一旁哭泣道“你若是觉得我累赘,你就把我随便扔在某个路口好了,可千万别把我交给我四哥,不但是害了我,也叫我四哥难做人” 段念风本就是不善言辞,尤其还是跟一个女子打交道,他只看见她泪眼盈盈,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竟有些不知所措,道“为什么” 慕容悦随即道“你可知道那株鹿参是我皇兄要给邻国的老国王治病用的,现下我将它偷出来了,算算时间那密尔仑王子也该回到他们国家了,他一回去太医一查便可知药是假的,到时候我皇兄肯定是要追究我的责任的,你说说看,我若是现在回去了可不就是上赶着去挨罚吗” 段念风道“皇上是你的哥哥,再怎么处罚也不会叫你丢了性命,若是跟我在一块,那可真是有性命之忧了” 慕容悦道“我二哥再宠我也不可能不顾两国之交,他这几日正愁让哪个妹妹嫁过去呢,若是我这时候回去了,不正好填了那空缺吗”一说到这哭得更厉害了,叫客栈内的人纷纷看向了此处,段念风看着她道“好了,你别哭了”可是她却越哭越厉害了,越哭越带劲了,边哭着边道“我不管,我是为了你才无家可归的,你得对我负责” 一个女子一旦耍赖起来,可要比任何一个专业的无赖更令人无计可施。客栈内的人指着他纷纷摇头叹息,即使声音再小,也可以猜测得出他们所说的话。他一时无可奈何,只好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呢” 可她却不依不饶,段念风无可奈何,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一听这话,慕容悦‘噌’地一下便起来了,段念风看了看底下的人群,只觉得窘迫,便回自家房间里,慕容悦随他回到房内道“多谢公子收留,你放心,只要等他的火气消了,我就回去,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恰此时,小二送来一盏茶,为他二人斟上,段念风随即饮下了那茶,看着小二道“你先下去,等茶用完了我会再找你上来的” 慕容悦正要用茶,段念风制止道“别喝”随即稍一运气,便将方才喝下的茶吐向了房内的植物内,慕容悦道“怎么回事” 段念风道“这茶有问题,那小二也有问题”说话间就将那盏茶全倒进了那株植物之内。 慕容悦道“是谁要害你” 段念风道“那三个人跟了我们一路了,如今终于按耐不住了” 慕容悦坐在一旁看着他道“那三人是谁” 段念风道“想要我命的人” 慕容悦道“他们要杀你,为什么” 段念风道“在江湖上,有时候杀人是没有理由的” 慕容悦道“他们要杀你为什么刚刚不动手,若是方才他们三人出其不意也许还有一丝胜算” 段念风一笑,道“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不可能有胜算所以才没有选择动手,而是选择了等待” 慕容悦道“等什么机会” 段念风道“一个可以叫我无法有机会朝他们动手的机会” 慕容悦道“那你还放他们离去” 段念风道“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杀人,而且”他接着道“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慕容悦道“事无绝对,他们若是一直盘旋在你身边,未必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段念风道“可惜,人多则难以心齐,他们这不是已经按耐不住了吗,这茶,喝下后两个时辰,可以叫人睡上三天三夜,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宰割” 慕容悦道“瞧这天也快暗了” 段念风道“老鼠也快要上钩了” 慕容悦道“上钩,莫非你也在等他们” 段念风道“不错”他随即看着慕容悦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可能咱们就得启程了” 慕容悦想了想,到底还是有几分害怕,她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是在此处就好” 段念风道“怎么,害怕老鼠会闯进你的房里” 慕容悦道“我可是慕容悦,怎么会害怕” 段念风道“既然不害怕就先回房去,等会打斗起来可免不了鲜血四溅,你若是看见了这些肮脏的画面就真要睡不着了” 慕容悦想想这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浮出水面的案件 外头已有一阵响动,那小二敲了敲门,慕段念风便假装被迷晕趴在桌上,小二身后的三人见此以为他果真中计,便一把推开小二,入了房内。 那三人便是之前在何府遇见的白克因,花睿和陈笑,白克因看着趴在桌上的段念风笑道“段念风,都说你如何如何,原来也不过是如此平平的功夫,丁虞凝真是瞎了眼竟然收你做徒弟”随即抚着下巴笑道“隔壁屋里的美人可是我先瞧上的到时候谁都别跟我抢啊” 陈笑道“凭什么给你啊,这药可是我下的” 白克因道“嘿,你是想跟我比比吗” 陈笑道“比就比,谁赢了谁得到这美人” 花睿看了他二人道“瞧你俩那点出息,别忘了咱们这趟过来的目的”随即指着段念风道“这可是五百万白花花的银子,赶紧先把他解决了” 白克因正要动手,段念风猛地一睁眼,起身看着这三人道“你们三个来我房中有何事”三人一见他醒来不禁向后退了退,可这时房门已被他以掌力锁住了。 首先开口的是花睿,他看着段念风笑道“久闻段公子大名,可惜一直无缘亲眼见到,今日在这里有幸见到,还看见段公子和一位如此美的美人在一块,这就让我们不免好奇了,但是又怕惊扰了您和这位姑娘的雅兴,故而就不敢露面了” 段念风看着茶杯道“是吗,我是个习武之人,都说练武之人能从对手身上感受到杀气,我可是大老远就感受到了一阵凛凛的杀气了” 花睿道“段公子说笑了,天蕖宫的名号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段公子是丁宫主的弟子,我们三人怎么敢跟您较量呢,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花睿接着看向二人道“好了,既然看见了段公子的庐山真面目,咱们就离去吧” 正要离去之时,陈笑往他身上撒去一把毒镖,却被段念风一一接住,随即通通丢回到他的身上,其他两人看到陈笑已死,正要逃跑,段念风随手便将两人击倒,道“话没有说清楚,一个也别想跑” 花睿道“段公子,此事与我无关,都是他们俩,您是知道的,我的功夫您一个小小的指头都可以捏死我的” 白克因道“呸,若不是你说当日闯进太师府邸的就是他,我们怎么会冒死去做这档子事” 段念风看着白克因道“你说,为什么他觉得我就是去何府的人” 白克因目光游离,段念风厉声道“说” 白克因道“是,是因为他说在灵泉山庄之时便看见了您,怀疑连月来给太师恐吓信的就是您” 段念风看向他道“灵泉山庄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怀疑我” 白克因道“花睿说,当日在灵泉山庄的人虽多,可是能够自由出入太师府的人不过寥寥那么一两位,六王爷初回京城,而且以他的能耐,若要何太师死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自然是不可能的,当日在灵泉山庄之内,能在何府自由穿梭的恐怕就只有段公子了” 花睿随即道“白克因,我只是说了我的分析,可是并没有说就是段公子,分明是你急于在江湖上立威,想着若是擒住段公子一定可以叫自己声名大噪”随即看向段念风道“段公子,他本来的计划是要割下你的人头,是我劝他改了主意,换成迷药” 段念风看向白克因道“哦,想要我的命” 白克因道“花睿,你之所以要保全他的性命,不就是为了活捉他去太师那好领赏钱吗,你可比我好不了多少,你说让我迷晕了他就将他的武功废掉这可不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小人之交甘若醴,以利合者在灾难面前自然是分崩离析,段念风瞧着这二人一人一句的狗咬狗,只觉得这副嘴脸令人作呕。他随即看着花睿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你的答案属实我便放了你们,否则,陈笑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花睿赶紧低头道“段公子请问,在下一定据实已告” 段念风道“十年前,鸾灯轩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一提到此事,花睿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猛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段公子的意思” 段念风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不知道吗” 花睿咽了一口气道“是说昔年大将军于倡原的事吗” 段念风道“不错” 花睿哽咽着道“这不是,不是说死于江湖仇杀吗” 段念风道“你不是个傻子,不要让我回答一些愚蠢的问题,在这件事之后,那些人就被全部解决了,你说,这还是一起江湖仇杀吗” 花睿点点头道“这么分析的确是有人刻意为之” 段念风看着他道“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在鸾灯轩内,有一人死里逃生” 花睿的喉颈不自觉吞了口唾液,道“当年我们在场所有的江湖高手都被人悉数杀死,可是此案与我无关啊,我只是运气好了些没有被人杀死而已” 段念风道“那么,你可知他们为什么会死,是什么人杀了他们” 花睿道“是陵游,他一见自己好兄弟的尸体,就跟发了疯似的将所有的江湖高手都杀死,但是他自己也在这一场屠杀当中受了重伤,后来从屋里来了个人,从背后偷袭,将他砍伤,而他也杀红了眼,不顾命地与他一搏,你知道,当一个人拼命的时候总是可怕的,那人也害怕了,随即便在几个手下的保护下仓皇而逃” 段念风随即问道“那么里屋的人是何身份” 花睿道“他虽然蒙着面,但是以我的经验判断,是封家人” 段念风道“为什么你如此笃定” 花睿道“因为陵游在与他交手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封家剑法也不过如此’” 段念风道“在当年能够让这么多江湖人为他卖命,而且还有势力将此案销毁得干干净净的,莫非是封涯瑞” 花睿道“不是他” 段念风道“除了他,封家谁还有如此能耐” 花睿道“封涯瑞是左手用剑,而杀他的人惯用的是右手,一个人在拼命的时候一定会用他最熟悉的手,而且十年前封涯瑞的剑法已是登峰造极,可那人至多不过练习到了第六层” 段念风道“那你对此人还有什么了解” 花睿道“他左手的最后一指被陵游砍下” 段念风道“那么陵游事后去了哪里” 花睿摇摇头道“这个,我确实不知,我只知道他杀了在场的几十条性命之后已是身受重伤,身心早已倦怠不堪,当时就算是一个武功平平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 花睿是一个聪明人,见段念风如此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七八,不过他更加清楚,人一旦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就离死期不远了,他深谙这个道理,一个聪明人不会去问愚蠢的问题。 就像花睿所预计的一样,段念风如约放了他们,只要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了,这些人往往不会死,所以这类小人往往可以活得比一般人要长久,段念风素来不喜欢看见死人的尸体,便让他二人将尸体一并带走。 方才的气氛太过压抑,他现在只想吹吹风,将窗户大开,一股南风便徐徐吹入屋内,吹得人心思拂乱。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他们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真相,但是对一些以文字记载却被永久封存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他们会选择性地想去了解它们,当一个人心里一遍一遍地开始怀疑这些事情的时候,对于耳听目见的所谓真相它的说服力就显得没那么有震撼力了。 他心里现在也被这个奇怪的定律所困扰,托霖花所赐,早前他便已经看过了秦桑羽审理的那宗案子,他自然知晓这案子不管怎么审,最后的幕后元凶都不可能是黎扬丹,而最后出示的证据更是将一切都指向了他的父亲那儿,他与黎扬丹的关系如何他自然知晓,而离开之前他也曾亲眼所见他的父亲与黎扬丹二人秘密会见了一次,他当时年纪尚小,便跑上前询问父亲,可是却见父亲和他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几乎是同时问道自己“你是何时站在此处的”“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是他记忆之中仅有的一次,父亲同自己展出惊慌之色,愤怒之色,而今想想,难道真是他所为,以秦桑羽的能力,这案子已是证据确凿却硬是将它生生压下了,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了他们家的惨案,为了不让慕容悦知晓此事而压下的吗,他只觉心中万千愁绪,但是很快就被一个念头阻绝了,无论事实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这一趟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很清楚人要做好一件事就必须一心一意,绝不可为其他事情所左右。 “封家”他喃喃道,再看看天色,满天的繁星星罗棋布地镶嵌在夜空,明日想必也是个晴朗的天气,听闻封家西阁长老逝世,故而近日封家正在挑选合适之弟子当选封家西阁长老,门下所有弟子无论年纪皆可以参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封家比武 封家剑法,历来被武林人成为天下第一剑宗,封家剑阁,素来就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之所,此处实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虽建于崇山峻岭之间,可是却有一条通道可以供车马前行,坐在车内俯瞰,只觉山峦交叠,落英层层,虽是晴朗之天,可是行车人疾驰的速度加之在山峰之间,不觉寒意渐渐,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到了封家剑阁。 阁内早已聚集了一众江湖人士,其中有前来参赛的,经过前两轮的比试,如今仅剩下的也只有五十人,可是这里去少说也有五六百号人,其中很多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或者说陪同他们前来的。 放眼望去,极目四眺,外头的风光尽收眼底,无论是平原大川,亦或是底下攒动而上的人群,在这里看来都是如此的渺小。 好在今日,封枕函有事外出,当事之人乃是封赫子,故而可以叫段念风少了些麻烦。 故友重来,封赫子本是不甚欣喜的,可是看着他还携带着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位国色天香且没什么功夫的女子,他不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于是摇摇头道“怪事怪事,近日破天荒的事可真是不少” 慕容悦觉得封赫子长得就是一个孩子模样,站在身长八尺有余的段念风身旁,而如此认真地在说这一句话时,表情上实在有些奇怪,不禁抿嘴一笑,封赫子自然是捕捉到她这一神色,于是走到她身旁道“你究竟是何许人” 出门在外,她一贯称呼自己为千月,同样的,面对他时,她也是自报家门为千月。 封赫子道“你不肯告知我真实名姓,也罢,只是我很好奇他这么怕麻烦的一个人怎么会同意带着你,莫不是江湖上最烂俗的剧情‘英雄救美’随后你无家可归他便收留了你吧” 慕容悦正不知如何作答时,段念风道“好了,我这次过来是有事要找你” 封赫子道“我知道,你这人无事是不会来寻我的,只是我姐姐这几日去北海了,我家老头子又去闭关了,家里头的事情就由我来了,你所说的事我未必可以帮得了你” 段念风道“那是最好的,我想向你讨一个人” 封赫子道“谁” 段念风道“十年前,一个断了左指的人” 封赫子骚骚脑袋道“这个,我封家的弟子究竟有多少人我都没有理清楚呢,你这突然让我给你在茫茫人海里找这么个人,确实是叫我难办了些”他随即道“要不,你现在这儿住下,我去找几个弟子给你问问” 慕容悦摇了摇段念风道“与其在这边等着,还不如咱们也去参加比赛,一来也消了无聊,二来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就藏在这五十几人当中呢” 封赫子笑道“哈哈,段念风看来你真是给自己寻了个大麻烦,不过呢,她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你若是想去比比,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参赛牌子” 慕容悦道“还有我” 封赫子看着她道“你,你不会武功,去干嘛” 慕容悦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有段念风在,这封家的选拔不是也有考验脑力的吗,我功夫虽然差了些,可是智慧却不是你封家弟子可以比得上的” 封赫子道“那你也得问问段念风是否愿意前去参赛” 慕容悦拉着段念风撒娇道“去吧去吧” 段念风松开了她的手冷冷道“我对封家西阁长老没有兴趣” 慕容悦道“我也没有兴趣,咱们就去玩玩,等到了最后一场,故意输掉不就好了” 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段念风看着慕容悦道“在场的几乎都是男子,我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你还是换套男弟子的装束吧” 慕容悦一听这话便是明白了他已然是同意了,便安耐不住激动和兴奋看着他笑道“遵命” 这一场时间是定在午时,封赫子走来,一脸笑着对众人道“能够通过初赛的,想来定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不过此次封家的掌教之位,却是仅仅只能留下一位最好的来接任,既是比试就得按着规则来,倘有作奸犯科者,就休怪我没有事前说明了”随即看了看手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这人,也正是封家的大弟子杨铁深,只见他点点头,随后便看着此次参与的人,本该是五十人的队伍,如今算上慕容悦和段念风,总共五十二人,他看着这五十二人,道“我现在要来宣布比赛规则:此次比赛分为两场,两场之中无论在哪一场倘若失败或者未在规定时间内赶来的便视作淘汰,无法参与到最后”紧接着命手下为每个人分发号码,道“由于现在人数众多,故而采用此方法,你们现在每个人臂上都有一个专属的号码,我这儿也有你们的号码,一旦淘汰,那么他的号码便会从我这儿消失”紧接着道“现在我来说第一项赛程,我们封家剑阁历来以为武林除害为己任,既然是要成为封家剑阁的长老,那么自然也要做出对武林有贡献的事情,在东边监牢之内,便是江湖之中的一众败类,你们要做的,就是打败他们,西边有武器,不过所有的武器都是剑,你们也只可以使用这一种兵器” 底下的一众弟子一阵唏嘘,作为封家弟子,自然是了解东边监牢里头锁住的都是些武林当中的败类,但是不少也都是当时雄霸武林叱咤风云的人物,仅是他们哪里能够斗得过。 