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顾盼生辉》 1.001章被骗了? 作为一个伪儿童,盼盼对着这辈子的舅父跟舅母,此时升起了浓浓的怀疑。 跟她娘说带她去玩,结果走了一圈给她买了一包糕点就把她带进了一座大宅子里,这是去玩?真孩子或许信,谁让她是外表虽是,内里却不是。 “舅舅,我不想跟舅舅跟舅母去玩了,我要回去找阿娘!”果断地回身就要跑,架不住小短腿根本跑不过人,直接被她舅丁乾给拉住。 “盼盼乖,一会儿舅舅再给你买糕点!”丁乾拍拍丁盼的脑袋如是说,丁盼怒目以对,“我不吃糕点,我要回家!” 挣扎着要跑,三寸丁的身板要跟一个成年的大男人叫板,痴人说梦! “盼盼乖,不想吃糕点,一会儿你想吃什么都行,乖乖的别动。”舅母跟着哄起了丁盼,要说一开始只是怀疑,听到这里已经果断明白了,她舅夫妻一准是拿她干嘛来了。 完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小身板有什么值得她舅卖的,要是银子,丁家不差银子啊!不是冲着银子,丁盼更想不明白了。但是,出于对危险的直觉,丁盼只想赶紧回家去。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回家,回家!”撒泼的孩子最讨厌了,此时此刻丁盼只能努力扮演一个讨人厌的小孩。 “你这孩子真是的,平日不是挺乖的嘛,这会儿闹什么,不许闹,再闹打你了!”舅母扬起巴掌吓唬丁盼。 丁盼看了看,果断开始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那简直就是魔音入耳啊,丁乾赶紧的捂住耳朵,“这,这孩子这么闹不是个事啊,你想想办法让她静一静!” “啊!”丁盼扯着嗓子又哭又喊,虽然眼里没泪,依然假装揉着眼睛假哭,就是要哭得她舅俩个顶不住,垂死挣扎。 “丞相有令,两位先出去,孩子留在这里。”一身铠甲的将士挎着刀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声音似是山震一般,把丁盼的哭喊完全盖住。 丁盼一呆,松开手抬眼一看,是个怒目将军,她也不怕。倒是那位将军扫了丁盼的脸,“假哭?” 一个不小心忘记了自己在表演,想要补救也来不及,她冲着那将军道:“我不要呆着这里,我要回家。” 说完就要往外冲,丁乾大舅来不及捉人,叫丁盼闪开了,还是那位将军把人给拉住,叫丁盼使尽了吃奶的力都没能往前跑一步。 “不行,丞相有令,丁舅爷跟丁夫人可以随时离开,你得在这里呆着,一会儿丞相召见。”怒目将军向来把人吓得不轻,对于三寸身的丁盼竟然不怕他,难得说了几句话。 “我又不认识你们丞相,我不见他!”丁盼伸手想让怒目将军松手,架不住手太短了,根本上碰不到怒目将军的手,挣扎无用。 怒目将军面对丁盼锲而不舍的样子,勾起了一抹笑容,“丞相想见谁,由不你想不想!两位请吧!” 感觉跟丁盼说的话够多了,怒目将军伸手把丁盼拉正,请了丁大舅夫妇出去,至于丁盼,老实呆着吧。 “喂,我不要留在这里,将军,将军!”丁盼追着上去,打定主意要跑出去啊,然而怒目将军最后连门都给关上了,丁盼看着那门高还有自己的身高,呵呵……欺负小朋友是吧。 才三岁的丁盼,自知挣扎无望,她亲舅跟舅母不知为何将她卖给了丞相,但是,总有一种不好预感的,考虑再三,逃跑才是王道。 可是,要怎么逃啊!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宅子守卫森严,刚刚那个将军也说了,要见她的人是丞相,虽然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朝代,丞相一职,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她这三寸丁的身板,想要逃出层层守卫森严的丞相府,她在做梦吧。 坐以待毙不是丁盼的风格,大门打不开,还有窗不是。窗子太高,可以拿凳子爬上去。 对于没有椅子的情况,三年来丁盼已经习惯淡定了。但是,还没等她搬好椅子凳子,一个声音传来,“你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哪里来的声音?丁盼听见声音立刻抬头看去,然后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胖子站在她想爬上去的窗子,锦衣绸缎的小公子打扮,一准是丞相府的公子了。 完全没有逗小孩的意思的丁盼继续要搬她的凳子,小胖子没有得到回答,立刻从窗子上跳了下来,“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丁盼道:“我很忙,你要找人玩走远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凳子挪到了窗子下面,丁盼爬了起来就准备跳上窗,后面被人捉住了,丁盼怒以回头,“别捉我!” “有门不走,干嘛要爬窗,难道你是到我家偷东西的小贼?”小胖子似乎有了惊人的发现,直指丁盼,“对,你一定是小贼。” “你才是小贼,你们家的东西,我还看不上。”一堆的古董,有哪一样是可以换钱的吗?怕是还没拿出去就已经叫人捉住了,跑到丞相府家偷东西,她还没那蠢。 “你好大的口气!”小胖子第一次碰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毫不犹豫地拉住丁盼,“你给我下来,除非你证明你不是小贼,否则不许你走。快下来!” 使了老大劲的拽着丁盼,要不是丁盼长得不错,真要被这胖子给拉摔了!急着要跑路还被人拦住了,是个人都要不开心了,丁盼回手就打了小胖子一巴,“别捉我,快放开!” 挨了一巴的小胖子瞪大了眼睛,“你一个小贼敢打我?” “我说了我不是小贼,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家的吗?”丁盼怒视小胖子,跟人吵了起来,小胖子一愣,上下打量了丁盼一圈,好像没什么东西是他们家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父亲的房间?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小胖子对家里的情况知道的还挺清楚,直问丁盼。 丁盼道:“又不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我要出去你家的人还不让我出去。” 小胖子一听,上下打量了丁盼,语出惊人地道:“难道你就是我娘口中哪个狐媚子给我爹生的私生子。” “别胡说,更不许侮辱我娘。”丁盼并不喜欢小胖子说话的语气,狐媚子什么的更不是什么好话,那是对丁氏的侮辱,丁盼容不得。 “被我说中了,你生气了。你这么小就长得那么好,你娘一定比你更好看,不正好就是我娘说的狐媚子。”小胖子一见丁盼满脸不高兴的,倒是觉得自己说对了,嘴上更是说个不停,丁盼怒道:“不许侮辱我娘?” 小胖子扮着鬼脸冲着丁盼道:“我就说,我就说,你娘就是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这情况,完全是不讲理的了,丁盼挽起袖子,一拳打向胖子的眼睛,“不许侮辱我娘!” 挨了一拳的小胖子是又痛又懵了,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让你乱说话,我就打你了。”丁盼打了人还理直气壮,冲着小胖子挥着小拳头,“你再敢胡说,我还打你!” 小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打我,我打死你!” 抡着拳头就要往丁盼的身上招呼去,丁盼早有防备,先发制人的又给了小胖子一拳,小胖子被打得嗷嗷叫,最后直接往丁盼扑过来,丁盼被压住了,小胖子甩着小胖手要打丁盼,丁盼毫不客气地张嘴往小胖子的身上咬,小胖子疼得哇哇大叫,丁盼再双脚把小胖子给撑开,毫不迟疑地爬上小胖子再揍! “啊,娘,娘!”挨了几拳,还被咬得出了血的小胖子哭爹喊娘的,立刻就惊动了外面的人,一身墨服的男人听着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茂儿的声音?” “似乎确实是小公子的声音!”那么宏亮的声音,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赶紧的开门呐! 一看屋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骑在一个胖子身上打人,实在是惊呆了一众人,还是丁大舅反应过来,赶紧的上去把丁盼拉住,“你,你这孩子,你这怎么打人呐!” 丁盼毫无悔意地道:“他欠打!” ……这理由实在让人无法应对,丁大舅都要头痛死了,怎么一直乖乖的外甥女今天频出情况,这是要吓死他的节奏吗? 不,不,不,丁盼无意要吓死他。虽然比起小胖子来丁盼的情况好得多,脸上还是同样挂了彩。身材的差距让小胖子占了先天优势。 “父亲,她打我,她打我!”小胖子一看到墨服男人,赶紧的告状!丁盼正挽着袖子,听到小胖子告状的话,毫不客气地道:“你这么大,我那么小,被我打得起不来你还好意思跟人告状,羞不羞!” 哪家的熊孩子,打了人还不够,连状都不让人告了是吧。小胖子还是要脸的,被丁盼那么一说,突然不好意思哭了,直接躲到了墨服男人的身上,唤了一声父亲。 墨服男人都要笑死了,拍拍身后的儿子道:“没关系,这次打不赢,下次打赢了就成。” 喂,当家长的这么教孩子打架不好吧。丁盼拿眼看了疑似是丞相的男人,不看还好,一看,丁盼嘴角阵阵抽抽,为什么呢?对于一双你天天照镜都能看到的眼睛,你能陌生。丁盼惊悚地发现墨服男子的那双眼睛跟她脸上长的这双好像! “丞相,盼盼一直很乖的,今天,今天是例外。”丁大舅很努力地想帮丁盼说好话,丁盼看了他舅一眼,不客气地捅刀道:“要是下次有人敢骂我娘,我照打不误。” 丁大舅好想抽丁盼一顿呢,能不这样当面捅刀吗?没看到他在帮她收尾吗? “哦,这么说来,你觉得你打人没错?”墨服男人扬眉问了丁盼,丁盼肯定地点头,“没错!你想问我为什么打他吗?” 侧过头带着几分孩子顽皮地问,逗得墨服男子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配合着丁盼道:“你要是愿意可以告诉我。” 丁盼当然愿意了,指着躲在墨服男人身后的小胖子道:“他侮辱我娘,说我长得好看,我娘就是狐媚子,还是想要勾引他爹的狐媚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就是墨服男人脸上的笑意也隐了去,丁盼难掩诧异,怎么,难道真让这小胖子说对了? 不可能,丁氏才不可能是狐媚子,那样一个眼里掺不得沙子的人,会当小三或是情人才怪。她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一想到这里,丁盼挺直了腰,“我娘高风亮节,绝不是谄媚女子,侮辱我娘,以后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当着人家长的面跟人撂话,孩子,你胆子太肥了吧。丁大舅就赶紧拉了拉丁盼的衣裳,他以为自己做得隐晦,不知一举一动都落在旁人的眼里。 “你倒是知你娘甚深!”墨服男子与丁盼那么一说,丁盼骄傲地昂起头来,“那当然,以后我也要跟我娘一样,当一个坚韧不屈的人。他是我打的,你要是想罚我只管罚吧。” 当人家长的面打了人,要是这位不讲理要罚她,那就罚好了! 墨服男子看着她失神了片刻,一笑道:“你不是说你没有错吗?那怎么要我罚你?” “我觉得自己没错,但是不一定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没错。像我舅舅,他就觉得我打了你家的公子是不对的。”丁盼十分实在地说,丁大舅再被外甥女捅了一刀,然而面对墨服男人的目光,根本不敢对丁盼有所动作,只能冲着墨服男子讨好的一笑。 “还真有几分你娘的风骨。”墨服男子夸赞了一句,丁盼道:“跟我娘比,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差远了,差远了。” 难得的谦虚一回,墨服男子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丁盼不知该如何形容,总觉得不同寻常。 “送茂公子回去上药。”墨服男子同一旁的人吩咐,小胖子自从被丁盼呛了一句后不敢哭也不敢告状,听到墨服男子的话,乖乖地见礼,“父亲,茂儿告退。” 墨服男子应了一声,接着看了一眼丁大舅,丁大舅同样乖觉地道:“下官告退,告退!” 丁盼好想伸手叫丁大舅一声带上她一块走吧,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总要弄明白她舅究竟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02章她爹还活着? 人都走完了,就剩下丁盼跟对面的墨服男子,丁盼心下不定,昂头看向对面的墨服男子,丞相哎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到底干嘛把她一个三寸丁的孩子弄到这里来? “来,过来我这儿。”某男冲着丁盼招手,笑盈盈的,丁盼看了看,果断地道:“我不想过去,我想回家,回我娘那儿。” 墨服男子冲着丁盼道:“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突然要找娘了?” 额,以为她是真小孩,竟然用激将?不是,跟一个三岁的孩子用激将法,你一个大男儿羞不羞啊? 丁盼心里腹诽,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道:“我出来很久了,我娘会担心的,所以我想回去找我娘。” 随即昂着可爱的头巴巴地看着墨服男人,墨服男人不为所动,“有你舅舅带着,你娘不会担心的。” 那是她娘怎么也想不到,她亲舅竟然有心要卖了她!对啊,要是还看不出来丁大舅想要卖她,丁盼枉活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丁盼也不做那无谓的挣扎了,冲着墨服男人道:“你让我舅舅带我来你家,究竟有何企图?先说了,我家虽然有些小钱,但不算多,你是丞相,应该也不差我家那点钱。” 墨服男子听到这里,突然爆出了一阵大笑,丁盼那么自说自话的,说完了也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傻问题,垂头丧气地看向墨服男人,与墨服男子的开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放心,我不要你家的钱,过来,陪我一块坐坐。”墨服男子再次冲着丁盼招手,虽然不知道这位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也不像要对她怎么不利,丁盼左思右想完,还是果断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墨服男子的旁边。 “年纪虽小,胆子不小,脾气也不好。打起架来,还不要命。”某男见丁盼落落大方地坐下,感慨着说。 见到丁盼嘴角的血迹,显然是刚刚被他儿子给打的,伸手要给丁盼擦擦,丁盼毫不犹豫地闪了,墨服男子道:“你受伤了,我给你擦擦。” 丁盼不甚在意地道:“没事,一点小伤。” 虽为女儿身,偏偏却比男人更要坦荡,纵然身小,总让人看得愉悦。 “你跟你娘住在一起?”墨服男子像是要跟丁盼聊家常的样子,丁盼眼角抽抽,不过还是老实地道:“对,跟我娘住在一起。” “你娘有跟你提过你爹吗?”墨服男子接着又问。 丁盼很诚实地摇头,“没有,大概因为我爹死了,我娘怕提了伤心,所以从来没有提过。” 某个私以为猜测的想法,成功让墨服男子僵了,半响才道:“你怎么就觉得你爹死了?” “我爹要是没死,我都长那么大了能没见过?我娘还从来不提。”丁盼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她也注意到墨服男子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这是,她说错了什么,招着他了? 她说她爹的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还变脸了。 “丞相大人,你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让我回家吧。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丁盼哪怕知道这样的请求无望,还是再次地提出。 “与其你回去,不如让你娘回来,我们一家团聚更好。”墨服男子接话说,丁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然而那一句一家团聚,丁盼僵硬地转头看向墨服男子,“一家团聚,什么意思?” 墨服男子伸出手摸摸丁盼的发项,“盼盼,你娘从来不提我,你也没见过我,并不等于为父死了,知道吗?” 完全惊呆的丁盼木木地看向对面自称他爹的人,有心想说弄错了吧,弄错了吧,她竟然有爹?不是,应该说是,她爹竟然还活着,不科学,不科学! 丁盼扭了扭屁股,“丞相大人,你弄错了吧。” “如此大事,为父岂会弄错。真是没想到,老来得女,竟然如此聪慧,而且胆识过人。比起冲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墨服男子显然很喜欢丁盼的聪明,对于已经见过墨服男子的儿子的丁盼,突然想到了刚刚那小胖子说的话,要是就他们的年龄来看,她的身份,得有多尴尬。 “盼盼,听说你对外一直都自称丁盼,往后要记得,你叫曹盼,为父姓曹,单名一个操!”某位父亲自曝家门,丁盼已经完全地呆住了,姓曹,单名一个操,合起来就是曹操。 一个不算文盲的人能不知道曹操吗?冶世之能臣,乱世之袅雄。曹操是她爹,她是曹操的女儿,那,那这里三国? 不,不,不,现在还应该是东汉末年,三国未成。然后,丁盼又想起了一件事,她记得,好像有那么一件事,曹操的原配是与曹操和离了,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位跟曹操和离的夫人,好像姓丁?丁?丁? “我阿娘,你跟我阿娘!”接二连三的冲击太大,丁盼觉得心脏都要受不了,开口免不得就结巴了,冲着曹操问了问。 墨服男子,一代袅雄曹操笑眯眯地道:“你阿娘以前生我的气,一怒之下回了丁家不肯回来,有了你在,想必她会愿意回来的。” 哇靠靠,她娘真是曹操那和离的丁氏……丁盼心中万马奔腾,当然,她更不能忽略曹操话里流露的意思。 丁氏回了丁家之后,曹操一定去丁家请过丁氏回来,丁氏却不肯。但是,有她在,丁氏一定会再回丞相府。 “盼盼,你这个名字取得是真好。”曹操笑眯眯地继续说着。 盼,然望。她的名字,完全表露了丁氏的心态,丁氏只有她那么一个女儿,还是盼了几十年才生下来的女儿,为了她,丁氏可以舍弃一切。 曹操用尽办法都没能让丁氏再回丞相府,如今却可以轻易地达成了。 “你卑鄙!”丁盼从曹操的话里捕捉到了曹操想做的事,气得骂了一句,曹操看着小小个的丁盼,“知道我想做什么?真是人小鬼大。” 丁盼又不是真小孩,曹操都说到这里了,她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拿我逼我阿娘,就是卑鄙,卑鄙。”丁盼气凶凶地说,曹操伸手揉了丁盼的发项,丁盼气得躲开不叫他碰到。 曹操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这样,为父就再教你一个道理。这天下的事,只要目的达到就好,卑鄙不卑鄙又如何。” 根本不在意丁盼骂他卑鄙,丁盼气得直跺脚。 “乖乖的呆在府里。来人,请丁大人进来!”曹操扬声对着外面说,门立刻被打开了,刚刚被赶出去的丁大舅被人请了进来。 “丞相!”丁大舅进来对着曹操一拜,丁盼跑过去抱住丁大舅道:“舅舅,你快带我回家,你快带我回家。” 丁大舅冲着丁盼道:“盼盼,这是你父亲,他是喜欢你才会把让舅舅把你带回来的。” “阿舅,你不能这样对阿娘。”丁盼冲着丁大舅说了一句,丁大舅道:“说什么傻话,你娘跟你爹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娘当初意气用事,现在有了你在,什么都好说了。” 说着使劲地想让丁盼松手,丁盼死死地捉着,“不要,阿舅,你带我回家,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丁大舅对于今天完不一样的外甥女是十分的无奈。 曹操已经上前去,三两下用着巧劲把丁盼抱住,“盼盼别哭,你想你娘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了,乖!” 乖个屁。丁盼冲着曹操的脸就要招呼去,曹操是见过丁盼打架的样子,岂会不防,牢牢地将丁盼的双手双脚给困住,“乖乖的不许闹!” 丁盼完全动弹不得,想到丁大舅串通曹操用她来逼丁氏,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了,“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来人呐,把小姐送到夫人那里去,让她好生安顿!”曹操抱着丁盼又冲着人吩咐,“捉好了,不许伤着她!” 话是冲着侍女说的,侍女连声应下,丁盼被转手,侍女显然也是学过武的,抱着丁盼既不伤到丁盼,又将她牢牢的束缚着,让她动弹不得。 “你回去知道该怎么做?”曹操见丁盼后来不哭了,由着人抱了下去,回头问了丁大舅,丁大舅立刻道:“知道,丞相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一定会。” 丁盼看着曹操还有丁大舅,被侍女抱着回了内院还看到了丁舅母,丁盼这会儿要不是因为太小,真想扑过去咬人。 “阿盼,你要乖乖的,不许胡闹!”丁舅母笑盈盈地说,丁盼道:“你们这样对我阿娘,将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么小的孩子放的话原本不怎么引起人的注意,然而丁舅母不知怎么的竟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寒意。 “小儿之言,丁夫人只是为了丞相跟夫人好!”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温声细语地接过话。随后冲着丁盼伸手,“我抱抱你可好!” 丁盼泪眼蒙蒙地道:“夫人,你让我回去找我娘好不好。” 装着那可怜的样子,叫人看得不得不心疼。 “夫人!”丁舅母唤了一声,把那妇人对丁盼升起的怜惜亦打消了。 “阿盼,你娘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乖乖的听卞夫人的话,哈!”丁舅母哄着丁盼,丁盼果断地转头,不想再看她一眼。 丁大舅,丁舅母,他们就是想卖她们母女的人。 “夫人,丞相说让夫人照看好小娘子!”抱着丁盼的侍女没忘此来的目的,提醒了卞夫人一声。 卞夫人见丁盼被人捉着,说道:“先把小娘子放开,你这样捉着她,她会很不舒服的。” “可是,小娘子不愿意,怕是会动手。”侍女是亲眼看到丁盼要跟曹操动手的人,是以才会束着丁盼。 “你叫盼盼是吗?名字真好听。你看就算我们放开了你,丞相府守卫森严,你也是跑不出去的,你乖乖的不要动手,我让人把你放下来好不好?”卞夫人这般与丁盼说着,丁盼到现已经明白了自己是跑不出去的,只要曹操不让她走,就她这三寸丁的身材,凭什么跑出层层守卫的丞相府。 想到这里,丁盼点了点头,丁舅母是大喜过望,卞夫人立刻伸手将丁盼抱住,丁盼扭了扭身子道:“我不用抱,放我下来。” 卞夫人一顿,还是听从丁盼的希望将她放到了地上,丁舅母笑呵呵地道:“这才像平日的样子。跟人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呢!” “脸上怎么有伤?”刚刚没有细看,卞夫人是没注意到,这会儿离得近,立刻看到丁盼嘴角上的伤,丁盼没说话,还是那侍女道:“刚刚茂公子似乎说了什么冒犯夫人的话,小娘子一气之下把茂公子给打了。比起茂公子身上的伤,小娘子这不算什么。” 侧面地点出了丁盼打人的强悍,卞夫人面露惊讶,毕竟曹操的儿子什么情况她很清楚,曹茂比丁盼还大了一两岁,就是那体形也完全不对等,丁盼竟然还能把人打了,自己只挂了一点小彩。 “夫人,你看时候不早了,我也就告辞了。”丁舅母见丁盼已经老实安份了,收拾着就准备离开了,卞夫人微微一笑道:“丁夫人慢走。” 丁舅母满脸笑容,丁盼是恨不得上去把她的笑脸给撕下来。等他们一回去,丁氏知道她在曹丞相府,以丁氏的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曹操的意图。 当初丁氏既然连曹操亲自去接都不愿意回丞相府,可见对于曹操的失望。如今,她所有的坚持都要因为她而放弃,丁盼想起来都难受。 至于此,丁盼是不疑曹操所言,她是曹操的女儿不会有假,要不然,曹操也不会认下。曹操的夫人儿子女儿都不少,若不是对于丁夫人的情深意重,也不至于在丁氏回家之后,到现在还想用她逼得丁氏就范,让她再回丞相府。 但是,无论曹操对丁氏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逼迫于人,丁盼越想越是生气,自然最恨的就是配合曹操施行这些计策的丁大舅夫妻。 他们是丁氏的亲兄长,丁氏防着谁也不会防他们。偏偏是丁氏最最信任的人,却将丁氏置于那样难堪的局面。 丁盼为丁氏心疼,越是想,眼泪突然就落下了。卞夫人轻声地道:“莫哭莫哭,过两日你娘就会回来了,莫哭,莫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03章垂死挣扎 而丁大舅夫妻离开了丞相府,高高兴兴地就往一处宅子里去,正是丁氏与曹操分开后,丁氏嫁妆里的一处宅子。 见到兄嫂却不见女儿,丁氏询问道:“盼盼呢?” “盼盼在丞相府!”事情已经做下了,他们也不是不敢认的。丁舅母对着小姑子没什么不好说的。“丞相回来听说了你的事,立刻就传信让你阿兄将盼盼带进丞相府,以享天伦之乐。” “我跟盼盼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他。”丁氏一听整个人都要跳了起来,冲着丁大舅跟丁舅母质问。 丁舅母理所当然地道:“你生下的是曹丞相的女儿,告诉他怎么了。可惜不是男孩,否则那可是曹丞相的嫡子。丞相所有的一切都要归你。” 丁氏额头的青藤直跳,“盼盼是女孩,你们想要的东西盼盼都不可能帮你们得到。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让他知道盼盼的事?” “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也觉得盼盼是女孩,丞相怕是不会在意的。没想到丞相刚刚回来就立刻传信让你阿舅带了盼盼进府。刚刚丞相还跟你阿兄说了,只要你回丞相府,你还是丞相夫人。”丁舅母满脸笑意地冲着丁氏说,有一个丞相夫人妹妹,必须是比有一个下堂妇的妹妹要好。 “不可能!”丁氏毫不犹豫地表态,“如果我要回丞相府,我就不可能等到现在。” 丁舅母早料到了,“如果你不回丞相府,盼盼是曹家的血脉,留在丞相府是理所当然,你不回去,往后就别想见盼盼!” 意思,曹操也是这样的意思,丁大舅不好说出口,丁舅母就不在乎了! “你们,你们……”丁氏万万没想到曹操竟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利用丁盼来威胁她。 气上心口,丁氏胸口阵阵起伏。“我说,丞相对你念念不忘,你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能生,丞相有说过你半句吗?你为了大公子的死生气怨恨丞相,丞相虽然怒极之下将你赶回娘家,后来不是也三番五次的来请你回去了吗?你有什么气咽不下的?丞相说了,要么你回丞相府,盼盼自然归你照看,要不然,你不回去,盼盼就只好交给卞夫人教养了。” “当!”丁氏抄起案边的茶罩摔在了地上,“你们也跟曹操一起串通来逼我,逼我是吗?” “你们明知道,我这么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盼盼,那是我的命,你们拿着我的命来威胁我,串通着外人来威胁我。”丁氏感觉到浓浓的悲意,心口阵阵发痛。 丁大舅道:“阿妹,丞相待你向来不错,否则我也不会帮着他。我也只是想让你后半辈子好过些。再者,也是为了盼盼好。盼盼跟着你,她姓什么,姓丁?跟你姓丁,她成什么了?回了丞相府,她就是曹丞相的嫡女,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去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稀罕的东西,道是所有人都在乎吗?我的盼盼,我的盼盼才那么小,就被你们算计,是我有眼无珠,滚出去,滚出去!”丁氏怒气地下逐客令。 丁舅母道:“要我们出去也行,你倒是给句准话,丞相府你是回还是不回去?” “不回,不回,你们死了这份心吧。”丁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丁舅母道:“你要是舍得下盼盼,随便你。” 说完拉着丁大舅往外走,丁大舅有些迟疑,她却不让他留下。 “夫人!”丁氏的侍女见丁氏捂着胸口难受的模样,着急得不行。 “没事,没事。你让人去丞相府打探打探消息,快去。”丁氏哪里顾得上自己,她现在只要丁盼的消息,只要丁盼的。 “大嫂,我奉大哥之命来迎大嫂回府!”刚打发了丁大舅夫妇,外面又传来的人声说话,说出来的话,气得丁氏更甚。 “回去告诉曹阿瞒,让他把盼盼还给我,还给我!”丁氏说着话,人却支撑不住地软下,一下子昏了过去,吓得侍女大惊,“夫人,夫人!” 那头丞相府里,曹操在等着消息,丁氏厥过去的消息很快地传来,“叫大夫了吗?” “大夫已经赶过去了,说是夫人气极攻心,所以才会厥过去的。” 曹操一听松了一口气,“气极攻心的好。” 竟是为此而高兴。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小娘子怎么样?” 现在都知道曹操问的小娘子是谁,伺候他的人道:“卞夫人已经将小娘子安顿好了,只是小娘子气性大得很,今天一天了,什么东西都不肯吃。”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去看看。”曹操抬脚就往内院去,往卞夫人给丁盼安排的院里去,才到门口就听到卞夫人的声音道:“孩子,不吃东西不成,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瘦肉粥,快尝尝。” 并没有回应,曹操走了进去,齐刷刷的行礼,“丞相!” 曹操看到丁盼坐在蒲团里,面前的案上摆了一桌子的美食,卞夫人手里还端着粥,就想让她吃上一口,丁盼却坐得稳稳的,动都不动。 “怎么?觉得绝食好玩?不饿?”曹操走到了丁盼的面前,丁盼睁眼看向曹操道:“许你用我来逼我娘,不许我不吃东西吗?” 曹操笑了笑,拿了一块肉丢嘴里,“许,只是你不想想,你饿着自己对我能有什么损害吗?” “没有啊!我就想看看,我要是饿死了,你怎么逼我娘。”丁盼这说话的口气跟个大人一样,卞夫人听着难掩惊色。 曹操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呢!原来,你也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听着这一句,丁盼扬了扬眉,曹操道:“你要是自己能从这丞相府里逃了出去,不是比用绝食这样的蠢办法更好?除非,你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所以只能选择用这样的蠢办法。” “阿瞒!”卞夫人对曹操所话表示诧异,唤了一声,对于丁盼嘛,偷偷地看了一眼,没想到丁盼竟然听进去了曹操的话,“对,说得很对,我应该要想办法逃出去才对,怎么能绝食这样的蠢办法呢。” 这样的办法还不知道有用没用,第一坏处是先把她的身体给搞坏了。 想到这里,丁盼果断地端过卞夫人手中的粥,三两下的自己就把粥给喝完了,对于案上的鱼肉,“我饿了一天,不能吃大鱼大肉,还要粥!” 听到这里,卞夫人更难掩惊讶了,这么大的孩子懂得还真是多。 “嗯,不错,还真是不错!” 曹操感慨着说,丁盼道:“把今天跟我打架的胖子叫过来。” 那么颐指气使的语气,引得曹操挑了挑眉,“为何?” “玩啊!你还怕我又打他不成。不会的,他只要不乱说话,我保证不打他。”丁盼昂着着头跟曹操保证,曹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一个三岁的孩子,懂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成年的郎君。曹操十分好奇丁氏是怎么教出的丁盼。 “茂儿是你的阿兄。”曹操算是给丁盼跟那位胖子做了个介绍,丁盼耸耸肩道:“不是阿兄不是更好玩吗?” 曹操挑了挑眉,“不相信我说的话?” 问的是丁盼的身世问题,丁盼道:“不会啊,你又不缺女儿!” 真是个人精!曹操秒懂丁盼话中的意思,懂是一回事,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你乖乖地呆在家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让茂公子过来一趟。” 小孩子要找玩伴很正常,曹操不疑有他,立刻吩咐人去把丁盼要的胖子弄过来,丁盼笑了笑,倒是那位胖子曹茂一见着丁盼就发悚。 “父亲,夫人!”曹茂赶紧的跟曹操和卞氏见礼,曹操皱了皱眉头,丁盼倒是冲着曹茂露齿一笑,森森的恶意吓得曹茂一个激灵。 一点也不想跟这个漂亮的娃娃呆在一起,他可不可以回他娘那儿去? “这是你妹妹阿盼,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曹操指着丁盼介绍,算是给了曹茂一记警钟,想要回去找娘是不行,不仅不行,还得要好好地照顾丁盼。 曹茂带着哭腔地道:“是,父亲!” 虽然一点都不想,曹操这个父亲的余威甚严,是以,曹茂只能答应下。丁盼呢,冲着曹茂招手,一副老大模样地道:“过来。你不乱说话,我不会打你的。” “真的,不打我吗?”曹茂明显气弱地问,丁盼一脸不耐烦的道:“我又不喜欢打人。” 不喜欢打人,一见面就把他给打了,还咬了他一口,被咬的地方还出血了!曹茂都感觉全身在痛。 “不打,但是如果你再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丁盼握着小拳头当着曹操的面那么威胁人,卞夫人嘴角抽抽,曹操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丁盼道:“我跟他玩,你们都出去吧。” 这么一副你们没什么用的语气,卞夫人看了曹操一眼,偏偏曹操嘴角尽是笑意,一点也不在意丁盼的语气跟态度。 “行,你们好好玩。”曹操就是来看看丁盼而已,丁盼肯吃东西,还找起玩伴来了,曹操也就放心地走了,带上卞夫人。 “阿瞒,他们真的不会再打架了吗?”出了屋子,卞夫人不确定地问了曹操一声,曹操点头道:“不会,盼盼那孩子人小鬼大的,就是吓唬人。不过,她怎么会突然要跟茂儿玩了呢。” 想到丁盼打完曹茂之后放的话,那可是个小心眼的人,突然找人玩,怎么看都不科学。 但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至于从他这守卫森严的丞相府里跑出去,刚刚激励丁盼的话,不过是曹操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夫人回来了,阿瞒心中的大事也算是落下了。”卞夫人突然感慨了一句,曹操看了她一眼,“你担心?” 卞夫人一笑,“妾有什么担心的。阿瞒的心思,难道妾会不知。” 丁氏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这一点,丁氏早就已经知道了,是以并不打算争什么,抢什么。 在曹操这里,他想给你的东西,不用你抢,自然,他不想给你的东西,抢也抢不到。卞氏能有今日,就是因为不争不抢,做好自己的本份。 “放心,就算她回来了,你还是你。没人能取代她,也没有人能取代你!”曹操搂过卞夫人的腰如此说。 卞夫人轻轻一笑,“有阿瞒这一句话,妾是虽死无憾了。” 曹操亦笑了,回头吩咐道:“还是让人看着盼盼点,这孩子虽然小,却不是一般的孩子,总觉得有些不安。” “偌大的丞相府,高手想要闯入都难,难道她一个三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能逃得出丞相府?”卞氏如此说来,这又何尝不是曹操心中的想法,要是丁盼有这样的能力,他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好了,我还有公事,盼盼交给你了!”曹操也觉得那样的念头万万不可能,便就此放下了,将丁盼交给卞夫人,举步离去。 卞夫人恭送他离去,转过头看向丁盼的屋子,轻轻一笑,“盼盼,那不仅是夫人所盼,也是你之所盼吧。” 一旁的侍女听到了卞氏喃唔,却又听不太真切,“夫人在说什么?” “没什么!”卞夫人并不愿与人说,有些事,她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要让人知道。 倒是那屋里,曹茂乖乖的走到丁盼的面前,丁盼呢,突然围着曹茂打量了起来,“出过府吗?” “有啊,我经常会出府,而且是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每回我一出去,我娘都打我。”曹茂是个老实孩子,一听丁盼的问话,立刻老实地回答了。 丁盼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丁盼道:“那你就没有再偷偷的跑出去过了?” “有啊,我告诉你,我每次都偷偷跑到大门口,跟守门的人说着话,然后就偷偷的闪出去,虽然每次没跑多远他们就把我捉回来了,说是我父亲的命令,我不可以自己一个人离府的。”曹茂像是小人得志一般地与丁盼耳语。 丁盼点了点头,继续打量曹茂,然后勾起一抹笑容,“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一个我保证你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想不想玩?” “可以不玩的吗?”曹茂突然问了一句,丁盼板起脸义正辞严地道:“不行,必须要玩。” 既然不能不玩,那就玩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04章逃跑啊逃跑 被逼上梁山的不是只有梁山好汉,曹茂这会儿跟几百年后的人一样,被丁盼指使着。 “把你身上的外衣脱掉,对,不用看了,就是脱掉。”丁盼指挥曹茂,曹茂看了看,“我脱衣服做什么?” “让你脱就脱,那么多话!”丁盼唬着脸说,曹茂缩了缩脖子,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外套脱了下来,乖乖地把衣裳递给丁盼。 丁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曹茂,嫌弃地道:“怎么就长得那么胖。” “我不胖,我娘说我这样很好,父亲也说胖点才可爱!”被嫌弃的孩子赶紧的把父母拉出来证明自己的好。丁盼,呵呵! 先不管胖子是该嫌弃还是不该被嫌弃了,丁盼果断地往自己的身上指划了半天,太宽大了啊!一眼看到旁边的布条,先把衣裳换上,然后,把布条都塞到里面去,好了,她成功的变成了一个胖子。 “你,你这是做什么?”曹茂对于丁盼的动作充满了疑惑,丁盼道:“刚刚不是说了嘛,我们来做一个游戏,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玩的是什么游戏。这样,从现在开始,你假扮我,我也扮成你。看看会多久被人发现。如果你先被人发现,那就是你输了,要是我先被人发现,也是我输。” 骗起小孩来,丁盼一点压力都没有,曹茂眼睛一亮,“可以的吗?所以你穿上我的衣裳。那我是不是应该也穿上你的衣裳?” “不用,不用,你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坐,要不然,你又不能变瘦,一出去不是露馅了!”丁盼赶紧的把小胖子往床上弄,曹茂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对哦,你可以往衣裳里塞布条装胖,我不能变瘦。那我就去床上躺着。” 三两下的往床上躺去,还好都是小朋友,头发上的盘束是一样的,丁盼见曹茂躺好了,重申道:“你要记得把自己盖好,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装扮我,就算你输了。” “好,我知道了!要是我赢了你的话,以后你要叫我阿兄,不许再叫我胖子!”曹茂趁机提要求,丁盼嘴角抽抽,“等你赢了我再说。” “我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曹茂信心十足地开口,丁盼呵呵地一声,一点都不想管这胖子! 胖能塞布条,身高差得有点远,不过,让人注意不到她的身高就好。 还有这脸,脸也不一样!丁盼上下打量了一圈,往里上抹了抹,真是有钱人的地方灰尘都少,丁盼差不多在屋里转了一圈了,这才弄到想把脸抹脏的灰。 “你在干嘛!”曹茂听到了动静问,丁盼理直气壮地道:“就像你躺着不让人看到你的脸是不让人把你认出来,我也要把脸弄得脏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把我认出来了。” “你好聪明!跟冲哥哥一样!”曹茂如是说,丁盼立刻明白他所说的冲哥哥是谁了,曹冲称象,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神童,能跟神童曹冲一比,她还真是不容易啊! “你记住了,不要让人发现你不是我,否则你就输了!”丁盼再次叮嘱了一句,曹茂果断地点头,“知道,知道了!” 随后,丁盼果断地捂着脸,直接往外冲,一边冲一边粗着噪子喊道:“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一路跑出去,谁也没拦着,只是表露出了惊讶,这是又被打了吗? 哪怕是卞夫人听闻了,也只是吩咐道:“让人送茂公子回去,暂时别打扰小娘子了。” 但是,卞夫人十分的忧愁啊,丁盼表露了她的不好相与,曹操更是明摆着纵容,长此以往,几个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丁盼欺负。 至于丁盼,一跑出了院子,对于佑大的丞相府,突然分不清楚情况啊,还是后面追上来的人叫喊着茂公子,茂公子。 “都不许跟着我,我要出府玩!”丁盼根据曹茂的语气说着话,反正曹茂不也说了,他是常出府玩的人是吧。 “茂公子,府门不在那里,方向反了!”还是有人提醒了丁盼一句,丁盼暗叫了一声太好了,却还是假意地喊了一句,“我知道,不用你们跟着,滚远点!” 叫人滚的同时,丁盼果断地往疑似是出府门的方向去。 一开始人多,丁盼闪躲着,渐渐的人少了,但是那守卫也越发多了,丁盼走了小半天终于是走到了府门。 坑爹的丞相府真是够大的,走得退都要断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怎么出府的问题了。 作为一个胖子,显然还是时常有出府经验的胖子,丁盼看了看守卫在门口的人,真是三步一哨,十步一岗,坑爹的守卫森严。 眼看天就要黑了,上过战场的人没有内院的人那么好糊弄,她这小身板跟曹茂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如果不趁着这会儿跑出去,等曹茂被人发现,她再想出去会更难。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丁盼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无论如何都要赌一赌,成败在此一举,还能怎么样。 “什么人!”丁盼才往前走了几步,立刻就被人发现了,丁盼粗着噪子回道:“我都不认识,新来的吗?” 新不新来的,曹茂又不是曹操,就是曹操也不见得人人都认得,更别说是曹茂了。丁盼这个假的,走了上前去,哼的一声,“我要出府,你们都不许跟着。” 说着立刻往门口走去,眼见曹茂的身后并无人跟着,侍卫们都十分诧异,赶紧的要拦下,丁盼退了一步,“我要买糕点,你们不许拦我!” “小公子,你身后无人跟随,天又快黑了,不好你一个人出去。”拦下丁盼的人与丁盼客气地说着话,丁盼呢,哼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哎呀,我爹回来了!” 她那么一喊一指,立刻引起了侍卫往外看,但是一看完后,有人道:“丞相不是早就回府了吗?小公子!” 趁着注意力被转移,丁盼果断地跑,撒着腿爆发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运动细胞,直往巷子奔去。 “丞相有令,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相府,尤其要注意一个小公子或是小娘子,一但看到了,立刻把人捉住送至丞相。”刚准备追上丁盼的侍卫,听到丞相有令四个字赶紧的回头,听完内容后,立刻都呆住了。 “刚刚,刚刚一个小公子才跑出去了。人呢?”侍卫指着外头想说丁盼的方向,但是,哪里还有人。 负责前来传信的是那怒目将军,一听急道:“还不快找,快把人找回来!” “是!”侍卫们都被吼懵了,半响回过神来,赶紧的去追! “没想到,没想到啊,我竟然中了他的计,中了他的计!”曹操是越想越觉得不安,末了跟帐下的谋士商议时,曹操顺嘴说了一句,然后那位谋士顺口说了一句,“主公或许该去看看,看了或许能安心。” 曹操一听是这么个理,故而立刻回了内院,顺便带上了被他叫来议事的人,当听说疑似丁盼又打了曹茂,曹茂跑出去时,曹操赶紧让侍女进去一看,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侍女叫喊,“茂公子,怎么是你!” 睡得正香的曹茂被叫醒,迷蒙的睁眼那会儿又看到了他爹。 曹操的脸色极不好,问道:“盼盼呢?” 虽然还没睡醒,曹茂本能就顺着曹操的问话回答,“她跟我玩游戏,我扮成她,她扮成我出去了!” “立刻让人封锁丞相府,一但发现小娘子,不,小公子跟小娘子都一样,把人给我捉回来!”曹操下令,没想到竟然还是慢了一步,丁盼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跑了,跑出了丞相府。 “倒是个聪明的小娘子!”作为曹操帐下的军师祭酒郭嘉眉开眼笑地赞了一句。 “去,下令全城搜捕,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另外,让人密切注意夫人宅子的情况,绝对不能让小娘子见到夫人。”曹操对于郭嘉那难得一见十分惊叹的语气不以为然,他只是想着该如何补救。 “嘉有一种念头,还请主公勿怪。”郭嘉突然与曹操说了一句,曹操一顿道:“你想什么只管说。” 郭嘉作一揖而道:“嘉觉得主公是拦不住小娘子的。” 曹操一顿,轻轻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有许昌几万兵马,没办法找到一个三岁的小娘子?” “主公不信?”郭嘉笑问,曹操道:“不仅我不信,何人能信?” 下面的人一叠认同的声音,郭嘉却是十分笃定,“若是嘉说对了,这位小娘子,嘉要见上一见!” 男女有别,虽然一个才三岁的小娘子算不上女,但是,曹操未必见得会喜欢他一个军师见他的女儿。 “只是要见见盼盼而已,可!那,若是奉孝说错了呢?”曹操反问,郭嘉动了动宽大的衣袖,“随主公要求!” “好!”曹操听到这样的赌约,自是万分高兴的,“都听见了,军师对我那三岁的小女寄以厚望,我就厚颜赢这一回了。” “结局未现,主公说赢还太早了!”郭嘉这般说着,倒是笃定,曹操一笑,“如果那孩子能回到夫人那处,我再许奉孝一事如何?” “然也!”额外得了一诺,郭嘉很是高兴。 如此,曹操更是下令全城戒严搜捕,总之,一定要把丁盼给找出来。 而丁盼呢,一出来连跑了好几条巷子,果断地把身上那锦衣给脱了,再往一边扔了去。 自家住哪里她还是知道的,但是靠着两条小短腿得到天亮才行。 “快,丞相有令,一定要将小娘子找回来,搜查全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丁盼正在想要用怎么办法,就听到了军队出动的声音,丁盼真要吐血,为了找她找出来,曹操也真是拼了! 不行,不能被捉回去。虽然外衣脱了,她这个样子又一个人的,一准会被人怀疑。 四处一通打量,丁盼注意到了一边的人,那边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女孩,果断地走了过去。 “小妹妹,拿一套你的衣裳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买!”掏出了小银子,丁盼放到了小姑娘手里,看到银子,小姑娘立刻跑回了屋里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了丁盼。 丁盼呢,忙不迭的把自己上塞的布条都给扔了,接着呢,把破烂的衣裳穿上,她才刚弄好,一群官兵走了过来,丁盼赶紧的过去跟那小女孩玩了起来,官兵看了一圈没看到单独的孩子,转过身又走了。 怕死被发现的丁盼赶紧的跑,不忘把自己弄得脏一点,身上的衣裳更是拼了死的弄得破一点,看起来就像是个小乞丐。 一路走过,丁盼看到不少的小娘子小公子被官兵查问,但是对于她这个脏兮兮的孩子却看都不看一眼。 为了让自己像个乞丐,丁盼还装着讨饭吃,就怕被人发现。 天黑了,丁盼找了个地方缩了一夜,都到这里了,要是大晚上的走路,整座城都是找她的人,之前没有怀疑她,见她孤身走路必要生疑。 丁盼耐着性子让自己休息一晚,免不得大晚上的碰到找她的人,但是见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皆是说道:“那么大点的小娘子还会装乞丐不成?那不成精了。” 正常的三岁小孩当然不会,架不住丁盼不是!所以听到搜查的将士不约而同说的话,丁盼暗自乐呵,天刚一亮,立刻就往家里走。 而丞相府彻夜通明,曹操听说查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丁盼时,脸都黑了,“找了一夜,一点线索都没有?” “发现了茂公子的衣裳跟布条,但是在四周并没有发现小娘子。”找了一夜没找到个三岁的孩子,话说出来都让他们面上无光啊!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人是没找到,又不能拿人来顶,只好如实上告。 曹操来回的跺步,想他活到今天,几时有那么拿人无可奈何的时候,偏偏那对母女似是他的克星,明明他已唾手可得,偏偏瞬间又变成了远在天涯。 “时刻注意夫人府里的动静,绝对不能让小娘子回去。”搜了一晚上没把人搜出来,眼下,只能在赶在丁盼回到丁氏宅子之前把人拦下,只要拦下了,他的目的照样可以达成。 “等见到小娘子,嘉要问问她是怎么躲过满城官兵的追捕。”郭嘉是嫌曹操的火气还不够大,在一旁加油添柴地说了一句,曹操瞪了郭嘉一眼,郭嘉不以为然,倒是笑得更高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05章回家喽 天刚亮,丁盼看了看四周,幸好是夏天,一个晚上的有那稻草盖着不冷。但是,一个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曹操有没有提防她换装,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丁盼心下犯难,要不是这个小身板,雇个人送她回去是最好的。然而人太小了,一个不慎万一被拐卖了,她会更惨。 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丁盼站了起来,走一步算一步,无论如何,必须要回去,她娘这会儿还不定怎么着急了。 “走走走,回城东去了!”听到一阵吆喝的声音,丁盼见着一个拉着牛车走过的人,她家就在城东,丁盼走了过去,“大叔!” 拉牛车的汉子是个老实善心人,一见丁盼立刻笑呵呵地道:“小哥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大叔,我想回城东,不知道能不能坐一坐你的车?”丁盼十分礼貌的与汉子说话,汉子看了看只她一人,“小哥一个人?” “是,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大叔能带我一路吗?”再次作一揖,汉子虽然奇怪丁盼一个丁点大的孩子一个人出来,听丁盼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行,小哥上来吧。” “多谢大叔!”丁盼高兴地走过去,汉子立刻将丁盼抱了上车。汉子继续吆喝,很快车上坐满了整车的人,各乡的说话话几乎将丁盼淹没。不意思在关口的时候碰到了审查,丁盼果断地藏在一个妇人的身边,朝着妇人讨好的一笑,那妇人忙着跟一旁的人说话,见丁盼那一笑,还从旁边拿了些零嘴给丁盼。 关口一过,丁盼大松了一口气,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到了城东,丁盼从怀里掏出了碎银子,“大叔,多谢!” 对于一个成人的思想,无论何时都带着银子在身上,这回算是帮她大忙了。汉子本只是发善心送丁盼一程,没想到丁盼给的路费最多。 有心要还给丁盼一些,丁盼却已经跑远了。 丁盼偷偷往家的方向跑了过去,还没走近就注意到异于平日的士兵守卫,立刻想到曹操定是一夜寻不到她,所以干脆派人把家里都给围住,就是不让她进家门。 