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境之花与剑》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天地始传说 天地始,有盘古开天辟地,半边月照满乾坤,天地才各自孕育出不等生灵。 天与地即使分离终归算是一体,毕竟分体脐相连,是难以剪断的,天地连脐让天地生灵相互往来也顺畅,久而久之这条通道便被称之为乾坤道,一旦有念想,进入者便是上天入地,甚至过去未来穿越时空亦尽能如愿以偿,心想事成。 天地好物,各自光彩,竟而令地下生灵生出正邪两念,天宫尤纯,拒之往来,便从此封锁乾坤道。地心怒,生三‘地邪’凶煞之器,(血偃,屠皿首,魔铃背),欲破门而入,与天为敌。 天道凛然正气,遏邪助正,亦生三‘天正’之器(碧练剑,霄仙龙骨,斩生脊)与其两两相克,则达天地均衡,为此,乾坤道外加固九道大荒之印层层防护,从此天宫与人间便只得自居自称。 而后天宫将三邪器收入,将中邪兽凶灵逼出,独封枷锁,令其为沉睡状态,并收入葬剑塔中,由上古剑神幻羽一并看管长达数万年,直至有人传出“得邪器镇万灵”的谣言……… 序:千年前 遥记,千年前那场因三邪器而起的六界混乱之战…… 天之尽头,龙脉之上,传说有隔世沙城起伏于云漠间,然被称为“伏坤圣地”,是人杰地灵之地。 烈日炎炎,不过是平沙万里素无人烟,忽而天昏地暗,风卷残云,一场沙尘风暴来袭,峰山平地起,风过再无痕,故而便有隔世沙城一说。 待夜静谧,忽临风猎猎,黄沙肆意掠过,狂舞于苍穹,毫不吝惜这份更深夜静,天降邪物,竟是三邪器纷纷从葬剑塔中破塔而出,沙尘此举该是兴喜迎接。 闻于“得邪器镇万灵”之说,故而引得妖,魔,幽冥,修罗四界纷纷率领千军铁骑前来争夺,各界妖魔鬼怪都穷凶恶极,相互厮杀,天宫为收回三邪也派遣各路神将参与其中,凡人自有不自量力者,相继卷入混乱。 葬剑塔的守护神乃上古剑神幻羽,因看护邪器不力,也有故纵邪器之疑,后受命戴罪立功。 他一袭白衣从天而至,紧接着‘上古神娓灵花帝’也一袭白衣紧随其后,花与剑两位大神相辅相助,所见皆是不分敌我的凌乱屠杀之景。 有魔尊无意毁掉妖王元身一幕;也有阴冥皇释放千魂前来索命;更有修罗帝号令各类灵兽,所向披靡 眨眼间伏坤圣地充斥着硝烟弥漫的味道,风沙四起,戾气冲天,鲜血白骨堆山成河,四处散落着残肢断体,万千阴灵挣扎呐喊鬼哭神嚎,厮杀声震耳欲聋,谱成一曲哀歌祭奠各路英魂。刀剑斧钺擦出火光四溅,尖锐鸣耳。 妖魔如同狰涛饥渴,趁机蹲地啃嚼亡尸之躯,鲜血从口溢至胸膛。更有吸食战死亡魂者,如坠血海墨池混乱至极。 半柱香内,魔力,灵力铺天盖地,妖法,鬼火涂炭生灵,妖魔鬼神相互辟易,这场六界之间的恶战持续整整七个日夜,使得血云压顶暗无天日。 不仅如此,这一战以乱灵之力更将伏坤圣地的龙脉震裂,土地崩塌,裂出一个三米之径的圆形巨漩窝卧于中央,且拥有强大吸力,譬如张大口的怪兽正等待盘中餐,不论血流白骨,或是空中幽灵,甚至土丘山壑凡漩窝口十丈内所见之物,皆被巨漩以强大吸力吸入,像被活吞了似的眨眼不见踪影,各界都因此进一步损兵折将。 上古大神谷歌想方设法将其愈合,最终在无奈之下,撕下玄清镜一角记录当年,最后化身石像镇压于此,巨漩才得以封闭。 而邪器受戾气所染,灵智大开,竭力逃离,隐匿于六界无人可及之处,从此销声灭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浮篇一:出局命星凡尘陨(前世) (天宫) 谪仙台上,烟波弥漫。 剑神幻羽以‘玩忽职守’更有‘私纵邪器’之疑,引得六界不平战乱,令天宫折兵损将’为罪由,自愿领受四酷六刑之法剔骨堕仙,以正天威,此刻正被附于凤雀柱之上。 金碧辉煌高高伫立的风雀柱上,镶刻着南辕北辙各奔东西的南北凤雀,一条血泪从南北双雀眼中渗落,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景象,仿佛是在为谁涕零惋惜。 南雀尖细的口中延出一条手腕般粗的牵心铁链,另一端穿透幻羽的心脏衔接在北雀口中。 幻羽吊挂在半空之上,随着呼吸起伏,不断沿着铁链涌出血液,染红一身已千疮百孔的白色囚服,此意正是穿心缘断,各奔东西与天宫再无瓜葛之意,凡是在谪仙台上受刑的仙将,即轮回百世万世,均不可再入神籍,而此刑叫焚心裂肺。 天神们尽知‘只要仙身不灭便永不死’,故此天宫便以焚心裂肺之刑叫人痛不欲生,即便是仙神之躯也难敌这份焚心裂肺不可言说之痛。 他双手垂于两侧紧捏拳头,冷汗混淡血色,沿着手臂到布满青筋的拳下细水长流,像满溢的池水再贴着柱壁,源源不断的滚落到柱底,集成一滩血水,他披头散发垂头半掩,一声不吭的仿佛进入了梦乡,安稳得令人感觉不到半分痛处,却使人看得更为揪心。 昔日威震天宫,镇守于葬剑塔的剑神幻羽,眨眼间却成阶下囚,剑神曾受万神敬仰,临行之前大兵小将、天朝重臣、各路仙神纷纷前来相送。 烟纱拢断膝下,一览无余,倒像众人皆挺直跪于此处。无数双眼睛都沉重的望向谪仙台,眼中的悲痛、惋惜、遗憾与不舍,交汇在了一起,不得不令人将血肉收紧,将神经绷直。 接着诸神们议论着他的威风事迹,有些讨论着此事的蹊跷,有的惋惜,有的感叹他们深信剑神的处事,没有一人相信他会做出私纵邪器之事,甚至有人猜测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其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而他本人却从不曾为自己辩解,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语。 谪仙台的监刑官使者融江一身金铠踩着空隆的脚步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周遭一片清丝雅静,众眼跟着他的脚步声齐齐望去。 幻羽似乎被走近的脚步声惊醒,他疲惫睁眼缓缓抬头,苍白无力的脸上冉冉升起一丝屹立不倒的冷峻与坚决,和那份无怨无悔,无恨无仇,静默树立在骨子里的倔强。 融江抬头望,作揖为礼,内心着实佩服他这份铁骨铮铮,要知道他在此之前已经经历过四酷五刑,却未多吭声,融江长叹一声,沉重道:“剑神焚心之刑已完毕,您已受过四酷五刑,还有还有最后一道刑法是否现在送你进轮回道?”声音空隆回荡在每个角落。 融江似乎并不愿意他继续受刑,同他商量的语气,仿佛决断在于剑神。而身边也没有一个行刑使者强行将他带走。似乎他不同于其他囚犯,唯独他可以享受这份特权。 幻羽用强颜欢笑来掩盖难以承受的剧痛,那种穿心之痛仿佛快将呼吸截段,而他却要显得万分从容,似乎这些刑法对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一般。他眼中的傲骨嶙嶙依旧岿然不动。 “无妨行刑吧天威仍在不该为我一人所乱。”幻颜竭尽全力,才勉强将声音传到融江耳里。 融江监刑数年,却从不曾有过今日这般百感交集,他内心已有过无数声赞许与难为。因为从未想过会监刑一个令自己最敬重之人,他将全身力气灌注于拳掌之上,合于胸前一霎,疝起一阵猛风拍打在脸上,微微屈身,以此礼代表对他的敬重,也代表送别。 天神们纷纷依照融江大神的做法,一一拳掌相合化诀别。 一阵热浪荡动了幻羽心海,这一幕竟令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落泪,他淡漠的闭上了双眼,以此来掩盖他的忧伤与不舍。 融江深沉道:“最后的刑法--------雷戬断脊剔骨之刑,过了这刑你若身不灭还活着,便留下你的记忆,通过轮回道,不论千秋万世亦不可再入神籍。”融江几度哽咽凝视着幻羽。 他依旧双目轻闭,沉寂在这宁静中。 突然,耳旁传来一个如泣如诉的女子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不可以不可以” 花容月一袭白衣踉踉跄跄从‘缘尽桥’桥头跑到诸神最前面,行刑的八位使者将她拦在一边,他隔着使者,悲痛欲绝的喊着,那声音十分哀苦凄凉,直达人心深处。 他徐徐睁眼,从人海中一扫而过,将欣慰而感伤的目光都落在花容月身上。 欣慰的是在离开之前还能见到她一眼,感伤的却是两人即要诀别。他冷峻的眼里亦有太多无奈,还有一眶模糊眼前的热泪。 翩翩起舞的白裳,几乎与她毫无血色的脸融为了一体,容月怀疑的目光看向凤雀柱上遍体鳞伤的他,不停的摇着头 “不可能,那个人不是他,他不是剑神,更不是幻羽。” 而耳旁却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不断提醒着她:“他就快死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她想反驳那个内心深处唯独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喊道:“不,他不会死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冷声竟又再次响起:“放下吧,莫要在自欺欺人了,放下吧…放下吧…。”那声音遍遍回笼于耳,让她格外难受的捂住双耳,可那声音在脑海中,在内心里,她无论如何逃避也难以挣脱那个声音。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花容月拼命摇着头嘶声恳求道。 在场无数双眼睛尽异样向她望来,都一致认为她是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才导致她一时神经错乱,胡言乱语,纷纷替她生了一丝怜悯。 当她与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时,仿佛起伏不定的心瞬间被安定下来,眼里充满了美好,是第一次相见时,是‘悠梨长乐亭’他赠予霄仙时,是琴音绵绵花下剑舞时 幻羽揪着心,忍着被牵心的痛深吸了口气,一滴热泪从眼角划过溅满鲜血的脸颊“滴答”融进了地上的血水。 这样心如刀割的痛远胜那些皮肉之苦,他没有勇气看着容月为她悲痛欲绝,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最后的告别,他装作冷漠不在乎,选择再次淡漠的闭上了眼 “行刑吧” 长痛不如短痛,幻羽毅然决然的从喉咙中憋出这句话。 离开了幻羽的目光,容月顿时变得慌乱、无措,她看见融江上前对风雀柱施法,便知道又将开始行刑了,嘶声哭喊,仿佛心扎在荆棘丛中。 她冲开使者拼命奔向凤雀柱,却又被星月、子陆两位长老移身挡在身前,拉起一道坚硬如刚的仙障将她截在半道,她在仙障上猛的拍打出层层涟漪,四面寻出路,又试着将仙障除去,却被两位长老用捆仙绳牢牢禁锢了双手。否则以容月的性格,早已跃身前来将他搂在怀中。 所有的人都在用惋惜的目光看着他们,时时还有叹气的声音 她泪流满面就像是刚淋了场生雨。 “花神帝,您冷静点”。星月长老低沉喊道。 容月呜咽两声后又力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为自己辩解,为什么?不是你,罪人不是你,你是被人诬陷的,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声音里盛满了怨恨,她在怪罪他不为自己辩解一事。 他听到了,却依旧没睁眼看她,只有这样,走的时候才不会太痛苦。他不忍,也不敢,即便千疮百孔有何惧?即便穿心断骨有何惧?即便粉身碎骨有何惧?他却只怕与她别离,毕竟她是他挚爱的人。 不知何时,从‘悠梨长乐亭’飘来的一阵梨花的冷香,冰冰凉凉,正如容月被冷冻的意识,还不愿从过往的相守中离开。 南北凤雀浴火重生一般从柱中飞出,牵心铁链若隐若现,消失之时狂风大作,柱顶旋起一道黑洞,似乎大风来自黑洞。 凤雀用利爪抠穿幻羽左右锁骨,带着她奔赴黑洞。 雷龙盘旋直上,接着电闪雷鸣一道天雷应声落下,足有头颅样粗,毫不容情的狠狠砸在幻羽身上,电光拉出一条长线灌彻他全身,稍纵即逝。 容月一怔,屏住呼吸膛目结舌了片刻,似乎她和所有的人一样,被吓傻了,留神片刻,才撕心裂肺的大喊到“不要” 被禁锢双手的她依旧喊着、挣扎着,宁愿代替他,或同他一起,也不愿这般眼睁睁看着,比死更难受,更痛苦。 仅一道天雷加身,幻羽脑中便一片混沌,感到骨骼全数震裂,肝肠寸断,心头血从丹田翻涌喷出,缓过神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已相继落下,足足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天戬长枪从黑洞落口处冉冉升起,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一切将终结于它。待天戬穿过他的脊骨,便算完全剔骨,他的天命星也将随之从一百零八宫格的神命格上,移落至六宫格的凡命格上。 他已骨骼尽碎,柔软得像一片轻云,飘落在天戬的尖锋上,譬如一条被木棍插中肚腹的鱼,一动不动的担在半空,诸神尽数将头偏向一侧,不敢直视。 神命格上幻羽的命星从宫格瞬间陨落,奇怪的是,它并未落至凡命格上,而是消散成了星沫,如萤虫一般在神命格边周游。 有人说这种情况从未有过,或是天意不让他灭,终有一日他便能重回大殿;也有人说这是不祥的征兆,他注定成不了神,甚至还做不成人。这些不过都是大家的猜测,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又有谁知道呢。 行刑完毕幻羽已不省人事,但他依稀能听到传来的哭声,是那么的凄怆,那么的悲凉。 若可以,但愿从不相识,不愿这般痛苦的别离。白光金镶边的轮回生死门一开,天戬消失,他掉往这踏入凡尘之路的通道里,所有的美好和回忆都在此刻留给了融江手里的记忆晶球,但他坚信越深刻的越不会忘,他将去另一个地方等待。 曾有离魂通泪一说,是说天海有株还魂花,每一千年才会绽放一次,若有人用执念将离魂封在最后一滴泪中,还魂花会将泪收集在花苞之中,将离魂再造一千年,待它绽放之时,离魂会附在花蕊中一同绽放,此时若肉身与离魂结合,就能变回从前的模样,若错过花期,离魂便将永远的散去,而此花开得无影无形,所以至今无人能寻。 幻羽用执念将离魂封在了自己最后一滴泪中,希望它能找到还魂花,也许还能续写这未完的篇章。 她与众神一同观望着生死门,目送他离去,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血丝和一缕忧伤。 容月眼里尽是苍凉与绝望,她趁轮回生死门未闭合之际,手心闪现出霄仙龙骨,将它也送进了轮回道。 “但愿它能代我找到你” 他走了,她也变得空洞了,一步一癫不知该去往何处,大概幻羽留在天宫的只有那摊冷凝的鲜血,和那份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了。 “我相信,千年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等我” 容月深信这点。 她将手中的玄清镜变得一人多高,那镜面金灿灿闪着光,四周镶嵌八只四角奇龙及四种不同神鸟相互盘旋,条纹精细,只是它并非完整,右下方凤尾及两奇龙之头早已断缺。 “去吧,让玄清镜带走你所有的痛苦。”似乎那个声音在促使她前进的脚步,纵然脸上是不舍与不情愿却也难以控制脚下的步伐,终而蹒跚往镜中走去。 “不知道他是否用执念将离魂封在最后一滴泪中!” “不知道离魂花能不能够找得到他!” “不知道千年的等待会有多么煎熬,多么痛苦!” “不知道我何时才能见到他!” “………” 一切已尘埃落定,一切的爱恨嗔痴与执念,将随脚步而淹没“很快你就能脱骨重生了,我会永远帮助你…” “不我不会忘记他,永远……不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浮篇(二):异星汇聚鬼娃临(今生) 千年后(人间):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春秋又几载? 烈日炎炎,正是八月丁香紫、槐花黄,风过一浓桂花香的时节。 日月交替,月缺月圆。四季轮回,花开花落。 时间总是在流逝,一眨眼便已夕阳落幕,万物被镀上了黄金般的色彩,就连万茂村穆奎家简陋的竹屋看起来也格外美丽。 今日注定不平凡,晚霞绚丽,夜未央,却已有星辰抢先一步挂满了天际,且从四面八方云游聚集,直至汇聚成一个别有风韵的蓝光“皓月”,毫无余地的将光芒尽数释出,几乎能掩盖黄昏染成枫色的那片云彩。 穆奎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期盼,又焦急,毕竟等待是最漫长的时间,他在掩蔽的木门外来回踱步,急得几乎要将地都踏穿了。 屋内突兀响起了一阵清澈的婴孩啼哭声,他一怔,吸了口大气,心石落地喜上眉梢。 同一时间“皓月”炸现一道耀眼刺目的光晕,随着啼哭声一同戛然而止,便疏散成星星点点,接着毫无痕迹,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穆奎激动的推门冲进屋子去迎接这个天使般降落的生命,要知道从十八岁成亲那年起,穆奎与妻子姚子君便日思夜想,这一刻他整整盼了二十五年。 一间简陋窄小的屋子,没有精制的家具和繁琐的摆设,只有一张粗刻镂花的木床,和靠在木柜旁的新色竹编的摇篮、一张陈旧的木桌配了三张竹椅。多年以来两人便挤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屋里。 产婆惊恐的将裹着襁褓的婴儿转到穆奎手中,便仓惶离去,气氛并没有因为这个生命的到来变得热血沸腾,穆奎揭开襁褓大吃一惊脸色变得铁青,险些腿软站不稳,手下一片软绵,他急着将孩子放入了摇篮中。 此时大汗淋漓的姚子君试着从床上坐起,在穆奎的辅助下她端坐床头,情切切的望着他,掩不住心中的喜悦,她满怀期待轻声地问:“孩子是男是女?快抱给我让我看看他长得什么样。” 穆奎呆滞的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微笑,他并没有预计中想的要开心些,他扶着子君的身子一侧便与她并肩坐在床头,然后勉强一笑,轻声道:“是个男孩儿不过子君,今日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孩子的事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就好。” 子君一个讥讽的羞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哪会带孩子,若孩子饿了怎么办?” 穆奎还未从惊悚中缓过神来,他迟钝的额了一声,这神情有些不自在,子君倒觉得带几分傻样很是可爱,一身桃色粗布衫,扑倒在他怀中笑得十分甜蜜。 虽然衣食住行很简单,但多年来两人相敬如宾生活得也很幸福、和谐。盼到花发终于如愿以偿,这一刻也是令人有些措手不及的。 “奎哥,你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穆奎下颚磕着她的散发,紧紧的抱着她,笑中含泪深沉道:“叫什么都好,只要你开心就行。” 子君眼睛一转,兴奋的从他怀中撑起,笑道:“你说穆炎好不好?正合了这烈日炎炎,百花盛开的季节。” 穆奎两腮一酸鼻尖泛红,却不忍带走她脸上的灿烂笑容,便迎合着强颜欢笑,子君看出他不对劲儿,忙问:“奎哥,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穆奎摇摇头掩饰道:“我是太开心了,因为我当爹了呀。” “那你说穆炎这个名字好不好?” 穆奎若有所思了片刻,低沉道:“炎改作容颜的颜吧,希望他将来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儿” 打孩子落地起,子君没瞧到孩子一眼,心里着实有些小期待,不知道长得美不美?又像谁要多一点? 然而穆奎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屋内寂静得略比往常要冷些,那摇篮静止得令人感到发指,让人不禁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脸色一变“奎哥,是不是孩子他?一掀被子便要急着下去。 两人推推攘攘,一下一阻拦。 “子君你听我说,孩子他没事,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乖乖躺着吧。” 子君定睛看着他的眼睛,那样飘渺不定的眼神竟使得她忐忑不安,她惶恐的道:“你让我下去,我要看看我们的孩子。” 实在阻挡不住的时候,他便一溜烟窜到摇篮前用身体挡住,但他越有这样的举动,越是让人心惊胆颤,她推开穆奎,映入眼前的一幕让她和穆奎反应相同,大吃一惊瞬间脚软,退后两步身子便坠了下去,幸好穆奎身后将她接住。 子君神情一片怅惘,仿佛从火炉中跌落到冰窟,一阵寒颤,泪水唰一下抖落到惨白的嘴唇上,她愣神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穆奎强忍着悲痛,颤巍巍安慰道:“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是我俩的骨肉,不是吗?” 子君绝望的跪在摇篮前,撕心裂肺的大哭着,常说天道不公,前世造了什么孽天要这般惩罚他们,明明都是面和心善之人,一个小小的奢望也得不到完整的成全,子君摇着头抽泣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没想到亲身骨肉竟是个怪物似得长发白毛鬼,皮包骨瘦的跟猴子一般,闪着一对陷进了眼凹里,沧桑淡漠的湛蓝的眼睛,他虽不哭不闹,却更渗人心。 穆奎抽噎一声,道:“他天生没有脊骨,恐怕一辈子只能瘫在轮椅上度过了。” 此言一出更若雷电加身,脑中一片混沌,呆滞得一时转不过神来,仿佛不在了三元七魄。 凡尘一世命苦短,可怜天下父母心!血缘的牵绊,最终是要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穆奎家降生鬼娃的事已传遍相邻的几个村子,被孤立、被指指点点、甚至时常被人喊打喊骂,一家人时常以夜出昼宿颠倒的生活来避开众人的视线,这种生活沉重得让人不堪重负喘不过气来。 恍然间五年已过,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桃红杏白,舒暖的空气中弥漫着生机勃勃的清新韵味。 村中总有成群的孩童,喜欢在桃杏交杂的院子里蹿来蹿去嬉戏玩耍,经不起折腾的瓣花总在蹿走时的撞击中花雨缤纷,春泥也因此披上了粉白的花衣,隔着轻飘飘、软绵绵,尽情的享受着孩子们给予的足底按摩。 五年来穆颜除了长高了些样貌依旧如初,他喜欢一身白素衣端坐轮椅上,小小年纪的他已知道避讳那些蜚语流言,他常在山巅上远远的痴望那些嬉戏的孩童,那时孤独的他认为世间最美好之事便是能同人说说话,渴望总是这么的遥不可及,他也试过要从轮椅上走下来,却屡试屡败,每次都是爹娘将他抱回。 午时日中天,穆颜在山巅呆够了便自行推着轮椅回到了屋中,好在那条路并不难走,他在此打过的来回也不少,毕竟他记忆里最多的就是这条路了。 穆姚二人如往常一般一人檐下耕种,一人门旁织布,专心致志。穆颜也如常呆坐,忽见院前杏花纷飞,聚来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他眨眼之间那人已悄然无声到了身前,不知为何而来。 那人一身蓝绸镶边的圆领灰长衫,戴了副白面面具,穆颜惊奇的将他扫视一遍后,便对上了那人冷漠中掩着一丝杀气的眼神,接着面具中传出了个冷闷的声音 “你不该在这里的?” 穆颜波澜不惊的问:“你是谁?” 穆姚二人闻声赶来,以为又是来杀鬼闹事的某村民,姚一把将那人推开将穆颜护在身后,忙道;“我儿子是人不是什么白毛鬼,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没害过谁,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那人冷声不变:“我不是来杀他的,只是来带他走的,他不该在这里。” 穆奎接口:“他生在此处,是我们的孩子,该不该呆在这里我们说了算。” 那人回口怒声道:“天命之人执天命之事,我是为你们好,强留他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的灾祸。”不容他们接话便轻松将他夹在腋下“他的宿命本该孤注一生,我带他走是为你们好。” 穆颜并不哭闹,大概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那人夹着他步履匆匆走去,穆姚二人两面阻拦,又是下跪又是苦苦哀求,那人却无情的一袖煽倒二人,几个足点落地便飞天急去,穆颜便如此被莫名其妙的带走了。 那人身份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将他带走,也没人知道穆颜将会被带到了哪里,失去他或许对他们而言反倒是少了累赘是一件好事,但血脉相连,谁又希望骨肉分离呢?好不容易接受了一个沉重的事实,又是一次体会到分离的痛苦。譬如这桃李虽美,一旦花败色褪,便也失了滋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一章:天光红绸血偃出 十五年后: 兵刃相交刀剑无眼,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黑暗空旷无边,此刻本该是入梦佳时,却声沸人杂,点点白影漂移不定,或高或低,忽远忽近,如孔明星灯,迎风远近,随势起伏。 然是一群长发拦腰身姿曼妙的女子,剑锋凌厉的穿梭在凶面恶煞的妖群中,伤中的妖兵即刻灰飞烟灭不留痕迹。她们将轻功展现得淋漓尽致,衫若云波,步轻眼及,这是经过有素训练的结果。 星辰隐居,似不忍见宫门外这狼藉血腥的一面。 隐见数十名女子横尸于血泊之中,仍有重伤弟子在拼死绝杀。 妖兵人多势广,据满这空旷的场地,有的群围攻一人,即便能以一敌十,一旦精疲力竭就被趁虚而入,乱刃刺死。