于是前头一人道“那敢问师兄今日我们要打败的是何人” 杨铁深道“不知道,不过谁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谁,只是分批进去,一旦里头的人被打败那么便可以直接通过,倘若里头的人赢了,那么你们便也输了,限时为一炷香,时间到的时候如果还没有被打败那么也算是通过了” 另一人接着道“那么分组又该如何分” 杨铁深道“你们现在都有号码牌,就按照号码牌上的四人为一组,稍后会有人为你们细分” 那人看了看自己的号码,道“我是四十九号,那岂非要跟这个小白脸一块”说着用手指了指慕容悦道“我瞧着你这身上没有二两肉的,莫说是去杀人,就是剑都不会使吧” 慕容悦看着他道“我瞧着封家剑庄也没有满脸堆肉的弟子啊,反倒是菜市口那杀猪的整日计较那一两二厘的肉” 众人不禁大笑,那人自觉脸上无光,便道“有种跟我打上一局,我们在赛上分高低” 杨铁深呵斥道“够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若是不想参赛即刻便可以离去” 那人低头嘟囔道“能危害武林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再跟他一道,这哪里还有公平可言” 杨铁深耳力向来不错,听他如此,便道“你若是觉得不服,现在即可离去” 这时,站在中间一个年纪约莫二十的年轻人道“如此的话,岂不是凑不成数了吗,我是五号,汤平你若是觉得不公平可与我换一下,只是不知这位师兄可否答应” 那人一听,脸上不禁露出喜色,随即看着杨铁深,杨铁深低头思索了一下,便道“也只有这样了” 那人笑道“你你当真愿意和我换吗,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病秧子,你若跟着他不怕被拖累?” 那个少年道“能进入决赛的,倘若不是武功超群,便该是智谋过人了,汤平兄可莫要捡了宝还不知道” 汤平哈哈大笑道“如此,言珏,师兄我就将这块烫手的宝交于你了” 杨铁深随即便命人将人数一一划分,道“现在每个队都将进入到一间密室,每间密室都有一个高手在内,除非一方先认输,否则比赛就不会停止” 在挑选完兵器的时候,慕容悦本是选了把长剑,段念风看着慕容悦道“这把剑不适合你用”随即就把她手中的剑换成了一把匕首道“你若带着剑,等会势必得上前去杀人,等会进去的时候,对付他们的事就交给我,你只要负责不要让人伤了你就好” 慕容悦接过匕首道“放心,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所以我在你们对战时会躲得远远的,只在一旁观战就好” 段念风道“不错,你起码还有脑子” 慕容悦一时气急,指着他道“你” 说话间,其他二人也已经过来了,方才与汤平互换的这个少年名叫言珏,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女子,名唤丹枫,是一个全身着黑衣的极清瘦的女子,他们已然选好了兵器,虽然都是剑,可是每个人所持之剑却是大同小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赛事拉开 一个弟子引他们进入东门的密室之内,虽是地下密室,可是与其他在地下建造而成的密室不同,在这里,阳光依然可以渗透得进来,似乎与外界无异,只因封家剑阁本就是建在千岩万壑之间,故而此处的地下室其实也不过是在山脚下罢了。 走了约莫有一会儿,到了一间独立的房室,前头带路的人就停下步子,给他们四人一人一只铃铛,道“一旦坚持不下去就敲响铃铛,届时自会有人前来相救,不过铃铛响起之时也是你们淘汰之时” “那么这铃铛对我就没有丝毫用处了”丹枫说完便将铃铛直接丢弃在密室外的桌上。 言珏赶紧捡起地上的铃铛道“你就不怕万一进去看见的是一个武林高手,你我众人之力依旧不敌又该如何” 丹枫甚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破釜沉舟,如何能成功,你一个大男人如此瞻前顾后怎么成大事” 言珏道“随你怎么说,总之我是要带着这铃铛的”随后站到慕容悦身旁,道“千月兄弟,这铃铛我可就交给你保管了,我们四人的命也交到你手里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啊” 丹枫看着言珏,随后哼了口气道“真没出息” 待进去之时,只见密室内坐着一蓬头灰发,身材魁梧且壮硕的男人,从年纪看来,该是已有三十,四十左右的,再瞧他这模样,怎么也已经被困了有十来年了吧,看到有人来,他撩起满头的乱发,他们这才看清了这人的脸,如同黑炭一般黝黑的皮肤,那双眼睛如野兽般凶狠,看到几人手中皆握着剑,咧开嘴道“小娃娃,莫不是姓封的知道老夫无聊,扔你们几个人进来陪我玩玩吗” 丹枫道“少废话,我等今日来便是取你性命的” 那人却哈哈大笑道“凭你们几个,老夫闯江湖之时,只怕你们还在娘们怀里喝奶呢” 言珏道“哦,那你倒说说你究竟姓甚名谁,也莫要让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杀了谁” 那人道“好大的口气,不过稍后你就狂不起来了”紧接着他说道“听清楚了,老夫就是西南华山的夙沙傲” 言珏一下脸上一下没了笑脸,低声说道“夙沙傲,昔日江湖的黑面神” 夙沙傲道“老夫久不入江湖,难为你还记得老夫的名号” 丹枫看了眼言珏道“我怎么从未曾听说过这号人物” 言珏轻声道“这是自然,他十年前就被封家打败,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不料想庄主竟把人藏在这里等着我们” 丹枫道“他的武功很高吗” 言珏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方才还好我留了铃铛” 丹枫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没出息吗,这铃铛我是绝不会让你们敲响的” 夙沙傲听到这二人的对话起身逼近道“哈哈,想要老夫的性命你们倒是来啊,老夫已经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日正好拿你们这些奶娃娃来练练手” 慕容悦看着夙沙傲,随即小声地对段念风道“段念风,你怎么还不上去啊” 段念风道“他如今虽说仍是老当益壮,可是被囚禁此处十年,不曾接触过外界,不曾跟人说过一句话,更不曾有一个对手,这功夫怕是早已褪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只剩一副空架子来糊弄人了” 段念风道“那么我们就在此处看着吗” 慕容悦道“虽说他的功夫定然不如从前,但既然曾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人,功夫就算丢了四五层,也还留着五六层呢,咱们不妨先看看,既是以封家弟子的身份参赛,自然也得会几招吧,等他俩多使几招,到时在人前也可耍的出来” 慕容悦随即抬头看着他道“难怪,原来这才是你的打算” 只见夙沙傲走到言珏和丹枫身旁,随后又看了看慕容悦和段念风道“莫说老夫欺负晚辈,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慕容悦笑道“我们二人可没有说要与前辈拼命呢,恰恰相反,我二人对前辈可是敬仰至极呢” 夙沙傲听罢笑道“小子,算你识相”随即看着他二人道“你们呢” “看招”丹枫话音一落便挥剑而去,言珏见此不得不帮助丹枫,只见二人虽手持长剑,可是力道上到底还是太过轻柔,灵巧有余但是力道不足,每次好似都是差一点点。 慕容悦双手环抱,道“虽然看似是势均力敌,但是他分明是在消耗他们的耐心和体力,只等他们注意力涣散之时,他便会以一招来要他们的命” 段念风道“你认为他的内力当真大到可以一击要了他二人的性命,他们二人的武艺虽说算不上高强,但是内力上却也还是有底子在的,他若是能够一击要了他的命那么就不会跟他们耍那么多虚招了” 慕容悦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段念风说道“他身上的功力不是丢了,而是被封了”随后笑道“想来他们也怕这些亡命之徒会趁着这个机会杀人越狱,故而把他们身上的功力都封起来了” 这时,只见言珏和丹枫的体力已然被他消磨殆尽了,夙沙傲见机会正好,夺过言珏手里的佩剑正凌空劈下,那二人显然是丝毫没有准备,丝毫没有意料的,正张大着瞳孔看着,段念风飞旋而上,拿起手中之剑直刺入他的肺腑,目光冷淡地看着他,随即,地上便被砸下一个深深的大坑,那二人的眼神更是不可置信,言珏道“兄台你功夫如此之高,何以方才不动手,你可知我们俩当时可是命悬一线,我还以为你们俩当真是还没打就投降了”。 丹枫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被人当箭靶还如此高兴的,我倒是第一次见”说话间就已经愤然提剑出去了。 言珏看着她,随后道“这位兄弟不要管她,这女人肯定是刚才被吓得,下一局若可以咱们还是一队哈” 段念风道“这个,你要感谢千月师弟,是他的计策才让我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杀了他” 言珏拱手道“我就说方才的汤平鼠目寸光,竟不识得兄台真乃是一块宝玉” 慕容悦看着段念风不好意思地笑道“师兄过奖了” 言珏看着屋外,随即看着慕容悦,道“那么您先请” 慕容悦笑道“不急,我看丹枫姑娘似乎是在生我二人的气,不如你先去好好劝说一下,让她别误会了我们” 言珏看看屋外,笑道“丹枫啊,她素来是嘴硬心软,别看她表面冷冷的,其实心却是善良的”接着道“好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慕容悦看着他走远后看着段念风说道“谢了啊” 段念风也已向屋外走去,淡然回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对刚才我迟迟不出手表示出怀疑” 在一阵一阵惊恐和哭喊求饶声里,钟声响起,比赛时间已经到了。 出来之时,原先的队伍现下只剩下三十二人,这些人虽说挺过了第一关,但是身上多少都是带着伤的,但是自他们现下的神情却更多的表现为神采奕奕,在一块浓墨重彩高声谈论着方才如何凭着一己之力大战这些高手的。 慕容悦听着这些吹上天的牛皮,不禁摇摇头道“所以说啊,人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方才一个一个还是怕得要死,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现下竟是说得自己好似神人了” 段念风亦淡然一笑“他们显然已经忘了这些高手身上所背负的血债,只记得他们是人人惧怕的高手,而自己却亲手杀了他们,这就意味着他们是比这些人更要厉害的高手。这份自豪和荣誉足以叫他们忘却一切的生理上的痛苦” 慕容悦道“所以说,对于多数人来说,虚荣心就是最好的药” 段念风道“这是人性里生来带有的,只是比例不同,所虚荣的东西不同,就好比你而言,难道就没有吗” 慕容悦点点头,继而抬眼道“有,但是我想知道能够让你产生虚荣心的东西是什么” 段念风看着第二声磬声已经敲定,看向慕容悦道“第二场比赛就要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偶入禁地 清点过人数罢了,杨铁深道“第二项比赛,其地点是在剑阁之内,剑阁虽说是藏剑之所在,但是自从去年,封家庄园入了贼人,家师与我们师兄弟一道击退贼人之后,师父怕贼人会再来偷武林秘籍,故而思索再三便把封家剑阁最高深的武林绝学藏匿在此处,若是谁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找出那么此次的胜者便可确定了”这时,身旁一弟子伏在他耳旁说了句话,杨铁深看了看天色道“日西已幕,家师考虑到众位身上还带有伤,故而这时间就拖至明日清晨前来检验众位的成绩” 底下几个看热闹的小声嘀咕道“来这儿的大部分人都是想学习天下正宗剑术,倘若是发现了岂会将这武林绝学双手奉还,定是去另开门户了吧” 慕容悦笑道“这才是封家要考验他们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是我相信只要是脑子还算清醒的人都该相信这世间没有这等好事” 段念风道“可是很多时候人一旦有了欲念,便不会那么清晰地去分析事情,判断真假了,我相信此刻这些人的头脑里面想的都是怎么去找到这武林秘籍” 慕容悦看着这些人埋头苦思的样子,点点头道“那么,我们也该前去寻找了” 段念风道“怎么,你有头绪了” 慕容悦笑道“你忘了,那位师兄方才说了,是为了防止贼人来偷所以藏在这儿的,想想看,若是你,会把它藏在哪儿呢” 段念风道“剑阁太大了,而且四围是空旷之所,倘若是藏一本书,在哪里似乎都是安全的,可细细想来,似乎又都是不安全的” 慕容悦道“的确,这儿太大了,若是仅仅靠猜想怕是要找上十年都未必可以找得到”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看着段念风道“若我所料没错,这剑谱就该是在剑阁西南方向的第一间屋子里,或者就是在靠北边的剑阁之内” 段念风道“你何以断定的” 慕容悦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能够进得到剑阁的,武艺绝非等闲,倘若是你,你可会去那间破落的没有什么人看守的屋里寻宝” 段念风道“自然是不会”随即又道“能够进的了剑阁的,定然是武功卓然,自命不凡的人,而很多时候人的惯性思维定然是认为人员把守众多的地方便是宝物归集之地,自然不会把目光转向那间破屋子”随即又道“那么北边的剑阁又是为何” 慕容悦笑道“这个,倒说不上是我的线索,不过是方才看那汤平鬼鬼祟祟地溜进那里,而方才所有人还在埋头苦想之时他却只身去那里,让我有些疑惑罢了” 慕容悦道“那么现下咱们是要先去何处查看” 段念风笑道“你不是智慧无双吗,那你想先去哪儿呢” 慕容悦道“你的眼睛方才不是也一直瞧着汤平那儿吗” 虽说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剑阁,可是剑阁除却空旷的四野之外大大小小还有上百间房间,而来人也不过仅剩三十几人,是以到了北边,其实却也没有什么人。 二人正要入屋,封赫子道“可算是找着你了” 见是封赫子,段念风便停下了脚步,他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封赫子摇摇头道“没有这个人” 段念风道“那么十年前失踪的人可有” 封赫子亦摇摇头,随即道“你确定此人就在封家吗” 段念风道“他所使的是封家剑法” 封赫子道“封家剑法闻名于武林,许是有人偷学封家剑法也未可知” 段念风点点头道“这倒是” 封赫子道“不过,封家弟子众多,消息自然也灵通,我会替你再留意和询问这个人的,你既然来了就参赛完再走吧,也顺便参观参观我们这儿的风景” 段念风道“也好” 封赫子随即看了看这里,道“看来你们是有所发现了,好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他离去,二人便推门而入,慕容悦看看屋内,道“莫非是我想错了吗” 段念风看了看四围,随即即感受到了一阵逼人的剑气朝此处飞来,一个飞旋挡住了那人的剑,那人眼见一剑偷袭未成功,便铆足了劲朝他使了封家的剑法,段念风此刻手中并未与兵刃,但此人的功夫显然是练不到家的,段念风不过一记飞腿便将他的剑打下,撕下这人所蒙的面纱一看,果真就是汤平。 段念风着身后道“出来吧,他已经被我制住了,你若还不出来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果真,这时候从门口边上进来一人,看见慕容悦,他不禁大喜,道“悦公主,你怎么会在此处” 慕容悦抬头一看,那人可不正是何正天吗,于是道“真是可笑,你何大公子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何正天笑道“不,我的意思是今日这比武乃是他们封家弟子比武,你来此处莫非也要参与他们的比赛吗” 慕容悦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何耀显笑道“悦公主找我可是有何事”紧接着道“您若是想找我来何府,我不管在何地都会即刻出现在您面前” 慕容悦道“你知道本公主要找你作甚吗” 何正天笑道“不是只有秦桑羽懂得未卜先知,也不是只有他一人朋友多消息广,我猜想,您此番找我定是为了于家的灭门案吧” 慕容悦扫了他一眼,道“本公主现下就想割了你的舌头” 何正天摸着脸颊道“悦儿,你这是何意啊” 慕容悦觉得甚是厌烦,便道“悦儿,这也是你叫的吗,你数天前跟我说枢阳哥哥一家设计陷害了陈贵妃,可有此事” 何正天道“不错,我听说殿下这些年一直遣人寻找于倡原一家的下落,后来阴差阳错让我知道了他与陈贵妃之案有关,后来我江湖上的朋友告诉我他们一家原来数年前已经死了,这事啊,我还查到了” 慕容悦觉得甚是厌烦,便道“够了,你自己去大理寺查清楚这案子再来跟我说其他事” 何正天道“莫非,此案不是如此的吗” 段念风看着他道“那你说说你查到了些什么” 何正天看了他一眼,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段念风看了一眼慕容悦,慕容悦虽疑惑,但还是看着何正天道“那你就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何正天看着慕容悦道“此事说来话长” 慕容坐在椅子上,道“那便长话短说” 何正天踌躇了片刻,随即道“是,据我连日来的追查,我发现于倡原一家十年前并非是死于江湖人之手,而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后来我又顺藤摸瓜查到此人就在封家山庄” 段念风看向慕容悦道“你去问他此人是谁他可查到了?” 慕容悦随即看向何正天道“那,这个人是谁啊” 何正天道“这人啊,原来在十年前断过手指,不过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原先是六指,那日之后便成了五指,你说巧不巧,那日要杀他的人倒是叫他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 段念风不禁上前道“那么,这人究竟是谁” 何正天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了,凭你还不配”话还未说完,段念风已经走向了他,他被段念风身上那股怒气看得害怕了,道“他现在就是东阁的长老,吴道元” 段念风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何正天指了指汤平道“旁的,就没有了,我今日过来,就是找他了解了这么个事情,这人,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呢” 段念风道“这人,你们就不必找了” 慕容悦看着何正天道“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不过我今日放过你你可不准在我皇兄面前提起你见过我的事情,否则,你是知道本殿下的手段的”说着,就随段念风离去。 