只要她进不了家门,见不到丁氏,曹操就还可以用丁盼威逼丁氏。 丁盼恨得咬牙切齿的啊,想要光明正大地进屋是不可能的。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吗?哼! 果断地往另一个方向去,熟门熟路地寻着一个人。 “鲁大叔,鲁大叔!”丁盼在一家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了答应的声音,一开始开门见不到人还奇怪,丁盼伸手道:“这里,这里!” 开门的中年听到声音低头一看,立刻认出丁盼来了,“小娘子!” “是我,是我,快让我进去,鲁大叔!”这里离家不远,万一要是被曹操的人给看到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小娘子快请,快请!”姓鲁的大叔赶紧让丁盼进去,丁盼道:“大叔,能给我口水喝吗?” 鲁大叔一听赶紧的喊道:“孩子他娘,孩子他娘,给丁小娘子拿水来!” 屋里的人听到了叫喊,立刻应声地走了出来,赶紧的给丁盼端了一碗温水,丁盼顾不上道谢地拿过喝了一大碗。 “小娘子,你这是?”鲁大叔瞧着丁盼身上的破烂的衣裳,还有那小脸脏得跟什么一样,面露诧异,丁盼挥手道:“不提了,我差点就见不到我娘了。” 一听这话,鲁大叔夫妻都面露诧异,不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其中的事一时说不清楚。我家现在被人团团围住,我进不了家。大叔能不能把我藏在菜框里把我送进去?”丁盼直接道明此次前来的目的,鲁大叔道:“这有什么不用的,只是府里如今叫丞相府给围住了,我去送菜,未必能送进去啊!” 丁府的动静,鲁大叔也清楚,丁盼道:“大叔每日送菜都成规矩了,他们围着府里却没有要为难我娘的意思,你只管去,一定能进。” 鲁大叔面露犹豫,显然他既然知道围着府里的是丞相府的人,也怕惹祸上身。丁盼自然也明白他的顾忌所在,轻声道:“鲁大叔放心,我娘跟曹丞相有些纠葛,无论如何是扯不上鲁大叔的,你只是负责送菜的,我藏在菜框里的事,我只会说是我自己藏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夫人跟小娘子这么多年照顾我们一家,按说这点小事我不该不帮。小娘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请小娘子藏好了,我这就往府里去。”人都有趋吉避凶的心理,鲁大叔的犹豫在丁盼看来并不是什么,鲁大叔愿意帮忙,那自是让丁盼高兴的事。“多谢你了!” 鲁大叔一笑,进屋将要往丁家送的菜都给搬了出来,空出一个菜栏来,“小娘子,你就藏在里头。” 丁盼应了一声,没有犹豫地藏了进去,鲁大叔再将一些菜盖上去,“小娘子,我得用菜把你盖起来,否则怕被人发现。” “大叔你只管盖,我没事!”丁盼应和着,鲁大叔也不犹豫,赶紧的将菜都抛上了推车,再用一块大板给盖好,在鲁大嫂的叮嘱下走了出去,往丁府的方向去。 往日送菜,鲁大叔都走的后门,今天也一样,只是不同的是丁府里多了丞相派出来的士兵,一见鲁大叔立刻拦下了,“什么人?” “官爷,我是送菜的,这府里的菜一直都是我送,这不,我把府里要用的菜送过来了。对了,府里的管家是认得我的,不信你去问问。”鲁大叔原本心里打鼓,但一想他确实就是个送菜的,没必要怕,故而壮起了胆子说。 官兵看了鲁大叔一眼,“在这等着,我进去问问!” 鲁大叔应声着,官兵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寻了府里的管家,那管家道:“府里是有个固定送菜的人,让人进来吧!” 得了承认,官兵立刻放了鲁大叔进去,鲁大叔更是松了一口气。 “平娘子!”进去见到一直打交道的人,鲁大叔打着招呼,那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鲁大叔赶紧的唤道:“平娘子,有点不一样的菜给你看看,看看!” 指着那菜框,平娘因着府里的事本是没有什么心情的,“改日吧,府里出了些事。” “不能改日啊平娘子!”鲁大叔想要告诉平娘丁盼就在菜里,但是一旁的官兵都盯着,又不能直说,平娘看了一眼鲁大叔,对于这个送了几年菜的人,平娘很有印象,那不是个多事的人,今天怎么。 “既然这样,那把菜先搬进厨房吧。”平娘拿不住主意,还是同意了鲁大叔的建议,鲁大叔高兴地道:“好,好!” 平娘在前面带路,一行往厨房的方向去,鲁大叔将菜框都放在厨房的门口,只有装了丁盼那一框他给搬到厨房里门,一边将上面的菜弄开,一边与平娘道:“平娘子,你快看看,看看这新的菜!” 平娘原本只是不好拒绝才让鲁大叔进来,再听他的话,一眼看过去,丁盼从菜框里出来叫平娘看个正着,平娘大惊,四下张望没人看到,立刻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小娘子!”平娘扑上去捉住丁盼,丁盼点头道:“嗯,平娘,是我,我娘怎么样了?” “夫人都快急疯了,如今都打算去比丞相府了。”平娘开口说,抱住丁盼直抹眼泪,丁盼道:“那我们快去见我娘,不能让我娘进丞相府。” “是,是!”平娘一听赶紧的把眼泪给抹了,“那,那我们怎么去。府里到处都守卫森严的,要是让他们看到了小娘子,一准会把小娘子送到丞相府的。” 府里的情况再没有比平娘更清楚的了。平娘的话既是说明了府里如今的守卫之森严。 “哎,我娘不是准备要去丞相府了吗?既然要去,免不得梳洗打扮,你这样!”丁盼立刻给平娘出主意,平娘一听面上犯难,“小娘藏在水里,那怎么行?小娘子又不熟水性。” “可以的,你就听我的,屏气而已,只要快些,没问题的。”事到如今,想要穿过层层守卫的丁府到丁氏的面前,除此再无别的办法,平娘又止不住地掉起眼泪来,“都是这天杀舅老爷,要不是他们,小娘子何必吃这样的苦头。”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平娘,你快些去,让信得过的人来给阿娘抬水,我就藏在里面。”丁盼催促平娘,平娘赶紧抹泪,冲着一旁的鲁大叔道:“今天的事,原该多谢你,只是如今不是时候,你快走吧,莫叫人生疑,来日,我家夫人必须登门道谢。” 鲁大叔见丁盼跟平娘说着话,不敢插话,听到平娘之言,连忙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太客气了。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该做的已经做完,余下的事更不是鲁大叔能插手的,故而连忙告退。平娘与他一再道谢,让丁盼留在厨房藏着,她送了鲁大叔出府,急急地往丁氏的房间去。 “你们几个,随我走一趟,为夫人抬水沐浴更衣。”平娘叫了两个府中的侍卫来,见到丁盼时,那两人也大吃一惊,平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亲眼见到丁盼钻入水中,那高大的木桶将丁盼完全掩盖,平娘将一块白纱盖在丁盼的头上,将丁盼完全盖住。 “快,抬到夫人的房里。”平娘赶紧的催促他们动手,侍卫连连应声,立刻抬起那桶水往丁氏的房间去。 “阿平,准备下,我们去丞相府。”一天一夜的煎熬已经将丁氏折磨得极其憔悴。 “是,夫人,那让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平娘看到丁氏走了出来,连忙地说了一句,丁氏却道:“不用了。” “夫人!”平娘上前一步,与丁氏轻语道:“小娘子回来了。” 丁氏大惊,平娘指了指那叫人抬着的木桶,丁氏一眼看向一旁的守卫,其中那听闻丁氏要回府的人高兴地道:“大嫂,我这就叫人备车。” “走!”丁氏直接没给那人好脸,转过头往屋里去,叫那人一顿,不明究竟怎么了? “快,把水抬进去。”平娘一看丁氏进了屋,立刻地叫人把水抬进屋里,那当头的人立刻喊道:“等等!” “怎么?”平娘的心已经悬了起来,“将军有何吩咐?” 那人走到了木桶边来,看了几眼,白纱之下,丁盼潜藏着,那人也不敢细察,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阿平,还不快叫人把水抬起来。”丁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正好叫平娘有了理由,“快,把水抬进去。” 有了丁氏的催促,那人也不敢再拦着,赶紧的将水抬起了屋里,平娘让那二人出去,立刻将门关上。 丁盼听到动静,立刻从水里起来,“呼,快要憋死了。” 小身板就是诸多不便,还好回家了! “盼盼!”丁氏看到丁盼激动地冲了过去,丁盼也笑呵呵地道:“阿娘,阿娘我回来了。” 丁氏抱着丁盼出来,那木桶极高,丁盼站了起来都快被淹过了。 “我的盼盼,我的盼盼回来了,回来了。”丁氏热泪盈眶,丁盼高兴地直点头,“嗯,我回来了。” “娘子,快给小娘子擦擦水吧,看小娘子全身都湿了。”平娘拿着一大块布要给丁盼擦擦,丁氏道:“对,再去给盼盼拿衣裳。” 丁盼的衣裳在隔壁的屋里,她这一去拿,不是把丁盼回来的消息捅出去了? 有这样的担心,平娘便实在地说了出来,没想到丁氏扬着眉道:“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曹阿瞒敢当着我的面跟我抢盼盼吗?” 丁盼一看丁氏那如果曹操敢来必跟曹操拼命的模样,高兴地直笑,“阿娘,别生气,任他丞相府守卫森严,发动了整个许昌的军队找我,我还是回来了,说出去,羞死他。” 能够想到丁盼回来的不易,但是竟然是从丞相府里跑出来的,家里离得丞相府的距离丁氏是清楚的,丁盼能够回来,是人完全想不到的。 “快去给盼盼拿衣裳,别让盼盼着凉了。”丁氏抹了眼泪吩咐平娘,平娘连忙应了一声去照办。 而她那门一打开,迎面来的人高兴地道:“嫂子收拾好了,马车我已经备好了,嫂子这就可以立刻回府。” “我们小娘子回来了,所以夫人是不会回丞相府的,劳请将军转告丞相一句。”平娘丢出这样的消息来,那人傻了眼,小娘子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娘子,他怎么没看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06章被刷新认识的曹爹 等亲眼看到丁氏牵着洗涮干净的丁盼出现,某人吓了一跳,赶紧的跑回丞相府去将情况禀明。 曹操听完后,脸已经黑透了,一旁的郭嘉笑眯眯地问道:“这么说,将军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小娘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夫人的屋内?” “是,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外人出入过嫂子的屋里,就是那平娘给嫂子抬了水,然后一出来就说小娘子已经回来了。”那么一个孩子凭空出现,吓得人不轻来着,活像见鬼了。 郭嘉道:“小娘子真是智谋超群呐。” “走!”曹操大步地往外走去,那人叫唤道:“大哥。” “我们也走!”郭嘉叫唤了那人一声,招呼着他跟上去,“去哪儿?” “丁府!”郭嘉回了一句,人已经追着曹操去。 而丁盼洗了个澡,饱食一顿,整个人赖在丁氏的怀里,那叫一个惬意。 “你脸怎么有伤?”丁氏刚刚一直没来得及急问,见到丁盼狼吞虎咽的,显然这两天饿狠了。 丁盼道:“跟丞相府里的公子打架,被他打了一下。不过他比我严重多了。” 丁氏一听眉头直跳,“你跟人打架了?” “谁让他说阿娘了。”丁盼是知道丁氏对她的要求的,打架这种事情是丁氏不能容忍的,必须表明,她绝不是乱打人。 丁氏看了丁盼一眼,看得丁盼心里发毛,拿不定丁氏的想法。丁氏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父亲是谁。” “嗯,我一直以为父亲死了。”丁盼接话,丁氏嘴角抽抽,“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好,往后不能跟别人说。” 丁盼看着丁氏,“别人是指曹阿瞒吗?” “我能叫曹阿瞒,你不能叫,那是你父亲。”丁氏拧着眉头教训丁盼,丁盼虽然不疑曹操说的话,如今听了丁氏亲口承认,也只有认命。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丁盼补充地说了一句,丁氏一顿,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过……” “我跟他说过,我以为父亲死了。”丁盼觉得丁氏不一定说得出来,赶紧的接上了话,丁氏突然觉得曹操挺可怜的。 “你怎么会觉得你父亲不在了?”丁氏说不出那个死字来,只好换个说话,对于小小个的女儿,她也不拿她当一般的小孩。 丁盼道:“阿娘从来不提,平娘每回提起都是一通埋怨的,我就以为他不在了啊!” 这样的理解理所当然吧,丁氏说不出丁盼的不是来。 只是,母女对视了半响,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又异口同声的开口,“你喜欢有父亲吗?” “阿娘喜欢父亲吗?” 问完之后,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还是丁盼开口道:“盼盼只要娘开心就好,父亲有那么多的儿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阿娘只有我一个。” 听到这样的话,丁氏将丁盼抱住,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了。“盼盼乖。” 有心想拍拍丁氏的背安慰她一下,可惜手太短了,够不着。丁盼只好讪讪地把爪子收了下来。 “盼盼,我跟你父亲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但是盼盼,阿娘想要告诉你,你父亲知道有你,他一定很高兴,这么多年,不仅是阿娘盼着我的盼盼,他也一样。”丁氏为丁盼取的名字,表达的是她多年的愿望,那也曾经是曹操所想。 丁盼看着丁氏,“只要他不想把我从阿娘的身边抢走,不让阿娘伤心,我就,我就……” 想了半天没想一个合适的词,丁盼打住了,丁氏又怎么会不明白丁盼的意思,摸过丁盼的头,“放心,阿娘不会让他把你抢走的。” “丞相!”才说曹操,真是曹操就到了!丁氏立刻抹了眼泪,将丁盼的手牢牢地牵着,丁盼能感觉到丁氏的紧张。 曹操大步地走了进来,第一眼看了丁氏,随后落在丁盼的身上,嘴角僵了僵,“我来看看你们。” 丁氏直接道:“你看到了,没什么事就走吧。” 丁盼听着莞尔,曹操看了丁氏一眼,“赶我走,让盼盼跟我走。” “你休想!”对于曹操的直接,丁氏更坚定地拒绝,曹操道:“盼盼是我曹操的女儿,我不可能让她跟你姓丁。” “我没有否认过她是你的女儿,可我什么时候让她姓丁了?”丁氏对于曹操后面那句莫名,她做过的事她认,她没做过的她绝不认。曹操指着丁盼,“你问问她,问问她,她的父亲是谁?” 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丁盼淡定无比,这个问题就等于丁氏刚刚对她的告诫。丁氏只好接话道:“盼盼只是误会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丁氏不好说丁盼竟一直以为她的父亲已经死了,一但说了出去,曹操怕要炸了。 “曹盼没有丁盼好听。”神补刀的女儿说了那么一句,丁氏刚刚那解释的话就像是没用了。丁盼昂着头看向丁氏,“我想跟阿娘姓。” “不可能!”曹操斩钉截铁地告诉丁盼,丁盼道:“你要是把我跟我阿娘分开,我就是跟我阿娘姓。” “威胁我?”曹操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威胁了。被一个三尺身的儿童威胁,呵呵! 丁盼道:“没有啊,只是将来人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是跟别人说,我叫丁盼。” 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丁盼甚是无辜地说着。后面的郭嘉闷笑着,曹操指着丁盼道:“你敢?” “我敢!”丁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面对这样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孩子,能怎么办。只能憋气了,冲着丁氏道:“你就是这么教的她?” 怼不过她就找她阿娘。丁盼道:“我阿娘没教过我耍无赖,我是跟你学的!” 曹操真是要被噎死啊,丁盼还知道这是耍无赖啊!丁盼道:“是你说的,过程不重要,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这不是曹操之前跟丁盼说过的话嘛,丁盼真是学得十成十啊! “我问你,你是怎么从丞相府回到丁家的?”曹操问着丁盼,这不仅是郭嘉死皮赖脸跟着来想得到的答案,也是曹操想要问到的。 丁盼看了曹操一眼,“告诉你了,你还要分开我跟我娘吗?” 曹操对于这样一个聪明的小孩,真是无力极了,忍住嘴角抽搐道:“你说完之后我会考虑。” 果断地给了曹操一记白眼,丁盼道:“骗小孩!” 这回实在忍不住了,曹操扯着僵硬的嘴皮道:“你要是不说,我立刻把你带回丞相府,从今往后都不让你见你娘。” “威胁你一个孩子,你像样吗?”用不着丁盼控诉,丁氏已经接过话说了曹操,曹操道:“她从丞相府跑出来,我让人全城搜了她一天一夜都没把人找到,她竟然还跑了回来,我曹操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大的亏,我总要弄明白吧。” 丁氏和曹操青梅竹马,又曾是多年的夫妻,要说吃亏,曹操是真没吃过那么大的亏,这要问个清楚也是应该,丁氏看了丁盼一眼,丁盼道:“要我说也行,你好好说话,别动不动的就说要把我抢回丞相府,我不乐意。” 真是胆儿肥的孩子啊,没看到曹操都已经气成什么样了,这样还敢跟曹操那么说话,找死吧! 不,不,不,丁盼又不傻,她要是还看不出来曹操是一定不会怎么着她的,她哪敢这么有恃无恐。 “行,你说!”曹操也算是看出来了,母女俩是一样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他又不是要跟她们结仇,事到如今,计划是失败了,接着要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改变主意,是要好好想想,但绝不强迫她们。 丁盼算是看出了曹操的服软,清了清声道:“我就是装成了乞丐,然后坐着别人的牛车回到这附近,再躲进了我们家天天送菜的大叔的菜框里,见到了平娘,再借着平娘给阿娘送水,就回来了。” 大致的经过就这样,曹操一顿,就是郭嘉出愣住了,曹操道:“你怎么会想到装成乞丐?” “不都嫌弃乞丐吗?你们肯定想不到我会装吧。”丁盼一副我就是这样想的模样,引得曹操多看了她几眼。 “那坐牛车,你又是怎么想到的?有人肯载你?”郭嘉问了一句。 丁盼道:“看到的啊!以前跟别人家的孩子玩的时候,他们总说坐牛车,只要给银子,还怕没人载吗?” ……大人都没问题,但是,你是小朋友,小朋友你才三岁,三岁是吧。 “你哪里的银子?”曹操又捉住了一个重点,丁盼拿出个荷包道:“我从小就带着银子,阿娘每个月都会给我零花钱的。” 曹操看了丁氏一眼,丁氏点了点头,郭嘉接着问道:“你又是怎么想到躲到送菜的人里混进府里的?” “外面那么多人守着,你们肯定是早防着我会跑回来,不藏进菜框里,还没等进门就叫你们捉了,我才没那么傻。送菜的大叔我又认识,他每天都会往家里送菜,我找到他家,躲进菜框,你们都想不到!” 真心是没想到啊! 曹操面对丁盼,上下不断地打量,丁盼昂着头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解释到现在,怎么可能还有问题。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桩桩的安排,一件件的实施,如果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未必能够做到,曹操或是其他人都会防着有人这么做,架不住丁盼才三岁,三岁。 “你才三岁,三岁。”曹操喃语着说,看着丁盼的眼神很是激动,丁盼道:“我要不是才三岁,这些小计谋未必能达成。” 一语中的,你这孩子成精了吧。曹操再次盯着丁盼,虽然没说什么,意思表露得很清楚。 “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分开我跟阿娘?”丁盼觉得凡事等着曹操下判决,还不如她自己争取。 曹操道:“你觉得能打消我的打算?” 丁盼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丁氏,就丁氏现在所站姿态,牢牢将丁盼护在身后的模样,丁盼道:“我们来打个赌吧。” 听到这话,曹操乐了,“你想跟我打赌,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以后你都不能提让我娘跟我回丞相府的话,如果你赢了,我跟你回去。”丁盼如是说,曹操瞬间觉是好玩了,这么点大的孩子,竟然跟他谈起条件来,有意思,有意思。 丁氏唤了一声盼盼,丁盼道:“阿娘相信我。” 像曹操这样的人,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想要丁氏回丞相府不是一两天了,一直没能如愿是因为丁氏的果决,还有丁氏没有软肋。 但是,从丁盼出现的一刻起,丁氏就已经有了软肋,站在曹操的立场,丁盼是他的女儿,他要将丁盼带回丞相府,没有任何人会帮丁氏。 丁氏要留住丁盼只能企盼曹操发善心,不计较,显然这是不可能。 既然这样,那就让曹操心甘情愿的放弃让丁盼回府的念头。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曹操心甘情愿呢?这是丁盼要做到的事。 “哈哈,你觉得自己跟我赌什么会赢?”曹操心情瞬间好了。就算丁盼人精的从丞相府跑了回来,曹操也并不觉得丁盼能赢他什么。 “既然你这样觉得,那这个赌,你跟我打了?”丁盼根本不管曹操对于她的轻视,反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曹操道:“行,我跟你打赌,如果你赢了,从此我再不提你们母女回府的事,你们想留在这里或是回丞相府,都随你们。如果我赢了,你跟我回去,不许再说回你阿娘身边的话。” 丁盼只要肯回去,丁氏就一定会跟着回去,曹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好,君子一言,不,你不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他们当证人,你我都不能反悔。”丁盼一听立刻说出,让曹操许下此事。 本来是过来看戏的郭嘉,这会儿被拉了进来,高兴地道:“这个证,嘉可做得?” 问的人是曹操,曹操点头道:“可!” “我们一局定胜负,谁要是输了不认账,那就是小狗。”丁盼如此说着,总算有了小孩该有的天真。 曹操面对这个聪明得不像样的女儿,实在是高兴,道:“如你所言,谁若是输了不认账,谁就是小狗。” 丁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我出题。” 作为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孩打赌,丁盼要出题那就出吧,曹操分外爽快地答应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07章一纸定输赢 “说说看,想跟我赌什么?”各自都答应下了,那就开始赌局吧。曹操询问了丁盼,丁盼眼珠子一转。 “我们就赌纸吧。去拿两张一样大的纸来,就这么大的。”丁盼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公布她的题目,比划着让平娘照做。 平娘立刻照办,很快拿了一大叠一模一样的纸,几乎跟丁盼描述的大小差不多。 曹操看着纸道:“拿这些纸是要比什么?” 丁盼走过去拿了一张,“我们就比比,同样的一张纸,谁扔得远,扔得最远的人算赢,怎么样?” 一顿,半响之后,曹操大笑,“盼盼,你确定要给我比这个?” “确定。比吗?不敢比的算输喽。”丁盼也会用激将法,曹操道:“如此雕虫小技,胜之不武。” 丁盼道:“我原本就是小儿,跟我打这个赌,你赢了什么都是胜之不武,那你能不赢吗?” 端是犀利的话,曹操直接用行动说明了这一局他是非胜不可,拿着一纸在手,问了丁盼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题由我出去了,就让你先来。”丁盼是个公平老实的孩子,凡事不能处处都占尽便宜,占过一回了,也该还人一回。 曹操笑了笑,“也罢,纵是胜之不武,我也要胜这一局!” 将纸揉了成团,直接扔了出去,不必说,定是出了屋堂,远远地落在了庭院外头。 “该你了。”曹操那稳操胜券的模样,真是看着好想挠他一脸。 丁盼踮起脚看了看道:“嗯,挺远了的。到我了!” 挽起那宽大的袖子,可惜小手太小了,根本捉不住那衣裳,丁氏跟平娘一前一后地帮着她把袖口绑住,丁盼拿着纸跑到了一旁的桌上,平整对半一折,再折,再折,纸飞机什么的,二十一世纪的小孩能不会吗? 等她折好了亮出来,冲着曹操眨了眨眼,“看好了!” 用力地掷出去,纸飞机被掷得飞了出去,飞啊飞的,丁盼淡定无比地等着那纸飞机落下,不出意外,快到门口了,丁盼冲着曹操道:“我赢了!” 赢了,赢了,丁盼赢了!那就意味着,曹操输了。曹操这会儿的脸已经黑透了,而郭嘉在一旁已经快闷笑坏了。 本以为稳赢的事,曹操竟然给输了,别怪曹操受不了。 “跟你比扔纸没错,不等于要跟你比力气啊,我有那么傻吗?”丁盼是嫌弃曹操气得不够,说出来的话快把人气得跳起来了。 她不傻,曹操才傻啊,轻敌轻敌,他对上丁盼,一再就是输在轻敌上了,气死了。 “你,你!”曹操指着丁盼,半天说不出话来,丁盼昂起头道:“愿赌服输,你总不会输了不认吧,还有证人呢!” 指着郭嘉还有那曹操的弟,郭嘉笑得肚子都疼了啊,赶紧的揉着,“主公,输了就输了,主公是输得起的人。” 收获曹操一记眼刀子,他再没有比此刻更盼着郭嘉消失的时候了。 “奉孝辛苦了两天,先回去吧!”曹操很直接地下逐客令。 “不行,他走了,你也得走,别忘了我们的赌约,他可是证人。”丁盼是怕死了曹操反悔,她是看出来了,这位郭嘉不怕曹操,有这位在,还能要个说法,他要是走了,她去哪儿找人。 曹操咬牙切齿地道:“我有说过不认吗?” 虽然没说过,然而防患于未然这是常识好吧!丁盼是觉得曹操这人的信誉实在不怎么样。 “走!”曹操再次冲着郭嘉发话,郭嘉挥袖作一揖就准备走人,丁盼果断地跑过去抱住郭嘉的腿,“不能走,要走,先把字据立下!” 郭嘉面对丁盼也是再交次被刷新了认识,这么大的孩子,未免太精了吧,还知道立下字据。 “小娘子,主公是不会耍赖的,再者,如果他真要耍赖,就算立下了字据,整个许昌,谁敢帮你讨公道?”郭嘉垂下眼皮笑与丁盼说,丁盼立刻明白了,一个站直了身子,“先生慢走!” 郭嘉再次忍俊不禁,这么个小娘子实在太好玩了,难得,难得。 送走了郭嘉,曹操一个眼神,其他的人都纷纷自觉地退了出去,那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丁盼果断走到她娘的身边,“盼盼,你先回去!” 啊,连她都要打发了啊,丁盼欲言又止,很是担心丁氏被曹操欺负了呢。 话话,哪怕曹操真欺负了丁氏,你一个三寸丁的人能拦住? “是!”丁盼冲着丁氏一拜,想了想又冲着曹操一拜,这才退了出去,曹操看向丁氏,等着她说话。 丁氏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回去,把盼盼留给我不行吗?” 曹操道:“你更清楚我盼着你回去。” 丁氏嘲讽地一笑,“没有我这些年,你一样过得很好。但对我,之前的那些年,我过得很痛苦,你很清楚。” 话说到这儿,曹操顿住了,丁氏道:“昂儿的事,是将我对你的所有眷恋都砍断了,你也知道。” 曹操渐渐恢复了平静,“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吗?” “我很喜欢现在过的日子,不必整日去面对那些我不喜欢的人,不必陷在对你的爱恨之中,生生将自己折磨了一个心胸窄小的人。盼盼是你的孩子我不否认,她的出现是意外,也是我多年的企盼。你若是喜欢,可以常常来看看她,这样不好吗?”丁氏心平气和地跟曹操说着。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哪怕是为了盼盼,有一个丞相夫人的母亲和一个下堂的母亲,那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盼盼,我会教好她的,将来的事,你多费心。”纵然明知丁盼将来要面对的非议,但是,丁氏依然选择这样的一条,曹操已经明白,丁氏是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大步上前走近了丁氏,突然将她抱住,“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分开。” 丁氏的心中一涩,“我并不是一个好妻子,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又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你容忍我很不容易,我都知道。” “别这样说,你心里有我,我都知道!”曹操抱住她,丁氏道:“如此,你就念着我全心全意地爱过你,好好待盼盼。” 丁盼退出去,却不回房,而是坐在屋外的台阶下,等着。 “小娘子回去休息吧,丞相和夫人说些话,一会儿就好!”平娘劝着丁盼,丁盼虽然困着打哈欠,还是想撑着,她一定要从曹操的嘴里要句准话。 “不,我等着阿娘!”丁盼拖着腮,然而一时撑不住,打了个嗑睡,一个激灵的赶紧坐直了。 两天的斗智斗勇,对丁盼是个不小的考验,她真心是困。 平娘看了看,里面还隐隐有说话声,又看了丁盼一个劲地打嗑睡,刚要过去把丁盼抱起,门被推开了,曹操跟丁盼一前一往地走了出来,丁盼站了起来,眼都睁不开地喊道:“阿娘!” 曹操一直看到的都是丁盼聪明伶俐的样子,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伸手拍拍丁盼的脸,“明天去一趟丞相府。”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人一下子惊醒了,“去丞相府?去丞相府做什么,不去!” 端得直接利落地拒绝,曹操嘴角抽抽,“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 丁盼瞪大了眼睛对向曹操,无声地控诉他的恶行。曹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胆子真大,敢瞪我。” “啪!”对于曹操掐脸的行为,丁盼直接地打上了,丁氏唤了一声盼盼,“他掐得我好痛!” 丁氏看了曹操一眼,曹操道:“以前子脩也没她胆子大吧,敢打我。” “好了!”丁氏与曹操说了一句,走到了丁盼的面前牵过她的手,“你是曹家的女儿,你父亲要给你上族谱,此事并非玩笑,你得去,知道吗?” 丁盼一听丁氏的话,“上完族谱我就回来!” 丁氏应了一声,“你累了,回去休息吧。平娘带盼盼回屋。” “是!”平娘答应着,伸手牵过丁盼,丁盼乖乖地道:“那我回屋了,阿娘也早点休息。” 对于曹操,丁盼想了想道:“丞相早些回去,明天我会如约到丞相府的!” 一句丞相唤得真是够生疏的,曹操挑了挑眉,丁盼丝毫不惧在迎向他的目光,曹操这么对她,她才不要轻易地认他呢。 果断跟平娘回屋,丁氏这当娘的只好给她收尾,“盼盼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而且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你,望你给她些时间。” “你还怕我跟她计较?”曹操一语道破丁氏话中之意,丁氏沉吟了半响,“此事是我不对。” 曹操道:“我并未怪你,明日我会让人来接盼盼。” 丁氏点了点头,曹操道:“我回府了!” 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跨马而去,回过头一看,丁氏站在门前,一如往日他每次出征时,她所站的位置。“回吧。” 与曹操福了福身子,曹操策马而去,丁氏看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一旁的侍女道:“夫人,丞相已经走远了,你回屋吧。” 一去经年,早已物是人非。他们都已经老了,昔日情浓时说过的话,他未必还记得,而她纵然离开了他,至今亦从未忘记过。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她选的路,没有回头的余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08章收了个小弟 操劳了两天的结果是,丁盼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还是丁氏看时辰太晚了,拿着温热的丝帕放在丁盼的脸上,“盼盼,该起了!” 丁盼迷迷蒙蒙地睁眼,唤了一声阿娘,丁氏给她擦脸,“时辰不早了,快起来收拾去丞相府。” 揉着眼睛,被丁氏拦下了,丁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昨天我没问阿娘,我可以上族谱的吗?” 丁氏正在洗手帕,听到丁盼的话一顿,还是平娘道:“小娘子说的哪里话,你是丞相的嫡女,别的小娘子或许没有资格,你却是有的。” 在这里混了三年,丁盼这伪儿童摸索出了不过东西,比如上族谱这种事,她是听人说过女孩未必都能写入族谱的。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历史考究里,很少有关于女人的记载。 “从哪里听了乱七八糟的事,胡思乱想?”丁氏将丝帕拧了半干,再给丁盼擦擦脸,招呼平娘给丁盼拿衣裳来。 丁盼道:“哪有乱思乱想。” 被丁氏扫了一眼,丁盼不吭声地由着平娘给她穿上了衣裳。 丁盼的发质还不错,头发乌黑发亮的,架不住她还小啊,头发扎来扎去都是一个发形。反正铜镜也看不清脸,丁盼直接无视那妥妥像男孩的发形。 衣裳穿好了,丁盼拿了一边的盐水开始漱口,连漱了好几回,丁氏坐在一旁看着她自己穿上鞋子,再把榻上的被子收拾齐整,平娘要帮忙来着,丁盼还不让。 “去给盼盼拿早点。”丁氏瞧着平娘帮不上忙那不自在的模样,立刻说话,得了丁氏的发话,平娘立刻应声着去。 “你来,我与你嘱咐些事。”见丁盼忙活完了,丁氏如此说了一句,丁盼一听立刻乖乖地走了过去。 “你父亲前几日对你做的事,你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丁氏好言问着丁盼,丁盼老实地点头,“他拿我威胁阿娘,我不喜欢。” 丁氏道:“站在你的立场觉得他甚是过份,之前你被留在丞相府的时候我也怨极了他。但是盼盼,他想让你回丞相府无可厚非。” 想了想,丁氏说得更直白些,“你是曹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旁人只会笑话他,他要你回去,是他做了他该做的,你不该怨他,知道吗?” “那,那他也不能那样对我动手啊!”丁盼嘟起小嘴控诉。 “好了,你要记得,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能不认他,更不能不叫他。昨晚你唤他一声丞相,是你失礼了。”丁氏对于丁盼的不当行为当面指出,一点都不客气。 丁盼看了看丁氏,见丁氏并没有半点的不悦,只是对于丁盼行为的评价,她是真的觉得丁盼的所做所为不对。 “阿娘说的,我记下了,往后,我唤他父亲,还是阿爹好?”丁盼不想惹丁氏生气,顺着丁氏的话问,丁氏道:“随你。” “小娘子的早点拿来了,夫人。”平娘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丁氏回道:“嗯,我这就带盼盼出去。” 与丁盼的谈话算是暂时的打住了,丁氏牵着丁盼的手,“他昨日愿赌服输,已经同意了你往后跟我在一起,但是府里有什么事,让你回去你就得回去,你是曹家女,记下了?” 丁盼心里虽然不怎么认同,然而丁氏那么说,她只能乖乖地应下。 等她吃完了早点出门,平娘拿了一个小包给丁盼,“入族谱要不少时辰,小娘子拿着这些零嘴吃,免得饿着了。” “谢谢平娘!”丁盼高兴客气地答谢,引得平娘一笑。 “走吧!”丁氏催促了丁盼,亲自送了丁盼出门口,门口里已经有人候着了,见着丁氏行礼道:“夫人,小娘子!” “盼盼就交给你了!”丁氏显然对于来接丁盼的人也十分熟悉着,吩咐着将丁盼交到了那人手里,那人连声应道:“夫人放心。” 将丁盼抱上了马车,丁盼道:“阿娘,我很快回来了。” 丁氏与她挥挥手,目送他离去。 比起上回进丞相,这一次丁盼的排场那是大多了,甚至一进门丁盼就感觉到了一股喜气,丁盼看了一眼,等那接她的人带着她走到曹操的面前时,她看着那非同寻常威严的曹操,眼皮跳了跳。 话说曹操长得虽然一般的,架不住气势十足,走出去绝对是个招花无数的男人。额,就算不出去,他也依然招蜂引蝶无数。 丁盼默念了一句花心大萝卜,曹操长得一般,她这模样算是基因变因吧。 “想什么?”丁盼在那儿腹诽之际,曹操的声音传来,丁盼面不改变地回答,“没什么。” 她说的话,三岁的孩子都不信,曹操更不会!不过,曹操又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朝丁盼伸手,“来!” 丁盼看了看他那大掌,那一只有着厚茧的大掌,虽然她就已经过了憧憬父亲的年纪,然而面对曹操这样的动作,依然觉得心里直发烫,以至于丁盼都不想伸手了。 “嗯?”曹操询问了一声,目光看向丁盼,那眼神里的意思地在问丁盼不敢!丁盼毫不犹豫地伸手,曹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曹操牵过丁盼,一路走来,叠叠的道贺声,“恭喜丞相喜得嫡女。” 丁盼嘴角抽抽,曹操连儿子都不差,还能差女儿了,这么隆重。 腹诽之际,已经随着曹操走到了曹家的宗祠,那么大的宗祠,可惜人却少了点,而上面摆的三牲五鼎,看得丁盼有点晕乎乎。 “有劳宗正了!”曹操冲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说了一句,那老者与曹操见一礼,随后一叠叠的古书读了起来,丁盼听得晕乎乎,大致的意思是说曹操得了一个女儿,今记入曹家的族谱,望曹家祖宗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喜乐安康。 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偏偏弄了长经大论,跟念经似的,听得丁盼耳朵痛! “跪!”一个字喊来,丁盼身体脑子的反应更快,咚的一下就双膝跪下了,这一跪就跪到了青石砖上,痛是不用说的,丁盼快要呲牙了。 “倒是听话!”曹操含笑的声音传来,丁盼这会恨不得揉揉她那双膝盖,架不住已经习惯了丁氏的跪字,一听到这字,本能反应就跪下,真是痛死她了。 “你阿娘没少罚你跪吧。”曹操小声地问,丁盼惊奇地看向曹操,以眼神询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曹操道:“以前你大哥也一样,打小做错了事你阿娘就罚他跪,想必你也不能幸免。” 好吧,虽然没见过传说中的大哥,竟然有人跟她一样被罚过,丁盼心里就平衡多了。 “请丞相为小娘子取名。”一个声音高喊,打断了父女难得的交流。 “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曹操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落下。丁盼很喜欢这个用了两世的名字,对于曹操继续同意她用作大名挺好! 然后丁盼就看到那个老者拿着笔在一本厚厚的卷上写下了几个字,最后那笔画丁盼是看出来了,曹盼。 “嗑三个响头。”曹操与丁盼说,丁盼老老实实地嗑了三个头。 曹操亲自将她抱了起来,与她说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曹盼,再叫我听到你跟别人说你叫丁盼,女儿我也打!” 哇,这么威胁小朋友,有脸吗?然而丁盼,不,已经正式入了曹家的族谱,她是曹盼了,虽然这个姓远不如丁的好!她还是得认了。 “知道了!”曹盼一本正经地回答曹操,曹操揉了揉她的发项,“来,见过你的兄长姐姐们。” 曹操带人,曹盼一转看下来,得,果然曹操的子嗣颇丰啊,最末的是前天打过一架的小胖子。见着曹盼,小胖子高兴地挥手,曹盼冲他盼了个鬼脸,都是这胖子。 “那是你茂哥哥,往后兄妹之间,不许打架。”见曹盼做了鬼脸,曹操叮嘱了一声,曹盼道:“放心,以后我不打架。” “两个人打架叫打架,一个人打得一个人动弹不得就不算打架了吧。”曹盼小声地补了一句,曹操没听清楚,低声问道:“说什么?” 曹盼面不改变地昂头迎着他,“没什么,随便说说。” 面对一个人精的小朋友,没有过跟小朋友玩耍经验的曹操甚是无力。“这是你二哥曹丕,三哥曹彰……”曹操亲自为曹盼介绍儿子们,几个大的点了点头,等听到曹冲这名号时,曹盼站住了脚步,那位素有神童之名的少年这两日也听多了曹盼的名头,也十分好奇着。 然后曹操就注意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半天都不动了。 “冲儿,这是你阿盼妹妹,以后多带着她玩。”曹操如是说。 曹冲问道:“读书了吗?” “没有!”这辈子确实没开始读书的曹盼很老实地回答,而且没有半点羞愧的模样。曹冲皱了皱眉头,曹盼道:“你想教我吗?” 曹冲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小娘子。” “正好,我也不想让你教我。”曹盼很自然地接话,曹冲的眉头更皱了起来,“我出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得出来我就教你。” 曹盼果断地道:“不用了,我有我阿娘教我,不劳你了。” 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曹冲盯向曹盼,“你未必能答得出我的问题来!” “激将法。”曹盼一眼看破了曹冲的意图,虽然跟小朋友计较很是以大欺小,架不住她现在的身板也很小着,欺负就欺负吧。 “这样,你出题,我要是答出来了你也不必教我,以后见了我要叫老大!”曹盼拍着胸脯说,一旁立刻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曹冲很认真地道:“你是我妹妹,我叫你老大不合礼数。” “就是因为不合礼数,所以才要打赌啊,否则要是合理的话,赌起来就没意思了。”曹盼笑眯眯地说着,曹操这会儿是什么想法真说不出来了。 曹盼是扮猪吃老虎上瘾了是吧,又想趁机便宜。 “刚刚你说我未必能答得出来的题目,那现在你敢跟我输吗?”激将法不是只有你会用,她也会。 事到如今,是曹冲自己先下的战书,曹盼接下了,虽然对于结果曹冲有异议,他也不能说不了。 “好!”曹冲答应了,曹盼道:“那你出题吧。” “看到河对面的小楼了吗?你有什么办法不坐船,不走路到对面的小楼去。”曹冲看了看,突然这样说。曹盼道:“你确定是这题?” 不坐船,不走路的到达四面环水的小楼哎,曹冲一问出来,立刻就引得一众人想了起来,再听曹盼的话,一时都呆住了。 曹冲拧着眉,“你想到了?” 曹盼点点头,“想到了,所以我问你要不要改题目。” 这么容易,一众都在犯难的人听到丁盼的话都顿住了,颇是不可置信,拿眼看向曹盼,曹冲显然也不相信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曹盼就想了办法,“你可以说出来,如果你做到了就算你赢。” “来,你抱我!”曹盼拉了拉曹操的衣裳,与曹操伸手笑得十分可爱地说,曹操一顿,曹盼再跟他一笑,“抱我啊,抱我啊!” 曹操这辈子没见过谁有曹盼这么大胆的孩子,是以,伸手抱起了曹盼,“然后呢?” “走到小楼去就好了!”曹盼理所当然地说,曹冲一下子就明白,“你,你……” “走啊走啊!”曹盼催促着曹操,曹操也已经明白了,“这么耍赖?” “我没有走啊,也没有坐船啊,这样我到了小楼不算赢?”曹盼问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叫曹操无可反驳,曹冲也一样! 曹盼对向曹冲道:“我算不算赢?” 输了得要认,曹冲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故而开口道:“你赢了!” 一听到曹冲认输,曹盼可高兴了,挣扎着从曹操的怀里下来,这么用完就扔的样子,真是让曹操倍觉郁闷,却又莫可奈何。 “既然认输了,叫老大!”曹盼丝毫不客气地要求,曹冲长那么大还真是没输过那以憋屈过,还要叫小了他几岁的人老大。 可是,愿赌服输了,他都认了输,哪还能不认。 “快叫!”等了半天没听到曹冲喊,曹盼再次催促,曹冲憋了半天才喊了一句,“老大!” “嗯,叫了老大,以后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老大,还要听老大的话!”曹盼极其顺溜的接话,引得曹操开口道:“我是你父亲,你也不肯听我的话,当了老大你倒是诸多要求。” 曹盼一听瞪大眼睛道:“怎么能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行,难道父亲不比老大更值得人听话?”曹操不客气地堵了曹盼。 “当然了。父女关系是天生了,是上天注定了,老大跟小弟那是自己挣的。我要不是自己有能力,我能当他老大吗?”曹盼的话刚落下,曹操呆住了,半响回过神来,说得还真是对! “所以,以后要听你老大我的话,听到了吗?”堵住了曹操,曹盼再次对曹冲发起了攻势,曹冲真是万万没想到曹盼会这么顺竿子爬,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输不起,真要是这样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曹盼一副我很宽宏大量的样子,曹操嘴角阵阵抽抽,这样人精的孩子,怎么会是丁氏教出来的。 曹冲道:“愿赌服输,我输了我认。以后,你是我老大,我,我会听你的话的。” “这样才对!”曹盼煞有其事地点头,丁点大的孩子做出这大人的动作,看得人忍俊不禁,更让人觉得可爱。 “你可真是个人精呐!”对于曹盼,曹操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伸手再次揉了曹盼的头,曹盼果断地拍开他的手,走到曹冲的身边,“你是我小弟,以后我会护着你的,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给你。呐,这是平娘给我做的零嘴,你尝尝看啊!” 从平娘给她的小袋子里,曹盼拿出了些零嘴,放到了曹冲的手里,“你吃吃看,保证你从来没有吃过,很好吃的。” 被人塞了东西在手上,东西看起来还挺漂亮,闻起来也很香。那是曹盼让平娘给做的麻花,还有漂亮的糕点。 曹冲看了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一咬下去,很软很好吃,不甜不腻,味道真好! “阿盼妹妹,也给我一块吧!”作为一个胖子,必须是吃货,一看到那从来没见过的零嘴,立刻冲了过去讨要,曹盼道:“不给,没看到我谁都没给吗?我只给我小弟吃。” “那,那我也当你的小弟,我跟冲哥哥一起当你的小弟!”胖子为了吃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这不上赶着要当人小弟。 “你那么笨又那么胖,我才不要你当我小弟。”曹盼毫不掩饰她对于胖子的嫌弃。“而且你还骂过我娘。还有那天,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差点被人捉到了。” 记仇是女人的天性,曹盼这个伪小孩一通话说得极利索,小胖子,小胖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零嘴,“我,我不是故意的。” 曹盼哼的一声,根本不听小胖子的解决。小胖子带着哭腔地道:“阿盼,我虽然笨又胖,可我很听话的,你,你就收我当小弟吧,以后,以后我都听你的。” “咳咳!”曹操咳嗽地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小胖子曹茂一个激灵,眼泪给咽了回去,曹盼却拿着零嘴吃得正高兴,“还是算了吧,你再听话也怕……” 怕谁就不必说了,人正主还在呢。曹盼将一块麻花给了曹茂,“呐,给你吃。呐,一人一个!” 给了曹茂,曹盼立刻派了起来,连带着曹操在内都得了一小块,一小包的零嘴就那么让曹盼分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09章有酒红雨 总体来说,曹盼这一趟去丞相府收获甚大,回往丁府的路上,曹盼听到沿途的叫卖声,在路过那酒肆时,曹盼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一回到家,曹盼赶紧的跑到平娘的面前。 “平娘,平娘,我们开春的时候酿的桃花酒呢?”曹盼一脸企盼地看着平娘问。 平娘一顿道:“小娘子不是让奴埋到了树下吗?” “对啊,对啊!我们把酒都挖出来吧。”曹盼那样一脸兴奋的模样,平娘擦了擦手,“小娘子怎么回来那么快!” “已经很久了,还快吗?阿娘在屋里吗?”曹盼往屋里看了看,平娘点点头,曹盼道:“等把桃花酒挖出来再拿过去让阿娘尝尝。” 平娘面露难色,对于曹盼一时心血来潮要酿的酒,她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所谓让丁氏尝尝,那不是为难丁氏吗? “平娘平娘,快点,我们快点!”见平娘在发呆,曹盼赶紧的唤,平娘应了一声,从一旁拿了锄头来,很快地将上面一层土刨开,露出了大小不一的酒坛。 “桃花酒,桃花酒!”曹盼高兴地过去用小手把一小坛挖了出来,打开封口,浓浓的酒香味传了出来。 “好香!”曹盼闻着赞了一句,伸着小手沾了一滴尝了尝,眼睛发亮的道:“味道更好!” “闻起来很香,真酿成了?”平娘也闻到了香味,这种味道该如何说呢,有别于从前她闻过的酒。 “拿去给阿娘尝尝!”曹盼其实更想自己尝一尝,但是,才三岁的孩子试酒什么的,小心酒精中毒啊,故而曹盼退而求其次,让丁氏来试。丁氏见多识广,定能尝出酒的好坏。 “小娘子小心些!”见曹盼抱着那酒坛往屋里跑,平娘在背后提醒一句,曹盼大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人已经跑上了屋檐,平娘一笑,家里有那么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娘子真是热闹啊! “阿娘阿娘,你看看,看看我的桃花酒!”进了屋,曹盼脱了靴子往里跑去,丁氏正在给曹盼做衣裳,听到了动静抬起了头,“回来了。” 曹盼忙不迭地点头,抱着酒坛走到丁氏的身旁,“阿娘尝尝,快尝尝!” 被女儿催促着,丁氏一笑,“老远的闻到香味了,很是香纯。这就是你闹着要酿的桃花酒?” “嗯,阿娘帮我尝尝味道。”曹盼高兴地说,丁氏放下手里的衣裳,接过曹盼的酒坛,近闻了那酒香,非同一般。 “我尝尝!”丁氏虽非贪杯之人,曹盼的酒亦不同寻常,难得女儿有心做一件事,丁氏不介意帮一把。 昂头饮了一口,酒入口中,唇齿留香,皆是浓浓的桃花味道,很是清甜,不禁赞道:“好酒!” “真的吗?”得丁氏一赞,曹盼高兴得不可置信,丁氏道:“比起往日喝的无味之酒,是要好得很多。” 曹盼一听咯咯地直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丁氏又喝了一口,回头问了曹盼道:“这样的好酒,酿来作甚?” “卖啊!”曹盼直接地回答,丁氏不甚认可地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也不算卖,以酒会友,有何不可?” 丁氏对于曹盼已经不知该如何对待,她也养过孩子,但是从前的养子比起曹盼来是截然不同的。曹盼有时候都不像个孩子。 “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到晚的想着什么?”丁氏弄不明白一个三岁孩子的想法,曹盼也不能直白地告诉丁氏她的想法啊,扭着小身板道:“阿娘就当我在玩,你就让我玩呗,我一定不给阿娘惹事。” 丁氏嘴角抽抽,谁家的孩子会拿酿酒来玩的吗?曹盼一看丁氏没松口,整个人懒上了丁氏,“阿娘,阿娘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这么好喝的酒,阿娘一个人也喝不完呐!” “你父亲也喜欢酒,可以往府里送。”丁氏接过一句,曹盼嘟着小嘴摇头道:“不要,不要!” 丁氏看了曹盼,曹盼肯定地昂着头,丁氏颇是无奈地按了曹盼的头,“往府里送几坛我就答应你。” “好!”立场转变之快,一点坚持都没有。丁氏摸摸她的头,“今天都有什么事?” “我收了个小弟,曹冲!”正事已经达成了协议,丁氏问起了她今日入府的情况,曹盼如实回答。 曹冲,丁氏自是知道的,曹盼收了曹冲当小弟,“怎么回事?” 曹盼绘声绘色地将来龙去脉说来,丁氏静默了半响看向曹盼,“赢得过于无赖。” “赢了就好了。”曹盼并不觉得那一局那般赢了有什么不好。要不是她还小,她还有别的办法!但是,这个年纪就只好这么着了。 丁氏面对曹盼那认真的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曹盼道:“阿娘不要叹气!” “你这样,阿娘都不知道怎么教你好。”聪明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更难教,如果可以,丁氏并不希望曹盼如此聪慧。 曹盼道:“阿娘高兴的就好,我会自己学好的。