有的躲在暗处攻其不备搞偷袭,一不留神便死于非命 朔风扑面,夹带着血腥,更加重了死亡的宣告。 紫阙宫门的训剑场宫柱之地,那雕龙画凤壮观的十八根圆柱坍塌得七七八八,赤域负手而立于一圆柱顶端,高高在上。嘴角勾起弯月弧,还带着一丝轻蔑。看到宛如蝼蚁般的女子眼下亡命,眼里渗出了由心而发的痛快。 赤仲挺立妖群之中,手持狼目幽光的青目珠,眼神一处瞥,却不知所望何物。偶有宫门女弟子打斗经过,他便三招两招避过,又再次沉入若有所思的海底,忽而眸中掠起杀意,亦不知是心系何物所致? 身旁狼途四顾张望,他的目光只锁于赤仲安危,出手亦无杀伤力,从不伤及一人。 赤域的好帮手是那几个杀意决绝的妖兵头子,四男三女,个个妖法高深,出招无虚发,招招致人命,真可谓惨无人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八大首领之七。 月黑风高,仅阁梁上远照来的一丝白光珠亮,却如萤虫微光,见证了多少花信年华的女子血染轻衫,所剩寥寥无几的人还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命悬一线。 可笑的是,妖族对宫门的这场毫无因果的屠害,却是因一把不知所名的邪器而起……………………………………………………………………………………… 就在一炷香前,清宁还一往如昔,一轮明月浩瀚当空,繁星点点,银色月光洒满大地,不由得让人想起花前月下,美人娇怀醉红唇。 在二月里,这样的景象很难见,朗空明得还有些反常,但所有的人都不会去排斥这难得的美景。 直至一阵怪风呼啸而过,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皆动荡不安,迅速窜离。接着不知何处飘来一片黑云,所到之处遮云蔽日,霎时间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一道血光冲破天际直刹云霄,血光穿透天上的黑云,从中心炸开一道涟漪,无边扩散,接踵而至的血腥味让人连连作呕,持续片刻后,血光似不甘心般消贻殆尽,四周寂静得万分诡异。 血光出现的原始地是在苗族的一个僻静村子里。村中不过三十小户,他们世代隐居山中,归真简朴,尝淡为乐,又称为墨(没)世一族。 墨世一族的族长向来由巫灵人继承,墨世一族本是起始于几个大族中,当时凡是穷苦劳农皆会被人唾弃欺辱,最终被赶出族外。 当中有一位叫月华的女子不甘受辱受欺,便励志成为巫灵人,她带领众人归隐山中,独立成族,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得一身巫灵术,以此灵力来护民保族。 传承至今,继任第二十三代的族长白湘,不仅要身兼月华之愿的重任,还要肩负起守护‘血偃’的重责。 今日崖石洞内的封印团变得十分浑浊,一把似无剑身的剑柄污气浓厚,蠢蠢欲动,似乎快要冲破封印。 风轻,无声寂静,大家都安然入梦,唯有白湘和一位穿着奇服的妙龄少女在寒冷的崖石洞中,熬夜施法,替血偃加封。 崖石洞内地凉微湿,二人盘腿而坐手结扣印,结出了两道由深变浅的蓝色印术,持续已久,二人皆是面色发白挥汗如雨。 邪门的血色光团中的血偃剑柄旋转着,顺着她二人输入的灵力愈发的活跃,动荡不安。 眼看以二人之力也无法将这团血光压制,白湘却先累得侧身倒地。少女聚精会神不敢随意张望,一瞬余光扫过,目光又停在剑柄上。 光团无限膨胀,亦有可能随时爆发,少女清澈的眸中略显惊慌,她吃力的喊道;“娘亲,你怎么样了? “别管我,你要坚持住啊!” 这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成了促使少女坚持不懈的动力,她咬着下嘴唇又加了把力 白湘蹙眉不展,恐惧加重的穿透了她的双目,一个转目看向少女,又快速被一缕柔光化解,转为怜惜。 “怎么办,血偃快破印了,我快支持不住了。” 少女银铃般的嗓音,气虚得已像病入膏肓。她低眉看向那衔接在腕铃上的戒花,扣紧在纤细白皙的中指上,顺着结出的印术越来越浅淡,整个身体像被一阵渐渐消散的力量所掏空。 “绝对不能让它破封,你一定要坚持住。” 一份信念鼓舞白湘再度起身,快速结印,无奈,透支的身体将印术截在半路又收回了。 ‘噗’ 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娘亲”雪儿一震,瞥过头来 白湘长发从肩头倾斜至地面,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过苍白的嘴角,带过一丝血迹凝结在地上 “我没事,你要坚持住,这是我们墨世一族的荣耀和责任,是天神交给我们的使命,无论如何都要将此物亲手交到剑神手中,否则诅咒便会降于我们墨世一族。” 娘亲使了平时好几倍的力气,一字一句都极有分量。 被束缚在额间的齐眉挂饰挡住了雪儿深锁的眉头,她无力接话,只有一个信念-----------坚持。 ‘唰’一声,光团炸开一道戾气,正正劈倒了作法的雪儿,可见这道力量浩大。 雪儿急中生智,全然撇开现在的能力,一个闪电式起身,硬着头皮去将它禁锢。一头俏皮的小辫子跟着她的节奏不安分从背后绕到胸前,脚踝处的银铃,也叮当作响,奏出一首和谐,悦耳动听的曲子。 岂料血偃横冲直撞,四面崖石纷纷松落,一声巨响冲破崖石顶,直刹天际,接着碎石噼里啪啦从头顶坠落。 这便有了血光冲破天际直刹云霄穿透黑云的一幕,血光扩散在天际,将黑暗晕染成一片红绸,万物被盖上了红盖头,停留片刻,万物又在黑夜中隐匿。 崖石洞受到撞击后摇摇欲坠,几近坍塌,雪儿移步向后,在乱石落地之前,即时用球形屏障使乱石滚积在白湘两旁,白湘才未受到丝毫伤害。 她一个风发,卸下腰间系挂的形如龟壳的挂饰,从胸前大力抛向半空。霎时龟壳扩大了百倍,像一只千斤大海龟复活,同时还长出一对飞鹏的金羽翅,此物名为---------龟鹏。 龟鹏头顶一扫,把两人吸入当中,再一闪从血偃冲破的崖顶疾驰而去,顷刻间崖石洞堆成了一座石山。 雪儿将龟鹏收回到,一条深紫织锦腰带束住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上,佝身扶起白湘。 她掩饰着疲倦,道:“娘亲,怎么办?它还是破印了,不知道它会去哪里。” 白湘望向邪器离去的方向,绝望充盈双目,身子一癫,高呼问天:“难道天真的要灭我墨世一族吗?” 白湘的一声高喊令雪儿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带着坚定信念的语调来稳定白湘的心神 “娘亲,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墨世一族有事的。 白湘将目光移向雪儿,仿佛一道曙光遁入眼帘,她猛一下握住雪儿的手,激动道:“对你说的对快去追快去追,你一定要将它追回” 白湘将希望和责任全数委托在雪儿肩上,雪儿也尽数应收,却见娘亲这般虚弱,人之常情的牵绊使她迟疑了 “可娘亲你” “快去追,别管我。” 白湘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可见她将使命看得比命更重要 雪儿咬咬牙毅然转身,身上的银铃似乎也在做最后的告别,她眷顾不舍的回头望。 “快去啊”白湘费力喊道,嗓子几乎喊破。 白湘敛了眷念,用坚决和威严来催使她离去。 雪儿一想到娘亲只是暂时失去巫灵术,过段时间便可恢复,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道:“娘亲您多保重”。 她再次迅猛的卸下腰间的龟鹏,抛出,变大,一道清风将她吸入夹层,以追风逐电之速,往邪器方向消失了。 白湘眼里充满了欣慰,突然发现孩子长大了、懂事了,能独自承担起墨世一族的责任了,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冷风掀起的尘沙灌溉在脸上,她的眼里其实还隐藏着一丝担忧和忐忑,不知是否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二章:一朝狂欲宫门劫(上) 二月的天气天寒地冻,夜风扑朔冷彻心骨。天地连成一片,空气中夹满着尘沙,无情拍打肌肤闯入眼眶,一阵刺痛眼睛眯得难以睁开。 “哈哈哈哈……‘得邪器镇万灵’,终于有机会报灭身之仇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沓子崖’上扩散开,一袭龙皮黑袍正背对崖岸。 世人曾言六界有三王四帝,而他便是其中之一,统领妖界七族的首领赤域,人称妖王,寓意却不仅仅是妖族之王,而是主宰六界、一统天下的王。 他站在沓子崖横飞突兀在云端上的一块巨石中央,面朝血光消失处,极其亢奋的连连狂笑。 笼月黑,他袍上的兽骨图案让人胆战心惊,密集着各样面目狰狞的头颅,且图样凸出在外栩栩如生,每颗头颅似乎都述说着一段不甘与生前受到苦痛折磨的故事,让人感觉丝丝寒意从胆边袭来。 万万想不到这袍下面容竟十分眉清目秀,是个冒似潘安的美男子,若不是这令人却而生畏的黑袍,莫说世间女子会一许芳心,便是男子也会多瞧上两眼,只是他粗犷的声音,实在难与这容颜搭配。 在他左右微后方各站一人,左为大儿子赤仲,看似与父亲年级相差无二,却与父亲的英俊容貌差之千里,赤仲手持幽光青目珠,时时凶神恶煞在背后斜视着赤域,杀意顺着眼角升起,虽对父亲极度不满,却碍于他淫威之下无可奈何。 右侧是狼途,狐骨面具遮半面,黑色雁羽从头至脚披散而下,夜色中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他那根本难以看清的一口黑齿,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低头哈腰,毕恭毕敬的。 他说话含糊不清,如呀呀学语的孩童一般,他转身冲赤域拱手,道:“沟西我,密谋势在币多,无我级费一图踢系。(恭喜王,灭魔势在必得,我王将会一统天下) 每次听到狼途说话,赤域总哭笑不得,挥手道;“你大可不必说话。 这是狼途第无数次听到这句话,每次想吐肺腑之言,无奈口齿不清,甚至没人认为他这是在说话,倒像是在制造噪音。 赤域道:“不知是三邪器中哪一器现世!“他像是在问谁,事实却在自言自语。 赤仲身后上前一步,僵硬的带上了微笑,接口道:“无论是哪一器,对父亲而言都好,那魔尊三水毁你原身在先,亦压迫妖族多年,传闻有得邪器镇万灵之说,父亲若能得此器,岂不是既能报毁原身之仇,亦能收复魔界于麾下,两全其美,父亲定志在必得。”他恭敬的语气中总有些胆怯。 “细雅细雅。(是啊是啊)”。 狼途没忍住喊出了声,抬头见赤仲正颜厉色的看来,又识趣的埋下了头。 风带衣袍,三个清冷的身影直零零的杵在夜下,赤域负手而立,正是这个简单的举动,使得他的气势在几人中脱颖而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一眼将他识别,这或许就是所谓王者风范,仿佛与生俱来就拥有一种震慑力,一个眼神都能令人生畏。 突然他面部抽搐,接着大片红筋细纹从脖子蔓延至脸颊,犹如万条丝虫悄然爬来,他痛苦面容却不轻易表露。 一切因果自千年前那场六界恶战而来,因被魔君毁灭原身,元神不得已附于乱妖体魄之上,为求得俊朗的面容,他用人皮盖面,由于人妖体肤不相容,便会有红色筋纹显现,人皮也得七日一换。 赤域抬手遮挡住脸,待一缕黑烟从指缝冒出,再撤手时,红筋便快速隐退。几乎每日他都要这样运功治疗他脸上的红筋纹。 接着赤域两手的指甲盖深深嵌入掌中,神色也如变天般充盈着杀怒,斥声道:“冷三水,我也定要让你尝尝这七日作皮之苦。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一字一句都是从齿缝中挤出,可见他是恨之入骨。 赤仲身后小心翼翼接道:“二妹在魔君身边潜伏多年,父亲既报仇心切,为何不让二妹杀了他?” 赤域正愁怒气无处发泄,他猛然转身,眼中的怒气在波涛汹涌的升级中,接着冲赤仲喝声道:“别提你二妹。 赤仲一怔,有意低垂眼帘来避他目光,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些打颤。 “都一百多年了,她既已取得冷三水的信任,却迟迟不动手杀了他。”说着一把拽住赤仲衣领猛地拉到面前,怒问:“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赤仲也不敢接着触这眉头,胆怯的盯着赤域,颤着声音道:“大概大概是二妹想确保万无一失,还在找找机会吧。” 赤域冷哼一声,推开他衣领,火气压下了不少,背过身去,依旧负手挺立。 “但愿如此。” 赤仲背后瞄了瞄前方的虎背熊腰愣是捏了一把冷汗,拳头一紧,被冷风吹开了他眼底隐匿的杀意,一转又被无辜的眼神盖住。 “若二妹她她没有杀掉魔君,父亲打算怎么办?” 赤域又冷哼一声,道:“她没有选择,她不杀掉冷三水,我便就要杀掉她。” 赤仲心底一抽,仿佛被冷风灌彻身子,他用试探的口吻道:“她虽是二娘所生,但也是父亲您的女儿呀。”实则是想探测他到底会不会杀她。 “背叛我的都得、死。”赤域将死字说得尤其重,亦是在旁敲侧击警告身后二人。 这招敲山震虎使得赤仲心中微震,也收敛了些锋芒。 夜阑更深,人静风嚎,混杂着诡异的浊气从门缝拂过一缕薄尘,煽动了白锦攸一身清荷白露纱。 她与往常一般,在娇儿阁打坐静息,身旁习惯七盏星灯环绕一周,虽然这七星灯,火光微不足道,不足以照亮娇儿阁,但是曾闻这七星灯可将邪念杂尘驱逐在外,无法近身,便也不忘将他们置于身旁,此乃修仙之人上上之选,更有传闻道,若是以苗疆西竹珠水为燃,将永生不灭,不堕轮回。因此她曾托人多方打探,才找到这西竹珠水。 打坐调息是修身养性之本,不知为何她总心神不宁难以进入冥想。 突然七星灯灭去了六盏,仅剩一盏如同萤火般努力照亮黑暗,似乎在呼唤着灭掉的同伴,这是不祥的征兆。 她虽紧闭双目,仍感到眼帘处的一抹亮变黑了,接着呼吸不畅,血脉逆流,猛的睁眼想到师傅瑶杏子曾预言过的宫门大劫,她一怔突然不安,不好的预感接踵而至。 风中屹立,不过是为了等待契机,三个孤独的身影渐渐靠拢距离,是赤仲手中的青目珠又有了动静。 那青目珠极不安分,青烟缭绕,透如明珠,在赤仲手中微晃,似乎在给予什么特别的提示。 “怎么样,查到了没有?邪器到底去往了何处?”赤域将浑厚的声音压得朔低,令人感到一丝逼迫感。 一旁狼途带着好奇也凑了过来,赤仲则依照青目珠提示去感应,果然他感应到一个气息,随后胸有成竹道:“紫阙宫门。” 自有八神山四仙派,其中是一大女子修仙派,在男子修仙派,和以除魔卫道著称的,及水下妖族修仙派四大修仙派中排行第二,内有数百名资质相貌出众的女弟子,且着装浅一色,发饰统一简洁,长发齐腰仙姿绕绕,都是花信年华的少女,个个都清新脱俗。 掌宫的大宫主正是白锦攸,自她执掌以来日夜操劳,内伤还未痊愈,近日又憔悴了几许,岁月的细纹爬上了她的眼角,宫门上下,唯她那一袭清荷白露,与刁蛮任性的二宫主,素称小魔头的白锦钰那一袭芙蓉芬芳招碟恋最为养眼。 方才她将血脉调理一阵,吐纳一番,舒缓了许多。 正在此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接踵而至,锦攸正想开门训斥弟子的莽撞,却不想被门外的弟子先撞门而入,紧接着弟子慌乱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大宫主。 锦攸微微皱眉,心里虽早已有些不详预感,但她看起来云淡风轻。 她淡声道“修道之人切勿心浮气躁。”接着才问道:“什么事?” 女弟子深吸俩口气稳住心神,气喘着,急道:“妖界来犯,青乌族上千人马聚集在训剑场宫柱之地,不知所为何事?恐怕……恐怕守宫门的几位师姐和前院的众姐妹已是凶多吉少了! 锦攸听得一知半解的话无从思量,只知道青乌族来的蹊跷,但此时却也不容她在有半分迟疑,她一边思索,同时说道: “你速去告知二宫主,让她去神邸宫取我碧练剑来。再带百名弟子前去应阵,我随后便到。” 女弟子得令后转身疾驰而去。 锦攸走出房外,指尖点星的在空中点出一串金色字体“妖族来犯,速援…白锦攸上” 继而将字体收纳进身侧随手摘来的三片树叶之中,发往不同方向,期盼其余三大修仙派前来相助。 夜凉如水,浊风中带有丝丝血腥,回廊处锦钰与六名手持兵刃的弟子快步走来,也许是血脉相通,亦或是心灵惺惺相惜之故,锦钰在东房,听到弟子的喧哗声后,没等通知便取了碧练剑而来。 锦攸若有所思的望了过去,一想到师傅提及的宫门大劫一事,便迎上前一把夺过锦钰手中的碧练剑,生冷道:“锦钰,你速速离开宫门。”虽话语生冷,却是由心而发的关心。 两人为一些陈年往事潜有分歧,是谁在纠结?是谁的错?又是谁对谁有成见便不得而知,她并非体会不到锦攸真正的内心,而是被一个扭曲了的事实蒙蔽了双眼。 她带着脾气并不领情,反倒杏目圆瞪,恶语相向道:“我是不会离开的,要走你自己走。”说完疾驰转身,准备前去迎战,迫使她停下来的,是拽住她袖角那只皓白的手。 “锦钰,可还记得师傅临终前说过宫门会有一场浩劫吗?姐姐感觉这次非比寻常,我不想你有事,听姐姐的,赶紧走。”她的声音变得柔软,言语中也尽是真心实意的关怀。 不论如何锦钰感觉到的仍是虚情假意,她奋力从锦攸的手中扯回衣角,不屑一顾道:“我的生死与你何干,无需你惺惺作态,你对我的好我承受不起,你如此自私,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生死才对吧?” 简短的话语犹如万千刀绞,锦攸明白她在因为当年对云漆见死不救一事耿耿于怀,她也有过无数自责与愧疚,其中有太多误会,但她不想多做解释,只有令她怀恨在心,才不会深陷大劫之中。 宫门以明珠作为夜灯,白光珠是房间专用,幽光珠为长廊所用,这样的幽光通彻回廊,也将受光之物晕染上一层浅薄的绿纱,仿佛所人所物都成一色,尤其在今夜显得格外幽森。 锦攸脸上飘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为了逼走锦钰她故作严肃,摆出一副高高挂起的宫主姿态,庄严而无情,道:“这是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敞亮的声音令六名弟子神色一紧,面面相觑 锦钰早已习惯这种说话方式,轻蔑瞪了她一眼,道:“少拿这种口气吓唬我,有本事你杀了我呀,就像当年杀云漆那样,干脆点。” 锦攸知道她性子倔强、要强,她愿意为任何事妥协,唯独面对攸关生死一事她绝不退步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白锦钰,你听清楚了,我是一宫之主,轮不到你在此大呼小叫,从即刻起我要将你逐出宫门,从此你便与紫阙宫门再无瓜葛。” ‘废逐令’一下,犹如惊雷一声震彻到每一人,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句话。 锦攸带着锐利的目光将头瞥向一侧。却是为了不让锦钰发现她眼角上摇摇欲坠的两颗泪珠。 锦钰看着她冷漠的侧脸极其震撼,沉在泪眼中的恨意有增无减,多少年不曾去翻阅的情谊原本潜藏在心底,一句‘逐出宫门’似乎再深的情也两断了。 她颤声笑道;“好,很好既然我已不是你门中弟子,那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锦攸喉咙一堵两腮酸,命令小青和蝶儿将她带走。 两人一左一右扣紧了锦钰的胳膊,锦钰十分讨厌被束缚,被命令,在自己看来被人架着走的只有罪人,一时气来脸色铁青。 她狠狠甩开两人,道:“不劳宫主费心了,管好您的人,别把唇舌浪费在我这个外人身上。” 两人言语双双刺激,都是有意而为之。不同的却是锦攸是为了保护她,而锦钰却只是为了负气。 她横眉冷目扫视锦攸一番后,继而无视的转身,再次准备前去迎战,锦攸乘其不备两指尖在她后肩上一点,她便僵直的保持着迈步的姿势,一脚还未沾尘。 锦钰为泄愤,形象、情分两不顾,破口便乱骂一通,因为已不能用不满二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说恨不为过。 锦攸面色阴沉,以为可以完全忽视她的骂声,实际上却很在意,即便知道是气话,一字一句也都会化作尖刀利刃扎在心头。 骂也好,可以让她出其不意的将一枚刚从襟带中取出的药丸弹入进她口中,是什么锦钰并没看清,只感到一个东西梗了一下,便咽下去了,锦攸了解她势必会喋喋不休,又及时施法封住了他的口,令她唇唇相连,呜呜不能言语。 “我给你吃的是散灵丹,食下之后七日之内灵力全失。 “不管你恨不恨我,今日我意已决,你便不能再此停留片刻。”锦攸果断的说道。 “你俩把她送到迷雾谷去。” 小青与蝶儿得令后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硬生生将她拖走。她带着怒、带着恨、带着不可饶恕的目光从长廊的幽光中消失。 一时间锦攸泪水如同断线珍珠,从脸颊上滚落,要说什么令她最牵肠挂肚,无非还是锦钰,一种想说不能说的苦涩;一种被亲人误会的伤痛;一种身居高位的无奈,凝结成块堵在胸口,是那样的窒息,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而她却不得不搁下私情,投入到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宫门中,被尖刀利刃伤的体无完肤的她,瞬间又被另一种绳索捆绑,绷紧得难以呼吸,令人有些眩晕。心里比捣锤还跌宕起伏不安,她抬头望那一望无际将万物连成一片的墨空,却莫名生出一个想要欣赏日出的愿望。 她长舒一口气,转向几名弟子 “你们四人,前去召集后院所有弟子也下山去吧,如遇妖族不要硬碰,尽而远避。” 或许是旧伤未愈的缘故锦攸显得特别无力,四人面面相觑,迟疑了,都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在其中,小梅身为他们的三师姐,便上前一步,道:“这…宫主不是要独自一人前去应战吧,使不得啊” 锦攸道:“宫门大劫,理应由我一人承担,你们都是修仙上选之人,希望日后勤加苦练,守护紫阙的重任就交予你们了。” 锦攸像极了是在交代后事,弟子们哪里听不出这话中之意 小梅道:“宫主,万万不可呀,青乌族人多势众,纵使宫主有三头六臂也难敌他千军万马,弟子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愿誓死追随大宫主。” “弟子们愿誓死追随大宫主。”弟子们异口同声接口道。 “本宫自有打算,你们无须多言。” 几人木头一般纹丝不动 锦攸加大嗓门,道:“难道连你们都要违抗我的命令不成?还是要等我把你们全都逐出宫门?” 弟子们连连跪倒在地,同道:“弟子们不敢。” “不敢?那还不快去。” 小梅:“弟子……弟子知错,弟子这便去。” 虽然大家已抱破釜沉舟之心,却又不能违抗命令,只能违心去照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三章:一朝狂欲宫门劫(下) 此时,便是那一幕,兵刃相交刀剑无眼,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黑暗空旷无边,此刻本该是入梦佳时,却声沸人杂,点点白影漂移不定,或高或低,忽远忽近,如孔明星灯,迎风远近,随势起伏。 然是一群长发拦腰身姿曼妙的女子,剑锋凌厉的穿梭在凶面恶煞的妖群中,伤中的妖兵即刻灰飞烟灭不留痕迹。她们将轻功展现得淋漓尽致,衫若云波,步轻眼及,这是经过有素训练的结果。 星辰隐居,似不忍见宫门外这狼藉血腥的一面。 隐见数十名女子横尸于血泊之中,仍有重伤弟子在拼死绝杀。 妖兵人多势广,据满这空旷的场地,有的群围攻一人,即便能以一敌十,一旦精疲力竭就被趁虚而入,就被乱刃刺死。有的躲在暗处攻其不备搞偷袭,一不留神便死于非命。 朔风扑面,夹带着血腥,更加重了死亡的宣告。 紫阙宫门的训剑场宫柱之地,那雕龙画凤壮观的十八根圆柱已坍塌得七七八八,赤域负手而立于一圆柱顶端,高高在上。嘴角勾起弯月弧,还带着一丝轻蔑。看到宛如蝼蚁般的宫门女弟子眼下亡命,眼里渗出了由心而发的痛快。 赤仲挺立妖群之中,手持狼目幽光的青目珠,眼神一处瞥,却不知所望何物。偶有宫门女弟子打斗经过,他便三招两招避过,又再次沉入若有所思的海底,忽而眸中掠起杀意,亦不知是心系何物所致? 身旁狼途四顾张望,他的目光只锁于赤仲安危,出手亦无杀伤力,从不伤及一人。 赤域的好帮手是那几个杀意决绝的妖兵首领,四男三女,个个妖法高深,出招无虚发,招招致人命,真可谓惨无人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八大首领之七。 月黑风高,仅阁梁上远照来的一丝白光珠亮,却如萤虫微光,见证了多少花信年华的女子血染轻衫,所剩寥寥无几的人还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命悬一线。 “住手!” 一个清影从淡淡的白光珠微亮中,带着怒声轻飘飘的从天而降,乌黑长发掩了柳腰,微亮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更为苍白无力,而那人正是白锦攸。 可谓龙血玄黄,砉声、惨叫填满耳房,眼前惨状直叫人悲愤,她见那些熟悉的身影惨遭毒手,便如同被人砍去左膀右臂般痛彻心扉。 赤域寻声低望,见锦攸孤身一人手持长剑,处于他高立的圆柱下,一脸的哀痛,目睹着这刀光剑影的场面。 再看看眼下那些女弟子,伤的伤,亡的亡,人数已所剩无几,他阴笑着眯弯了眼,撇过头来,正撞上锦攸充满怒焰的眼睛。 想起锦攸方才喊道‘住手’二字,自然得给她几分薄面,毕竟她是一宫之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虚假的做做样子也是需要有的。 他一挥手,指尖带过一排荧光便屏退了族人,这大概是妖族特有的信号。众妖兵皆退到了七大首领身后,赤仲一人当前,狼途在侧,齐刷刷将五光十色的鬼火、妖火燃入手心,将每个龇牙咧嘴的妖面照的一清二楚,壮观的景象让人十分压抑。 七八名侥幸保命却遍体鳞伤的女弟子,见对方收手,自然也收剑退后,仿佛一条横向的鸿沟将他们隔开,两不相犯,乱作一团的战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女弟子们已虚无余力,相互搀扶,朝锦攸踉跄走来,并参差不齐的哑声喊着大宫主。 “想不到堂堂一大修仙门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赤域一旁嘲讽时并纵身跃下,他并不知后山仍有撤离的一大批弟子。 身侧一女弟子悲痛的喊道:“宫主,妖族对我们痛下杀手。”她瞟了一眼死在血海中的姐妹们,哭腔说道:“如今他们都已经命丧黄泉了…”几人抱头啜泣,相互依偎,神情忧伤。 锦攸毕竟身居高位,尽管悲愤,她仍要刻意保持着处变不惊一脸无事的淡然。 她往赤域跟前一站,似有万千利剑从眼中飞出。 “我自问与你妖族素来无仇无怨,今日你为何举兵屠我宫门?” 赤域的眼神扩散在这无边的黑夜当中,慢腾腾的道“地生三邪器,如今其一已现,天下谁人不知‘得邪器镇万灵’。他用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它来你这宫门不过是寻个极阴之地,我也只不过是利用邪器嗜腥而奋一理,才以血为饵,引诱它再现罢了”。 提到邪器他语气极度癫狂,一副志在必得非得不可的气势。 锦攸对他这‘天经地义’的杀人态度感到愤怒,一扫兵多将广的局势,她将怒火暂且压了压,才能有冷静状态去做分析和判断。 她虽有百余年岁,对得邪器镇万灵一说也略有耳闻,却不过是浮光掠影。对她而言传言并不可信,所以一向勤修仙道足不出户的她,除了对除魔卫道专心致志,虚无缥缈之事也不会多做关注。 她反问道:“什么邪器?与我紫阙宫门何干?我修仙派乃正气凛然之地,又岂会容下什么奸邪之物?” 赤域哑声抽笑道:“你?岂会不知?”再冷哼一声:“莫要在装模作样了。”背过身去:“连那些无知凡人都知道的事,只言片语你也该是听说了些的。” 锦攸一怔,方才想起打坐之时气血倒流,丹田隐隐作痛,想必便是邪器之故,她淡笑,带些嘲讽的韵味接口他的话。 “你都说他们是无知凡人了,那我又岂能去相信这些只言片语呢。” 赤域肃然转身看着锦攸:“你” 锦攸掠过一丝不寒而栗的笑意 赤域转为笑意:“光会逞口舌之能有何用?”扫视番几个重伤累累的弟子:“她们…”再看向被血泊掩盖的众尸身一脸痛快的道:“可不要像她们一样才好。”内涵却示意着锦攸是无能护下座下众弟子,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身后一女弟子见不惯嚣张跋扈的赤域,怒接口道:“无耻小人。” 赤域仅一个警告的目光传递,而后再看向锦攸:“我不为难你,只要你交出邪器。” 又一女子难忍愤怒的骂道:“什么邪器?简直是无稽之谈,就是找个屠杀紫阙的借口罢了,什么狗屁的妖王,他日定要你妖族灰飞烟灭。” “该死”。 一言激怒赤域后他一挥袖,方才说话的女弟子已飞出丈外,众眼跟着望去,几名女弟子叫着师妹忙前去搀扶,好在那一袖只带三层功力,否则必定一命呜呼。 见状,锦攸倒抽一口凉气,怎忍心眼睁睁看弟子任人宰割。一腔怒火正冉冉升起,她拳头一紧,手中的碧练剑一侧,怒海狂潮的望向赤域,那波涛,汹涌得几乎快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赤域傲冷道:“我对出言不逊的人一向毫不留情。”看向锦攸:“今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她一条活口,倘若再有人出言不逊我定要她灰飞烟灭。” 那女弟子并不畏惧,在姐妹帮助下捂肩而起,咬牙切齿的喊道:“我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是吗?” 赤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手中操起的光焰一旦抛出,她必定会魂飞魄散。 锦攸看在眼里,忙岔开他的注意力,道:“你不是说邪器吗?有谁见过它的模样?本宫可一向清居宫门极少出户,又去何处得来这邪器?” 赤域果然无暇再与那女弟子多做计较,一阵探视的与锦攸对视,见她眼底的茫然足以证明她没有说谎,他却仍然质疑的问道:“是吗?” “你们自称正道,想必早已将其封印了。交出来,我便带着我的人撤离,此后定不再叨扰紫阙宫门,哦不,是再不踏入紫阙宫门半步。” 赤域用肯定的语气证明邪器的存在,不由地让锦攸想起‘天光红绸映红屋’之景,当时她虽闭目打坐,但红光也曾从窗外映到屋中,接着自己气血逆流不顺,那种感觉极其压迫,她开始怀疑邪器真的来到了紫阙宫门。 若真在此处,断然也不能交出,想到师父曾说过,凡一切邪煞之物,都应交给凝云仙山的几位长老净池后封印,毕竟邪物一旦流出,多少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锦攸神色一正,道:“别说这邪器不在我手中,即便在,也定然不会给你。” 赤域侧身指着几名重伤的女弟子,道:“不杀尽她们,你是不会说的,对吗?” 一弟子恶狠狠的看过来,道:“杀了我们也没用。” 锦攸也急道:“你已枉杀我门中弟子数十,你不信,我又何必浪费唇舌? “自古邪不胜正,今日结怨,终有一日我修仙一派定将你妖族铲为平地。” 赤域幽暗的眼中耐性全无,冷锋入肺,与锦攸做了个对视,锦攸握紧碧练剑,只待一出。“看来是拖不到援兵了” 赤域身侧一动,锦攸敏锐的拔剑相向。 赤域脸色像帷幕一般拉下,掌心在身侧微动,接着猛风大作,片片轻衫怎经得住如此吹拂,借风翩跹起舞,青丝作伴,已然忘却危险其中,赤域周身升起一道道手臂般粗的黑气,凝团盘旋在二人头顶,接着将二人围在其中。 几名弟子一怔担忧起锦攸,一遍遍提醒她要小心 赤仲阴谋的看着赤域,他的心在猛跳,他暗暗祈祷这一战胜出的人会是锦攸,若赤域死在紫阙宫门,那么统领妖族的王日后便会是他。 他时常幻想:‘披风一扬他端坐王位,万妖呼吁尊称他为王’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有些兴奋,竟情不自禁的带着痴心妄想的笑容,默默期盼。 锦攸向持剑之手灌入灵力,从赤域额间劈下,赤域双手合十夹持剑锋,足尖点地,飘然后退三尺,又欲导毁长剑,锦攸手肘身后一拉,剑锋抽出他掌心,接着赤域一掌撇过锦攸耳旁,最终掏空。 黑气随赤域行动如影随形,卷过地上的鲜血都为他所用,血液引入黑气中似乎为他充满了力量,惹那几袭清衣扑面,长发绕舞,眯眼难睁。 与此同时,紧急求援书已到达东鳞上殿,执掌人东临老怪,正在水族宫殿案前呆坐,一片祥和一片宁静,正是他撑腮静思的好气氛。 一片青叶刹入瞳前,划出金灿灿的几个字,惊得他思绪收回,定睛阅读,简单的几个字阅后却心里一怔。 想到东鳞上殿本是妖族修仙一派,是以修仙向善为名而创立的水下修仙派,本远离世俗纷争,既同为妖便不想与之为敌,又一想,四大修仙派本是一家,应当互辅互助。 他将青叶紧握,在去与不去的抉择中挣扎、矛盾,十分为难。 太子孟安然眉目清秀,一身银色鳞服从一侧屏障处转出,见父亲眼神幽深眉头紧皱,不自觉也跟着眉头一拧,问道:“父亲,何事得以如此忧愁?” 老怪唉声叹气,深沉道:“紫阙遇难,却是妖族去犯,故此发来求援信,我派恐难助之啊。” 安然舒眉一笑,道:“我四派同为一家,向来交际至深,父亲不必多虑,这求援信定不止发于我东鳞一派,我相信凝云、蓬莱也有收到此信,有他们相助,父亲大可安心落意。我妖族修仙一派向来不与妖为敌,此次不予援助实在是无奈之举,这点众人皆知,他们定然不会不通情理。” 老怪豁然开朗眉头舒展,忧虑哗然从眉间散开,一语解千结,梗石随着呼吸也风化了。 他点头道:“恩,你说得有道理。” 虽然太子一席话令老怪茅塞顿开,但幽深的眼眸中又晕染出一丝别样的担忧,不知蓬莱和凝云是否有收到相同的信?不知能否及时达到援助?不知结局又会怎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四章:青丝白发望归尘 而一战过后,锦攸侧身挺立,上一战并未分出胜负。夜像一个无尽的黑洞,迷暗得像只剩他们俩人,两岸的目光齐齐望来,四处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唯独赤仲并不紧张什么,毕竟所向不同,他的淡然与镇定是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撼动的。 赤域看着忧心忡忡的锦攸,就似乎有种无形的穿透力能看穿她心思 “怎么?在想对付本王的办法?还是在想谁会前来相助? 锦攸心头微微一震,不想他竟猜中心思 “你要知道方才本王可并未尽全力,就是为了再给你一个机会。” 锦攸剑身一侧;“废话少说,有本事先敌过我手中的剑。” 在赤域看来,她的固执已然磨灭了他最后一丝耐心,那样暗淡而又芊细的身影,在他眼中简直不足挂齿,只要手指一动,或令她三魂七魄散尽,或令她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他只觉得锦攸这大话浅浅有几分可笑。 “你师父瑶杏子曾见本王都要避让三分,你这黄毛小丫头执掌不过数十年,修为不及你师父一半,竟也敢如此狂妄。” 锦攸平生最敬重师傅,恍然一瞬,时间就定格在她与锦钰双双依偎在师傅暖怀时,仿佛尤在昨日,悲从中来,差点不愿意相信,师傅离开人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她眼中含泪道:“我师父的名讳也是你这妖人能提的吗。”锦攸疾言厉色,说话间剑已向她刺去。 几名弟子再次绷紧神经,暗自为她担忧。面前的圆柱被赤域一掌崩塌倒来,几人退后几步,重力就在脚下震开,几人倾倾晃晃重心不稳,相互搀扶才稳住了身子。 此时,一大片影清而忧郁的白,从楼阁的壁角处逐浪一般带着一阵风涌来,渐渐靠近、扩大。 渐渐的影白点点的铺散开来,汇成一道白幕帘,两三百个被映得无色的白容面,渐渐幕入眼前。 一女弟子喊道:“看,是大师姐她们。” 几名弟子忙搀和着上前会和,接着众人举头凝望战果。 赤域打斗中看清锦攸手中的剑,大吃一惊,停下来,与锦攸两人挺立于对立的两根圆柱顶端。 “难怪这么狂妄,原来是有天正碧练剑在手。” 锦攸冷哼一声,一道流光冷的从眼前扫过 赤域俯视到人群汇聚的白海中,微微震撼,道:“没想到你紫阙宫门的弟子有这么多。” 锦攸眉头一拧,看向三弟子小梅,喝道:“不是让你带她们下山了吗?” 大弟子离弦上前一步领众弟子浩浩荡荡跪身下地,举头高声应道:“宫主恕罪,这是大家的意思。” 锦攸怒道:“你身为大弟子,也随着他们违抗我的命令,瞎胡闹吗。” 离弦正声道:“千钧一发之际命弟子们撤离后山,您却在此单刀赴会,弟子们怎能安心偷生?大家一致决定誓死追随宫主,披肝沥胆,与宫门共存亡。” “胡闹”锦攸愤声道“孰重孰轻你分不清楚吗?” 身后一连齐呼:“弟子愿誓死追随大宫主,与宫门共存亡。” 忠诚的誓言如雷贯耳,她怒而困惑,到底是该欣慰还是烦恼,她也混乱了,因为这样的誓言捆绑着无数的性命,却又坚固的抵御了她即将要脱口的责备。 “好一个披肝沥胆共存亡,都想来送死,本王不得不成全了,正好血引邪器。” 哀歌、剑影只在赤域一声令下,幕帘般的白海散成星星点点交错在人海中。呼啸而过,血雾迷蒙,几乎被冷气凝结在半空,再散下来时已是连绵不断的蒙蒙细“雨”。 锦攸怒目而视,持剑之手却突然抖得厉害,剑嗡鸣长啸并不受控制,随着剑排斥的力量增大,轻纱、长发经不住剑气鸣音的“诱惑”,起舞得一塌糊涂。 曾听师傅说剑未苏醒,识不得主人,要它甘心受人驱使,必先注入持剑者的灵力,而驱使人也会受到自身灵力同等的反噬。当时她还特意嘱咐过,不要轻易靠近及使用此剑,容易伤及自身。锦攸一直谨记于心,还特立门规所有人一律不得靠近。 若不是迫在眉睫,锦攸断然不会启用它。她将灵力通过手臂灌进剑柄再到剑锋,都未完全将它压制。 本还有些忌惮这上古之剑威力的赤域突然放松了警惕,笑之以鼻道:“可惜啊可惜,这剑貌似并不认你这个主人啊。” 锦攸正色不变,道:“即便如此,我也相信邪不胜正。 赤域不屑的带着讥笑 锦攸剑势如虹,只一划,噼里啪啦一连串惊雷叩钵的声音,从柱旁一字炸开。巧遇三大首领带着几十妖兵杀到脚下,首领敏锐,腾空而起避过剑气,身后二十有余的小妖却未能幸免,被剑气所伤后都化作了飞沫。 此时,两条粗细不一的藤条从赤域指尖细化延长,直至肩头,他斐然道:“是你逼我的。” 赤域柱顶上操纵双臂化作的藤条,犹如千万条恶蛇扑向锦攸,蛇根作茧将锦攸缚在其中,犹如一颗裂缝斑斑的生蛋,而她便是蛋黄。 锦攸横竖两剑“破茧重生”,藤条碎成无数断,接着断去的藤条又主动嫁接回本身,又一波袭来,这么反反复复,断后重生,光砍都不知道要砍到何时。 接着一条腿粗的藤条从身后缠绕至她的柳腰,盘旋而上,将她挂在半空动弹不得,蛇根越缠越多,愈来愈紧,勒得她喘不上气来,双臂因此血液阻塞,麻木失力,碧练剑脱手空降,小梅正摆平了身旁一小妖飞身直上,在赤域先前一步接过碧练剑,欲救锦攸,却不知剑中玄机,一剑向半空挥去 锦攸惊恐喊道:“不要 话音未落,剑气已隔空将粗大的蛇根拦腰截断,剑气同等反噬,小梅伤了赤域的同时,自身也被锦攸灌入的灵力震碎心骨,剑脱手飞去,小梅重重跌落,沿着嘴角滑下一条血河,她此时此刻才明白锦攸禁止任何人靠近此剑的缘由。 锦攸踏清风飘来半空接住飞剑,又与赤域缠斗了好几个来回 “嗤”剑柄没入赤域一侧肩头,蛇根快速细化回他的双手,疼痛冲散了他眼中的愤怒,又极快的凝结回来,一掌击中锦攸腹部,一阵冲刺的力量使她被迫拔出了剑,随着不由自己操控的身子飞出了几丈距离。 妖类的血色呈绿色,浊而草腥浓,断去的蛇根亦不能再嫁接回去便成灰,他捂着肩胛,绿液汹涌从指缝溢出,他暗自疗伤且暂时让伤口闭合。 小梅本想搀扶锦攸,却是自顾不暇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起身又踉跄倒地。她巴巴望着锦攸,深邃的眸子里盛满水花,她想大声喊,无奈声音被厮杀声盖过。 锦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脸颊白若皎月,却失皎月的光华,那样暗淡无光,那样疲惫不堪,几乎快要晕厥。 年岁的增长并不会对修仙之人的容貌产生多大的变化,而这一刻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随着灵力的散失,她的黑发淡去色泽成花白,仿佛回到这个年龄的平凡人本该有的容貌。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小梅绝不相信看到的这一幕是真的,那种惊恐比面对死亡还可怖。她毫无察觉身后袭来的一阵凉风,她忽略了锦攸那个无比紧张的眼神,像在提醒她什么。 耳旁清脆的骨肉分离声伴着一阵巨疼,她突然明白些什么,回头望,狮烽正从她背上抽回弯月刀,又一阵巨疼后,她的记忆便终止于这场血雨腥风之中。 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消逝,她卸下了平日里伪装得极其严肃、凌厉的面具,再一次不顾及身份,这样的泪痕满面。 她真的很傻,准确说,所有的人都很傻,为了一个忠诚的誓言都不愿苟且偷生,幡然醒悟这是一种悲痛的欣慰。在接连倒下的身影中,她看到的是自己的无能,内心的谴责仿佛是最好的麻药,让她几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楚。 那毕恭毕敬被万人点头哈腰唯命是从的幻境也终究要魂苏梦醒,从赤仲意海中冲散,一场大失所望的戏令他身心过于松弛,他孤冷转身消失在肆意狂杀的流光剑影中。 赤域看似淡然无事,实则内伤加身。 血腥悠长浓厚,铺天盖地,一道血光骤现,为黑洞打开了一道血色的光门,众人一顿,目光急投急收。赤域想到方才耽误了不少时辰,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他人做了嫁衣,飞身急去。 花容本无色,凄凉的苍容上又多了一个惊暗,那光出自神祇宫方向,锦攸想起师傅的遗体正在那处,陡然不安,三尺青峰驻地,勉力撑起,刻不容缓雷腾云奔而去。 瀑布半天上,飞响落人间。 青衫、蓝衫两路半空纵下,夜里却不管青与蓝也相差无二,既是救援,剑啸人威,激越交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五章:清风透骨葬花魂 赤域追着血光方向闯进了神祇宫,眼下摆设简洁,以单色着调同窗纸一色,上墙的四面丹青水墨连成一壁,绘景不过是平常的四季美象,或柔锋飘逸,或笔势含蓄。 案前,砚中墨已干结,一幅被木镇压得舒舒展展的浓墨重彩高山流水图,却是笔锋深沉果断,刚硬起伏不定,墨不外泄,可见作画之人性格亦是如此,是一个果断刚烈,心思保守之人。显而易见与那四面水墨绝非同一人作迹,却是别具一格,可惜画工一半截止,叫人意犹未尽难以尽兴。 泛黄的纸色,退淀的墨彩,足见此画并非近期佳作,该是置放了多年。 赤域对文房秀作向来鄙夷不屑,漠然置之,令他看得目不转睛的一面壁画,也并不是为了欣赏画作的内容,他将指节微微陷入壁纸中,料定背后有玄机,凌空一挥袖,整壁画作哗然叠落,却被左右两壁拉扯,落得有些脱离带水,毫不洒脱。 壁上即现出一块凹凸不平的岩石,似是一道石门,便轰隆一声将它炸得四分五裂。眼帘升降一番,是个暗石隧道,足有一人高,内有光影透出,他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从拐角处转出,眼前一片灯火通明。七七四十九盏星灯分内外两圈整齐环绕,中央一青衫蒙面纱的女子悬浮于一块千年冰魄寒光照射之上。星灯火点暖亮,她也睡得极其安详,叫人不忍惊扰。 他踩着星灯上前,神情被冷漠无情所吞噬,黑袍扫荡之处灯盏倾倒凌乱。 他冷唤一声她名字“瑶杏子?”却是显得格外惊讶,她的尸身竟还保留得如此完整,莫不是知道她早已逝去多年,还以为她就活在当前。 靠近她便一阵寒气逼人,比这二月天气还更侵人心骨些,那冰魄寒光照彻她体肤,还有些蛰眼;那一头长发飞流直下止于半空;那肤色白皙得堪比刚出生的婴儿。恍然大悟,一切归咎于千年冰魄的寒光保质。 好奇心迫使下,他极其想要揭露面纱下的境况,指尖刚触及耳旁,便被一个怒声截断了操作。 “住手” 锦攸从转角处摇摇晃晃的转出,正对上他傲然不屑的目光,星灯的暖意中顿时生出种压抑侵骨的阴凉,直叫人打个寒颤。 血迹晕染了她纤细的身板,脸上的肌肤略微松弛下垂,花发糙糙,常人需历经多年的岁月只在她那一眨眼间功夫形成。 锦攸剑锋斜指目光凌厉,在他与瑶杏子之间徘徊不定,略惶惶不安。 赤域显然看出她的焦虑,冷道:“一个死人而已,何必紧张?” 两人的目光早已击碰出电光火石,纠缠了不少回合,锦攸喝声道:“有什么冲我来便是,别碰我师父。” 赤域赫然向空中借来一把长剑,更做姿态的用剑挑开瑶杏子的面纱,揭开一个清雅娴静的面容,锦攸神色一紧,指甲抠进掌肉中,她激动道:“你要干什么?” 赤域瞧着她的面容不禁感叹道:“果然一点也没变。”说着嘴角的弧度又向上扬了扬。 锦攸上前一步欲阻止,赤域的剑便贴得瑶杏子的脸更近些,威胁道:“你若再不告诉我,可别怪我手抖。” 她嘎然止步,紧张道:“本宫从不说谎,你信则信,不信便罢,此事与我师父无关。” 赤域呵呵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法。 “你这么在乎你师父,难得你一片孝心呐。”一个回眸眉山一扬“不过人间不是有句俗话是说:人死该入土为安,灵魂才有转世的机会吗,你把她放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之地,岂不是大逆?你是想让你师父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吗?” 锦攸眉头凝成一线,接口道:“休得胡说。师父生前潜心归于修道,不问世俗纷争,安求片刻宁静,这也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赤域惊声接口:“道?” 接着饱含讥笑道;“你们这些修道之人还真是冥顽不灵,说的好听些叫天真无邪,说得难听简直是愚不可及,只怕有些人由生到死,也没有参透所谓的道吧?”转向瑶杏子:“有些人修了这么多年不也照样没什么好下场吗?”。他像是在说别人,实际上指的就是瑶杏子。” 锦攸脸色顿时暗淡无光:“大道通心,心不同,则道不同,你这等妖人岂会明白。” 赤域哭笑不得,道:“别跟我讲什么道,本王是妖,妖的道,便是杀尽你们这些自称正道之人。” 锦攸没有接口,不屑的握紧剑柄,不料,碧练剑又抖了抖,接着瑶杏子的眉心闪烁着一道细长的血光,赤域猛然转头竟狂笑一声。 “果然在此。” 锦攸肃然惊觉,她并未多想,便以雷电之速闪身到赤域身侧,说时迟那时快,隐隐有种潜意识让她很清楚他会有剖尸取剑的动作,只听“咣当”一声,便被碧练剑挡了去。 落空后又一剑,一护一劈的缠斗便又开始了,他越迫切,便使得他越发的焦躁和章法大乱,令锦攸也有些手足无措。 赤域神出鬼没,行踪飘忽,‘唰唰唰’从锦攸眼下疾驰呼啸而过,如鬼魅轻影擦身环绕,却四顾不见。星灯火苗被速风带动,及腰的花发也跟着锦攸来回转目的脸颊“莺歌燕舞”,闻声不见影,她苍凉的面孔上那双时刻寻觅的眸子,被绕得有些涣散。 “噗嗤” 锦攸被迫定睛,接着脑中混沌一片,她缓缓低眉向身下看去,沿着一条柔韧的树根,带着一条浓稠的血线直滴落到足尖,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液。 眸子收到胸膛那疼痛得无法呼吸的地方,树根已从后背穿到前胸晕染了一大片血红,接着一条黑影沿着石壁升起,一只手从侧面缓缓抬高。 只听他从齿缝中溢出了几个极其重的字:“挡我者、死”。 他面露恶煞,猛地将贯穿她身体的藤条抽回,喷涌而出的口中血星星点点的喷洒在了瑶杏子身上,像是在她衣服上渲染了别致的花色。 接着锦攸脚下踩空,“噌”一声,脱手而去的剑斜刺在壁缝之中,她也同时被拍到瑶杏子的身体上,与她一同坠落下地。暖流顺着瑶杏子冰冷的手指滑到腹上,她的脸贴着那没有温度的胸膛,眼角泛着滚烫。 顺着瑶杏子落脚处望去,她仿佛见到师父正微笑的迎面走来,并将手伸向了自己: “孩子,来师父这里吧。” 她已分不清那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境,但那身影透如帘纱很不真实 “师傅?”她轻轻喊着,没有任何的怀疑。 她复活了?还是来带她走的?如果那个人是师傅,那身体下压住的这个人会是谁?眼前只一片模糊,她勉强撑持着重重的眼帘,只毫不犹豫伸手去,纵然那只是幻境,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真实的。 而赤域所见却是单单一幕她迫切伸手的样子,鄙夷道:“痴人痴语。” 她气若游丝之际仍道:“锦攸…有负…师傅所望。”手便从那帘纱般的掌心上拍空落下。 清风安魂,真实与幻境对她而言已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该发生的依旧会如期发生,正如瑶杏子对宫门大劫的预言,仍旧违背不了天命。 无声的寂静,除去了荆棘的赤域早已迫不及待,如饥似渴,她看向那眉心闪烁的光点,再看那动荡不安的碧练剑,看似不相关的正与邪实则却相互呼应着。 他刚一靠近碧练剑,剑便惊弓之鸟一般寻着出口飞走了。接着眉心一点也“嗖”的从瑶杏子体内窜出,狂躁不安的四处飞舞,赤域追逐在后,也难以将其降服,最终割破指尖以妖血为饵,绿色血液涌成一条线被邪剑吸食,待它稳定之际便趁机将其封住。 他持在手中细看,所谓邪器竟是一生满铁锈的剑柄,上有天然凹陷而成的血偃二字。 剑身何在?剑鞘何在?血光又何在?他一头雾水,索性回族后再细作一番研究,临别时他还顺手牵羊吸走了瑶杏子体下的冰魄。 待室中残灯覆灭,阴暗中空故起了一阵料峭寒风,只将瑶杏子的眼帘霎然吹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六章:梦回千年华虚度 (迷境山) ‘悠梨长乐亭’的阶梯上,百里梨树以环形围绕,飘雪满枝层层高升,漂浮于浓滞的湿雾顶端,淡香弥漫悠远。不同的则是此处的梨花从不跟随季节的脚步,日日盛放无暇,端庄而素净,要说最美的景象,却属这间隙不断的缤纷花雨。 长乐亭中心十丈平地,留有青石琴台,一把瑶琴安详横卧,无人把弹,唯有簌簌梨蝶叩琴弦,又见云烟深处白衣现。 伴着花瓣掸响所谱成的轻音无名曲,清风化现出一位白衣云纱仙子,几乎与花雨融为一体,仙子柳眉如墨,肤如凝脂,鼻翼水灵泛光,回眸一刻颠倒众生,只是她目光凛然面若冰霜,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人又不寒而立,譬如深谷幽兰雪中傲梅,令人爱慕却难以靠近,烟纱轻拢着这袭云缎清扬翻飞,随着瀑布般直垂腰间的青丝一同轻歌曼舞,仿佛从画中走出不染一丝尘埃,清逸绝伦。 她捧腹前行两小步,轻启朱唇寻觅着,仿佛在找谁,轻声喊道:“你在哪里?”冷傲中竟带一丝温柔,令人寒生暖意。 一位衣袂翩翩的白衣少年迎逢恰巧,似乎等待已久,背后应声,道:“容月,我在这里。” 身材伟岸的少年手捧龙骨‘霄仙’,眼神如皎月,还有一丝刻意收敛的凌厉,飒爽英姿下又有一丝孤寂的凄美。 容月转身淡淡微笑,与少年相互凝视,仿佛这一刻天地虚无,唯有彼此。 只片刻,容月便将目光转移在他手中的龙骨上,赞许道:“好灵气的一把龙骨”。说着便上前轻松握在手中,把玩起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霄仙龙骨吗?” “恩”白衣少年点了点头,既惊讶又惊喜的笑道:“没想到真的是你。”他话里有话,似乎本是有意想赠送此物,却恰好弄巧成拙的感觉。 “既然这龙骨选择了你,那从此以后你便是她的主人了。” 两人无意落花,无意身旁任何景象,眼神缠绵成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一股微风来得不巧,带下了容月一缕青丝,似乎打乱了气氛,容月微微皱眉,怕打破在少年心中完美无瑕的装束,白衣少年会心一笑,爱溺的正抬手想为她拂过耳旁,却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两个本不想分离的人越隔越远 容月坚定的目光,轻柔婉转低声喊着;“千年以后,我会来找你的,等我…等我。”那声音似乎能飘荡十里之外。 白衣少年的手僵在半空,欲将牢牢抓住她,可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长乐亭嘴里却仍不停的喊着那句等我,余音绕梁,耳旁依旧回荡着这个越来越凄凉的声音“等我等我”。