慕容悦跟上他道“你真要去找那个什么东阁长老吗,告诉你,他的话没有半分可信度的” 段念风道“有没有可信度也要去看看” 二人刚到东阁,只见四周一片狼藉,再看桌面,虽然布满灰尘,可是却不均得很,很显然,这桌子虽然还有人在用,但是却没人去收拾。 慕容悦看看四周道“这东阁的长老真是奇怪,亏他是个长老却住在这么个破烂不堪的地方” 段念风道“可他,却不在这儿” 慕容悦道“难道是知道有人要来,躲起来了” 正说着,突然从门外冲进几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道“师兄说你是封家弟子,但不知你是哪年哪月进的封家,为何全庄弟子无一人认识你们俩” 慕容悦道“怎么,你怀疑封师兄是在撒谎吗” 那人道“师兄的为人我们自然是不敢有所怀疑,可是你们俩却是可疑得很,方才我听言珏说这位兄弟一剑便把夙沙傲杀死,所用的虽是本门剑法,但是我们一伙师兄弟却从未见过你们,故而实在好奇你们究竟是奉谁的命令下山办事” 慕容悦道“哼,我们奉谁的令何须向你交代,你以为你是谁” 那人听罢,不禁生气道“既是同门师兄弟,我们来问问又有何不可,我们封家剑庄一向光明磊落,行的事都是见得了光的,你们俩躲躲闪闪,避而不答,分明是心里有鬼,说,是不是来这里偷剑谱的,快把剑谱交出来” 慕容悦笑道“原来你们是当剑谱被我们找到了,所以来这儿抢东西的”随即道“莫说此刻剑谱不在这儿,就是在我身上我也绝不会交给你们” 那人道“那就别怪我们师兄弟无情了,我倒要来讨教讨教你这被言珏夸上天的功夫究竟怎么个厉害法” 段念风见这几人皆充满敌意地靠近自己,于是看着慕容悦道“我不想伤了他们,你先出去等我” 慕容悦刚出门口,那门就被人以掌力合上了,接着一人走来,道“得来全不费工夫”随即,将慕容悦的穴道一点,带到一处无人的屋内,道“千月师弟,听说你和段师弟已经拿到秘籍了” 慕容悦此时心里已经全然明白了,定是有人传出消息说秘籍在自己和段念风手里,这些人利欲熏心,想着要来夺剑谱,这人慕容悦倒是听说过的,名叫萧唤,据说是这些人当中武功最高强的,也是最有可能胜任此次长老之职的,现下倘若自己实话实说他定然是不会相信的,何况此处究竟是何处她根本就不知道,不妨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再想办法。 于是慕容悦站定,看着他道“师兄,这秘籍确实是在我身上,可是你瞧,所有的人都想要这秘籍来瞧上一眼,小弟得高人指点让我去西南门拿秘籍,如今秘籍到手了,可是也成了众矢之的,师兄若是我,可能会把这秘籍带在身上吗” 萧唤道“那你将它放在何处了” 慕容悦道“这个”随即道“师兄也得先帮我把穴道解开我才好说话啊” 萧唤犹豫地看着他,慕容悦随即道“师兄莫非看不出来我根本就不会武功,倘若不是段师兄我早就死了” 这一点萧唤自然可以猜测得出来,是以听慕容悦说完,想着一个完全不会功夫的人确实也是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解开穴道后萧唤便道“好了,穴道也给你解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秘籍在哪了吧” 慕容悦松了松筋骨,随后坐下倒是怡然自得得很,萧唤看此便道“秘籍在哪” 慕容悦笑道“师兄可知我现在在外面可是四处被人追赶”随即抬头看了看四周,笑道“这儿倒是隐秘,相信那些人是绝对找不到这儿来的吧” 萧唤笑道“师弟,我答应你,拿到秘籍之后我定然保你安全无虞” 慕容悦道“师兄可莫要欺骗师弟啊,我若是交给了你所有人都要来我这儿抢,届时师兄您只需要待明日时辰一到便可以去坐收渔人之利了” 萧唤原本的计策自然是这样,不过听完慕容悦的话他还是笑道“师弟何出此言,师兄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食言”随即看慕容悦依旧无动于衷便看着她道“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把剑谱给我” 慕容悦想了想,随即道“你若要我把秘籍交于你倒也简单,你只需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秘籍在我这儿的” 萧唤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慕容悦笑道“师兄既然没有诚意,那又怎能要求师弟我开诚布公呢” 萧唤道“你,你要知道我想要你的命可是容易得很” 慕容悦道“你大不了就是把我杀了,可是这秘籍你还是得不到,而且还背上一条戕害同门的罪,你自己想想看,这对你可有半分好处” 萧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道“我确实不知道是谁说的,只是方才听众位师兄弟互相传的,刚想随他们去看就看到你了” 慕容悦摇摇头道“萧唤师兄的为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从不打没把握的账,试问你又怎会捕风捉影听信他人的只言片语呢,你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 萧唤正要说话,这时屋外一人踹门而入,不由分说就命人将萧唤打伤,道“萧唤,你可真是卑鄙,还好我聪明跟在你的身后,这里乃是山庄禁地,若是我向师父禀告此事,莫说是长老之位,就是想继续待在封家阁都难了吧” 萧唤看着眼前的人,笑道“师弟何必如此,你跟着我来,无非就是为了要知道这秘籍的所在之地,既是如此,那么我就把这秘籍让与师弟你就是了” 那人一听,不禁大喜,随即抬起头道“我可并非是因为要抢夺秘籍而为你保密,只是如今你触犯门规,这人嘛,自然得要交给我处理,但是你我既师出同门,我自然也会为你保守秘密”随即看着慕容悦道“说,秘籍究竟在哪” 慕容悦看了看萧唤,随即道“秘籍就在”还未说完,萧唤已经在手里使出内力,一掌向那人劈去,那人猛地一闪,见那掌落在了一旁的石块之上,石块迅速被劈成了两半,他道“好你个萧唤,我念及同门之谊,本想替你隐瞒此事,不想你竟要杀我” 萧唤笑道“别假惺惺了,你无非是要得到秘籍,既然这样,今日你我之间就分出个高下吧,谁赢了,秘籍就是谁的” 那人道“来就来,别以为我会怕你” 慕容悦站在一旁,看此机会正好,于是在他们二人打成一团之时,乘机溜走,一直跑到了好远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里的地方,而且自己越跑越偏僻,似乎这里已经不是封家剑阁的范畴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天边一轮圆月悬在一望无际的天幕之上,她跑得有些累了,于是便站在一处溪水边休息。 这时,却听见身后隐隐传出一阵窜动声音,想着莫非是他二人又追赶来了,于是赶紧躲进那杂草丛生之地,随后才知原来不过是一阵风声,只因此处杂草生得老高,风沛沛然吹拂竟,里头的一间被杂草藏住的小屋便传出窜动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封家掌门 借着月光,她摸索到了此间的右方有一座烛台,擦亮了烛火,四周便显得光明了,她看看此处,这里是一间茅草屋,明明外面是被杂草覆盖,可是里面的一切却有人居住的迹象,比起方才的东阁,这里才更像是个人住的地方。这么一想,慕容悦不禁自语道“方才的东阁就是个没人住的宅子,莫非这破草屋才是东阁长老的住所” 东阁长老。她一想,若是真的,这东阁长老一看就是个怪人,那以他的功夫若是知道自己闯进了他家脾气一来杀了她再把尸体丢在这边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吧,这么一想,她赶紧熄了灯火,将它放在原来的地方,随即跑在外面,可是又一想,段念风现下可是在寻找这个人的,于是便在门外的草丛内放下了自己参赛的号码牌。要离去的时候,被一掌力吸入房内,随即灯光便亮了起来,慕容悦便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年过七十的老者,他的银发老髯很松散地披散着,身披一间长衫,只是那杉也是很随意地穿着,那人即是安逸地坐在椅子上烹茶,看着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慕容悦觉得他并不像是个坏人,便一直盯着他看,他坐下喝了一杯茶后,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这儿” 慕容悦先是一愣,随即看着他道“我是来参赛的” 那老者道“你并非我封家弟子,来参的什么赛” 慕容悦笑道“封家弟子那么多,您是怎么看出我不是的” 那老者笑道“封家的女娃子就那么几个,但是像你这样全无内力的却是没有的” 慕容悦道“我本来只是图个好玩来参赛的,可是后来却被你们的弟子给害的逃到这里来的” 那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封赫子这小兔崽子做事真是潦潦草草” 慕容悦看着他道“这跟他无关,倒是你们封家号称是名门正派,却有不少伪君子” 那老者道“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了” 慕容悦这才听出他方才所说可并非是责怪封赫子筛选人员的不精,而是怪他竟让外人有机会浑水摸鱼,她看向那老者道“您这么说是默认了他们这些行为了” 那老者道“月有阴晴圆缺,何况是人呢,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事无绝对人也无绝对,难道说墨水倒进了海里,墨就变成水了,还是说水就成了墨” 慕容悦点点头道“老庄主所言甚是” 那老者抬起头,看着她道“你叫我什么” 慕容悦道“庄主啊,封庄主” 那老者抚着老髯笑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悦笑道“这并不难猜。一来,封赫子是封老庄主的孙子,敢在封家庄这么称呼他的能有几人,二来,这么了解封家山庄的而且还敢对这一切的弊端看得如此淡然的在封家也只有一个,三来,也就是最最重要的一点,我曾听封姐姐提起过他爷爷虽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却总找不到人,原来是跑到这儿来和东阁长老一块悠闲地下棋钓鱼呢” 封涯瑞不禁哈哈大笑“原来你与函儿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孙子都相识啊,这就难怪了” 慕容悦也随即坐下道“庄主,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可以吗” 封涯瑞看了她一眼道“你从那边一路走,就可以到封家山庄的正门了” 慕容悦道“我并不是想知道回去的路” 封涯瑞道“哦,那你倒说说看,是什么事” 这时,屋外一阵打斗声传来,慕容悦正要出去之时,封涯瑞道“不急,且让他们打一会儿吧” 慕容悦道“可外头那人是我的朋友” 封涯瑞道“是吗,那你的朋友当真是无礼得很,是该给他些教训了” 正说着,段念风已经要冲进茅屋,封涯瑞伸出右掌将他挡在外面,慕容悦一见是段念风,于是看向他道“他是与我一道来的,您快住手啊” 段念风道“有本事就出来,何必躲在里面装神弄鬼” 封涯瑞笑道“好狂的口气”随即飞身而上不过一掌便将他的箫抽走。 段念风从未见过如此快的掌法,更未见过如此深厚的内力,这时,吴道元也已赶来,莫说是二人一齐,就是这老者一人他都未必敌得过。 “玉龙诀”封涯瑞看着段念风道“你是丁虞凝的徒弟” 正好这个时候,封赫子也听到了动静赶来,他看着几人便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赶紧站到几人之间道“误会,都是误会” 封涯瑞看着箫道“这箫,可是当年于倡原大将军的箫,怎么会在你那” 段念风道“你竟认得此箫” 封涯瑞笑道“自然认得,这还是我昔年与他师父打赌输了,被他师父诓了去,最后辗转便宜他了,兜兜转转怎会到了你这儿” 段念风看着道“你是何人” 慕容悦道“他就是封家的掌门人,封涯瑞前辈” 段念风确实是知道此人的,昔年倒是听到父亲谈论起此人,乃是一个受人敬佩的当世豪杰人物,更知道他的剑法可谓冠绝武林,难怪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他道“是晚辈唐突,竟不知是封老前辈,不知我这位朋友可是冒犯了您,被您带来此地” 封涯瑞笑道“这女娃可不是我带来的,是她自己闯进来的”他随即看着段念风道“你方才在外面与我师弟杀气腾腾打斗,莫不是为了这女娃” 段念风道“此事,说来话长” 封赫子笑道“好了,我看大家好像都是自己人,不打不相识,爷爷,我看也就别在外面干站着了” 待到了屋里,封赫子道“段兄说要来此处寻一个十年前断过手指的人,我寻了全庄上下竟无一人,刚才偶然想起咱们的东阁长老十年前恰好断了一指,所以就想来此处问问缘由好跟他说说,不想来得如此巧” 吴道元看了看自己的手道“不错,老夫的手指确实是在十年前与人交战之时被歹人所断的” 慕容悦看向吴道元的手指,那是被一种极为锐利的兵刃所伤,她道“前辈的手是被机关放射的暗器所伤的” 吴道元看着她道“不错,但事隔多年,你怎会知道” 慕容悦道“我学机关术之时,曾经见过被一种分布着刀锥利器的格物,一旦启动,里头便可以齐射出数十只如刀剑般尖锐的利器,但是暗器毕竟是暗器,它所射杀留下的创口与一般的刀剑有所不同,他的手指虽事隔多年已长出些新肉,但是从创口仍可以分辨出断然不是人力所为。” 段念风喃喃道“陵游前辈行事磊落,那就不可能是被陵游前辈所伤” “陵游”吴道元看向段念风道“为何你会提到陵游” 段念风将花睿的话告知于他二人,封涯瑞道“不可能,按你所说的日期是八月初一,你可知我师侄是因何受伤,就是因为在七月中旬,他下山之时见到陵游被一伙人所害,我师侄救他的时候被人所伤,幸亏天蕖宫宫主后来赶到救下了他们二人,不过在那时陵游已是气息奄奄,你说说他怎么可能在八月初一再赶到鸾灯轩” 段念风听罢不由得一颤,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有陵游的消息,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他看向吴道元道“那么陵游前辈现在何处前辈可知晓” 吴道元摇摇头道“那日我与他都受了伤,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受的外伤比我严重的多,而且那群卑鄙小人还在他的身上下了毒,后来,幸亏我师兄跟丁虞凝赶到,才救下了我二人的性命,至于陵游现在如何,这个恐怕就得去问问丁虞凝了”接着他似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你既会玉龙诀便该是天蕖宫弟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师父这些年来可有悉心救助过何人吗” 段念风此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想到了这十年来丁虞凝一直救助的那人,这十年来原来陵游叔叔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多年来一直不知道那在密室里躺着的是谁,从未见过面的那个男人,原来就是他最崇敬的陵游叔叔。他不禁起身朝他们二人作揖行礼道“晚辈还有一事,想请前辈释疑” 吴道元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我们知道的自当相告” 段念风看着吴道元道“前辈可还记得当日那伙人当中可有身上刻着风伯鸟刺青的人” 吴道元想了想道“此事相隔十年,老夫确是不记得他们是否有刺青”接着看向段念风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段念风道“当日杀死杉葵的那伙人身上纹有此刺身,而后在鸾灯轩的另一伙江湖人又皆被人所杀,既然不是陵游前辈,那么我怀疑可能就是这伙人” 封涯瑞道“风伯鸟刺青,这可是江州白马家的标志啊” 段念风看向封涯瑞道“前辈知道江州白马家” 封涯瑞抚着银髯,道“江州白马家,他们最辉煌的时期可是名动江湖武林,不论是暗器或者是武功,都足以令江湖中人谈虎色变,可惜啊,时移世易,而今再谈起,却早已是物是人非啊” 吴道元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这个,我是真的想不起来,许是当时心思并未在那,又或者是时间太久已被淡忘了”他接着道“不过,这暗器在江湖中我确实是未见到武林之中有哪个门派使用” 封赫子听罢道“十年前十大恶人交战于倡原大将军这事我倒是知道些内幕” 段念风看向他道“是受何人指使” 封赫子道“你可知我那日去何府是为何” 段念风道“他为官不正,欺压百姓,作恶多端” 封赫子点点头道“不错,这样的人轻易叫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他如今是太师,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叫他付出相应的代价一旦等他过了危急只怕反而暴露了自己,所以我会固定一段时间将他所做的恶事呈到他的面前,至少让他知道,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有一次,我查访之时竟然发现他在十年前曾经秘密地召集这十大恶人入府,后来我在他府中听到他与他的心腹说起十年前原来是他将这十个人召集,让他们去鸾灯轩杀于倡原,翌日,这十个人竟然莫名全部丧生于鸾灯轩,我在想会不会是他在事后杀人灭口” 封涯瑞摸着老髯想了想,摇摇头道“这倒不太可能” 段念风道“不错,这十大杀手是在十招之内就被人尽数杀死,若是他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何必要另外召集外人去杀他” 吴道元道“十招之内,若是白马家的人对付他们倒是绰绰有余的” “白马家”封赫子道“莫非江湖上的传言是真的” 封涯瑞看向封赫子道“什么传言” 封赫子道“失踪已久的白马家的人重现江湖,难道这些年他们归降在了何耀显手下,若是这样,倒不难解释为什么何耀显要先派出十大高手了,一来是不必暴露了他们,二来就算来日有人查起这事,也只知道是十大恶人杀了他” 段念风想了想,总觉得此事不该如此简单,也许这件事情还是要亲自去何府走上一趟才行,他起身道“方才是晚辈无礼,与前辈动手,多谢各位的相告” 封涯瑞道“人之常情,何来怪罪一说”随即看着吴道元道“你也不会跟小辈计较吧” 吴道元道“我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随即看向段念风道“小子,你的功夫不错,不过方才,我竟见你使出了封家的剑法,这又是谁教你的” 段念风道“方才参加比赛之时,我曾见到了几位封家弟子的剑法,方才情急之下便想到了以这一剑法破解前辈的‘霹雳万钧’” 吴道元听罢笑道“哈哈,孺子可教,可惜你不是我封家徒儿,否则以你的造诣不出三年定可以胜过赫子这小子” 封涯瑞随即道“看你一脸急切的模样,可是要即刻动身” 段念风道“不错” 封赫子看着外面天色,再看看段念风道“天色已晚,我看也不急在这一时,何不在我们这儿休息一夜,明日清晨再动身离去” 段念风看向慕容悦,思忖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封赫子道“还是不了,我们方才遇见了何正天,想来何耀显也快要知道我的下落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去,免得夜长梦多” 封涯瑞点点头,看着几人道“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交代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山下遇险 夜色迷离,山光旖旎。 