你看我的桃花酒要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取个雅致的名字,也是标记啊! “就叫,红雨酿,桃花乱落如红雨。大俗大雅的名字。”丁氏举着酒又饮了一口,酒劲上来,双颊宛如打了上好的胭脂。 “好啊,好啊!”面对酒劲上来的丁氏,曹盼也想尝尝的,架不住人太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平娘,让人往府里送几坛红雨酿,就说是盼盼酿的。”丁氏将那一坛酒都喝光了,带着几分醉意地吩咐平娘,平娘正让人将树下的酒都取出来,听到丁氏的话一顿,丁氏道:“就是桃花酒。” “是!”红雨酿的名字一开始没懂,这会懂了。“我就这让人送。” “送两坛就好了!”曹盼补了一句地说,丁氏戳了一记曹盼的脑门,曹盼道:“要是送多了,丞相府那么多人,我这些都不够分。” 丁氏一想是这么个理由,这东西送过去,就让曹操尝尝好了,别的人,还是算了。 “听盼盼的,就送两坛。给曹阿瞒!”也就是丁氏敢连名带姓的直呼曹操,平娘也都习惯了。 立刻拿着酒让人送了过去。 曹操收到这两坛酒,据说是曹盼让酿的酒时,想到曹盼的古灵精怪,笑笑之后让人将酒拿下去,突然又喊住了,“拿来我尝尝。” 侍从手捧着两坛酒,听了连忙拿了一坛放到了桌上,要去拿杯,曹操却拆开了,“这么点酒还拿什么杯啊。酒香甚浓,噫!” 尝了一口,曹操有些惊奇,“丞相,味道不成?” “好酒!”曹操赞着,又连着喝了几口,越喝越是喜欢,连连赞道:“好酒,好酒。入口醇甜,齿唇留香,回味无穷啊!说是什么酒了吗?”曹操喝着这酒,越喝越是喜欢。 侍从一看曹操喜欢,赶紧的想了想道:“说是小娘子用桃花酿的,夫人取了名叫红雨酿。” “用桃花酿的酒。哈哈……”听到竟是用桃花酿的酒,曹操大笑不矣,揣着酒坛子,“还真是盼盼酿的不成?” “旁的人也罢了,夫人是什么性子丞相能不清楚,又岂会命人传错了话。”侍从也是服侍了曹操多年的人,对于丁氏颇是了解,一言毕,曹操点头道:“也是,她不是那喜欢名声的人。” 曹操怎么说丁氏都行,侍从是不敢附和的。一会儿的功夫,曹操将一坛子酒喝光了。挑了挑眉问道:“只送了两坛?” 一听这话就知道曹操不高兴了,侍从道:“是,只送了两坛。丞相要是觉得酒不错,奴去问小娘子再要些?” “哼,你去要得到才怪。我去!” 曹操上完朝之后,真去了。曹盼好不容易让人把酒弄了出来,正叫人归置好,曹操进屋见到那么多的酒坛子,昨晚的酒香就忆了起来。 “丞相!”曹盼正在数酒坛,当然也在计算这点酒能做的事有多少,突然听到平娘唤了一声,曹盼转过了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叫唤。 曹操笑了笑,指着那摆满的酒,“这么多的酒,只送我两坛?” “嫌多了还我。”曹盼装傻地往反里说,曹操走了过去,“盼盼,给父亲再拿一半?” “不要!”曹盼果断地拒绝,“我这些酒有大用处。你要是喜欢喝的话,明年桃花开的时候,叫人搭把手,我保证让你喝个够。” 这是开春的时候她缠着平娘他们帮忙收集桃花,好不容易才酿了那么点,送一半给曹操,开什么玩笑。 “好,就这么说定了。”曹操指着曹盼如是说。曹盼瞪大了眼睛,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过,吃亏就是占便宜,她的便宜不是好占的。 “跟我说说,你想用这些酒做什么?”曹操没忘那么多的酒摆着,曹盼只送了他两坛,那么多的酒,曹盼是要做什么? “不告诉你。”曹盼直接回答,曹操转过头怒目相对,曹盼丝毫不畏,“等我做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卖个关子,曹盼对着酒堆眉开眼笑的,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曹操虽然得了明年桃花酒的承诺,如今也算是无功而返。想到曹盼刚刚那高兴的样子,登车时,曹操吩咐道:“叫人看好小娘子,瞧瞧她用这些酒做什么,随时来报。” 对于这人精一样还不怕他的女儿,曹操甚是关注,侍从应了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10章三盏换一式 酒都已经清理出来了,曹盼合计着能顶上个小半年,即乐呵呵地跑去找丁氏,“阿娘没忘之前答应的事吧?” 丁氏正在织布,听到曹盼那一问一顿,“怎么?” “我想让阿娘再帮我找两个人打理酒肆。”曹盼将此来的目的说出来,丁氏皱了眉头,“你真的打算卖酒?” 曹盼笑而不答,“阿娘的嫁妆铺子里没有合适做酒肆的地方,不必在许都城中心,离着我们家近点就成。人呢,老实忠厚就好,账目的事有我。” 拍着胸脯的模样,逗得丁氏一乐,“我还没教你算账你就会了不成?” 还真是会了,然而曹盼如何能说自己没学就会。“阿娘总跟平娘算账,听得多了我多少学了点,阿娘就随我吧,随我吧。” 再次缠上了丁氏,丁氏扫了她一眼,“你啊!” “阿娘!”曹盼继续地磨着,丁氏道:“好,好,好,我给你找两个人,店也给你找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细细想想这孩子打小的知道经营也不是什么坏处,她那点嫁妆迟早也是要给她的,这个时候给虽然早了点,也早不到哪儿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得了丁氏松口,曹盼更是迫不及待表示要越快越好!丁氏看着兴奋的曹盼,问道:“你急什么?” 曹盼当然不会如实回答,回答了出来,丁氏不得拿她当妖怪啊! “嗯,阿娘!”使劲地磨啊磨,反正从小到大她都这样,丁氏是拿这个女儿没法子了。 “好,我尽快安排,你不能急。还有,就只是卖酒?” “开的是酒肆,不卖酒还能卖什么?”曹盼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丁氏无可反驳,“行,我给安排。” 但凡是丁氏答应的事,曹盼是不怕她反悔,没两天,丁氏说要带她出门,说去看店,曹盼忙不迭地答应。 依了曹盼的要求,离得他们家挺近,走个小半柱香就能到。店不是很大,还是挺偏僻的,曹盼自己要弄什么她自己清楚着,丁氏问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不用了,就这里,这里离着我们家近,我可以常过来。”曹盼丝毫不担心生意问题,是考虑每天的来回。 丁氏看了曹盼一眼,“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阿娘别问嘛,等我做好了阿娘自然就知道了。”曹盼不像对曹操那样直白地拒绝回答丁氏,只拿好话哄着,丁氏无可奈何,“罢了罢了,你还能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不成?” 等曹盼闹出那大动静来,丁氏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再是后悔,暂时不提。 “这是阿甫,那是阿绞。他们是夫妻,往后就帮你打理酒肆。”丁氏指了一旁一对年轻的夫妻与曹盼介绍,曹盼看向他们,男的老实,女的善良,挺好的。 “见过小娘子!”阿甫与阿绞与曹盼见礼,曹盼点了点头,轻轻地笑着,“以后要听我的话哦!” 那么点大的孩子说这样的话并无威严,但这两个却是丁家的忠仆,丁氏能把他们拨过来给曹盼用,何尝不是觉得他们会对曹盼忠心。 如此人手有了,店也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装修了。曹盼把这两年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粗略一算还能剩点,随即让阿甫赶紧的找人按她要的酒肆弄了出来。 丁氏还在等着曹盼问她要钱收拾酒肆,一看曹盼竟然都已经让人去弄了,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 这么大点的孩子该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曹盼撒娇却都是为了自己多做些事,每每忆起就让丁氏心里难受。 曹盼不知丁氏的心思,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店总算是装修好了,跟曹盼要的效果很是符合,曹盼想了想店名,还有题名的人,笑呵呵地往丞相府去了趟。 “帮我找你先生题几个字吧。”曹盼一来找的正是她的小弟曹冲。 曹冲正上完课,一出来就碰到了曹盼,愣了半响,“你怎么来了?” “叫老大!”曹盼昂头挺胸地冲着曹冲说,后面传来了一阵闷笑,曹盼看了他们一眼,“笑什么,要不然你们谁来跟我比一比,谁赢了我,我也叫你们老大!” 闷笑声立刻消失,就是后面的人也赶紧麻利的跑了。他们连曹冲都比不过,能跟赢了曹冲的曹盼斗吗?哪怕曹盼很小。 曹冲面对曹盼只觉得无力,曹盼没忘此来的目的,“来,帮我找你先生题几个字,我给你好吃的!” 一手拿了纸,一手拎了一袋好吃的,曹冲道:“我不喜欢零嘴。” “这样啊,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给你带。这一次先帮我个忙,帮我把字给题好了。”曹盼侧过头认真地对曹冲说。 曹冲接过了曹盼的纸笔,“你要题字做什么,题什么字?” “嗯,横批:不卖酒家,左联是三盏换一式,右联唯我此一家!”曹盼将内容说完,曹冲一脑门黑线,“这是什么?” 曹盼挥手道:“你别管。你就说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字要好看,这可是招牌来的。” “帮!”哪怕没有曹盼后面的话,她既然找到丞相府来让曹冲找人题字,冲的不就是丞相府里的名士多,字都写得好看嘛。 要不是做招牌的,又怎么会找名士。曹冲招手叫上曹盼,带着曹盼去找他认为字写得不错的先生去。 曹冲这等天资聪慧的学生,向来深得先生喜爱,虽然对于曹冲要求的内容觉得奇怪,但还是给曹冲写了。 “谢谢先生,这是吃的,送给先生尝尝。”一看那挥斥方遒的大字,曹盼心里就高兴得不行,笑呵呵地赶紧把曹冲不要的零食给了先生,以表谢意。 “这是?”曹盼太小了,一进屋被人忽视得彻底,这会儿掂起脚总算是叫人看见了,看见了,立刻表露出了疑惑。 “我叫盼盼!”曹盼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长得可爱的孩子虽然是女孩,又有礼貌的,还是让人喜欢的。 “这是小妹。多谢先生了,学生就不打扰先生了!”曹冲介绍完了曹盼,拿起了写好的字,牵着曹盼告退,曹盼也笑着冲那先生挥手。 “你要这些是做什么?”曹冲带着曹盼离开,给曹盼把纸给折好了,询问着曹盼。 “我要开酒肆,这是店名。”曹冲帮她忙,曹冲问了,曹盼如实而说。曹冲甚是惊讶,“你开酒肆,你怎么可以开酒肆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今天的事多谢你了,改天我再来谢你啊!”曹盼岂不知在这天下人的眼里这酒肆是什么代表,从曹冲的手里抢过那纸,赶紧的退了。 曹冲还没反应过来曹盼就已经跑了,“哎,你不能乱来,父亲会生气的。” “他生气关我什么事。我走了!”理直气壮回的这一句,差点没把曹冲给噎死。心里直念着这妹妹着实是胆大妄为。 至于曹盼拿到了题字,回去就让人刻上,店名,对联,全都齐了,往店门前那么一挂,阿甫一脸哭相地问道:“小娘子,我们不卖酒,那怎么有生意?” “别急别急,有些东西一但有了,生意自然就会来了,银子也会有的!”曹盼欣赏着店名,微笑着说,阿甫不确定要不要去告诉丁氏一声。 不卖酒家开张,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放什么鞭炮,就那么挂上了招牌,来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小半个月过去了,都没人进去过,阿甫这心就更凉了。 偏偏曹盼是天天来,就坐在门口,还乐呵呵的,对着来往的人不住的打量,相比起阿甫的焦急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娘子,咱们是不是请些人来热闹热闹,也好让人知道咱们这是卖酒的,咱的酒都是好酒。”阿甫实是忍不住了,冲着曹盼出了个主意。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别急!”曹盼极其淡定地说了一句。 “哎,你们这是酒肆吗?”话音才刚落下,一个大汉走了进来,拍着桌子大声地问。 这么多天了,终于是进来个人了,阿甫立刻附和地道:“对,我们这是酒肆,你看我们这些都是酒,上好的酒。” “给我来两坛!”大汉将一绽银子往案上那么一放,阿甫高兴地应声,回身就要给大汉拿酒,一声制止叫道:“等等!” 说话的非是曹盼无疑,阿甫的动作一顿,唤了一声小娘子! 曹盼走到大汉的面前道:“大哥进来没看到门口的招牌吗?” “招牌,什么招牌?你别管是什么招牌,你这酒肆难道还不卖酒不成?快给我拿酒!”显然这位大汉是个酒汉,青天白日的就要酒,曹盼道:“你还说对了,我这酒肆虽然有酒,却是不卖的。小店的店名就叫不卖酒家!” 大汉一顿,随之大笑了起来,“不卖酒家,不卖酒家?哈哈,你开个酒肆你不卖酒,那你开个酒肆做啥。” “大哥请看!”曹盼引着人出了门口,指着门口的左右道:“不卖酒家,三盏换一式,唯我此一家!” 大汉显然也是个认字的人,一看那门口真是刻着这么些字,面露诧异,“小娘子,你这不是闹着玩吧。三盏换一式,你这酒有那么好?” 曹盼笑了笑,“好不好的,我说了不算,得你们说了才算。这样,大哥也是好酒之人,且看看我这酒究竟值不值得一式。” 与阿甫吩咐道:“拿坛酒来。” 阿甫完全不知道曹盼要做什么,但这是他的小东家,但有吩咐,他是不敢不从啊。赶紧的给曹盼拿了一坛酒过来。曹盼拿着手里,“大哥,你看好了!” 大汉没明白曹盼何意,而曹盼呢,直接将那酒坛往地上那么一掷,酒坛破裂,浓浓的酒香味飘散出来,大汉惊道:“好酒,好酒,好香的酒啊!我喝了几十年的酒,还从来没有闻过那么香的酒啊!小娘子,你这是什么酒?” “红雨酿!”曹盼将酒名报了出来,大汉一顿,“这酒闻所未闻,这酒香也是闻所未闻,小娘子,你酒什么价只管开,我要了!” “大哥你也看到了,三盏换一式,我这酒千金不卖,只换一招半式,不拘武功招式、兵法谋略或是手工制作之法。”曹盼如此说着,大汉面露难色,老半天道:“我这人天生力大,跟人打架斗的是力气,但论力气来,一时半会的说不上来。” 曹盼笑道:“我看大哥不像是没本事的人,你再好好想想。” “啊,有了!”大汉在那挠头半响,突然一拍脑门,从胸口掏出了一小卷东西,“呐,这是我先时救了一个道士,道士送我的东西,说是照着上面的东西练,可以强身健体,我都老大的年纪,里面的东西也看不太懂,一直就没学,小娘子瞧着可行否?” 曹盼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卷东西,打开一看,都是繁体字,半个文盲的人看得一知半解,不过,大汉不像说假话的人,再说这会的人都比较实在,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给大哥拿坛酒来!”丁盼冲着阿甫说,阿甫一顿,还是听话地去拿了酒来,大汉一看着酒可高兴了,不由分说地从阿甫的手里抢过了酒坛,开封昂头就饮,“果然是好酒,好酒啊!小娘子你这酒值得!” “大哥喜欢喝就好,往后常来啊!”曹盼冲着大汉挥手,大汉大笑道:“小娘子这酒是有银子都喝不到,不知要馋死多少人。” 曹盼摇头道:“天下好酒者,总有千种办法喝到自己想喝的酒的,你啊,多虑了!” “哈哈,小娘子甚是好玩,哎哟,我得走了,小娘子回见!”大汉显然还有事,急急地就跑了,曹盼捏着竹卷,笑容满面地指着地上道:“阿甫,收拾收拾!” 阿甫应声着上去收拾,只曹盼砸了酒坛传出去的酒香啊,立刻引了不少人来,再听曹盼这样的小人儿介绍了三盏换一式的规矩,酒香在前,爱酒者也不吝啬那一招半式。 “小娘子年纪尚幼,却是根骨奇佳,好生调、教,将来必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我看小娘子尚未开始学武,我就以基础教了小娘子,换小娘子的酒如何?”一个瘦小的老头上下打量了曹盼,也是冲着曹盼的酒来,教个入门的招式,未无不可。 “那就多谢先生了!”曹盼客气地道谢,那老头挥挥手,“以物换货,货讫两清,甚好,甚好!” 自此,曹盼的不卖酒家渐渐在附近出了名了,曹操知道的时候名声已经不小了,回过头问道:“不是让你盯着人,一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吗?怎么都出名了,才来禀告我?” “丞相,最近你不是都忙着吗?奴不敢打扰。”曹操最近为朝事焦头烂额的,他又哪敢随意打扰。 曹操在屋里来回地跺步,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主意是她想出来的,还是别人给她想的?” 侍从没明白曹操的意思,曹操思虑了半响,“走!” 大步流星地准备出门,曹冲迎面走来,“冲儿!” 曹冲听到一唤立刻回过神来,与曹操见礼,“父亲。” “寻我有事?”曹冲走来的方向正是他的书房,曹操询问,曹冲道:“父亲若有要事,待父亲回府再禀。” “并无急事,你说吧。”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一般没什么事曹冲是不会来找他的。 曹冲面露难色,曹操道:“有什么事不好说的。你说来,父亲不怪你。” 对自家儿子曹操算是了解的,曹冲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父亲,前些日子阿盼妹妹进府寻了我一回,让我找先生帮忙提了几个字!”曹冲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据实相告。曹操一顿,最近因为曹盼,他是一听跟曹盼有关的事就很是警惕,“都写了什么?” “不卖酒家,三盏换一式,唯我此一家!”内容不敢隐瞒,曹冲道:“我是今日无意听到先生提起,说是许都新开了一家酒肆,那酒肆就叫不卖酒家,想喝他们家的酒,非用一招半式去换不可。我就想那是不是就是阿盼妹妹做的。” 曹操道:“确实是她做的,我为这事正准备出去。不过冲儿,没什么事,不必着急,回去做功课吧。” 听到曹操的话,曹冲虽然心有余悸,不过还是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退下去了。 “这孩子人虽小,做事是一套一套的啊!”曹冲一走,曹操回过头就冲着侍从说,侍从额头滴落了一滴汗,“许是有人教导。” “谁教的?夫人?夫人若是有这样的想法,会留到今日才用来指点盼盼?”曹操犀利地问,侍从道:“那,丞相的意思是,这都是小娘子自己想出来的?可是小娘子才三岁,这么大的孩子,还比我们冲公子还要早慧?” 谁都不相信那是曹盼能想出来的,曹操又何尝不是。可是,那是丁氏教的曹盼的?那更不可能,当初长子是丁氏教导出来的,如果丁氏能有这些念头,她能不早教了儿子,而等到现在? 曹操闭着眼睛,老半天才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了究竟是谁的主意。” “那现在,还去找小娘子吗?”侍从并不觉得曹盼开了个酒肆是什么大事,然而曹操显然并不觉得。 “去,不去找她,谁能帮我解惑。”是啊,解惑,三盏换一式,放眼天下,爱酒之人何其多,曹盼的红雨酿好吗?好,不仅好,而且是极好,也当得起三盏换一式,那么,这样带来的利益都能想到吗?曹操的目光一沉,他能想到由此曹盼所得之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11章闹事的人 “好酒,好酒啊!”不卖酒家前,人不多也不少,一盏入口,酒香浓烈,引得人不住惊赞。 “先生再来一杯!”曹盼端着酒给对面穿得邋遢的先生满上一盏,那位先生摇头晃脑地道:“喝过小娘子的红雨酿,颇觉旁的酒不能入口。” 说话间端起那一盏酒一饮而尽,“小娘子真是颇识人心呐!” 对此,曹盼装傻,“先生喜欢喝就常来啊!先生一身本事,想必足以让先生每日喝上三盏。” “千金不卖的酒,难得,难得!再倒上!”邋遢先生朝着曹盼伸盏,曹盼这些日子倒酒是练出来了,一点没给洒出来。 “三盏已饮,今天,我就再教小娘子一招布阵之法。”邋遢先生将最后一盏一饮而尽,曹盼笑眯眯地等着。 这样的年代,人才辈出。毕生所学,非亲近者或是弟子绝不外传,曹盼以酒相换,或许未有倾囊相授者,然而集百家之长,但以入门,修行全在各人。曹盼要的就是一个入门的机会。 曹操老远弃了车驾行来,见曹盼耐心地听旁边的人教导,目光一沉,真是没想到啊,他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来,三盏换一式,曹盼想做什么? “丞相!”侍从见曹操站在门外许久却不进去,曹操在里头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曹操本是来看曹盼的,这又改主意了? “你安排几个人帮我把事情办好。”曹操突然如此吩咐,侍从立刻上前,曹操与他附耳叮嘱,侍从面露惊讶,“丞相是要?” “这样的孩子流露在外,是曹家的损失。”曹操负手而道,侍从连忙应下了! 那头邋遢先生已经教完了曹盼,高兴地道:“小娘子,我明日再来!” “送先生!”曹盼基本已经记下了邋遢先生的教导,笑着恭送。 这位先生自饮了她的红雨酿后,每日必到,曹盼从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如今嘛,还是要记下,慢慢地悟。 “小娘子呢?”曹盼自酒肆开张后,每日是早出晚归,吃了饭就钻屋里去,丁氏要寻人还得问问。 平娘道:“回屋去了,我看小娘子要了不少竹简,每日在上面画啊写的,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丁氏一笑,“她以三盏换一式闹出的动静不小,难道还真是让她有所得了?” “这奴就是不知道了。听阿甫说,每日到我们酒肆有那么三五个,小娘子跟人有说有笑的,他也不知道小娘子得了什么!”平娘将酒肆里的情况知道的都告诉丁氏。 “我去看看!”丁氏虽说不管曹盼做什么,但那三盏换一式的话放了出去,名头着实不小,丁氏原本不甚在意,这么长日子下来,也想看到曹盼究竟得了什么。 隔着门站在外面,丁氏就看到曹盼扒在桌上画画写写着什么,这会儿丁氏也想到了,她还没教曹盼写字画画呢,这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写。 “盼盼!”丁氏唤了一声,曹盼正拿着炭头在那儿写着,应了一声没抬头,丁氏走了进去。 曹盼的桌上摆了一堆的竹简,丁氏取过其中一个拿着手里那么一看,多笔少画的字,还有那各种各样的图案,丁氏看得直想抚额。 “盼盼,阿娘教你认字吧。”丁氏这般开口,曹盼终于是把今天收获的一招半式记完了,听到丁氏的话道:“阿娘一直都有教我认字啊!” 那也是实话,要不然曹盼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地写写画画。虽然写的是简体字,她总不能生来就会吧。 丁氏道:“以前只教你读,看,没教过你写。你看,你这字怎么少了那么多画。” 指着笔简上的字冲着曹盼说,曹盼伸出两只小短手,“阿娘觉得我现在适合练字了吗?” 额,才三岁的孩子学写字是太早了。这也是丁氏一直没教曹盼的原因,可是,“你现在已经自己学起来,阿娘就开始教你吧。” 所以说,曹盼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吗?她是一定要学毛笔字,但不是现在,“阿娘再等等,酒肆还忙着,阿甫没上手,等他上手了我再跟你专心学。” 丁氏皱起了眉头,唤了一声盼盼,曹盼昂起头迎着丁氏的目光。丁氏满腹的担心也在面对她那天真无邪的目光下消散了。 “罢了罢了!”对着自己的孩子,丁氏能如何。从曹盼的不卖酒家开张以来,三盏换一式的话一放出去,丁氏也明白了,她的孩子虽小,却已经不能拿寻常的孩子对待。 “阿娘怕我被人欺负吗?”曹盼站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丁氏,丁氏道:“我能不怕吗?” 曹盼笑呵呵地道:“不怕不怕,阿娘看我不是在努力地学习,让自己以后不会被人欺负,也保护阿娘不被人欺负,就是他也不成!” 他指的是谁,丁氏一听就明白,心下一暖,面上还是板起了一张脸,“不许这么说话,那是你父亲。” “他欺负你,让你伤心,我才不叫他。”曹盼耍无赖般地开口,丁氏提起曹盼的耳朵,“大人的事,不该你管,你就记着,他是你的父亲,他待你没有半分的不好!” 被提着耳朵的曹盼虽然不痛,还是嘟起嘴道:“哪有这样的!他可阴险着,你看着,他一定会再想办法把我逼回丞相府的。” “要这么说话?”丁氏对于曹盼如此评价曹操甚是不悦,手上一使劲,痛得曹盼倒抽了一口气,“阿娘痛。” “知道痛就规矩点,刚刚的话,别再让我听到。”丁氏教训曹盼,曹盼嘟起小嘴道:“他本来就是真小人,他自己都认了,你还不许我说。” “他自个儿怎么说自个儿是他的事,他是父,你是儿,当女儿的没有背后说父亲坏话的道理。你是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骂我不会教女儿?”丁氏睁大了眼睛问曹盼,曹盼道:“才不要!” 哪个敢说丁氏坏话的人,她揍不死他!心里默默地补那么一句,却是万万不敢让丁氏知道的。 “知道护着我,往后就不要乱来,守着规矩,知道吗?”丁氏硬完之后,揉着曹盼的耳朵叮嘱。 曹盼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不想让丁氏担心,也只是乖乖地应下了。 “你这些,要不要阿娘帮你整理。”丁氏指了一桌的竹简询问,曹盼摇头道:“不用,阿娘我会自己弄!” 好吧,孩子不让她操心,丁氏也就不管她了。“早些归置好去休息!” 曹盼重重地点头,丁氏摸了摸她的头,回屋去。曹盼揉着刚刚被丁氏提了一回的耳朵,“曹操是好相与的吗?说他会出坏招你还不信,看着吧,差不多他就要出手了。” 说完看了自己那小胳膊小腿,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面对这许多武功秘诀还有行军布阵之法,就是因为太小了,一样都学不了,为了怕被人怀疑,她还要装成个一事无知的孩子,心累! 再累再难也得要熬过这个坎呐!曹盼站了起来,将桌上的竹简全都归到了一边的书架上,这么多的东西都是她记下来的,能看懂意思的也只有她,这都是宝贝啊! 曹盼只要想着每日来喝酒的那些人便垂涎三尺,乱世人才辈出说的真是没错,曹操下了求贤令都不能弄来的人,被她的酒那么一勾,什么话都给曹盼倒出来了,等将来有机会了,她一定要气气曹操。 曹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曹盼这个不孝女竟然打着气他的主意。纵是知道了,曹操也无可奈何! “睡觉,明天继续!”秀气地打着哈欠,对于已经归置好的竹简,曹盼伸了个懒腰,往床上爬去,倒头就睡。想要让曹操算计不到她们母女会是一条漫长的路,所以,她要养足精神。 “小娘子,小娘子不好了,有人到我们酒肆闹事,你快去看看吧!”曹盼一早刚起就听到有人跑过来气喘喘地喊话。 曹盼正喝着粥,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半响,“什么人到酒肆闹事?” “一群地痞,非要我们酒肆的酒,阿甫说了小娘子立的规矩,那些人不依不饶了,正砸着我们酒肆!”赶紧的将情况之严峻与曹盼说来,曹盼立刻将碗放下,“走!叫上府里的男人跟我一块去!” 地痞流氓来闹事是吧,还好府里有丁氏请的护卫,叫上他们去帮忙,还怕闹不过那些地痞流氓? “啊,小娘子你去,不告诉夫人吗?”报信的人一看曹盼的架式急忙地问,曹盼道:“不用,这点小事用不着我阿娘出面。” 砸店还是小事吗?报信的人惊叹地看向曹盼,曹盼正穿着鞋子,一看他在那儿发愣,吼道:“发什么愣,快去叫人,把我们府里所有的护卫都叫上,敢闹事,打不断他们的腿。” 那么软软嫩嫩的小娘子撂着狠话,直让人感觉到后背发凉,赶紧的去叫上人。 曹盼就那么带着她的护卫,气势冲冲的往酒肆,果然看到五六个人正在砸她的酒,那些酒,那都是她的宝贝啊! “把人给我捉起来!”曹盼快要气死了,冲着后面的护卫一声下令,近十个护卫二话不说地往前冲,曹盼是他们的小主人,那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曹盼这几年也不是在家白吃饭的,跟这些人混得不要太熟,她一发话,没人不听。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开店做生意,我来买酒你们还不卖,现在还要打人了是吧!”痞子里的头头叫嚷着,手下也没闲着,和曹盼家的护卫打得不可开交! “我这店门写得一清二楚的,你就算不识字,难道我家的掌柜没告诉你,我家的酒不卖的吗?”论嘴皮子利落,曹盼能比人差吗?必须的不差! “你那么大的一个酒肆开着不卖酒,那不是耍着我们大家玩吗?”那痞子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曹盼道:“那是你该管的吗?你以为你是谁,我的酒肆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买卖自愿,你敢砸我的酒肆,我就饶不了你。” “口气挺大,就你这样你能饶不了谁?”痞子叫喊着,曹盼道:“快把人给我打趴下!” 痞子的头头有些本事,其他的人已经被丁家的护卫打得七七八八了,接着嘛,都一起上的将痞子拿下,痞子被捉住了叫喊着,“以多欺少,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一个痞子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曹盼堵了他一句,痞子冲着曹盼咧嘴一笑,“小娘子胆子很大啊!” “你的胆子也不小,敢砸我的店。”曹盼也回以呲牙一笑。 痞子痞痞的道:“那是,整个许都还没有哪家店不知道我的。你个小娘子开了这么一家酒肆到现在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我来卖酒你们还敢不卖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曹盼冷笑一声,“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许都店家都要卖你的脸啊!” “可不是!”痞子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指着痞子道:“揍他的脸,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得令的护卫立刻左一拳右一拳的直往痞子那脸上招呼,痞子大吃一惊,“你们敢!哎哟!” “别问那么傻的问题,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问我们敢不敢。”曹盼坐在那儿,淡定无比地开口,痞子被两个护卫押着,脸上还挨着揍,挣不开,说不了话。 曹盼觉得揍得人差不多了,抬手道:“好了,揍得也差不多了。把人放开吧!” 护卫们一听曹盼的话,立刻松了手,痞子那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了,一被松手那是直捂着自个儿那脸啊!颤着手指着曹盼道:“我,我跟你没完,没完!” 曹盼道:“你砸了我的店,毁了我那么多的红雨酿,你就想完,我也不肯。” “怎么回事!”曹盼正要跟痞子好好地说道说道,传来了一阵声音,曹盼回头一看,哎哟,这可是许都的巡卫哎! “大人呐,大人,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快看,这不良的商家啊,她这是要把人给打死了,你看看我这脸,看看我这脸啊,我娘都要认不出我来了!”痞子一见来人竟然就冲了过去倒打一耙。 曹盼冷笑一声,至于那当头的巡卫嘛,持刀而问,“谁是酒肆的店家?” “我是!”曹盼与阿甫异口同声地说,曹盼看了阿甫一眼,阿甫赶紧的改口,指着曹盼道:“这是,我们店家小娘子!” 曹盼站直了身子,“官爷好!” “把人拷上,跟我们走!”巡卫二话没问,冲着一旁的人发号施令,竟是要将曹盼带走。 “慢着!”曹盼是乖乖任人摆布的人吗?想带她走,总要给个名目。 “不知官爷打算带我去哪儿?”曹盼人虽小,面对这些官却是无畏的,她连曹操都不怕,还能怕这些人? “那不是你该问的!”巡卫捉了那么多人,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尤其曹盼才那么丁点大! 曹盼道:“官爷怕是说错了吧。我是大汉的良民,官爷无缘无故要将我带走,我问问去哪儿,谁能说我不对?况且,官爷又凭什么让我跟你走,就凭你身上穿的官服?” 这么点大的孩子嘴皮子那么利落,实在是让一众人倍感诧异。 “你是觉得,凭我这身官服不能带你走?”巡卫扬着眉问曹盼。 曹盼道:“难道大汉的律法规定说,大汉的军队可以肆意捉捕百姓?” 巡卫一顿,曹盼道:“若是,官爷只管将我捉去,若是看我不顺眼,直接将我杀了就是。” 那不畏生死的模样,引得巡卫更是吃惊,盯着曹盼看了半响,曹盼丝毫无惧地迎着他,“官爷,大汉的律令有这样的一条吗?” 说到律令,有几人熟知律令呐?巡守怕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盼道:“官爷说不出话来,莫不是对大汉的律令知之甚少,不如,我给你说几条吧?” “少废话,带上人走!”巡卫也是恼了,才不想跟曹盼耍嘴皮子,果断地让人将曹盼带走,自然,丁家的护卫紧紧地护着曹盼。 “官爷既答不上我的话,又非要将我带走不可,莫不是,你跟这痞子是一伙的?说起来,痞子刚刚砸我店的时候官爷没带着你的兄弟们来,倒是我才把人捉了,官爷就来了,来得是真巧啊!”曹盼冷声地说着,突然觉得一阵反光,曹盼往外一看,但见那熟悉的曹字标记时,目光一冷。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曹操的耐心竟然就这样,可恶! “你胡说八道什么?”巡卫哪里想到曹盼这么点大的小娘子竟然那么难缠,厉声喝斥。 曹盼道:“胡不胡说的,是得要好好查查才行了。诸位,诸位都是证人,不知道诸位是否愿意随我去一趟尚书台,为我作证,将这官贼勾结的真面目披露于天下,为我们老百姓除害!” 以一己之力而对曹操,那是傻,自从知道曹操是她爹之后,曹盼就已经在准备了,如今正好用上,天下至公至正者,荀令君是也,曹操想要让她屈服,做梦! 曹盼恨恨地想,继续煽动人心,“今日他们能官贼勾结,连我一个小娘子都不放过,来人不定怎么欺压百姓。自曹丞相当政后,许都为天子脚下,向来施政仁义,鲜有欺压百姓之事,怕是曹丞相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胆大妄为,竟与官贼勾结,伤我大汉之子民。诸位,请诸位以己度人,为我走一趟尚书台。” “好,小娘子小小年纪不畏强权,我们还怕什么,跟小娘子走一趟,为小娘子作证。” “对,走,咱们都一块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12章谁设的局 面对懂得煽动人心的曹盼,不管是谁都始料未及的,巡卫想要将曹盼劲自带走,不说曹盼身边的侍卫不答应,就是后来围观看戏的百姓也不答应了。 “不许碰小娘子!”一个个围着一团的护着曹盼,愣是没让巡卫碰到曹盼,巡卫并无伤人之意,面对这么多百姓护着曹盼,手中的刀不能拔,抢又抢不着。 “你们想带小娘子回去,如今小娘子都说了去尚书台,有什么话,我们去尚书台说去,你还怕小娘子跑了不成?”看热闹的人里,总有那么个知事的人,与那巡卫那么一说。 巡卫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这般骑虎难下之势,他要是想从这些百姓手里生生抢过曹盼,那就真是官贼勾结了。 “要去尚书台是吧,去,我陪你们去!”既然局势已变,他是无力改变,去尚书台,应该也能完成先前的命令吧!巡卫心里直嘀咕。 “好,那就走吧,把这些流氓都押上!”曹盼忘不了一开始闹事的人,要说他们不是一伙的,曹盼是一个字都不信。 “走!”巡卫咬牙地说了一句,曹盼冷哼一声,与一边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烦请大家与我一同往尚书台,请了!” “走,走!”尚书台的位置,大家都知道,纷纷往那方向走去。曹盼嘱咐护卫们道:“把痞子给看好了,另外使个人赶紧回府拿银子。” 想要告人是要交钱的,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进府衙的原因,曹盼也是偶然从丁氏的嘴里听说了这样的事,至此牢牢地记下。 “是!”一人得了曹盼的令,赶紧的往府里跑去,那巡卫的头头还等着曹盼呢,对于曹盼的人跑了,道:“怎么,去叫家人了?” “用不着!”曹盼肯定地说,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巡卫噎死。 “对付你们,用不着我阿娘。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倒。”曹盼伸出那小拳头冲着巡卫挥挥,巡卫瞪大了眼睛,曹盼道:“曹丞相派你来的吧。不过,你怕是想不到我会那么难缠吧!” 一语道破,巡卫更显得诧异,“你怎么……” 话说了半截赶紧的捂住他那嘴,怎么能把人供出去了呢。 “哼,果然是他。原本的计划该是你把我带回大牢,曹丞相来个慈父救女,我该感激涕零,自此乖乖地跟他回丞相府的吧。”曹盼从这人的反应立刻想到了事情的始末,咬牙切齿地说着,巡卫指着曹盼,“小娘子怎么猜到的?” 曹盼指了外头,“下回要是不想让人怀疑,就别那么明目张胆的守在外头,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巡卫一听一眼看向外头,嘴角抽了抽,那是丞相府中的马车,就是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放心,里面坐的人绝不是曹丞相。这个时候,你们曹丞相还在宫里呢,没那功夫在这儿看戏。况且,重要的人就该在重要的关头出现,这个时候,有你就够了。”曹盼不吝啬地为巡卫解惑,巡卫已经大舌头了,妈啊,这是哪来的孩子,聪明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曹盼扬了扬眉,“我猜到你们想干,那你想到我要干嘛了吗?” 完全猜不到啊!巡卫是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连个三岁孩子都不如,但是,想不认都不成。 “你说尚书台那是什么地方?”曹盼笑眯眯地问,巡卫已经完全傻了,摇了摇头承认自己的无知。 曹盼道:“你刚刚肯定在想,没能把我捉回大牢,我去了尚书台也跟进了大牢没什么两样吧。” 巡卫脸再次僵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思曹盼能猜得一丝不漏,然而他竟然看不透曹盼的半点心思。 曹盼笑得意味不明,“要是一样的话,我还会说去尚书台吗?我又不傻!” 你不傻,那就是他傻了!巡卫脑子已经成了浆糊了,面对一个不像三岁小孩的三岁孩子,他的思路完全被曹盼牵着走,一时半会已经不会思考了,最要命的时,曹盼去尚书台是另有目的的,要是让她去成了,丞相让他做的事他没做成,丞相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要是丞相觉得他没用,以后,以后他怎么办法,他还能为丞相效力吗? 不能为丞相效力,他还有什么用处,还有什么用? 瞬间觉得前途无亮,巡卫整个人都萎了,曹盼道:“怎么样,害怕了吗?现在害怕未免晚了。” “只要把小娘子捉到大牢,我还是照样算完成丞相交代我的事。”巡卫是急中生智,伸手就把曹盼捉住了,曹盼身后的侍卫一看如此,立刻就要跟巡卫抢曹盼。 曹盼却淡定无比地道:“我要是你就想清楚了要不要这样。我是不会乖乖被你捉的哦,这样的话,我要是嗑着碰着了,你说曹丞相会不会怪你啊?” 这会儿的功夫,巡卫脑中就浮现了那么一句交代,“记住,不许伤着小娘子!” 要是他伤了曹盼,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放手,你再不放手的吗,我就要咬舌自尽了!”曹盼指着被巡卫扣住的衣颈如是说,巡卫一听吓得立刻松了手,曹盼拍拍领口。 “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去尚书台,我保证曹丞相将来一定不会怪你办事不力,也不会觉得你没用的。”曹盼还能猜不出这小小侍卫的心思,无非是怕曹操因为他没办成这事,怪罪于他。 巡卫眼睛一亮,不确定曹盼是不是在说着玩,“小娘子说的是真的?” “我从来不骗人。况且,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曹盼一副十分理解巡卫的模样,叫刚刚被她吓得半死的巡卫恨不得抱住曹盼说一句你真的是太体贴了。 “多谢小娘子体恤!”不能抱人说,该谢的还是要谢。曹盼笑眯眯地道:“都是寻常百姓,所求的无非是平安度日,这是我与曹丞相的事,反倒把你们无辜牵扯了进来。” “没有,没有!”哪怕这是他们父女斗法,那也不能顺着曹盼的话来说啊! 曹盼也不在意巡卫究竟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曹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何其无耻。但是,这样的做法必须承认很有效,要不是她猜了出来,万万不料曹操会自导自演那么一出。 “小娘子,能否不去尚书台?”巡卫做着垂死挣扎,曹盼抬眼看着他,“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去尚书台,我保你无事;第二,我自己去尚书台,你要是被人捉了,有什么后果我不保证!” 巡卫嘴角抽搐,亦是极其犯难,曹盼也懒得理他了,“要么走,要么滚,你随意。” 大波人已经往尚书台的方向去,曹盼连忙地跟上去,至于被她派回家的侍卫,急急地跟平娘要银子,平娘大吃一惊,“怎么了?” “小娘子把流氓地痞捉住了,巡卫过来要为难小娘子,小娘子一怒之下说要去尚书台告他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所以小娘子才让我回来拿银子的!” 大略说了经过,平娘一听差点没吓死,“你等着,我去见夫人。” “夫人,小娘子没说要禀告夫人呐,平娘你快将银子给我,小娘子还等着呢。”侍卫想了想曹盼的吩咐,一点都不想去见丁氏。 “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得了夫人。”平娘回头吼了一句,侍卫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赶紧抹一把道:“是小娘子说的。” 平娘再次怒吼道:“小娘子说的也不是什么都对啊,你们也要选着听。” 侍卫十分委屈,“小娘子几时做的事夫人会不同意吗?” 直把平娘噎着半死,平娘颤着手指指着他道:“以前的事不算,这么大的事,必须要让夫人拿主意。” 才不管侍卫了,急急地去寻丁氏,丁氏听到平娘急急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一大早盼盼风风火火的,你也一样。” 平娘道:“小娘子的酒肆有人找事,小娘子带人去看了,阿甲来报说小娘子跟巡卫们撞上,要闹到尚书台去了,阿甲回来问我拿银子。” 丁氏一顿,显然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怎么回事?” “我让阿甲来跟你说!”来龙去脉平娘也弄不明白,还是让人来说。 招手让阿甲进来,阿甲立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包括刚去那会儿流氓地痞怎么砸的他们家酒肆,他们这些侍卫怎么把人拿下,还有巡卫来了二话不说的要将小娘子带回去。 “巡卫没说把小娘子带哪儿?”丁氏很快捉住了重点。 “是,小娘子还专门问了,官爷就是不说,什么都没问就要带走小娘子,小娘子就不肯了,这才说要告到尚书台去。”阿甲赶紧的说。 丁氏沉吟了半响,“就算有事,也不该直接告到尚书台。” “夫人的是意思是?”平娘半响没弄明白丁氏话里的意思,丁氏道:“尚书台是荀令君的地方,荀令君何许人?” 平娘依然不明白,但是显然丁氏已经明白了。 “将银子给阿甲,你们护好小娘子,有什么事随时回来与我禀告。”丁氏催促平娘给银子,平娘傻了一般地问道:“夫人,我们不去看看小娘子吗?” “我去了,事情便是不好说了。盼盼还小不懂事,非要闹到尚书台去,荀令君心怀天下,宽待百姓,想必不忍百姓受苦,必会受理盼盼的诉状的。”丁氏这般说着,平娘道:“可是,万一我们小娘子受了委屈,那该如何是好?” 丁氏冷冷地一笑,“你说,他为盼盼大张旗鼓的开了宗祠,将盼盼的名字写入了族谱,许都有多少不知道盼盼的身份?” 平娘一顿,丁氏再道:“盼盼的酒肆开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事,今日那么巧,地痞上门,接着就有巡卫不由分说的要将盼盼带走,连去哪儿都不肯说。盼盼犯了何罪巡卫要将人带走?哪怕要捉人,该捉的人也是那些地痞,而不是盼盼。” “夫人,夫人的意思莫不是说,这是有人主使的?”平娘总算是从丁氏的话里听出意思来了,丁氏道:“若非有人主使,能那么巧。” “那,那夫人更该去才是,小娘子一定没想到有人故意为难她。” “盼盼聪明着,她就是猜到有人故意设计,连是谁都猜着了,所以才要去的尚书台。”丁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为自己生了那么一个聪明的女儿而高兴。 平娘更是傻了眼,“小娘子猜到了是谁主使地痞和巡卫要拿她。那,夫人也猜到了吗?” “猜到了。”丁氏很肯定地告诉平娘。 “是谁?”平娘急切地问,丁氏道:“整个许昌,谁敢打他曹阿瞒的脸?明知盼盼是他爱重的女儿,还敢算计她?” “许昌,没有这样的人呐。丞相又不是讲理的人,寻常小公子被人打了丞相都不依不饶的,敢算计丞相家的小娘子,找死吧。” 平娘很是肯定地说,曹操在许都的势力之大,怕是无人不知,在许昌这地界跟曹操作对,找死的节奏,算计他女儿也一样。 “那你说,还会有谁算计盼盼。”丁氏再问平娘,平娘依然没明白,“没有人敢在许昌跟丞相作对,还能有谁算计我们小娘子。” 话到现在平娘还没想明白,丁氏亦是无奈了,“既然想不到就算了,给阿甲拿银子给盼盼送去,别耽误了盼盼的事。” 依然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平娘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可是,再被嫌弃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啊,赶紧的将一大包银子放到阿甲的手里。 “快拿着银子去找小娘子,还有,照顾好小娘子!”平娘郑重地叮嘱,生怕曹盼有点闪失。 “知道了,夫人,属下这就去!”侍卫甲赶紧的拿着银子飞快地跑了出去,丁氏瞧着他跑得飞快的模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夫人,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小娘子吗?”平娘到如今依然为曹盼担心,“你说小娘子猜到了是谁要算计他,你也一定猜到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算计我们小娘子。” 丁氏看了平娘一眼,“在许昌这个地界,能使动黑白两道,敢打盼盼主意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曹阿瞒他自个儿。” 平娘一听倒抽了一口气,“丞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013章尚书台告状 “小娘子,小娘子,银子拿来了!”侍卫甲跑得腿都快断了,终于是赶到了尚书台。 曹盼伸手拿过银子,“就等你了!”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尚书台前的鼓道:“给我敲!” 得了曹盼的令,她身后侍卫立刻拿了鼓槌敲了起来。 鼓声震震,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颇显诧异,“这是鼓声。去问问外面是何人击鼓,所为何事。” 那侍从得令立刻出去,“何人击鼓,是为何事?” 曹盼上前一步道:“劳请转告荀令君,小女状告许都巡卫与地痞勾结,毁我酒肆,请荀令君为小女主持公道。” 出来的人一看说话的是曹盼这小娘子,面露惊色,“你,你一个小娘子莫不是说笑?” “不是说笑,这是状纸,还请阁下转交荀令君!”状纸什么的,曹盼也准备好了,一并交到那人手里,那人面露诧异,但还是乖乖的将状纸收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明令君。” “多谢!”曹盼客气地道谢,叫侍从颇生好感。 “令君,门外来了一个小娘子带着一群作证的百姓,说是状告许都巡卫与地痞勾结,毁其酒肆,这是状纸!”侍从不敢隐瞒,将看到的还有曹盼说的话都转告荀令君。 “此事,不该我尚书台管呐!”荀令君一听说是来告状的,面露诧异,但还是接过了状纸看了看,看完之后,荀令君道:“你说来告状的是个小娘子,是多大的小娘子?” “看起来才三四岁,说话甚是麻利,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话那么麻利的小娘子!”侍从将曹盼大概的年纪说出来,荀令君更显吃惊,这状纸上写得条条是道的,也不知是出于何人之手。 “令君,既非尚书台所管的事,要不在下去让那小娘子离开吧!”侍从见荀令君许久不说话,询问了一句。 荀令君拿着手上的状纸迟疑了半响,“等等,让他们都进来吧!” 竟然让人进来了,侍从也是诧异,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将人请了进来。 “小娘子,荀令君让你们进去!”侍从出了门口,叫人将大门打开,曹盼客气地与那侍从作一揖,“有劳了!” “诸位请随我同进!”曹盼转头冲着大家伙说,巡卫这会儿是头皮发毛啊,有心不进,曹盼见着了说了一句,“进不进的,你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巡卫好想哭啊,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怎么就碰到了曹盼这样的小魔头呢?真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曹盼丢完了话,叫侍卫把那地痞都给押进去,她跟着人群走进了一处大堂,待见到上座一位翩翩君子,虽然看着老,却极显风度的人时,曹盼作一揖,“拜见荀令君。” 上座的荀令君从侍从的嘴里已经听说了来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娘子,但是真见到曹盼还是难掩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状书上虽然写了事情的经过,但却没有署上曹盼的大名,荀令君还不知道曹盼的名字呢。 “曹盼!”曹盼在状纸上就是故意不写名,曹盼这个名字,别人或许未必知道,但荀令君是一定知道的。 果然,荀令君一听这个名字立刻盯着曹盼看了半响,久久不语。 “久闻令君公正之名,曹盼亦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求于令君,还请令君为小女讨回公道。”曹盼当知荀令君的迟疑为何,是以一拜一请,荀令君道:“你其实根本不必来寻我。” 曹盼认真地道:“天下之人,以公正而名闻天下者,唯令君也。小女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比之令君。” 荀令君出言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不觉得曹盼能听懂,然而曹盼的回答却告诉荀令君,她知道荀令君话中之意。 曹操是如今大汉的丞相,大权在握,得一嫡女,专门为了这个嫡女而开宗祠,入族谱,荀令君已知此事,更知曹操为那嫡女取名为盼,曹盼。 所以曹盼一报上名,荀令君已知她的身份。 “我想,令君当知为何我会说,天下能审我所告之案非令君不可,状纸之上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女已经写得很清楚,如果令君怕我所言有虚,这些百姓是见证者,令君可以提审!”曹盼再次重申她的案子没有半分虚假。 荀令君看了曹盼身后的人,他们都点头表示曹盼说得一点没错。 “你的胆子很大。”这么小的孩子,出了事还知道寻到衙门来,当然,能想他这尚书台更是难得。 “你过奖了,家母时常与我提起先生。”曹盼是说谎不打草稿,荀令君的事哪里是丁氏跟她说的,全是她上辈子读过关于这位的记载,所以才会笃定地来找这位上告,当然,也只有这位敢不畏曹操,将她的案子一审到底。 荀令君温和地一笑,曹盼与荀令君再次一拜,“令君,你接我这个案子吗?” “你既然说了你这个案子你只有我能审,如此,我也想听听,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样小的案子只有我能审。”单看曹盼的状纸,曹盼写上了官贼勾结,案子可大可小,但是,在许都城内,曹盼大可直接将此事转交丞相府,想必丞相府有的是人会为曹盼处理此事。何以曹盼却大张旗鼓的闹到尚书台来,事显诡异,荀令君难得起了好奇。 “不过,你可知诬告何罪?”荀令君问了曹盼,曹盼道:“知,诬告者,依所告之罪而处。” 