声音很小却似乎能震耳欲聋,头痛欲裂,好难受,好难受 终于忍不住了,慕(穆)颜猛然睁开了眼,倒吸一口气,才发现,原来又是那场日日萦绕亘古不变的梦。 可醒来后周围依旧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眼前依旧还是这一望无际的层峰叠峦、缥缈着的层层轻纱,好似触手可得的天上轻云、缕缕霞光从半空洒下,朦朦胧胧令人醉在其中的景象,没有半点变化。 而他也依旧是那样瘦骨嶙峋的身段,依旧一头鹤发凌乱披肩,依旧落入眼凹的湛蓝的眸子,或是他没有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情世故,所以空白留给他的只有一份没有喜怒哀乐和与世无争的淡漠。只弱冠之年的他,看起来像历经红尘饱经风霜的风中残烛之人。 端坐了许久,一群蓝蓝绿绿不过拳头大带翅的草精灵,默契合作的携果而来,成团而降,一颗山梨便从它们口中坠入他手心,慕颜低眸抬眸一瞬间,便与成排的它们打了个照面。 慕颜嘴角微恙,举着山梨道:“谢谢你们这些小家伙又给我送吃的来。”说着指尖戳了戳其中一只的脸。 那精灵不乐意的将屁股转向他,报复的在他脸上放了一个响屁便赶紧“逃”走了,慕颜从容一笑,笑得却是那般淡然。 十五年了,除了与这些不能言语的草精灵说说话,便只能一个人看这幅刻入骨子的“画”,整整十五年,却仍然感觉不到真实,因为他的人生始终犹如一张只轻浅画了一两笔的白纸,这一两笔中除了迷路的过客,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戴白面面具的人,虽然那人留下的不过是一撇一捺、只字片语,他却怎么也忘不了。 依稀那人的话又在耳旁回旋 “你记住,你叫慕(穆)颜,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只有你自己,若出了这片山你就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灾难,你是一个不祥的人,所以你只能生活在这里。” 那人说完后便化清风而去了,留给他的却是一句简短而铭刻在心毫无缘故的话,当时他什么也没有想,也想不起什么,便只如今日这般只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偌大的世界别无可想。 他并不知道自己丢失了一段儿时的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亲生父母是谁?从前生活在哪里?更有一肚子疑问,那个面具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生活得快连话也不会说了,陪伴自己的只有孤独寂寞,这样空白的人生确是乏味,饿了、渴了,山间有野果清泉,大概他也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只是不相信世界只有他看到的这么大。 那人曾留了个粗木做的轮椅给他,与身体接触的部位经长年摩擦已变得光滑显色泽。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只用几块简木拼接,椅轮以两根竹筏对接而成的椅子就是父母为他亲手做的。 他一出神轮椅突然向前一滑,边缘的石子击碰出声响从边缘处哗哗滚落,没了回响,还好他双手紧压椅轮,要知道脚下这欲踏足成仙柔软而纯洁的朵朵轻云,却是一失足便能使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山一物,一草一树便是百看不厌的风景,而外面的世界他是望眼欲穿却又不敢多想。 多年陪伴他的除了这些,便只有那个日日萦绕重复不变的梦了,说来也奇怪,他竟喜欢模仿梦中的少年着那一袭宛如雪人一般清澈无痕的白衣。 每当回味梦境便尤感真实,梦里的一切清晰又模糊,那人那场景很奇妙像是亲身经历过。尤其是那个叫‘容月’的女子,那双冷漠却又温润如泉的眼睛,似冰、似水、似火、似风,既冷又柔,既暖又难以抓住,很是矛盾,令人冷热交替难以琢磨。 他抬眸看向右侧一人高的女木像,这便是他凭着梦里的记忆为容月所塑刻,平日闲来无事便细细雕磨,由于梦里看不清她的容貌,便只刻了个大概,但那神色简直和梦里所见如出一辙。 他一晃眼,见天上飘来一方白色丝帕,百转千回最终落入他胸怀。他用那双布满着新伤旧疤的手,将丝帕捏在手中,眼神淡淡的看着丝帕上所印的一株无数细丝绕成的灵丝花,他突发奇想倒不如用这丝帕,从眼睛以下的地方替木像遮起来。 手伸到半空霎然停住,这一幕正如梦中那仿佛是自己的白衣少年,为容月拂去脸上的青丝那一刻,似乎也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与木像隔开,使得他根本够不着木像的脸。 最终他放弃了,摇首淡淡苦笑,叹道:“看来无论梦境亦或现实,你都如此遥不可及啊!” 闭上眼,那句‘等我’似乎又回荡在耳畔挥之不去 “他是谁?你又是谁?为何会日日出现在我的梦中?”他对着木像问,似乎想让木像解答他所有的疑惑。 一阵微风拂面,从对山吹来许多青叶,他又想起那个面具人的话,很迷茫外面的世界到底该不该去向往,但即便向往也只能是空想,在心里他用想象勾画了无数幅外面美好的景象,但到底哪个才是外面的世界呢?他抬手俩指尖随意掐住一片青叶,细摩一番又颇有些感慨。 “离茎之叶难道也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才宁愿受一番痛也要给自己一个自由?或也是被命运捉弄,才迫使它离开了母体?它们走得这般洒脱有没有犹豫不决过呢?” 情不自禁慕颜竟冷笑着对青叶自嘲道:“我若如你这般洒脱,岂会翘首以待多年。 接着又问道:“你说,到底是该认命?还是将命握在自己手心呢?” 也许这个答案青叶给不了他,但人生之路难测,对他而言命运就是一串串无法解答的问号,谁会料到今后的路会怎样,是否有转折?是否有奇迹?该不该期待?命局里该遇到什么样的人?是该彷徨的等待还是只能无尽的迷茫? 他断然不会想到,邪器的降临,即将为他带来一个能帮他走出人生第一步的贵人,更不会想到这位贵人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七章:阴错阳差千里缘 慕颜依旧坐观眼前景,时而瞥头望一侧的木像入迷。正所谓:日复一日终一日,岁岁今朝旧景致。如画江山眼中容,壮观天下无所知! ‘噌…’ 一个尖锐刺耳利器声,来不及回头,剑光霎时从瞳中掠过,刺骨寒凉从耳后袭来,脖子处一丝凉意使慕颜不禁打了个寒颤。 接着一个怒而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出口在哪里?” 薄云微暗,清风常在。慕颜料定又是一个迷路的过客,便不慌不忙的斜眸扫视一番,才知一把剑锋正紧贴在自己脖子上,他保持常淡,转动轮椅从自己的肩头处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位眉目清秀的妙龄女子,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忧而令人萌生怜惜,在他记忆中除了梦里的容月,这样标志的人他现实却是头一次见到,一时间也被她深深吸引,神情却不波不动十分淡然。 迷雾谷俗称雁不归,大雁进去也会迷失方向之意,加之常年迷雾不散因此得名,锦钰在迷雾谷中走了整整两日误打误撞才走到了相邻的迷境山,但发现此处除了大山、悬崖也并无出口,一见有人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见她环视四周,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慕颜身上,神情甚是激动。 “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她神情紧张,声音铿锵有力却隐有一丝颤抖。 对慕颜而言这样的过客不计其数,其中被人拿刀威胁也是常有的事,贫着自己是唯一知道出口的人,他波澜不惊的眼神淡淡望向前方,全然忽略了还陷入在被人威胁的局面中。 他慢条斯理道:“第一百零…七个”。 这是他闲来无事统计出的迷路的过客数量,他记得十分清楚,不得不感叹他的生活是有多无趣,多寂寥。 这不屑一顾的样子着实令人七窍生烟,特别是对想要快些离开此地的人来讲,更是有恨不得杀他的冲动。 锦钰抖了抖手中的长剑,更贴紧了他的脖子,细眉紧皱十分愤怒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出口在哪里?”。她显然已失去耐心。 慕颜时刻保持着常人无法拥有的冷静,淡然用两个指尖推开了脖子上的剑 “若…杀了我…就能出得了这迷境山,姑娘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锦钰激而无言:“你”她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种无可奈何的崩溃,她厉喝道:“若不是看在你年迈的份上,你早就成了我剑下亡魂了。我不想与你废话,若不是我失去灵力,这山能奈我何?” 慕颜一如常淡的的与她做了个对视,在锦钰看来仿佛在嘲笑的说“可是你已经失去灵力了呀,你现在还不是要求我”。而事实上慕颜是茫然的,他不懂何为焦急,何为烦心,自然难以体会她的心情。 见她怒目中的惶恐与不安与往昔走失在迷境山的人一般无二,慕颜也至极的麻木,便是这形于色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也是毫无区别,他嘴角微微上扬,不慌不慢道:“姑娘何不先静下心来,与我谈吐一番,出山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锦钰作力将剑锋直直插入石子中,震起几颗石子跳跃,她再也忍不住了,跟着起伏大而有节奏的胸廓深深的呼吸,怒喝道:“你这个老头啰嗦什么?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慕颜不悲不喜不惊的仰望着她,在艾发衰容下的两眼亦显得格外无辜,令人不忍责怪与咒骂,甚至话音一落还有些后悔。 她身子低垂到了地上,哑声抽泣着,嘴里还哭腔念叨: “姐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慕颜怔住了,同那欲要将她拽住的手一同呆凝了,眼神滞停在不知所措中。 “你你你没事吧?” 本来她只是抽噎两声,经这一问便嚎啕大哭起来,像是刻意要用哭声来回答他这个问题。 慕颜无言以对,静默看着,头回见人哭,竟被这哭声搅得心如万千蚂蚁啃嚼,不知如何是好。 往昔成回忆,锦钰将记忆的碎片从新凝合,仿佛从时光隧道中穿梭,那些因为自己任性而黑白不分和姐姐一幕幕的争吵、顶撞的画面,在眼前无声的演绎,耳旁却回旋着两日前蝶儿在迷雾谷所说过的一番话。 两日前小青蝶儿奉命将锦钰送到迷雾谷中,两人自西向东一路御剑飞行,西风呼啸夜自凉,直至月落星辰才抵达迷雾谷。 那时锦钰斜靠一颗树杆,周身僵凝还不能言语。 蝶儿知锦钰为当年云漆一事耿耿于怀,欲言又止好些次,最终敌不过内心的挣扎,见她对锦攸有入骨之恨,憋在心中实在难受,便道出了一个事实。 蝶儿道:“我知道二宫主您还在生大宫主的气,可是您知道吗,您真的误会大宫主了。” 若不是当时不能动弹,锦钰真想塞住耳朵。 “如若二宫主觉得蝶儿有所冒犯,蝶儿甘愿领受任何惩戒,只愿说出一个当年的事实,让二宫主不再记恨大宫主。” 蝶儿顿了顿:“当年云漆姑娘是二宫主的挚友,她对弟子们也很好,当初她煞气入体已深入骨髓,疼得遍地打滚,大宫主于心不忍,便施法为她驱散煞气,谁知却加重煞气的入侵,反而令云漆姑娘痛不欲生,就连大宫主自己也被煞气所伤,云漆姑娘自知命数将近,苦求大宫主赐予一死来解脱,二宫主赶来之时只顾着云漆姑娘,却未曾发现大宫主也身受重伤。反而责怪她不但见死不救,还将其了断生机一剑刺死,此后更是对她不闻不问,恶语相加,弟子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若不是大宫主令弟子们不再提及此事,何苦大宫主旧伤未愈还被误会其中。” 蝶儿与小青走后,静思下来锦钰才忽然灯火通明泪湿沾襟,又瞬间跌入另一个黑洞,悔恨当初,真想做回曾经那个小鸟依人的小魔女,能依偎在她怀中。 锦钰哭了一阵累了,不言不语又呆滞斜视地上石子,说平静内心亦堵塞,说静思脑洞亦空闲,只是不知如何自处。 慕颜不自觉冷凝了呼吸,安慰的话他不太会说,凝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沉道:“每日午时泽精桥现,七色交替坚若磐石,运气若好便可出去。” 锦钰抬眸充满生机的望向他:“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出去?” 霜发两肩垂,他虽未作答,就沧桑的脸颊上那不可质疑的眼神便能使人安心。 他转动轮椅背对锦钰,定睛在这不厌其烦的景象里,淡然又闷沉道:“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深叹一口气“真希望能和你们一样,有欢喜忧伤,有喜怒哀乐,也许注定我要孤注这一生了。” 锦钰恍然发现这个削瘦的背影是那样悲怜那样凄冷,不由自主燃起了同情之心。 “你一直在此?”锦钰有些难以置信。 慕颜清冷答道:“废人一个,也该有此命运”。 不知为何,他答得十分轻松,却令人听得很寒心。 锦钰缓慢起身,裙纱在小挪的步履中翩然,渐渐靠近崖边在慕颜的身侧。 她开始关注着这个冷冷清清淡如烟的背影,仿佛可以贯穿到他的内心世界,感受到那份孤独寂寥,如同眼下这片重叠静寂的山,苍凉、幽泠泠,不觉中眼里的悲伤竟化成了对他的怜悯 “你不想出去吗?”锦钰奇问。 “不是不想是不能。” “为何不能?你不是说每日午时,泽精桥现吗,既然能出山,为何又要留在此处?” 慕颜低眸看向那麻木不知觉的双腿,冷笑一声,道:“莫说我一个废人,便是有一双好腿这泽精桥也难过。” 锦钰收紧眉头,略显矛盾,道:“既坚若磐石,又有何难过?” 慕颜静默了片刻,道:“那泽精水只在日头高照之下才会结于崖面形成一道泽精桥,像极天上的彩虹以七色呈现,虽是这里最美的一道风景,但因此处常年阴山雾雨,即便日日呈现,但转瞬即逝的时候要多些,也说不准前一秒坚不可摧,后一秒就弹指可破了。 此时,一群草精灵又成群结团给慕颜送吃的来,锦钰眉头一拧一脚将地上的长剑操到手中,道:“又是这些讨厌的家伙”说着正要拔剑。 “别伤害它们”慕颜急道。 锦钰稳住手中的剑“我在迷雾谷的时候这些家伙竟敢戏弄我”。 这大概是精灵们受到过最大的惊吓了,果子还没送到便纷纷四处窜离,一颗甜枣从半空掉到崖下,便不见了它们的身影。 慕颜举起手中迟迟未吃的山梨道:“它们只是偶尔淘气罢了,但从不会伤害谁,其实,它们都很善良,时常给我送吃的,听我讲话,无聊的时候都是它们在陪我” 说着慕颜难得的吭声淡笑,道:“它们胆子很小”撇头看向锦钰恳求的语气“所以你不要伤害它们,它们只是对你还不熟悉而已。” 锦钰惭愧的眼神,松懈的将剑斜靠慕颜轮椅旁,举目远望,那些草精灵躲在远处可怜巴巴的探头偷瞄,才觉它们有几分可爱,心里也想试着与它们亲近亲近。 听慕颜说的这些,心中确实郁结多时,好半天才道:“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慕颜本是脱口而出“想”,骤然那白面面具人的话又响于耳际(“若出了这片山你就会给别人带来灾难,你是一个不祥的人,所以你只能生活在这里”)慕颜硬生生又在后面加上了“又如何?”三字,接着道“这就是我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锦钰忙接口道;“我能” 慕颜惊讶的侧头望向她,见那和善的眼神转眼将方才的蛮横全数覆盖,倒越令他感到人心难以捉摸了。 他轻轻带起唇角,道:“可我是个不祥之人,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锦钰望望天色,濛濛色沉近黄昏,漠视道:“我不信若明日泽精桥现,我定带你出去,便当是报答你将出路相告。” 他惊异的望着她,大概以为这样的好事又会是一场梦。也难怪,他一世韶光半世孤独,年华虚度百无聊赖,寂静的岁月从来无情。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已然无法拒绝,纵然那可怕的警告时刻在耳畔回旋,也最终被他抛掷脑后。 一场劫换一场缘,谁也锁不住命运的安排,锦钰眼里的不屑,不仅让他坚定了出山的信念,更开启了他对面具人之言的否定,更感受到了期待带给他人生第一次的激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八章:破镜重生情难忘 (伏坤山) 郁郁葱葱的森林中虫鸣鸟叫,俯看伏昆山峰峦雄伟,古树参天、青翠欲滴。 沿东西方向有一条蜿蜒的小溪盘踞山边,林中有被踩出的小路直通山底,而山底中央一土坡上安详矗立着一尊两三丈高的红石女神像,栩栩如生。 她双手摆出展翅飞翔,轮廓虽些许有些风化,却仍一目了然那凌云髻下双目斜视地面嘴角微扬,犹如飞驳落陆觅食般十分满足的样子,身上被雨水冲刷后的苔痕条索深浅不一,层层覆盖,裙魅下杂草丛生,犹见神像已然历经沧桑。 她便是千年前化身石像镇压巨漩之地的谷歌大神,时过境迁,这伏坤圣地经千年蜕变已退沙为林,稀有人烟,很难想象这满眼青葱下,曾是白骨成堆、血流成河的景象。 而历时千年,此处渐渐被人称为伏昆山,隔世沙城的传说早已被遗忘,那场六界大战的故事也被人传得七七八八,各有版本,真相也就不得而知了。 风和日暄,飞鸟啼啭,时而停歇在石像肩头张望,似乎也觊觎大神的美貌,羞涩的在她唇面上小啄一口,大概因为大神的高冷,使得它最终伤心的扑翅离去。 此时一点轻云掩尽日月光华,渐渐悠悠翩然而下,扩成一片柔风水色的帘纱,霞明玉映,秀发纷飞,一同落入人间繁华。 转眸一瞬眉翠含颦,靥红展笑,眸若含露娇花,万物都为此貌心旌摇曳,她正是千年前不忍离别相思苦而自封于玄清镜的娓灵花神帝,也是那个日日萦绕在慕颜梦中的女子花容月。 她身动一阵异香扑鼻,五彩缤纷的彩蝶闻香而来,围绕着她来回翻飞。 那一袭不曾变过的银装素裹,在一个定睛看向石像时也变得寂然不动。 “恩祖?” 她神色霎时跌入哀伤,记忆尤新,仿佛这个面容还在不久前与她的三个浅子谈笑风声,三人中有她,有幻羽,还有作为大哥的龙荀远。 三人都为她名义上的浅子,实则都是她的弟子,谷歌曾有恩于他们,故此她们便唤她作恩祖,倒比父母再造之恩来得更陡然些。 花与剑的告别如白驹过隙转眼千年,自玄清镜出来后,她果然脱骨重生变了个人,只是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她不但未忘记对幻羽的情分,反而还加重了对他的思念,内心的痛譬如跌进油锅、坠入荆棘、飞落火海,每一种都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如今在她眼中独能寻到哀伤和惆怅,原来,经玄清镜千锤百炼下丝毫不剩的便是那冷若冰窟的一面。 她优雅的捧腹前行两步,花蝶便随香而移,她眸子高高抬起,若有所思,腿软得像没了骨头,“噗通”一声便跪倒在石像前,微微凝眉,闪着泪光深深叹息道:“一千年了,他(幻羽)离开我已经一千年了!”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太久。 她将眸子收回到眼前,接着芊指一展,一面如盘大小的飞镜赫然在手,这便是她曾长宿了千年的玄清镜,带着忧郁的眼神抚摸着镜子的边缘,缓缓道: “您知道吗,当年我从这镜中得知是荀远哥哥放出的邪器,也是他制造了谣言才引来了一场六界大战的风波。”她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但为什么?”她凝起眼帘望向石像“为什么幻羽明明知道是他,却到死也不肯把真相说出来?” 她并非是在自言自语,而是恩祖仍然活在心里,她只是忍不住想要对她倾诉一切,当然也更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可以一一解答她的疑问。 当一切始终沉寂,她略显失落,恍然记起这个高高伫立的身影如今早已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一转眸,从眼底的柔光处升起了一道坚决的光亮,能照彻心扉,让人从黑暗中醒目。 她柔韧的语气道:“我一定会让他再回到我的身边的。” 记忆绵长,过往深深镌刻在心底,她情不自禁便会拿来翻阅一遍,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个眼神都不会错过。 她敛眉淡笑,锐光从眼中一扫而过,计上心头成竹在胸,没有清冷的一面她已判若两人,纵使在这张仙姿玉貌的皮囊下,也掩盖不住她对那份感情可以死去活来的痴狂。 只是她丝毫未曾察觉到,不远处有个黑衣斗篷之人正静静偷听,那人掩了半截身子,只现上半身倚在其中一颗树杈大杆上,斗篷盖过面部,动作极其轻,定是不想被察觉,而连容月都不曾发现到的人,这人修为一定极高。 容月诉说着,纵然恩祖不能在身边给予安慰,亦能让自己敞开心扉。 “当年您为了拯救六界不惜化身为石像镇压在此处,一切云淡风轻后,我们兄妹三人也都跟着散了,幻羽废除仙籍被贬轮回道不知如今身在何处,荀远哥哥被天宫通缉也不知所踪,而我像是被人灌了汤似的,竟然会想要忘记他?还选择自封于镜中一千年?没想到如今那种感觉却更为强烈了,一切都是因为她。” 亦不知她口中的“她”所谓何人?只知一提到她,眼中便极快的闪过一把冷冽犀利的利剑,似乎对这个“她”有着极大的深仇大怨。 随后她又讥讽的冷笑道: “不过,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的,我要改变历史,改变过去,我要让你们都回到我的身边。” 她想要将贪杯,便把一切美好沉浸在虚无的想象世界中,和从前相比,蓦然发现,那一面清冷才是平衡她现有的状态最好的解药,那似水、似冰、似风、似火的眼神,残缺了一半,似乎便将她带入了一个无药可救的深渊。 而远处的斗篷半身人,听到此处忙直起身来,大概听到‘改变历史’这样强烈而又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的字眼,心头一怔,便集中精力继续静听。 容月将在镜中所看到的诗句念道:“天地通门,逆时阴阳,七子归心,正邪无量。” 又笑道“原来这才三正三邪器真正的意义。” 她说得不明不白,斗篷半身人听得是一知半解,正冥思着。 “我竟才知道,三正三邪不过是乾坤门钥匙分裂而成的六件神器罢了,只要我能打开乾坤门,进入乾坤道,回到千年前,我要阻止荀远哥哥放出邪器,一切都能挽回了。” 半身人听到此处,猛然抽吸一口气,头一侧接着聆听,生怕错过些什么,忙施法令声音传入耳中之时更清晰。 容月已然与往日不同,眼中波涛汹涌着从未有过的一缕自私和一副势必要扭转乾坤的架势。 “只要不存在那场六界大战,此处也不会因此崩塌,您自然也不会化身为神像,而我们师兄妹三人也就不会分散,一切还会是那么美好。” 她不曾察觉为爱痴狂已到这个地步,只知道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什么,血雨腥风有何干?天下苍生有何干?唯独一个他(幻羽)才是命中的一切。 石像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水,不知是雨水的残积,或是她听懂了容月的语言所留下的泪水,不过她并不会太去注意这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使得心底有免不了的激动,而当下的一切也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稳操胜算的眼神起身道:“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重逢的。”话音落,轻盈的将粉唇拉出一道弯月弧。 只是又一难题面临,她心道: “如今仙身已毁,若不重塑仙身也势必要先找到一个身具仙灵星辉之人来寄宿,才能保证仙灵在人间不散。” 她眼神落在玄清镜上,它记录过去之事通晓人间琐事,疑难杂症找它一问便知。 她纤指于玄清镜面上划过,镜面聚日光之耀,很快显现出一个清秀女子的相貌,那人耳后有一个仙星胎纹隐隐若现,寄宿在此人身上,便能随意行走人间。 突然“咔嚓”一声,传来枝丫断裂的响声,容月提高警惕望去,并高声喊到;“谁?” 半身人随即闪身而去,她望去时什么也没看到。 容颜似水,却有怅惘忧眸,私心丛生,再无从前的违和感,临别时,回望一眼面前这个千年不败的容颜,熟悉又陌生,她用一个眼神传递给她一个翘首以待的誓言,便拂袖化清风。余香未尽,蝶舞纷飞,光映五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九章:天外飞仙游魂附 (江柔城) 夜匆匆将墨染尽天际,冷风灌溉在无人行走的街道,飓风席卷过层层积叶,唯更夫孤身一人抖嗦着身子,踩着叶毯敲过三更。 路经涂府,见一缕白光风驰电掣从头顶一闪即过,目光跟随它的步伐也一同跃进了涂府高墙之内,当时呆凝,片刻清醒后以为见鬼,仓皇无措的往家中奔回。 花枝出墙,墙后满架被夜埋没了淡色的蔷薇,二月亦难见的花竟在涂府中肆无忌惮的盛放,丝毫不把冬日的凛冽放在眼中。 院中且不止这单一反季的花,便连春日杜鹃、夏日兰花、秋日芙蓉等也不期而会,可谓花团锦簇满院缤纷,即便墨下难辨花色,凭借芬芳馥郁沁人心脾的各味花香,亦能感受到花红柳绿的画面,也可体现出爱花者是个闲情雅致之人。 说起涂府,江柔城中无人不知是礼部尚书涂知庆的府邸,府中有一女名唤涂清菡,相貌被人称赞不绝,平日里最爱研习术法,由于父亲极力反对,她便只好等夜深后闭门兀自修习。 