半明半昧的星让空灵的山中越发显得凄迷动人,在山峰的一角,慕容悦正独自坐在一旁,此刻,她心里正忙着消化方才段念风的话,她仔细想想那日何正天的话,再想想那日秦桑羽的断案,那案子细细推敲确实存在疏漏,难道那疏漏的部分就是于倡原吗,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连段念风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段念风看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极为陌生,她看着段念风道“你究竟是谁” 段念正要开口,可是随即,她又赶紧道“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了” 段念风知道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实在不忍心伤害她,他更加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知道这种生离死别的痛究竟有多苦,于是他对她笑道“十多年前,我受到于大侠夫妇的救助才得了一条命,放心吧,他们没事的” “真的”慕容悦抬起头看着他,可思忖一番又摇摇头道“不对,如果他们没事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杀他们的人呢” 段念风笑道“因为他们躲过了那一场灾难,现在躲起来了,但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还活着,又怕这伙人还会对他们不利,所以我要找到他们,让他们可以好好地正常地生活,不必再担惊受怕,不过你也别问我他们究竟在哪,因为我也不知道” 慕容悦这时脸上方才露出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她看着段念风笑道“我就知道,你知道吗,于枢阳是我的好朋友,虽然我找了他很多年一直都没有消息,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他一定还好好地活着,活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他曾经答应过我一定会带我去游遍这世上的名山大川,但是现在我觉得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过得快乐,就算他失约了也没有关系,就算他把我忘了也没有关系” 段念风看着她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夜风在山崖间来回吹拂着,山间不时有萤火虫零星地在苍古老树里来回穿梭,她真是一个特别粗心的人,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沾了几瓣落花都没有留意到,他正要伸手替她拂落,可是手才停留在半空,她就已经转身看着自己道“对了,你方才说那些人还要去追杀他们,莫非那伙人也知道了他们没有死吗”。 段念风瞧着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此刻怎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情,慌忙放下了手,故作平常地说道“也许吧” 慕容悦随即倒退着走,看着他道“那你就更加没有理由将我送回去了” 段念风一笑,“为什么” 慕容悦看着他难得的一笑,停下了步子笑道“原来你也会笑啊” 段念风道“我当然会笑,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笑呢” 慕容悦道“我与你相识也有段时间了吧,可是每次看你的笑都不是发自内心的,那笑啊,比不笑还难看,直到今日才真正看见了你的笑,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段念风随即又板起脸来道“好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必须得带着你呢” 慕容悦道“因为咱们俩的目标一致啊,你要找出还枢阳哥哥全家的人,我也要保护他们,等找到了他们我们就一起惩治他们,你看可好” 段念风看着她道“你可是公主,若是之前陈贵妃的案子果真是于倡原指使,你这算不算是包庇犯人” 慕容悦笑道“你也说了,我可是公主,只要是我要包庇的人就一定可以救得下”她随即看着天上,月亮和太阳几乎在同一条线上,东方一颗明亮的星正欲升起,黎明就要来了,她道“时间要到了,咱们还没有找到那本秘籍” 段念风笑道“这样,不也挺好,正好趁此机会抽身离去” 慕容悦点点头,随即看着他道“现在就去京城吗” 段念风道“你也一整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我看等会去了山下,我们先找间客栈好好休息过后再上路” 慕容悦笑道“你不是怕夜长梦多,要尽早离去吗” 段念风道“那是托词罢了,今夜的剑阁可不安生,同样的事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才下山,却看见一伙蒙面人已经站在路的尽头等候了,慕容悦一看这阵势,也知道了这批人定是来者不善,看向段念风道“这里更是不安生” 段念风看向他们道“几位是何人,为何要挡我的去路” 为首之人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去阎王殿里问个明白吧”随即便挥起兵器。 段念风看着慕容悦道“先站在一旁等着我” 段念风随他们打斗一阵过后道“江湖上的几大有名气赏金猎人都来了,看来何耀显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那几个蒙面人撕下黑布道“不错,冤有头债有主,去了阎王殿可要清楚并非是我们要杀你的” 段念风道“是吗,就凭你们敢如此笃定一定能杀得了我吗” 那一伙蒙面人的头儿笑道“段念风的功夫我们也听说过,若是平时我们未必能杀的了你,不过一来,你方才同吴道元长老刚打斗一番,二来你一定不知道,你的体内可是中了一种慢性毒”随即,从身后进来一人,那人拿着折扇对着他笑道“好久不见啊,段公子” 段念风看向他道“花睿,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上次的事我还未好好谢谢你呢” 花睿笑道“不错,这从头到尾就是我策划的,本来以为凭吴道元的牛脾气,加上你的愤怒,定是要死一个的,不过没关系,好在那日我留了一手,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喝下那茶,不过也知道你这么自信的人一定不会不给我面子,所以你喝的那茶水里,除了迷药之外,还有一味蛊毒,一旦沾到唇上,三日内若没有内力深厚之人助你放出,则必定内力全无,到今日已经三日,你这几日可是损耗了不少功力,方才那么多话想是你自己也该注意到了吧” 段念风点点头道“看来你那日当真是瞒了我不少东西” 花睿笑道“行走江湖,除了靠武功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靠脑子,一个人脑子不好使不管再君子,功力再深厚,那也是个短命鬼” 段念风笑道“既然你如此自信杀得了我,那就不妨在我死前告诉我,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花睿笑道“那人啊,我得罪不起,你更加惹不起”随即一挥手道“再见了,段公子” 那批人正要群起围攻,段念风一记内力十足的‘玉龙诀’凌空劈下,倒是叫他们猝不及防,而身后的花睿眼见如此,知道了自己计划失策,于是从怀里掏出暗器,此时段念风还在与那伙人厮杀,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花睿,那是一筒装着飞针的暗器,眼见着飞针即将落到他身上,可此时他的面前可还有两人,她赶紧跑到他的身前,那飞针正好落到她的右肩上。 “悦儿”段念风一手将她抱住,另一手将面前那伙人尽数杀尽,花睿见此正要逃跑,段念风将脚下一把剑捡起,从后头朝他劈下,他一个闪躲,拿刀便是生生将他整条手臂劈了下来,他不禁大叫,跪在地上道“段公子饶命,我说,我这次什么都说” 段念风看着他道“来不及了”他这话刚说完,段念风已将利剑的刀刃插进了他的胸膛。 他走过那些或死或伤的人堆里,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人道“回去告诉何耀显,天道轮回,他的好日子是时候到头了” 这一场厮杀,叫他也损了不少的力气,但是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疲倦,他的怀里抱着慕容悦,这个轻飘飘的女子,她的衣裙不时随风飘荡,发丝的清芬还闻得见,但是此刻段念风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害怕和彷徨。 他很害怕她会突然睡着,所以不停地跟她说着话,一直到了一处宅子里,他直接由房梁飞了进去,径直到了一间房间。 随即从一堆药里翻出了纱布和药膏以及金疮药,拿到这些之后,段念风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是懂些医术的,也知道处理这类暗器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伤口,但是这宅子就只有他二人,若要取出飞针就需得为她解开衣裳。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将慕容悦扶起,正要替她解开衣裳,慕容悦却醒了,他看着慕容悦道“我必须替你检查一下,把针取出来” 慕容悦摇摇头道“不要” 段念风扶着她的肩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看你的身子” 慕容悦道“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刚要解下衣服,可是身体的疼痛牵引着,让她现下没有一丝力气,眼泪已经落下。 段念风本是转过身的,见她抽泣的声音,不觉转过身去,随即看着她道“不管你恨我也罢,醒来之后要杀我也好,可是现在我如果再不为你拔出针,你这手臂就要废了”说罢,他尽量转过身,将慕容悦的衣裳解下一些,然后便露出洁白如玉的双肩,右肩在汩汩地渗着殷红的血,她看着这七根直直插入她手臂的毒针,只觉得心痛得像被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割着一般,他以内力将这七根毒针缓缓吸出,可是这入骨的疼还是叫慕容悦疼得难以忍受,段念风拿着他的手道“你要是”还未说完,慕容悦已经把他的手咬住了。 待他将七根毒针拔出,他的手也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段念风为她上好了药,随即看着取出的飞针道“还好,没有毒” 一直到这些完成以后,慕容悦已经疼得没有一丝力气了,便也昏睡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难办的差事 何府。 离上朝还有段时间,一众大臣围聚在此,说是忧虑国事,其实也不过是来找他商议今日推举去寻找慕容悦之人。 具体的原因在于暹罗国的王子在服用了慕容飞赠送的千年鹿参之后突然暴毙身亡。七孔流血,不用询问医者便可以知晓定是有人在药里下毒,加之日前在后宫之中就已经查出,这药是被慕容悦换取,如此一来,矛头自然是指向了慕容悦,加之现如今她这一离开,表面看来倒不免叫外人猜测是否是畏罪逃亡。 好在秦桑羽及时出来以‘人既未找到,便不能说就是她杀了人,只有找到了她这案子才有下一步追查的可能’挡住了外在的流言蜚语。 但是对方怎么说也是一国王子,如今不明不白地竟是死在了本国,不能不给个交代,是以最终经过交涉,决定以十日之期为限,届时倘若不给个合理解释,只怕是难以避免又有一场新战了。 沉默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苏岩道“太师,依我所见,这既然是要找人,当然是得出动官府,否则茫茫人海咱们去哪找殿下” 何耀显摇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事说到底还是不确定凶手是不是殿下,若出动官府,岂不将殿下与寻常通缉犯一般,反叫外人更加议论纷纷,何况若大肆缉拿她,到时会殿下一听到满街都是在追捕她的告示,你觉得以殿下的脾气,她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吗,到时候若是混乱之中伤了她皇上责怪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任学南道“我看,这事啊,一个人最合适” 何耀显道“谁” 任学南道“秦国公的儿子秦桑羽” 这时,何正天正好回来,走进大厅听见众人最后的一句话,他素来是不喜欢秦桑羽的,故而一回家就听见了这名字不免添了些恼色,便睥睨了一眼众人道“众位大人方才是在议论什么,莫非这秦桑羽又做了什么事让你们赞不绝口了” 苏岩道“何公子,我们是在议论要将一桩难办的差事交于何人呢” 何耀显见着他这幅玩世不恭的浪荡象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正在商量朝廷要事,你先进去” 何正天道“爹,既是难办的差事,不妨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呢” 何耀显道“你的斤两我还不清楚,此事不适合交于你” 何正天看向苏岩,苏岩看着他的眼色,便是上前道“之前暹罗国的王子因病入京求药,此事不知何公子还有印象否” 何正天点点头径直坐下来悠悠道“自然,我还记得咱们圣上给他送了株千年鹿参,怎么,可是那王子病好了要来感谢咱们” 任学南摇摇头,道“非但不是如此,而且,听说那王子在服药后第七天即七孔流血而亡,那密尔仑王子发来书信,要咱们十日之内给个交代” 苏岩道“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最后在后宫查了一番,原来是悦公主换取了这药” 任学南看着苏岩道“小点声,这事啊,皇上都说人还没有找到了不能确定” 苏岩道“所以啊,我们现在聚在一起就是在讨论等会上朝了要推举谁去查殿下的下落,同时将她带回来,最后任大人是说秦公子去” 任学南道“一来,秦公子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二来,悦公主与秦公子自小相识,两人关系也不错,相信秦公子去办这事是最好的” 何正天伸手接过了丫鬟端来的茶,喝过之后微微点点头道“不错,秦公子挺好的,做这案子他确实是不二人选” 何耀显听过众人的分析,亦是觉得此人倒是可以,便点点头道“那就这么着吧,等会上朝咱们就口径一致推举秦家的儿子前去” 一旁的侍从见几人离去后便凑上去道“公子,这案子您去做明明更合适,您知道殿下的下落,而且知道她跟谁在一块,为什么要把这风头让给秦桑羽啊” 何正天坐在一旁,随手抓起桌上的瓜子一边磕一边扫视了他一眼道“蠢货,你以为本公子是收破烂的啊,什么货都不看,只管揽着,这案子摆明了就是宗得罪人的活,万一这凶手真是悦儿,那我将她带回来不是害了她吗,要说找人六王爷能找不到吗,咱们若是找到了到时候出了差错,十条命都不够他砍的,就算不是悦儿,我若要去抓她,回来一查不是她,那她还不得要我的性命,而且她身边那个人,武艺高强,我若过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那随从端了碗茶递于他道“还是公子神机妙算,那秦桑羽就是再聪明这一次遇到这么一个差事怕也是够他受的” 何正天刚要去接茶,听见了他的话,将茶盖丢了回去,道“秦桑羽,很聪明吗” 那随从赶紧自己扇了个嘴巴道“他的聪明啊,那是跟那些傻子比的,跟公子一比,那就是个蠢蛋” 何正天道“好了好了,赶紧滚蛋” “是”那随从正要走,何正天寻思了一下又道“回来回来” 那随从随即赶紧回来低头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何正天道“你说悦儿身边的那个男的,他是天蕖宫的段念风,那他一听到杀于倡原一家人的消息的时候怎么比悦儿还生气啊” 随从道“像他这种小白脸啊最喜欢演戏了,一听到殿下关心他们家的事还不得上赶着啊” 何正天道“都怪你们,早点查到悦儿的下落就不会叫这小白脸有机会趁虚而入了我好不容易花重金查到的消息,平白便宜了那小子” 随从笑道“公子,咱们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想看,若现在是您跟着悦殿下,那这桩糟心事不久砸在您头上了吗” 何正天点点头道“也是” 随从接着道“不过昨日咱们的人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段念风如今就在越县,您看看可还要派人盯着” 何正天道“盯,当然要盯着,如果连秦桑羽都找不到他们,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没有法子的时候,咱们届时将人的位置报告给皇上,由皇上派人去抓捕,那本公子可就是维护了两国的邦交,避免了战乱的功臣” 这时,另一随从匆匆跑来,在他耳畔私语了一番,何正天听罢,一脸的愤怒,将手上的瓜子朝他甩出,斥责道“无用” 那人赶紧跪地道“公子,那些人都是江湖上不要命的人,我们如何打得过,何况段念风杀红了眼,施展轻功飞去,我们如何追得过去” 何正天大喝道“行了,赶紧给我滚” 那人一听他这话便是如获大赦般跑了出去,何正天的随从见他生着怒火的气笑道“公子不必生气和着急的,想想看,殿下受了伤,就是那小白脸能跑带着个受伤的姑娘也跑不动了,这人啊,定然是在明阿山下集镇附近,咱们多派些人,定是可以寻得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苏醒之后 慕容悦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的右肩没有那么疼了,而且她的衣服让人换过了,这是一套崭新的,鹅黄色的襦裙衫子。 