律法嘛,曹盼在开酒肆之前大概了解了下,虽然是偷偷的,大概的罪名,曹盼都记下了! 荀令君听着一个小孩子说着这样的话,再观其眉眼认真,并无半分的困惑,将状纸放下,“如此,你们各自将事情的经过说来!” “我先说,我先说!大人呐,我们真是冤枉,这小娘子开了一家酒肆,我们就是去买酒的,可是他们家开着酒肆却不卖酒,我们一怒之下才会砸了他们的店。这小娘子就带了护卫来,一下子把我们全都给捉了,这些官爷是想拿了小娘子问罪的,小娘子非说我们官贼勾结,我真是冤枉啊!”痞子头头赶紧的开口大有将事情全往曹盼头上扣的意思。 荀令君看向曹盼道:“他之所言可有虚假?” “我家酒肆不卖酒不假,但我家酒肆的门口写得清清楚楚,不卖酒家,三盏换一式,唯我此一家。我的酒千金不卖,只用独门手艺或是文韬武略一换。整个许都都知道的。”曹盼将她那酒肆的名号丢出去,荀令君一顿,“不卖酒家是你开的?” 曹盼道:“正是,红雨酿恰是我那酒肆的招牌。” “不是,哪有开酒肆不卖酒的,大人,你说有这样的道理吗?”痞子赶紧的争辩。 “天下经营所图各异,我开酒肆不以金银相售,你管得着吗?”曹盼堵了一句,“买卖自愿,阁下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非要强买强卖,还砸了我家的酒肆,毁了我诸多的红雨酿,你还有理。” 痞子被曹盼这一句又一句堵着,无可反驳啊,荀令君道:“人家酒肆写得清清楚楚的,三盏换一式,你拿不出店家要的东西来换,而怒毁酒肆,是尔之过。” “大人,我用东西换了,是他们不肯要。”痞子赶紧补一句。 “偷鸡摸狗的手段,我可不要。”曹盼也不落于后,赶紧的说了一句,痞子瞪大眼睛道:“那也是本事。” “放肆!”痞子这话算是认了曹盼所言,荀令君一拍惊堂木,痞子一缩脖子,曹盼道:“大人,我已经让人统计过了,他带人共砸了我二十三坛红雨酿,若换成盏的话,一坛可倒九盏,共可倒两百零七盏,亦可换六十九式。” 数目算得倍利落,痞子已经睁大了眼睛,“你说是就是!” “我已经命人将酒肆中所有碎酒坛都收拾好让人带了过来,你要数吗?”指了一旁的布条包着的好几袋的东西,曹盼问着痞子。 痞子惊看着,话已经说不出来,荀令君对此亦是轻轻一笑,再次对曹盼刮目相看。 “此事已无疑虑,是你蓄意毁人酒肆,待审理全案,查明你是否再犯其他的罪名再判!”证据确凿,两人的对峙都对上了,也无须旁的人证加以确定,荀令君确定了痞子的罪名。 “大人明鉴!”曹盼作揖,谢了荀令君,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巡卫终究还是带着他那些兄弟一起走了进来。 “见过荀令君!”巡卫们一同与荀令君见礼,荀令君点了点头。 “曹小娘子说你们是在她拿下了这些痞子之后才出现的是吗?”荀令君拿了状纸询问,巡卫想了想确实如此,“是!” “你们于城中四处巡卫,多是辛苦,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到的小娘子的酒肆的?”荀令君先体恤了他们的辛劳,随之问起了重点。 巡卫的心一紧,“是有人来报,小娘子的酒肆有人打架,下官这才带着兄弟们赶往酒肆,等下官赶到酒肆后,就看到小娘子的人已经将他们拿下。” “见到小娘子的人已经将这些地痞拿下,你都做了什么?”荀令君接着问,巡卫的额头已经滴落了一滴汗,“就是,想带他们回去询问,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依照习惯,你不是应该先问我事情的经过,然后再将我们带走吗?”曹盼笑笑地问,荀令君看向曹盼,却不得不说曹盼说得不错! 巡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下官,下官当时是觉得打架的人数众多,还是带回去再问比较妥当。” “哦,你是这样的想的啊,那我问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怎么答不上来啊!此事我是受害者,我家的酒肆被砸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就想把我带走呢?你想的是带我上哪儿?”曹盼依然将一开始就问过的问题抛了出来,巡卫见事到如今,如果想要完成他受命的事,必须要跟荀令君说明了。 “令君大人,下官请与令君大人密禀。”巡卫硬着头皮地冲着荀令君开口,荀令君一眼看过去,巡卫再道:“请大人听完下官的密禀之后再作处决!” 荀令君看着巡卫,下面那百姓已经在私语,“还真是官贼勾结,莫不是连荀令君也跟他们勾结吧。” 曹盼默默地为说这话的人点了个赞,荀令君皱起眉头道:“你有何不可对人之言。难道你与这地痞当真有所勾结?” “绝无此事,令君大人,请你相信下官,下官绝非官贼勾结之人。”巡卫急得直擦汗,深吸了一口气地想着究竟该怎么跟荀令君说的好,荀令君皱着眉,“曹小娘子适才所言你也听到了,你既非与人勾结,有什么话你就当众说!” 巡卫哪敢当众说啊,只怕一说出去,他的小命将休矣。 “令君大人!”巡卫哀求地看向荀令君,曹盼道:“令君大人,你且听听他说的话也无妨,我既然来找令君大人,自是信得过令君大人的为人,所以,令君大人只管听完他的话再作决断!” 本来是不肯听巡卫的话的荀令君,一看曹盼那全然信任的目光,还有巡卫急着满头是汗的样子,“跟我来。” 得了荀令君的发话,巡卫急急地走了上去,荀令君带着人进了内堂,“这里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说吧!” “令君大人,下官是奉丞相之命,借由小娘子与痞子动手一事,将小娘子带回大牢,余下的丞相自有安排。下官真没有与那些地痞勾结。”巡卫急急地表明立场,以证自己的清白。 荀令君听完甚为吃惊,这件事,竟然是曹操的手笔。 “曹小娘子是丞相之女,丞相为何要你将曹小娘子关入大牢?”荀令君不是不相信巡卫的话,但是这样的做法太诧异了,荀令君并不明白曹操何意。 巡卫道:“丞相行事,岂是下官能猜度的。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下官没想到,小娘子虽然年幼却极聪慧,竟然猜到了下官是受丞相之命,非说要告到尚书台来,请令君审查此案。” 再听这一重记,荀令君更是面露诧异,“你说丞相指使你一事,小娘子已经猜出来了,猜出来了还有意要你跟着来尚书台。” “是,令君大人,你是不知道,那小娘子非比寻常,下官的心思小娘子猜着一点都不差,可是下官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小娘子为什么非要到尚书台来。” 巡卫很冤枉啊,事情乍听很轻松,他也觉得这件事办起来再容易不过,哪想到曹盼人小鬼大,差点没把他给吓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014章说动荀令君 “你说什么?”在曹盼闹到尚书台这会儿,曹操从宫里出来,立刻从他人口中听到了曹盼的所做所为。 为曹操委以重任的侍从面露难色,“丞相,你没听错,小娘子把地痞还有巡卫都告到尚书台去了,奴进宫这会儿听说令君已经受理了小娘子的案子。丞相,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曹操是再次对曹盼刮目相看呐,“她是用什么罪名把地痞跟巡卫告到尚书台的?” “说是官贼勾结!”侍从总算还是知道点事,罪名已经叫人打听了清楚,要是连这也答不上,曹操能饶了他才怪。 曹操听着一顿,随之大笑了,侍从拿不准曹操这是怒极了笑啊,还是真的在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我这女儿啊,哪里像是三岁,三十岁的人都没她如此老道。”曹操笑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侍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说,她会不会是已经看出来了是我设的局?”曹操突然问了一句,侍从冒出一滴冷汗,不确定地道:“这,不能吧。” 能不能的曹操都不能确定,眼下正是要去确定的时候。“走!” 朝服也不换了,曹操直奔尚书台去。 还没到尚书台就听到人闹得沸沸扬扬的,门口围观百姓指着公堂内议论纷纷,“真是官贼结勾?” “不知道,反正那地痞是有意为之不假。令君大人已经带了巡卫进去询问,应该快有结果了。” 曹操听着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直奔后堂。荀令君正从巡卫的嘴里听到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如今正犯难着,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叫唤丞相的声音,荀令君连忙走了出去,“丞相。” “文若!”曹操扶着荀令君,“家中之事,没想到闹到了文若这里,让你见笑了。” 一句话算是认下了事情确实是他所指使,荀令君听得明白,“小娘子甚是聪慧,已知是丞相所为,不知丞相有何打算?” “文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曹操笑问,荀令君看向曹操,曹操道:“文若知我,那是我的嫡女,我只想她们母女随我回府。” 面对荀令君,曹操直言自己那些心思,这也是他为何要布下这些局的原因,荀令君道:“丞相若想让她们回去,理当好言相告,眼下闹得沸沸扬扬,为了大汉朝廷的声誉,事情也不能轻轻放下。” 曹操道:“我知道,文若可以随意处置他们,但小女就借尚书台的大牢一用如何?” 荀令君皱起眉头,显然并不怎么同意此事,曹操连忙道:“文若,此事拜托你了。” 竟与荀令君行一大礼,荀令君岂敢受之,连忙避过,“丞相这是折煞下官了。” 曹操道:“我之家事,让文若牵涉其中,是我之过,我还让文若行了小人之事,更是我之过。这一礼,文若受得,文若受得。” 一句话说到这儿,这是打定主意非让荀令君帮忙不可了。 “我那夫人性子强硬,小女学了十成十,若非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所以文若,你就帮我一回!”曹操真诚地恳求,荀令君看了曹操许久,“小娘子我能留下,但尚书台的大牢不关无辜之人,余下的,丞相自行处置。” 能让荀令君违背原则将无辜的曹盼留下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曹操要的也只是这样,“只要你将人留下,余下的不劳文若。” 荀令君总算还是坚持了一点,“如此,下官这就去前堂了,你,随我一同出去!” 叫唤的人非是巡卫无疑,曹操与荀令君笑笑,荀令君也是还以君子一笑,步往前堂。 “肃静!”荀令君坐于正堂之上,其一开口,原本喧哗的大堂立刻安静了下来,曹盼看了一眼似乎镇静下来的巡卫,半眯起眼。 “今日之事已然查清,并无官贼勾结一事。巡卫未及审问而欲将小娘子带走,是巡卫之过也,今重打三十大板,以作惩戒,往后有类同此事,不可再犯!”荀令君的话音落下,曹盼眼皮更是直跳。 “谢令君大人!”巡卫跪下叩谢。荀令君道:“至于尔等砸人店面,毁人财物,按所毁价值作赔,罚其于牢狱三月。” “大人,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地痞们一片哀吼,荀令君却道:“把他们拖下去。” 真冤假冤的他们毁了曹盼的东西不假吧。这两个波人都被处置了,接下来该是曹盼,这才是重头戏。 “小娘子并无异议?”荀令君见曹盼一言不发,含笑看着,荀令君突然问了一句。 “算是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也只是受命于人。”曹盼如此说,荀令君垂下了眼眸。 “所以,荀令君会如何处置我?”曹盼接着又问,已经有人道:“怎么还要处置小娘子?” 跟着过来作证的人们已经七嘴八舌地冲着荀令君道:“大人,小娘子虽然对地痞动手,那都是因为这些地痞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砸了小娘子的酒肆,小娘子动手,那也是被逼无奈啊!” “是啊,是啊,小娘子如此年纪,情急之下才会跑来求尚书令大人为她作主,我们都是人证,我们可以证明小娘子的言行。” 七嘴八舌的都表示要为曹盼作证,这份心意,曹盼心领了! “令君大人,我只想问一句,大人心中的正义公道还在吗?是不是,一个人有了权有了势,他想要做到的事,不管是对还是错,或是旁人的意愿肯不肯,都变得不重要,整个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一个人转?”曹盼与荀令君作一揖而问,荀令君道:“自然不是。” 曹盼点头道:“既然如此,令君大人觉得小女有错吗?若小女有错,令君大人要如何责罚,小女绝无二话。” 坦荡地迎向荀令君,曹盼显露出她的傲骨。 荀令君是诧异的,他时常出入丞相府,对于曹府的公子小姐都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如那为曹操战死的曹昂,还有眼下曹操的长子曹丕的,还有最有文采的曹植,或是最有慧名的曹冲,他们的身上都没有曹盼所有的傲骨。 面对曹盼的问话,荀令君一时答不上来,他是被曹操所请,不得不答应了帮曹操,但他心里并不同意曹操这样的做法。 “令君大人知我为何没有去府衙,而直奔尚书台寻令君大人吗?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件事的内幕为人所知,没有人敢为我主持公道。一如我一开始跟令君大人说的话,只有令君大人会为我争一个公道,所以,如果连令君大人都已经丢弃了心中的公义,只为权贵所用,我今日是何下场,我亦无怨。” 那样大义凛然,一派无喜无忧的模样,却将荀令君心中那原本就压抑着的正义全都勾了起来。 曹盼呐曹盼,她真不像是曹操的女儿。荀令君暗附了一句。 “回了丞相府不好吗?”荀令君有心要试探,故而他问了出来? “无所谓好不好,我阿娘已经离开了丞相府,其中的内幕,我想令君大人应该知道一二。别的话多说无益,但在我活到现在,我阿娘待我的好,我都知道。慈母爱儿之心,愿为儿付出性命,为人子女者,难道不该多想母亲的高兴不高兴?” “我不想回丞相府,因为那是我阿娘不想的。她的选择,为人之子难道要强她所难?” “当然,最重要的是,丞相并不缺儿女,可是我阿娘却只有我一个,失去了我,阿娘会受不了的。但是丞相不管是失去了我阿娘还是不知我的存在,他都一样能过得很好。两者之间的差别,如何决择还须多想吗?” 曹盼说到这里,荀令君更觉得惊叹,屋里的曹操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曹盼说那一句话,但是每一次他听着的感觉都不一样。 “倘若他非要你回去不可呢?”荀令君再问,曹盼笑着回答道:“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牵制阿娘的工具,真到了那一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下不仅是荀令君,曹操在屋里也听得一颤,他们都不怀疑曹盼是不是能够做到。 那样一个小人儿站在大堂中间,那样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模样,谁会怀疑她。 荀令君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碰到这样一个有傲骨又有傲气的人,一句宁向直中取,莫身曲中求。再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明白了这些道理,何其难得。 “昔日常闻夫人傲骨,未偿得见,今日得觊小娘子的言行,可见传言不虚。险些我倒成了助纣为虐的小人。”荀令君笑着说。 曹盼已经从这些话里明白了荀令君的坚定,与荀令君一拜,“多谢令君。” “小娘子回去吧。”荀令君开口,屋里那曹操的侍从大惊,恨不得跑出来捉住荀令君,让他赶紧的改口。 偏偏曹操却不见任何不悦之色,“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还真是和夫人一个模样啊!” 如此一番喃语,显然可见对于丁氏和曹盼的莫可奈何。 “丞相,荀令君让小娘子离开了,小娘子这一走,下回再想故伎重演怕是不成了。”侍从提醒着曹操,曹操一眼扫过去,“她已经猜到了是我设计的一切,也知道我已经在这儿,你以为计划还能成?” 对于侍从之蠢,曹操很是不高兴,目光看向堂中的曹盼,他很是喜欢曹盼的聪慧,还有她这一环一环的破解,就连荀令君的为人都叫她算在里头,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曹操这会儿满脑子想的已经跟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再谢令君。”得了荀令君让她回去的话,曹盼高兴了,想必荀令君回头一定会劝曹操的吧。如此一来,曹操一通算计最后想借荀令君把她扣下,却叫她策反了荀令君,回头荀令君一定会帮她劝曹操的,这才是她会闹到尚书台最大的原因。 曹盼微微着笑着,跟曹操硬碰硬,她怎么碰。一举将事情闹大,闹到了荀令君的面前,如果荀令君帮曹盼这一回,他就一定会劝服曹操不再行同样的事。 不管曹操心里怎么想,面对荀令君这样的肱骨之臣,曹操是不愿在荀令君的眼里落下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是不断出尔反尔的人,想必比起她们母女来,曹操必以其雄图大业为重。 荀令君道:“我会劝丞相往后不再行此之事。” 不出曹盼所料,荀令君走到了曹盼的面前说了这一句,曹盼心中暗比剪刀手,面对荀令君却是老实的模样,“多谢令君大人。” “小娘子铮铮傲骨,望小娘子来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青出指的绝不是曹操,而是丁氏。 “我阿娘时常与我说,天下若论公正傲骨者,非令君无疑,阿娘时常教我要多学令君。”曹盼昂着天真的脸与荀令君说,丁氏哪里是会跟曹盼说外面事的人,要是说了,曹盼也不至于在曹操出现之前都不知道这是东汉末年。 荀令君面对这个欣赏的孩子,笑得越显儒雅,“小娘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那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一身傲骨,再怎么长也长不歪。不,不,不,他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小娘子带着你的人都走吧。”叙话可以另找个时间,荀令君没忘曹操在后面呢。 “告辞!”曹盼与荀令君作一揖,回头道:“诸位,荀令君公正廉明,我已经无事了,诸位请回吧。今日之事多谢诸位了,改日各位到我的酒肆,我请诸位喝红雨酿,分文不取,当是我谢诸位的见义勇为,以正天下!” “好!”曹盼很会说话,听她说的话就让人打心里高兴,荀令君见曹盼待这些寻常百姓都如此宽厚,是个心存仁义者。 “小娘子的红雨酿已闻名许都,能一尝小娘子的红雨酿,实我等之大幸,多谢小娘子了!”一群人还没喝到酒却已经在那儿不住地道谢,曹盼与他们拱手相送,请他们明日一定要到酒肆来,一叠叠应声,各自散去。 “令君大人,丞相大人请你与小娘子一同入内。”曹盼也准备着走了,曹操派了侍从走出来。 “我随你去见丞相大人,小娘子该回去了。”荀令君一开口竟是要护着曹盼的意思。 “令君大人别误会,丞相说了,他绝不会为难小娘子的,只是有些话,丞相当着令君大人的面想要问问小娘子!”侍从赶紧把曹操的态度表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015章曹操认栽 “有令君大人在,小女不怕!”曹盼昂头冲着荀令君说了那一句,她不怕的理由如同她闹到尚书台的理由,曹操啊,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何取舍,他那心里清楚着。 “也好!”荀令君对于曹盼的信任,想了想竟然同意了,“走!” 与侍从那么一说,侍从赶紧的拱手相请,“令君大人请,小娘子请!” 荀令君走在最前面,曹盼随后,一进了内堂,果然见到曹操负手而立,“文若,是我叫你为难了。” 一见面就道歉,果然不愧是曹操,若没有这高情商和高智商,曹操能叫那么多人为他前扑后继的效忠。 曹盼默默给曹操点了个赞,认同了曹操为人处事。 “还请丞相勿怪,凡事有当为而不可为。丞相想要逼小娘子回丞相府是一片慈父之心,然下官是大汉的官吏,却不能叫百姓平百受冤蒙屈,叫天下人都对臣寒了心。”荀令君将自己为何不做的理由告诉了曹操。 曹操拍荀令君的肩膀道:“文若其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此事是我的不是,与文若无关。” “谢丞相体恤!”曹操可以不怪,荀令君只有欣慰。不过,余光看到曹盼,“小娘子之事,下官以为,丞相是小娘子之父,天下皆知,小娘子非不认,只是心系母亲,两厢相较,小娘子只是厚于弱,不以强而亲人,这是小娘子的风骨,丞相当喜。” 一开口就帮曹盼说话,曹操同样看向曹盼,曹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对于曹操的打量更不显怯。 “先时我是心中有所执念,不过今日之事让我明白了。往事不可追,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失去,我再捉着不放就是我的过错。”曹操一副认错态度极其良好的模样,引得曹盼眯起了眼,总觉得曹操还有别的招。 “丞相睿智。”荀令君夸了曹操一句,曹操笑道:“正好文若在,你瞧盼盼如此聪慧,是不是应该加以引导?” 荀令君被问得一顿,看了看曹盼,“是该好好教导。” 这么好的苗子让人教歪了,那得多可惜。荀令君心中一闪而过那样的念头,并没有说出口。 “盼盼不想回丞相可以不回,我答应你,从今往后都不再逼你,不过,往后你要回府读书,府中的先生能教好你。”曹操果然是另有打算,终于是把目的说了出来。 “不要!”要是回府读书,那不等于白天都要呆在丞相府了,那跟回丞相府有什么差别了。“我有先生。三盏换一式,我的先生比丞相府里的先生都要多!” 真是个熊孩子啊!曹操哪怕不知道熊孩子这词,也暗骂了一句不好糊弄。“一人教你一招半式,你只学了皮毛而不知其里,有何意义,倒不如进了丞相府,正正经经地跟先生学,不比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好?” 曹盼才不信曹操呢,眯着眼睛问道:“你觉得我那三盏换一式不好?” 怎么可能不好。然而曹操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这好。 “盼盼,你总不会希望旁人将来笑你小时天赋过人,大时了了吧?”曹操像是诱惑曹盼一般。 曹盼却无甚所谓,“没关系啊,天下人又不都认识我。” 额,一个孩子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说辞,实在难缠。曹盼道:“那,我叫人打翻了你的红雨酿,我赔给你总行吧。” 刚刚说了冤有头债有主的曹盼当然是同意的,不过,“你赔我可以,我想什么时候去拿再说。我不去丞相府。” 显然对于曹操的黑历史曹盼是多有防备,眼下对曹操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 曹操面对曹盼的诸多防备亦是无奈,还是荀令君道:“小娘子畏于丞相算计,今日却是多心了。小娘子聪慧善观人心,丞相观之是起了爱才之心,故不顾小娘子的身份,也想小娘子与诸位公子一般有名师教导,将来亦可为国为民尽一份心。” 为父之心都是一般,荀令君面对曹盼未偿没有爱才之心,若是曹盼是个小郎君会更好,小娘子,好好引导或许将来曹盼也能有一番成就。 曹操道:“读书也有休浴,而且你每日早来,下了课就能回府,有令君为证,难道我还能诓你。” 当爹的也是不容易,面对这样一个聪明得不像样的女儿,诸多算计都叫曹盼给搅了。要是让他放任曹盼野生野长,不,应该说是由丁氏教导,外人你教一招,我教一招的,学得不全,那不是误了曹盼? 虽然信不过曹操,对于荀令君,曹盼是绝对信得过的。相比之下,如果曹盼真想学到本事护住丁氏的事,就她现在这在东学一招,西学一招,确实有难度。 丞相府的名士不少,就是荀令君。“令君会偶尔去府里吗?” 面对荀令君的敬佩,曹盼是捉住荀令君怎么都不肯放了。荀令君道:“偶尔会去。” “令君能收女弟子吗?我对令君十分敬佩,令君可不可以收我为弟子?”曹盼心里怎么想,立刻人付于行动,曹操都呆了,荀令君也好不到哪儿去。 荀令君面露难色,“朝事繁忙,我并不收弟子。” 曹盼很是失望,转对曹操昂着头道:“你要是能让令君答应收我为弟子,我就回丞相府读书。” 哇靠,当着人的面你这么威胁你爹,有你这样的吗?曹操瞪大了眼睛,然而父女之间如何斗气是另一回事,在荀令君面前,曹操当然只能力挺曹盼,他算是看出来了,曹盼人小鬼大,向来是说得出做到得,真不知像谁。 “文若你看,盼盼虽是个女郎,聪慧不假,傲骨铮铮,不如,你闲时与她指点一二。”曹操转头冲着荀令君就说,荀令君面露难色,“丞相,你知下官从不收弟子。” “凡事总会有第一次。令君,我跟你保证,我会听话的,你收了我当弟子,往后除了阿娘的话,我最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喝水我绝不吃饭,我很乖的!”曹盼已经朝着荀令君跪下,话中的内容直让曹操嘴角都抽搐。 特么乖又无赖的样子,曹操很喜欢! “小娘子!”荀令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曹盼刚刚显露的机智是难得一见的,如今这样直接地跪下恳求的模样,又表露了她的真实,她是真的想拜他为师。 “令君,你就收了我吧,哪怕不是正式的也行,就记个名,闲来无事你就指点指点我,把我教成跟你一样的人吧。”曹盼伸手捉住荀令的袖摆,“令君大人,令君大人!” 可怜兮兮地撒娇,要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丞相!”荀令君是没遇到过像曹盼这样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好!曹操要是没有看出来荀令君的松动他也当不了丞相。 “文若,我看你就收下盼盼,我也不求盼盼能学得你十成,只要有你一半,余愿足参。”父女俩皆是对荀令君十分推崇。 “令君大人,令君大人!”曹盼再接再厉地哀求着,瞧着再可怜不过了!荀令君道:“好吧!” “多谢令君大人!师傅在上,受盼盼三跪九叩。”曹盼才听荀令君松口,直接就三跪九叩,速度之快让曹操哑然。 荀令君才说了两个字就受此大礼,后面的话似乎就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了,再难以启齿也必须要说,“小娘子且听完我的话再决定要不要拜我为师。” “我已经是师傅的弟子了,师傅但有吩咐只管说,盼盼都听!”曹盼话接得那叫一个顺呐,曹操听着莞尔,真是个人精。 “小娘子是女郎,男女总是有别,我虽心中坦荡,恐小娘子惹人非议,故师徒之名不对外宣称,这是第一件事。”荀令君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曹盼点头道:“没事没事,我知道师傅是我的师傅就好,别人知不知道都没关系。” 十分阔达,亦是不在意那虚名。荀令君在心里添了几分与曹盼的好感。“那么第二,我是不能日日教导小娘子的,小娘子与丞相府中的先生上课,但有不解可以留着问我,不同的人,想法不一样,小娘子可以比较,并非非我不可。” “好!”拜师求艺就是为了解惑,曹盼哪有不答应的份。 “师傅闲时指点一二即可,盼盼知道师傅忙。”曹盼十分体贴地补了一句,荀令君一笑,转对曹操道:“第一条还请丞相亦应下。” 第一条尤其针对的是曹操好吗?曹操看了曹盼一眼,心下不算是十分认可曹盼答应得那么快,毕竟名声这东西在于一个人同样重要。 罢了罢了,既然曹盼已经答应了,他也不好再出耳反耳。 “好,文若收下盼盼为弟子之事,我绝不外传!”这是曹操给了荀令君的承诺,荀令君一拜道:“多谢丞相。” “是我要多谢文若才是,我这女儿啊,聪慧得叫我头痛,往后有劳文若费心了。”曹操一副我女儿就交给你管教的模样,荀令君一拜。 “好,文若已经答应收你为弟子,那去丞相府上课一事就这么定下了。”曹操没忘曹盼一开始说的话,也是他在此等着的目的。 曹盼点头道:“好,不过我不仅要学文,也要学武!” 这样的要求让曹操一顿,“小娘子学武做甚。” 曹盼道:“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曹操,大有你要是不让人教我习武,我就不去丞相的意思。曹操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刚进丞相府就把曹茂揍了一顿的事。这么个女儿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学点武功防身也总比被人欺负了好。 “行!”曹操一想通立刻就答应了。 “拉勾!”曹盼伸着曹操伸出小手,曹操难得见她孩子气的动作,轻轻一笑,“这回不怕我出尔反尔了?” 曹盼十分肯定地道:“有师傅在,你不会的!” 这笃定的口气,怎么有种吃准了曹操的感觉?曹操有心想要甩过这样的念头,还是跟曹盼拉了勾,盖了章。当然,疑惑也是要解的。 “你是怎么发现是我设的局?”曹操询问曹盼,荀令君也同样竖起了耳朵听,听着事情发展的经过,荀令君也并没有察觉曹操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曹盼又是怎么会一开始就发现了。 “我见过巡卫碰到闹事的人是怎么对待啊,一来什么话都不问就想把我带走,问他带我去哪儿他还不说,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曹盼倒是大度着,曹操问了她也就答。 “就凭这样你就断定了是我设的局?”曹操扬眉不信曹盼凭这点就下了判断。 曹盼道:“地痞们哪怕是进了别人的店,一般也只是求财,求财不成才会砸店,阿甫说他们一来听说我们的酒不卖就砸我们的酒的,这正常吗?” 听起来是有点不正常,可是,你一个孩子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在许都里又没得罪过谁,砸我的店这样的事,没有利益冲突一般人都不会干,凑巧我看到了丞相府的马车停在了酒肆门前,这样够了吧。先让地痞来闹事,再让巡卫把我捉回去,关在地牢,我那么小,被关进了地牢一定会害怕,这个时候你像英雄一样出来把我救出去,我一定会很感动的,这样一来,我还会不答应回丞相府吗?”曹盼将曹操原本的目的都说了出来,曹操听着嘴角抽抽,曹盼虽然说得夸张,事情如此。 “下回你要是还想做这样的事,记得别让跟你有关的东西出现在附近,还有,派个强横一点的人,千万别叮嘱他不许伤了人,否则像我这样以死相逼,巡卫不是得乖乖跟我到尚书台。”曹盼与曹操说的这一番话,差点没把曹操噎死,她还教起人来了。 荀令君却皱起眉头来,曹盼对这些事怎么做都知道? “师傅你放心,我虽然知道这些把戏,但是我肯定不会学的。知道只是为了防着别人设计我。我以后要做个坦坦荡荡的人,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光明正大地去拿,绝对不会像这样用这些阴谋诡计算计人!”曹盼真是深知荀令君之心啊,赶紧的表明自己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跟曹操学坏。 曹操的脸黑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016章丁氏怒怼曹丞相 协议达成,曹操提着曹盼将人送回去。 “怎么,为父帮你拜了文若为师,还不唤一声父亲?”曹盼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曹操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 曹盼摇头晃脑地道:“你像个父亲吗?” 这是在控诉曹操的所作所为啊!曹操道:“为父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不重要。不过,今天的事会是最后一次,为父从今往后绝不会再用计逼你,如何?” “一言既出?”曹盼扬眉不算很相信地问,曹操接道:“驷马难追。” 曹盼看了看曹操问道:“如果我一直不叫你,你会生气吗?” “你怕我生气吗?”曹操反问,曹盼果断地摇头。曹操甚是无奈地道:“为什么不怕?” “你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刚刚已经说了,以后不会再算计我,既然这样,我又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都,都没关系。”没有利益纠葛,所以曹盼才能不在乎。 曹操道:“你不叫我父亲是因为什么?” “谁让你满脑子坏主意。”曹盼睁大眼睛地控诉,曹操道:“我只是想让你跟你阿娘回丞相府,那叫打的坏主意?” “你明知道阿娘不肯回去却用我逼阿娘,那还不叫坏主意?”曹盼又堵了曹操,曹操无可反驳,站在曹盼的立场,他还真做了坏事。 “那我现在说了不逼你了,以后你想学什么,要什么,为父都给你,你还不肯叫我父亲?”曹操不放弃地跟曹盼讲道理,曹盼抬眼看了曹操,“你在利诱我吗?”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控制住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跟个小孩子计较太掉份,他就是气了,眼前这小妮子也不在意。 “不用利诱,以后你做好了,我会叫你的。现在,你今天还算计我,我不叫你。”曹盼任性地掉过头,告诉曹操她的生气。 曹操满是无力,“你啊,跟你娘一样,吃定我了。” 曹盼冲着曹操扮了个鬼脸,“提醒你哦,我阿娘要是看到你的话,一定会跟你算账的。” 额,真是把这件事忘得七七八八了啊!曹盼都闹到尚书台去了,丁氏还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吗? “丞相,到了!”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曹盼高兴地掀起车帘,“到了,到了,我走了。” 曹盼丢下这话果断地跳下了马车,都不用人搭把手。“阿娘!” 正头痛着的曹操听到曹盼那么一唤,隔着车帘看了出去,那隐隐约约的身影只一眼就能认出。 “回去休息吧。”丁氏早得了消息曹盼没事,这不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曹盼平安无事的回来,吩咐平娘把人带回去,回头冲着缩在马车上的曹操道:“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再想缩着的曹操还能缩吗?从马车走了出来,唤了一声夫人,丁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丞相怕是唤错了。” 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里去,曹操那笑僵了一半,一眼横过旁边的人,个个都当作没看个没看到,曹操这才走下马车,乖乖地跟着丁氏的后面,走到了花园,丁氏随后将手里的东西就往曹操的身上扔。 “曹阿瞒,你还要脸吗?竟然这么算计盼盼?”丁氏劈头就骂。 曹操接着被砸了身上的东西,是块玉佩,直接揣怀里。“我就是想看看盼盼到底有多聪明。” “别拿话来糊弄我,再者,盼盼再多聪明又怎么样,她是女郎,不是郎君,再聪明又能如何。”丁氏哪里由着曹操糊弄,“我告诉你,要是盼盼因为你有半点差池,我一定跟你拼命。” “这说到哪儿了,盼盼是我们的女儿,难道我不盼着她好。”曹操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于曹盼的态度。 “盼盼想出三盏换一式的法子,无非是想多学着点东西。我们的女儿不是寻常的小娘子,你不能拿了一般的孩子来对她。我跟盼盼说好了,往后她回丞相府上课,跟着府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不用,我能教她。”丁氏想都没想地拒绝,曹操却肯定地道:“你教不了她,你得认。” 丁氏被一堵,“我怎么教不了她,盼盼现在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盼盼有什么不好,盼盼虽然还小,她却不像她那样年纪的孩子,留在你的身边,你没办法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想出三盏换一式的法子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事实摆在眼前,曹操就是要丁氏认清了。 “盼盼知道她自己要什么,她为不让你提心,不让你负罪,她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比起鱼龙混杂的教授,难道丞相府的先生全心全意的教盼盼,不好吗?”曹操继续地问,丁氏此时忍不住落下了泪,“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你。” 曹操上前想要搂过丁氏安抚她,丁氏根本不让他碰,怼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盼盼她不用那么辛苦。我知道,盼盼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我,为了我。” 母女之间,丁氏与曹盼相依为命,曹盼那点心思,丁氏都不用她说就一清二楚。 曹操道:“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我只想让你们回丞相府,我有什么错?”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从我走出丞相府的那一刻开始,就算我死,我也绝不会回去。曹阿瞒,你我夫妻的情份已尽。”丁氏冷声地揭露她的心志,曹操看着丁氏,“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来接盼盼。” 丢下这一句,曹操转身离去,他也是有自尊的人,对于丁氏的执着,并不等于说他就能不断地接受丁氏的拒绝。 曹操离去,丁氏抹去了眼泪,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哭过,这才转身往曹盼的屋里走去。 曹盼正趴在桌上想着什么,一看丁氏进来,曹盼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阿娘!” 丁氏应了一声,伸手摸摸曹盼的头,“我听你父亲说,你答应了从明天开始进丞相府上课?” “是他要求的。我拜了荀令君为师,这就这样,我才答应回丞相府上课的。”曹盼小声地与丁氏说了一句,丁氏面露惊色,“荀令君怎么会答应?” “我求的荀令君啊,撒娇耍赖,反正荀令君已经答应了。不过荀令君说了这件事不能叫外人知道,他也答应了不会让别人知道!”曹盼没忘荀令君的要求,提醒了丁氏,千万别传出去。 丁氏一想道:“也是,荀令君者,王佐之才也,多少人盼能入其门,至今未闻其有徒,要是你被他收为弟子的消息传了出去,于你也不太好!” 所以说,同为父母,曹操与丁氏两个人的想法并不一样,曹操很希望自己的儿女名声大噪,最好天下皆知;丁氏想的却是曹盼的健康安乐,名声那些东西比起人的平安来,什么都不如。 “荀令君,真君子也!”曹盼摇头晃脑地说,“要不是荀令君,真要被他算计到了。” 同样也甚是恼怒曹操的丁氏,这会儿就不计较曹盼用的那个代词。 “我的红雨酿,被人砸了好多。”曹盼这会儿才来得及心疼她的红雨酿,丁氏道:“既是他让人砸的,叫他给你赔。” “他说了赔,说是让人教我东西赔我。我想了想,还是让他赔我酒吧。我进了丞相府,再想学他身边那些人的本事不难,砸了我的酒就让他赔我酒,一倍的酒。”曹盼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丁氏道:“丞相府里的酒比不上红雨酿。” 作为曾经的当家夫人,丞相府的家底丁氏一清二楚,为怕女儿吃亏,丁氏提醒了一句,曹盼笑呵呵地道:“就让他赔我一样的红雨酿,那可是我不卖酒肆的招牌,唯我此一家!” 那上下联都挂着门口了,曹盼笑眯眯的并不打算因为进了丞相府就放弃,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尤其那篮子还是曹操的。 “你倒是心大,若是进了府有人欺负你,只管去找他,他要是不管你就跟阿娘说,阿娘会护着你。”丁氏抚过曹盼的额头,轻轻地叮嘱,曹操的儿女中,眼看是以曹盼最小,府中的公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以前的时候丁氏从来不让他们出现在她的眼前,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欺负她的盼盼。 “阿娘放心,我是随便叫人欺负的吗?”曹盼倒是一点都不操心,拍着小胸脯告诉丁氏,她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丁氏道:“你若是大点阿娘还不至于这么操心,要不,缓一缓再进丞相府吧。” “不用,阿娘,我虽然小,论起打架来我才不怕。而且我跟他说好了,进了丞相府我不仅要学文,还要学武,他一定要找人好好教我。你看等我学好了武功,谁还能欺负得了我!”曹盼信心十足,曹操的儿女她都见过了,还有个曹冲当小弟,这样要是还能被人欺负了,她是白活了那些年了。 对于曹盼的淡定,丁氏无言以对,曹盼抱住丁氏道:“阿娘给我做几身方便运动的衣裳吧,曲裾连跑都跑不快,万一叫人打了,我打不过人还跑不过别人!” 丁氏一听更担心了,就曹盼这小短腿,她怕是打不过也跑不过的吧!曹盼却兴高采烈地道:“阿娘,要不同颜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017章包子的诱惑 自此,曹盼开始了勤奋读书的生涯,只是这第一天就显得不尽人意了! 曹操上朝之时就想曹盼今日初来上课,要赶早些回来安排,是以一下朝就急急地赶了回来,一问愣住了,曹盼还没到?抬头看向外头,辰时已经过半了,人还没来。 “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曹操的脸已经黑了,得令的人赶紧去看,半路又折了回来,“回来了,回来了。” 曹操一听大步走出去,看到曹盼手里拿着个包子吃着走进来,浓浓的肉香味让饿了一早上的曹操更觉得饿了。 “丞相!”被派了去接曹盼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内侍,见着曹操腿直打哆嗦。 “什么时辰了?”曹操扬眉而问,小内侍已经吓得跪下了,“辰时,辰时过半。” 曹盼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了道:“跟他没关系,我刚睡醒。” 这么自觉地认错,曹操更觉得牙痛,“鸡鸣而起早读书,这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像是读书的样吗?” 面对曹操明显怒气冲天的样子,曹盼淡定地从内侍背着的食盒里拿着一杯热乎乎的豆浆来,喝了一口,好甜。 “读书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长不高?”喝完一口豆浆后曹盼才反问曹操,“睡不够会长不大的,我还想快点长大。” 曹操说道:“你的兄长都如此,他们都长大了,怎么你就长不大?” “你不心疼他们,我娘心疼我啊。再说了,我是小娘子,跟他们又不一样。你饿吗?还有两个包子,要不要分你?”曹盼抽个空问了曹操,曹操咬牙切齿地道:“你还记得分我!” “要不要?” “要!”曹操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真是饿了,从前从来不觉得,但是闻着曹盼手里的豆浆味,还有那肉包子,他就觉得很饿。所以,卞夫人听说曹操要找曹盼算账,赶着过来想拦着他点,结果却看到曹操跟曹盼坐在台阶上,父女一块吃包子。 “这是豆浆,分你一半。”曹盼让人拿了个杯子,将她那豆浆倒给曹操一半,曹操瞥了曹盼一眼,接了过去,一手包子一手豆浆的搭配,突然觉得很圆满。 “今天的事看在你第一回上课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往后一定要赶在卯时前赶到相府,你要是嫌太早了就住相府。”吃饱喝足了,曹操开始跟曹盼算账。 曹盼摇头,“不要。起太早了对身体不好,我还小,才不要那么辛苦。以后就跟今天这样,卯时过半前我赶到丞相府。” “放肆,读书是你能讨价还价的事吗?”曹操喝了一声,曹盼一点都不怕的道:“不是啊。但是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吃饱喝足,我却要反过来为了读书吃不好睡不好,那不是本末倒置吗?我记得阿娘说过,你小时候也不喜欢读书,我还卯时准时来上课呢,你那时候连我都不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课都没怎么上。” 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夫人是什么后果,那就是你小时候的所有黑历史她都一清二楚,连带着你的女儿也会知道你的黑历史。曹操面上讪讪,却努力板着个脸道:“你娘还跟你说这些?” “昨天说的。”对于一个担心女儿被人欺负的娘亲,丁氏一股脑的就将曹老板的黑历史都倒给了曹盼听,只为了告诉曹盼,读书嘛,开心最重要,书上的内容都是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曹盼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吃好睡好了再慢慢读书不迟。是以,曹盼今天能理直气壮的来晚!因为有靠山。 “你不能跟我比,我小时候不读书,我现在同样有出息。” 曹操有心想把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圆过来,挺直了腰如是说。 “我还没长大,你怎么知道我将来不会比你更有出息?”曹盼又是反问,曹操被噎了反问,“你还能做得比大汉的丞相更有出息?” “谁知道,女人又不能当丞相。”曹盼凉凉地说,曹操瞪着曹盼,曹盼也同样瞪着曹操,那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 “丞相,我看你与小娘子各退一步如何?”场面僵持不下,曹操是执意不退,曹盼也一样,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父女立刻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却是郭嘉。 “奉孝啊!”曹操唤了一声,理了理衣裳站了起来,郭嘉拱手一笑,曹盼道:“你刚刚说各退一步怎么说?” 郭嘉看向曹操,曹操点了点头,郭嘉方才道:“卯时起得太早,对小娘子这样的年纪确实是为难。辰时过半又太晚,不如就定下辰时,往后小娘子每日辰时到丞相府,迟而受罚,如何?” 曹盼眉开眼笑地道:“可以。” 明显地偏着他嘛,曹操却是瞪了郭嘉一眼,郭嘉道:“先时嘉一直都觉得卯时进学堂为人之最痛,主公不以为?” 曹盼一听捂着嘴一笑,想必曹操跟郭嘉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曹操听完后咳了一声,“看在奉孝的面子时,就此定下,你,往后不许再迟到。” “我是个好孩子。”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嘴角抽抽,对于他,他是看不出曹盼哪里像个好孩子! “奉孝先进去坐会,我带盼盼去学堂。”既然达成了协议,当务之急是赶紧的把曹盼送到先生那儿去。 “走,我带你去见先生。”曹操不想再跟曹盼生闷气了,果断地朝曹盼伸手,曹盼伸手叫曹操牵着,回头冲着郭嘉道:“下次来早点,包子分你一个。” 这么自来熟的模样,郭嘉浅浅笑着,“下回小娘子记得留我一个。” “好!”曹盼又不傻,人郭嘉帮着她,给人留一个包子应该。 “走!”曹操也想说让曹盼下回也给他留个包子,还是顾着形象,话没说出来。 曹盼暗做了一个鬼脸,懒得管曹操的喜怒无常。 “丞相!”作为先生,昨天就已经接到了通知说是今天会有一个新学生来,还是诸多学生里唯一的女孩,虽然有心说女郎不适应与诸小公子一同开蒙,曹操坚持,那也只能认了,老老实实地收下曹盼。 “盼盼年幼,往后有劳先生了!”曹操也知道让一个大儒收个女郎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再强人所难,也不比曹盼的教导重要。 “不敢,不敢!”曹操如此郑重地把曹盼交给他,先生如何敢受。 曹操不便久留,人交到了先生手里,即离开了。先生指着最前面的位置道:“小娘子坐那里吧。” “是!”尊师重道是基本,曹盼一拜乖乖地坐过去。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把书本,笔墨全拿了出来,摆得好好的。 这灵活的动作,先生一个回头就见她样样都备好了,流露出了惊讶,曹盼端坐着看向先生,先生呢,一时也看向曹盼,犯难。 “先生,盼盼也跟我们上一样的课吗?”大眼瞪小眼之际,有人问了一句,曹盼听声就认出来了,曹茂那胖子。 “小娘子读过什么书了?”先生没有理曹茂,而是问了曹盼,曹盼摇头道:“什么书都没读过!” 一般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有几个读过书了。丁氏又不是对曹盼寄以厚望,只要曹盼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丁氏就满足,是以读书之事,丁氏或许会给曹盼念些书,却没有强迫曹盼去记或是理解。 先生听到曹盼坦荡的回答,嘴角抽抽,这可是怎么办呐,没读过书的小娘子,那不是得让他从头教? 当先生当然从头开始,曹盼继续看向先生,也算是读出了先生那点点的为难,但是,不是她想为难先生,是曹操啊,要是有意见的,跟曹操提去吧。 “先生,盼盼还小,先让她习惯我们上课吧。”有人出声说了一句,曹盼是无所谓,先生道:“也罢,小娘子先跟着我们一起上课,一会我再单独给小娘子启蒙。” 听到这话,曹盼笑着冲着先生直点头,叫那么多不说读了多少年书的人跟她一块启蒙着实是不像话,先生一会肯给曹盼单独开小灶,曹盼没有不同意的。 “孟子曰:莫非受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此与论语中,不知命,无以为君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是表露一样的道理。”先生在上面侃侃而谈,曹盼在下面听着,对于先生的对比教育,曹盼同样在默记。 人家先生看她小拿她当小孩看呆,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没启蒙就会读书太过份了点,否则曹盼一点不介意跟着满屋子的人一个进度学习。先生带着一众学生读了半天的书,发话让他们自己读,终于是有功夫管起曹盼来了。曹盼跟着摇头晃脑地背着,先生哑然,“知道先生刚刚教的什么意思吗?” 顺口想说一句知道,还是想起了她自己是个没启蒙的孩子,赶紧改口,“不知道!” 先生道:“我给小娘子启蒙,小娘子认真听!” “是,先生!”曹盼十分乖巧地答应着,自此,曹盼的学习生涯正式开始,然而怕是曹操怕是万万想不到,他本意是不想荒废了曹盼的聪慧,结果竟然引得众儿子们都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018章捣蛋的曹盼 伪儿童的学习进程是一日千里,曹操诸子中,以曹冲最具慧名,先生初与曹盼开蒙,最是清楚曹盼的进度的,长叹一句惜乎女儿。 曹盼得了机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表露自己的成长,宛如海绵一般疯狂地吸收知识。 免不得,曹盼这么小却好学,而且举一反三,立刻引得被先生苛责的人围堵。 事情是这样的,曹盼不习惯带侍女,从前在丁家都是丁氏跟平娘照看她,后来曹操倒是有心给她一个,曹盼果断拒绝,以至于曹操采取了折中之法,曹盼进丞相府的时候就让他身边的内侍收下的徒弟照看曹盼。 曹盼渴了,将人打发了去取水,然后就被人围了。 三个跟曹茂不相上下的小公子围着曹盼,曹盼又不是没经过事的人,一见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都是你,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被先生罚了好几次,都是你的错!”长得略显粗犷的小公子指着曹盼劈头就一通数落。 曹盼一对上脸就想起了,“你自己背不出先生要你背的书怪我。” 这会儿的学堂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作为小弟的曹冲今天不舒服早走了,曹茂不知道哪儿野去了,就算他在,也不见得会帮曹盼。 “哼,要不是你什么都会背,先生又怎么会罚我们。” “就是就是!”一通附和,曹盼道:“说了那么多,你们想干嘛,要打架吗?” 曹盼直接地踩到了桌上,终于比这群人高点了。围了曹盼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做的三人面面相觑。 “要打架的话,是你们一起上还是你们一个个来。”曹盼哪怕才到他们的腰上,对着这几个人也是不怕的。进了丞相府学文学武,她哪样都是举一反三。 “打她!”三个小公子同时出手,曹盼早防着了,抄起桌上的墨水就往他们脸上泼去,几个小公子没想到曹盼竟然用这种招,吃了一嘴的墨,曹盼笑着道:“黑嘴狗。就这样你们还想打我,欠打!” 说完一溜下桌子,一个横扫千军,一口气把三个都放倒了,随后学堂爆出了惊天的哭声。曹盼不觉得不解气,抄过一旁剩下的包子,直接塞到其中一个人的嘴里,“吵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听到哭声的人全都跑了进来,那伺候三个小公子的尖叫着跑上来,“怎么回事,公子,公子!” 急急地叫唤,曹盼毫不客气地道:“叫什么叫,死不了!” 死得了死不了的,赶紧的告诉先生去啊,不,还有丞相,必须要去告诉丞相啊! 等曹操赶过来的时候,几个儿子脸上的墨已经洗了干净,就是那牙齿吧,还能见到墨印,作为他们的先生正在训人,训的是据说被曹盼打了的那三个人。 曹盼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儿,曹操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岔了,不是曹盼打人,而是他那三个儿子。 “丞相!”曹操进来的动静很快惊醒了训人中的先生,三个小公子同时一抖,唤了一声父亲。 曹盼眨了眨眼睛,曹操道:“先生,我听说是盼盼打了人,怎么?” “是三位小公子围了小娘子想要动手,小娘子才还的手。”先生并不是个只看表面的人,“只是三位小公子想打人不成,竟然还倒打一耙,竟要冤枉小娘子,是在下教导不善呐!” 想到学生小小年纪心无友爱不说,竟然还存心栽赃,先生心中就甚是羞愧。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先生为我儿尽心尽力,其不学好,与先生何干,先生不必羞愧。”曹操一点没有怪先生的意思,先生摇了摇头,轻轻一叹,“这三位公子。” “先生只管责罚,先生罚完之后,我再好好教教这些逆子!”一句逆子极其严重,曹操同样不能忽略先生话中那句他们不仅想以多欺少,被反打了还要栽赃人,如此心性,不教怎么行。 “父亲,我们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三个小公子哭着哀求,曹操丝毫不为所动,大喝一声闭嘴。 “先生,此事因我而起,我请先生将他们交给我教训,不知先生能应否?”曹盼终于是开口了,曹操跟先生都一顿,先生道:“你想怎么教训他们。” “就罚他们以后帮我做功课,一人给我做一份。”曹盼笑眯眯地说,曹操已经道:“不可胡闹。” “我哪有胡闹,兄妹有友,再没有比帮忙做功课更好的事了。而且,他们不就是因为我被先生夸赞,他们却被先生体罚,所以才不高兴要找我麻烦,那就让他们帮我做功课好了,也是让他们温故而知新!”曹盼的理由是一套又一套的,先生一听也是,“甚好,就照小娘子说的做。” 曹操很有心问一句,先生,你怎么就听了曹盼的话呢? “如果他们完不成的话,一次翻倍,第二次再翻,三次之后如果做不完,就罚他们三天不许吃饭。”曹盼说着又接着补一句,“不仅让他们饿着,还要让他们饿着看别人吃。” 体罚什么的叫人记不住,心灵上的折磨才够狠。 “咳咳!”曹操咳嗽了一句,曹盼道:“不觉得我的主意好?” 先生总觉得自己将学生那隐藏的恶根暴露出来了,指着三个小公子道:“听到了吗?往后你们不仅要做完自己的功课,还要一人帮小娘子做一份功课,如果做不到,啪!” 甩着那戒尺,吓得三个小公子一个哆嗦,曹盼小声说了一句无胆鼠辈,独独曹操听到,立刻被瞪了。 如此,先生将一家都打发了,曹盼拍拍屁股就走。 那三个就没那么好了,先生准了曹盼的惩罚,曹操对于他们的恶行极其不满,三个堵一个不说了,被打之后还敢诬陷人,这是品行问题,必须要教训。 第二天屁股都被打肿的三人还得去上课,曹盼看了他们一眼,“好好听课,连我那份也要一块听,功课做不出来,会很惨的哦。” 本来是想教训曹盼的,没想到教训人不成,反倒被教训。 但是,在被接连教训之后,没有一个敢心起怨念。曹盼是习惯下课之后就做功课的人,做完了回家就能好好玩。 然后,那三个跑了过来,抽抽嗒嗒地道:“我,我们不会做你的功课!” “这么简单都不会做?”曹盼面露诧异,只是背背诗,写几个字而已,难道他们当初不是这么启蒙过来的? 还真不是,曹盼的进度一日千里,而且每个先生教学生的办法都有点不一样,曹盼吸收能力快,先生教的东西会再精。 至于背诵嘛,那是无数人的短板。“我们的功课,我们的功课还没做完,怎么办呐,啊……” 课堂再次升起一片哭声,曹盼突然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天天被关在学堂里读书背书,他们还没技巧。 “以后,还敢欺负我吗?”曹盼觉得自己跟小朋友计较太掉份了,与人结善总比结恶好,开始不好,以后好就好! “我们三个都打不过你,还怎么欺负你!”这真是一句大实话,人人都是欺善怕恶,之前看着曹盼小,心里就认为曹盼好欺负,免不得看先生天天夸她,他们却天天挨骂,心起不愤,就想教训曹盼,这些心理倒是正常得很。 “能不能是一回事,有没有心是另一回事。”曹盼觉得这心态很重要,关系着她的决定,所以要问个清楚。 “以后,你的包子不单分给冲哥哥,也分给我们,那我们就再也不欺负你了。”其中一个说一句老实话,曹盼道:“你们还能没包子吃吗?” “不一样,丞相府的包子做的没有你带的好吃!”又是一个吃货说出了事实。 曹盼顿了半响道:“行,不就是几个包子的事吗?以后我也给你们几个带一份行吧。”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喜欢吃你的包子!”曹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立刻表态包子的事也要算上他一份。 曹盼抬头看天,“都不缺吃的人,还贪我的包子,给你们带,给你们带。看在你们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再教你们背书吧。” “你教我们背书,你的功课做完了?你的背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了出来,曹盼道:“当然做完了。以为我是你啊,背书,那也是有技巧,要不要学?” “要!”对于他们而言最痛苦的事,曹盼竟然说很简单。可以完成功课,谁还想被老师骂! 曹盼挽起了袖子,由此也让一众人的下巴都要掉了。 第二日,先生一进学堂就发现学堂的状态不太对啊,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怎么感觉那么满足呢? 却是曹盼一口气带了两篮的包子,保证整个学堂的人每人两个。对于曹盼的包子,垂涎三尺的不仅曹茂,如今吃到了,对于曹盼的好感立刻上升满分。 曹盼得亏了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她还能差这几个包子,早给他们带来了,她还以为丞相府的这些同父异母的兄长看不上她那包子。 先生第一批检查功课的就是那三个帮曹盼做功课的人,不仅是曹盼的功课,还有他们的。 入丞相那么多年,这三个的功课少有完成的时候,今天竟然都完成了,要背诵的内容虽然背得有点磕磕绊绊,总体还是背下来了,先生面露诧异,那三个看着曹盼眼睛直发亮。 哦,这三位最长的那个叫曹京,略胖的叫曹均,最小的一个曹徽,年纪年仿,虽非一母所出,感情不错。 “坐下吧!”先生一看他们完成了,难得地夸了他们一通,这才让他们坐下,三人都昂着头一副做了大好事的模样,曹盼掩口笑。 “盼盼妹妹真厉害,我看不如我们也请盼盼妹妹吃东西吧。”下午先生说了让他们自习,曹京是他们之中最大的,高兴地跑了过来声声叫着盼盼妹妹。 曹盼道:“可以啊!” “吃糕点吧,我知道东城有一家卖糕点的可好吃了。”胖的曹均也是个吃货,挤了过来发表意见。 “那不是要出府。我们出不去,我也想出府玩来的,可是四处守卫的人那么多,出不去。”曹茂再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嘀咕了一句,曹盼道:“都想出去?” 四颗脑袋齐齐点头,他们想出府一趟不容易! “想出去就听我的,我带你们出去。”下午竟然是自习,曹盼也不想再呆着,去酒肆看看多好! “咳咳!”曹冲咳嗽了一声,一众人都捂住了嘴,曹盼却冲着曹冲道:“你要不一块出去?” “好!”曹冲答应下了,几个一片欢呼。曹盼小声地道:“别闹,我们悄悄出去!” 忙不迭的点头,曹盼打头阵,先走了出去,随后几个接二连三地跟着出去,曹茂问曹盼道:“你想从哪里出去?” “当然是正门!”曹盼开口说,曹茂一顿,“正门的守卫是最严的地方,从正门怎么出去?” “瞧我的,我又不是没出去过!”曹盼这个过来人早就摸清楚了曹府的守卫,况且她一个勤奋学武的人,正好也试试看从别人那里学来的阵法合不合用。 微微地一笑,曹盼招呼他们来,“咱们要出去不能偷偷的来,要把那些守卫都放倒了,这样我们出去了才不会那么快被追到。要是被追到的话,一准给捉回来。” “就我们这样就想对抗守卫,不可能!”曹茂下了判定,曹盼道:“横冲直撞当然不可能,用阵法就肯定可以!” 曹盼说得笃定,招手让他们附耳过来,几个人听着云里雾里的,作为神童的曹冲是略懂阵法的,一直没有作声也是看曹盼的动作。 “先把兵器准备好,长的短的都拿一些。柴房在哪儿知道吗?”曹盼要拿武器,第一个想到的非是厨房无疑。 “我知道我知道,跟我来啊!”吃货还能不知道厨房在哪儿,曹茂高兴地举手,曹盼道:“行,赶紧走,先去厨房拿了东西,然后我教你们怎么摆阵!” 曹盼叫曹茂赶紧的带路,直奔厨房,他们这群公子来了厨房说要找点东西,谁也不敢拦着,曹盼就给他们挑了称手的木头。 “你们记得刚刚我让你们站的位置,还有,打人的时候要用全力,但是不能打头,要往屁股或是手上腿上的位置打,不能伤了人的性命,记住没!”武器一到手,曹盼就教他们摆阵,就连让他们怎么打人都教上了。 “盼盼你懂的好多!”曹茂感慨了一句,曹冲手上也拎着根木头,对于奉行动口不动手的他,这是个挑战。 “走了走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曹盼看报看了看天色如是说。 一群第一次光明正大做坏事的人都激动得不行,拿着武器跟着曹盼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几位公子,没有丞相的口谕,几位公子不能离府!”不出意外,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曹盼在中间,听到声音往外站了一步,哦,似乎还是熟人,那是她上次离开丞相府的时候拦着她的人。 “我们非要出去呢?”曹盼笑眯眯地问,对于见到熟人还是挺高兴的。 “小娘子!”曹盼这张小脸叫许都都乱了一圈,想忘都难。 “还记得我就好,我们要出去,让开吧!”曹盼一点都没有被人拦着该往回退的自觉,持着棍开口。 “小娘子,这是丞相的口谕,还请小娘子莫要为难下官!”守将如此说话,曹盼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意思了!” 还没反应过来曹盼话里的意思,曹盼一个横扫千军又把人放倒了! “将军!”一看守将被打,其他守卫都大惊,急急地跑了过来,曹盼喊道:“快点动手!” 随着她那一声令下,他们都动了,拿着那木棍就往守卫的身上打,守卫的人不少啊,一个个都想把他们捉回去,曹盼仗着身小灵活,让他们站好了队形,进可攻退可守,她再后面补招,直把人都给打趴下了! “喂,你们快点,一会要是增援来了我们就出不去了!”十数个守卫搞不定几个孩子,事情闹出去一准叫人笑死。曹盼那阵法却是十分玄妙,加上这些人又不敢真伤了一群曹操的儿女,不能打着他们,那就只有被他们打的份了! “快走!”一看人都被打趴下了,曹盼叫唤着让他们赶紧的跑! “跑,快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听到曹盼的话,撒着退都往外跑,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曹盼年纪小,算是跑得慢的了,不敢停地跑了两条街,曹茂喊道:“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歇会儿,歇会儿吧!” 其他人都好不到哪里去,曹盼道:“好,我们歇会,他们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 得了曹盼的话,一群人都无力地坐下了,曹茂高兴地道:“哎哟,我们可真是出来了!盼盼妹妹,我们这样跑出去,父亲回来了会不会罚我们呐?” 曹冲扫了他一眼,对于他这个时候才来关心这个问题也是服了! “事情已经做下了,要是怕的话,那你现在就回去!” “我才不,好不容易才出来,就算父亲再怎么罚我们,也等我玩够了我再回去!”曹茂想都不想地说,曹盼道:“既然这样,就别想丞相大人会不会罚我们的话了。” “歇一会儿了,赶紧走!”曹盼歇得差不多了,起身叫上他们! “走,我们去东城,我请你们吃糕点!” “走啊走啊,吃糕点去喽!”一群孩子高兴地说。但丞相府却因为他们翻了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019章是不是师傅 “糕点,糕点!”见着那卖糕点的,一拥而上,一个拿了一串,曹盼跟曹冲比较淡定,曹盼想了想半天才要了一串,回头问曹冲道:“你不要?” “你们带钱了吗?”曹冲凉凉地问了一句,他那些兄弟们本来还高兴着,突然没声了。 曹盼咬了一口糕点道:“你也没带。” 曹冲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小公子莫是在说笑,瞧你们一身华服的,要是连买糕点的钱都没有,那不是闹着我们玩吗?”小贩刚见着一群小公子扑过来那叫一个高兴啊!看到他们一人拿了两块糕点,更是眉开眼笑的。等听到了曹冲的话哪里还笑得出来。 “没带钱,怎么办?”提议要请他们吃糕点的曹京干巴巴地问,曹盼横了他一眼,“下次记得双倍还我!” 从荷包里拿出了钱放到小贩的面前,大气地道:“还想吃的就拿,我请你们呐!” “哦,盼盼妹妹真好!”一众欢呼,曹盼拿了一串给了曹冲,“尝尝看,味道真是不错!” 曹冲是很少吃外面的东西的,他今天跟着一块出来,主要冲的是曹盼。如今糕点送到面前了,吃就吃吧。 接过来曹冲咬了一口,问了曹盼,“接着出哪儿?” 他不认为曹盼的目的是跟后面那四个的目的一样,冲着这糕点来。 “回我家。哎,马车!”曹盼见到一辆马车路过,扬着银子道:“送我去不卖酒肆。” “我也去!”曹冲说了一句,曹茂高兴地道:“我也去!” 余下的三个也表示他们也要去,曹盼带了他们出来,还能把他们丢了,麻利地让他们上马车,走去! “盼盼妹妹,我们去酒肆做甚?”曹茂嘴里塞得满满的,吃还堵不住地问曹盼,曹盼道:“去玩呐!” 曹冲是一个字都不信,他不是那四个兄弟,满脑子的浆糊。况且不卖酒肆这四个字还是曹盼叫他找了先生提的,那是曹盼的地盘。“酒肆有什么好玩的?” 从来没去过酒肆的公子好奇地问,曹盼笑眯眯地道:“看你怎么玩。” 马车的速度是极快的,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不卖酒家前,曹盼给了银子,马夫赶着车就走了。 “当!谁是这酒肆的当家?”曹盼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听到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站在了门前,随手扔了手里的刀到地上,吓得曹盼那几个哥都缩了缩。阿甫在里头听到了动静,连连走了出来,曹盼已经出声地道:“我是!” 小步走到汉子的面前,汉子目光如炬地扫过曹盼,曹盼丝毫不畏,汉子瞧着啧啧称奇,“年纪虽小,胆子却不小,竟然不怕我。” 曹盼道:“阁下未打我,亦未骂我,我何以惧之?” “我听说你这红雨酿极好,给我来一坛。”汉子说话便坐到了一边的酒桌上,昂头挺胸的冲着曹盼说。 “阁下既知我这红雨酿,也一定知道我这酒肆的规矩。”曹盼笑眯眯地问着,汉子摆手道:“什么规矩我不管,我听说你前些日子不是在酒肆前设了酒案,什么东西都不让人给的就请了人喝酒,我听说你请他们喝酒的都不过是寻常百姓,怎么到了我这儿又有规矩了,你莫不是想着我诓呢?” 曹盼道:“先时我设了酒案,请人喝酒,却是谢诸位在我被人冤枉时,为我挺身而出前往尚书台作证。诸位待我以仁义,天下所有的本事中,仁义二字,安以贵贱相分?” “好!”汉子听着曹盼这话,高兴地直拍桌子,指着曹盼道:“你的名声我早就听过了,原以为不过是三人成虎,今日一见,就凭你刚刚那句仁义二字,安以贵贱相分。足见你名不虚传。” 曹盼见那汉子一边说着一边大笑,那眼睛直打亮着曹盼,“小娘子换的东西,不拘什么?” “是!”曹盼肯定地说,“一句一语,武功招式,或是手艺都可。” “那你看我这条鞭子如何?”汉子从身后拿出了一条鞭子来,红如火的鞭子,只一眼曹盼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欢。“这条鞭子?” 纵然喜欢曹盼也按捺住,询问地看向汉子,汉子突然将鞭子一甩,啪的一声酒案竟然对半裂开了,一片倒抽。 “这鞭子是我集天下之器打造而成的,不怕火不怕水,刀剑不能断,小娘子觉得如何?”汉子笑盈盈地看着曹盼,曹盼走近了一步,“如此神兵利器,换我三盏酒,阁下岂不亏了?” “哈哈,亏与不亏,端看各自如何。我是好酒之人,生平最喜练器与酒。打制天下神兵,品尽天下美酒,实吾所愿。小娘子有好酒,我有好器,可换否?”汉子的话刚落,曹盼道:“可!拿酒来!” 阿甫一听立刻进屋拿酒来,汉子立刻从阿甫的手里抢过那酒,打开昂头喝了一口,赞道:“好酒,好酒!” 说着手中的鞭子往曹盼丢过去,曹盼不慌不忙地接到手,汉子一顿,“小娘子还是练过的人。” 曹盼道:“生逢乱世,技多不压身。” “哈哈,小娘子妙人也。如此神兵,总该有一套合适的功法,不知小娘子要不要学?”汉子意动而问,曹盼双手拿着那长鞭,“有何不可!” “如此这一坛酒可不够。”汉子这般说着。 “不知先生以为多少才够?”曹盼反问。汉子道:“要不然你拜我为师吧。” 没想到曹盼想都不想地捋了袍子,“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汉子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曹盼竟然如此利落,面上一僵,“小娘子不问我姓甚名谁,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小娘子就同意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曹盼很直接地回答,汉子一顿,上下打量着曹盼,“你随便拜师的吗?” “并不,如今我正经的先生算起来只有一个!再加上你就是两个!”荀令君这是认下的,也是双方同意,这才算是真正的先生。汉子一听竟然有人先下手为强了,感慨的问。“谁这么好运气,能收了小娘子当徒弟。” 曹盼老实地道:“与先生有约定在前,不便透露,请你勿怪。” “一言九鼎,当如是。”汉子点着头说,曹盼看向汉子道:“我已行了礼拜师,师傅打算就让我这么跪着?” 换句话来问就是,你说的收徒是真是假? “吾还能不如你一个小娘子?”说的是刚刚那句,曹盼笑呵呵地道:“如此甚好,甚好!” 一个小娘子摇头晃脑地装老成,偏偏汉子不以为然,冲着曹盼道:“看你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啊!你都给我磕了头了,我就给你一套鞭法,可惜你太小,否则我亲自教你,你必能领会更多。如今吧,且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从腰里掏出两卷竹卷,汉子塞到曹盼的手里,“另外还有一份是我多年练器悟出的心得,你是用不上的,将来给我找个好传人,莫叫我这一生心血白费了。” “师傅!”有种被人托后事的感觉?曹盼很想甩掉这样诡异感。偏那汉子笑呵呵地道:“你这酒真不错,多来一坛。” 曹盼冲着阿甫使了个眼色,阿甫赶紧利落的跑了进去,赶紧给汉子拿了一坛酒。 “哎呀,真是好酒啊!要是她也能喝到这酒得有多高兴啊!你要好好练鞭法,这鞭子原本是我给别人做的,可惜鞭子做好了,人却不在了。听说你会用桃花酿酒,取名还是红雨酿,我就想来看看,她以前最是想用桃花酿酒,可惜不得其法,我还常笑她异想天开,从不觉得桃花酿出的酒能喝!”汉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着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曹盼……每一个酒鬼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往事,曹盼想安慰来着,但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酒喝完了,东西也给你了。往后,用着这鞭子,看谁不顺眼的只管抽死他,用不着客气!”汉子一口气把阿甫刚拿来的酒给灌完了,毫气地冲着曹盼说,曹盼非常给脸地点头认真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用这鞭子的。” “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娘子。后会有期!”汉子高兴地笑了一声,突然就跟曹盼抱拳,曹盼赶紧留客道:“师傅不再多喝几坛?” 怀里揣着的两份竹卷哪一样拿出来都不单只够一坛酒是吧,而且,曹盼还想弄清楚她刚拜这师傅姓甚名谁。 “不,我还有事,本以来这鞭子跟鞭法都要跟我一起埋没了,如今后续有人,我也算是对得住她了。后会有期!”汉子抄起刚刚被他扔到地上的刀,冲着曹盼挥手,根本不给曹盼留他的机会。 “师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师傅的名字总要弄个清楚吧。 “相逢即是有缘,我瞧着你顺眼喝你的酒,给你这几样东西,你呢,愿意不埋没了我给你的东西,都是缘份,用不着寻根问底的。”汉子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曹盼拿着那红如火的鞭子,面对已经走远的汉子,为难地纠结着,她到底是占便宜了呢?还是亏大了呢? “快让开,快让开!”曹盼纠结着时,一行马奔驰而来,曹盼果断地要走人,曹冲已经将她拉住,“走那么快做甚。你还怕罚?” “你都不怕,我更不怕。”曹盼回了曹冲一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3.313章合肥大捷 “军师,崔大人。”曹盼与他们见礼。 崔琰道:“今日尚书令一片仁心救了那诸多无辜之人, 老夫代他们谢过尚书令。” 曹盼听之而一笑, “崔大人, 我虽知你一片赤诚之心, 不过这些话往后还是莫要出自大人之口的好。” 好心的一句提醒, 崔琰一顿, 不过还是收下了曹盼的好意, 与曹盼作一揖。 荀攸提醒了曹盼道:“耿纪等人之事, 我们不便多言,还要有劳尚书令。” 就如同刚刚难道他们不知兔死狐悲, 但是他们还是没办法出声提及此事, 不就是因为生怕被曹操当作与耿纪他们是一伙的? “阿爹言出必行,既然说了放过他们, 当然就会放过。此事会过刑部, 我会注意的。”曹盼说着曹操的好话, 当然也表示这件事她会继续关注。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好人也当, 所以也只能当到底了。 “有劳尚书令。”崔琰与荀攸皆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还以一揖。 曹盼想到了崔今,“崔大人,让成时与跟你学学如何?” 刚刚还挺好说话的崔琰听到这话一下子顿住了,半响反应不过来曹盼所指的跟他学学是学的什么? 荀攸却是心头一跳,与崔琰所提的必须是公事,正事啊! “当然是政务诸事。清河崔氏, 成时如今既然是沥阳侯,她因对国有功而得以承爵,总不能承了爵后就不做事,白拿了朝廷的俸禄。”曹盼的理由端是公正。 崔琰斟酌了半响才道:“尚书令掌管六部事宜,成时要学也应该是跟尚书令学才是,门下省诸事,老夫刚刚接管,也是诸事未曾明白。” 一番话拒绝着曹盼,为何而拒绝,曹盼岂会心里没数。 “正因如此,你是成时的伯父,与你一同学习那是成时的福份。难道崔大人也觉得成时不配承爵沥阳侯?”曹盼干脆把问题绕了回去,把崔琰原不原意教崔今而与崔今承爵挂上了号。 “老夫绝无此意。”崔今能够承爵也有崔氏的功劳,崔琰纵然一开始不同意,眼下也不见得有多认同的,然而事成定局,他明白自己无力改变,再说出反对的话来,也不过是惹了曹操不屑,也叫曹盼不喜。 曹盼道:“如此,那就定下了。” 一言定论,崔琰拿眼看向曹盼,曹盼道:“若是成时做得不好,大人要将她革职,我绝无二话。” 这也算是给崔琰一条退路。 “用人做事,若是只论出身,性别而不讲才德,未免有失公允,崔大人以为呢?”曹盼又补了一句,这句话更是让崔琰不好接了,毕竟曹盼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既然有道理,那么崔今他就得收下,不收下就成他不讲理了。 崔琰看了一眼一旁的荀攸,荀攸一句话都不表态,可是不表态何尝不算是默认? “若以成时入门下省,需得魏公调令。”崔琰做着垂死挣扎。 果然曹盼轻轻一笑,“一会儿我就去为成时讨个调令。女部于汉中立下大功者皆当论功行赏,成时虽没有参加汉中之战,先时她在汉中作为,请调入门下省,想必阿爹也不会拒绝。” 对啊,曹操那是她亲爹,连女子承爵的事曹操都能开了例,有曹盼带头,女将已经有了,再来个的女官,似乎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崔琰满腹的话想要说,但是荀攸却拉了拉他的袖子,这点小动作曹盼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季珪,若有魏公之令,尚书令也是有言在先,无能者而无用,你且试试又何妨。”荀攸这话一出来就是帮着曹盼的。 崔琰直接回头看了荀攸,深以为荀攸这总是帮着曹盼。 “军师所言甚是,听闻崔大人素来耿直,即是耿直,用人做事,当论才德,有能而居之,无能而舍之,岂非如此?”这就提到了为人处事上了。 崔琰能说自己不是耿直之人?能说他自来用人做事,皆论才德? 往日崔琰与曹盼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自曹盼出任尚书令之后,这接触才多了起来,曹盼这用人攻心的,许多时候,明明他是反对的,话自曹盼的嘴里说出来,他要是反对,似乎以他平日所为极其不当一般,直叫崔琰一度抑郁。 瞧这如今又是这般,崔琰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给稳住。 “尚书令过誉了。”崔琰老半天挤也这么一句,似乎只能顺着曹盼的话往下说。 “崔尚书的人品,盼历来敬佩,盼之所言,皆自肺腑。”曹盼不介意继续地给崔琰戴高帽,一旁听着的荀攸已经暗拍了一记脑门,这又是一个被曹盼忽悠着的人。 然后,崔琰就被曹盼送走了,荀攸跟在崔琰的后头,崔琰走到半道了才回头问道:“我怎么就答应了她让成时跟着我在门下?” 荀攸对崔琰后知后觉的发现无言以对,崔琰不死心地盯着荀攸,荀攸只能开口,“兴许,你也觉得成时不错。” 差点没把崔琰给气了过去,荀攸连尽快改口道:“那,就是你也觉得尚书令胸襟坦荡,不亚于男儿。” 这一点崔琰还是得认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汉室忠臣,所剩无几了。” 如此婉惜的话气,荀攸没有回应,崔琰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自令君去后,眼下的汉室之臣皆已是心如死灰。耿纪他们,拼死于危难之际,这样的人,虽败犹荣。”崔琰如此地说着,荀攸连忙地劝道:“季珪,祸从口中,适才尚书令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 崔琰见荀攸这般模样,轻轻地一叹,“罢了,罢了。” 便将这话掀过不提。 汉中一战,曹盼大捷,纵然夺取荆州失利,也再次让人见识到了她女部的厉害。 三千女部夜袭刘备大军,火烧刘备大营而促成了刘备大军败归,若非诸葛亮焚火断后,哪怕刘备也要折在这一战。 孙权见荆州之战曹盼与刘备人马打得不相伯仲,思及刘备实力大损,派使臣前往荆州,以讨要当初借刘备的荆州之地,刘备自然是不还的。 因而孙权借此与刘备正式撕毁盟约,发兵荆州,欲以武力而夺回当初借于刘备的郡县。 两方交战,打得不可开交,曹操听闻当然是想借他们动乱之际,兴兵以灭孙权,曹盼劝之,言及他们不出手,这两人还能斗上一斗,只要他们一方动了,孙权也罢,刘备也好,都会立刻议和,将枪头一致对向他们。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曹操最终还是按捺下了这份心思。 不过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纵然他们兵马不动,刘备与孙权交了几回手,各有胜败之后,竟然议和而中分荆州了?以湖水为界,各分一半而归。 如此诡异的结果让人极其的诧异,只能说,他们有比荆州更大的目标。 不出所料,孙权在与刘备平分了荆州之后,再次发动合肥之战。 比起上一次的来势冲冲,却因盐而受制了曹盼只能败归。 这些年,孙权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制盐,设立了专门的制盐部门,哪怕是以倒帖的方式也在供应着江东上下的用盐。 孙权能下这般的决心也不愿意受制于曹盼,曹盼不得不说孙权着实是有魄力。 而因徭役过重,河间爆发起义,存着从根本上解决这类问题的心理,曹盼亲自赶往河间。 曹操头风病犯,疼痛不已,孙权率十万之兵前往合肥,打的什么主意各自都清楚,曹操虽非亲征,却去信与镇守合肥张辽、李曲、乐进等将七千余人,另有计策安排。 孙权军至,张辽诸将按曹操信中安排,由张辽、李典出城攻击孙权,乐进守城。 张辽连夜召募敢死之士八百人,一早与李典二人率敢死队向孙权发动猛攻。张辽身先士卒杀入孙权大军,高呼着自己的名字,左右冲杀,亲自杀敌数十人,斩孙权两员大将,直冲至孙权的麾下。 孙权眼见张辽之英勇,又是被突然袭击,手足失措,退向临近高坡而自守。 张辽叫唤孙权应战,孙权不敢。孙权大军随后赶到,意欲人多而歼于张辽,将张辽一行团团包围。 然张辽丝毫不畏,不断地厮杀于孙权大军之内,身先士卒,更将被围将士一一救出,大挫孙权大军之锐气,张辽即率军坚守于合肥。 此后孙权大军合肥团团包围,连续发动进攻十数日,然张辽士气高涨,任孙权大军如何进攻皆是岿然不动。 眼见合肥难攻,孙权只能撤围退后。不想孙权大军退于淝水之际,而余孙权与诸将等人尚留于逍遥溲时,张辽率兵突袭则至,孙权帐下之甘宁、吕蒙拼死而战,纷纷护送孙权冲出突围。 孙权自逍遥津桥而过,因大军已经撤退完毕,为防追兵,桥上木板已经取尽,孙权在侍从的帮助下纵马跃过断处,方才逃过一劫。 经此一战,孙权大军损兵折将,孙权谈张辽而色变。 而在合肥之战时,刘备同时也命大将赵云攻战南阳。 与城中因徭役之苦而已无法容忍的百姓们里应外合,竟然只用了一夜便占据了南阳。 南阳守将曹洪失南郡伤身而逃,几欲丧命。 两封截然不同的战报送到曹操的面前时,张辽以七千将士对敌孙权的十万大军而胜归,曹洪领一万兵马守一个小小的南阳郡都守不住,曹操勃然大怒。 因张辽大胜的好心情随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赵云领军多少进南阳郡?为何只在一夜之间南阳郡便丢失了?”曹操头痛欲裂,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丢了出来。 “因为民心之失。”无人敢答之际,周不疑出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4.314章南阳郡之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不疑的身上,周不疑好像没有看到, 低头垂眉的等着曹操的反应。 曹操揉了头道:“继续说。” “河间□□, 尚书令赴河间平乱前提醒过, 各州各郡, 徭役过重, 这是激起民变, 丧失民心之举。朝廷需要征兵, 打仗需要兵, 也需要人修建河防不假。然用人做事,皆不可失度, 过犹不及。百姓不堪负重, 为求一条活路便只能起而反之,先秦陈胜吴广起义, 黄巾之乱, 皆是如此。” 周不疑很平和地吐字, 单就这番气度,在场的人都得承认, 周不疑是极其出色的。 “依你所言,此事当何如?”曹操听着也想到了曹盼去河间之前说过的话,只是当时他有别的思量,也只能以为独一个河间罢了,不料南阳竟然也因此而在一夜之间落入赵云之手。 周不疑作一揖道:“以静养民。” 曹操听了一顿,这个意思倒是跟曹盼先前提出的意思是一样的。 “以静养民。如何静?孙权,刘备, 我们要静,他们能静吗?”曹操将反对的理由道破。 “去岁的汉中一战,刘备损失惨重,无力再起大战,否则也不会在孙权围攻合肥之际,只出征于南阳郡。南阳比起汉中来相差甚远。得汉中对益州意味着什么,刘备比谁都清楚。但是刘备却没有兴兵汉中而只攻打南阳郡,还是因为察觉南阳百姓之变而兴的兵。南阳郡失陷,赵云领兵,臣猜测不过三千士卒。”周不疑根据事实一一的反驳于曹操。 虽然还没确切的数字传来,听着周不疑的猜测,很多人却都认可的。 周不疑道:“刘备刚得益州不久,发兵汉中已然倾尽了所得之精兵,汉中大败,若非有孙权在侧,我们尽可兴兵取之。然我军最大的敌人如今是孙权。刘备,生于夹缝中,是其不幸,亦其之幸。” 不幸的是,因刘备只能把握曹操与孙权交战的机会苟延残喘地活着;幸的是,他还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借机强大,而曹操与孙权明知,却因对方最大的敌人敌人并非是刘备,而只能让他苟延残喘。 “至于孙权,有张辽将军这一战,孙权绝不会再冒然兴兵。刘备、孙权,他们纵然想动,亦无力再动,这就是我们以静养民的机会。”周不疑将孙权与刘备的情况一一指出,一旁的人听着直点头。 说得有理,极其的有理。 曹操皱起了眉头,周不疑跟曹盼的口气如出一辙,都指要他们在短时间内不要再兴兵。 “如果给你们机会,你们有什么办法在兴兵之余养民?”显然曹操对于一统天下而不能舍,故而想让周不疑拿出一个两全之策来。 周不疑看了曹操一眼,欲言又止,那不便于当众说起的模样,曹操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曹盼的上庸郡。 “此事容后再议,退了吧。”曹操既然心时有了想法,即叫散了。 一个个都还想听听周不疑有什么好主意来,结果曹操竟然把话题给打住了,这实在是…… 可是谁又敢说曹操的不是,一个个乖觉的与曹操作一揖,恭送。 而此时的益州之内也同样收到了合肥孙权大军败退了消息。 “张辽者,猛将也!”刘备一声感慨,这样的猛将而对曹操忠心耿耿,何其不叫人妒之。 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道:“主公,孙权已退,我们不能再兴兵了。” 刘备听着这话一叹,“若没有在汉中损失那五万兵马,这样时局,正是可以一举兴兵的大好机会。” 诸葛亮没有作声,如果他们有多了那五万精兵作为家底,确实能在这个时候获得更大的利,然而汉中一败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眼下一定要与孙侯联盟。”诸葛亮指出这一点,刘备一顿。 一旁的法正道:“军师所言甚是。此时若与孙侯起了间隙,得益的只能是曹操。中分荆州,迅速地与孙侯结束了交战的可能,也才有孙侯进兵合肥之事,我们也方能趁机得了南阳。与孙侯联盟,于我们有利无害。” 刘备道:“你们所言在理,我会保持的。” 荆州是刘备不愿给孙权的,但是最后却提出中分荆州就是因为诸葛亮的劝谏。 荆州之地比起益州来难道更重要?舍一半之地而得益州之安宁,孰轻孰重,只要将话摊开了,刘备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决择的。 这也是为什么刘备会突然地提出中分荆州的原因,不过是因势而不得不为之罢了。 他们比起曹操,孙权来,居于弱势,原本就是靠着孙权与曹操抗衡而借他们无力对付他们的机会来强大的,突然跟孙权闹起来,连曹操都无力同时对付两个敌人,更何况是他们。 “南阳已经拿下,当如何?”南阳是诸葛亮的故居,刘备问起时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道:“这一次能顺利拿下南阳,皆因南阳徭役过重,主公当引以为戒。百姓安宁,城中太平,如此方能后方安定。” “军师所言甚是。”法正附议。于民生诸事,刘备能得那么多的民心,又怎么会一无所知。 正事说完了,诸葛亮与刘备作一揖而道:“主公,亮想回一趟南阳。” 刘备一顿,也没有问诸葛亮回去做什么,派了人护送他去那一趟。 诸葛亮抵达南阳时是赵云亲自来接的,“军师怎么回来了?” “有些东西落下了,回来取。”诸葛亮如此地说,赵云道:“那我送军师回去?” “不必了,南阳我比你熟。你还有军务在身,岂可因私而废公?”诸葛亮认真地与赵云说来,赵云与诸葛亮作一揖,“那待军师归来,我们再叙。” 点点头,诸葛亮便起程往从前的住处去。 当日一别,匆匆数年,诸葛亮看着两处相临的房子停下了脚步,关于曹盼的记忆皆湧上了心头。 “公子,我们当初走的时候该带的不是都已经带上了吗?哪里还有遗漏了什么?”长青随着诸葛亮一路回来,真到了,着实忍不住地把诸葛亮的借口戳穿了。 诸葛亮没有说话,长青早就习惯了,冲着诸葛亮道:“公子,你坐在这儿歇会儿,我进去把屋子打扫干净。” “不必了。”抬脚就往曹盼的屋子走去,长青一顿,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了。 诸葛亮走到屋里,一把推开了曹盼的房门,几年无人居住的房子,灰尘满布。 刚打开门长青就受不了的咳嗽起来,偏偏向来呱噪的长青难得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出去。”话是冲着长青说的,长青不敢不应,老老实实的跑开了。 长青一走,诸葛亮看了看,出去打了水,一遍一遍的将曹盼的房间擦得一干二净,对于曹盼的衣裳,手饰,甚至是她多年游历所写的心得竟然都留在此处,诸葛亮觉得怪异。 别的东西也都罢了,这些心得那都是曹盼的心血所著,曹盼有多宝贵这些东西他知道。 那日知道曹盼竟然曹操之女时,被欺骗以及震惊的心理让他只想将曹盼驱赶离开。 雷雨下了一夜,他也站了一夜,静姝长青的哀求他都听进去了,可是,他没有办法跟曹盼走,既然没有办法,他就只能狠下心的不去看她。因为若是看上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住将她赶走…… 她走了。听到她与静姝都不在的消息,他心里在松一口气之余同样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此一别,再见就是敌人了。 他等了三天,他在想她会不会还回来,终究没有等到。 因为等待,他没有迈入这处房子一步,竟不知她走时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既为夫妻,曹盼衣裳配饰,他皆是一清二楚,就连钱还有她多年的心血所写心得也都在这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诸葛亮却整个人一震。 莫非当初曹盼并非是自己离去,而是不得不离去,所以才会连一切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长青。”诸葛亮唤了一声,长青立刻跑了过来,“公子。” “你还记得当日我将盼盼赶出去那一晚的事吗?”诸葛亮直接地问,长青道:“当然记得了。公子当日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把夫人给赶了出去,夫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就想让公子改主意。后来就连静姝也求公子了不是?” 说到这事,长青忍不住地道:“公子当日真狠。一夜的雷雨,我虽然在屋却也一夜没睡,巴望着雨能停下,可是雨下了一夜,雷也打了一夜。第二天没有看到夫人跟静姝,我还松了一口气呢。那么大的雨要是淋上一夜,夫人身子骨再好怕是也熬不住。” 诸葛亮突然想起静姝第二次冲进来时的模样,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当时心绪大乱,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静姝当时的神情有异。那么曹盼,曹盼当日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怎么了?”诸葛亮那样突然的动作,长青明显地一顿,诸葛亮没有回答他,只是来回跺步,他想到南阳一别,曹盼只身犯险去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桩桩,一件件。诸葛亮的心脏似是叫人捏住了,一阵一阵的生痛,更让他喘不过气来。 “当日,她究竟为什么而离开?”一直以为曹盼是自己离开的诸葛亮,这屋里的东西却让他意识到,曹盼当初的离开并不是,并不是她愿意的,而是发生了让她不得不离开的事。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5.315章周不疑之谋 “公子。”长青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诸葛亮的表现又显得此事的重要。 诸葛亮沉吟思虑着, 事隔太久了, 如果他想要得到答案, 最好的办法是询问曹盼, 可是, 当日曹盼选择了不说, 眼下他想要问她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又谈何容易? 然而心有疑虑, 无论如何总会有机会的。 诸葛亮从来不缺耐心,他总会找到机会, 当面问清楚她的。 “公子, 你闻到酒香了吗?当年夫人用桃花酿制的酒,你可还记得?”长青在外面注意的东西比诸葛亮多, 浓烈的酒香, 闻起来味道极好。 怎么会不记得, 她曾说过,那酒是为他而酿的。他虽不喜于饮酒, 却为她的心意而欢喜,她还说过,她在酒里加了一样东西,一样别的酒所没有的东西。 曹盼藏酒之处只有诸葛亮知道。他将一坛又一坛的酒取出,归于宁静时,轻酌一杯,酒入喉咙, 酒香浓溢,他已知,她究竟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悲喜交加,属于她的东西,他皆一并带走。 合肥大胜,南阳郡失,曹盼将河间□□之事处置妥当,将动乱的百姓皆一一安抚,并未诛杀一人。 消息传来时,曹盼刚好要起程赶回邺城,南阳郡的失守是让曹盼意外的地方。 秦无坐镇北方,统领曹盼手中的兵马,河间□□,原是要镇压的,秦无带兵围而不攻,一直等曹盼到来。 之后的事,曹盼出面,安抚了所有的乱民,对于河间郡的军政之事再作了新的部署,如此方归。 “最近注意着点北方各部。”失了一个小小的南阳郡不值一提,曹盼要回邺城了,便嘱咐秦无别一件事。 “各部?”北方各部不在少数。秦无知道曹盼肯定是得了什么消息。 点点头,曹盼道:“匈奴呼厨泉给我传递的一些消息对我们并不利,所以你要小心。若是发现他们有任何的异动,杀!” 一个杀字,秦无明白地道:“诺。” 想到了什么,秦无道:“若是匈奴乱起呢?” 曹盼与匈奴合作数年,照理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怕一万却怕万一,这天底下的事,没到最后谁都不敢肯定的事,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出现。 “还需要问?”曹盼冷洌地一笑而道之。 秦无勾起了一抹笑容,“无,明白。” 曹盼让他镇守北方不仅仅是让他统领兵马,更是为了看住那已经不断地壮大的异族。 纵我同族,但有异心,为保北方的安宁,让一统天下之霸业能成,任何胆敢越界的人都一律杀无赦,更何况异族。 有了曹盼的话,秦无明白了将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送着曹盼回去,严令斥候注意各部,只要他们有丝毫异动,斩杀不。 周不疑与曹操说了什么无人知晓,曹盼回到邺城,周不疑与墨瑶去接的曹盼。 曹盼看到他们微微一顿,“怎么是你们两个来了?” 看时辰这会儿他们应该在各部当值才是。 “有些事与娘子提个醒。”周不疑温和地笑着,曹盼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看来是要事,那就说吧。” 与周不疑并肩而行,后面的人都避开了,周不疑道:“南阳郡失守,魏公咎其根本,不疑与魏公提了一个法子。” 曹盼听着看向周不疑,“以静养民?阿爹怕是不肯。” 哪怕她不知道事情什么样,却一言断定了曹操对于此事的态度。 “魏公想要的是两全之策。”周不疑这般地说,曹盼轻轻地笑了,“一统天下啊,多少人趋之若鹜。” “只要魏公愿意放开手脚让娘子总领各州郡政务,有何不可?”周不疑所出之言一下子把曹盼给惊住了。 “各州郡?”曹盼扬眉地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然而又怎么可能听岔。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道:“自娘子掌上庸、汉中、凉、并、幽、冀、各州郡之事,百姓如何魏公必有耳闻。在娘子治下之郡,徭役比起河间、南阳来只多不少,却无生民怨,为何?” “欲取之必先予之,帮自己做事和帮别人做事,心态不同,结果当然也会不一样。”曹盼这般回答的周不疑,这也是她早先给墨瑶说过的话。 如今这天下民风纯朴,百姓要的除了食能果腹,衣能裹体,也是一份尊重。修河改堤原本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你强迫着他们去做,和发动他们自觉的去做,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曹盼向来都是用发动人自觉去做的法子,好吃好喝的对待去帮忙的百姓,除非工期很赶,否则她并不一味的让人只干活而不休息。 迫不得已地让人加班加点,曹盼也是十分大气的发工钱补偿。 故而曹盼治下各郡,曹盼甚得民心,无论曹盼如何用人,从无人质疑她半句。 “我辖下之州郡已经够多了。”曹盼这么与周不疑说着,周不疑道:“后方安定,既然娘子能做到,为何不做?” 这样义正辞严的话,端是让曹盼无从反驳,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这世上的人并非都讲理的,若非曹盼战功在前,就凭曹操将那凉、并、冀、幽四州之事交给曹盼掌管,那都要翻天了,更别说曹操才刚称魏公,其封地都没有曹盼辖下的州郡多,再把其他州郡给曹盼去管理,呵呵,朝廷必然是要炸了。 曹盼蹙紧了眉头道:“此事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周不疑难得的却坚持地道:“若是魏公愿意,娘子也不愿意?” “你当知我为何不愿,过犹不及,凡事不可越度。如今的我为尚书令,兵、权、地,我拿得太多了,如果再不知足,纵然阿爹无异,你可别忘了,世子之位未定。”曹盼第一次在周不疑的面前提起曹操的继承人。 墨瑶在一旁插话说了一句,“娘子担心魏公选定之世子容不得你?” “我并不需要他们容。我只是不想阿爹因此而闹心。”曹盼根本不怕将来谁上了位容不下她,眼下她考虑的是曹操。 哪怕曹操说过,他想要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因此并不在乎儿子们如何争斗。可是,曹盼却不觉得作为一个父亲,果真能看着儿女们争得你死我活。 曹盼不忍在曹操的心上扎刀,所以,她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一个引起争斗的人。 她如今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曹操真将余下各郡都交给她来整治,怕是很多人都要容不得了。 周不疑与墨瑶对视一眼,果然曹盼之所以没有进一步掌控其他州郡的原因是因为曹操,她顾及曹操。 “若是魏公希望你继续执政以静民养生,供应魏公一统天,娘子也同样要拒绝?”周不疑还是问了刚刚提出的问题,不过,这一回比起刚刚的问题,更显得犀利。 曹盼顾及的是曹操,但如果是曹操提出的,还是为了这天下,为了结束这乱世而必须这样做,曹盼如何选择? 果然曹盼迟疑了,许久长长一叹道:“元直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很难选择的一道题,在她心中,曹操很重要,那是她的父亲;而天下百姓,她做了那么多,不也是想要结束这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 墨瑶道:“娘子知晓,娘子所为利于天下,既然如此,为何纠结于此。” “你不懂。”她心有天下,可是原本的她所求的一直都很简单。 她想要强大起来最根本的原因只是为了护住自己身边的亲人,一开始是丁氏,后来,慢慢的多了,而这些人里,如今所剩的只有曹操。 天下重要,但在曹盼的心里,曹操比这天下更重要,所以在天下与曹操之间选择,曹盼根本连犹豫都没有的选择曹操。 周不疑看着曹盼,轻声地道:“娘子因魏公而不愿,那你又知道魏公对娘子的期望是什么?” 墨瑶所不懂的,周不疑却明白,所以他说了这样的话。 果然,曹盼与拿眼看向了周不疑,“平安,快活。” 肯定而没有一丝的犹豫。曹操对她存着的是最慈爱的为父之心。 他对她的期望,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周不疑道:“那么,如今魏公还在,娘子能平安,能快活。倘若真有那一日,娘子还能吗?” “元直。我的平安快活不应该与天下纠缠在一起。”曹盼指出周不疑话中的漏洞。 周不疑轻轻的一笑,“娘子以为呢?” 并没有反驳而是反问,叫曹盼却蹙紧了眉头。 “纵然魏公不曾取而代之,将来这由魏公打下的天下,必会姓曹。曹氏的天下,娘子是要将魏公好不容易一统的江山再次分之?”周不疑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墨瑶嘴色抽抽,曹盼向来直白,连带着周不疑也跟着学了七七八八。 曹盼这回的眉头更是没办法松开了,周不疑道:“有些路,娘子应该好好地想想了。娘子不畏了人,将来无论是何人继位,娘子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这就是娘子想要的了吗?” “想想女部,想想被娘子刚拍老实的世族,他们为什么能老实,不仅是因为娘子的实力,更是因为魏公在娘子的身后。可是,若有一日,站在娘子身后的人不再是娘子的后盾,难道他们还会继续老实?”周不疑继续地将问题丢出来,一个又一个,都是曹盼将要面对的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6.316章北方各异族 把问题丢了出来,周不疑只是让曹盼去想, 并没有立刻的想从曹盼的嘴里得到答案。 不过有了周不疑打的预防针, 见到曹操, 曹操提起周不疑所提的以静养民的法子时, 曹盼轻轻一叹, “阿爹欲如何?” “周不疑的办法确实有利, 但是盼盼, 我总要为你想想退路。再往前, 若将来我不在了,你该如何?”曹操一片慈父之心, 所思所想, 只怕一个万一。 曹盼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曹操道:“此事暂且搁置。” 便知周不疑想出的办法能帮他在乱中安定后方, 若是别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曹操必用之。 可是一但这个人变成了曹盼, 曹操却不能将这颗棋子用得淋漓尽致,因为倘若有一日他不在了, 想要曹盼死的不再仅仅是如今的世族,孙权、刘备,更会是她的兄弟。 祸起萧墙,曹操从不畏于儿子之间的争斗,甚至主动挑起他们的争斗,然而并不包括曹盼。 曹盼一直没有参与或是偏袒任何一人在他看来极好,如此将来无论他选择了谁, 因着曹盼的战功在先,她既然能为他守住这片江山,哪怕为了对付刘备跟孙权,他们也得供着曹盼。 “若你是男儿,若你是男儿那该有多好。”虽然不想感慨,曹操最终还是忍不住。 若曹盼是男儿,他的世子必是曹盼,那么眼下无论让曹盼去做什么,也只是促成曹盼将来继承他的位子,执掌天下。 甚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将世族们拍老实了,保证政令畅通,将来继位的人,更能随心所欲。 周不疑的主意是极好,曹操知道,曹盼也知道,然而无论是有多好,曹操选择了放弃,曹盼亦然,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倒是墨瑶寻了机会与周不疑道:“这一计,提得过早了。” “不早,恰恰好。总要给魏公还有娘子一些时间去认清一些事情,如此待事到临头了,他们才能更好的决定。” 有些念头萌牙了,慢慢的就会长成参天大树,不可动摇。 润物无声,这是跟曹盼学的,而曹盼用于天下,周不疑却是用于曹操之身。 次年,曹操进封魏王,大封诸子。 这一年,曹盼二十一岁,曹操六十一岁。 乌桓动乱,因曹盼早有防备,秦无带兵斩杀乌桓骑兵五千,堆以京观,而震于乌桓。 而匈奴人员急速增长,曹操提起此事思及欲将匈奴分为五部,分居并州,每部各置帅一人。对此,曹盼提议曹操结合匈奴习俗而制以法度,并州始终是他们的地方,让匈奴人入住,他们也得守他们的法, 也就是说,从入并州开始,他们就是大汉的人。 曹操听闻一顿道:“若如此,只怕他们未必愿意迁入并州,你当知我欲将他们迁于并州是为何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要让匈奴为我们所用,仅仅是一个匈奴又怎么够。