前些天受一个高人指点,学了些打坐养息的基础功法,一连好几日都专注修习也不见长,反倒因此水汪汪的大眼下多出了两道“黑云”。 她一如前几日,坐在自个儿那张色调以温馨橘黄为主的雕花大床之上,帐幔似摆裙潇洒拢开,在摇曳的烛火映衬下将她端坐的身影隐晃得若有若无,朦朦胧胧。 大风起兮,一缕奇香同那束白光一起从吹开的朱窗缝隙中闯了进来,来势迅猛,微光经不住风的爱抚,湮灭在漆黑的世界里。那阵突如其来的风推开了帐幔,荡响了她挽在鬓发上的金丝流苏,叮呤叮呤,声声清脆若丝竹。接着扑面而来的奇香透入心扉直达脚底,令人浑身舒爽, 白光氤氲成一个透光的人形游魂,正是花容月,任屋中黑暗在她眼中也明若白日,只见清菡掐起兰花指置膝打坐专心致志,丝毫不被外界之物所扰、所动,她那身凸显地位象征的橘色天丝玉罗裙,配上三串金丝珠挂在那宛如柳丝垂于半空的黑发上,将她显得高贵而典雅。 这个面容正如玄清镜中显示的如出一辙,修眉端鼻,玉颊樱唇虽不能与她相媲美,在人间也算得上 是一代倾城,再见那耳后唯她可见的仙星胎纹的星辉闪耀。 “仙灵星辉?” 容月确定无疑的眼神“看来她便是我要找的仙星之人了。”便溜烟窜进了她体内。 此时,清菡只觉一流凉酥贯彻心头,深吸一提气,身若踩上轻云、淡水,她始终闭目无动于衷,气运丹田,若沉入广袤无垠之海,洗涤心尘抚平焦灼,再加上手势从腹上推至颈而下,反复如此的操练。 晨起,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想来是修习有进展了,清菡拉开房门,莫名兴奋,蹦跳出房门带过一阵香风,左右婢女低额问好,一婢女敏锐的吸了两口,忙道:“好香啊”便探头往屋中寻香的源头。 大概太过于专注修功习法的缘故,从昨夜起清菡 便未注意这突如其来的异香,一经婢女说起也抽吸了两口,仿佛哪里确有奇香,亦呆头呆脑同婢女嗅香寻源,顺着浓郁的香味婢女嗅到了清菡肩头,哎呀一声,惊得清菡耸肩一怔。 “小姐,您身上好香啊” 清菡迟疑片刻,有些质疑的将袖扶到鼻下轻嗅,举手投足间略带些稚气,她惊异的笑道:“嗯,确实好香。” 婢女接口道:“这种香味我可从未闻见过,就像是从人骨子里发出来的,让人好生清新舒适,不知道小姐用的是什么香粉?” 清菡听她说得神乎其神,恍然想起昨晚嗅到这种异香时也有此同感,便再扶袖轻嗅了两鼻,乐滋乐滋问道:“你们何时见我擦过香粉?” 另一婢女大胆调侃道:“小姐是香花仙子转世,才不需要香粉呢。”殊不知她体内真有一位香花仙子。 清菡抿嘴哑笑,指尖挑了挑她的下额,道:“就你嘴贫。” 几人嬉笑无间,婢女又注意到清菡眼下的黑云竟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惊道:“小姐今日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今日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好似灵动。” 清菡被夸得桃脸杏腮的,细眉一扬,轻快道:“今儿你俩是吃了蜜吧,把我哄得这么开心,过会儿去赵管家那里领赏吧。” 婢女兴喜点头谢过,抬头便见清菡贼虚的从相连的回廊处四顾张望,像是在望某个人,心自暗道:“幸好爹不在”。四顾无人,便一个健步如飞往大门贼溜溜的飞奔而去,婢女背后高声喊道:“小姐,您去哪儿?” 清菡渐弱的声音头也不回应道:“看神龙庙会。” 两婢女傻愣的面面相觑,捉摸不透的嘀咕道:“奇怪,神龙庙会不是晚上才举行的吗?” 实不知一闪眼功夫她已攀上崇山峻岭崎岖小路,按记录的详址,她在寻那位曾经指点过她的高人。 山高路远,她拨开荆棘丛中,越过重重阻隔,一步一脚印挥汗而去。 小风拂耳丝丝凉浸,霜花附翠降尘露,慕颜锦钰二人却不顾寒风凛冽,于崖旁闲谈至通宵达旦,一人担忧忐忑难眠,一人兴奋激动难眠。 等待的时间最漫长,唯有闲谈作消遣,聊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聊过寒山孤寂的时光,两人言之不尽相谈甚欢,是慕颜有史以来最为畅快的一次。 两人滔滔不绝静候泽精桥现,慕颜脸上神情复杂,沧桑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期望,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对于年龄的问题他还从未提起过,锦钰也自然将他当作老人来看待。 被崖风凌乱的青丝与白发,都肆无忌惮从肩头爬上了脸颊,这一夜她始终靠于慕颜椅旁,习法多年的锦钰,自然御寒能力要比常人强些,而慕颜对瑟瑟崖风亦是习以为常。 锦钰理了理额间飞丝,好奇心已占据她的焦虑,她深深的望着慕颜,道:“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 慕颜更古不变的平淡,侧颜望木像,应道:“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她在陪我。” 锦钰随他目光望去,霎时被那双刻得极有神韵的眼睛所迷,仿佛她活灵活现站在面前,似笑非笑,令人寒彻心骨,又暖若焰山,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双不染尘埃的眼,如泉清澈,如玉水灵。 她目不寸移的问道:“你见过她?” 一切仿佛重回隔世历历在目,他不假思索应道:“似曾相识。” 锦钰转向他满腹疑惑的问:“什么叫似曾相识?见过便是见过,没见过便是没见过。” 慕颜淡淡将嘴角扬了扬,轻轻摇头道:“我不识她。” 他转向木像十分投入:“只是一段仿佛真切的记忆,反复涌现在我脑中罢了,她是陪伴我多年的一个梦。每当我想要在梦中看清她模样时,她就会变得十分遥远。我时常在想,是否是我们前世相识。” 他想证实的口气问道:“你相信有前世这一说吗?” 锦钰对上了他殷殷切切的眼神,模拟两可也不确定的推测道“大概有吧,世上妖魔鬼怪活千年都是常事,我想,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哦?妖魔鬼怪?还能活千岁?”万事皆奇闻,他终于打破了他更古不变的常态,竟吃惊的瞪大了眼。纵然耷拉的眼帘将眼睛盖显得极小,但那浮夸的神情从他脸上表露出,确有几分好笑。 锦钰只是随口脱出,大概也忽略了他是井底之蛙这点,见他梨眉艾发,她越发自然答道:“不足为奇,像你这般老的,在修仙门派中算下来也都差不多四五百岁。” “什么?四五百岁的人跟我现在的模样差不多?”他高声惊道。 她对此习以为常,却还不习惯有人如此小题大做,便眉峰一扬嗯声作答。 久居山中与世隔绝,慕颜从未料到会有兴致大发的一日,往昔可望而不可及的梦,仿佛从海角天边遁入眼前,距离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缩短,曾经他在等世界,现在是世界在等他,他强烈感到快和这里说再见,这是种不可描述的复杂心情 他叹息道:“我不过刚满弱冠之年便是这般模样,还能活几年都是个未知数。”他望天高喊:“如今我只恳求老天再多留些时间给我,不求享尽人间繁华,但求此生无憾。”再看向木像,倒是更愿她存在于天地间。 若说锦钰的出现是偶然,不如说更像是上天故意的安排,尤其此时更令人紧张,无时无刻不在脑中勾画些花花世界的场景,那样和谐、美丽的大家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章:怨灵沉浮神花渡 生来娇惯的清菡,在锲而不舍的精神下又越过了几个山头,奇怪的是她竟步若轻云不觉乏累,若换做平常恐怕早已瘫坐在地了,又一想定是打坐养息之法的缘故,莫名兴奋加快脚步。 足足一个多时辰,脸上是一抹黑一抹红,倒像只流浪在外的野花猫,那身金贵的天丝玉罗裙被荆棘划得衣不蔽体,伤痕裸露在外。很难想象“看庙会”看成这般模样,“爹”见了又作何反应。 越过最后一个山头她加快了脚速,前方不远处有个草帽似的屋顶,在轻盈的步履中从眼下冉冉升高,与红墙绿瓦雕梁绣柱的涂府相比,这茅草屋虽不及涂家下人住的好,却是僻静修心的好地方 她点点头:“大概这便是世外高人所追求的返璞归真的生活吧” 放眼望去一个以木削为钗将头发尽数束起,身着八卦黑色玄服的壮年,正蹲门前石磨上磨刀赫赫。清菡惊喜将樱唇一扬,远声高喊:“道长。” 道长闻声望来,停留在脸上只片刻的淡容瞬间被恐惧占据,他惊弓之鸟一般惊慌弃下手中快刀,便转身往屋内开溜。 “道长请留步。”清菡背后喊道,三步并做两步走来。 道人顿顿挫挫的回转着惨白无色的脸,一阵淡香伴着清菡脚步没入了心房。 “道长见了我为何要跑?难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清菡眼色清明的问。 他哪里是不识得她,只是不敢说跑是因为上次欺骗了她,一时呆凝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定睛间,纵使清菡衣衫褴褛,也遮挡不住今日眉宇气息间的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仙韵,加上那阵阵奇香,不得不令人神魂颠倒,使人神智飘忽,不经意间脸上显露出人心最邪恶的一面。 胆小之人总会把‘色字头上一把刀’的警言挂在脑门,不至于犯了糊涂,毕竟他爹是皇帝跟前做官之人,若要追究个无名小卒,随意走个人情花些小钱他便是天涯海角也在劫难逃,霎时给自己浸了盆冷水,弃了非分之想。 “涂涂小姐你你来干嘛? “道长可还记得前几日你传授于我的心法?” 道人神色一紧,支吾道:“我我” 没等他将话说完,清菡毫无征兆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举手过肩用力一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道人愣神的将未脱口的话咽回了口中,此时此刻他也不敢道出自己是个空花萝卜的实情,既无路可退便只好伪装到底。 “咳,咳。”冒着皮毛清了两嗓子,压低嗓门故作玄虚道:“贫道从不收人为徒,你且回去吧。” 清菡抬眸将眉头小皱,清眸中有些不乐意,毕竟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哪会无功而返呢。 “为什么?上次道长不是说打坐养息之法若修炼成了,便会再传授我高深法术吗?” 道人贼眼一瞥若有所思:“明明是信口胡诌,即便神人在世也练不成的呀”便满腹狐疑的问:“你?练成了?” 清菡跪的笔直点头接口道:“道长不是说过,打坐养息之法是习法之根本,会者神清气爽,步若轻云?今日我正有此感。” 捋了捋胡子:“莫非她真的练成了?怎么可能” 清菡忙卸下身上所戴的首饰珠宝,一把塞进他手里,恳求道:“收我为徒吧” 清菡仰望着那一口黑渍的牙,那粗糙带疤的脸,那色不专睛盯着金银首饰的眼,经不住想要作呕,深吸口气又硬咽了下去。 道长眼下盛满金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恶意萌发:“她这么傻,大不了就再骗她一次得了”便脱口而出:“好,我教,我教。” 清菡展齿一笑,三拜叩首后起身 道长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诌了:“修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想登上九重天宫,还需历劫九百九十九难,和轮回九百九十九次,才可脱骨成仙,我且先传你些高深法术,能否琢磨透彻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清菡信心十足的点着头 “师父法术登峰造极,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这有何难。”他胸有成竹道。 “若不会些障眼法我如何能混江湖呢”他未然一笑袖手一挥,丈内花草便尽数凋谢,再一挥,尽数复活。 “这招叫生灵涂炭。” 清菡拍手叫好:“师父赶紧传授给我吧。” “你且背对与我,盘膝而坐,我将此法传授于你。” 两人顺向坐下,闭目专心致志,道长念着所谓的咒语在她背上乱比划一通,一掌拍去 ……犹如触碰雷电,收手不及已被击弹出几丈之远,仿佛震碎五脏六腑,令他瘫身不起。 清菡无感,静坐片刻仍无动静,撇头观望,道长正远处捂胸喷血,清菡吃了一惊,忙道:“师父你怎么了?”说着起身轻步上前欲扶的架势。 “别过来”道人惶恐道。 尽管身负重伤,亦作力挪后身体。“你究竟是什么人?” 清菡刹然止步,如坠五里迷雾:“我就是过来扶你” “别过来”道长忙吃力应声,一边试着起身。 清菡撅起红唇,拧起眉头小步靠拢,道长若见野狼猛虎忙细步退后,不由得让清菡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可怕之物,扭头四顾空空如也,再回头之际道长已趁机跑远。 眼见从他身上遗落一物似虎皮折子,在道长拼命折回前上前先一步拾得,清菡翻弄了两遍,那折子竟氤氤氲氲化作一缕黑烟渗入她肤中,两手皆空不见了踪影。 此时容月若被百手推身,瞬间被弹出体外,似被挖空身体已虚脱无力,所幸无人可见她游魂之躯。 “这丫头体内竟有怨灵,戾气如此之重,难怪连我也无法操控她的意识,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道人一个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眼神后癫了两步,惊得瞠目结舌,清菡翻弄着手心手背,惊异道:“那是什么?怎么不见了。” 只一个正要询问道人的眼神,他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颤嗓不清的喊着:“妖妖妖妖怪” “刚才那是什么?为什么会不见了?”清菡询问着心里也有些惶恐不安。 道人癫身后退,如鲠在喉颤嗓道:“不不不我我我我不知道那那那那是我捡捡捡的。” 容月幽谷般深的眸子,望着毫不自知的清菡,竟若冬雪化水那般凉侵,此时的她又少了那份隐忧感伤的惆怅,和内心深处惊涛骇浪的私欲,此时此刻却是清若泉、冷若冰、明若玉,仿若能将天地万物都凝成冰晶。 清菡见道人惊慌而逃,心不安,顿时受骗感萌发,清眸乍现犀利,周身肌肉情不自禁抽搐,脑中混混沌沌,犹见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眼房填满杀机没有丝毫饶恕之意。 道人边跑边回头,仿佛四周已黑暗,不明方向的跌撞乱窜。身处杀境的他为求保命,不自觉竟不打自招,希望如此可被饶恕,他不停叩首并高喊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不该欺骗你,你别杀我” 莫不知往往如此才更激怒人内心潜藏的怨灵,清菡眼睛一眯,俏皮可爱的身影已不复存在,怨灵缠身,怒声道:“敢骗我” 举手过肩之际,掌心已怨力充沛,未等出力,手臂似被人拽住,便恶怨的回眸,及潮澎湃正对上施法控制了她的容月,恶声道:“你敢挡我?” 容月一蹙眉“你能看见我?” 清菡冷哼一声 容月冷若冰霜正气道“你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清菡杏目圆瞪应道:“要你管?” 道人身负重伤踉跄小步,跑了很久其实也没跑多远,听见声音他回头见清菡正自言自语,一时惊恐,脚下绊住蔓藤,‘嗞’一声,回眸已来不及,胸廓牢牢钉进一截齐面斜口的粗稍上,眼中的恐惧随着胸膛的涌泉化作了尘烟。 容月波澜起伏柔动起指尖,千万条有余的胜雪之白的丝娓,从背羽上如花绽开,如蝴蝶展翅、孔雀开屏,铺开一团冷气。 清菡眼若饥鹰看过来,不假思索的问:“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容月的丝娓四面展开,将整个身体变得冰肌莹彻、白璧无瑕,萤火点点附满身体四周,几乎要将她融为水体那般通透,她便像那蝴蝶仙子有皓月的羽翼,却更夺人眼目。 她用波澜不惊的冷调应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你要知道的是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你,还是回到她(清菡)心底去吧。” 她一怔:“做梦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束缚重见光明,你休想让我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 “我知道十几年前你曾被人间道法所封印,如今我虽不能将你再次封印,但有我在,你就休想控制这具身体。” “这么说,你要跟我抢这具身体?” “她的身体只属于她自己,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控制。” 她愤怒道:“凭什么?是她的戾气造就了我,这具身体就该属于我”转念一笑“可你别忘了,你们谁也不能杀我,杀了我…”看向清菡“她也会死的,哈哈哈。” “我是不能杀你”说着容月指尖微颤,一展双臂,丝娓便全数植入了她额间“但我能让你暂时消失” 刹那间容月的身体与丝娓便如同被吸入额间一般,她用自己的灵魄将怨灵挤回了黑暗的心底,怨灵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喊“不不要”清菡的意识已被容月占据,容月用那傲骨寒梅之神色,洗涤了方才凶神恶煞的面容。 无论她是用天仙的容貌,还是用清菡的容貌,那种仙笼之气质、寒霜之面容,依旧不增不减,正如那雪山冰窟不容万物余生,却将万物冰藏,殊知它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她亘古不变的冷容直瞥向道人丧命之处“看来你命该如此,不过是自取灭亡,也怨不得别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怨灵在黑暗心底处呐喊挣扎、鬼哭狼嚎,搅得容月不得不在内心感叹:“这丫头小小年纪竟已成就如此怨灵,如今我灵魄已残余力不足,真不知能困住它多久!” 黑暗心底的声音不停呼喊,想要冲破境域,在清菡的心底那狭窄的空间里,怨灵看不到任何曙光,拼命的闯着生门。 容月挤入了这个空间,高冷捧腹前行,踩在这片热血沸腾的黑暗世界里,她的灵气照耀出一片比夜明珠还亮的光辉,映在那与清菡长得一般模样的怨灵却面若魔头的脸上,令人看着无不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她手握,通过血液氤氲而进的虎皮折子,低语道“是它唤醒了我?那便是说我有机会出去了?”来回复看一番。 容月一旁走来,冷道:“别白费心机了,有我在你出不去的”她凶神恶煞的看了过来,不屑的眼中像生出一条猛虎要将她吞噬“总有一日我会出去的” 然而清菡的意识跌跌撞撞几经翻覆,终于又回归本体,她不记得刚刚发生过什么,只一瞥眼,从狭窄的树叶缝隙中,朦胧的看到远处直立死去的道人,心一惊,仿佛扑通跳进刀山火海,毛骨悚然摇着头退后一步“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哆嗦的脚不听脑子使唤,只是本能告诉她要赶紧跑,她便不顾一切的往来路返回。 她并不知此时此刻在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灵一魄,一邪一正,一魔一仙,唯有些惶恐,来不及想刚刚发生过些什么?道人是怎么死的?只知马不停蹄翻过深沟高壑、崎岖山路,好在有容月灵力的支撑并不算步履艰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一章:难为天意赴虹桥章 清菡灰头土脸跑回府推开家门,家中却异常冷寂,四顾无人,连守门的家丁都不在,乍然想到那道人惨怖的死状,不禁打个寒颤,加上这沉沉死寂的氛围更为害怕。 “若爹知道我偷跑出去是为了学术法,还出了人命,一定会责罚我禁足我的。” 她心有余悸的贼步走到后花园,再四顾无人,便拍了拍胸脯舒缓了一口气,“难道爹这么早就带人去看祭神龙庙会啦?”顿了顿神“幸好爹不在。” “什么幸好我不在?”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背后接道。 清菡心一惊肩一耸,战战栗栗的转身,换做平常她该不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知道做错事竟有些惊弓之鸟了。 她颤着声小心翼翼叫道:“爹。”神色还未从惊恐中走出,紧张的将十指紧扣、把玩。 涂知庆一袭上好灰色绸长衫,膀大腰圆的杵在身后,他时常太过宠爱女儿,以至于有时候清菡骄纵蛮横,就连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涂知庆将目光投在清菡身上,从头至尾的扫量了一番,见她不仅捉襟见肘,脸还像大花猫,几乎同要饭的乞丐相差无二,知她时常瞎闹,虽宠爱,但还不至于溺爱,该教训的时候也一定少不了。 他首先嗅到的是她身上那阵渗入心脾的奇香,叱道:“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身上又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清菡一怔,抬起两臂四处细嗅,又是那阵香味,不仅未褪反是更浓烈,她委实无法解释香味的事,只无辜加胆怯的眼神看着爹,锁紧身子摇摇头,浑身也在颤抖。 涂知庆神色似发威的老虎,定睛不动盯着清菡,令她有些害怕,便埋头将破口的衣角拉回裸露的地方,周身巡视多处如此,便反反复复来回拉扯,也算是趁机躲过“爹”那要吃人的眼神。 涂知庆不苟言笑的喝道:“又去哪里鬼混来,老实交代。” 涂知庆瞪大了眼珠,令她抬眸瞬间便不敢再做正视,头低得几乎快从脖子上掉下来,十指跟着心跳加速把玩,她本不想如此,又情不自禁,脑中时而浮现道人死的模样,惊魂未定的将心一紧,加深了呼吸,低声应道:“看看神龙庙会” “胡扯”清菡又一怔,心里已念了无数个完蛋了“大白天的看什么神龙庙会,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还未出阁,成天往外跑瞎胡闹”指着清菡被刮得体无完肤的衣服“看看你现在这样,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清菡一时词穷,想要说些什么亦是没勇气,支支吾吾道:“这个…那个… 爹义正言辞接口:“什么这个那个的?” 清菡余光瞄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念喉咙经似的应道:“我可不可先去换身衣服再说?” 转念只是想趁这个时间好好给自己套套词儿,糊弄糊弄也许就过去了。 涂知庆看着清菡狼狈不堪的模样,心疼不已,转念一想,毕竟是大小姐,被下人看到也不好,便微微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了。 清菡唏嘘一个“哎”放松的眼神,却仍管不住腿脚的哆嗦,战战兢兢的轻逻莲步回房了。 火红的金轮辉煌的挡在了云层前面,放射出耀眼夺目的金光。 迷境山的雾气薄了些许,锦钰始终死死盯着崖面目不转睛,心念着;“姐姐,等我…。” 接着一幅极美的画面在如云的崖面上呈现,滴滴晶莹剔透忽闪荧光的水滴,穿过崖下‘轻云’缓缓升起,一滴滴纯净得可以映入自己的面孔,就像千万面镜子的碎片,又滴滴相靠,驻足于崖面,有十几米之距长、半米之距宽。 接着愈来愈多,愈来愈广,凝结成一面劳实而平整的珍珠拱桥,颗颗大小均匀,整洁得像有人肆意而为,从碎片凝成的‘大镜子’中活生生把天上美景也刻印其中,在霞光映衬下桥色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依次呈现,堪比彩虹桥美不胜收。 锦钰在前持剑侧身而立,慕颜在后依旧端坐轮椅。 他滑轮上前了一小步,椅轮刚好触碰她裙角,他抬头仰望骄阳,眼角被明光蛰得微合:“你的运气真好,迷境山常年潮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日头了,况且还是在这寒冷的冬日。” 看向还在凝聚的泽精桥“再让它凝结一会儿你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锦钰听这言下之意有些怪异,眼底一清,回眸问:“难道你不跟我一同出去?” 慕颜眼里有些犹豫不决,仍还是口是心非道“不了”低头敲打无知的腿“我想了很久我…会连累你的。” 锦钰侧步跨向轮旁,细眉一拧,道:“不是已经说好了我带你走的吗。” 慕颜轮椅一转背向她,想走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脑中徘徊,他深知那桥面还不及轮椅宽,若她一人离去基本毫无问题,倘若带上他,很有可能一个也出不去,所以他硬从口齿中挤出几个字来“是时候了,你走吧,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锦钰咬咬牙,眼里几分感激更多的却是无奈,因为她无法逼迫他什么,便深沉道:“好,那你保重。”说完转身一阵风,便踏上了泽精桥。 慕颜沧桑的目光中又多了些感伤,毕竟亲手将机会泯灭,他高喊嘱咐道:“千万要小心,桥面太窄小,而且很滑,你不要急,慢慢走,我相信你可以出去的。” 锦钰双臂张开保持平衡,刚挪两小步,听他说话便驻足了片刻,而后又继续走。 慕颜从容一笑,心念“保重”,却不敢转身看她离去的背影,因为司空见惯了太多失败的人,他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 突然一只白皙如水的手贴在了慕颜的右臂上,慕颜顺其望去,便对上了那个清秀的面眸,惊异道:“你怎么还还没走?你不是已经…” 锦钰释然一笑道:“谁让我心系众生呢?” “我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无情无义?” 