她想到了昨日的事,再看看自己的衣衫,衣服里的东西都被放在了桌面上,这时,段念风已经进来,慕容悦拿起匕首,看着他道“你,你要做什么” 段念风看着她道“你在害怕我” 慕容悦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只觉一阵羞赧,再没了理智,正要将匕首刺向他,刀刃却被他一手抓住,他的手正冒着血,看着慕容悦道“你真想要我死” 慕容悦一看到他那条被自己的牙齿咬下一大块牙印的手臂和此刻正汩汩留着血的手就丢下了匕首,恰此时,文竹进来看见段念风道“主人,您的手” “无妨”段念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过身道“好生照顾悦姑娘” 文竹看着慕容悦道“悦姑娘无碍了吧,昨日我给姑娘上过一次药,我想只要再上几次药姑娘就可以下床了” 慕容悦看着她道“所以,这衣服也是你替我换下的” 文竹点点头道“这是自然,随即将一瓶药膏拿到她面前道“主人说姑娘怕痛,所以昨日在为姑娘取针之后特地去找白神医寻了这瓶药膏,听说涂抹之后疗效奇佳,而且不会像寻常药膏那么疼,看昨日姑娘睡得那么沉,想来这药膏的疗效真是不错” 慕容悦回想起昨日,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也许真没命了,而且他似乎也受伤了,方才自己竟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拿匕首刺伤了他,心里不免起了歉疚之心。于是边让她涂药边看着她道“他昨日也受伤了吗,他可是痊愈了” 文竹道“主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姑娘不必担心” 慕容悦看看这里,道“你称呼他主人,那这宅子可是他的” 文竹道“这是自然” 慕容悦道“此处怎么就你一人” 文竹道“主人甚少居住在此,而且都是独来独往,不喜欢人多跟着,至于我,也是昨日主人命我前来照顾姑娘的” 慕容悦正要起身,文竹道“姑娘还是再躺会儿吧,主人说姑娘的身体不宜四处走动的” 慕容悦道“我已经躺了一整日了,如今也没有那么疼了,我现在就想起来走一走,你替我梳洗吧” 文竹拗不过,只好扶她起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见满桌的珠钗翠环,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道“你家主人是不是经常带女子回来” 文竹道“我甚少来此,不过据我所知,主人从未带女子来过” 慕容悦笑道“你方才还说你甚少来此,又怎会知道他从未带女子来这儿呢”接着拿起桌上的首饰道“若不是经常有女子来这儿,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 文竹笑道“这些首饰,还有您身上穿的衣服以及柜中的衣物,是我家主人前几日命我购置的,他说过几日会有一个女子来这儿居住,叫我去添置女子的东西” 慕容悦听罢心中不禁一阵窃喜,看着文竹道“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参观一下这儿吗” 文竹道“可是主人吩咐,姑娘现在的身体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免得伤口又恶化” 慕容悦道“我现在已经无碍了,你家主人若是责怪起来你就说是我逼你的”说话间,文竹已经为她梳好头发,看了看镜子,她心满意足地起身,拉着文竹道“走吧” 可刚出门,就遇见了段念风,他的手已经包扎过了,看见了慕容悦便转眼看向文竹道“不是说了,这几日别让她再走动吗” 文竹俯首道“是文竹的错” 慕容悦将她护在身后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一直闷在里头太无聊了” 段念风缓缓走近道“你可知昨日你刚刚拔了气根飞针出来,飞针入骨,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道吗” 慕容悦嘟囔道“哪有那么严重,何况你昨日不也受伤了,也没有见你回去躺着啊” 段念风看着她道“看来真是好的差不多了,都可以顶嘴了” 慕容悦抬起头道“那是自然,我是谁啊”说着便要抬起右臂,可一抬起那伤口又是生生裂开了般的疼,她不禁蹙眉大叫了声,段念风随即将她抱在怀中,顺势将她整个人抱进她的房中,慕容悦正要挣脱,段念风道“你要是再乱动,这伤口再裂开了,可是要我再为你解一次衣裳,输一次内力”可这话一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不免有些下流。 不过不得不说,这话虽然是不雅了些,可到底是有效,一说出来她立即变得安静。 文竹在一旁只觉有些多余,便道“主人,我想我还是先去看看悦姑娘的药煎得如何了”说罢,便先行退去。 段念风将她抱到了房间的床上,看着她的伤口道“伤口可还会疼” 慕容悦还沉浸在方才轻飘飘的感觉里,脸上一阵滚烫,她摇了摇头,段念风道“方才你为何要挡在我身前替我受那飞针,你知不知道那飞针如果有毒,你现在已经死了” 慕容悦脱口道“当时那种情况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 段念风道“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准你再替我挡了,这次是运气,就受了一些伤,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放心,我可是小福星,运气一直很好的,宫里的算命师说我是长命相”她想了想,道“那花睿怎么样了” “死了”段念风随即看着她道“怎么” 慕容悦懊恼道“你不是说他是唯一的知情人吗,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段念道“这种人阴险毒辣,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谁能知道”其实他心里是知道应该留着此人的,可是当时看见慕容悦受伤的时候自己竟那般愤怒,只恨不能立刻把他活剐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 “也是”慕容悦随即起身坐在床边看着他道“对了,花睿说的那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段念风道“还要感谢封老前辈,那日你们出去之后,封老前辈观看我与吴道元长老的比试便看出我已身中奇毒,而后便损耗内力替我排除” 慕容悦看着他道“方才听文竹说你昨日为我取出飞针后便已去为我取药,那你的伤如何了” 段念风道“只是损耗了些内力罢了,算不得受伤”他随即看着她道“看来文竹倒是对你说了不少事情” 慕容悦道“你好像在怕被我知道什么” 段念风道“应该是你俩都聊了些什么” 慕容悦看了看这房间道“聊了你用这金屋藏了多少美娇娘” 段念风看着她笑道“那可有结果了” 慕容悦低头浅笑道“你的丫鬟嘴巴可是牢得很,套不出来” 段念风道“哦,你这么牙尖嘴利都问不出来吗” 慕容悦道“要不你来交代交代” 段念风道“等你伤好了自己来这每间宅子搜寻一番,凭你的聪慧,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慕容悦看着他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我一人扔在这儿” 段念风道“你现在受伤了,不宜妄动” 慕容悦道“可我皇兄现在还在四处找我呢,若是被他找到了这里,我又受着伤,到时候可真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段念风道“文竹会在这里”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段念风朝外头看了一下,这里是偏殿,故而外头的人一览之下是注意不到这里的。 原来是一伙官兵正在寻人,那官兵道“这宅子这么大,要藏个人可是很容易的” 文竹提高嗓门道“官爷,您要寻的这位姑娘这么美,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样耀眼,若是见到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那官爷道“有没有我们可要搜上一搜才能知道” 段念风听罢,慢慢合上了门,看着慕容悦道“看来,还真是抛不下了” 待搜了好几间,正要去慕容悦那间时,文竹阻止道“不可,这可是我家主人的房间,主人说外人不可擅入” 那官兵道“你不是说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文竹提高声音道“我家主人在里头,他” 那官兵推开她道“奇奇怪怪,我倒要看看你家主人在里头耍什么花样” 一推门,但见床上一男子衣衫不整,在行朝云暮雨之事,被人推开了房门,他显然面露怒色,很自然的放下帘子,看着文竹道“不是跟你说了,今rb公子要与牡丹姑娘洞房花烛,谁来都不见的吗” 说到牡丹姑娘,这里的人可是无人不知的,她是‘瑶台居’的花魁,平日里只接见达官显贵,想这官兵头儿,也不过匆匆看见她一面,不过就连他家主子也是不曾拉过她的手的,如今看这公子的模样,再提到牡丹姑娘,他自然是猜测到这公子的身份,于是放低了姿态朝他笑道“公子,我也是奉命办事” 段念风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赶紧滚” 那官兵道“可是那姑娘我还不曾” 段念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敲得他不寒而栗,段念风看着他道“我的女人也是你想看就看的吗,去找你主子过来,问问他头上的乌纱还想不想要了”随即看着文竹道“你不是会功夫吗,本公子不是跟你说了,就是天王老子闯来了也给我将他脑子留下再让他进来” 文竹道“主人,可是他们人太多了” 段念风道“去查查是哪的官兵,跟他们主子说,凡是见过本公子今日在此的,格杀勿论,我可不想这事传到京城去” 那官兵看着他一脸尊贵的模样,吓得赶紧跪地道“公子饶命啊,今日之事是小的的错,小的马上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 段念风扫了她们一眼,道“那还不赶紧给我滚” 那些官兵赶紧收拾刀剑往外退去。 帘内,慕容悦听见段念风关门的声音便探出头来,探出脑袋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抓我的” 段念风想到方才的事,再看见她时自己的心便不听使唤地跳跃着,好在她心里头没想那么多,便也消了心头的尴尬,拉起她的帘子道“方才文竹在外头提醒的” 慕容悦道“你看,我没有欺骗你吧,我皇兄现在四处抓我呢,你若是放我一个人在这儿,他们又来了怎么办,你要注意,那官兵用的是抓捕,我皇兄是有多生气才会用到‘抓捕’这个词啊,而且还是叫苏岩那个老顽固来抓我,我要是被抓回去他们严刑拷打,叫我供出你,到时候你不是腹背受敌了吗” 这时候,文竹也已敲门进来了,她端着药道“主人,您吩咐的药已经熬好了” 段念风接手道“给我就好了,你先下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段念风将药递给她道“有点苦,要想快些好就把它喝了” 慕容悦喝了一口便捂着舌头道“好苦” “良药苦口”段念风说着就端过药,拿起一汤匙要喂她。 慕容悦摆摆手拒绝道“我不喝了,太苦了” 段念风将药置于一旁道“随便你,你若是不喝,这病好不了,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等着你皇兄接你回去好好医治” 慕容悦看向他道“我觉得我快好了,不需要喝这么苦的药了” “那是你觉得”说罢便端着药在她面前道“是选择喝药还是选择回去” 慕容悦伸手接过那一碗药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便捂着鼻子咕噜咕噜喝下了大半碗,苦着吐出舌头道“本公主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药” 那药的颜色浓郁,她猛喝过后唇角周围便衍出了褐色的药汁印记,段念风见她完全不知情地继续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不禁伸出手来替她擦拭,可瞧见她愣住的神色,才想到了一个词“非礼勿动”气氛不禁有些尴尬,她唇角的药渍已消了,可是两人都呆呆坐着,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的沉默是被文竹打破的,她并没有发觉这两人的异样,径直走进来道“主人,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备下了,您可是要现在离去” 段念风道“不必了,改乘水路轮渡” 文竹看着慕容悦,一下子便也明白了,道“悦姑娘的伤确实也受不了车马的颠簸,那奴婢就重新去准备要回去的东西了” 慕容悦看着文竹走后,道“从这里去京城走陆路只需要一日,走水路起码得三日,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段念风看向她道“你若是再妄动我就让你一人待在这儿了” 慕容悦噘着嘴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段念风凑近道“我既然等了这么多年,便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而且,我相信在等待的他比我更心急和难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立夏的雨 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 四月的雨,四月的花,四月的芬芳,多变的天,甜腻的香味儿以及漫天卷地的杏花杨柳,浓郁丰润得就像是女子的情怀一样。 已是立夏节了,湖面上滴滴答答的下着雨,满地的江湖,满耳的季雨,人躲在篷里,听着雨滴滴答答,看着眼前朦胧错落的景致。立夏节下雨是好事,这一场雨的到来让岸上的人以及江上泛舟客们的心情也随之欢畅了起来,慕容悦跑到船篷那边戏着水,听着船家絮絮叨叨这乡村轶事。 段念风负身而立,此情此景,竟有些熟悉,末了,他才想起原是当年与她初次来到民间也是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场景,她还是她,还是一样的无忧无虑,只是当年一起看雨的人却是生生少了。 文竹看着段念风,她发觉段念风这趟出去人变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么阴郁了,她为他的转变而开心,但是她心也清楚他这改变的原因是他眼里现下装着的那位美丽的女子。 郎才女貌,这才是天作之合,从前没有慕容悦,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但是起码还可以陪在段念风的身边,可是如今有了慕容悦,她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受。她看着段念风道“主人,下船之后可能悦姑娘就得靠您照顾了,奴婢方才收到宫里的任务,必须得离去” 段念风点点头道“好” 好,他对她的话一直就是这样的吝啬,永远是不忍苛责,和善至极,可是这和善有时候真是一把剜人的刀,哪怕是再多问一句‘什么任务’也一定会叫她开心一整日的吧。 船家也受着这雨的洗礼,心情格外畅快,便用极浓的吴音哼着一曲古《芣苢》悠悠划着船桨,慕容悦被他的歌声所吸引,正坐在一边替他打着拍子,待他哼完了,船也靠岸了,慕容悦下岸之时依依不舍道“老伯伯,你的歌唱的真好听” 船家被她这一声认真的夸赞倒有些不好意思,段念风将钱递给他时,他摆手道“不必了,这小姑娘可人嘴又甜,一路上听我唠叨我们这乡的故事,倒是叫我的心情都畅快了起来,这一趟就不收你们的钱了” 慕容悦却急了,道“不行,您说了,您的家里可还有两个女儿还未出嫁呢,这钱哪,您一定要收” 末了,船家一笑道“好,小姑娘人美心善,下次若是还要出去,随时来找我老赵” 慕容悦也笑道“一定” 下了船之后,文竹便先行离去了。 段念风旋起一柄伞,同她并行而走,害怕她的伤口再次感染,这伞基本上都是倾斜在那一边的,她却是极不安分的,不时伸出手去接着雨滴,到了一处亭边,雨倒是小了一些。 今日是立夏节,出来游玩的人并不少,加之是雨天,这亭子里的人就多了,慕容悦瞧着许多的女子都在一旁拿着各色的彩纸在写着什么,便看着一个女孩道“你们这是在写什么呢” 那女孩笑道“你一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她接着道“今日是立夏,也只有这一日,庙前的那株千年水杉才会开花,传说因为这一日是树神下凡来聆听女孩们的心愿,只要将写有自己心愿的纸笺挂在花树下真心祈求,树神就可以保佑你们今生今世心心相印” 这时,再走来了一个女子,看见那女孩道“弦儿,怎么还在这儿,咱们快去吧”说着就拉着她走了,女孩道“等一等”随即跑过来将一张赤红色的纸递给她道“要祈求需得用这边师傅亲手制作的纸才可以,今日他已经卖完了,我这还有一张,就送给你吧”那女孩看着等在后头的段念风再看看慕容悦道“你也快些去吧,等会晚了人就多了” 慕容悦拿着纸,轻轻一笑,随即看见段念风还在亭子的一旁等着,便伏在案上想了想,随即写下了一行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写完的时候雨刚巧停了,段念风也已经过来了,她赶紧将纸藏在身后,段念风看着她道“好了,雨也停了,我们也该走了” 慕容悦攥着纸道“我想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段念风看了看她藏在身后的纸道“不可以” “哦”慕容悦嘟着嘴答应道,双手却还别在身后攥着那张红纸。 随即跟在他的身后,等他停下步子她才抬起头看看四周,此处的人群更加熙熙攘攘,面前有一棵大树,盘虬卧龙的树干横卧在土里,生出了一丛丛新的枝干,或高耸入云,直插云霄,或低低垂下,枝干上已结满了一颗一颗的小青花球,就像是满载着丰润的粒子,在这些朴素的花球里别着颜色鲜艳的纸笺,远远看去,真像是一棵结满了千种色彩的纸鸢花树一般。 慕容悦看着段念风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儿的” 方才她伏在桌案上思考良久,段念风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思,随即便看着她道“给我吧,我替你挂上去” 慕容悦正要将纸笺递给他,再看看其他人,自己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将它叠了起来,随即跑到树旁,从树旁各色的丝带里选了一条红丝带,将它缠绕起来,随即方才郑重地将它交到了段念风手中。 段念风纵身一跃,便将她的那张挂在了最高处的那根树枝上,慕容悦站在树下看着段念风挂上纸笺,只痴痴地笑着,随即闭着双目朝着花树轻声祈祷道“只愿君心似我心” 再睁眼时,段念风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一抬头,就见到挂在层层云间的红丝带随风飘摇。