北方各族想入中原者多不胜数,只引一个匈奴,反倒会落人口实,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都来。中原连年征战,人口调零,阿爹不是愁兵马不够吗?有了他们,何愁无人。”曹盼的话一出口,大气磅礴,饶得曹操听着亦为之而震惊。 拿眼看向曹盼,已经愈见成熟的曹盼脱去了所有的稚气,目光灼灼,宛如黑夜中最耀眼的那颗星宸。一身朝服立于朝前,纵为百官所环绕,也能叫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看过了,便再也挪不开眼。 “你是何打算?”曹操想出了将匈奴分五部的主意,当然道出了他认为较好的安排,不过听起来曹盼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曹盼道:“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就让他们都成为我们的百姓便是了。凡入并州居住者,供以居所,所开荒地皆归其所有,免赋三年。” “尚书令如此厚待异族,是不是太过了?”曹盼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表示反对。 “过?欲取之而必先予之。”曹盼狭长的眼眸一扫过去,有人却已经明白了其中之意。 曹操为何分匈奴五部而令其迁入并州而居,其根本是为了分化日益壮大的匈奴,令其不能成为北部之患。 而曹盼的主意更直接,不仅是匈奴,甚至其他各部异族皆一般对待。 目的是要吸取北方各部族的人化为他们所用。 他们只看到了曹盼提出的好处,怎么就不想想,一但这些人于并州落户,成为他们的子民,这于他们又是多少的好处? “臣附议。”荀攸已经出列表示同意曹盼的主意。 余下之人如钟繇等人睿智之者,皆纷纷附议。 一眼看过去,朝中半数以上的臣子皆已经同意了曹盼的主意。这也算是曹盼这些年为尚书令的成果,曹盼为人做事,极其公正,六部受其管辖,她从不因人的出身,姓氏而对人区别对待。 在她的六部之下,有能者而用之,无能而舍之,从不拖沓。哪怕原先对曹盼有意见的人,在曹盼的如此表现之下,也着实是说不出攻击之类的话来。 故而,曹盼这尚书令的位子那是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不日我要出征,此事交给你办。”曹操这般吩咐了曹盼,曹盼有心想劝曹操打消出征的念头,曹操已经扬手阻止了曹盼欲出口之言,“孤便不胜,孙权去年于合肥大败,这一次,孤还会败归?” 以逸待劳,又怎么可能会不胜。然而这些话曹操是听不进去的。 “孤出征,朝中诸事都交给你,引各部落户之事,你瞧着该如何办便就如何办。”竟是全然的信任曹盼会把此事办好。 曹盼只能与曹操作一揖道:“诺。” “退朝吧。”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曹操起身便让人都退了去,所有人都恭敬地相送。 曹盼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似乎曹操的背影又苍老了许多。 她站在那里看着曹操的背影许久没有动,一旁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荀攸走近地问道:“尚书令?” 这一唤叫曹盼回过了神来,“军师。” 荀攸道:“尚书令在想什么?” “军师不知我在想什么?”曹盼不答而反应,荀攸也是没办法再装傻,轻轻地一叹,透着几分抑气。 “此次南征,大王想让臣一道去。”荀攸提了一句,这事曹操也曾经与曹盼提过,曹盼道:“我倒是不希望军师去。” 荀攸一顿,没想到曹盼是这样的想法,显得诧异地看向曹盼,“为何?” “我看军师的眉宇多是倦意,而且军师不比阿爹时常练武,身体康健,如今南下甚是炎热,我担心军师的身体受不住。”曹盼一番话说来皆是挂心荀攸的身体。 荀攸摆手道:“无妨,无妨。” “如今阿爹身边得力的人颇多,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军师能留在邺城,毕竟安顿异族之事,我还想跟军师好好商讨。”曹盼这边以公事说着,“比起南征来,安顿各族之事不是更重要吗?” 后方定,前面才能无忧,这一点荀攸倒是明白着。 “安顿异族,尚书令具体是何章程?”荀攸听着觉得曹盼的主意不错,若是再仔细地斟酌安排,倒是可以永绝后患。 曹盼浅浅一笑,“明日我将一应章程都给军师送去瞧瞧。” 荀攸听着连连点头,表示对于此事的期待。一眼看到周不疑他们几个在那儿候着曹盼,荀攸道:“元直、无知、子长、无名四人,皆是人中龙凤,实不可多得之人才。” 这样的夸赞是对他们四人的肯定,曹盼闻之笑意加深了,“我做诸事,多有劳他们。” 荀攸瞧着曹盼眉眼清明,一如当年。其实这么多年下来,荀攸也同为遗憾这样一个心志坚韧,怀有仁慈,而且心怀天下的人,竟然生作了女儿身,若是为男儿,必能平定这天下。 “荀大人。”周不疑四人见了荀攸皆与之见礼,荀攸收回了对曹盼的婉惜,与他们点了点头。 “虽共事多年,与你们无甚多往来,改日寻个机会到我府上一聚如何??”荀攸也与他们摆摆手,突然提出了邀请,一干人皆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过还是与荀攸作了一揖,谢荀攸的邀请。 司马末有些迟疑,司马末是被司马家除名之人,纵然曹操用人不拘一格,论才而不论德,但是寻常的世族宴会是无人与会请司马末的,毕竟如今这天下,除非不可抵抗,否则世族对于被家族除名的人,并不能够容忍。 荀攸何等人也,一看司马末的神情便道:“我荀攸虽出身世族,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见到的事。无名于户部任职,为人如何,荀攸心里有数。” 这般说来,也算是解了司马末的迟疑,司马末即与荀攸作一揖,“军师改日设宴,末一定到。” 荀攸一笑,回头与曹盼道:“荀家的藏书,你打算何时用?” 曹盼拿眼看荀攸,不解他怎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 “攸可不年轻了,叔叔留下的话,我想为叔叔做到,却又不知将来还能不能等到尚书令要用书之时。”荀攸这般地说,曹盼道:“军师说笑了,你如今身体康健,必能长命百岁。” 一番话引得荀攸一笑,“罢了,叔叔当初留了话,荀氏的藏书但凡尚书令要,不拘什么时候都可任意取之。我找个机会请了尚书令去,荀家的人都该知道此事。”曹盼明显没想到荀攸竟然还有这样的打算,微微一怔,还是与荀攸作一揖,“多谢军师费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咱们商量个事,努力存个五万稿,你们想什么时候加更? 章节太多了,以后直接改成九千一章,说真的,三千一章作者渣得弄三章,作者渣还是喜欢一章搞定,省心省力,反正,你们都在一章留言,泪目!你们,有意见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7.317章墨问之怒 “尚书令于荀氏的情,叔叔记得, 攸也记得。不过攸年纪不小了, 有些话还是应该清清楚楚地告诉族人, 我看尚书令一时半会都用不上荀氏的书, 所以还是防着将来尚书令用上了。”荀攸这点心思轻轻地道破, 更叫曹盼心下感动。 曹盼不是用不上荀氏的藏书, 而是印刷术没有研制出来, 抄书什么的太费心费力了。 不经意地扫了墨问一眼, 旁人未必能明白曹盼眼中之意,墨问却是分外清楚的很。 这些年曹盼让研制的东西出来得不叫曹盼满意, 他又入了朝, 诸多的心思免不得就没有落在了研究上,故而是墨瑶带着他的那些师弟与师侄们在负责。 因着墨瑶这个巨子不愿多帮忙, 又没有墨问压着, 那研究的进程进度太慢了, 曹盼这心里不高兴了,当然就找墨问了。 墨问暗暗叫苦, 也想着多亏了荀攸在,否则曹盼现在一准就要跟他算起账来。 “多谢军师记挂,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了。”曹盼与荀攸恭敬地作一揖,表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感激。 荀攸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与曹盼作一揖道:“攸告退了。” 或许连荀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面对曹盼时流露出来的恭敬,但是一旁的周不疑甚至是司马末他们都都注意到了,这可是好现象。 而荀攸一走, 曹盼的眼刀子立刻甩向了墨问,墨问干巴巴地道:“虽然娘子要的印刷术一直没有进展,不过两季的稻种已经投放了,上庸郡那头也快传来好消息了吧。” 墨问这么一提,总算让曹盼的脸色好了些,墨问再道:“无论如何,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阿瑶把娘子要的东西交上来。” 定了时间,曹盼也就不说其他了,扫了墨问一眼,“你该知道我为何而急,阿爹进魏王,他的生辰就快到了,那是我要送他的礼物。” 周不疑的目光也淡淡地扫向了墨问,那隐晦之意墨问比谁都清楚。 曹盼要结果,周不疑也要结果,那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目的而必须为之的事,墨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请尚书令准我一个月的假期。” 墨问觉得事到如今了,他必须的要扛起所有的事,墨瑶,他这几年忙着朝事,一天不拍老实墨瑶,他就一天不安份是吧,行,这一次,他非出狠招不可。 曹盼道:“你在工部任职,请什么假?” 这话一出,墨问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曹盼道:“好好的去把东西给我做出来,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我见不到成果,我就把你们墨家的人全都赶出去,我的耐心已经被墨瑶他们耗尽了。” 墨家啊,那是熟制机关盾甲之人,印刷术是有多难,原理曹盼都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可是这都已经将近两年了,竟然一无进展,这还是墨家的人吗?曹盼也不想问墨瑶究竟在其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她只问结果,也只要结果。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无知。墨家的其他弟子在来上庸郡之前我就与你说过,我不希望有第二个墨瑶,而你也说过,绝不会有第二个墨瑶,然而结果让我很是失望。”曹盼说的都是由衷之言。 “你原先研究的粮种之事已经进程得几乎完美了,他们一接手结果如何,两年,又是一个两年才把你用两年就能完成过半的东西研制出来。墨家的弟子如此的无能?”曹盼语言中的不满表露无疑,显然这两年她一直都在隐忍。 “我将作坊交给你管,你交给了墨瑶我许了你,那都是有前提的,倘若你一开始告诉我,墨家不能为我所为,我也并非非他们不可?”曹盼并非没有脾气的人,她一般不发脾气只是因为这世上能叫她动怒的太少了,少得让曹盼根本无意去计较。 可是显然墨家弟子的所作所为让曹盼的忍功告破,“我自问从不曾亏待过墨家的弟子,他们从上庸郡迁入邺城,一应吃穿用度,我比以礼相待,但是他们是如何回报我的?无知,你扪心自问,他们对得起我?” 曹盼犀利地直问,墨问无可反驳,羞愧与曹盼道:“是我墨家弟子对不住娘子,也是我推荐无方。” 好好的一群人,怎么都变成了那样,墨问想着再见之时,那一个个希翼的目光,轻轻一叹,“问会处理此事,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倘若他们不愿意为娘子所用,那就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好!如果可以,一个月的时间,为我调、教出几个得力的人来。”曹盼本无意让人偷学墨家的东西,可是技术这种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有些东西就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弄。 墨问也知道曹盼为何如此提议,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也罢,选了两个得力的人教出来,也正好分担他的辛苦。 “诺。”墨问一直都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否则也不会只居于周不疑之下,可惜有墨瑶一干拖后腿的师兄弟,不然他也不至于此。 被曹盼下了最后的通牒,散去之后,墨问立刻就去了作坊。 因这作坊的东西关系重大,曹盼回了邺城之后也把一干的东西还有人都迁入了邺城,作坊就设在邺城的城外,有曹盼的部曲把守,此处甚是机密,知之者甚少。 墨问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墨瑶坐在门前,拿着一根木头在那里头削着,他的其他师兄弟们,也是一个个都在做着自己的事,雕那木簪,或是做着鸟兽鱼虫之类。 倒是非他们墨家弟子的人都在忙活的拼着什么东西,墨问只一眼就看到他们是在做曹盼安排的事。 墨问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直跳,对于他进来,看到的墨瑶唤了一声师兄,却也动都没动,至于其他的师兄弟只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但是其他人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恭敬地作一揖,“墨大人。” “来人。”墨问看到这样的局面,再也止不住地下令,门外的部曲一听墨问的声音立刻走了进来,“墨大人。” “把他,他们,全都给我扔出去。”墨问指了墨瑶还有他那些的师兄弟下令。 内容是让人震惊的,但是曹盼吩咐过,这作坊之事是墨问全权处置,他们在这里除了负责保卫作坊里的人,就是听墨问的命令,墨问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故而部曲一挥手,外头的人都走了进来,两个人架了一个人就要把他们架出去。 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声叫唤,“师兄,你这是何意?” “何意?把你们都扔出去,作坊里不养废物。”墨问眉眼间尽是冷意地吐字。 墨瑶像是一个明白了过来,冲着墨问道:“是不是曹盼,是不是曹盼的之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墨问对于问出这个问题的墨瑶第一次表露出了不喜,墨瑶也是第一次看到墨问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出的厌恶,怔怔地看向墨问。 “你们是不是忘了为何能过上这吃饱穿暖,安宁和乐的日子?”墨着呢一眼扫过他的同门们,语气不善的问。 墨瑶道:“曹盼是要挟恩而报?” “难道不该吗?墨瑶,这天底下有谁没有私心,你们一个个吃着娘子,用着娘子的东西,偏偏还不能为娘子所用,娘子凭什么要养着你们,供着你们,凭什么?”墨问是真的很想砸开墨瑶的脑子看看,看看他那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直呼曹盼之名,如今这天下有几人敢?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他是什么? “我们不是刚把一年两季的粮种给了她吗?什么叫做我们不为她所用?”一个省显黑瘦的男子反驳了墨问。 墨问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忘了,粮种一事一开始就是我在研究的,研究到了何种地步,怎么样能有结果,我不比你更清楚?两年,明明两个月就可以完成的东西,你们拖了两年。娘子不是傻子,她容得着你们一回,你们还想要一而再,再而三?” “是不是你说的,要不是你说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个时候,他们竟然不思反省,而是质问墨问。 墨问笑了,笑中的冷意渐浓。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我原以为墨瑶只有一个,不料竟然有这么多。”墨问看过墨瑶他们,“不是不想为娘子卖命吗?极好,娘子也说了,她不白养人,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你们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当然,娘子这两年给你们的东西,统统都留下,丢出去。” 墨问心累得不想再跟这些纠缠了,一声地令下,部曲们也不再留情,拖着人就要依言丢出去。 墨瑶叫唤道:“师兄。” “别叫我师兄。你以为你坚守着墨家的理念你就对的,那你就怎么没有想过一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娘子于你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更是给了你容身之所,让你安乐太平。你不肯研制攻城之器,好,娘子不曾勉强于你,但你竟然连关乎民生之大事也不愿尽心而为,这样的你问问自己,对得起天地,对得你的良心?还有你们,我写信让你们来前就与你们说过,到了作坊,当一心为娘子而用,若是不能的,就不要来了,就算来了,若不尽心,我也当逐之。如今,我来实践我说过的话。”墨问眼中的决绝并无半分虚假。 “把他们扔出去,除了他们原先带来的衣物,所有娘子所赐之物皆留下,往后不许他们再靠近作坊一步。”墨问冲着部曲再次下令。 “是!”部曲当然是听话的,再次拖起人往外去,他们自然是不肯的,不断叫唤着师兄,师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8.318章残酷 “师兄,师兄, 果真是当了大官就翻脸无情了吗?”眼见哀求无用, 竟然有人如此质问墨问。 墨问怔怔过后, 却又是恍然大悟, 这一次, 他已恢复了原本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若觉得是, 那便是。” 墨瑶看着墨问道:“师兄, 是我将你举荐给曹盼的。” “没错,可是你举荐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比我更清楚。阿瑶, 多少年了,你随娘子最早, 然而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你以为娘子不与你计较, 你就有恃无恐了?”墨问就像是看穿了墨瑶一般, “你喜欢娘子给你安乐,却又不愿意为娘子所用。你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凭什么以为娘子要一味的给你想要的?枉你活了近三十年,连互惠互利的道理都不懂。拿娇做作,你以为娘子就真的非你不可?”墨问此时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一番说得几欲将墨瑶的皮都给剥了下来。 墨瑶动了动唇道:“我没有你的无耻。” 听到这话,墨问怔了,“我无耻。究竟是谁无耻?觉得我愿意为娘子所用,任她驱使, 所以我无耻?那你吃着娘子的,用着娘子的,还不愿意帮她做事,只想让人白供着你,想不劳而获,谁更无耻?” 被扣了不劳而获的墨瑶脸色煞白,墨问一个个的看过去,皆是同门师兄弟,这些情义岂会有假,可是,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样子? 明明这天下的人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独独他们成了这副模样? 墨问是痛心的,又是无奈的。 “墨问,没有我们,你想要研制出别的东西来是不可能的。”既然骂了没用,那就用实际点的来威胁墨问。 可惜啊,墨问道:“先时没有你们,我们不是很好?不过是重新教出一批人来而已,与其受你们的威胁,我也罢,娘子也好,都愿意手把手再教出一批肯干事的人来。” “师兄。”外头那么大的动静,里屋的人都听见了,一拥而出,其中还有墨问的师兄弟,一个白皙得像个书生,一个板着一张脸的似个煞神,还有一个怯懦得缩着个脖子,三个性情分明的郎君。 墨问看向这三个人,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些,让他略感欣慰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师兄弟都一般模样。 “好好看着,如他们一般不做事的人,下场就只有被逐出作坊。不要想着将作坊里的东西拿出去给任何人。同出一门,我肯放过你们,你们若是犯了大忌,唯有一死。” 这是最后的告诫,墨问转过头往屋里去,这逐人的意思已经分外的明白,怯懦的郎君唤了一声师兄,不过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意思已经表露得十分清楚了。 “把人都叫来集合。”墨问此来并不是单纯的只为将墨瑶他们这些白吃不干活的人赶出去,更重要的还是把曹盼想的东西迅速的研制出来。故而墨问是半点都不敢耽误,解决了该解决的人,立刻叫人把作坊的人都喊出来集合。 其实作坊的人并不少,因墨问之故而以墨家诸子坐大,而上梁不正下梁歪,又因是墨家诸人掌着作坊,他们不做事,也不让人做事,这才致使曹盼想的研究的东西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 曹盼忍了两年才爆发,已然是给足了墨问面子。 历来墨问给人的感觉都是玩世不恭,神神叨叨的神棍。然而这一回发火的墨问却是再次把作坊的事从上到下都整顿了一回,力保作坊不再是个摆设。 至于墨瑶等人被墨问逐出作坊,因墨问有吩咐在前,他们之前从作坊得到的东西除了衣服外,全都被部曲扣下了。 部曲那都是曹盼的人,对于作坊里头这群跟个老大爷一样的货色,他们早就看不过眼。 可是没有曹盼的吩咐,而这个作坊的重要性从曹盼派了部曲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可以看出,他们纵为自家娘子不平,也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不一样了,那可是墨问亲自下的令,这件事肯定他们娘子是清楚着的。如此,他们直把人轰了出去! 墨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面对琴娘满带诧异的目光,墨瑶第一次觉得无颜面对她。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琴娘看着墨瑶道:“你不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墨瑶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不喜欢?生于乱世,这几年那样平和的日子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喜欢,为什么又要亲手毁了它?”琴娘没有一丝质问的语气,而是平淡地询问着墨瑶,墨瑶依然摇头。 琴娘又问道:“曹娘子待我们不好?师兄待我们不好?” 再一次摇头,琴娘却扬了声道:“说话。” 墨瑶一下子抬头看向琴娘,琴娘的眼中那满满的都是失望,失望啊。 “琴娘。”墨瑶一下子捉住了琴娘的手。琴娘落下了泪,“是不是无论别人对你有多好,她能带给百姓多少好日子,只要她一天兴战,你就不肯帮她?既然这样,你当初就不该将她手中的鞭变成了剑。你能帮着她杀人,为什么就不能帮着她平定天下。战争会要人的命,可是用剑去杀人,难道死的就不算是人命了?” 这样的话,多年前曹盼就曾经说过,当时的墨瑶无可反驳,如今他更是,“琴娘。” 琴娘望着他,“罢了,罢了。” 这一句罢了,听着墨瑶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而琴娘已经牵起了两个孩子往作坊相反的方向走,墨瑶没有一丝犹豫地追了上去。 琴娘带着两个孩子,寻了一处人家,给了他们一些钱,墨瑶在作坊中衣食无忧,她在闲时会织布,做些小零工,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 曹盼的部曲并对于琴娘的东西一概不碰,只是催促她收拾东西离开。 但是,这些钱纵然不少,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钱可有可无,粮食却是非要有不可。 借了个地方暂住,琴娘看着跟在后头不发一言的墨瑶,“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只想墨家,所以你不明白,在天下人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坚持墨家的理念没有错,但是你能不能实际一些。想想我们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不知道,只要天下一天不太平,不仅仅是我们,天下的百姓都要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我一直没有让你改过,我只想跟你好好地过日子,这么多年,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曹娘子的阳奉阴违,可是我嘴笨,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这一天的到来,我没有意外,这是你选择下的必然结果。我们一家四口到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已经是曹娘子仁厚了。” 像墨瑶这样的人,他能制天下之器,在别人的眼里是何等危险的人,曹盼已经知道了墨瑶的能力,然而还能放他离开,而不是直接的杀了他,琴娘已经万分感激。 “为什么你们都是那么推崇她,相信她?”墨瑶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琴娘道:“你们?我,问师兄?” 墨瑶点了点头,琴娘道:“就凭她只是放了我们,还不是杀了我们。” 相比墨瑶,琴娘更清楚这个世道。“你没有忘记你用无字天书换粮食,因为无字天书,你险些被人打死。” “记得。还是她救了我。”她指的正是曹盼。 “想想你用无字天书才换了多少粮食,而你这些年究竟吃了曹娘子多少粮食。人性之恶,你没有尝过吗?”琴娘含泪地问着。 她尝过了,正是因为尝过了,她才会知道曹盼有多难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都看不到? 琴娘一把抹过泪,“以后,平静的生活没有了,我们就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做到你想做到的?像曹娘子那样的人,再也遇不到了。” 纵已为人父,墨瑶一时并不能够理解琴娘话中的意思,他并不觉得自己离开了曹盼的庇护便活不下去。 然而事实总是分外打脸的。墨瑶的手艺确实不错,身为墨家巨子,他在机关盾甲的天赋极高,也正因为如此,他所制作出来的手工,当然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如今这世道,缺的从来不是仗势欺人的世家公子,当墨瑶义正辞严地拒绝制作弩、弓时,等待他的是无休止的怒打,甚至被关进了邺城的大牢,用的是偷盗的罪名。 世家公子想要把一个偷盗的罪名往墨瑶这个的人身上扣,根本就不会给人为墨瑶作证的机会。 而关入了大牢,牢中的人面对高傲的墨瑶,自然又是免不得一通打骂,墨瑶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求告无门,什么叫做指鹿为马。 他想了很多,以前他不明白的道理,真正被这世道的残酷给教会了。 这个世道,不是他想要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他就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一如琴娘所说,曹盼对他的宽容,对他的亲厚,那是万中无一的。 所以,在琴娘打通了狱卒进来看他时,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墨瑶冲着琴娘道:“琴娘,帮我去见师兄,为我与娘子传一句话。我,墨瑶,此生愿为娘子驱使,再无二心。” 墨瑶的身上皆是伤,有被人打,也有用刑的,他一直不肯认罪,而那世族公子与县令塞了钱,所以墨瑶无论是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日子都过得不好。 墨问见到琴娘时并没有显得很意外,“阿瑶想通了?” 琴娘泪如雨下,与墨问跪下道:“求师兄救救他,再不救,阿瑶就活不成了。” “我本不愿他有此经历,没想到终还是免不得。”墨问何其了解墨瑶,那样钻牛角尖的人,只有真正的经历了什么叫做黑暗,他才会懂得曹盼的好。 曹盼就这样被墨问找上了,毕竟,这事墨问并无插手的权力,但是曹盼就不一样了,执掌六部,牢狱也归她管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9.319章借题发挥 “屈打成招?”墨问想着给墨瑶留脸,当然不会直白的告诉曹盼墨瑶叫人陷害关进了大牢。 可他不说难道曹盼就无所察觉了? “你是工部侍郎。”曹盼斜睨了墨问一眼, 倒是刚从门下省来的崔今不客气的捅了自家郎君一刀。 “墨瑶被关进大牢了。” 墨问还在想着该怎么委婉一点的告诉曹盼墨瑶的事, 又不至于太叫墨瑶没脸的时候, 崔今直接把话丢了出来, 墨问直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崔今直白地道:“看到的。” 这下不仅是墨问了, 就连曹盼也看向了崔今, 看到的?哪儿看到的? “前几日我出门正好碰到他叫打得鼻青脸肿的押进了县牢。”崔今倒是一点都不瞒着。 墨问显然也没想这件事竟然还叫崔今给碰上, “成时没有相救?” 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是问问。 “这样找死的人,我能救第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他学乖点。”崔今这实话实说得, 墨问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其实他想得的跟崔今一般。 曹盼倒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行啊, 果然是夫妻。” 想的一样, 做的也一样, 三观合拍,难怪能看对了眼。 面对曹盼的调笑两人皆是面色如常, 曹盼问道:“有人把他教乖了?” 这个他说的是谁,墨问知道,崔今也知道。 “琴娘去狱中探望了他,他让琴娘来寻我给娘子传句话,愿为娘子尽心尽力,再无二心。”墨问最终还是把墨瑶传来的话老实地跟曹盼说了,留脸什么的, 那都是要自己挣的,墨瑶自己把自己作成这样,苦果就让他自己吃,墨问是万不敢骗曹盼的。 曹盼一笑,意味不明。墨问道:“因着此事,问才发觉这牢狱之事还真是手段颇多,娘子这些年执掌六部,底下的人如何阳奉阴违娘子都不管,不过是缺个机会。” “阿爹出征留我在后方是要稳定的。”曹盼像是提醒一般地说了一句,墨问道:“不过是收拢六部而已,何来不稳之说。” 果真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墨问道:“难道娘子不想整顿六部?” 必然是想的,若是不想,曹盼干脆一开始就不会弄出这样的官制。 “你是工部侍郎,此事不便你出面。”曹盼提了一句,墨问微微一笑,即知曹盼话中之意,与曹盼作一揖,“问明白。” 明白了,也就不废话了,夫妻双双退去,崔今看了他一眼,“还是舍不得?” 墨问跟崔今也不瞒着,“阿瑶是墨家巨子,虽不通俗务,但一手机关盾甲的本事也同样出神入化。” 便是解释了他这不舍的原因,崔今道:“也就是你们敢这么欺负娘子,换了别的人,你墨家那些师兄弟早就死透了。” “多得娘子仁慈。”墨问那也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话。 崔今也不再多说了,反正事情已经捅了出来,曹盼又是个心里有数的,墨瑶,曹盼是救还是不救,都看曹盼的心思。 没让他们久等,第二日曹盼便提出了要查看邺城各处大牢的话来。 这个消息一丢出去,被曹盼留在了邺城的荀攸拧着眉头劝道:“牢狱之处,尚书令不便探之。” “军师所言不便,不过是觉得牢狱之内皆是不堪入目之景。我要去看的就是这些不堪。”曹盼一语道破,荀攸就更想不明白了,“为何?” “冤假错案。”曹盼吐了这四个字,这下荀攸哪里还会不明白。 所谓查看牢狱是假,提查刑狱才是真。荀攸再次看了曹盼一眼,“尚书令是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曹盼并没有把事情说死了,情况都没有摸透,又怎么说得破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荀攸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小心谨慎。” 若是要查起冤假错案来,事情牵扯就一定小不了,荀攸虽然不是特别的认同,但也不会去阻止,毕竟查实案情,这也是曹盼这个尚书令份内之事。 “我想让大理寺卿一道查查。”曹盼笑着又丢出了一个准备,荀攸已经呆住了,良久才道:“大理寺卿那是司马家的人。” 曹盼道:“司马家怎么了,司马家就不能跟我一同查案了?” 虽然大理寺并不隶属于曹盼管辖,架不住她不仅是尚书令,更是曹操这个魏王之女,就连曹丕这个曹操现如今实际上的长子都得避曹盼三分,对于曹操出征竟然把军政大事尽交由曹盼,这次另外竟然让他共掌这事认了。然所谓的共掌,六部之事还是曹盼在管。余下之人,除非是要跟曹□□扛,否则曹盼有所吩咐,他们也不敢不从。 “此事,此事……”如果只是单单以尚书令的身份曹盼要查查牢狱真没什么问题,一但扯上了大理寺,这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大理寺与刑部相辅相成,我既然要去看刑牢,大理寺卿若是不参与,万一我查出了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岂不是让他们说我独断专行?人言可畏,总该防范于未然。”曹盼与荀攸总还有一两句的实话,荀攸已经明白了,曹盼所谓看看那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看看,妥妥是要搞事,搞事的。 荀攸已经很无力了,想来曹盼做事就连曹操都拦不住,他拿什么拦? “尚书令慎重,慎重!”荀攸除了劝这么一句,也没办法再说其他。 曹盼要搞事情,当然是要慎重的,与荀攸笑盈盈地道:“你放心。” 放心得了才怪。不过曹盼说做就做,也不给人准备的机会,与大理寺卿去了一封帖子,道破她有意查查牢狱,大理寺刑部共掌天下大案,既然要看牢狱,刑部去了,她这个尚书令也去了,若是不与大理寺卿下个帖子,似乎也说不过去。 后面曹盼也不说请他们,只道了明日她会领刑部的所有官员前往邺城各处牢狱查看,至于大理寺内的人到底来还是不来,曹盼言语倒是无所谓得很。 然而收到这封信的现大理寺卿真是要头痛死了,他也是出身河内司马家,虽然与司马防属于堂堂兄弟,关系一般,然而曹盼跟司马家的纠纷,司马家的人都是极其微妙的觉得不妥当,却又无可奈何。 作为大理寺卿,刑狱之事,曹盼这个掌六部的尚书令要去查看邺城的牢狱跟他说上一声,他若是不去,只怕要落得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大王出征,她怎么就不能安份点?”司马隆咬牙切齿地说。 不仅是他,朝中的人听到曹盼竟然要查查牢狱,同时都在心里嘀咕司马隆出口之言。 说起来曹盼这两年很是安份,安份得他们都要忘了,这可是以女子之身掌尚书台的人,一掌还是几年,哪怕从一开始对她有微词的人,几年下来,已经很多人都下意识地选择忘记她是个女郎的事实。 但是,她才把话一丢出去,本来松懈了许久的人都不禁地绷紧了皮,巴巴地想着曹盼又是要做什么? 曹盼做事向来是干脆利落,提前一天通知了该通知的人,第二天尚书台的事一毕,刑部的人齐齐等在尚书台外,都不必多说的跟上曹盼。 “这第一个去的就刑部吧。”曹盼笑着地说,刑部尚书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郎君,同样出身颍川世族,姓韩名宿。 平日里做事那是无功也无过,老油条一般的人,从不与曹盼为难,当然也不会支持曹盼做什么事。 听到曹盼说要前去查看各牢狱,牢狱那是什么好地方?寻常的郎君听着都恨不得退避三舍,偏偏曹盼摆明了上赶着去。 这样的脑回路,韩宿拿不准曹盼究竟要做甚,只能听话地带着部下跟着曹盼走,无论如何,曹盼那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头曹操顶着,她又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人。六部之内,吏部自从由周不疑接管之后,里头那都是基本听曹盼话的人。 余下五部,曹盼弄了几个人之外,这些年一直的没有动静,所以很多人也都快忘了曹盼一出任上尚书令,直接把吏部的所有官吏一捋到底的事。 但是,韩宿是个记性不错的人,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就怕不一小心的犯着曹盼,曹盼呐,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是。”所以,对于曹盼第一个要去的是刑部,韩宿一点意见也没有,反正刑部里从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揣着这样的念头,韩宿分外的正直,曹盼一眼扫了韩宿,韩宿立刻抬手唤了崔申道:“子长,那刑部大牢你去过几回,与尚书令好好说道说道。” 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让人去看什么名胜古迹。那是刑部大牢,刑部大牢,你这游玩的语气…… 刑部诸人都看了韩宿一眼,但这位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看完又觉得不对,赶紧的收回目光。 “好。”没想到曹盼却很自然地接过话,这意思竟然很是认同韩宿的模样。 不仅是他们的上官疯了,上官的上官也疯了…… 纵然没有说出来,一个个看着曹盼的眼神透露这意思分外的明显。 曹盼直接无视之,与崔申招了招手,“走。” 崔申与曹盼作一揖,又与韩宿作了一揖,这便走在了前面给曹盼带路。一前一后两人离得不远,曹盼道:“刑部里头有什么大礼送我?” “娘子这是小看了我?”崔申一眼看向曹盼地说,怎么说他也是刑部侍郎,他在刑部又不是个摆设,若是连查案子的本事都没有,曹盼也不会把他放进刑部。 “如此甚好。”曹盼倒也希望如此,手下的人各有所长,这对她来说是极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加更,明天吧,昨天去医院了,今天事情太多,实在忙不过来,明天,大家准备好营养液和地雷,六章九千字的,加更要求明天会告诉大家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0.320章牢狱 第一个选择了刑部,即是对于刑部的看重, 也是想看看崔申这几年在刑部的成果。 作为一个刑部侍郎, 尚书之下, 这样的人在刑部若无作为, 曹盼就得要重新评估崔申的能力了。 所以曹盼走过刑部一间一间的牢狱, 而崔申已经将记录牢中关押人犯的名单都给曹盼呈上。 姓名, 籍贯, 罪名, 人证,物证, 刑定, 样样齐全。曹盼随口抽问了其中的犯人,问的问题都是有针对性的。 跟着他们身后打定主意万事不沾的韩宿听完之后越发的不敢小觊曹盼, 竟然连审案的事曹盼都懂, 问的虽然是细节问题, 偏偏又是足以定论整个案子的问题。 “虽然他们是犯人,不过大牢之内也注意着点, 若是生出了什么不该生的病来,吃亏的并不是只有他们。”曹盼这么跟牢监说。 牢监本来看到那么多的人来到刑部吓得一个激灵,为首的还是一个好看的小娘子,偏偏一个个平日里他看都看不到的大官皆对之恭顺有加,此人的身份,但凡不傻的人都知道是谁了。 当今天下魏王之女,曹盼! “是, 尚书令但有吩咐,我们一定照做,一定照做。”牢监也算是有眼力的人,这样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连连称是。 “辛苦你们了。”曹盼温和地与他们一笑,并不轻贱于他们,直接把一众狱卒都惊着了。 本就不善言辞的人,一个个都与曹盼跪下了,曹盼道:“量罪而定刑,他们犯的错朝廷已经对他们做了惩罚,你们看守着他们,戒与之动粗。至于你们,这些刑具,我希望能够一辈子都用不上。” 屈打成招是曹盼所不喜的,不过显然乱世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觉得的。 后一句是冲着刑部的官吏们说的,韩宿这时候不忘给崔申说好话,“子长先时也提过不宜动刑,恐屈打成招,故这些年来,刑部审案皆以搜寻人证物证为主,并不与人动刑。” 说着好话当然也不能忘了自己还有其他的部下。 “很好。”曹盼十分肯定他们的做法。刑部内的刑具她已经看过了,这用得多跟用得少的差别,一目而了然。 “走,去邺城县牢。”曹盼提了下一个目的地。韩宿那是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位祖宗没挑什么刺,几句告诫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很好,很好。 邺城的县令,因满宠随曹操出征而另择旁人了,是一位世族刚被举荐出仕的郎君,恰好也是出自于司马氏。 曹盼到了邺城县衙的时候,正好司马隆骑马而来,连连与曹盼告罪,“下官来晚了,来晚了,还请尚书令勿怪。” “不怪,司马大人这会儿来,赶得也挺巧。”曹盼话中别有所指,韩宿一眼看向曹盼,可惜没法儿从曹盼的表情看出半点的端倪。 纵然曹盼年轻,还是个女郎,但她的城府早已不是任人能够看破。 司马隆倒是没弄明白曹盼话里的意思,惊得看向曹盼,“尚书令何意?” “无意。”曹盼一句话给回了,“司马大人请。” 已经抬脚往县衙而去,纵然曹盼已经跟人传了话,今天会查看邺城内上上下下的牢狱,但这样晦气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曹盼不过说说而已,所以曹盼踏入县衙的时候,作为邺城县令的人急急地行来。 “拜见尚书令。”来人官服尚未齐整,司马隆一看脸都黑了,曹盼挑了挑眉头,“如今这会儿还不到响午,司马承便如此衣冠不整?” 崔申虽然努力让自己别想歪,曹盼是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听着着实的忍不住。 衣冠不整是做什么去了?都已经成家立业也懂事的人不懂? 司马隆的脸色在曹盼的话音落下后更是黑得可怕,那司马承不过一个刚出仕的小县令。对,因这是自家的地盘,当有人举荐这号人出任邺城县令时,曹盼同意了,当然也就说服曹操同意了。 否则就这郎君这等模样,邺城县令是绝计轮不到他。 “我记得你这邺城的县令是经过我手上的,举荐你的人道你德才兼备,今日一见,诸位以为呢?”曹盼回过头问了有目共睹的众人。 如此衣冠不整的出现,无论他做了什么,眼下青天白日,他该做的是身着官服正襟坐于公堂之上。 “外头还有百姓在等着,而你竟然如此作为,邺城的县令是这么当的?”曹盼反问了后头的人之后,又冷冷地瞥了这位一眼而问。 “下官,下官身有不适,故回了内院休息。”这位倒也不是全无脑,至少这个时候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曹盼睨了他一眼,“身体不适?我瞧着司马承面色红润,不过是被我们突然到访吓得小白了一点,看不出哪里不适。我虽未学过医术,甚本的一些看人的东西还是懂的。” 司马隆已经大步上前喝斥了司马承道:“在尚书令面前竟然还敢出言狡辩,你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说着已经一脚踢向司马承,直把人踢得直接跪下了,听着那声音曹盼知道他那膝盖一准是青了,可真是够痛的。 “那司马大人觉得,他是个什么东西?”要是照着一般人,旁人的长辈那么喝斥自家的子弟,无论如何都会顺着给个台阶,不至于让人尴尬得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然而,曹盼向来就不是一个会给人台阶下的人,更多的反而是火上浇油。 崔申听着已经别过头扯了扯嘴角,而刚刚喝了同族小辈的司马隆被曹盼那么一问,一眼转向曹盼,得,曹盼也正好看向他,那好奇的意思十分明显,就等着他回答。 司马隆是直接被曹盼那眼神给刺激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尚书令,这孩子刚出仕,你念着他初犯,莫与他计较?” “刚出仕?初犯?出仕为官,难道还要给他机会好好学着怎么做官?所谓初犯,不过是刚好叫我们看到而已,你果真确定他是初犯?”曹盼就那么问着,却把司马隆堵得半死。 “平日里没少听你们念叨什么世族公子多好,选官用人就该选自世族,这就是世族的公子?”曹盼满是嘲讽地问,直把司马隆的老脸讥得都没处搁了。 司马隆正准备开口,曹盼根本不给他机会,只道:“今日来此是为查看县衙的大牢,别的事,改日再说。” 得,直接把司马隆想要说的话都给堵住了,也是把那小小的县令的罪名给定了。 “你,引路往县牢。”曹盼随手指了一个衙役吩咐,别说曹盼身后一群人了,单单就是曹盼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县令大人给吓得脸色发白的,得了曹盼的吩咐,衙役连连称是,已经在前带路。 曹盼连看都不看司马承一眼地走了,司马隆恨铁不成钢地指了小辈的头,“你啊你,不知死活。” “叔公。”司马承朝着司马隆唤了一声,司马隆懒得看他一眼,“还不快跟上去,果真是不想当这个官了?” 他都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曹盼的身后,这么一个小县令先犯了大罪不说,这会儿还敢拖拖拉拉的,果真是活腻了? 司马承哪里还敢跪着,膝盖再痛也得爬起来跟上司马隆。 不过,邺城的大牢远非刑部大牢可比,一进去一股味道迎鼻而来。 “名册。”曹盼站在门口伸手,好不容易追上的司马承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司马隆已经提醒道:“牢狱中所有犯人的名单。” 司马承立刻冲着一旁的人喊道:“名单,快,牢狱的名单。” 这个模样,曹盼只看着司马隆,司马隆的一张脸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能把那叫他脸都丢尽的人给打死。 憋屈啊,司马隆憋得脸都发青了,偏偏那位恍若未觉,只与曹盼道:“尚书令,下官让人去拿了,让人去拿了。” 曹盼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问与众人道:“诸位是何感觉?” 这话司马承听不懂,但在场的人没有不懂的,结合曹盼先时说过的话,这位的结局是定了。 司马隆此时也实在没办法再昧着良心说其他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刑部没什么问题,其他的牢狱就不必看了吧。” “以篇概全未免不公,既然看了刑部,从刑部往下,该看的都要看。”曹盼笑得甚是温和地说,但司马隆却感觉到毛骨悚然。 该看的都要看,也包括大理寺? 这会儿县衙里的人已经拿着曹盼要的名单送上来,司马承毫不犹豫地上前接过给曹盼奉上,“尚书令,这是县衙所有关押的犯人名单,请尚书令过目。” 曹盼却没有从他的手里接过,只一眼看向了崔申,崔申已经上前,“司马县令请交给我吧。” 原本想着殷勤点争取让曹盼能恢复点好感,没想到竟然连这么个机会都没有。 一眼瞪向崔申,甚是不喜这般争功之人。 崔申接收到这个眼神着实一顿,随之又笑了,司马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但是这份笑意在看到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名单时,全然敛去。 “司马县令,我记得自改官制之后,刑部颁下条文,所有案子都要登记入册,无论是何结果,都要在案典体现出来,你这一份是刑部规定每个县衙都要有的案典?”崔申拿着手中所谓的名单直问司马承,司马承半天答不上话来,司马隆的心已经完全沉落了谷底,完了,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1.321章彻查到底不客气 “这,这是上任县令遗留下来的, 非下官所为。”司马承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司马隆双目欲裂的瞪向司马县令, 恨不得吞了他。 司马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还是韩宿看不下去这么个人蠢成了这样, 出言道:“邺城的上任县令乃是原本的许都县令满宠满府君。” 满宠之名, 邺城没有不知道的, 司马承一下子呆住了。 “这样的人, 就是世族之人才?”曹盼冷笑地问了一旁当哑巴的司马隆,司马隆已经连连告罪道:“尚书令, 小辈无用, 丢尽了司马家的脸,臣把人带回去, 必好好管教。” 这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话, 真当曹盼是个好相与的? “不必急。”曹盼如此说, 指着崔申手上的名单,“等我将这邺城县衙的所有案子都核查完了再说其他。” 司马隆着实是顾不上什么礼数地看向曹盼, 曹盼已经吩咐道:“子长,有劳你与刑部的诸位了,韩尚书,我们外面歇会儿。着人将邺城县衙围住,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令箭,不许任何人出入。” 后面的话是冲着燕舞吩咐的, 纵然燕舞已经嫁给了崔申,她还是曹盼的女卫,当护曹盼左右。 听到曹盼的吩咐,她即应声出去安排。 韩宿看了一眼司马隆,司马承蠢成这样,他们竟然也敢让司马承在曹盼的眼皮底下当官,这是胆子大得没边了,还是觉得曹盼灯下瞎? 无论如何,有了司马承再三表现的不靠谱,曹盼要彻查邺城县衙的所有案子,韩宿是没意见,其他人就更没有了。 司马隆倒是想尽办法的想要曹盼能够打消这个念头,然而他这口都没张,曹盼已经一句话给堵了,“司马大人掌管大理寺,应该不会像司马县令一般的糊涂吧?” 想要求情,那就想想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多说多错这话不假。 是以,司马隆只能闭嘴,而司马承也终于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曹盼要是真查起县衙内的所有案子来,只怕他不知要落得如何的下场。 慌了,司马承是真的慌了,与曹盼道:“尚,尚书令,区区些许小案,如何敢劳烦尚书令。” 他要是不说话,兴许还没那么让人觉得他心虚,这话一出来,傻子都知道邺城的县衙百分百的有事,司马隆真是梗了一口老血在喉咙,面对司马承好想喷他一脸。 “我执掌六部,刑狱之事归刑部掌管,既然说了要看看,当然是得好好地看看,无论案大案小。”曹盼着重的点明了案大案小。 司马隆再次确定,完了,司马承是绝对的完了! 而那头,崔申带着刑部的人进了县牢,将里面的犯人一个个的提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问。 偌大的刑部,倾一部而出,人还是挺多的,分工明确的做事,问案的问案,记录的记录,也就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关在县衙之内的所有犯人都问完了。 崔申拿着已经重新记录好的案典送到了曹盼的手上,“娘子,都已经问了,县牢里关押的人,十之有八都只是替罪的人。” “你胡说!”司马承刚刚坐在那儿已经开始发慌了,见崔申捧着书册来,再听崔申跟曹盼说的话,一下子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斥了一声。 “放肆!”这回不用曹盼出声,司马隆已经大声喝斥了司马承,司马承面对司马隆的斥喝已经怔住了。 “这是刑部侍郎,论官阶远在你之上,更是尚书令的幕僚出身,你竟敢如此无礼,你眼中还有没有礼法了。”听听这指桑骂槐的,然而他是算漏了曹盼。 曹盼道:“不错,子长是我的幕僚,因他擅长断案所以我让他入的刑部。这几年他在刑部表再如何?” 被问到的韩宿虽然没被曹盼点名,亦知曹盼问的是人是他。 “每季考较皆优。”韩宿据实而答,“刑部之中,数他最能断案,而且从无差错。” 最后更是肯定崔申的能力。 曹盼道:“这名册上面的案子也非你一人所断。” “娘子明察。”崔申拍了一记曹盼的马屁,“以刑部的规矩,两人同审一案,若两人一致认同结果而以定案,故并非只有申一人之功。” “听清了?”