慕颜就这么瞥头望着她,一言不发。 “好歹我也是宫门堂堂的二宫主,既然答应了要带你走,就不能说话不算数。”抬头亦望骄阳,耀眼夺目,高声喊道:“你不是说很久不见这样的日头是我因为运气太好吗?但你只说对了一半,天注定你要遇见我,这也是你的运气呀。” 躲在远处的草精灵们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当听到她这一声高呼,纷纷抛却恐惧成群结队的赶来,且比头几次时来得更多。 慕颜听这一声呼,如畅饮清泉那般痛快,他惊疑:“你就不怕我连累你?” 锦钰吭声一笑:“听天由命,我白锦钰何时怕过什么?” 此时草精灵们群涌而上,有些围着他飞转不停,有些用嘴揪住衣角叽叽渣渣,好像在说“不要走不要走”,虽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大概也能懂它们的意思。 陆陆续续仍有不少精灵赶来,锦钰看着眼前感人的一幕,鼻尖微酸,默默听着慕颜与它们道别。 慕颜指尖触碰精灵之身,神色奢求,沉道:“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若我能活着出去,一定回来看你们,好不好。” 一只忙咬住它嘴唇,说是一个吻,倒不如说是它想让慕颜闭嘴,连它们也知道不想听离别的话,锦钰一旁看了看泽精桥依旧坚韧不催,转头对精灵们说道:“难道你们希望他带着遗憾在此孤独一生吗?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天意让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草精灵通灵通性,善良的它们抖落着身上晶莹的光粉,殊不知那是它们的泪滴,它们内心也许是为他高兴的,只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心来面对这样的别离,便用行动来成全他,用离开代表真心,纷纷抖着五色的光粉,转头便成群飞开了。 慕颜望着它们的离开不知何处起的感伤,陈杂着欣慰,感伤是离别欣慰是能得到它们的理解,这大概便是世间上最美最纯洁的感情了吧。 从未经历世事的他竟突会因为这群小家伙而觉得心头有虫蚁啃嚼的不爽,正纳闷儿,回眸正见锦钰湿润的眼眶,想来也被它们的真情所感动了,却一瞧泽精桥凝结甚好,忙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锦钰这才回神,立即从感伤中剥离:“好”绵绵的望着慕颜“我背你。” 慕颜抗拒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说话,两手已被她强行拽到肩头,接着锦钰撑剑起身,他的身子也跟着剥离座椅腾空而起,丝毫感觉不到两腿落在她臂弯处。 背着瘦骨嶙峋的他,仿若个毫无分量的婴儿,随即小心翼翼踩上这晶莹剔透的泽精桥上,小步挪移,慕颜身后羞愧的目光,虽不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但他心里总感觉有些怪异不妥。 垂头开始关注她的脚步又揪紧了心,强调道:“很滑,你一定要靠着中心走,别着急,慢慢来。”锦钰没有回应,目不转睛一步一挪,不敢有丝毫分心。 日正暖午香溢园,探头花苏绽笑颜。 日光斜射在青石长廊上,时时飘来满园芳香,仍盖不过清菡从骨而透的奇香,她缓行向前。 衣服已焕然一新,脸也干净了,却难遮掩脸上那些长短不一被荆棘划伤的红痕,风一拂面竟有些刺疼。 她扶手将手绢按在脸上,从正堂门口处转出,一进门尤觉凉风习习,下人、婢女跪满一地,碎瓷、碎瓶亦像满地花雨。 涂知庆正高座堂中央,抿一口茶将茶杯轻放在南山檀木精雕的案盏上,看似十分平静,却不知在此之前这里已上演过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戏了。 也难怪满院上下会空无一人,每次因为下人没看好她,都会全数被惩戒,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东瞅瞅西望望很是心不在焉,目光总不会停留在“爹”身上,时而木讷的将眼瞳看向他发顶上那副朝阳图上,时而转向格架上摆放有序的各色精品瓷器,而心却扑通如捣药般跌宕起伏。 涂知庆又端起茶杯,还未遣送入口就又扔回了案盏上,叮咚一声,茶水洒满案盏,杯盖飞到地上绽开了花,所有人同时一怔,四处清丝雅静得有些诡异,令人发指。 作为惯犯的她,自然试过无数种为自己开脱的理由,这次没等他开口,自己先灵机一动嚎啕大哭起来,硬生生把眼泪挤出了眼眶,泪咸,渗入红痕,伤口跟抹了盐似的,火辣辣的刺痛,趁着这股疼痛的劲儿,演的甚是逼真。 涂知庆脸色铁青,正言厉色的指着她道:“你还好意思哭。” 清菡神色幽怨的啜泣道:“爹,你不但不关心女儿,还对女儿这么凶,要知道要知道女儿差点可就回不来了。” 涂知庆眉头一皱,立刻就有了惊悸的遐想,脸色立马转阴为晴,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转念一想定是“圈套”又快速转晴为阴,正声道:“哼,又想骗我,别耍什么花招”看向下人们“这么多人因为你一个人受罚,你不愧疚吗?” 清菡将无辜的眼神转换得柔弱不堪,趁机又使出了杀手锏---“苦肉计”,捂胸喊疼,这下可把涂知庆吓得脸色雪白,大概这样的伎俩用得太多,他虽不停的慰问,却仍是半信半疑。 清菡却是隐隐做笑,回神又皱眉梗咽道:“女儿本是去看神龙庙会,虽然祭神龙仪式在晚上举行,但女儿想,白日会有很多人前去焚香参拜,女儿也想去凑凑热闹,谁知道…谁知道…”她讲得越发及潮澎湃,且浑身发抖得厉害,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 “后来怎么样了?”涂知庆走了下来,开始一步步的走入了她设的苦肉计中。 清菡抽搐着:“后来后来出门不久,便被人蒙了双目,装进了个布袋里,不知道把我弄到了什么地方,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上挣脱,他们拿刀跟着我赶了一路,我跌跌撞撞,竭尽全力才回到了家,本不想让爹担心,可您不但不关心女儿,还如此责备女儿。”说着说着便皱着眉头,一副苦痛不堪的模样。 涂知庆一怔,听入肺腑,痛入肺腑,差点气得糊涂,忙接口问:“真有这事儿?” 清菡一面抽泣,一面展露身上的伤痕:“这伤还有假吗?这是我逃回来的时候被荆藤刮伤了的” 伤痕是真,故事是假,涂知庆爱女心切,便想也不想的高喝道;“什么?敢绑架我女儿?是谁?爹这就带人去抄了他的家。” 清菡绷紧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爹”已经成功上钩了,她瘪着樱桃小唇,颤声道:“当时我被人蒙了双眼,没看清对方长得什么样,后来逃脱了,我很害怕,一路跌跌撞撞,头也晕了,眼也花了,人也累了哪里还会去管他是谁呢。” 揉着身上的不经意碰撞的淤青:“现在我这儿也疼。”又换个地方揉揉:“这儿也疼…到处都疼。” 涂知庆拍着清菡的肩头,清菡立马尖叫起来:“哎呀…疼疼疼”弄得涂知庆畏手畏脚不知如何是从,更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轻声在耳边慰问道:“怎么样,伤的很严重吗?是不是很疼?要不要爹找宫里的御医来给你诊治诊治?” 清菡一遍遍摇头,涂知庆的心就像碎掉的花瓶再重新黏回,一旦女儿受苦受难心又会碎掉。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自打你娘离开了这个家,就你我相依为命了,爹也是为了你好才会对你这么严厉,爹这一生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以后别往外跑了,若是要出去带上几个家奴,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清菡嘟嘴闷闷不乐道:“清菡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嘛,总让一大群奴仆跟着,实在有些不自在,与其要人守着,倒不如自己学艺,爹日后也不必担忧女儿在被人欺负了。” 涂知庆停思片刻,似乎心有所动,从容一笑,毕竟血脉相连,哪能不知她心思,只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绕来绕去,就是想学些乱七八糟的术法。” 绕了一圈,她总算旁敲侧击让涂知庆理解了自己真正的想法,一面做着无辜的哭脸,一面期待他说后半句话。 “爹不让你专研那些法术也是为你好,去年有个学术法的人,不是最后都疯了吗,爹是怕你走上歧途才会阻止你的。” 清菡拽着他衣角,恳求的目光看着他,不依不饶道:“那是因为他练的是邪功才会走火入魔的嘛,女儿一定不会和他一样。” 涂知庆想起这事也算是捏了把冷汗,他是深信不疑被绑架的事实,倒吸口凉气还有些心有余悸:“罢了罢了,过些日子你就去茅山学艺吧,这样也好,你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伤神啊。” 清菡不乐意接口道:“我才不要去茅山呢,我要去紫阙宫门,听说那里学艺出来的人个个都法力高强。” “好好好,我老喽,拗不过你了。” 清菡会心一笑,投入他怀中:“爹真好” 偶尔又会心悸那道人之死,她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多想想说服了‘爹’这样的兴头,又会将那些惊天的秘密都盖过了。 “晚上女儿陪您去看祭神龙庙会好不好?” 涂知庆一脸无奈,一面将她紧搂怀中,一面笑着质问:“爹怎么感觉,好像又掉入了你的圈套?” 清菡眼轱辘一转,笑答:“才没有呢” “呵呵呵哈哈哈” 随着几片欢声笑语,渐渐的溶解了这凝冻的冷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二章:青龙不见焰鸟现 “快了快了”锦钰心里数着步子谨慎前行,眼看胜利在望,却又不能急于求成。桥面渐渐松软,下方泽精水开始疏落成雨,故此越走越滑,越走越难走。 背上的慕颜虽消瘦如骨,细磨长时保持单一的姿势却也是有些手酸脚累,加上慕颜身子下沉,故此要使双倍力量挽牢,豆大的汗粒从锦钰两鬓颊如雨而下,仍不厌其烦的一步一挪,十分谨慎。 慕颜脸上渐显焦虑,又丝毫不敢乱动,自愧感萌发,他耳旁叹道;“若不是我,或许你早就出去了,算了,你将我放下自己过去吧,我就是个累赘,死不足惜的。” “别说这种话”她吃力的应声道,接着惯性的用臂弯作力将他往上一抬,手软得无缚鸡之力,长剑因此脱手而去:“我的剑”低眸去瞧的同时脚下侧滑,二人仰身颠倒,背心着桥,“咔嚓”一声,桥若脆冰,只在冰花绽开之际刹那坍塌,二人便双双坠落于轻云遮蔽下的万丈深渊。 疾风呼啸耳旁过,这一刻眼下万物尽虚无,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身若从苍穹而直下,这个坠落的距离似乎毕想象中的还要长,那时锦钰仿佛见到师父的身影,也许再也没机会跟姐姐当面说声对不起了,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片冬雪,落入眼眶成泪滴,风带去。 慕颜无力的看着白茫茫的浓雾从耳下层层跃起,仿佛越来越看不到尽头,此时他毫无怨言也并不后悔,只一笑思绪如潮,此情此景仿若重温旧梦。 那个从轮回生死门,坠落在一道道金光隧道中的场景恍若昨日历历在目,感同身受那时同现在这般,脑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想。 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想起“等我”似乎又看到她了——---雾端上的那个身影。简直和梦中一模一样,朔风中,他伸手欲理青丝,却只看见她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风起云涌隐金轮,西江花暗梦沉昏。虽愿意拥抱金天白日,却有人更期待这黛色夜幕,为这一刻大家足足又等了一年。 二月初三,是每年祭神龙的大日子,百姓们除了去神龙庙烧香外,还会随处燃香祭神,江柔城中香火鼎盛烟浓弥漫,为了来年还能被神龙庇佑福泽到万民,晨曦至晚霞,小集中心都是水泄不通。 涂知庆雍容前行,清菡便懒散依偎在他肩头并行,两人相互拽的很紧,生怕走失在人群就很难再找到。身后家丁奴仆三三两两已被来往的人群冲散,垫了脚尖、蹦跳过两下也看不到主人的影子。 今年比往常热闹,来往成群、喜气洋洋,携带香烛随处敬奉;两旁客店张灯接彩胜过上元;孩子们成群结队提着画有青龙的小提灯,脸上开出灿烂的花穿梭在人群;男女老少说说笑笑,时而关注路边各色小摊;小贩们卖力吆喝;饭摊传来刀勺声;牲口市的牛羊声;货摊五光十色的招牌,和各色农具、蔬果瓜菜,数之不尽。从古北口来的猪食槽子,鲁县来的小巧铁器,潮白河过来的大鲤鱼还活蹦乱跳………淋漓尽致的充斥了整个街道!而这些繁华都是为了显示神龙的庇佑。 涂知庆护着清菡的小身板往祭台而去,寸步难行,下人全数跟丢,二人也是脚不离地被挤空着来到了祭台场地,却只能见黑压压一片参差不齐的后脑勺,清菡蹦了蹦,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拖着涂知庆的手,横冲直撞,推推嚷嚷,为他开辟了一条通道。 亥时,依旧人声鼎沸,此情此景便如那蚂蚁搬家摩肩接踵都往一处去,不是被踩了脚,就是被挤了胸,喘气都困难,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挤到了个离祭台最近的位置。 被人堆围成的大圈中,有个高出半人的圆形祭台,三个着相同玄服的请神者们便在台上作法,几人手舞足蹈,手举摇铃,撒米祭天,口念请神咒,转成一个小圈,继而散开,跪地四方朝拜,看得很是无趣,倒是其中一名请神者长得十分俊俏,清秀眉目,吸引住了清菡。 清菡指着那眉目清秀的请神者喊道:“爹,你瞧那个,长得好生俊俏。” 涂知庆接口道;“可惜请神者有他们的宗旨,弃红尘,念神宗,孤寡一生。” 清菡失望的长“啊”了一声,继续无聊的观看。 每年祭神龙都会出现一条青龙,会围着江柔城绕上三绕,一绕风调雨顺,二绕五谷丰登,三绕辟邪安民,这已是城中近百年的习俗。大风呼啸之时,必是青龙现身时。 时辰正好,一阵狂风来得突兀,席卷的香灰染眼,也为夜蒙上了一层纱。 “青龙来了,神来了…。”大家参差不齐杂乱无章的高呼着,接着纷纷跪地俯首朝拜,只清菡一人屹立人海,神色冷漠,无动于衷。 天丝玉罗裙的轻纱翩跹,发上金丝流苏脆声吟唱,涂知庆左侧跪倒,低首斜视,又拉了拉清菡翻飞的袖角,轻声喊着:“跪下,别冒犯了神灵。” 风呼啸从肩头唰唰拂过,脸被无情尘沙拍打,仿佛在训斥她的放肆得罪了神灵。 请神者三人站成一排俯首叩拜,清菡眼睛一眯如刀锋般锐利,将眼下一扫而过,浩浩荡荡的身影如海波澜壮阔,无一人敢抬首凝视,任风泣沙诉声充耳。 她一声不吭,四顾张望,任涂知庆怎么拉扯也不加理睬,仍肩背挺直不动声色,眉头小皱神色警惕,依稀察觉到些什么似的,一瞬间神色又呆滞了。 涂知庆余光扫描,轻声喊道:“快跪下。”纵然那声音几乎被风声掩盖,也都传入了清菡耳中,她神识有些混沌,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呆凝投入一片黑暗之中,亦不知所望何物。 在清菡心底的黑暗世界中,怨灵感受到四周妖气弥漫,瞬间活跃,想把握好这个冲出去的好时机。 然而花容月死守生门,几度欲抢先机侵占清菡的意识,都失败了,一言不合两人便大战一场,才有了清菡神识被定,有意识却模糊,时而冷面时而呆滞的模样。 就在大家都以为神龙降临之时,一点火光带着尖锐的鸣叫凌空飞速,扩大成一团红焰扑朔而来。 众人皆知青龙来时并非伴有这种声音,冒大不讳齐头并望,见一只庞大的红色飞鹏带着熊熊的烈焰迅猛袭来,从请神者处一扫而过,其中一名请神者立刻面目全非,倒地身亡。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妖怪,有妖怪。众人便纷纷跟着惊声尖叫起来,仓皇四窜,乱做一团。 涂知庆急忙起身,拉着清菡的手惊慌道:“菡儿,快走。”清菡似失魂落魄定在此处,神色呆滞无光,任人挤撞亦不声不响。 人流如水湍急,冲开了涂知庆,不知何时两名家丁从身后跑来,一左一右拽住他,高声喊道:“老爷快走。”便拉着他往回赶。 “不,带涵儿一起走。”他高声对两名家丁喊道。然而涂知庆被越挤越远。两名家丁听到涂知庆的命令也试着上去,一面拥挤一面高喊“小姐,老爷在这里”。无论挥手还是呼喊,清菡都不加理睬。 两名家丁最终放弃,回头拽着涂知庆高喊道:“小姐她叫不应”说着将他往回拉“老爷快走吧,再不走妖怪又来了。”他被人拖走,隔着穿梭的人海他伸手想拽住清菡,一面着急的高喊:“菡儿,快走啊,爹在这里………。” 任他喊破喉咙清菡依旧岿然不动,突然心底一声惨叫,容月丝娓将怨灵裹成了一个茧,脱身窜出了心底。 刹那,清菡眼前一亮,气韵十足,被冷漠占据,与其说她是清菡,不如说她是被侵占了意识的花容月。 涂知庆冲不开人群,只能眼睁睁看着清菡健步如飞往相反的方向而去,那步伐轻盈神态陌生,渐行渐远,头也不回的埋没在乱尘之中,纵然他一遍遍高声重复:“菡儿,回来,危险,危险呐。”她却已不在视线之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三章:千钧一发君自临 (逐月林) 被容月侵占了意识的清菡踩着干草声,唰唰而来。她一路追随火焰鸟至此,直至闯进一片黑压压的竹林。 唯一的月光被茂密的竹叶遮挡得严严实实无缝隙,林中能清晰听到蛐蛐的杂乱叫声,那声音好像无数女子惨死的尖叫,营造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一闪而过的火焰鸟将面皮扔给了侧身而立的赤域,接过面皮的瞬间已牢牢镶在了他脸上,仿佛请神者重生。 “堂堂妖王竟靠人皮面具遮丑,真是贻笑大方。”容月捧腹端庄的走来。 赤域诧然一惊,回身看去,一个朦胧白的身影正渐渐靠近。 突然“咔嚓咔嚓”一阵清脆竹裂声,又听“哗哗哗”竹子倒地,接着一缕月光猛的闯了进来,洒在了两人身上,再见周围的一圈竹子已躺得东倒西歪。 模糊微亮,叶影斑驳,能猜到这翠竹是被赤域发功所断,目的不仅仅是借光看清她容貌,同时也是要跟她示威。 赤域怒目相望,终于看清了她的冷貌:“你这凡人想找死吗?” 容月昂首挺胸,冷颜上快速带过一丝轻蔑的笑: “人皮也掩盖不了你丑陋的事实,何必每七日便劳师动众一番呢?” 赤域一愣,目光扫量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祸害人间,我不能坐视不管。” 容月的语调几乎能将他凝结成冰,他却不屑一笑 :“哦?这么说你是替那些死去的凡人来讨伐本王咯?” 容月更古不变的高冷姿态,虽离得赤域有些距离,只手指一动手肘一收,便将他脸上新换的人皮揭到了手中。 拧高一看,血淋淋的薄皮仍有余温尚存,容月目光如炬,真可恨这种残忍手段的杀人方法。 没想到人皮下遮盖的,竟是一滩烂肉泥,有千万条蠕动的蛆虫附面,星星点点同针尖大小的蛆眼放射幽光,一双如牛眼大的眼睛凸露在外,那张被虫子裹满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不断滴下粘液,十分恶心。 赤域大怒,索性摇身一变现了原形,双手为藤蔓,双腿为八爪鱼,腿支来回妖娆妩媚。数排手掌般大小的血齿分布在周身各处,他的体型瞬间翻越好些倍,好似庞大的山丘赫然屹立,浑身上下汁液粘液滴淌成河,一阵青烟后,青草也百枯。 容月就像蚂蚁看山似的站在他身前,一如常淡的抬头仰望。 赤域先震耳欲聋连声狂笑,似乎那笑声都能传到“十里之外”才会消弭。风起,飞沙走石,将容月高举在手中的面皮吹掉,原以为容月会望而生畏,不想,她面不改色。 阵阵腥臭令容月忍不住轻柔掩鼻,还没有什么能盖过她身上的奇香,这次却是个例外,她淡然一笑带些嘲讽:“原来千年前你被魔君毁了真身后,元神竟附在数种飞禽走兽身上,凝成了这么个怪物,是有些可惜了当年你那般俊容了。” 赤域“嚓”一声如耳后响惊雷,对她一阵扫视,料定此人身份不简单,却难说出个所以然,毕竟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个凡人,越揣摩越有些糊涂了。 “凡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装神弄鬼了?”顿了顿:“你到底是谁?”说着脸上一滩烂肉泥便掉下一块,百草触碰成烟,随后他脸上再生出新肉,这面目虽难看清他的喜怒之色,却从声音中能清晰判断出有些不胜其烦的味道。 容月并未作答,嘴角轻快的扬了扬,一副让他自个儿猜去的蔑容,眼里透露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在索然无味的交谈里,平添了不少逗人的乐趣。 他果然焦躁得有些愤怒:“难道?你是紫阙派来找本王报仇的?” 容月冷调调侃道:“你可真是厉害,能让这么多人找你寻仇。”干干一笑“不过你这元神寄附在这些玩意儿身上,的确不够以前聪慧了。” 赤域禁不起裸的讽刺,血肉模糊中那生得突兀的牛眼一瞪:“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按耐不住的小动作一触即发,在滚滚浓烟缭绕时,狂风怒号,摧木而摇曳。 容月灵光镶身,玉指轻扶,将这具俏皮可爱的小身板染化得超凡脱俗毫无本性。杏目中暗潮汹涌,浩浩汤汤势要淹没眼前的魔头。 赤域依旧化臂为藤作器,将“利爪”直击心脏,本想一招致命,却是没他想象中那么轻而易举,清菡腾空翻滚,犹如激荡的浪潮,来势汹汹跃身到赤域身后。 一个回合竟不分高下,赤域化回人身不知何时又搜出一张俊朗的面皮镶在脸上。 此时,心底怨灵不堪束缚,挣扎骂喊着要出去,一时间怨气渗透了清菡的身子,在镶身的灵气周围混合了些污浊之气,那力量从怨灵身上崩发,她张狂拼命,想挣断束紧她的雪白丝娓,却是越动越紧。 赤域转身见仙气浑浊,却又是个凡身,说不出的怪异,她到底是人?是仙?是妖?是魔?藤条一出又是一番试探。 清菡发饰在打斗中叮咛作响,如为她呐喊助威,袖中朱绫似利剑刺向赤域,他便化藤为长鞭,一鞭碎朱绫。容月收绫回手,接着天蚕吐丝般指尖飞银丝,赤域转身为手,手握飞丝往身前一拉,容月像被赤域放飞在半空的纸鸢。容月拉开双臂,似有模糊身影正从清菡身上剥离,却又相合重叠令人看不真切,只在清菡背上生出七瓣白玉无瑕的娓灵花瓣,若蝶仙展翅,同时引落娓灵花瓣雨,扑了一地香花毯,将二人脸色衬得雪白,落地不久便都零散成了飞末。 花雨飘过十里香,瓣若白玉片片毒。赤域所沾染处皆溃烂,花本无毒,若是容月想在花瓣中加些什么料也便说不准有什么变化,赤域起手一瞧,举手过肩撑起一片蛛丝网,将瓣雨隔开,接着向她飞来冰魄寒光,被寒光所碰之处快速成冰,容月九道朱绫抵制寒光,收手之际更是大吃一惊道:“冰魄?龙海震寒宫的冰魄镇宫珠怎会在你这妖人手里?” 赤域得意一笑:“没想到吧?不过,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手中便多了把剑柄,正是那参悟不透,铁锈满满的血偃。 出手便刮伤了清菡臂膀,容月抬手一瞧,是道针细的小口,微微渗血不是大事,再一瞧赤域手中的,满脸惊异,倒吸口凉气;“血偃?” 赤域看了看手中血偃亦吃惊接口道:“你竟连这个都认识?” 容月唇角微动似笑非笑道:“怎么?没想到?” 对于容月的身份他愈加好奇 “她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话未言尽,手中血偃颤抖不止,低眸一看血偃锈中渗出赤光,两人同时留意那赤光,不想,竟“咻”一下窜到清菡臂膀破皮之处,不见了踪影,而锈器依旧在手却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瞬间,怨灵仿佛得到了诺大的力量支持,狂啸一声,将束缚她的丝娓从心底里炸得四分五裂,容月立刻被强大的内力震出了体外,飘到了半空,轻叶般徐徐从高空躺下。 此时怨灵操控了清菡意识,这模样比上次还可怖,青面獠牙,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魔非魔,似兽非兽,连赤域也震惊了,仰头见容月“原来是花神帝。” “不好好呆在天上,她跑到人间来做什么?” 低头见兽脸:“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看得一头雾水。 怨灵向天怒号,臂膀一张,仇视着半空还未落下的容月,手心置于身侧,凭空握出把以剑气凝成的剑,那剑光之色与血偃方才所渗相同,一剑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容月身下突起猛风,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咣譡”一声,火花四溅,怨灵竟退身几步,容月便轻飘飘的落在一丝绵柔上,赤域皱眉,怒目而视的看了过来。 容月青丝倾斜于半空而止,扇腰落在了一只壮实的胳膊上,两膝弯落在另一胳膊处,侧首一瞧,一个身拢紫色天蚕袍、昂藏七尺背脊挺直的汉子,正用那双亮紫瞳,柔情似水的落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嘴角勾起弯月弧,表情甚是‘淫荡’。 他发上顶玄铁冠,一朵黑色莲花妖而不艳的绽放额间,他温柔启唇只一个字:“美”。春心便荡漾在那片情网中,无法自拔。 容月冷漠无情的将他推开,他目光却始终未从容月身上有过片刻转移,更未注意到,被容月身体所触碰过的衣袍处,已被染退成了大小不均匀的白花,不知者还以为三水穿的是紫白相间的花衣。 容月扫视那衣袍上团团发白处,像是被洗得褪色,忍不住暗自冷笑,接着冷面与他对视,道:“看够了没有?”转看一眼赤域:“愿意的话,就请帮我解决一下那只怪物。” “你”赤域咬牙切齿的望着容月与这半路空降之人,冷哼一声,道:“冷三水,我不找你,你倒来找我了。”每个字都说得极其的重。 