这时,她的眼睛被一阵声音吸引了去,那里有几张漆着红油的长排椅,很多的年轻男女站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或者心爱之人的祈愿挂上去。而方才给了自己红纸的女子也在其间,她站在椅子旁看着踩在椅子上的男子道“你怎么这么笨啊,都说了要挂的高一些了” 那男子随即抱怨道“哎呀,差不多就得了,你又不让我用轻功,我要是用轻功,准给你挂到最上头去” 那女子悠悠地说道“心诚则灵,你若是用武功等会神灵感受不到你的心意怎么保佑我们啊” 慕容悦看向段念风道“原来要靠自己的努力挂上去才可以啊” 段念风道“我可是带着伤给你挂上去的,这心难道不比他们诚” 她再抬头看去,男子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星目剑眉,一张嬉笑的脸,可不就是叶箮吗。叶箮显然也注意到了慕容悦和段念风在一块,但是他的神色比他们更惊讶,就像看到了一条原本在水里才可以游动的鱼在干旱的陆地也可以快活的吐着泡泡一般惊奇,他揉了揉眼睛,拉拉韩弦的手道“你快捏一下我,我怕不是在做梦” 韩弦伸手往他耳朵一捏,用了十成的力,一下子便红了,他赶紧道“够了够了”然后看着韩弦道“真是段念风,我真不是在做梦啊,他刚刚是笑了对吗” 韩弦看了看段念风,随即看着他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木头,画里的人。你的小弟段念风啊” “什么”段念风看向叶箮重复道“小弟” 叶箮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便是赶紧站到中间道“好了好了,你刚刚不是说想吃老张家的桂花糕吗,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买”说话间已经拉着段念风要往前走了,段念风道“我又不买桂花糕” “这你就不懂了吧,来这儿祈祷完,都要给姑娘买桂花糕的,这样心想才能事成”说话间叶箮也不问其他,将他生拉硬拽带走了。 慕容悦拉着韩弦笑道“原来你所说的要一生一世的就是叶箮啊” “原来你们互相认识啊”韩弦看他离去后坐在一旁的对松亭道“虽说他老不正经,可是奈何我呢,是个认死理的人,心里选了谁便认定是谁” 慕容悦点点头道“我看他似乎是挺怕你的,我哥哥说啊,一个男子一旦怕一个女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说明他爱上了那个女子,另一种就是那个女子能给他带来不可或缺的利益,而叶箮这种人啊,不用猜都可以知道他对姐姐你是哪一种了” 韩弦笑道“你哥哥说的没错,但是他漏了一种,还有一种就是那男人是个怂包”刚说完,从后头来了一个耷拉着脑袋替他媳妇拿行李还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人,两人看了看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韩弦大笑过后,拉着慕容悦道“我知道你跟那位公子定是情投意合,我告诉你啊,对付这种男子,有时候咱们女子不妨主动一些” 慕容悦脸一红,道“你别取笑我了” 韩弦笑道“我可是认真的,如果实在不行,就靠喝酒的时候耍酒疯告诉他” 这么一说,慕容悦不禁想到了那夜自己醉酒倒在他怀里的事情,韩弦见此大笑道“看来这法子你用过了啊” 慕容悦辩驳道“那次是个意外” 韩弦笑道“人生不就是无巧不成书,有时候没有巧合就需要咱们制造巧合” 正说着,段念风和叶箮已经过来,叶箮将一袋装了牛皮纸的桂花糕递给她道“好了,你的桂花糕” 韩弦看了看道“怎么是李师傅家的,我要的是张师傅家的” 叶箮道“张师傅家的我去的时候都卖完了” 韩弦随即拿出了一块塞到他嘴里,随即拍拍手道“那你就把李师傅家的这些桂花糕通通吃完吧” 叶箮上前道“什么啊,这可是我特地给你跑了这么远的路给你买来的” 韩弦道“听说啊,李师傅的那个女儿长得挺漂亮啊” 叶箮将那块桂花糕咽下道“什么女儿啊,我去的时候可是不曾见到啊” 韩弦点点头道“去的时候不曾见到,那你就去他家多逛几次,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的,桂花糕买多了总会见到西施的” 随即拉着慕容悦道“悦儿,姐姐告诉你啊,一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你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就是一袋桂花糕,我就让他去办这么一件小小的事他就不给我放在心上,还随便拿了什么其他的来搪塞我,这种时候啊这个男人对你的心可见一斑哪” 叶箮站在后头,拿起桂花糕塞给段念风道“我就说了吧,这女人啊,难伺候,我要是不给她买,回来肯定会被她骂,可买了发现不是她想要的,更要被她骂” 段念风不禁一笑,道“那也是你自己选的” 叶箮摇摇头道“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女人要是想发脾气男人就得老老实实受着”他接着道“等着吧,你那位可是天下最难伺候的,将来肯定不如我这位” 段念风摇摇头道“你自己受了气别发到我身上啊,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叶箮随即道“得了吧,我跟她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她呢,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一样,可是你看看现在” 段念风瞥了一眼叶箮道“你都哪学得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时,前面的韩弦看见了一场烟云阁晚上的娱乐项目,便拉着慕容悦道“喂,想去瞧瞧吗” 慕容悦道“好啊” 韩弦笑道“但是烟云阁离咱们这儿有些远,你会骑马吗” 慕容悦道“当然会了” 韩弦道“那咱们就骑马过去” 慕容悦道“可是这里并没有马呀” 韩弦笑道“傻丫头,男人是用来干嘛的”说着,已经不怀好意地等在那里,等叶箮一来,她便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道“叶箮,我们俩想去烟云阁” 叶箮看向段念风道“你跟她俩说的”可一看到他那张寡言又若冰霜的脸正搭着两条手臂看向自己便知晓了,他二人中若是说谁有可能将二人要去那里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用脑子连他自己都会认为是自己,便是识趣地解释道“我可没有告诉他们” 韩弦这才想起叶箮方才说要和朋友去一个地方,现在想来这地方原是烟云阁,她看向叶箮道“好啊,你俩原是打算瞒着我俩偷偷去是吗” 叶箮拉着韩弦道“我们是有正事要做,你们两个女的去做什么” 韩弦道“那里又不是妓院,只是个玩乐之所,干嘛不能去” 叶箮道“不行不行,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韩弦道“我带着悦儿去见见世面,要不这丫头什么都不懂” 叶箮拉着韩弦道“人家悦儿自有段念风管着,你就别去瞎凑热闹了” 韩弦道“那是你觉得,可是他们俩可都不承认的,你看看,悦儿这么漂亮,去烟云阁一站,当今武林第一美人的头衔一定会落在她这儿”她随即拉着慕容悦道“那里啊,才是真正是人间天堂,有摊贩,有美酒佳肴,有这世间最最罕见的东西拍卖,有武林豪杰,俊俏书生,也有妙手神医,你不是身上还带着伤吗,刚好啊,去那边说不定就能寻个名医了” 慕容悦看着韩弦道“真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啊”随即看着段念风道“我能不能” 段念风冷着张脸道“不行” 叶箮不禁一笑,心里只想为他竖个大拇指,韩弦却是不依不饶道“凭什么啊,你俩去得,我俩就不能去,悦儿,他若不带你去,你就跟我去” 慕容悦走到段念风身旁,歪着脑袋看着他道“要不,我们就去瞧一瞧,我保证,一定不乱跑” “不行”段念风看向她道“你别忘了出来前你跟我保证过什么” 韩弦摇摇头附在慕容悦耳边道“你啊,定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段念风却是一把将慕容悦拉到自己的身旁,他看着叶箮道“别忘了你跟我保证过什么” 叶箮拉着韩弦道“那地方咱们下次再去吧,你瞧瞧,他都生气了” 韩弦搭着双臂瞧了叶箮一眼,道“他生气就生气,你若觉得他更好,你就找他去” 叶箮笑道“我们今日去那边是真的有要事,要不这样,你答应我别去那边了,这一个月你想去哪,想去干嘛我绝无二话,都陪着你去” 韩弦转身看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 叶箮点点头道“我说的” 韩弦道“好吧,今日呢,本姑娘就让你一次” 叶箮随即拉着韩弦飞速地跑到段念风身旁道“段念风,搞定了” 韩弦小声嘟囔了道“真是个老古董”随即看向慕容悦道“烟云阁虽然不能去了,都是今日是立夏节啊,城中百姓可是处处玩乐,等会我们就去逛逛街市吧” 叶箮道“对对对,女孩子啊,去逛逛街多好,去什么‘烟云阁’” 叶箮再看看韩弦,韩弦道“你方才可是已经弄砸了一次了,为了你,那烟云阁我也不去了,接下来要去哪里你可就管不着了” 说罢刚一转身,却瞧见了一队官府的士兵在检查,道“这批官兵好像在检查什么人啊” 慕容悦赶紧躲在韩弦身后道“糟了,那些官兵是来抓我回去的” 韩弦看着那伙官兵,随即道“别紧张,咱们呢,就当没看见他们,淡定从容地走到别的地方去” 正要迈开步子的时候,一个士兵已经望向此处了,他喊道“站住” 韩弦不禁转身看着他道“官大哥,什么事啊” 那士兵拿起图画比对了一下,韩弦顺势瞧了一眼,果真是慕容悦,那士兵道“你身后那人是谁啊” 韩弦朝官兵一笑道“我妹妹”说话间,叶箮已经在她脸上戴了一副面具。 官兵看了她一眼,指着那面具道“怎么戴着面具啊,摘下来我瞧瞧” 叶箮看了她一眼,指着慕容悦道“她得了天花,脸丑的吓人,又会传染,怕她传染给别人,所以给她带着个面具” 那官兵看了看慕容悦,道“得了天花还出来晃悠,把面具摘下来我瞧瞧” 韩弦看着士兵道“大哥,会传染的” 那官兵逼近了慕容悦道“少废话,摘下来” 叶箮看着慕容悦和韩弦,随即示意她们赶紧跑,两人正撒开腿跑的时候,一伙官兵已经注意到这里的,他们人多势众,而他们只有四人,打退了面前的几个便拉着她们开始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雨又开始下了,好在只是一些迷迷蒙蒙的细雨,风,呼呼地吹啸在耳旁,吹得睫羽沉重的上下左右乱动,滴滴答答的雨,一丝一丝斜斜地吹着,等他们停下时,几乎感受不到雨的存在,风的吹拂。 韩弦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的画楼,再看看段念风笑道“你不是不让来这儿的吗” 慕容悦看了一眼此处招展的笙旗,在灯光下闪现着‘烟云阁’三个字,段念风看向韩弦道“你还有更好的去处吗” 这里人群熙攘,若要躲避自然是简单得多,可是此处若无请帖是断然进不来的,不想才到门口,便被门口的小厮让了进去,还给了他们几间上好的雅间,韩弦不禁感到奇怪,拉过叶箮小声说道“怎么回事啊,这小厮竟好似认得咱们” 叶箮神秘一笑,道“不是认识咱们,是认识段公子” 段念风看着韩弦和慕容悦道“来到这儿实属无奈之举,你俩等会就待在房里,不准四处乱跑了” 在雅间里,已为他们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方才的雨叫她们身上的衣裳多少湿了些,待换过了一身简单的衣物,她的头发用一条鹅黄色的流苏微微绾起一些,其余的便自然地垂下。 韩弦一见慕容悦,便拉着她道“你终于好了,走走走,姐姐带你去领略一下烟云阁” 慕容悦道“可是段念风不是让咱们在房里不要出去吗” “难得来到这儿,若是不出去好好玩,岂不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何况,还是他领咱们来的”说话间,已经拉着她出去了。 走过了雅间,便来到了楼层的中央,这里也有不少摊贩,但是卖的都是一些稀奇罕见的东西,慕容悦拿起一对流苏耳坠,看向韩弦道“怎么样啊” 韩弦帮她戴好了耳坠,那是一对长长的流苏耳环,戴在她双耳,直垂到下巴,将她的脸衬得更加娇小,更添了份说不出的风情,韩弦看了看,道“好看” 慕容悦看向老板道“这对耳环我要了”说着正要付钱,才想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钱,平日出来都是段念风付的,便看向了韩弦,韩弦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带钱” 正尴尬之时,一男子拿起一锭银子给那摊贩道“不必找了” 摊贩接过银子,笑道“多谢雪竹公子” 慕容悦看向那人,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一根白色的发带,一袭青衣,便将他高俊挺拔的身姿衬托出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当真是人如其名,慕容悦看向他道“这就算是你替我垫付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江雪竹看着她笑道“这位姑娘面生得很,看来是第一次来到这儿,不懂得此处的规矩” “规矩”慕容悦看向韩弦道“什么规矩” 韩弦亦是疑惑地看向他道“这我也不知道” 江雪竹一笑“美丽的女子在这里是不需要为钱财而担忧的,而你则是今夜最美的女子,若是连二位姑娘都要为这些烦扰,岂非毫无天理了” 韩弦一笑,道“就是说今夜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江雪竹也一笑,道“这是自然” 韩弦想了想,道“那你且说说,你们今夜的压轴好戏是什么” 江雪竹微微一笑,看向韩弦道“姑娘对我们这儿倒是不陌生” “那是自然,本姑娘又不是第一次来”他看向江雪竹道“我知道这里一个月只开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有压轴的好戏” 江雪竹一笑,道“不错,不过今夜这好戏可不是看的,而是得要让人去猜想的” “猜的”韩弦看向他道“怎么个猜法” 江雪竹道“时间还未到,谁也不知道” 韩弦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什么时候” 江雪竹微笑道“这谁也不知道” 韩弦哼了口气道“这么大排场,就不怕到时候无人前去吗” 江雪竹一笑,凑近韩弦道“可知这最后的答出者可以得到些什么” 韩弦看着他一笑,道“什么呀” 江雪竹道“可以向玄机阁阁主提出一个要求” 慕容悦看向江雪竹道“都说玄机阁掌握着天下间的秘密,那如果我向他提出疑问他可以替我解答吗” 江雪竹朝她一笑,道“这是当然的,不知姑娘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在下也可为你解答一二呢” 慕容悦转过身道“我的问题你可解不了” 江雪竹也一笑,“姑娘既然想参赛,不如就与我一道,我到时候解出了谜底,就将这机会送给你了” 慕容悦看向他道“既然是玄机阁出的问题,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解的出来,你就那么有把握可以解出来” 江雪竹凑近朝她一笑,道“说不定呢” “不必了,自然有人跟我前去,这最后解答谜底之人是谁尚未可知呢”慕容悦说着便拉着韩弦道“走,咱们去找段念风说说这事” 正要回去,在楼梯口碰到了叶箮,慕容悦道“怎么就你一人,段念风呢” 叶箮随口道“在房间呢” 慕容悦“哦”了一声便要上去,叶箮拦住她道“他正在上面跟人谈事情呢” 慕容悦道“我又不会打扰他”说着便“蹬蹬蹬”踏了上去。 刚要敲门,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她不禁站住了,本来要推门的手愣是停在了半空,因为她通过那扇隔扇门瞧见了里头的风景,由她所处的角度,清楚地瞧见了霖花正亲密地和段念风在耳鬓厮磨,韩弦和叶箮此时也来了,见到慕容悦站在门口便道“怎么不敲门哪”说话间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 慕容悦看着段念风道“你们俩方才在做什么呢” 段念风道“该是我问你方才去哪了,我不是说了不准乱跑吗” 霖花一笑,看着段念风道“看来你这儿啊真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我看,你干脆去我那吧,我那里啊清净无人” 慕容悦见此,不由得一跺脚道“不必了,我这就离去,绝不会打扰你们” 见慕容悦跑了出去,韩弦看看段念风,可看他无动于衷,便赶紧跟了上去。 在大厅中央,她们又看见了江雪竹,他的身份是‘烟云阁’的阁主,现下二人正在他安排的雅间里。 韩弦拉着慕容悦道“不怪你不痛快,来,一醉解千愁” 慕容悦拿起酒道“一醉解千愁” 江雪竹拉着慕容悦道“既是喝酒,总该有个行酒令才好,要不干巴巴地喝越喝越没劲” 韩弦看了看房间,随即拿起一枚精致的骰子,道“那就来掷骰子,谁输谁喝,如何” 慕容悦立即斟上了酒,道“好” 江雪竹看着她道“输了要喝酒的,瞧你这模样,能喝吗” “小瞧我是不是”慕容悦说着便拿起酒壶正要喝,韩弦拉着她道“等会输了有得你喝的” 一杯一杯复一杯,慕容悦已有些目眩神迷之时,段念风和叶箮方才来此。 江雪竹看着慕容悦笑道“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一定是不知道骰子这东西的” 慕容悦略带醉意道“谁说的,我小时候啊,每次要躲作业就用这个法子,谁最先扔到红的谁就替我做作业” 韩弦也笑道“这法子我从前也用过,不过啊,后来替我做作业那个小胖子跟夫子告密,随后夫子还狠狠打了我好几下” 慕容悦道“我比你运气好,每一次我的作业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替我做的,他从小就会写出好几种不同的笔迹,所以我们的夫子怎么也看不出来我是浑水摸鱼的” 韩弦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猜他一定是个男的” 段念风坐到她身旁,正好将她扶起,她看了看段念风笑道“你来了” 段念风看向韩弦道“你竟带她在此饮酒” 韩弦道“是啊” 段念风道“你不知道她受伤了吗” 韩弦嘟着嘴抬起头不满道“她自己都说可以,你又不是她的谁,何必去管那么多呢” 慕容悦举起酒杯跟江雪竹碰了酒杯道“喝” 韩弦一看段念风的脸色不对,拉着叶箮道“我看你还是陪我去看月亮吧” 慕容悦拉着韩弦道“你不是说想看我跳舞吗,借着今夜的良辰美景,我就为你们舞一曲《霓裳》” 韩弦赶紧松开了她的手笑道“明日吧”然后就拉着叶箮赶紧撤了。 江雪竹在一旁拂弄琴丝,行云流水般地弹奏着,慕容悦却是起身在段念风身旁舞起了一曲《绿腰》,月光就如同轻纱一般,柔和地披拂着这庭院内的一景一树。 虽是醉酒所舞,可她的身段轻柔若无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末了,那轻柔的身子便软绵绵地晃了下去,段念风一接,便又顺势接到了怀里,再抱着她便也离开了此间。 