曹盼一眼瞥了司马隆,司马隆难道还能说整个刑部的人约好的冤枉司马承? 这话司马隆在是敢丢出去,他这大理寺卿也是当到头了。 故而司马隆多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而崔申提了一句道:“娘子,墨瑶也被关了进来。” 那是曹盼早就知道的事,但是这会儿还是配合着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怎么会被关了进来?” “偷盗。”崔申将他的罪名道了出来,曹盼冷冷地一笑道:“他要是能偷盗,我倒是比谁都高兴。” 说着已经又看向了司马承,司马承一个激灵,曹盼道:“偷的是谁家的财物?证据确凿?” 崔申道:“偷的是司马家的财物。人证物证确凿。” “那就依律而判就是了。”曹盼无所谓地答,崔申道:“可是墨瑶不认,纵然被打得只剩了半条命都不认。” “那你们再审是何结果?”曹盼直问了崔申,崔申与曹盼作一揖,“臣请尚书令重审此案,调人证物证再与犯人当面对峙。” 司马隆这回是再也忍不住地开口了,“崔侍郎,你也说了人证物证确凿,又何必再提重审?” 崔申据实而答道:“因那人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也不肯签字画押。真真假假,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请尚书令,尚书大人重审此案。”如果说一开始崔申不知道曹盼为什么会突然要查刑狱,从在牢里见到墨瑶的那一刻起,崔申已经明白了。 但一想此事是一举两得的结果,崔申只有配合做好的心思。 曹盼看了一眼韩宿与司马隆,“两位大人皆掌刑狱之事,今天遇上既然崔侍郎提议,那我们就一块听听这个案子究竟孰是孰非。” 韩宿没什么意见,倒是司马隆道:“一个小小的偷盗案,竟然要尚书令亲自出马,未免过于兴师动众了。” “我刚刚说了,案无大小,关系百姓,关乎天下民心,见微知著,总该让百姓看看,无论案子是大是小,只要是有冤屈的,我们都应该给他们讨回公道。”曹盼表明了态度,韩宿也算是明白了,他这回是被曹盼给架上了,想跑也跑不了。 既然跑不了,韩宿也干脆地道:“但听尚书令安排。” 反正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魏王之女,如今他们都是魏王国的官吏,跟曹盼闹起来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子长,案子由你来审,我与两位大人旁听。”曹盼向来不吝啬给人表现的机会,尤其这还是崔申的专长。 崔申立刻与曹盼作一揖,“是。” “那第一步是把原告,证人都请来?”曹盼与崔申对上一眼而说,崔申道:“然也。” 是以,曹盼取过了崔申记录在册的名单,让人以邺城县衙的名誉把墨瑶一案所有涉案的人都请了来,想必他们是一定会来的。 不出曹盼所料,该来的人都到齐了,曹盼为首,皆一道出现在公堂,一开始辨别出曹盼是女郎时,来看热闹的百姓都一顿。 “那,那是个娘子,是个娘子?”随着一人开口,已经有人给解释道:“可不,那就是魏王府的曹盼娘子。” 曹盼之名那是闻名天下,一听到这名字,百姓们都激动了,“曹盼娘子,她,她怎么到县衙来了?瞧瞧他们对她的恭敬,哎,这可都是大官呢。” “曹盼娘子也是大官!尚书令。” “可是,为什么来的县衙?” 就是因为曹盼太有名了,而且还当了大官,所以她此时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县衙中是极让人诧异的。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尚书令是管六部的,哪六部不太清楚,但是其中有一样是关于审案查案的,尚书令到了邺城县牢发现里头的案子乱七八糟的,更有那被打得半死都不肯认罪的犯人,所以尚书令决定要重审那个犯人的案子。” 事情的起因大致都知道了。 “那案子肯定不小,否则怎么可能连尚书令都亲自过来审查了?” 百姓们一个又一个的问出话来,又有人答道:“不是什么大案,就是一个偷盗的案子。” 一片哗然,在他们的认识里,越是厉害的人管的都是大事。 “你莫不是唬人,尚书令是什么官,那可是跟丞相差不多的,她还能因为这么小的案子到县衙来?” “哎,你是不知道,我表哥家的姑姑的外甥的表姨的儿子就在县衙里当衙役,他听尚书令跟那些当官的说了这样的话。案无大小,关系百姓,关乎天下民心,见微知著,总该让百姓看看,无论案子是大是小,只要是有冤屈的,我们都应该给他们讨回公道。” “哇,常听人说曹盼娘子心怀百姓,以前只是听听,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曹盼的话说得浅浅易懂,从来没有被当官的人放在心上的百姓听到心中的震憾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好听的话当官的哪个不会说,真真假假的,案子审完了才知道。”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直把一干百姓那的心都给浇灭了。 “对,对,对,说得对。光说不练嘴把式,总要看清曹盼娘子是不是真的会为咱们老百姓讨回公道再说……” 不过,所谓衙役传出来的曹盼说的话,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扬了出去,而前来旁听的百姓越来越多,人满为患…… 都在等着案子的开审,还有最后的结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2.322章自甘堕落? “这上座?”百姓在那儿议论纷纷的,公堂之上, 难得出现大官芸集的场面, 故而就连韩宿在内也有些犯难了。 说着话目光瞟向曹盼, 曹盼道:“既是子长主审此案, 我们都是旁听的, 上座理当是子长的, 堂下设几个位子就是了。” 那理所当然的口气, 无论是韩宿或是司马隆都无可反驳。至于司马承, 直接已经叫人无视到底了。 应着曹盼的话,案几已经抬了上来, 放在案下, 还有蒲团。这回的首座非曹盼无疑了,曹盼与韩宿还有司马隆作一揖, “两位大人请。” “尚书令请。”单以曹盼的举止来说, 无人能挑出刺来。 要知道她师从郭嘉、荀彧、贾诩。前后两个虽然都有各自的毛病, 然而荀彧那样的世族出身的人,举止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学习的榜样, 作为他唯一的弟子,曹盼是被荀彧严格要求的,故而曹盼也在荀彧的严格要求下,早已将世族对于举止的苛刻要求融入了骨血。 除非她不想做,否则那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动作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挑刺的机会。 崔申面对这么三大头,与他们作一揖才跽坐于他的位上,“带原告和人犯。” 他这一声令下, 下面的人立刻押着墨瑶上来,当然还有一个衣着亮丽的世家公子走了上来,彬彬有礼地与众人见礼,“见过诸位大人。”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大致心里有了数。说起来她手下有什么人,哪些人做什么的,几年下来哪怕不是全都弄得一清二楚,至少总能知道一些的,当然免不得有人想冲她手下的人下手。 至于墨瑶,他无力地坐在堂下,也不忘见礼,“见过诸位大人。” “事情的经过,哪位先来说?”崔申看着墨瑶身上的伤,虽然他已经让人给处理过了,瞧着依然叫人触目惊心。 然而此时的崔申并不能让墨瑶如何,偷盗之罪,若不能洗清,那将是一辈子丑名。 “莚先说。”那位世家公子倒是十分温和地说。 司马隆见此人表现得不错,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些,一眼扫了站在一旁的司马承,家里怎么就放了这么个蠢才出仕。 无论他如何腹诽,作为司马家的司马莚已经缓缓地说起了世情的经过,“听闻城外出现了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莚想着家母的生辰在即,有意为家母制一件礼物,所以才会到了此人的家中。后来的事皆是有目共睹了,从他的身上拿到我的玉佩。” 就凭这一番话,此人比起司马承来段数不知高了多少。 司马家,怎么会选了司马承出仕,而不是司马莚呢?曹盼心里闪过疑惑,当然也注意到了司马莚打量她的目光。 对于曹盼望过去的目光,司马莚朝着曹盼一笑,温和如水,宛若君子。 “也就是说,因为司马公子从他身上见到了你的玉佩,所以你才会说他是偷盗,没有捉到他偷你的玉佩?”崔申这么问,司马莚微微一怔,笑着回道:“大人,捉贼拿赃,自来如此,听大人之意,只从他身上搜到玉佩并不能证明他偷盗我的玉佩?难道大人觉得,莚的玉佩会自己跑到他的身上?” 对于这句话,曹盼轻轻地笑了,她的笑声清脆愉悦,但在这样严肃的情况下,叫人不禁侧目。 偏偏都看向曹盼去,曹盼却是一副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模样,看着崔申,“子长,继续。” 崔申与曹盼作一揖,继续地道:“司马公子的玉佩不会自己跑到他的身上,难道玉佩除了偷就不能掉了?” 额,司马莚怕是也没想到崔申竟然不跟他争执这玉佩是不是墨瑶偷的,因他们并没有亲眼捉到墨瑶偷东西不是? “你有什么话说?”崔申反问了一句后冲着墨瑶开口。 墨瑶艰难地作一揖道:“大人,司马公子的玉佩确实不是在下偷的。在下发现司马公子的玉佩的时候,司马公子已经带人折了回来,不由在下分说的道在下偷了司马公子的玉佩,可在下真的没有偷。” “你既道不曾偷,那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司马莚一步不退地追问。 像这样的案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司马莚纵拿不出证据证明墨瑶偷了他的玉佩,墨瑶更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没有偷,而司马莚的玉佩确实是在墨瑶的手里,这就让墨瑶有苦说不出了。 “你的东西在别人手里就能证明别人偷你的东西?”崔申这么问了一句,曹盼勾起了嘴角。 这样的反问不是第一次,司马莚都奇怪了崔申为什么会连着问了两次,而司马隆道:“崔侍郎,你的意思是哪怕物证确凿也不能定案?” “并非如此,不过偷盗总要有动机。”崔申这般说了一句,而司马莚指着墨瑶道:“崔大人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人,难道动机不够?偷了一块玉佩能换多少东西,崔大人总不会不知道。” 这是反讥崔申,崔申笑道:“如果他是一个贪财的人,他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此言一出,外面的人已经议论纷纷了,司马隆道:“崔大人的意思是认得此人?” “他原本在我的府中做事。”不必崔申回答,曹盼已经先一步开口说来,司马隆面露惊讶,韩宿更觉得不妙了。 曹盼要管的事,还跟曹盼的人对上了,这怎么看都不妙。 不得不说,这人老了就成精了,韩宿这会儿对曹盼完全是不敢小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墨瑶,你说说为什么会被我从府里赶出来?”曹盼说完之后又冲着墨瑶而问,墨瑶挺直了腰背地道:“因瑶不愿为娘子所用。” 这一句话引得外头的人一片哗然,曹盼点头道:“对,不愿为我所用,所以我把你赶出来了。司马公子,这样一个在我府中数年都不肯为我所用的人,会贪你的一块玉佩?” 曹盼有钱这是公认的,能入曹盼帐下的人,为曹盼所用,哪个需为钱财而忧,墨瑶既然原本是曹盼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钱财而偷盗?真要钱,他还能没法儿从曹盼手上得到不成? “但玉佩确实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说到了动机,有曹盼出面证实墨瑶的人品,司马莚就没法再继续扣墨瑶一个贪财而偷盗的动机。 只要他咬住了这个理由,没有证据曹盼就没办法为墨瑶脱罪。 “几位大人,当日在场的人都带回来了。”这个时候胡本出现,作一揖而朝着众人说来。 崔申看了曹盼一眼,“那便让证人都上堂吧。” “是!”胡本应一声,随后一群人都被带了上来,当然也包括琴娘。 “阿瑶。”于公堂上见到墨瑶,琴娘高兴地冲了上来,见他一身的伤,眼泪忍不住的落下。 眼见公堂一下子涌进了许多的平头百姓,司马隆莫名,问道:“这是何意?” 崔申道:“司马公子带了不少朋友一道出城,先前的供词上,他们众口一词说亲眼看到墨瑶拿了司马公子的玉佩。关于当日之事,先时在牢中下官已经问过墨瑶,只是比起司马公子说的简洁而言,墨瑶的所叙述的经过又要多了一些,为了证实两方的说词,我便让人去将当日真正的旁观者请来。” 所谓真正的旁观者,当然就是这些百姓,司马莚带的那些世族公子,摆明了就是跟司马莚一伙的,他们的供词能信? 司马莚一眼看向崔申,这人早就有所准备却还捺着性子听他说了那么多,好,好! “公堂之上,肃静。”崔申说完一拍惊木,本来下面议论纷纷的百姓立刻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崔申。 “关于墨瑶偷盗一案,如今重审,堂下证人当以亲眼所见而为证,诬告者反坐,做伪证者亦受重罚。” 崔申一番话说完,被请进公堂的人都唬了一跳,不知这回来得对还是不对了。 曹盼就在这时开口了,“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百姓多苦,为人所欺而求告无门者不计其数,公道自在人心,于己不施,勿施于人。做人做事,当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只管照实的说,莫叫人受冤蒙屈,死亦不宁。” 目光清明地看着那惶惶不安的百姓,他们听着曹盼的话,面对那双无畏无惧的眼睛,不由地挺直了脊梁。他们就是来给墨瑶做证的,正是不忍这样的人被人诬陷,他们做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怕什么? “诸位大人,不过是一群贱民之言,何以取信?”这个时候司马莚再次开口,只是那不屑的语气让人听得十分不喜。 “贱民?自古至今的律法还没有说百姓不能为证的规定。”崔申一句话反驳。 曹盼更是笑笑地道:“司马公子瞧不上这些百姓,然这天下最多的却是这些百姓。你口中的贱民,却是我魏国上下倾尽一切也想让他们安乐的人,没有他们,更没有魏国。你我所食所用,一粮一物,一针一线皆出自他们之手,所以,若他们是贱民,叫贱民养着的你我算是什么?” 最后这话落下,态度已经表露,倒是本来叫司马莚的轻蔑说得抬不起头的百姓满怀震憾地看向曹盼,谁都没有想到曹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巴巴地望着曹盼,半天回不过神来。 “闭嘴。”司马隆已经听出了曹盼话中的不悦,连忙的喝斥了司马莚一句。 司马莚却看着曹盼道:“难道尚书令是要自甘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  按以前的标准是营养液三百加更一章三千字,地雷十个加更一章三千字,接下都是九千字的一章,所以,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满足要求我就加更。说的五万,六章是五万四啊,大放血,等你们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3.323章平冤设鸣冤鼓 “与司马家相比,曹氏也不过是贱民出身, 早先家父没少被人骂阉党遗丑。曹氏能有今日, 全赖家父与诸多叔伯之功, 真要追究起来, 曹氏恰好也算是司马公子刚刚极其不屑的贱民之列。”曹盼大大方方的把曹家的出身说破。 韩宿嘴角抽抽, 曹盼还嫌不够, “然盼不以为贱, 如他们一般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 一生安乐有何不好?出身世族难道就不用吃,不用喝, 不用睡了?” 这讥讽的话一句接一句的丢出去, 听着下面的人都十分的振奋。 “怎么听着尚书令那么说,咱们也不比这些所谓的世族公子差呢?”洗脑是怎么的回事? 如今这公堂之上, 曹盼就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曹家的底子弱, 比起所谓的世族来差得远了,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轻贱了。 “自然,你世族公子的话可以为证, 他们的话也可以为证。两位大人以为?”曹盼表达完自己的观点也不忘反问一旁的两位。 这两位都是世族出身,有一位更是同族,但是不管他们暗里究竟是有多看不起这些平常百姓,那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司马莚,他是叫曹盼钻了漏洞。 “律法并无规定何人能为证,何人不能为证, 只要不是作伪,自然都是可以的。”韩宿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曹盼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司马隆,“司马大人是与司马公子一般,还是觉得盼言之有理?” 问得端是直白,司马隆敢直说?曹盼都说了曹家本来也就是个贱民出身,纵然是事实,曹盼能认,司马隆要是敢附和,真当曹操是吃素的不成? “尚书令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司马隆忍下满肚子的腹诽应和着。 如此,曹盼看向崔申,崔申立刻地明白了。 “诸位不必惊慌,且将那日的始末细细道来。”崔申张口,下头的那近十个百姓面面相觑,还是一个衣着干净的妇人站了出来。 “民妇先说。” 有人起头就是好事,崔申道:“好,你将事情的始末道来。” “是这样的。他们一家四口是将近一个月前来的我们家,他家娘子与我道明没有住处,见着我家张贴出来的告示,所以要赁我家的屋子暂住。当时瞧着他们夫妻甚是知礼,所以我便将房子赁与他们一个月。半个月前吧,我听着屋里传来木头的声音,往他家寻去才知道,他是个木匠,手艺甚好,细问之下价钱十分公道。” “民妇的大女儿今岁及笄,已经许了人家,如今是要赶制嫁妆,像榻啊,柜子的,样样都要做。见他手艺甚好,我便把要的东西与他说明,没想到才三五天的功夫,他竟把旁人十天半个月才能做好的东西都弄好了。而且手艺更是顶顶的好。” “有了民妇开头,一传十,十传百的,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他有这好手艺,自然都寻着他来了。就这样,大家都闻风而来。七八天前吧,这位公子,他也领着人找上门来了。” 说着直指那司马莚,崔申道:“七八天前,是七天,还是八天?你又怎么认得就是他?” 那妇人道:“八天前,对,就是八天前。我记得那日正好是月圆,我还进了一趟城,正恰是魏王,魏王出征,我还看到了魏王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往南门去了。” 这个日子一道来,饶是韩宿也点了点头,“不错,八天前正是魏王出征。” 崔申冲着妇人道:“你继续说,是怎么认得他的。” “像我们村,那是连个豪绅都没有,当时这公子是坐着马车进的我们村,别说是我了,满村的人没有不跟着看热闹的。” 话倒是真的,像这些平常百姓的村落,乡里乡亲的都是极其亲近的,看热闹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从来没有见过马车的村落突然进了马车来,免不得引起轰动。 “我最记得的还是,这位公子的马车停在我家门口时,我恰好端了水出来倒,一个不巧的溅到马车上,当时还叫他们那马夫给喝了一声,最后这位公子出来就还瞥了我一眼,我连连告罪的,吓得不轻。”妇人说到这里那是一副怕极的模样。 崔申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催促马夫说什么正事要紧,莫与我们这些贱民计较。”妇人显然也不喜欢贱民这个称谓,隐隐地透着不喜。 “见他们不与我计较,我当然就连尽快赶着回家去,没想到没一会儿他那马夫敲上我家的门来,直问这村里有一个姓墨的木匠在何处,寻的正就是他。” 直指着墨瑶,妇人接着道:“墨这个姓,我们村是没有的。” “我本就是慕名而去,有何不可。”司马莚听着妇人这般说,接过说了一句。 崔申笑笑道:“是无不可。大嫂你继续说。” 妇人听着崔申那温和的语气,也壮了壮胆,冲着崔申道:“我见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本是不想说的,不料刚刚墨家的娘子到过来要几块木头,我也来不及说,他们却已经由墨家娘子确定了墨家的郎君所在。” “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着隔壁传来了争吵声,具体吵了什么,我也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没两刻钟,他们就走了。”妇人倒也没有乱说,只将自己知道的道来。 “那事情到这儿就完了?”崔申问? “当然不是,要是就这么完了就没有今天的事了。隔了两天,他们又来了,这回跟上回不一样,不仅是他,另外还有好几个跟他一般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一进了我们村就满是嫌弃的语气。” 说到这里,妇人明显的怨气皱重,任是谁都不会喜欢旁人的轻贱,纵然他们贫贱,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生来就比人低一等。 “他们一进了墨家郎君的屋子就一通打砸,虽说墨家郎君刚进我们村不久,但是为人不错,话不多,村里要是有什么事要他帮忙的,他也不推脱。所以听说他家被人砸了,我家男人就带着村里几个强壮要好的兄弟帮衬了去。我也跟着去了。” 面对这些世族公子,这群平民百姓能够挺身而出,胆识过,义气也够。 有这样想法的不单单是崔申或是曹盼,纵然是韩宿也得说,墨瑶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 “我们跟着去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公子朝着墨家郎君说什么,司马家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不肯进司马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墨家郎君硬气的说,若是为奸人所用,还不如一死。” 妇人的记性还是不错的,接着又指了司马莚道:“随后他便道,身为墨家巨子,任由墨家没落,你可对得起墨家的历代巨子?” 话到这里,崔申看了曹盼一眼,曹眼却没有任何意外的模样,显然已经猜测到了。 “什么墨家,什么墨家巨子我们也弄不清楚。倒是他又问了墨家郎君究竟跟不跟他走,墨家郎君拒绝了,他带来的人又要与墨家郎君动手来着,却被他阻止了,临走之前,他朝着墨家郎君撂了一句狠话。” “什么话?”崔申继续地问。 妇人道:“他说早晚有一天会让墨家郎君求着他的。” “一介民妇所言,何以取信。”司马莚立刻地说了一句。 妇人立刻接话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见,我们村那些本来想去帮墨家郎君的人都听见了。他们今天都到了,总不能我们大家伙一起来冤枉你吧。” “对,我们都听见了,亲耳听见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这样的一群百姓连连点头,表示这件事他们确实是亲耳听到。 司马莚待要开口,韩宿已经开口道:“皆是不相熟的村民,皆证于此,无可推翻。” 成功的堵住司马莚的嘴。 崔申朝着妇人道:“事情到此结束了?” “没有没有,大人,后头的事最是叫人气愤了。我们也只以为他们走了就没事了,正准备进去劝劝墨家郎君莫与他们这些人计较,墨郎君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他身上掉下了一块玉佩,墨郎君把玉佩捡了起来,大家伙还没反就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行去而复返,指着墨家郎君拿着的玉佩非说他偷了玉佩。” 妇人的嘴皮子甚是利落,事情的经过说得条理清晰。 崔申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不曾上堂做过证?” “哪里来得及,他们一群公子上来就捉住墨家郎君,根本不容辩解的将人押走,墨家的娘子急急地追去,却连公堂都没进就叫人给轰走了。公堂那是什么地方,无人传召,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敢闯。再说了,当官的怎么可能会帮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凭这些公子的话,县令就判了墨家郎君一个偷盗之罪。” “没错没错,根本没人给我们做证的机会,直接就把墨家郎君的罪名给定了,忒是霸道。” 崔申番看着手中之前的证人证词,与曹盼他们三人作一揖,“大人,这证词之上,确实只有一方的供词。” 怕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墨瑶一个被曹盼逐出的人竟然还能引得曹盼亲自前来翻案,他们只以为有了自己人的供词,墨瑶的罪名就落实了。 没想到,崔申竟然把这些百姓弄了来,这么多人同声同气的证明当日之事,岂容他们一言堂。 “三位大人,玉佩确实是我们亲眼见到他拿在手里的,无论莚还是其他人都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司马莚依然捉住最重要的一点不放。 崔申道:“司马公子怎么没有说上门威胁人的事?既然司马公子先时没有把事情的真正经过道来,你如今所说的话,怕是谁都要掂量着点。” 直言不讳啊,韩宿有心想让崔申收敛一点,然而一眼瞥到坐于他上方的曹盼,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司马莚笑笑道:“至少他们都说了,玉佩是从他的身上掉出来了。莚还是那句话,玉佩还能自己跑到他那里去了不成?” 死咬着这点不放,别管司马莚怎么去头去尾掐中间的经过,就凭这一点必须的判墨瑶的罪。 韩宿看了一眼曹盼,“尚书令,这确实是棘手。” 然而曹盼一笑,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堂前,“依司马公子所言,只要是别人掉了的东西在另外一个人的手里,那就算是偷盗了?” “难道不是?”司马莚反问了一句,曹盼没有说话,突然惊呼了一声,“哎哟,我的玉佩不见了。” 随着她这一声惊呼,众人都看向她的腰间,那挂在腰间的佩饰果然是不见了,崔申道:“适才还看到娘子挂在腰间。” “可不,刚刚还见到了,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曹盼装得一副懊恼的样子,崔申配合地道:“都看看,找一找是不是掉了。” 满堂的人都连忙的找地上,帮着忙要找曹盼的玉佩,这样的转变让人有些无措,司马莚待要作一揖,然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块玉佩从司马莚的袖中掉落,崔申已经说道:“这不是娘子的玉佩?” 司马莚一个激灵,拿眼看向曹盼,曹盼已经将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实是我的玉佩。”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司马莚,司马莚抿住了唇,半天没有说话,崔申配合地道:“司马公子,此事你怎么说?” 并没有直接的把偷窃的罪名往司马莚的头上扣,而是询问了一句。 “莚并没有拿过尚书令的玉佩。”纵然知道这话的无力,司马莚还是说出口。 “我们都看见了尚书令的玉佩从你的袖中掉落,不是你拿的,难道玉佩自己跑到你的袖口?”有人怼了一句,用的正是司马莚刚刚说过的话。 司马隆已经连忙地道:“尚书令,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阿莚品行端正,绝不是会行这等鸡鸣狗盗行径之人。” 曹盼道:“可是,玉佩从司马公子的身上掉出来,司马大人也是亲眼看到了,这个不假吧?”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倒要看看司马莚是不是能把自己搭上,也要坐死了墨瑶一个偷窥的罪名? “尚书令高招。”司马莚这么与曹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借花献佛。”墨瑶的为人纵曹盼不喜,但是这品行曹盼还是有数,偷玉佩的事绝对是子虚乌在,被人栽赃。 栽赃嘛,她就在这大厅广众之下也来个栽赃好了,且看看谁比谁更舍得? 两人这番话寻常百姓听不懂,别人听懂了,如崔申、韩宿这个老人精,还有司马隆这位作为司马莚的长辈。 司马莚袖中掉落的曹盼的玉佩,那是曹盼弄到司马莚身上的? 纵然是,没证没据,想要闹得天下皆知,呵呵,果真能让曹盼吃亏?只怕没能让曹盼吃亏,倒是他们亏大了。 当然,他们也在想,曹盼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是简单,在场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尚书令,尚书令,阿莚之事有什么误会,许是这犯人也同样是有什么误会。”司马隆立刻改了口地说了这一句。 曹盼看了他一眼,还是转向司马莚问道:“司马公子以为呢?” 这件事,原告是司马莚,如果司马莚不松口,哪怕司马隆怎么说都是无用,故而曹盼才会直问司马莚。 司马莚冷冷地一笑,“看来此人果真有些用。值得尚书令如此费心。” “我想司马公子于司马家也同样有用。”曹盼肯定地说,司马莚的目光闪过狠戾。 “一时不出仕,不代表一生不出仕,身为世族公子,若是背上了偷窃之罪,偷的还是我这个尚书令的东西,司马公子以为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模样?”曹盼说着也是提醒司马莚好好地考虑,考虑清楚了究竟要不是为了一个墨瑶赔上他自己的前程。 自己不想做官和自己做不了官那是两码事。 司马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司马隆已经开口斥道:“阿莚,还不快与尚书令告罪。” 孰轻孰重,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称,于司马隆而言,族中孩子的前程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区区一个贱民,如何值得司马莚赔上。 故而他的选择就是让司马莚松口,与曹盼做个交易,他们放过墨瑶,曹盼也放过司马莚。 皆已心知肚明的事,话都不必多言了。 司马莚很是理智地与曹盼作一揖,“墨瑶一事,许是莚有所误会了,莚的玉佩会在墨瑶的手里,不过是凑巧。” “凑巧?” 词用得十分巧妙,然而曹盼要的可不是这两个字,凑巧偷了和凑巧捡了,那是完全的两码事。 司马莚见曹盼揪着不放,心中腾起一股怨气,但如今他叫曹盼捏住了七寸,除非他真想搭上自己弄折一个墨瑶,否则他就只能说出她想要他说的话。 司马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曹盼作一揖道:“墨郎君拾了莚的玉佩,莚以为其窃之。” 这,就是曹盼想要的话,曹盼点了点头,配合地道:“兴许我的玉佩也是司马公子拾到的,只是一时没来得及归还就掉出来了。” 裸的交易,单纯的百姓们也听出不太对了,然而又不太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巴巴地等着,听着。 曹盼一个眼神瞥了崔申,崔申开口道:“将供词送于司马公子之手,请司马公子签字画押。” 他们说话的功夫,一旁记录的人已经将他们的话都记录在册,得了崔申的吩咐他们便立刻将记录的文书呈上,司马莚一目了然,看清了里面的内容,正是他刚刚说过的话,便在上头签下了他的名字,画上了押。 刑部的人拿着签了字的文书送到崔申的面前,崔申接了过去一看,张口道:“案情已明,墨瑶无罪当堂释放。” 随着崔申的话音落下,琴娘在一旁喜极而泣。 曹盼也在此时开口道:“我奉魏王之命留守邺城,今查刑狱之事,邺城县衙竟是十案九冤,百姓求告无门,冤死之人不计其数。故,自此往后各处县衙、刑部、大理寺、设鸣冤鼓,百姓有冤可逐步告之,县衙不受可上告刑部、大理寺,若是这两处都不肯受理,还有魏王宫前。” “天下不宁,百姓受苦,为官者当思百姓,在其位而不谋者,尸位素餐也,人人得以诛之。天大地大,朝廷凭一己之力难以监察百官,天下之安宁,非一人或仅仅是满朝百官合力便可得,吾愿百姓同心协力,共筑万世太平。” 随曹盼言出,这是要发动天下百姓而以监察百官,崔申就知道曹盼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墨瑶而兴师查查刑狱。 果然,曹盼这是又要开先例,为百姓蒙冤而思虑,一心要让百姓蒙冤可诉。 “另刑部每隔半年派人前往各州县查查刑狱诸事,此例由今而始,韩大人,此事有劳你们了。”曹盼朝着韩宿吩咐。 韩宿面对这样的大事,沉吟了半响道:“尚书令,此事关系重大,是不是等魏王凯旋而归后再定?” 曹盼道:“六部改制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况且此事不过是根据刑部所遇到的问题补充而已,听你所言,明知有不当也当置之不理?” “下官并无此意,然滋事体大,若于各郡县推广,非以刑部之力可成。”韩宿小心谨慎惯了,如今也是好心地提醒曹盼。 曹盼轻轻一笑,“此事按我说的办,有任何问题我全权负责。” 不趁着他们反应不过来多捉点把柄才是傻,等曹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大人,大人,草民也有冤情,有冤情呐。”或许是曹盼的话起了作用,一人跪在了下头,哭喊着。 “既有冤情便上前来。”曹盼甚是温和地说,那已见苍老的农夫连声说着,“谢大人,谢大人。” 不敢迟疑地上前来,曹盼与韩宿还有司马隆道:“两位大人,既然都坐在这公堂之上了,当尽其责。” 便是要把案子一听到底,曹盼此意是表明她的态度,总不能她刚把为人伸冤的态度放了出去,真有百姓上告了,她一转手就把事情丢给旁人处置。 她要真这么做,这一回借着墨瑶之事折腾到现在就等于白做了。 百姓对于当官的有着天生的畏惧,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如今这送上门来告冤的人,就是曹盼表露态度的好机会。 “你们下去吧。”曹盼是朝着司马莚和墨瑶他们说的。 “是!”既然要审别的案子,没他们什么事了,来给曹瑶作证的百姓其中两个健壮的汉子扶着墨瑶退了出去。 曹盼看了燕舞一眼,燕舞点了点头,跟在墨瑶他们身后一道出去。 老人上来告冤的是他那儿子叫人没头没尾的关进了大牢,眼下已经有十天了,他天天都在县衙外面候着,就想问问他儿子究竟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人捉起来。 刚刚听到曹盼的话,老汉也是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 对此,曹盼依然让崔申来审,崔申问着老汉儿子的姓名,随后拿出他们刚刚入了刑牢问得的名单,一对就对上了。 刚刚崔申就说过,被关进县牢的人,十之是蒙冤的,这人里也包括了老汉的儿子。 世族们犯了罪,上头要查,无奈之下当然就要拿人来当替罪羔羊,顺着老汉上告一案,抽丝剥茧扒出来的,那是比司马莚更可恶的人。 强抢民女不成而杀之,事发了就找人来顶罪。 司马承,他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查实之下,老汉的儿子被无罪释放,至于真正的杀人者,那是另一个案子,自然也会另外去查。 有了老汉开头,一个又一个的平头百姓出面上告。 本来曹盼是巡查牢狱的,一天却都留在了县衙审起了大大小小的案子,饶是司马隆都听着烦了,偏偏曹盼从头到尾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韩宿一大把年纪了,跽坐久了腿啊腰的都顶不住,间断的去走动歇歇,也就只有曹盼从头到尾的坐着,到最后韩宿也得认了,曹盼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就凭这份毅力,天下能比的人少之又少。 案子一审就是一天,偏偏不少百姓闻询赶来,毕竟像曹盼这样审查他们这些贫贱百姓案子的官那是百年难得一遇。 哪怕是天黑了,都要宵禁了,百姓们都舍不得让曹盼离开。 “大家放心,既然我已经放了话会彻查刑狱,今日你们的案子审不完,明日会接着审,明日审不完也还会有后天,总之一定会让大家有机会伸冤。只是如今天已经晚了,邺城宵禁,若非重要大事不与外出,大家心里的焦急我都能理解,但是该遵纪守法还是要遵纪守法,所以都回去吧,明日再来。” “尚书令,明天还是你来审案吗?” “是,明日我还来,连着三日,我会在这县衙之内主审。”三天足够曹盼竖立刑部一个有案必查的形象了。连她这个掌管六部的尚书令都亲自来坐镇,可见对于典狱诸事的看重。 最最要紧的还是让百姓从心底里认可了她一开始所说的上诉,求告有门,蒙冤可诉,如此争的是民心。 “好,好,好,咱们明天再来。”得了曹盼的准话,百姓们纷纷地离开了,曹盼总算是解脱了。 司马隆道:“尚书令对这些人倒是温和。” 话里话外叫曹盼听着甚是不喜,故曹盼皱起了眉头问道:“若不然?” 被折腾了一天,司马隆不免存了些怒气,听到曹盼反问,一个激灵地清醒了过来,忙与曹盼道:“下官失礼了。” 曹盼道:“为官为民,怕是司马大人是不认同的。” 纵然心里是那么想,司马隆也不敢说出来。而一直没有被曹盼说如何发落的司马承,曹盼冷冷的瞥了一眼,“今日辛苦诸位了,都回吧。明日的案子我会亲自来审。” 听到曹盼竟然要亲自审案,所有人都一脸吃惊地看向她。 “放心,我审过的案子刑部亦能核查。” 韩宿连忙道:“尚书令说笑了。” 今天曹盼的表现显然对审案之事也有所涉及,至少无论如何也比司马家这个县令要好得多。 得亏了曹盼不知道韩宿的想法,累了一天,曹盼让人都散了。 独独是崔申跟在曹盼的后头,显然是有事要说。 不过曹盼还没来得及问,出了县衙大门就看到曹丕立在对面,曹盼总不能当作没看过,上前与曹丕作一揖道:“子桓哥哥。” “你就为了一个不肯为你所用的人非要跟司马家闹翻?”曹丕一来就质问。 曹盼抬眼看向曹丕,蹙紧了眉头,曹丕苦口婆心地道:“明心,你纵为尚书令,但你别忘了,阿爹出征之前,是让你我留守的。” “所以?”曹盼听出曹丕话语中的不满,然而曹盼才赖得管。 她只想知道曹丕找到这儿来,等着她是什么意思? 曹丕道:“虽然你立下了战功,你如今尚书令之职是父亲给你的,但你至少该念念曹家,念念父亲,不要再给父亲竖敌。” 这是跑来教训她啊!曹盼听明白了,冷冷地笑了,“竖敌?在你的眼里,我现在做的一切是竖敌?” “难道不是?你为了帮一个墨瑶,竟然栽赃司马莚窃你的玉佩,这还不是竖敌?”曹丕身后的司马懿,那是司马莚的族叔。 一天过去那么久了,司马莚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么多的时间,足够让司马莚做很多事。 曹盼道:“那么你知道他也用了同样的烂招陷害人吗?他的目的不过是想把我不能收为所用的人为他所用,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既然要摊开的说,那就摊开地说好了,曹盼并不畏惧。 曹丕看向她道:“不过是一个墨家之人。” “你又何必装傻,墨家之人会做什么,能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曹盼显然对于曹丕的语气极其不爽,故而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了。 而曹丕是从来没有被曹盼如此怼过,这些年,曹盼无论立了多大的功,做了多少叫曹操高兴认可的事,依然还跟当年一样唤着他子桓哥哥。 虽然并不亲切,但还是十分知礼,但是像现在这样犀利地直问,还是第一次。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能栽赃别人,就该想到会有被人栽赃的一天。再者,司马家的人跟我抢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曹盼半眯着眼睛直问曹丕。 她不信曹丕不清楚,清楚但是却还是帮着司马家跑到她的面前来说出这番话,只能说在曹丕的心里,司马家的地位比她高。 对此,曹盼心下冷笑,面上半分不显。 “不错,阿爹出征前说了你我二人同守邺城,但我是尚书令,六部归我管,我让六部做什么,不做什么,就算是阿爹在也不能说我半句。你如今这般兴师问罪的,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做甚?”利目扫过曹丕,曹盼越发的不客气。 曹丕道:“你……我是你的兄长,你做得不对,难道我就不能提醒你改?” “我做得不对?那只是你以为不对而已,我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对。”曹盼面对曹丕找的借口是越发的不客气。 曹丕怕是也想不到曹盼竟然对这件事的反应那么大,想到了身边的人说的话,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女侯,女官,曹盼已经开了先例,如今更是把持着六部,六部是什么,那是掌管天下之官职、民生。 三省的长官,数尚书令的实权最大。曹盼再继续这般下去,将来会是什么样,只怕没有人能阻止。 “我是你的兄长,长兄如父,父亲出征,我还说不得你了?”曹丕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着兄长的身份教训曹盼。 “连阿爹都不训我,你训我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比阿爹还强了?”曹盼是好欺负的人? 她敬着曹丕三分,念着那是一个父亲的血缘,曹丕待她也不错,还有卞氏的情份在,所以她凡事有礼,但是今天曹丕的指责让她意识到,所谓的血缘关系,她顾念着,曹丕未必的顾念。 不知怎么的,曹盼就想到了曹丕对曹植的态度。 说起来曹操称王之后,曹植被留在了许都,曹操没少提让曹植回来的话,还有卞氏也一再流露出了对曹植的思念,然而却一直没有将曹植从许都召到邺城来。 曹丕啊,因着他如今是曹操名誉上的长子,那些提倡立嫡立长的人,或者该说世族们基本都偏向于他,支持他争夺曹操的继承人的位子。 “你放肆!”曹丕斥了一句,曹盼却没有半点畏惧地迎着曹丕道:“难道不是?连阿爹都没说我做错了什么,你倒是觉得我错了。难道不是因为觉得你比阿爹强了?所以要代阿爹教训我?” 平日里曹盼对曹丕客客气气的,曹丕是从来没有领教过曹盼对上别人时的伶牙俐齿。 如今被曹盼那么一怼,曹丕气得脸都黑了。 “旁人总说你胆大妄为,目无礼法,竟然真是如此。”怼不过曹盼,曹丕只能换了另一种说法。 “这所谓的旁人是指司马家,还是崔家?”曹盼冷笑地问。 “竖子不可教也。”曹丕被曹盼问得更显狼狈,竟然丢下这一句就要走。 “站住。”曹盼听到最后那一句冲着曹丕一喊,曹丕回过头问道:“怎么?” 曹盼道:“不怎么,只是来日阿爹出征回来了,你我一道到阿爹的面前,把你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跟阿爹再说一次,别说我冤枉你。” 听到要闹到曹操的面前,曹丕有些慌了,而曹盼说完之后连看都不看曹盼丕一眼,翻身上马,也就在此时曹丕在意识到他竟然冲动的跑来指责曹盼,真是,真是疯了! 这个时候,能阻止曹盼闹到曹操面前的有谁,还有谁? 曹丕想着究竟该如何补救,同样也是十分的懊恼,他怎么会忘了曹盼与旁的人不同,她说的话传到曹操的面前,曹操是连问都不问的信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第一章来了,还有五章,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等你们哦!感觉,好像,你们似乎并不期待加更的呢,我错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4.324章卞氏出面 作为旁观曹盼与曹丕兄妹撕破脸皮的崔申乖乖地跟在曹盼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曹盼下了马, 回过头看了他, “怎么?” “娘子, 五官中郎将来者不善。”虽然这话有挑拔人家兄妹感情的嫌疑, 然而这是事实。 “那又如何?”曹盼这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让崔申一愣。 曹盼瞥了他一眼, “你与无名交好, 他和司马家是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着, 我当初请他出山时答应过他什么, 你也是亲耳听到的。司马家,从见到无名的那一刻起就很清楚跟我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条理清析的说来, 崔申没法接话。 “司马懿, 那是你口中的五官中郎将的幕僚,哪怕不因无名, 我也不喜于他, 这一点他感同身受。自我出任尚书令, 想把我拉下马的人不计其数,可惜无人成功, 你道他就不想?” 怎么可能会不想,若是不想也就不会有墨瑶之事了,墨瑶啊,他的性子会给他招事,作为一个曾经叫曹盼用过的人,他离开了曹盼,当然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将他收为己用。 “还不到一个月。”曹盼冒出这么一句。 旁的人或许并不明白曹盼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日子, 但知道内幕的如崔申等人,墨问将墨瑶赶出作坊还不到一个月。 曹盼冷冷地一笑,“你猜其他被无知赶出来的墨家人,如今有多少被人奉若上宾了?” 崔申不知怎么的打了一个冷颤,与曹盼道:“娘子,真正可用之人还在,其他的,走了也就走了。” “阿爹出征,他们就想在后头点火,不,也不算点火,毕竟他们那火是冲着我来的。”曹盼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人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她心里都有数,既然是有数,当然也不怕他们折腾。 不过,崔申道:“五官中郎将毕竟是大王眼下之长子,娘子虽是先王后所出,大王已立了卞王后,五官中郎君亦嫡亦长。” 是啊,曹操称王之后,第一件事是追封了丁氏为后,将丁氏的牌位光明正大放过宗庙,受曹氏宗族祭拜,当然接着就立卞氏为王后。 但有丁氏在前,卞氏只能算是继后。 对于丁氏被休之事不是没人嘀咕,然而曹操一句孤再娶她一回!得,纵然之前丁氏被休,曹操在称王大典上捧着丁氏的牌位一道受百官朝贺,再无人敢提起丁氏先前被休一事。 之后卞氏被立为王后,总还是居于丁氏之下,纵然丁氏已故。 不过,继后也是后,卞氏所出三子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 “那又如何?”曹盼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喜。 “我向来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争斗,并不等于我怕他们。”曹盼所指不过是世子之争,之前就争得厉害,随着曹操称王了,只会争得更加激烈。 曹丕啊!曹盼想到自己本来对谁接任曹操的位子并没有多少意见,但是今日曹丕的所做所为。 因着司马家而跑到她的面前来指责她。 在曹盼看来,曹丕有两大错,第一是只一味的指责而没有看到她在做这些事带给曹家的好处,目光短浅;其二是无情,可以说是没有把她这个妹妹当回事,虽然他们之间感情不算亲厚,然而一家人,她还是一个女郎,并非他的竞争对手,他都没有顾及一丝,一来就训斥,真就以为他比曹操还要强了? 这么一想,曹盼就想到了后世鼎鼎大名的七步诗,曹植所作的七步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是被曹丕逼得不得不作的。 这样的一个人,将来真让他成了魏王,成了这天下之主,曹盼皱起眉头,很是烦躁。 崔申道:“娘子,此事当禀于大王。” “我心里有数。”崔申并没有得到曹盼一个肯定的回答,只是含糊地那么一说。 作为下属,崔申当然不会一味的要曹盼去做什么,不做什么。 “鸣冤鼓一事你要办好,办到实处。”曹盼嘱咐崔申,崔申道:“韩尚书或可用之。” 从今日韩宿的表现来看,他还真是像点样子,曹盼道:“自然可用,他虽不作为,但也不拦着人作为,这样的人,好与不好,各人所见罢了。” “他是个聪明人,你做甚他不会拦着,有我在前头为你开了路,以后你只管放开手去做。”曹盼叮嘱了崔申一声,崔申与曹盼作一揖,“娘子放心。” “回吧,今日都辛苦了。”曹盼知道崔申跟着她是为了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 崔申知曹盼有数,便不再多言地退下。 曹盼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会在邺城县衙审案三日就审三日。 韩宿让人去关注了曹盼如何审案,虽然不如崔申那般老练,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以邺城为中心,那蒙冤受屈的人都寻着曹盼来。 曹盼断案并不只听一面之词,讲的真凭实据,许多积攒多年的旧案,她都能快速而又让人心服口服的结案。 如此一来,曹盼在邺城的口碑迅速地地传开了,人人都争相称颂她的公正廉明,爱民之心。 所以,随后曹盼在邺城再征女部,前来报名的女郎一下子就多了。 如今各村里哪个不知曹盼之名,这样一个把他们老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不叫他们也把她放在心上。 倒是还有人叫嚷着小娘子家家的,抛头露面作甚。引得一致因曹盼而挺直了腰板,在家里人道小娘子有什么用是,直接拿了曹盼来说事。 这为他们老百姓出力尽心最多的就是他们瞧不上的小娘子了。有曹盼在前面,谁敢说小娘子没用。 “你这一招耍得着实的好。既正典狱之风,也在无形中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在你之前,无人如此审讯查案,在你之后,无论是谁人都是仿着你来。” 女部一开召,作为曹盼女部的顶梁柱,郭夫人还有蔡琰自然都是亲自来的,眼看一个又一个小娘子奔来,郭夫人低声与曹盼说。 曹盼浅笑道:“师娘谬赞了。” “听说你与五官中郎将闹了别扭。”郭夫人夸得倒是真心实意,但是另一件更让她关注。 “闹别扭倒是不至于。”与曹丕之事,纵然是与郭夫人曹盼亦无意多说,自家的事关起来门来自己解决就是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叫人知道她与曹丕不和对曹家有什么好处? 蔡琰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娘子心中坦荡,自不畏于人言。只是未必人人都如娘子的坦荡。” 一般蔡琰很少说这些事,如今既然说了,证明有些话已经传到了蔡琰的耳中。 曹盼微蹙了眉头,一眼看向燕舞,燕舞上前回话道:“那日五官中郎将在县衙外寻的娘子,娘子与五官中郎君将说话时,一旁确实有不少人。” “罢了。”这不少的人,再之又都是有心之人,又怎么可能不夸大其词的传得沸沸扬扬。 郭夫人道:“流言不能再扩散,尤其不可传到大王的耳中。” “那就要看看他想怎么样了。”曹盼显然与郭夫人的想法不一致,这件事她没有让人遏止,之前不会,之后也不会。 曹丕,正好透过这件事看看他究竟是何打算,是不是,他这心里连她这个妹妹都容不得?因而不顾大局,在曹操出征前线之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传到了大王的耳中,于你不妥。”郭夫人微蹙了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曹操称王之后,即升了曹丕为五官中郎将,相当于他的副手。以往出征,曹操将后方尽交于曹盼,但这一次出征,他却让曹盼与曹丕同时掌权。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一溜,阿爹给了他机会,他如果蠢得自毁江山,那便怪不得旁人。”曹盼幽幽地说。 旁人不尽然能懂曹操的心思,曹盼心里比谁都清楚。 曹操不介意给曹丕机会证明他的能力,所谓能力,便是能纵观大局,同样也可以明白何谓镇守。 蔡琰在一旁道:“大王想看一看五官中郎将的能力,娘子也与大王一般的心思,这一点心思想必大王能理解的。” “所以,哪怕这些话真的传到了大王的耳中,大王也不会怪娘子。”被蔡琰这么一点,郭夫人立刻就明白了。 她独独没有想到的一点是曹盼与曹操之间的感情。 曹操对于曹盼的感情似乎很纯粹,权势之前,原本无论是父子还是兄弟都只有满心的算计,曹操似乎并不担心曹盼于他有所谓的算计? 