三水完全忽视赤域说了什么,直勾勾望着容月,丰唇温润一抿、再一笑,两颊仿佛凿出一对盛满佳酿的酒盅,直吹来一阵如沐春风,暗藏几分可爱,他接口容月的话:“遵命,十分乐意为上神效劳。”那语气诸多调戏的韵味,容月只一个白眼作为回复。 来不及多说,怨灵趁其不备已向容月杀了过来,三水出自本能的替她挡过一招,接着赤域的藤条也像魔爪一般向他伸来,毁身之仇积怨太深,心狠手辣得不带一丝人性,两人便打斗成团。 容月见怨灵这般模样,不详的预感由然而生,她试着要将她再次挤回黑暗心底,便迅速窜进了清菡的体内。 清菡又一次定身,一动不动,脸上时而是狰狞面目,时而又冷面静容,容月与怨灵的战争,令清菡十分痛苦,浑身发抖大汗淋漓,呆滞双目中黯淡无光,似病入膏肓,唇色发白。 那怨灵龇牙咧嘴的像容月袭来,扑、撕、咬、抓,活脱脱是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 “怎么会这样?” 容月实在不解,以她的力量是绝对不能挣断丝娓的“难道是血偃?” 来不及猜想,怨灵张牙舞爪的又扑了过来,容月袖若流水,抛转自然,在这样一个黑暗世界里抛洒出落英缤纷,映衬着如雪云纱,美不胜收,与其说她是在大战,倒不如说是在缤纷下翩翩起舞。 几番缠斗,容月灵力也消耗了不少,拖延时间不是办法,为了暂时禁封她,她没有犹豫,指尖一划,从虚腹中唤来了七绝琴。 注入了灵力,拂袖便弹奏一曲,音律幻化成片片飞刀,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抵御,这不是容月最终的目的,她加快了音律,那声音聒噪扰心,头痛欲裂得让她难以忍受,带着生生惨叫跪地抱头不起。 音律化出的飞刀便是要逼她发功抵御,这样另一种摄魂律才好趁机而入,使她心智迷失,便能趁机封锁她的力量。 时辰正好,容月起身施法,用一道灵光封住她的天灵盖,她狂嚎翻滚,容月又绽开了她皓月般的丝娓,将她团团围成了个‘丝茧’,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清菡虽什么也没做,但怨灵利用她的身体消耗了许多元气,使得身体虚脱无力,在怨灵被禁封的同时她也眼前一黑。 “难道你还想被我再毁身一次?”此刻三水潇洒的转回了原地与他停止一战,他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赤域目怒凶光的也停下手来,手握血偃置于眼下,所谓上古邪器竟比香灰还脆弱,战后剑柄便断裂成几截,‘譡譡譡’几声坠地,空剩一小节剑柄手中握。他怒哼一声“什么破玩意儿?”脱手便将其甩飞。 三水一旁讥笑道:“这便是你苦心积虑得来对付我的邪器?好像也不过如此,还不及那凡人用铁凿得厉害呢。”说完掩口哑笑,丝毫还未注意到自己的花色衣袍。 赤域自上次攻打紫阙宫门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了,他戟指怒目道:“终有一日我会踏平魔界的。”说完便化青烟而去。 三水静若翩翩公子般负手而立,回味赤域的话觉得十分可笑,少不了又在脸上挂了些讥屑的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四章:冰山难容君言戏 三水俊美无涛的蹲身在清菡昏倒的身侧,将二指在紫瞳上横向一扫,便能透视清菡体内的境况。 他见容月灵力几乎耗尽,在黑暗心底那一团丝茧前,伏地难起,便用传声喊道:“上神,需要帮忙吗?” 传入容月耳中,她神情一冷,道:“不必。” 三水将嘴唇一抿,两盏酒盅似的酒窝又陷入了脸颊,温润如暖阳的声音喊道:“可我偏偏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说怎么办?” 容月僵着脸接口道:“滚。” 三水非但不气,竟哈哈大笑;“有个性,就喜欢你这样的。” “喜欢找虐吗?”容月生硬的问。 “对啊,你这么了解我?不会是对我有想法吧?”三水戏虐的笑道。 容月不加理睬,只盘膝而坐不再应声。 三水体外又喊:“这样修养多慢,不如我来帮你吧。” 容月仍置之不理,三水也早猜到她会有此反应,随手在地上扯起一根杂草,便往嘴里含,又主动搭话道:“别不好意思,我可是自愿的” 三水体外喋喋不休,搅得她难以静心,无法修养,恼羞成怒道:“闭嘴,你烦不烦。” 三水挑眉哑笑,幼稚得像三岁孩童,道:“不还是理我了吗,你输了吧。”却不知她已施法隔音,总算能安静修养了。 三水“啐”一口将杂草喷飞,干脆将她从体内吸了出来,待灵气汇聚在他两臂膀上,便又重现那个公主抱的姿势了,还有那丝毫不差的表情。 容月冰封的脸未有一丝冰雪消融的迹象,那神情简直能将人冰冻三尺,怒道:“找死。”说着便一巴掌往他脸上拍去。 三水闪脸往后一躲,双眸剪水的望着她,道:“你生气的样子更美。” 容月显得万般无奈,道:“自作多情,还不快把本帝放下,否则休怪我无情。” 三水只当这话是耳旁风,直望着那水嫩的肌肤,纵然在黑夜中无法尽显皙白,也令他赞叹不已。扫描一番这玲珑曲线的身姿,惊叹的摇摇头:“渍渍渍美。”“就是脾气差了点儿。” 容月犀利一瞪眼,本想推开他,竟无法动弹,便小皱眉头,道:“你竟敢给本帝下定元咒。”咬牙切齿道:“放开。” 三水对她又是勾魂一笑,又是挤眉弄眼,摇头道:“不敢放,我怕被打,迫不得已,还望上神见谅。”说着闭目,使劲将身上的奇香一嗅,仿佛将他带入了佳境,一时无法自拔,徐徐睁眼,又情不自禁抛下个媚眼,仿佛梢头那含苞初放的桃花。 而容月眼中却似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无情的折断了这新蕊的花梢,眼一眯,警告的语气道:“你最好少挑衅我,否则。” “否则就对我不客气,对吗?”他快速接口,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无时无刻不飘来放荡不羁的秋波。 于容月而言,他的厚颜无耻已让人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纵使有雷霆之怒,也被这幅毫不正经的德性给淹没了。 “你没听过人间有句话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容月周旋在这难以抗拒的眼神中,仿佛一不留神魂魄就会被勾走似的,便将头一侧:“我非淑女,你亦并非君子,即便此次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感激之情” 三水嘟嘴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容月眼帘一合,不再应声。 三水脸上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许她并不知道,在千年前那场大战之中,他早已关注到她的一举一动了。纵然当时血流成河、饿殍遍地,却只有她的容颜才是深刻于心无法忘记的。 曾经只远远观望她与剑神携手并肩,配合得天衣无缝,多少年的期盼,哪怕只多看她一眼也已心满意足,而如今他真的实现了,自然要多看几眼。 他看似放浪不羁吊儿郎当,却有着难以掩饰的一丝芒寒色正,让人并不相信他是个垂涎欲滴的酒色之徒。 他一脸少有的正经,微笑蹲身,她脚跟刚好触地。那皓如凝脂的肌肤快贴入他温热的胸膛,她嫌弃的皱皱眉,好想隔得远些。她又怕这物一使眼色令人难以招架,便又清淡闭目,入睡般安静。 三水高举手掌输入灵力替她疗伤,见她闭目,故意调戏:“难道…你怕看我?”大胆揣测:“是怕被我这副俊容迷的神魂颠倒,然后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我?”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你可以与那些排队向我示爱的人插队,我保你不必久等。” 容月唇角一抿显无奈,并未答话 “你这是在躲我?”他继续说道。 容月嘴角一瘪怒火中烧,仍未答话。 “你闭着眼,就不怕本君非礼?我要是这么亲下去了你说会不会” 没等他将话说完,容月猛然睁眼,脸色铁青,怒声接口:“你敢。”。 三水眉飞色舞的哑笑,凝视着那电闪雷鸣的眼,丝毫未理会一旁倒地的清菡。 清菡咪咪沉沉,身若又回到四五岁幼年之时,那时无忧无虑的她,总独自在院中嬉戏玩耍扑蝴蝶,粲然一笑,似乎便是世上最纯真最烂漫的笑容。 而远处总会有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便是那个如同照镜子的同胞姐姐,面无人色病恹恹的站在门口,那样奢望的看着。 每到此时,也总会有一个妇人上前为她添衣问冷暖,粲然的笑容无数次被这一幕所吞噬,等姐姐苍白无力投来一笑,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这时一个劲儿力的脚步匆匆赶来,那人正是爹爹涂知庆,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兜转着,他们三人幸福的笑着,仿佛将自己埋没在一个无人看见的世界里,那里唯有她一人,而她只能呆呆的渴望渴望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被娘关怀、被爹兜转。 连爹为她买的好吃的好玩的,只要姐姐喜欢或多瞧上一眼,爹娘便会毫不犹豫给她,哪怕从她手中抢夺,也只是为了博得姐姐一笑,却始终没有一人发现她眼中的奢求与渴望。 ‘是恨…‘ 早已种下了恨…已生根… 梦由心生,置身于梦外世间几人? 这一幕反反复复重演,虽不情愿却难以自禁,浑然不知,梦外那个在家坐立难安正在徘徊踱步,心急如焚,派人四下找寻她的爹,大概在梦里她还有些不甘心,所以还不愿醒来。 不过三水并不关心别人,他更关心的是这双眸若星辰的眼。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里有我。” 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只增不减,她未羞涩,他倒先两腮氤氲出桃色。 容月脸色一黑,“放肆,本帝乃上古神花帝,岂容你这般无理。” 他吊二八百接口道:“上古神又如何?花帝又如何?众星捧月本君还偏不要呢,本君知道不经你这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呢。”挑挑眉:“你说是不是?” “你 “无耻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客气。正邪不两立,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绝不留情。” “既然你对我这么不留情,那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很不划算?”说着便嘟嘴做着一副要亲她的模样。” 不想,容月刚刚有所恢复,立刻又花费了两层功力自解定元咒,这一解总算可以出口恶气,利落将他推开,起身,“啪”一声,一记耳光打得甚响:“曾闻魔君风流跌宕,果实不假。”“你不是很会躲吗?怎么不躲啦?” 他摸着被打得火辣的脸抽吸两声,仍未舍得说一句重话:“你下手怎么这么重,都不知道轻点,把我打坏了你可是要守活寡的。” 容月高手举过头顶,横着眼脸青了半截,愤怒道:“你再胡说” 三水无辜的眼神委屈道:“不敢了,你太狠了。” 享惯了前呼后拥的滋味,看惯了点头哈腰的人,听惯了乖嘴蜜舌的话,这冷言冷语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瞧自己一眼的容月,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不得不令人多看一眼。 身旁清菡耳鬓上渗着豆大的汗粒,从脸颊滚落,滑成一条汗链,谁能想到,梦中她又经历了哪些惊心动魄之事,直让她吓得唇色发白,呼吸加深惶恐不安。 渴望不再是渴望,那些不甘心得妒忌最终要化为力量,终于有一日,趁着爹娘不在,她以带她去吃好吃的,带她去玩好玩的为由,偷偷将病入膏肓的姐姐骗到了枣花岭。 站在那里她能看到整个江柔城,那时心中便知,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一眼望尽繁华,若不“狠”,如何拥有别人所拥有的一切。 她选择站在姐姐的身后,这是姐姐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的景象,好像整个江柔城就在自己脚下,伸手可触。 姐姐笑了,想伸手去触摸那无法触摸的壮观景象,已然,这景象成了她最后的记忆。 随着背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力,记忆便沉溺在清寒刺骨的凛冽中。 她看看自己的双手也万分后怕,竟不相信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哪怕一遍遍自我欺骗,也掩盖不了这样的事实“不,不是我,不是我”她拔腿就跑,一遍遍这样重复的叨念:“不是我不是我” 容月侧身望向念叨着的清菡,道:“这丫头,该是又做同一个梦了,搅扰得我都难以安生。” 三水附在她耳后,别有用心的轻声道:“那就别住她身上好了,要不住我家吧,我家安逸又舒适!” “登徒浪子”容月快速两步与他产生距离,不屑再回身与他正视。 “诶?你去哪里?” 容月驻足冷道:“她快醒了,我得走了。” 三水身后含蓄一笑;“你方才的语气是在同我商量?” 容月用余光丢个冷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清菡。 “等等。”三水背后喊道。 容月再次驻足,一声不吭的静候着,不愿浪费一句唇舌。 “既然本君救了你,可否提个小小的要求?”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可否可否看你笑一笑?” “我记得魔君说过是不求回报的,再者,本帝又不是卖笑的,哪会像你笑得这般淫荡。” 三水被说得一愣一愣,还一度指着自己质疑的问:“我?淫荡?” 他虽是‘叫唤的麻雀没二两肉’闹得些许有些厉害,但事实也是个守原则之人,他沉寂了小会儿,不由的感叹道:“这不睁眼说瞎话吗,本君这也叫淫荡?那不是淫荡得太失败了吗!早知道就亲你两口好了,不亲白不亲”摇摇头深叹一气“哎太后悔了。” 回神正想做个当面对质,容月却早已飘然若翔的附回了清菡的身上,精神抖擞的起身,连正眼也没瞧一瞧身后这位救命恩人,便隐隐绰绰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三水陶醉的嗅着久留的余香,像是饮罢一壶凉意,清幽得直达心脾。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在容月身上从未有过分散,直到她背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不经意低头,那大小不一的褪色白,比之前还多了些,已不均匀布满了前身,他大吃一惊,喊道:“我的玄龙紫袍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时难以接受,一脸惊异的摆弄着衣袍,还想着,不知在容月面前丢了多大的脸。实不知,承载着容月的那面脸,路上也为此哑哑淡笑,大概三水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五章:天不作美此绝崖 丑时近寅,涂知庆仍左顾右盼在正堂焦急的徘徊,等待派出的家丁回信。 容月带着清菡的身子行步如飞,前脚刚跨进大门,后脚家丁就匆匆赶来通报。 “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家丁边跑边喊。 涂知庆止步一怔,显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急着冲出门去迎接,刚到门口便与清菡相碰面。 眼前的清菡神色怡然、不骄不躁,与往常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神态,几乎令涂知庆以为眼花看错了人。 顿了半响,才一把握住她的手,紧张道:“你去哪儿了,可吓坏爹了,爹还以为你” 大概太过提心吊胆的缘故,悬着的心‘扑通’一下落了地,激动得两眼泪花,他在清菡身上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见并无不良症状反应,舒了口气轻拍她的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月难以适应被人这样盈握手心,“咻”一下将手抽回,涂知庆惊异的看着她,她才勉强伪装的勾起一丝笑意,令人觉得有几分疏离与陌生,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忘了,现在我是他的女儿。” 容月学着清菡的模样,一笑轻柔道:“放心吧,我没事。”毕竟并非同一人,无论怎么模仿,也难以模仿出她的神态和语气。” 涂知庆难免有些怀疑,猜想大概因为受了惊吓才会如此,片刻也都释然了,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容月尽量收起平日的肃然,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说完背脊一挺便转身离去了。 涂知庆望着她离转的姿态与清冷的身影,发现与今日火焰鸟出现之时的神态极为相似,说怪又难以描述,唯一能解释的若非是她受了惊吓便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同夜: 溪水潺潺呜咽的冲击着岩石,那一阵刺骨寒凉加上耳旁淙淙作响的水声,终于唤醒了锦钰,她缓缓坐起身来。 仿佛远处一片火红,将夜掠夺的浓黑上漆渡了一层金膜蔓延至此,犹有一股热气烘烤着大地,正好为瑟瑟发抖的身子添了些暖意。 “难道我没死?”她用冷僵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微疼“我还活着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还能活着?” 她像是困在一个渺渺茫茫辽阔无边的火笼帐中“这是哪里?”自一怔,张望着“咦,老头儿呢?” 自胸膛透出一抹微亮,透过青衫淡淡打在脸上,才突然想起是小青蝶儿留给她的白光珠,此时正好能使个光派上用场。 她高举白光珠,才知自己顺躺在一条水势向下的河沟中,佩剑半面出鞘坠在沟岸上。 沟水很浅却比常水更凉侵,周身已僵,行动因此变得十分迟缓不利索,锦钰扒着沟岸往上爬,庆幸自己是个修仙之人,否则这黏性又滑溜的怪水,那浸骨的冷冽非得冻死自己不可。 她捡起剑先打了个冷颤,想到慕颜,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如此虚弱该不会已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不会真的”她急忙起身,借着珠光,一面喊一面顺着沟下找去。 突然,一个光影闪晃着晶点从身边一闪而过 “谁?”她心一惊,大声喊道。本以为会是慕颜,却无人回应,接着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水声,像头牛在大口饮水。 她瞧不大真切,便高举光珠小步靠拢,奇怪的是一旦撤下光珠,那晶点便会消失不见,虽不知是何物,但猜想那物借光后会折射反光。 “嗷呜。”一个庞然大物带着怒嚎,袭击而来。“啊”锦钰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剑与光珠几乎同时落地,差点被吓掉半条魂。 瞬间又没了动静,缓神发现,自己毫发无伤,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依稀记得方才慌乱之中,摸到一阵滑溜的凉浸,与泽精水似乎有些相同,实在令人难以想明白。缓了缓便颤着手捡回丢掉的东西,仍有些心有余悸。 她向前又走了几步,经过刚才之事,她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忽见前方隐隐约约一团影白,随着走近越聚越大,聚成一个人形。 “老头儿老头儿。”锦钰喊着小跑上前 他斜躺沟中已不省人事。锦钰将光珠举至慕颜脸庞,苍老褶皱的脸上略泛青冈色“他果真已经” “老头儿,你醒醒,老头儿…”她使劲儿拍打他的双肩,身体已有些僵硬,若灵力还在,便能使用灵力帮他舒暖,可惜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之人。 慕颜深深的咳嗽了几声,醒来发现眼前一个惨白的脸正瞅着自己,以为他和她此时已在阴曹地府,便吭声苦笑低沉道:“终究还是没能出去,只是连累了你——---我唯一的朋友。” 锦钰在白光下做着鬼脸,压低嗓音鬼哭着喊道:“都~是~你~~~~还~~~`我~~~`命~~~`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放心吧,还没让你看到外面的世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老天还是很眷顾你的。” 慕颜一怔,本想咻一下坐起身来,谁知浑身已无法动弹,在锦钰的帮助下,他被拖上了沟岸上。 “还好这沟河水浅,若淹过你的脸就真死定了”锦钰累醺醺道。 慕颜从未如此激动过的笑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 “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福大命大之人。” “谢谢你。”慕颜感激的望着她。 锦钰望向远处那片火源之地,道;“既是朋友自当以诚相待,所以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这水太凉了,咱们还是先去那边吧,找个地方歇息才是。” “来,拿着。”锦钰将白光珠塞到他手中,又一把将他的手绕过头顶搭在自己肩上,慕颜便将整个身体都倚在她身上,由于四肢还未全然恢复知觉,所以锦钰撂着他往前走十分吃力。 慕颜愧声道:“对不起,我腿脚不便拖累了你。” “不,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否则你也不必受这份苦楚,都怪我没用。” “何必自责?萍水相逢,你本就没有任何职责帮我什么,这样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再说,我这样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苟延残喘死又何惜?若不是遇见你,怕是我这一生都没有勇气踏出迷境山。所以我真的很开心,至少我为自己争取过,即便因此丢了性命,也死而无憾。” “放心吧,只要再拖四日,等我恢复了灵力,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决不食言。” 慕颜信任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在走动中,珠光一道道晃在带有几珠玉露弹指可破的肌肤上,连她吃力的皱眉也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她一步一挪带着他往前走,却不知,她们正一步步在靠近危险的边缘。 从慕颜掉下山崖那一刻起,他的行踪已有人通过‘烟笼引翠’的晶石中清晰看到。 那人全身裹得牢实密不透风,虎背熊腰的站在黑曜岩石前,习惯将黑斗篷盖过面部,这不得不令人想到,容月从天而降在伏昆山时,那个偷听的半身人亦是如此的装束。 他将透着绿光不过巴掌大,被称为‘烟笼引翠’的观微玉盈握手中,晶石上正显示慕颜二人相倚相靠吃力的迈步前进,手一紧,指尖覆过烟笼引翠的表面。 想当初他化身白面面具人将他掳至迷境山,并加以‘忠告’,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万万没料到他能遇上锦钰,他忍不住从齿缝中溢出几个字来:“他竟然还能活着。” 袖手随意一挥,身后便凭空出现两个黑衣人来,两人脸上长满邪纹,看起来十分丑陋。 他二人恭敬作揖异口同声喊道:“主人。” 他冷冷淡淡的吩咐道:“去血隐族告知嗜腥,让他务必杀了‘泽精云崖’下的那个白发老脸的男人。” 两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人不解疑惑,问:“主人,血隐族归妖王赤域七族之下,既是妖族,他岂会任我们摆布?” 他阴谋一笑道:“你只需要告诉他,若事情办成了,便送他些上等美色,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另一人忙道:“还没有什么人是我们‘镜花虚’杀不了的,主人为何不让我们直接去杀掉他,却要让妖族来插手,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一无所能?” “我不亲自动手,自有我的缘由。” 脑中却突然闪现出花容月如花笑颜,兀自勾起唇角,半响,令身后两个黑衣人相视疑惑。 那笑颜久久不散的填满了整个脑海,抬袖捂着略微怦然的心口,心道:“我真的不想让“你”恨我。” 身后一人不解疑惑的打破了他的静思:“主人若不方便动手,吩咐我们去便是,这样仍不算是您亲自动的手。” 他立刻从这话中感到其中深意,肃然转身,忙警告道:“你们谁若敢背着我私自动手,我便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两人同时一怔,识趣的将头低下不多语,急忙作揖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还不快去。”