她今夜未施粉黛,但这美已经足够了,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而月轮下玉颗珊珊与她今日的浅浅鹅黄襦裙倒也是清丽倾城,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一旁的流苏温柔地搭在下巴,另一边则随着她的锁骨一道落在了她的手臂,随着她的不安分似在轻轻呵痒。而此刻,她正对他笑着,双眼迷离,醉意微醺,这样微醉的躺在他怀里的女人,比之平日的好动更添了一抹说不出的风情,这股风一直吹到了段念风的心里,让他目眩神迷,心底竟觉得如同被人轻轻呵痒,在看到他与江雪竹一块饮酒作乐,他本是极为生气的,可如今因着她的迷糊一笑,心竟是这般难受得紧,他赶紧转过头去,唯恐再看她一眼,自己便会沉沦到那汪澄澈之中。 慕容悦却随即勾着他的脖颈,将眼睛看向他道“段念风,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段念风看着她脱离了自己的怀抱,晃在自己的面前,指着自己道“你说”他随即摇摇头道“不对,不是你说的,是枢阳哥哥说的,他说人之良善莫,莫善于眸子,眸子,眸子什么来着” 段念风看着她道“是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 慕容悦挥手道“管他是什么呢,反正我知道了你就是于枢阳” 段念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酒后乱言,道“谁跟你乱说的” 慕容悦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似有什么说不清的亮闪闪的东西在吸引着他,她闪动着眼睛看着段念风道“段念风,有些事不需要人说的,很多事情其实靠心就可以去发现的” 段念风也看着她的眼睛,他发觉自己已经沉沦到那汪如星空般澄澈的瞳孔里,慕容悦看着他道“你知道吗,我皇兄说要我嫁给秦桑羽” 段念风道“那你答应了吗” 慕容悦笑道“你猜”她随即又起身轻飘飘地倒退着走,正走着,退到了围栏上,脚下一松,正要掉下去,段念风飞快地冲去将她搂起,以轻功带着她飞回了对岸的池边。 慕容悦顺势搭着段念风的脖子对他笑着,此刻她的双颊晕红迷醉,更是如同初放的花蕊一样惹人怜爱,她朝着段念风一嗔一怒,再问段念风道“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不喜欢我呢” 段念风道“我没说我不喜欢你啊” 慕容悦摇了摇头,看着他道“那你喜欢我吗” 段念风看着她淡淡笑道“我喜欢你”说着,就不由自主地覆盖了她的唇,那般轻柔,就似夏日的暖风拂过树梢,紫罗兰的花瓣便洋洋洒洒地随之飘落,那般的温柔和不经意。 晚风吹过,消了人的醉意,慕容悦被他这一吻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随即借着朦胧的醉意搂住了他接受他温柔的唇。 而此刻,躲在一旁的两人正看得不亦乐乎,叶箮道“可以啊” 韩弦扬着下巴道“那是自然,按着他俩的本来进度啊,没个七八年是不会承认的,等着吧,今夜之后我就让他们变成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叶箮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厉害”接着感叹道“真是想不到,秦桑羽也会有今天,也会有怜香惜玉的一天,真是活久见啊” 韩弦笑道“再强势的男人在面对女人醉酒,也会变得柔情似水,何况是这样一位倾国倾城又深情的美人呢” 叶箮看着她道“那女人看到男人醉酒会如何啊” 韩弦看了看他道“你要是敢在其他女人面前醉酒,我就把你扒皮抽筋” 叶箮呆呆笑道“不敢不敢” 韩弦随即看着二人一笑,“原以为是只小绵羊,原来也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白狼啊” 叶箮道“人家都在那边甜甜蜜蜜的,咱们” 韩弦道“咱们,咱们怎样” 叶箮嘟囔道“不是说好了今日是咱们的二人时间吗” 韩弦看着他道“闭上眼睛” 叶箮立即乖乖闭上了眼睛,韩弦不觉莞尔,随即就抓了一只躲在墙角的青蛙,双指一捏,握住青蛙两侧的软骨,随即放到叶箮唇边,见他要睁眼,便赶紧将青蛙扔进水塘,可是这当下,叶箮确实全看见了,他大喊道“韩弦,你”正要起身去抓她,却是惊扰了刚刚沉浸在如梦世界的那两人,被他们的喊叫弄得好不尴尬,慕容悦看着段念风道“我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段念风随即轻轻松开了自己的手,道“好” 韩弦直觉自己好像惹祸了,也顺势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困了,叶箮,我走了哈”可见叶箮还拉着自己,她便猛地抽出了手,再朝段念风笑道“今晚月色不错,你俩可以一块看看月亮” 寂静的夜晚叫月色显得更加凄凄迷人,叶箮坐在一旁,嘴里叼着片叶子吹着曲子,这曲子听来却是欢喜至极的,段念风总觉得他似是在一旁偷乐,朝他扔了块小石子,道“玩笑看够了吧” 叶箮一躲,笑道“可不是在取笑你,是替你开心,有十年了吧,我们相识的时日,可是这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在乎一个人,如此开心一笑” 段念风坐在池子边,喝着酒,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一个人心里的责任太大,是不该儿女情长的” 叶箮朝池子里丢了块石头,池子随即便扑通一声溅起了水花,接着就见涟漪一圈一圈荡开来,叶箮看着他道“你现在的心就像是这池子一般,一块石子便可激起千层浪花,一个人一旦有了情,再想去割舍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随即看着他道“一个人有了情,这颗心,方才有了温度,活在这世上,好像也变得有意思了” 段念风道“我与你不一样,在我这儿,情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许还会成为害人的利器,也许该趁着我们还未沦陷之前,及早抽身” 叶箮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段念风啊,你这块木头可以对一个女子说出爱,可是比铁树开花还要稀罕的事,倘若不是情深入骨莫说是如此,就是让你多看她一眼怕是都难了,深情如此,早已是沉沦至深了吧,而那丫头呢,她本是规规矩矩的,就是因为看见了你与霖花在一块,一时生气才被江雪竹有机可乘骗去喝酒的,你说说若不是喜欢你她可会嫉妒” “她是因为看见我和霖花”段念风看向叶箮道“我跟霖花只是在说正事,并无其他” “那你该跟她解释去,她跟韩弦说,看见你们俩浓情蜜意,耳鬓厮磨,亲热得很”再看向段念风道“你俩谈的什么正事需要如此啊” 段念风想到方才霖花说有秘密之事要告诉自己,害怕隔墙有耳便凑近了些,想是方才被她所误会,他看向叶箮道“她告诉我,何耀显明日将会来此” 叶箮道“之前听说害你爹娘的是京城的大官,怎么,难道是何耀显” 段念风道“不错” 叶箮道“可有证据” 段念风道“自然是寻到了证据” 叶箮道“玄机阁素来讲究平等交易,她既然帮你,可有什么条件” 段念风道“她不是在帮我,她是在做交易” 叶箮想了想道“莫非,她跟何耀显说了你的下落” 段念风道“不错,既然他也四处在找我,那么不如就让我主动去找他,我们俩之间也是该解决一些事情了” 叶箮道“想要从他嘴里套出实话,谈何容易” 段念风一笑“这个,就不需要担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太阳升起之时,韩弦便冲进了慕容悦房间摇她起床了,因着昨夜宿醉,慕容悦今晨脑子本就有些疼,被她一摇更是头昏得很,肿着眼睛半醒半睡道“怎么了” 韩弦摇着她道“别睡了,快点起来了,出大事了” 慕容悦打着哈欠道“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刚要躺下,又被韩弦拉起,看着她道“那狐狸精又来了” “别闹”慕容悦揉着眼睛道“哪有什么狐狸精啊” 韩弦看着她道“还不是昨天那只,段念风房里那只” 慕容悦现下实在没有精神,随口应付道“来了就来了吧”可是刚一躺下,眼前就浮现出昨日的事情,一下子消了困意,看着韩弦道“你是说,霖花” “怎么样,有精神了吗”韩弦搭着双臂道“他昨夜可是承认了喜欢你了,你要是再不去管他到时候真要被那狐狸精拐走了” 慕容悦看向韩弦道“你说什么呢” 韩弦一笑,坐在床边拉着她道“我昨夜可都瞧见了,我就说嘛,喝醉了迷迷蒙蒙的有什么话都是藏不住的,他就是块木头,看见这样的你,也要被你收了” 慕容悦听罢,脸上不禁一红,羞赧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还害起羞来了”韩弦道“好了,快些起来好好打扮一番,我可给你带了好多首饰跟漂亮衣服” 待盈盈妆后,恰好看见了霖花和段念风一道去了另一房间,韩弦也拉着慕容悦道“走,咱们去看看他俩都在一块做些什么” 到了房间里,二人便立即关上了房门,慕容悦道“咱们这样算不算偷窥” 韩弦道“大白天孤男寡女锁上房门在里头能做什么好事” 这时,从不远处刚好来了一队人,韩弦示意慕容悦躲到一旁,随即看向那群人。 原是何耀显及他的随从,韩弦躲在一旁道“他身后这些人都是专门被人雇佣来杀人的” 慕容悦想了想段念风跟何耀显的表现,她直觉今日此处定是要出什么事的,便拉着韩弦道“你去让叶箮过来,这里等会定是要出事”接着又道“让他去准备一些巴豆粉” 韩弦道“你是要” 慕容悦在她耳旁说了一些话,接着道“不管是否如我所想,他来到这儿准没有好事,若是咱们想错了,就权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果然,这群人就要往那间房走去,慕容悦喊道“何大人” 何耀显一见到慕容悦,赶紧行礼道“殿下”接着道“殿下怎会在此,可知陛下近日” “何大人来此又是做甚”何耀显的话还未说完,慕容悦便接了下去。 何耀显道“不过是过来处理一些事情” 慕容悦道“哦,是何事啊” 何耀显沉思了半晌,道“不过是犬子在外头惹了些麻烦,我这做爹的就去替他收拾烂摊子了,就是一些琐事丑事,不提也罢”他接着道“殿下可知宫中近日” 慕容悦笑道“我六皇兄说,何大人此次出来排场特别大,本殿下还好奇怎么个,难不成比我二皇兄还夸张,今日一见,到底是我六哥有先见之明” 何耀显一听到六王爷,立马变了脸色道“六六王爷也在此处” 慕容悦点点头,看向何耀显道“我六皇兄说了,让你在屋里等着他,他稍后即到,有一些问题要亲自请教何大人呢” 何耀显点点头道“是”正要领手下进去,慕容悦道“你是要见我六皇兄,又不是要杀我六皇兄,领这么多人进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在这儿截杀六王爷呢” 何耀显一听,赶紧道“不敢不敢,殿下万不可开这种玩笑啊”接着看向那一队人道“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韩弦正好端来了一个食盒,慕容悦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杀手笑道“我六皇兄说啊,何大人原是江南人,所以特意给他准备了些江南特有的莲藕酥,我原先还不解何大人又不是牛,怎么能吃得下这么一大食盒呢,原来啊是我六皇兄为几位一块准备的”说着便看向那些人,可是看他们皆不动,便又道“我六皇兄可是最讨厌别人不给他面子的,你们若是不领他的情,等会儿他一生气,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斥责而已了” 随即,便见一人动了起来,接着,三三两两的人皆先后开始拿起了莲藕酥,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人生得好生可怕,脸上蛟筋杂错,那是被人砍伤后留下的伤疤,这时,客栈的一个小二走来,端来了一些茶水,道“几位可是要茶” 那几人吃过了干巴巴的莲藕酥,自然是口渴了,另一个粗壮大汉道“要什么茶,要酒” 小二吓得赶紧点点头,道“好的,这就来” 这时,叶箮扮作一小二走来,道“殿下,六王爷说让您先回去等他” 慕容悦看向那些被瓜分完的糕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好的” 慕容悦站在一旁笑道“就这脑子还出来当杀手呢”接着看向叶箮道“喂,还有一个呢” 叶箮看向那人,道“是王命” 慕容悦道“亡命之徒,这名字起得倒是不错” 叶箮道“他原来的名字大家都忘了,连他自己都忘了,只知道他姓王,每次执行任务都是不要命的,所以大家就干脆叫他王命” “难怪”慕容悦看向叶箮道“那你有把握赢得了他吗” 叶箮笑道“放心吧,凭他一人想要段念风的命就是在做梦” 这时,只见他也拿起了食盒里的最后一块莲藕酥,配着酒吃了下去,慕容悦道“嘿,这下可是真的没有威胁了,我原以为还有个聪明的” 叶箮道“你错了,他就是知道这里定有蹊跷,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搭了性命也绝不会伤了段念风分毫,所以才会去吃,虽然他叫王命,也是个亡命之徒,可是对于鸡蛋碰石头这种买卖也是绝不会去做的” 韩弦道“拼命和不要命毕竟还是不同的” 慕容悦道“有三四分胜算那叫拼命,若是全无胜算还去拼命那就是傻子了” 韩弦想到方才慕容悦一系列的计划,若论行走江湖的经验她可比慕容悦丰富得多,可是也没法在须臾间想到那么全,何况若是知道叶箮和其他女子躲在里头,她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去把他抓出来揍一顿再说的,于是便看向慕容悦道“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里头和那女的在卿卿我我” 慕容悦道“因为这是何耀显的房间,他要找的人就是何耀显,虽然昨夜那两人举止暧昧,可是此番绝不可能在他房里卿卿我我” 叶箮听罢点点头,他方才一听韩弦来说,还以为这俩女的定是要惹祸了,若打破了他的计划,那可是糟了,不料这丫头非但头脑清楚冷静,行事还这般井井有条,配之段念风倒还真是绝配,慕容悦见他以如此欣赏的神色瞧着自己,搭着双手道“怎么,可是觉得本姑娘智慧无双” 叶箮笑道“他若是知道你替他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一定会很开心的” 一码归一码,慕容悦虽说是愿意帮着他,可是昨夜的醋到今晨可还未消呢,再听他这么说,便是转过身去,道“你们别跟他说是我做的” 叶箮摸着脑袋,倒是想不通了,看向韩弦,再看向慕容悦道“为何啊” 慕容悦道“我可不能叫他和那位姑娘为难不是” 韩弦点点头,叶箮正想继续说,却被他拉了回来,韩弦凑在叶箮耳畔说了句话,再看向慕容悦道“悦儿啊,我和叶箮还有事,你若无事便先在这儿等着他” 慕容悦看着二人拉手离去,道“谁要等他啊”正要离去,江雪竹却来了,他站在慕容悦身旁,道“若是要看戏,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既容易被人发现,又看不到里头” 慕容悦想到昨夜自己被他所骗喝了那么多的酒,更在段念风的面前丢人,便不免一肚子火,看着他道“让开” 江雪竹一笑“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灌你酒的” 慕容悦道“你太高看自己了,我为什么要怕你” 江雪竹看向她道“这里可是烟云阁啊,你在我这儿给我的客人喂了药,坏了我们店的名声,你还不怕我” 慕容悦看着那几个药性发作,腹痛猛去厕所的人,不禁一笑,随即抬眼看向江雪竹,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江雪竹一笑,道“是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他们心里明镜似的,他们可是江湖人,不会去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若是惹了他们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是照样砍的” 慕容悦看着他道“你卑鄙小人” 江雪竹顺势走到她跟前,笑道“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把你交给他们了” “想得美”慕容悦说着扬起手就要打他,却被他牢牢抓住,笑道“身为女子还是温柔一些才会更讨人喜欢一些” 正此时,抓她的那只手却被一管玉箫重重打去,本能地放下了双手,慕容悦赶紧躲在了那玉箫主人身后,朝江雪竹探去,笑道“江雪竹,想占我的便宜啊,等你打赢了段念风再说吧” 段念风看了一眼慕容悦,再看向江雪竹,抽回了那管玉箫,道“怎么回事” 江雪竹道“段公子,你的这位朋友可是一早便给我的几十个客人下了药,行走江湖,凡事也得讲究个公理不是” 段念风转身看向慕容悦道“确有此事” “那些人是”慕容悦刚要解释,可是一看江雪竹还在,便低下头道“是” 霖花此时也出来了,站在段念风身旁,轻轻一笑,再看向江雪竹道“既是段念风的朋友,那么就当做是给我个面子,放了她吧” 慕容悦见她竟将手搭在秦桑羽的肩上,不免又一阵醋意横生,道“谁要靠你的面子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是不需要靠你的那点裙带关系” 霖花一笑,道“我也不是要帮你,我只是看这段念风的面子上才会帮你,若是其他人,我还乐意看好戏呢” “够了”段念风拿下了霖花搭在自己身上的手,道“我说过了,你我之间只限于交易”再看向江雪竹道“她所惹下的祸事,自由我段念风担着,他们若是要追究,便来找我好了”话罢,便拉着慕容悦到了她的房内。 等到了房间,慕容悦看向段念风,他的脸色阴沉着,他不知道他是因为何耀显的事情生气,还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事而生气,可是明明这些事情里自己都是无辜的,正鼓起勇气打算开口之时,段念风看向她道“我不是让你乖乖待在房别出去乱跑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些” 这时,叶箮和韩弦正要走来,远远看见了二人便赶紧离去,段念风现下心里头满是火气,看见了二人便飞身而来道“她什么都不懂胡闹,你们俩不但不加以劝阻,还跟着她一块胡闹,很好玩吗” 慕容悦上前看向段念风道“跟他们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错,昨夜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今日的事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既然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会自己负责” 段念风看向她道“自己负责,你要如何负责,你知不知道你昨夜在他房里都做了些什么” 慕容悦嘟囔道“也没做什么事,就是喝了点酒而已” 段念风只觉火气更甚,道“你二人还想做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若不是你,我又岂会和他一块去喝酒” 段念风低下头看着她,道“你这是说昨日和今日你俩纠缠不清,还有方才你去下药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 慕容悦趾高气扬道“当然” 段念风看向她,点点头道“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收留你这么久” 慕容悦见他这副神色,一瞥之时却也恰好看见了他脖子上竟然沾有女子搽唇的胭脂,心上怒火也更甚,道“我才是疯了才会去帮你,你放心,我绝不会再麻烦你了” “如此,很好”段念风看了她一眼,便拂袖扬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手中的画笔苍劲刚柔,可是心中带着火,看着这画便好似也带着份与他作对的意味,末了,段念风便索性将画笔一扔,那管软毫便被粗暴地甩到了桌角。 莫名的生气,莫名的发怒,这种不由自己掌控的情绪让他不安至极,这颗一向冷静的心就像一扇尘封已久的木门被人豁然开启,那种抖落下来的岁月印迹,以及湿黏黏的苍苔在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光的时候,那份目眩神迷与惴惴不安的矛盾总是如用随行地跟着他。 好在他不是个喜欢刺激和改变的人,好在他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在他准备好去做那些自己应该面对的事来提醒自己的时候,却看见了那些本该成群攻击自己的杀手却是一个个瘫倒于外。 这时,叶箮也已进来,段念风看向他道“是你做的” 叶箮搭着双手道“这事啊,可跟我无关” “哦”段念风思忖一番继而抬起眼道“是她做的” “想到了”叶箮看向他道“以你的聪明,其实一早就可以发现这些的,只是因为被怒气冲昏了头,你从前从来不会为这种事而发怒,而今日,你明明知道这些事跟她没有关系,相反的,她因为在乎你想帮助你却莫名其妙地遭到你的责骂,现在呢,她可是如你所愿离开了,这地方可是三教九流之所,而且,何耀显的手下一旦察觉到是她下的手,又知道了六王爷不在这里,定会对她下手,到时候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再去找谁生气去” 段念风听罢,看了叶箮一眼,随即便立刻冲了出去,一间一间寻找下去,却是未果,直到撞到了韩弦,段念风看着她道“她去了何处” 韩弦指着外头的数匹马,那是他们来时所骑的马,道“她骑着马离开了,我在看见了她往南边去了”她继而搭着双手嘲讽道“你现在满意了,悦儿要我告诉你,她日后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段念风听罢,便赶紧跑到了外头选了匹马,将马头调转至南边,可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却是更看不到她的人影,他心里突然变得着急,惶恐,担心,就像是心突然被人挖走了一块,空得很,连素日清醒的脑子而今也不好使了。 一直在街上徘徊了数个时辰,也打听了数个时辰,却始终未果,末了,他突然想起方才韩弦的所言所指,仔细回想,他们昨日那二匹马在那些混迹的马棚之内,以慕容悦的粗心大意和气头上的脾气又岂会在一众马中特地寻了鬼吹箫再走,鬼吹箫更是不会轻易叫她骑上的,而韩弦叶箮既知危险,又岂会任由着不会武功的她独自离去,况且自己遍寻多时,怎么可能一无所获,这么一想时,他极速转了马头,飞奔回了烟云阁。 段念风才到烟云阁门口,便是撞见了正要离开的慕容悦,段念风挡在了她的面前,慕容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长长的睫羽上带着好几颗晶莹的泪珠,慕容悦见他没有让路的打算,便绕过他面前,从另一侧离去,段念风从身后拉住她的手,慕容悦看向他道“段公子,请你放手” 段念风从后面拉住她道“悦儿” 慕容悦停下步子看向他,段念风看着她道“何耀显和他的手下还在这儿,我虽然用了药让他回去,可是他手底下那批杀手一定知道了是你整的他们,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会管你的身份是什么” “所以”慕容悦眨着红通通的眼睛看向他道“你是怕我被他们抓到了把你供出来是吗” 段念风看向她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慕容悦甩开他的手道“我只知道你跟霖花昨日亲热得很,我也不能恩将仇报平白让她误会”她的话还未说完,唇便已被他的吻给锁住了,她眨着眼睛,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等到气氛安静了许久,她也冷静了些,便赶紧推开了段念风,朝他脸上扇去一掌道“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段念风看着她道“我昨日和霖花是在谈论对付何耀显的事,最后的时候,她突然凑在我耳朵旁说有一些秘密要告诉我,我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昨夜我找了你好久,看到‘烟云阁’那些纸醉金迷的人,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最后终于找到了你,却看见你竟然和江雪竹在一块,而今日我生气,并不是以为你惹祸了,而是又看到你们俩在一块,我承认,我是生气了,没有来由的生气” 慕容悦看他拙劣着急的解释,又见着因自己一时怒火留下的巴掌印,便是消了几分火气,带着哭了太久留下的腔调,看着段念风的手背,道“那你脖子的胭脂印是怎么回事” 段念风往大堂内的池子看去,当真是有一女子搽唇的胭脂,痕迹淡淡,若不仔细查看,倒真是看不出来,一见,段念风脸竟也红了起来,慕容悦看着他道“是霖花留下的对不对” 段念风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模样,便转身看着她,凑近道“你当真忘了,这可是你自己昨夜留下的” “胡说,我何时”慕容悦说着,脑子里果真放映着昨夜的画面,自己喝醉之后经由他抱着,便是偷偷往他脖子上亲了一下,一想到这个,自己脸色一下子羞涩不已,段念风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潮竟是再度澎湃了起来,他想再去逗一逗她,于是再走近了些,她的头便是低得更低了,段念风道“可想起来了” 慕容悦低着头,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红得似九月里的柿子,便赶紧要转过身去,可是一转身,他恰好要靠近,二人的脸就这么又转到了一块,两人的脸此时是贴合在一块的,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脸红,对方的加速跳动的心,慕容悦觉得此刻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唯剩下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段念风亦如是,看见慕容悦,他便有了太多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他的所谓理智都已消失,只剩下本心和本能,这颗心似乎也是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在它跳到地上之前,他便是将这颗心喂到了慕容悦那小巧的丰润里。 这就好像是一场规规矩矩的仪式,仪式过后,二人随即慢慢睁开了眼,慕容悦的长睫羽就像是天鹅的绒毛一般柔软丰密,划过他的皮肤叫他觉得舒服得很,既有些不舍离去,可又因为羞涩而不敢多望。 这时,一阵拍掌的声音传来,二人往后望去,原是叶箮和韩弦,韩弦笑道“叶箮,你又输了” 叶箮走到段念风身边,道“无妨,这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慕容悦见着二人,更是羞赧,道“你们何时来的” 韩弦一笑,看着叶箮道“有一会儿了吧” 慕容悦背过身去,声音轻轻,责怪道“你们又偷看” 韩弦和叶箮相看一笑,道“我们看到了什么” 叶箮也摸着脑门道“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啊” 韩弦看向段念风道“我本以为你这木头定然是要找上大半日的,不想只这么会儿功夫你便回来了” 于枢阳道“你们既要整人,便该将功课做足了,若是寻常马儿倒也罢了,鬼吹箫可不是那么容易藏的” “鬼吹箫”慕容悦看向于枢阳道“那是什么” 叶箮不禁掩嘴一笑,看向慕容悦道“是我送他的马” 慕容悦笑道“一匹马,何以起了这么个骇人的名字” 于枢阳道“这有什么,你知道吗,我们曾经在雾灵山上遇见过一条堪比长龙的白蛇,他居然给那蛇取名为小冉” 可慕容悦看向叶箮不怀好意的笑,仔细一想,却是看着叶箮道“这名字挺好,真的挺配他的,你啊,不去朝廷当官可惜了” 叶箮也看她一笑道“对吧,我也觉得我的才华无限,你说说,我跟你们朝廷那些官员相比如何” 慕容悦笑道”你可比他们要好的太多了,简明扼要,而且委婉中表情达意,这些文官都未必有你好”说着,二人又不禁扑哧一笑。 于枢阳见着二人心照不宣,便挡在二人之间道“你们在笑什么” 可慕容悦却还在笑,于枢阳仔细一琢磨,这鬼吹箫所指的可不就是在自己,因为自己往日出门,皆是以箫为武器,闲暇之时,亦是吹箫打发时间,若非慕容悦今日这一提点,自己倒还从未往这方面去想,慕容悦正想同看着叶箮继续说,可看着段念风铁青的脸,便是赶紧住了嘴。 段念风见着三人住了嘴,沉着脸道“收拾东西,咱们这便要离去了” “离去”韩弦无比惋惜道“这就要走了啊” 段念风道“当然” 韩弦再一点头,道“也是,这烟云阁里头里头可是藏龙卧虎,若是再待下去,只怕是要叫人吃不下睡不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几人的话音刚落,只见两伙人突然来到了此处,将他们层层围堵,为首的是苏岩,段念风正要同他们动手,苏岩已经挡在那伙士兵身前了,他看向慕容悦道“殿下请速速回我回宫,如若再耽搁下去,怕是殿下会有性命之忧” 段念风看向慕容悦,随后看向苏岩,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苏岩道“此事,我只可单独告知于殿下” 段念风素来讨厌人的这种矫情做作的做事风格,为什么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时,从外面又来了一人,慕容悦的表情变得凝重,那人是皇帝的御前侍卫莫承尚,若非是有紧急之事,他是绝不会让他出来寻找自己的。 她看向了段念风道“你在这儿等我”又看了看苏岩道“行了,有什么事先去前面的亭子里说吧” 苏岩看见慕容悦,赶紧下跪行礼,慕容悦坐在一旁道“平身吧”接着,看见了莫承尚,方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承尚道“殿下可知,暹罗国的王子死了” 慕容悦道“死了就死了吧”随即一想,看向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承尚道“是因为服用了那株千年鹿参中毒而亡” 慕容悦摇摇头道“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莫承尚道“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出换取鹿参的人是殿下,殿下若是不进宫配合调查,再过三日我们再无交代怕是两国难免要起战争” 慕容悦道“我知道了,待我和他们辞行过后我就跟你们回去” 春色迷离,这样的时节里,一切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事都好似春草萌芽,不管是美好的,丑恶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东西都悄悄地在各自的领域里滋长着。 慕容悦走到院内,看见文竹和一众弟子竟也在一旁等候着他,她和他,好像身上都背负着一些沉甸甸的东西,像他们这种人是很难获得纯粹的情感的。段念风听见了脚步声,便转过身看着她,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慕容悦点点头,道“密尔仑王子在皇宫之内中毒身亡” 段念风看着她道“问题出在你换取的参上” 慕容悦道“嗯,他们说倘若四日之内再找不到我,无法给他们一个交代,那么就可能要引发两国交战” 段念风道“所以,你选择回去” 慕容悦点点头,接着道“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叫皇兄为难,更不可以让两国百姓重新陷入恐慌之中” 段念风道“可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 慕容悦摇摇头,道“既然皇兄选择今日派遣莫承尚来接我回去,想来是有把握可以证明真凶了” 段念风道“我知道你定是要回去,可是倘若最后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 慕容悦接着他的话半开玩笑道“若是如此,那你就得对这事负责,毕竟我可是为了你才让人有机会诬陷我的” 段念风却是无比郑重似承诺一般道“这是自然,倘若你因此获罪,我必去将你救出” 慕容悦随即上前一步,看着他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段念风看着她道“你说” 慕容悦道“就算最后查明,我并没有毒害密尔仑,你也要来找我” 段念风看着她,那眼里满是期待,他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慕容悦一笑,歪着头勾着小指头道“拉钩” 她的指头真的很漂亮,叫他想起了一个词语,冰肌玉骨,不过这骨头却软得很,叫他不禁想起了她昨日那柔弱无骨的舞姿,或许正是这柔柔的骨让她的舞不管如何舞都有一种勾人的魅力。段念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被她勾去了魂,而且已经沉沦得至深。 这种情感叫他觉得快乐,比获得任何一种绝学都要令他快乐,他从中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她待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是飘在云端的梦,会让他想着一辈子就跟她在一块就好了。这样的心思实在玄妙得很,会让他莫名其妙地会不自觉地微笑,这种感觉当真是幸福的,美丽的,用世间任何华丽的辞藻都不能形容它的千分之一,可是他更清楚,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在讲求一个平衡,万事万物到最后必将获得清偿,极端美丽甜蜜的东西多半会用丑陋和苦涩来清偿,只是谁也想不到,上天竟是如此吝啬,刚刚让你尝了一丝甜头奔腾而来的苦难就哗哗泻下了。 眼见他离去之后,叶箮站在一旁道“若是舍不得,不如干脆跟去好了” 段念风在他面前倒了两杯茶,继而端起了其中一杯饮了一口道“我确实是要去京城,你呢,是要回凤城还是小鸠岛” 叶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待喝了段念风为他倒着的茶水过后,问道“你方才在何耀显房内可是得到了答案” 段念风点点头“确实如我所想” 叶箮道“你相信他所说的是实话” 段念风一笑“还记得白天刃所说的那种药吗” “你给他喂了那药”叶箮道“好啊,没有替我去拿,你自己倒是去找云滇南拿了” 段念风道“我可没有这药” “那你这药”叶箮想了想抬起头道“莫非这使用飞刀的就是霖花” 段念风点点头道“然也” 叶箮道“那他可交代清楚了” “是的”段念风道“他亲口承认十年前就是他派人在鸾灯轩杀了我爹” 叶箮道“可你没有杀了他” 段念风道“就这么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何况他是朝廷中人,还是个恶贯满盈的狗官,这样的人我倒是想看看朝廷会让他怎么死” 叶箮道“何耀显这狗贼作恶多端,白白让他死了确实是便宜了他,他的罪行是该公之于众,给那些被他所害的人一个交代,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凭他的势力若非确凿证据怕是要不了他的命” 段念风道“这点倒是不需要担心,因为封赫子已经寻到了他多年来作恶的证据,而我这些日子也帮他寻了不少,让这些证据一一散布到京城的大街小巷,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自救” 叶箮道“既如此,那么你父母的仇也可报了” 段念风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 叶箮看他眉头锁住的模样,道“莫非,除了他还有” 段念风道“白马家” “白马家”叶箮喃喃道“我倒是听说过这名字,可是对他们的了解知之甚少” 何止是叶箮,就是他,这段日子调查也是一无所获,这所谓的白马家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于世间,唯一有的线索似乎就是那日在绿华阁内所见到的那一卷偶然瞥见的一句话,若按那里所说这皇家与白马家倒是有些匪浅的联系。 叶箮一笑,道“咱们反正来了此处,倒不如稍等些时候,等解出了这所谓的谜,再去玄机阁问问那阁主” 段念风道“不必,天蕖宫和玄机阁一向泾渭分明,何况我素来不信这些旁门左道”正说着,江雪竹走来笑道“旁门左道,段公子可真是小瞧了我们玄机阁” 段念风看向他道“你又来做什么” 江雪竹道“我们阁主说,很是欣赏段公子,听闻了段公子来江某这儿,便让我代为转赠一份小礼物”说着便将锦囊送到他的桌上。 段念风看到了桌上的锦囊,道“不需要,拿走” 江雪竹道“我只是奉命来送东西的,至于你收不收,怎么处理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告辞” 见他走后,叶箮一笑,看向桌子上的锦囊,道“这是什么东西” 段念风道“天蕖宫和玄机阁向来无所纠葛,我们自是不需要依靠他们的情报” 叶箮将锦囊拿给段念风道“这是你个人的,与天蕖宫可无关” 段念风结果一看,叶箮笑道“这玄机阁阁主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是够长的,我倒是真想去会会这阁主了”段念风说完便将这锦囊烧毁。 叶箮道“如此说来,与你的行程倒是不谋而合,怎么样,要先去做哪一件事” 段念风看向叶箮道“不管大事小事,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才好不是吗” 叶箮点点头,笑道“那你要先去做哪一件事” 段念风看向叶箮道“鬼吹箫的事可还是该了了” 叶箮一笑,看向他道“你的气量何时变得这么小了” 段念风看着他一副准备迎战的神情,转过身淡然道“放心,我不会揍你的” 叶箮听罢,倒是有些意外,这时,肚子里突然起了一阵打鼓的声音,他指着方才段念风给他倒的茶水,继而捂着肚子道“九日断肠散,你” 段念风看着他一阵风速逃也似的狼狈模样不禁一笑,径直便去后院牵了鬼吹箫只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