斗篷人喝声道。 两人急急告退,走在黑曜岩石的暗道中,一人忍不住悄悄问另一人:“主人要杀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啊?干嘛要如此劳神费力,直接派个人去杀了不就好了吗?” “快走吧,主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照做便是。” 此时慕、锦二人已快接近红焰焰映染天际之源的地方,慕颜抖得跟塞糠似的,昏昏沉沉倒在她肩上,好在锦钰是个修仙之人能抵御些寒气。 令人兴奋的是,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座火焰山,难怪离得越近,越觉得有铺天盖地的热气。明亮的光火映衬下,她并未发现白光珠已从慕颜手中脱落,而他也快要没有意识了。 锦钰气喘熏熏着:“从来遇事都以灵力解决,没想到不用灵力什么事都这么困难。”看到焰山她一时兴起,高喊道:“天不绝我,老头儿你看。” 她并未等到慕颜的回答,侧首一瞧,慕颜已昏迷不醒,衣襟硬结成晶,便如那彩虹泽精桥一般以七彩之色一一呈现,很快她发现自己也被凝结得像个木偶无法动弹,恍然大悟:“泽精桥之水?” 焰山火势极大将整座大山燃透,映得二人像刚从焰山走出的火人,锦钰再也迈不开脚步,想起慕颜曾说泽精桥只在日头高照之下才得以坚若磐石,眼底一清:“莫非莫非泽精水是预热成晶之水?” 她瞥头再看一眼“睡”得极其安详的慕颜,泪眼婆娑的她想到刚不久为他许下的诺言,悔不当初恨自己太过自大。 若说有什么让自己最难受,莫过于失信于人,如鲠在喉,她仿佛已听到黎明在讣告,句点便是在此等待死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六章:绝处逢生陷虎口 浓墨经一夜沉淀而褪色,西窗纸薄渐亮,此刻仿佛有谁在睡梦中激动喊到“修仙了、习法了,快起床快起床”清菡将眼帘一拨,咻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只感到头昏脑涨,浑身无力,晃晃脑子昨晚发生过何事竟毫无记忆,她拼命的想、使劲儿的想。 望望眼前这些摆放得有章有法的物品,一切都太过熟悉:温馨的帐幔、紫檀梳妆台、牡丹屏风等等惊异的发现竟是自己的房间。 “奇怪,昨晚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晃晃脑袋,记忆空白,顶多只记得昨日祭神龙庙会那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后面索事便毫无印象了。 又突然想到那日进入手中的虎皮折子,翻手覆手的来回看“莫非和那个东西有关?它是怎么跑进去的?”回神想来除了身体虚弱无力也没有其他不适的症状,便也没太过纠结。 “小桃,你进来”她对着大门高声喊道。 守在门口的一个婢女立刻便推门而进:“小姐,天色还没亮,您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不睡了”顿了顿奇问道:“我只是想问问,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又是何时回来的?” 小桃虽觉得她问得有些奇怪,也不敢多问,便回道:“昨夜小姐是寅时自己走回来的呀,您不记得了吗?” 清菡茫然无知的摇了摇头,又问:“神龙庙会不是子时就应该结束了吗?我怎么会这么晚回来?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桃经这一问十分困惑,但也都实打实的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听说昨日闹妖怪,老爷亥时便匆匆赶回了府,后来老爷动员全府上下的人都去找您,最后是您自己走回来的呀,您一回来便回房休息了。” 见清菡脸色苍白,又补了一句:“小姐,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什么事都记不得了!是生病了吗?要不我去找大夫给您看看?” “哦,不需要,我没事。”她忙答道。立刻又进入了冥思“妖怪?” 听小桃说得这么悬乎奇神,实在难以相信,仿佛自己确实错过了许多事,断片得太过蹊跷,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半丝半毫。 “什么样的妖怪?”她忙问道。 小桃摇摇头表示不知 “昨晚不是请神龙吗,怎么会闹妖怪?” 小桃心疼的看着清菡这样失忆般的追问,以为是昨晚惊吓过度造成的,一时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惊恐的话,怕刺激到她,便总摇头作答。 清菡憋憋嘴,越什么不说她便越着急,急切的问:“别总摇头,你快说呀!” 小桃眉头一皱,小心翼翼道:“奴婢昨晚值夜,所以没去,只是听回府的下人说了些过程,零零散散也不大全面,大家都说昨夜神龙没请来,却请来了一只燃着火焰的大鸟,具体是什么样子,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那妖怪一扫而过,一个请神者就死得面目全非,怪可怕的。”说着小桃便紧拧眉头打了个冷噤。 “那你还听说了什么?” “小桃还听说当时人多杂乱,所有人都慌着逃命,唯独小姐您怎么叫都叫不应,还” “还怎么样?” “还转身就自个儿走了,后来老爷派了几十个人出去找您,没想到您又自个儿回来了。” 清菡置信置疑嘀咕道:“这怎么可能是我?”想来事情已过,便不再多问了,忙拉回正道:“算了不问了,今日我要出远门,你去把我的衣物整理一下。”顿了顿“还有若馨儿回来了,告诉她,不必再帮我找什么世外高人了,好好照顾我爹,让她不用来找我。” 小桃接口道:“馨儿姑娘可是您的贴身丫鬟,您若是不带上她,一个人在路上多有不便,要不小姐您还是等她回来吧。” 清菡迫不及待的接口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都还是个未知数,我不等她了,再说了,修仙又不是闹着玩儿的事,你以为紫阙宫门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是”小桃神色略带些吃力不讨好的无奈表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过床脚处便开始帮她收拾包袱。 清菡不经意摸到自己的脸,磕磕巴巴甚刮手,突然想到脸上还些细小的疤痕,忙问道:“小桃,你过来看看我脸上这些伤痕还严重吗?” 小桃从床角处转出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答道:“有一点点,不过不影响小姐的美貌。” 清菡似信非信,忙道:“去拿块镜子来我看看。” 小桃立刻从梳妆台上拿来一面镜子,又开始继续整理包袱。 镜中如花似玉的脸上那些交叉的细痕,从昨日的淡红已变成了黝黑,抚弄了小会儿,皱眉道:“昨晚夜黑看不清,看来今日出门还是得带块面纱才是。” 小桃甜甜从床角处转出个头来:“小姐永远是江柔城中最美的人,无人可及。” 清菡嘟嘴显不悦,唉声叹气道:“以前是,现在这样哎” “不会的小姐,就您这一身的奇香,便足以让那些贵胄子弟拜倒在您石榴裙下,若是您这容貌再一恢复,定然让人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小桃道。 戴这高帽清菡感觉甚好,忙道:“别贫嘴了,赶紧收拾去。”小桃一笑,娇羞的低头整理。 云启,终于拉开了新一日的帷幕,天际广阔无边,仿佛被淡淡胭脂遮面,用微笑掩盖了肃然,用白日替换了黑夜,看来它笑得十分灿烂,不知是不是为某一个角落的他和她而感到庆幸。 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几乎同时惊醒了慕、锦二人,睁眼的那一刻万分震撼,除了身上的泽精水消除殆尽了以外,眼下又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二人仍保持着那个相依相靠的姿势,并未在意男女之别这点,毕竟一人是不懂、一人也不多想,加上眼前陌生景象让人格外惊异,便也来不及想,相顾无言片刻后,异口同声道出了心同的疑问:“这是哪里?” 四顾张望,才知躺在一张悬空的白骨床上,四周镶满头颅,惊得二人脸色大变,同时坐起身来,床沿之下咕噜咕噜沸腾着一池血水,枯骨头颅四面镶墙,肋骨作床梯。 惊恐将慕颜的脸化成一片惨白,这样惊悚血腥的场面头一次见,目瞪口呆伴着全身打颤,深深的呼吸,仿佛心要一跃而出,脑中一片混沌不敢想这些白骨生前历经怎样的折磨与痛苦,仿佛鬼哭凄惨声,与那些狰狞的死状皆历历在目。 锦钰也十分震撼,如此残暴恶毒令人愤怒,她眼下成千上万的白骨,早在这一览之下将怒火充斥整个指尖,不知疼痛的嵌入掌肉中。 “终于醒了,我的美人儿。” 一个娘里娘气的声音仿佛能镇压那些鬼哭的凄嚎,瞬间宁静得让人有些压迫。 慕、锦二人一怔同时转向声源处,一个装束妖娆妩媚着黑白雀羽的男子,用硕长的黑指甲抚摸着自己擦满脂粉的脸颊,在没有骨梯的空延处徐步走来,每走一步便有四处飞来的碎骨,为他脚下凭空架上一步骨梯,他拖着的长羽裙尾盖过骨梯,看起来像是在空中漫步。 慕颜依旧未从惊恐中走出,那男子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像被重重踩了一脚,十分沉甸。 锦钰眼中掠过刀光,她猜到了,这个向她靠近的人便是那些残骸的罪魁祸首,片刻已无数次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替万千白骨雪恨之念头。 “美人儿,你醒啦?”他坐在高出床延的一步骨梯上,温柔的问候锦钰。 锦钰不买账的神色僵冷问:“要杀要剐?” 慕颜一旁呼吸加深,死他无所畏惧,却担忧锦钰会落得这千万白骨的下场,忙接口道:“若一定要杀人,杀我便是,你别伤害她。” 那男子寡淡的神色看着慕颜,道:“若不是你和美人儿被泽精水连体,你以为你真能活到现在?”看向锦钰神色大变,柔风似水的语气道:“没想到在我血隐族还能见到这么美的女人,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便将长指甲伸向了锦钰的脸“放心吧,我才舍不得杀你呢。” 锦钰反手拍开,道:“拿开你的脏手。”听到血引族她冷哼一声,立马猜到他的身份:“你是嗜腥?今日落入你手,要杀便杀悉听尊便。”瞟一眼慕颜“他只是个凡人,你放了他吧。” “不,我本就是将死之人,留我何用,要杀便杀我吧,放了她。”慕颜一旁接口。 “你俩都不必争了,美人儿我当然会留下”看向慕颜轻蔑一笑“至于你早已有人与我做了交易,反正都要死,自然不会错过用你人头换上等美色这样的好机遇。” 锦钰一怔惊异地问:“你说有人用他的人头与你做交易?” “是的美人”嗜腥搔首弄姿深深看着锦钰作答。 锦钰扭头看向慕颜好奇的问。“你不是不认识什么人吗,怎么会有人来杀你?” 慕颜也难以想明白,他摇摇头作为回答,转而看向嗜腥奇问:“是何人要杀我?” 嗜腥眼睛一瞥,不耐烦的答道:“你这老头儿挺胆儿肥呀,还来问我,连镜花虚的人都敢惹。” “镜花虚?那是什么地方?” 锦钰不可思议的惊道:“镜花虚?“镜花虚是界外者,转古修罗得兴于此,怎会干涉界内之事?”看了看慕颜“与他能有什么关系?还有他为何不自己动手,却要你妖族来插手此事?” “你问我我问谁?”说着嗜腥便移身落座在她床旁,锦钰忙移身后躲,挤到慕颜,他也只好顺其而移。 “你走开。”锦钰嫌弃道。 慕颜忙一手护着锦钰,虽然自己弱不堪言,连踩死蚂蚁的力量也没有,但也愿以死维护眼下唯一的朋友。正声道:“欺负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嗜腥将袖一扫,他便从骨床飞落到了血池旁,瘫身难起,哼之以鼻道;“一个凡夫俗子也配跟我这么讲话,想活久点就给我闭嘴。” 转向锦钰画风瞬变,娘们儿般妩媚的娇姿时不时摸摸她的手或碰碰她的肩,纵然锦钰如何逃避也难甩掉那只讨厌的手,好在泽精水当时将做撑杖的剑凝在手中,便顺其摸起手中的剑刺向他。 “譡”一声,他弹指剑锋,剑便脱手落入了血池之中,快速被红绸般的黏血附过沉没。 嗜腥尖声嗲气中带警告的语气道:“你最好也老实点,不是看在你这美貌之上”手指向血池中的血“下场早就如此了。” 那血腥浓厚的味道扑面,慕颜感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落一地,腹中一片翻江倒海似要喷涌而出,撑着上半身的手,努力的将整个身子往后拖挪。 锦钰高处望来并喊道:“你没事吧。” 慕颜只摇摇头,声音似被这浓腥梗喉难以发出,乏力到双手颤抖无力,恍然间脑中意识的闪现出白面面具人曾与他对话的场景,眼前一亮:“会不会是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星辰之境之花与剑》正文 第十七章:风波不平逆来生 锦钰厌恶的看着这张如饥似渴的面孔,恨之入骨又无奈无能为力,若有所思的定睛看着他:“如今我功力尚未恢复,他大概也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拖延时间了。” 说女人变脸比变天更快实为不假,她将细眉一扬脸色瞬息万变,闪光的眼中眨眼间便能飞出颗颗珍珠,纵然他看起来很恶心,也不露形色表现得极其满意、极其有,轻柔一笑如沐春风,直荡漾得嗜腥春心跌宕起伏。 她不愧有小魔女的称号,灵机一动,投机取巧,尖声细语拉长着声音喊道“小主。”眼里盈盈秋水。 “哟”嗜腥酥骨般咽了咽口水,等不及的一把拽住她的手,锦钰怒火中烧,顿了顿急忙掩饰的笑里藏刀,以温柔推他的动作不经意便将手收了回来。 “你觉得我美吗?”锦钰媚声问着。 “美美美极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嗜腥恨不得立刻就得到她,扑身便想将她抱在怀中,锦钰起身一个轻盈转步躲过,他还以为此举是在与他嬉戏,便笑得合不拢嘴。 “小娘子不要躲”他猥琐的趴在骨床上,够手要拽她的裙角,锦钰又一个闪步,逗得她哈哈大笑,在锦钰眼下,他便如那些摇尾乞怜的乞丐相差无二,而他却更为可恨。 小魔女便是小魔女,自有整人的一套法子,机灵古怪的她满脑子坏点子,为了保证慕颜能活着,她蹲身在他面前,指尖拖起他的下额,先问道:“那小主喜欢我吗?”她眼睛闪电般的眨乎眨乎,令人不得不心动。 “喜欢喜欢”,他色迷迷的看着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那要不要娶我?” 慕颜池旁一惊抬头望,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知话音一落十分震撼。 “娶娶娶”嗜腥连道。 锦钰一笑嘟哝着嘴撒娇道:“那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嗜腥情急之下又连道:“答应答应,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 “我不要一百个,只要你放过下面那个老头儿好不好嘛?” 慕颜一怔情急之下忙接口喊道:“不要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个废人而断送了你一生的幸福。” 嗜腥淫笑的脸上顿时像被人扇了记耳光,转目凶恶的看向慕颜,锦钰一怔,拼命给他使眼色,慕颜却茫然不解其中深意。 他怒气未起之前,锦钰又甜言蜜语的哄骗道;“小主不知道,他可是我爹,你要是杀了他我可怎么活啊?” 慕颜一愣“爹?” 嗜腥也一愣;“什么?他是你爹?” 锦钰冷咳两声以为穿帮,很没底气的问道:“怎么?不不像吗?” 嗜腥看了锦钰两眼,再望向慕颜,倒吸口凉气摇头道:“不太像,这么丑的老头,怎么能生出你这么美的女人?” 久居山中与世隔绝的慕颜,不经人情世故不知尔虞我诈,这一言如堕烟海仍不明所以,忙道:“锦钰你糊涂了吗,我怎么可能是你爹?” 锦钰脸色铁青,像是遇到猪一样的队友,十分恼怒,使眼色他也看不懂,意乱如麻,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开窍。 “什么?他不是你爹?”嗜腥质问。 锦钰勉强一笑,娇气解释道:“我爹他是因为太爱我了,怕我受伤害才会如此说嘛。” 慕颜又一怔,爱是什么他大概都不清楚,总感觉锦钰的话太过荒唐,急忙要做反驳:“什么?我爱?”‘你’字还为叨念出口,锦钰便以不想打扰二人嬉戏为借口,恳求嗜腥将他的嘴封住,免得对不上号穿了帮。 嗜腥照做,又立刻命了两名小妖将他拖走,锦钰便放心的开始使用鬼点子了。 “小主,我们来玩点刺激的好吗?”锦钰阴笑道。 色字迷失心智,嗜腥已被迷的五迷三道神魂飞越,如今只要是她所开口的,他想也不想的全数答应了。锦钰便是抓住这样的弱点才能更好的拖延时间,她笑问:“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嗜腥窝着嘴唇,加快着呼吸,那样如痴如醉 “你快说你快说。”他倒先等不及了。 锦钰笑道:“要辣感觉才好,小主说喜欢我,但我却还感受不到小主真正的心意,在我们人类的爱情里,有一种游戏叫鞭辣,你如果越能承受爱人给你带来的痛苦,那么证明你越爱她,我也很想知道小主对我的心意到底有多深呢。” 嗜腥虫蛹般的黄眉一扬,整个身体便倚靠在床延上,单单听她说起来就觉得津津有味,丝毫听不出这些都是她想来整人的把戏,不过这游戏毕竟有些匪夷所思,他还是有所疑惑的:“人间…有…有这种游戏?” “有有有,当然有。”锦钰快速笑接道。“小主久居这洞中,哪会知道人间的游戏有多刺激呢。” 嗜腥正冥思中,锦钰忙不悦的背过身去;“哼,该不会小主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吧。” 嗜腥一见锦钰不悦,忙温柔将手搭在锦钰肩上,宠溺的安慰道:“宝贝儿,不生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锦钰肩膀愤力一耸,成功甩开了他的手;“那你还考虑那么久。” 嗜腥一见她生气可急坏了,连道:“好好好,开始吧,开始吧。” 锦钰成功抓到了他的软肋,不禁暗自发笑。 一切皆应后,嗜腥主动按照锦钰的要求,派人找了几根又硬又刺的辣皮鞭,脱了羽衣心甘情愿的被她牢牢绑在骷髅架上,却仍是那样深情的看着她。 锦钰背过身之际,已在辣皮鞭上加了许多蚤痒粉“我不信痒不死你”。 转身挤眉弄眼道:“小主,你可是说了很爱我的,要是你忍不住了怎么办?” “快来快来,我等不及了。”嗜腥为了锦钰能高兴,倒有些迫不急待了。 锦钰做足了劲儿,狠狠一鞭抽在他的身上,“啊”一声惨叫震天动地。 “爽”他咬紧牙关高喊,随后两小妖被声音引来,却被嗜腥痛斥一顿后离去。 锦钰心道:“我要你爽”接着又一声惨叫 “要你爽”又一声每一鞭锦钰都打得咬牙切齿十分卖力。 天外阴山凉意浓,只身独步赴宫门。 想到即将成为宫门女弟子,清菡便乐此不疲行步如风,一路有发饰叮铃作陪,倒也觉得不寂寥,白纱鼻面遮,只露一双传神动人的杏目一路观望。背上的包袱看起来沉淀却十分轻盈,她蹦跳行走。 刚从阴山下小村,便茫然了,难以分辨前方三岔路口到底该选择哪一条,思虑许久,岔口处转出一个挑担的老者,她上前拦下,便询问道:“请问一下,往紫阙宫门的路该往哪里走?” 那老者指着其中一个方向清菡便明白了,正准备离去的老者又被折回的清菡再次拦住,询问道:“这样走的话大概多久才能到?” 老者放下担子伸了个懒腰,道:“慢则半月,快的话七八日能到。” 清菡瞠目结舌瞬间石化,依照自己的急性子,七八日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漫长,她的心突然变得沉甸甸,连脚下也像绑了沉石。 她忙问:“还有没有更近的路,能够快一点到的。” 老者冥思了片刻摇摇头,瞬间又眼前一亮,忙道:“还有条小路。”清菡激动的上前一步拉住老者的衣袖,笑弯了眼,道:“快告诉我。”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沉重道:“还是算了吧,那条山路不吉利,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别走那里了。” 清菡不依不饶的询问,老者又道:“那条山路好几年都不曾有人敢走了,听说里面有邪物,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清菡一心想着要走近路,高兴之余几乎没听进去老者所说之事,忙道:“多久可到?” 老者惊异的看着清菡,道:“最快不过四五日。” 清菡迫不及待道:“快告诉我。” “那边是百莽山”他指向右侧的那条被杂草覆没的崎岖小路道:“往这个方向翻过七座山再走两日便到了。” 清菡一笑谢过,老者回首看着她蹦跳的身影,可惜的摇头长叹:“哎正是花季,为何要想不开呢!” 山高树茂,浊气浩渺。山道多年无人踩踏,丛草已隐过半身,清菡心中微微胆怯,毕竟蛇虫鼠蚁隐匿丛草乃是常识。 她顺手捡起一枝干木,为自己开辟道路的同时,也顺其能赶走些小虫小蚁,也不至于一不留神便踩到些什么。 山道入顶后,万木争荣绿树成荫,山路成年不受烈日沐浴,寸草不生。直到前路数米,木林疏散,受光沐浴出一片樱红,她走近一瞧。 竟是一片耀眼夺目的杜鹃花,走在其中便仿佛身在花丛,极其亢奋,真可谓‘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令人实在赏心悦目,不由得又想到:“一园红艳醉坡陀,自地连梢簇茜罗”。 若身边带个画师,真恨不得将这里一草一物都揽入画中,她在花丛中幸福的转着圈圈,随后摘一朵扔嘴里,酸酸的滋味令她情不自禁想起,小时候远远观望着被爹娘时刻关怀宠爱的同胞姐姐。 心情刹那被往事所吞没“为何在爹娘身边的人不是我?”伴着指节咔咔作响的声音,仇恨凝聚于掌拳之间,那一刻这双手亲自将她推下了枣花岭,那一刻她掠夺了她的一切达到了目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什么声音?”她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酥韧带水,像是什么人在啃食。 她张望四顾,丝毫未发现盘踞于树顶的那只巨石般硕大的蜘蛛,一边咀嚼着血淋淋的人身只顷刻从腿脚食至脖颈,一边正虎视眈眈盯着她,那体型几乎能塞满一间屋子,悬在指粗的蛛网之上。 一点温热在手背上打响,回顾无人,抬手间变貌失色,意识的缓缓抬头,眼前之景令人触目惊心目瞪口呆。 蛛尾喷下毒液,只在一瞬间数米之内花色枯竭蔓延。那一口嚼碎的脑袋洒下一大滩脑花。 她几乎吓呆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哆嗦着脚步悄然退后,以为这样就不会惊扰到它,又退了两小步后,才大步迈腿奔命逃离。 身为它的食物,哪怕整片山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切也都在掌控之中,清菡不过是自作聪明的以为它还没有看见自己罢了,当她再想起老者的话时,后悔莫及已晚矣。 蜘蛛睁着似镶的两颗夜明珠如拳头大小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它跑了一截路程,才跃下枝头行动追击。 一个迅猛跳落,八个毛腿子合作得天衣无缝,犹如野马脱缰穿梭而来,清菡边跑边回头望,前一眼还远得几乎不在视线,后一眼已直接在身前挡住了出路,一飞毛腿便将她扇倒在地。 清菡吓破胆的移臀后退,恐惧着仰望那两颗‘夜明珠’,她已红得跟兔子般的眼里盛满泪花,脸色白中泛青,不敢轻举妄动的憋压着,连哭出声的勇气也没有,渺小的像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蚂蚁,此时真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蜘蛛冥思了片刻,大概在想是现在吃还是待会儿吃,顿了半响才支出头来。 清菡大吃一惊,感觉自己就快被吞,瞪大的眼珠里映出条条丝网直往自己盖来,来不及闪躲,以为两手可以抵挡,眼前却早已一团茫茫雪白。 幸运的是它方才已饱腹,否则这会儿被下肚的就是她了,清菡被蛛网黏得动弹不得,显而易见她成为了它的备食,随时可能被咀嚼入肚。 她被做成了茧携回了原地,被挂在枝顶上那似八卦的蛛网之上,任凭她在网内拼命挣扎,也只能轻微晃动蛛茧,蜘蛛便在一旁安然的歇息。 恐惧激起她心中的执念:“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正是这个执念差点唤醒了黑暗心底的怨灵,怨灵异动,自然也惊了守在一旁的花容月。 容月霎然拉开眼帘,便开始施法稳住了蠢蠢欲动的怨灵,才知清菡遇险,自闪身侵占了她意识,一句“不能死”只让她眼前一亮 蛛网附手,容月只轻轻一拉扯便与之分离,再将灵力充盈指尖,一展双臂,蛛茧被炸得七零八落,相连的八卦蛛网也因此废掉。 容月依旧优雅捧腹的姿态,与蜘蛛面面相觑,那怒目直勾勾盯着容月,似野狼般窥行上前。 容月稀释一部分残败的杜鹃花瓣,瓣花排成长龙为她所用,既为花神自然万花为器。 岂料,片片瓣花利器只能伤及其肤,于它而言只算挠痒,自失了仙身以来,容月每施展一次灵力,同时也会消散部分,很久才能恢复。 上次禁锢怨灵耗费灵气太多,她方才施了一成功力,已觉得气虚无力,只两眼枯燥无神一瞬间,清菡便又哆嗦回了本身。 清菡纵然疑惑自己是如何从蛛茧中逃脱?又何来的一地瓣花?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看着也令人惊悚害怕,她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不听指挥的腿脚已带着她不明方向的乱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