曹盼这里头郭夫人有自己的思量,而曹丕那头在那天与曹盼说了那番话,暗想着究竟该怎么补救的曹丕,在听到他与曹盼当日争执都被传出反目时,脸都青了。 司马懿也是听到了消息赶过来,与曹丕作一揖道:“公子。” “你也听说了?”曹丕一见司马懿就直言。 “是,公子,万不可再叫这些谣言再扩散下去,尤其是不能传到丞相的耳中。”司马懿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曹丕看了他一眼,司马懿道:“在下知道公子并不认同尚书令所为,如果尚书令只是单纯的小娘子,公子以兄长的身份出言教训无人能够指谪。” “然尚书令不仅仅是公子的妹妹,更是魏王的尚书令,执掌六部。魏宫改官制,六部诸待完善,尚书令做的不过是分内事,除了大王,谁都没有资格说她做得对或是错。”司马懿将情况与曹丕说白了。 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心里有数,再由着她再任意妄为下去,事情更没办法收场。” 司马懿心下一叹,面上总是不露分毫,“公子,无论你对尚书令的作为有多少不满,但这是大王第一次让你与尚书令坐镇邺城,你要做的就是与尚书令一同把邺城安稳住了。” “这是大王给你的机会,要知道大王几次出征,尚书令都将后方坐镇得极好,如果你与尚书令起了争执的事传到大王的耳中,或者邺城果真因此而起了动荡,大王不会怀疑是尚书令所有,所有的罪过只会落在公子的头上。” 司马懿果然是个聪明人,对于曹操与曹盼的父女关系,他注意了那么多年,不得不承认纵然如今曹盼大权在握,然而曹操对她的信任是如今天下任何人都不可比的。 曹盼坐镇的时候邺城无事,刚让曹丕一块表现一下,先是他们兄妹不和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要是邺城再因此而掀起动荡,曹操绝不会怀疑是曹盼所为,只会以为曹丕有意而为之。 曹丕听出来了,“父亲就是不信我?” 信与不信,不是只凭嘴上说说的,司马懿想了想曹盼这些年为曹操做的一切,将心比心,要是换了他,他也一定会更信曹盼而不是曹丕。 不,不,不!他要做的就是帮着曹丕得到曹操的信任,助曹丕得到魏王世子之位,其他的,都可先放一边。 这么想,司马懿深深道:“公子,想要大王信你,那你就要捉住机会。” 机会,曹操已经给了曹丕了,要是曹丕自己捉不住,甚至还把这个机会给亲手毁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那日我跟明心说了那些话,她只与我说了一句,若是来日父亲出征回来,她让我把那日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当着父亲的面再说一次。”曹丕这么跟司马懿说了。 司马懿抬头看了曹丕,“公子那日都与尚书令说了什么?” 曹丕顿了半响,终究还是把那天跟曹盼的对方告诉了司马懿,司马懿听完了再次看着曹丕,曹丕道:“这些话不能传到父亲的耳中。” 照着曹操对于曹盼的偏袒,还有曹盼的巧言令色,曹操绝对会站在曹盼那边的。 所以事情一但闹到了曹操的面前,他只会更让曹操对他不满。 “公子想到了何人能让尚书令改主意?”司马懿听到曹丕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糊涂到家。 曹丕咬了咬唇,“并无人选。” 要是有的话,他早就去请了人帮忙的,也不至于让邺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他们兄妹不和。 司马懿道:“公子可以请王后出面。” 提到了卞氏,曹丕明显一顿,司马懿道:“王后自丁王后去后一直待尚书令宛如亲女,尚书令对大王枕边的人并不亲厚,只有王后是例外。尚书令是重情之人,让王后出面缓和你与尚书令的关系,再没有比之更合适的人选。” 曹丕一直在想满朝的大臣,但是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亲娘,细细想着一直以来曹盼与卞氏的关系,确实是挺不错。 “公子去寻王后,把事情的经过都与王后说明,王后一定会帮公子的。”司马懿十分笃定,卞氏是个聪明人,她心里清楚曹操要的是什么,当然也不会希望曹丕叫曹操生厌。 眼下曹丕也想不出其他的人来,便只能往宫中去寻了卞氏。 曹盼忙着审了三天的案,接着又忙着女部的事,好不容易在府里歇会儿,郭夫人上门来,两人正下着棋。 “五官中郎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郭夫人显然对于曹丕的关注很多,先时流言一传出来她就提醒了曹盼一回,如今又再旧事重提。 曹盼道:“可能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服我。” 她都跟曹丕撂话要告诉曹操了,曹丕要是不蠢就会知道,他对她说的话是不能让曹操知道的,否则本来就偏心曹植的曹操只会更不喜他。 郭夫人落下了一子,轻声地道:“你在想什么?” “师娘在急什么?”曹盼反问一句,郭夫人过于关注曹丕了,这与郭夫人往日的风格不符。 听着曹盼这么一问,郭夫人道:“不过是觉得大王不公罢了。往日你坐镇邺城将一应事安排得有条不紊,他这一次为何让五官中郎将与你同守邺城,不过是给五官中郎将机会罢了。这个机会,是让大王决定要立谁人为世子的机会。” 曹盼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无可厚非。阿爹的世子之位也该定下了。” “五官中郎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么多年,纵你为女子,却比他更得大王的看重和疼爱,他心里一定有所不满。”郭夫人点评的是曹丕的性格。 “正是这些不满,随着他的年龄越长,而你也越发的大权在握,他压不住这些不满了,所以才会有那日的事。” 指的还是曹丕跑来训曹盼的事。 曹盼道:“妒忌并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情绪。” 郭夫人瞥了他一眼,“妒忌无可厚非,前提是他别只盯着大王给你的权利,就没有想过这些年你为大王做过什么。” 这是帮曹盼鸣不平呐,曹盼轻轻地笑了,“师娘,世上的人不是个个都眼明心亮的。” “所以,他不是适合的世子人选,至少于我们不是。你建之女部,若是将来继任者是不能容人,而且又无远见的人,我们会是什么下场?”郭夫人是要把曹盼考虑过,或是没有考虑过的事都指了出来,就是想让曹盼擦亮眼睛看个清楚。 “别说什么五官中郎将是个有远见的人,他要是有远见,就应该明白你设鸣冤鼓对这天下有利,更利于曹氏。他不仅看不到这些利,竟然还为世族所用,跑到你的面前来指责你,哼!” 显然郭夫人对于曹丕是极其的不满,曹盼为难地皱起眉头,难道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身边的人最近都是差不多这样的表现? 曹盼道:“师娘的意思是让我把他从阿爹的世子人选中拉下来?” “只要你不帮他说好话,用不着你拉。”郭夫人更直白地说了,曹盼差点给摔了。 郭夫人继续地道:“你不愿掺和世子之争我明白。于大王而言,你不掺和是最好的,所以你只需要一直不掺和就行了。” 行才怪!曹盼不会以为郭夫人对曹丕这么不满,又说了让她不掺和那也代表了郭夫人也不会掺和。 “师娘,你是要打算出手?”郭夫人的意思曹盼有所察觉,这让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啊! 郭夫人瞥了曹盼一眼,“这些事你不必多问。” 曹盼直接被噎着了,“师娘,你悠着点。” 悠着点别把曹丕给弄废了,曹操那么多个儿子里,也就是曹丕跟曹植最有可能,曹丕要是弄废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曹植了。 曹植,那就是个名士,任性而不自制,这样的人真接了曹操的班,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阿爹诸子中,也就只有子桓哥哥比较合适。”曹盼隐晦地那么一提,没办法啊。 郭夫人没有哼声,曹盼继续地道:“余下的人,真的比他还不如。” “我知道了。”曹盼的意思郭夫人也同样明白,这一句知道了,曹盼听着却还是有一种不好预感,知道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曹盼有心想要问一问,胡本却引着一个嬷嬷小步了走来,“娘子,王后遣了嬷嬷来。” 那嬷嬷是卞氏近身伺候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人。见着曹盼与郭夫人都作一揖道:“小娘子,郭夫人!” 如今那伺候曹操或是卞氏的都是先时一直伺候的老人,小时候一直都唤曹盼小娘子,如今曹盼虽然长大了,这小娘子也不过是指的是曹操最小的女儿,曹盼也无意改之。 “王后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卞氏待曹盼极好,曹盼也是投桃报李的人。 嬷嬷浅浅地一笑道:“王后说多日不见小娘子了,小娘子何时得空去看看王后,王后有些事要跟小娘子说。” 卞氏说了有事要说那就一定是有事。 曹盼点了点头,回头冲着郭夫人道:“师娘还要继续?” “既然王后有请,你且去吧。”郭夫人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静。 “如此我这便随你入宫。”既然郭夫人不打算久留,曹盼大致能明白卞氏为什么找她了,卞氏要说的话曹盼也已经料到。 曹丕请了卞氏出马,不知这是曹丕的意思,还是司马懿给他出的主意? 嬷嬷一听曹盼这就跟她一道回去,笑与曹盼还有郭夫人作一揖。 郭夫人看着曹盼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凌厉,曹盼自己有能力又有手段,为何要居于人下? 曹操也就罢了,旁的人,如曹丕这样的人,真叫他上了位,最后会怎么样还未可知。 既然如此,那就让曹操彻底厌了曹丕。曹盼,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们总会让曹盼登上那个位子的…… 曹盼怕是没有想到,底下的人如今早已有了别的心思,而她有那一日不得不为之。 曹盼进了宫,卞氏已经在门口等着,见着曹盼笑得十分温婉地道:“盼盼来了。” 随着曹盼年龄渐长,威严越重,再没有人敢拿她当寻常的小娘子。 但在曹操的面前,她还是她,卞氏好像也一直拿她当作初见时的小娘子,一直不变的唤着她盼盼。 “夫人。”曹盼也习惯了唤卞氏这一声夫人,纵然她已经成了魏王后,曹盼也一样只唤夫人。 曹操不知基于什么原因默许了曹盼那么唤,也就无人敢跟曹盼计较。 “你忙归忙,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卞氏笑着叮嘱曹盼一声。 “嗯,夫人你放心,我会的。”曹盼笑着答应。 卞氏招呼着人去拿曹盼喜欢吃的,喝的东西来,两人对面坐下,卞氏也终于是开门见山地说话了。 “你子桓哥哥来找了我,跟我说和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我代他与你说和说和。”卞氏是爱屋及乌,而如今她要跟曹盼说起的是她自己儿子的事,事情的对错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如果这件事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丕会是什么结果。 曹盼与卞氏一笑道:“夫人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只一心为阿爹做事,我敢坦荡地说,我从无半点私心,所做所为,一为阿爹,二为百姓。子桓哥哥与子建哥哥之间的事,我从不掺和。” 如果她愿意掺和,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分不清胜负,凭曹盼的能力,她帮着哪一方都足以让哪一方赢。 卞氏道:“是。你阿爹偏疼你子建哥哥,他也是想选一个合适的人,这才一直没有最后决定。我知道,你从来不在你阿爹的面前说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不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他们都是你的哥哥。你念着血缘亲情,并不喜欢他们相争相斗,但让他们斗起来的却又是你阿爹,你不能拂了你阿爹的意,最终也只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什么话不多说,不偏不袒,盼盼,我谢谢你。” 谢曹盼没有像别的人一样,在他们兄弟斗起来的时候,往他们兄弟之间火上浇油。 曹盼道:“我算不得是为了他们,我更是为了阿爹。” 哪怕曹操想让他们争,想让他们显露出他们的本事来,他想看到他们的能力之后再决定谁作为他的继承人。 但是争归争,他们依然是亲兄弟,如果他们无所顾忌的争,曹操同样会为之而难过。 “你子桓哥哥也罢,子建哥哥也好,他们都不如你,没有你看得长远,也没有你那么有胆识,但是他们也同样是希望你阿爹好,曹家好的。”卞氏认了两个儿子都不如曹盼的事实,但是,她却敢说,她生的孩子,他们心里也是一样有着曹家,以曹家的荣盛为己任的。 “子桓去找你说的那此话,他也跟我说了。盼盼,你有什么打算,你要做什么,我们不如你聪明,想得没你那么远,以至于不能理解你做的那一切。子桓,他知道自己鲁莽了,这一次的事,你能不能不要与你阿爹提起?”卞氏终于还是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曹盼没有一丝犹豫地答应道:“好。” 如此之爽快,叫卞氏都一怔,怕是没有人会想到曹盼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的。 “夫人,子桓哥既然请了你出面来说和,证明他很清楚这件事里大家的利害关系,既然他清楚了,往后保持着这样的一份清醒,他会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的。”曹盼这算是与卞氏解释了为什么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卞氏倒是还不太明白,曹盼道:“我们是一家人,无论有多少不满,多少的妒忌,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张了张嘴,卞氏算是明白了,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曹盼并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兄妹失和,纵然曹盼并不在意曹丕,然而她在意曹操。 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齐而人心齐,曹家能有今天,非曹操一人之功,更是曹氏一族,连同夏侯氏一族倾尽一切努力所得。 如果连身边有力的人都不能拧成一股绳为之所用,你还能用谁? “夫人代我转告子桓哥哥几句话。”该表的态也表得七七八八了,曹盼与卞氏多说了一句。 卞氏点了点头,“你说。” 曹盼道:“世族,寒门,此消彼长,站在阿爹的位置,世族于外人看来趋之若鹜,但于阿爹而言,想要魏国的江山稳固,世族,就必须要动。” 这是解释,解释她为什么设了鸣冤鼓,虽然这并非全部的原因,至少是有这样一层的。 “好,我会告诉子桓的。”卞氏细细琢磨着,意思她明白了。 曹盼与卞氏浅浅一笑,“阿爹会在生辰前回来的,夫人该想想怎么给阿爹准备礼物了。” 提到曹操的生辰,卞氏有些挂心前线的战事道:“前线的战况如何?” “无胜无败。”曹盼一言中的,这场战,曹操有心而孙权也不是好惹的,打无大败,亦无大胜的可能。 “你阿爹,倔得厉害。”卞氏叹息而说,曹盼道:“阿爹本就是这样的人,无妨。” 她会在后方帮他守好了,一点一点,无声无息的把后勤做好。 曹盼与卞氏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快天黑了曹盼才出的宫。 她一走,曹丕就从隔壁的屋子走了出来,与卞氏作一揖道:“多谢母亲。” 卞氏道:“你不必谢我。盼盼虽然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她的性情我还是清楚,她向来坦荡,不会背后使刀。况且她自己有本事,凭自己坐到了尚书令的位置,一坐就是数年,虽然有你父亲护着,但若没有真手段,你道满朝的百官都是吃素的。” 曹丕道:“父亲向来偏疼她。” “住口,你只看到你父亲偏疼她,怎么没有看到她是如何为你父亲出生入死的?”卞氏显然并不喜欢曹丕这样的口气,训斥了曹丕。 卞氏见曹丕眉宇间还是不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不愤,不平,但想想她是怎么对的你,你又是怎么对的她?你还是当兄长的人,她一个小娘子,在忙着对付外人的时候,你怎么尽帮着外人不帮她?” “母亲,明心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果真觉得那是为了我们曹家?”曹丕到现在还是固执己见,只觉得曹盼处处打压世族,那只会给曹家带来不利。 卞氏蹙紧了眉头,“你现在还这样说,那就是说,她要说与你听的几句话你是听不进去了?” “不是。”纵然心里不认,嘴里还是顺着说。 眼前的卞氏虽然是他的母亲,但她一直以来都跟曹操一样偏爱于曹植,曹丕很清楚如今支持他当世子的人多是世族中人,他又怎么可能会与世族反目? 卞氏道:“子桓,无论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盼盼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们都是曹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她是不会做出对曹氏不利的事来。” 曹丕道:“她不会,我也不会。” 话乍听着像是没什么问题,然而卞氏想到了曹丕为什么让她请曹盼入宫,“有些事,多听听你阿父亲的,不然多看看盼盼的。” “母亲觉得我不如她?”曹丕直问。 “你自己觉得?”卞氏反问,曹丕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卞氏注意到了,但她还是公正地道:“你得承认,你是不如她。你的这些兄弟,没有一个如她。” 若非曹盼是个娘子,曹操的位子只能是曹盼的。 “今日,谢谢母亲。”曹丕并不想再跟卞氏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说得越多,他心中的不平越烈。 他们原本偏爱曹植也就罢了,曹操以为他不如曹盼,如今就连卞氏也是这般的认为,他果真就那么差? 卞氏听到曹丕那么说,凝望了他半响,“子桓,你总要分个亲疏。盼盼从来没有害过你。” 依然是帮着曹盼说话,然而曹丕显然是听不进去的,“以前或许是,但这一次如果不是母亲出面,事情闹到了父亲的面前,父亲只怕更会厌了我。” 听到这里,卞氏一顿,“你的意思,这又成了盼盼的错了?” 曹丕没有说话,又何尝不是默认了。 “子桓。盼盼为什么敢把话说到你父亲的面前,而你却不敢?”卞氏确实是个聪明人,曹丕没有发现问题,她却发现了。 “因为你清楚,盼盼的话捅破天说也无人能指谪于她,而你说的那些话叫你父亲听见了,只会觉得你毫无远见,不仅没有远见,更为人而所利用。”卞氏看出了曹丕那隐藏的不屑,话往重里说。 曹丕果然惊得盯着卞氏,卞氏道:“你自己无理还想要硬撑着,反倒怪人家有理的把话摊开了说?子桓,你竟无容人之量?” 后面的一句反问就像是一把刀扎入曹丕的心口,曹丕连忙地道:“我并没有。” 卞氏道:“你若没有,刚刚的你是什么态度?” 直把曹丕的态度指了出来,卞氏板起了一张脸,曹丕销声了,忙与卞氏告罪道:“母亲,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曹操一直在曹丕与曹植之间没有最后定下谁为世子,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无论是谁继位,卞氏都无所谓。 但对于曹盼,卞氏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捧着,疼着,万不能让她委屈了。她还记得曹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的盼盼,就连我都不能让她受委屈,更何况别的人。” 卞氏不会以为曹操把这句话给忘了,看这些年来曹盼日子过得如何,因曹盼自己有手段立着,无人能让她委屈了,所以曹操并没有过多的出面,但是,一但曹盼真受了什么委屈,给她委屈的人,曹操会如何对待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王后,公子,出事了。”卞氏还有说什么话,外头传来了内侍的叫唤,卞氏也顾不上了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王派人把崔琰崔大人捉起来了。”内侍急急来报。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第二章来了,还有四章,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等你们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5.325章开言路 崔琰呐,那可是被曹操称赞有伯夷之风, 史鱼之直的人。 曹操还远征在外, 怎么会突然将崔琰下狱了? 卞氏再不管朝廷的事, 但曹植娶的是崔氏女, 崔琰可是崔氏的亲叔叔。而于曹丕, 崔琰那是支持他为世子的重臣之一, 崔琰突然下了狱, 其中的原由叫他一凛。 但崔琰下狱的原因是让人意外又有些无奈的。 曹操称魏王, 众人皆上表祝贺,昔年崔琰所推荐的一人名为杨训, 上表时大肆称赞曹操的功绩, 夸述曹操的盛德。 有人不喜,因杨训原是崔琰所举荐, 认为崔琰荐人不当之言传到了崔琰的耳中, 崔琰拿来了杨训的表文一看, 在给杨训的信中便写了那么一句,时乎时乎, 会当有变时。 信不知怎么的被送到了曹操的手里,曹操以为其不恭,故虽远征在外,还是让人将崔琰下了大狱。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曹盼的耳中,曹盼蹙了眉头道:“知道是谁在把崔琰与杨训的通信送到阿爹手中的吗?” “是,杨训。”曹盼经年积累下来,身边的耳目不少。消息传来的同时, 当然连经过也查出来了。 曹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杨训,这是想做什么? “崔大人下狱何处?” “刑部。” 刑部那是曹盼的地盘,曹盼来回跺步,“阿爹何时回来?” “孙权据天险而守,战事难有进展,大王已令拔营回城。” 曹盼点了点头,让他退下。与胡本吩咐道:“去与刑部传话,好生照看崔大人,不得怠慢。” “诺。”胡本虽一顿,这可是曹操下令要拿的人,还是用了不恭之名,曹盼却让人好生照看,若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或是为有心人而肆意扩散,吃亏的只能是曹盼。 然而胡本还记得自己的本份,记得曹盼说过,跟了她的人,第一样便是要听话。 事情一如胡本所想,曹盼刚派人往刑部大牢去叫人好好地照看崔琰,不得有所怠慢,接着参她目无君父的折子就送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那时已经拔军回来,收到那一堆参曹盼的折子,冷笑地丢到了一旁。什么事都等他回到邺城再说。 不必他们久候,七八天的日子曹操就回到了邺城,又一次无所得而归,曹操心中惆怅,但是他更清楚眼下他最大的危机不在孙权,也不在刘备,而在于继位之世子,继承人的位子。 回邺城后的第一天,曹操坐在他的王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群臣,还有曹盼与曹丕。 年岁渐长,曹盼越是优秀,曹操就越是在想,怎么曹盼就是不是个儿郎呢,若是儿郎,他根本无须为继承人而忧心,早已定下曹盼了。 “大王,臣参尚书令以权谋私,借掌六部之权而行便宜之事,违背大王之谊,请大王明察。”得,有人跟曹操告起了状来,为的还是崔琰之事。 曹操听着话看了那人一眼,是杨家的人,御史啊,监察百官,他参曹盼,不能说参得不对,只是…… “你怎么说?”曹操直接把事情丢到曹盼的手里,这点小事,曹盼根本无须费力就能办好。 曹盼面色如常地道:“儿臣以为,崔大人无罪,请阿爹释放崔大人。” 得,直接把自己的目的道破,曹操瞥了她一眼,“继续。” 就是让曹盼给他一个判定崔琰无罪的理由。曹盼作一揖道:“崔大人为人耿直,向来直言进谏,崔大人若对阿爹不恭,只会与阿爹直言,而不会只写于信间只让一人可见。” 这样的说词让曹操一顿,“他惜命。” 当着曹操的面直言不讳,曹操不杀他才怪,所以崔琰才会背着写信与当初举荐的杨训,也着实是看不惯杨训那谄媚的模样。 “崔大人自入狱以来,不曾上折鸣冤,不见丝毫慌乱,神情坦荡,这样的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即无畏死,更不怕直言进谏。”惜命这说法,曹盼是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真要是惜命的人,入了大狱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曹操上折鸣冤。 曹操听着确实是那样的道理,而曹盼继续地道:“杨训是崔大人举荐上来的人,儿臣直言,杨训的上表儿臣看过也只想说此人毫无风骨,不过是个谄媚小人,崔大人纵有过,也该是识人不明。” 曹盼坦荡地说出自己对于杨训的不屑,“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崔大人所言没有错。” 得,曹盼这是立挺崔琰,本来一干不敢与崔琰求情的听着曹盼说话暗暗叫好,但是,依然不敢出声。 “他没有错,所以孤错了?”随着曹操这话落下,下头的人都绷紧了皮。 曹盼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模样与曹操作一揖,“儿臣以为,阿爹会更喜欢像崔大人这般耿直不屈的人,而非连举荐之人都能拿来出卖的人。需知当初阿爹受司马公举荐,阿爹多年来如何对待的司马家都是有目共睹。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的话果真就能信?” 忘恩负义,杨训把崔琰的信送到了曹操的手里,确实的是忘恩负义。 “所以,孤将崔琰下狱,孤错了。”听着曹盼的回答,下头的人还没得及松口气,曹操却捉住刚刚的话题不放,只问曹盼这一句。 “是。阿爹只凭崔大人一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便将崔大人下狱,儿臣以为阿爹错了。”曹盼继续地直言不讳,曹操半天没作声,有人偷偷地抬头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头戴十二旒冕,根本无法透过旒冕辨清曹操的神情是喜是怒。 沉静得太久,久得让下头的人越发的不安了,曹操道:“好!直言不讳,不畏于孤,这才是孤想要的臣子。” 此言一出,明晃晃夸赞曹盼的话,成功地让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往日你们总说孤因明心是孤的幼女,爱重于她,所以不顾世人反对,叫她以女郎之身居于尚书令之位。然今日崔琰下狱,敢与孤说崔琰无罪者,孤有错者,独孤的明心而已。你们不服孤用明心,却无一人能及孤的明心。”曹操像是给孩子撑腰的家长,一番话说下来,臊得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谢阿爹夸赞。” 满腹怒火冲着崔琰的曹操,就这么被曹盼一番话给说服了。“既是你之功,你去接崔琰出狱。” 功指的是谁,非是曹盼,让曹盼亲自去接崔琰出狱,曹操何意? 莫说是下头的百官了,就是曹盼也一时没明白曹操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让她去接崔琰出狱,这是觉得她进言救了崔琰不够,继续的刷崔琰的好感? 曹盼想不透曹操何意,但是她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虽然她也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既然曹操有令让她亲自去接崔琰出狱,曹盼也就去了。 没想到才到了大牢,被她吩咐特别照顾的崔琰恭恭敬敬地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跟崔琰共事这些年,崔琰虽然一直忍着,但对于她是女郎这一点的不喜,从来没有瞒过谁。 所以,像现在这样郑重的见礼,曹盼明显的受宠若惊。 “崔大人不必如此,今日哪怕不是崔大人,叫我碰到了这样的事,我也是会拦着阿爹的。”曹盼很是诚实地表明自己并非因为崔琰是崔琰才会出手相救,不过不忍曹操因这样一句话而杀一人罢了。 不料崔琰道:“正因如此,琰才对尚书令行此大礼。琰本因尚书令是女儿身,平素并不待见尚书令。然今日琰才明白,为何大王重用于尚书令,尚书令虽为女流,却有一颗至公之心,比之荀令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荀彧啊,那是多少人心中敬佩的人,崔琰素与荀彧交好,他既是觉得曹盼比之荀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是肺腑之言。 “崔大人谬赞了,你我皆为天下,为百姓,志同而道合。”曹盼也是认可崔琰一颗为公之心。 “我不如尚书令多矣。”崔琰再与曹盼作揖,承认自己不及于曹盼。 曹盼连忙道:“崔大人此言差矣。我尚年轻,有很多事还要向崔大人学习。今有一事,还望崔大人相助。” 朝着崔琰作一揖,十分的郑重,崔琰想都不想地道:“尚书令有何事只管开口。” 救命之恩,加之曹盼的出发点至公至正,崔琰是由衷的佩服。 故而他也相信,曹盼开口要他帮忙的事也一定是利于天下之事。 “自铜雀台建成,阿爹聚天下士子于邺城,这些年来有赖子建哥哥聚天下才子吟诗作赋,畅谈天下局势,颇有畅所欲言的感觉。崔大人因言而入狱,我想请崔大人也上一趟铜雀台。”曹盼将自己要做的事说出。 崔琰一时没明白,“尚书令让琰上铜雀台,是要琰说什么?” “说崔大人自己想说的话。”曹盼这般地说,更让崔琰愣住了,说他想说的话,他想说的…… 拿眼看向曹盼,崔琰道:“尚书令果真知道琰想说什么?” “我最知道的是,崔大人对于我阿爹称王之事颇有微词。”曹盼如此的回答,崔琰怔怔地看向曹盼。 曹盼道:“崔大人以为,春秋微言大义,因何而来?” 崔琰道:“集百家之所长,广开言路,无不可言,无不能言。” “正是。春秋战国之时,虽然诸国纷争不断,却是人才辈出的时代,今我等所看所学的,皆以春秋战国时期的著作。百家争鸣,百家齐放,那是何等辉煌的时候。”曹盼提起那个时期也显露出了她之向往。 “秦始皇焚书坑儒,虽为天下安宁,却也同样毁了许许多多的文明。但那些文明都是人所创作,先人可以,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我想要做的是,以邺城为中心,以崔大人为开始,开天下之言路,天下人,畅所欲言,道天下对错,共建一个太平盛世。” 由曹盼描绘出来的蓝图,是让崔琰震憾的,也是他所向往的。 “以言获罪,我希望崔大人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曹盼很认真也很真诚地告诉崔琰。 崔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与曹盼作一揖,“琰,愿尽绵薄之力。” 故,崔琰刚叫曹盼接出了狱,第二日便上了铜雀台。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文章,将自己何以入罪,又为何而能够出狱一五一十的写明了,再以自己为例,道尽天下因言而获罪,因直言而死之人。 崔琰是一代大儒,文章写得是极好的,他毫不掩饰的写明自己对于入狱早已做好了冤死的准备,他也直言因为畏死,无数的人心中有无数的谏言都只能藏在心中。 人皆求生,那样做的人没什么不对。但于天下而言,不能直言,有问题不敢提,有委屈不敢诉。人呐,能忍得一时,如何能忍一世? 强秦何强,却因太强,不纳谏言,而令百姓胆寒,当百姓无法承受了,一起起来反抗的时候,纵然昔日灭了六国的大秦军队,依然无法阻挡大秦的覆灭。 故,今魏王以铜雀台为始,开天下之言路,天下之人,天下之士,只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在来见崔琰之前,曹盼已经取得了曹操同意,广开言路。借崔琰更好的收天下士子的心,曹盼取得了曹操的保证,无论他们说什么,曹操都不能将他们下狱,曹操点头同意了。 崔琰的文章他也看了,不得不说确实写得很好,虽然在其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好,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 随着崔琰此文一出,以己为榜样,他在写了这篇文章之后果然还是安然无恙的做着他的官,似乎之前他下狱的事并不曾发生。 这样一来,也就有胆大的人开始对朝廷诸事发表意见了,各种各样的意见从铜雀台传出,当然也传到了曹操与曹盼的耳中。 所有人在铜雀台上说的话都有专人记录,随后一致送到曹操的手中,曹操翻看了几天,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你这广开言路还是有些用处的。”曹操这般的评价。 曹盼道:“若是没有用处,那还开来作甚。言路啊,纳天下之谏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知天下事,不知天下人所求,如何对针下药?拔除病根?” “你那作坊里的墨家人,被旁人抢走了不少。”曹操翻着现场记录的册子说了一句。 曹盼道:“能抢得走的证明不该我得。” 一眼瞥了曹盼,曹操道:“我的大寿,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卖了个关子。 六十一岁的生辰,到了曹操现在这个份上了,功成名就,除了没能一统天下,他得到的已经够多。 这是他称王的第一个生辰,朝中上下都说要大办,礼部早就操办了起来。但对于现在曹操来说,生辰的过去只是提醒着他在一天天的老去,依他的本意,他是不愿意办的。 然而曹盼早先就给他说了,他的大寿,她给准备了好几份大礼,保证曹操见了一定会高高兴兴的。 曹盼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她既然说了她准备的礼物能让他高兴,仅为了看到曹盼的寿礼,曹操也开始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在曹操的大寿到来之前,铜雀台爆出了一件大事。 因开言路,道破了皆可畅所欲言,自然也有专门找刺的。 这一日,一人上台来直问,“曹盼虽为魏王之女,以女郎之身出任尚书令一职,诸位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此人与曹盼也算是有一骂之缘了。阮瑀,那早先因崔今欲承爵连曹操都骂了的主儿,这一回他又来了。 这一天,曹盼早就等着了,广开言路,这样好的机会,虎视眈眈要拉她下马的人怎么会放过。 倒是郭夫人甚至是蔡琰都寻到了曹盼的府上,问曹盼要一个章程。 曹盼幽幽地道:“既是广开言路,阮瑀能说,我们就不能说了?” 郭夫人反应极快,“你莫不是让我们上去与他们论吧?” “师母和夫人是最好的人选。”曹盼笑盈盈地说着,“这件事就烦劳两位了。” 这意思,竟然是让她们两个上去打嘴仗? “你的意思是只让我们两个上去?”郭夫人听出曹盼的言外之意,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 曹盼道:“应该是只让女郎上去,让男人帮我们吵赢了,这功劳还算是我们的?” 得,郭夫人算是明白了,曹盼是早等着这一天了。 “因此事关系于我,我不便出面,我这尚书令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那就要看你两位了。”这样的重担压在她们的身上,郭夫人一眼瞥了曹盼,曹盼笑眯眯的,分外好说话的模样。 偏偏郭夫人只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这样的算计,郭夫人又不得不心服,暗叹曹盼之远见。 “女部这些年也得不了人,就让她们都跟着师娘和夫人上台吧。总要让她们开开眼界,才不至于成了井底之蛙。” 郭夫人想到自己原本打的主意,这样的机会万万不能放过,故而郭夫人道:“好。” 阮瑀是吗?随着他的观点提出,必然会有无数想要将曹盼拉下马的人一同谋之。 所以一但她们上了铜雀台,她们所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阮瑀,而是那同样容不得曹盼这个女郎当官的无数人。 如今先争起来了也好,有了这一争,往后她们想要再做些什么,也就不那么让人不能接受了。 郭夫人思虑斟酌之后,立刻与蔡琰商议究竟要带谁一道上铜雀台。 当郭夫人与蔡琰带着崔今在内的三个小娘子上了铜雀台时,正就曹盼以女儿郎出任尚书令一职究竟是妥当还是不妥当争议的人都有些吃惊。 “大王开言路,令天下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我们来只是说说我们想说的话罢了。”蔡琰一代才女,连曹操敬其三分,她那样温和地开口,因其父之因,一时无人反驳。 蔡琰与郭夫人一颔首,各自入坐在内,本来说得唾沫横飞的人们看着冒出来的这群女人,拿不准刚刚一味指责曹盼的话能不能再继续。 “适才诸位不是还在说着尚书令以女郎出任朝廷重臣,负朝廷之重任诸多不妥,怎么如今不说了?”一开始当然是不必郭夫人与蔡琰开口的,这样的事,崔今却是说得。 崔今呐,那可是第一位女侯。瞧着她,阮瑀就想到了先时曹盼的文章,牙痛。 “阮大人。”在阮瑀犹豫得不知该不该开口时,崔今轻唤了一声。 名都被点了,话题还是阮瑀挑起来的,阮瑀是绝计不能再缩着了。 不过,纵然摆明了他们要对骂起来了,阮瑀还是不失礼数地作一揖,“诸位夫人难道果真觉得曹娘子出任尚书令一职理所应当?” “然也。”崔今非常肯定地回答。 阮瑀再要说话,崔今却没有给他机会地继续道:“阮大人所指尚书令不足以担任尚书令一职,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尚书令是女郎,除此之外,阮大人还有别的认为尚书令不足以为尚书令的原因吗?” 不以性别而论,而只论曹盼的人品,能力。 “尚书令十四岁上战场,赤壁一战中,她智取上庸,三进江东,将江东搅得天翻地覆;赤壁之败,尚书令率五千部曲为大王断后,又将赤壁中染疫的将士,老弱残兵皆移于上庸郡,不令我军因天灾而损失将士;以盐而牵制江东与益州,江陵一战断周瑜双手,令江东退兵;夺汉中,拿西凉,平北方,安百姓,护大王;出任尚书令多年,改官制,掌六部,守后方,令大王大战而无忧。” “一桩桩,一件件,阮大人,这些可有半点虚假?”崔今把曹盼所作所为全都扒了出来,问与阮瑀。 问完了又不等着阮瑀回答,崔今又道:“铜雀台开言路,还是尚书令与大王进言,方有今日的铜雀台畅所欲言。而朝中百官,谁能就尚书令行政而有半分指谪?” “难道阮大人以为一个人能不能出仕为官,不看他的人品,能力,甚至无视她为官为民、为政、为天下做了多少有益天下的人,只以她一人之性别而定?倘若如此,阮大人言之尚书令因女郎的身份而不配出任尚书令一位,理所当然。” 盖棺定论,也确实如此。阮瑀他们一直在说曹盼怎么不适合出任尚书令一职,捉住的依然是曹盼是女郎这一点。 除此之外,曹盼有战功,又有政绩,在尚书令一职多年来,掌六官,执尚书台之事,完全让人挑不出错来。 有了崔今之言在先,之后再有人挑刺道曹盼不应该出任尚书令的话,也逃不过崔今所问的功劳不够,政绩不够,能力不够?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东西,谁也不能说曹盼不够。 不过,随后就有人就曹盼的功劳攻击起来了,拿下上庸郡,曹盼都做了什么?拆世族坞堡,缴世族之兵马,夺世族的土地;赤壁败后将染疫的将士,老弱残兵皆纳入上庸郡,那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兵权,其狼子野心也。 拿性别攻击是不成了,所以想从根本上攻击曹盼。 曹盼不是以战功、政绩而令人无从反驳吗?要是她的战功是有计划而得之,有了那么多战功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人,心机是有多深? 听说这样的话后,曹盼笑了,曹操也同样笑了。 且不说当初曹盼能不能想今天,就算曹盼是真的想到了,心机深又如何,只要结果是于曹操有利的就够了。 所以,曹操不再关注铜雀台上关于曹盼的争执。 纵曹操不再关注了,铜雀台上关于曹盼言行举止,从头到尾都叫人扒了个底朝天,这是要把曹盼剖析个一清二楚的模样。 随着崔琰之事,再到现广开言路,铜雀台如今也成了天下士人关注的言论点了。 有点能力的人一早起来就会随口问一句,昨天铜雀台上都说了些什么? 铜雀台之言,在曹盼有心的散播下,那是以邺城为中心地扩散出去,不仅仅是北地,如江东,荆州、益州,曹盼都让人将铜雀台的言论传扬出来,誓必要做得天下皆知。 而此时的诸葛亮也在拿着铜雀台的言论翻看着,广开言路,畅所欲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极难。 因说错了话被曹操所杀者不知凡之,也正是因为如此,天下人皆道曹操喜怒无常,生性多疑。 但是曹盼借着崔琰却是狠狠地给曹操洗白了,曹盼劝曹操的话也端是直白,“是让别人说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话重要,还是收拢天下士人之心,为魏国所用重要?” 自然是后者的,曹操接二连三的颁下求贤令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得天下贤才,再来一个郭奉孝最佳。 所以,曹操才会同意曹盼在铜雀台广开言路。 在曹盼成为铜雀台议论中心人物时,多少骂曹盼的话都传扬出来了,所有的人话都是经过曹盼之手的,偏偏她由着他们骂,无论是脸上心上,都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曹操倒是清楚的,曹盼是真没有将那些人的话听进去。如此之心性,作为亲爹的曹操也得认一句自愧不如。 “广开言路,言通而连百姓,知百姓之苦而对针下药,得士人之心,又得百姓之心,再以此而昭魏之容人之量,一举三得。妙!”诸葛亮看完了,轻轻地感慨一句。 “孔明说的是铜雀台之论?”诸葛亮的一番感慨落在了来人的耳中,听到声音的诸葛亮回头一看,见到来人难掩惊讶,连忙起身,“州平!” 来人正是诸葛亮昔日好友崔钧崔州平。 崔钧上下打量了诸葛亮一圈道:“不错,风采依旧。” 诸葛亮许久不见好友了,听到这话勾起了一抹笑容,“你怎么来了?” “四处游历,路过益州,当然是要来看看你。”崔钧这般地说。 诸葛亮连忙请他坐下,煮上一碗好茶,予他斟上,崔钧一眼看向他手中的那份东西,“不介意让我看看?” “请!”诸葛亮双手奉上,崔钧接过细细地阅览起来,看完之后,崔钧感慨道:“这样的女子,难怪你当初动心。” 提起昔日之事,诸葛亮的动作一顿,崔钧似无所觉地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你。” 对于曹盼是极大的肯定,诸葛亮并不接话。 相识多年,又是挚交好友,各自皆知各自的性情。崔钧又道:“你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 “等待时机。”崔钧话中所指,诸葛亮听得分明。 崔钧道:“我听说了,她可是以战功立世的,手底下的兵马已经让你们吃过不少亏了,上一次汉中之战,要不是你机警,刘皇叔如何,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表示此事他心里有数。 “她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时机,这些年只曹操的兵马调动,她守在北方,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因为她心里跟我一样清楚,各方猛将如云,兵马准备充足,谁出手都占不到便宜,倒不如以逸待劳。” 崔钧听着笑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可有棋逢对手之感?” “她是极好的对手。”诸葛亮肯定地告诉崔钧,崔钧道:“当初只见过她一回,未能深谈,多年来甚引以为憾,如今既然铜雀台会天下士人,我想趁这个机会去见见她。” 诸葛亮一下子抬头看向崔钧,崔钧道:“此言不虚。” “当如是。”若非他如今已经是刘备帐中之人,这样的一场盛会,他也想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只从纸间的文字就能感受到铜雀台上的人是多么投入,他们是真的畅所欲言,将心中藏了多年想说不敢说的,甚至有些不敢想的话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开言路,纳百川。孔明,长此以往,谁胜谁负,那就未必了。”崔钧这般别有所指的说来,诸葛亮一顿。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诸葛亮又恢复如常地道:“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的路。” 崔钧已经明白了,想到了什么道:“听说你回了一趟南阳,我闻到酒香了。” 这鼻子还真是灵,诸葛亮看了他一眼,崔钧道:“快十年的好酒,必是酒香浓溢,你总不会想留着一个人独饮吧?” 诸葛亮看了崔钧半响,崔钧同样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长青,去取一坛酒来。”终究诸葛亮还是松了手给了崔钧一坛,崔钧瞪大眼睛地道:“才一坛?” “若是嫌少,那便不饮了。” 成功地堵住了崔钧嫌少的话,诸葛亮,那是说到做到的人。 崔钧抱着一坛红雨酿,一边喝一边感慨,“好酒,真是好酒,比当年喝的有过之而不及。可惜啊,这样好喝的红雨酿,也就是在你这儿还能喝上一坛。听说,她道当初曹操让她关了不卖酒肆时曾说过,她的棋艺要胜了郭奉孝才能重开不卖酒肆,郭奉孝生前她没能赢了郭奉孝,故余生都不会再开不卖酒肆了。” 诸葛亮的面前也倒了一碗酒,酒入口中,酒香浓溢,对于崔钧的话,诸葛亮没有接。 “她用的借口极好,不过我倒是觉得,更因你。”崔钧挑眉地与诸葛亮说,诸葛亮依然不发一言。 崔钧笑笑地问道:“我在想,当初你是怎么样跟刘皇叔走,而她又怎么会让你跟刘皇叔走?”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诸葛亮最近在思考的,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你觉得呢?”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诸葛亮想不通的问题,或许崔钧能够想到。 崔钧盯着诸葛亮半响,“总不会她不告而别,你等了她几日不归,这就跟刘皇叔走了吧?” 还真是一猜就中,诸葛亮同时带着诧异地看向崔钧,崔钧从诸葛亮的眼中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还真是说对了。 咂咂舌,崔钧道:“你觉得她是不告而别的人吗?” 问得是真好,诸葛亮捏住手中的酒杯肯定地道:“不是。” 一片沉寂,崔钧道:“孔明,只怕你是错过了什么。” 诸葛亮只觉得心上沉甸甸的,一度让他喘不过气来。错过了什么?曹盼不是不告而别的人,他那样赶她,她都不肯走,最后又怎么会不告而别了呢? 他那时心乱如麻,心下唯一的念头是希望她赶紧的走,离开他。她走了,他又希望她能够回来。 然而,他连她的房子都不敢迈进去,只怕看多一眼,就再也舍不得。 “你此去邺城,若是见到她,能不能……算了。”诸葛亮想到一个可能,迫切的又想要得到答案,可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让崔钧去问,那么多次机会,曹盼从来都不提,崔钧代他问了,她就会告诉崔钧吗? “我帮你问清楚?”挚交好友,崔钧立刻明白了诸葛亮想让他做什么。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不,这些问题该由我亲自问她。” “你还有机会问她吗?”崔钧很犀利地问出。 “会有的。这个问题就该由我亲自去问。”一如真相之残酷,也该由他自己来承受。 这是他和曹盼之间的事,曹盼会选择瞒着他,只能证明这件事与他的牵扯极大,和他休戚相关。 一如在江东之日,她明知鲁肃让他斟的是毒、酒,她依然喝下了。她为的是他! 心中传来阵阵疼痛,诸葛亮不禁伸手捂住,崔钧大吃一惊,“孔明,你怎么了?” “无事。”他的痛又怎么及得上她的痛。诸葛亮痛得额头渗出了一层汗,他却犹未觉之。 崔钧连忙地道:“许是我们想岔,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她或许真的是不告而别。”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如此。”诸葛亮目光灼灼地说。 崔钧要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是与不是,当有一日他们再见时,总会知道的。 “孔明,你要保重啊!”崔钧拍拍诸葛亮的肩如此地说,诸葛亮应了一声。 崔钧十分纠结,他只是单纯来看看好友,顺便要一坛美酒喝喝而已,怎么一不小心就捅出了大事来。 邺城一行,万一见到了曹盼,他是究竟要不要代诸葛亮问问,顺便把诸葛亮的情况告诉曹盼?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第三章来了,还有三章,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等你们哦! 作者渣加更就是希望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能狠狠地砸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6.326章寿礼 在铜雀台言论传遍天下之际,曹操的六十一岁寿辰到了。 天刚刚泛亮, 铜雀台在灯火通明之际人已经忙碌了起来。 早朝的时候, 百姓朝贺, 就连许都的天子也派人送了贺礼来, 邺城上下都在为曹操的大寿而准备着。 也因此, 曹操诸子齐聚, 那些与曹盼交好的几个巴巴地带着自家的妻儿凑到曹盼的面前, “阿盼, 意气风发喽。” “你们也不遑多让。”话是半点不假,比起叫人圈养来, 必须是自己自力更生要让人昂头挺胸。 相视一笑, 他们之今日,皆因曹盼而有, 也是因为曹盼, 故而他们也不忘拉上其他兄弟一把。 反正曹操的位子是轮不到他们的, 曹丕与曹植,一个是长子, 一个是曹操所爱,他们纵然都是曹操的儿子,差得太远了,倒是不如自己学点本事,不争那个位子,他们能做的事多着。 因着此事,曹据他们几个还寻了曹盼一回, 总不能一个个都做生意吧?曹盼听说了之后还真是给他们出了主意。 各展所长,无分贵贱,三十六行,行行皆有涉及,大家互为互助。曹氏与夏侯氏,曹盼早在纸利之前就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两族都按照曹盼定下的大方向而走,早已小有所成,她这些异母的兄弟想要涉入,不过是曹盼一句话的事。 所以,这一回曹操诸子齐聚,比起曹丕这个长兄来,一个个明显对曹盼要心悦诚服得多。 如此现象有人注意到了,当然也有不在意的。 如周不疑与司马末还有崔申相互对视一眼,心怀仁义者,如曹盼一般只是顺手拉了一把同母的兄弟罢了,她所收获的却是这二十来个兄弟的心。 这些人面对曹丕时只有敬畏,但对于曹盼是由衷的信服。 敬畏与信服,这是完全不对等的表现,信服,才会让人从心底里认可这个人,而敬畏,是敬得多,还是畏得多?截然不同。 “阿盼给父亲准备了什么寿礼?”凑在一块,虽然分别的日子不短,曹盼还成了尚书令,然而曹盼似乎还跟当年一般,故而一群相熟的人跟曹盼开始打听曹盼送的礼了。 曹盼道:“放心,我送的寿礼跟你们重不了。” 她准备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寿礼,想重,他们也没机会。 “偷偷告诉我们不成?”曹茂胖子一如既往的胖,不过一个白胖胖的郎君,虽然在一干瘦竹干里很显眼,也是个招牌。 “既是阿爹的寿礼,初览者当阿爹也。”曹盼摇头晃脑郑重又不失俏皮地说。 曹茂笑了笑,“行,你可别跟父亲说我想越过他看寿礼的事?” “那得看我心情了。”曹盼一点都不顾忌地吓唬曹茂,曹茂还能不知道曹盼是在吓的他,配合地道:“好妹妹,好阿盼,你千万千万别让父亲找着机会训我,我这都当爹了还叫父亲训,脸都丢大发了。” “怕丢脸就别乱说话。”一旁有兄弟捅刀,一群人笑闹成了一团,燕舞从一旁走来,在曹盼的耳朵一阵耳语,一干人慢慢的都没了声音。 “嗯,知道了。”曹盼这般与燕舞回了一句,燕舞退回了几步。 曹盼冲着一群同父异母的兄长道:“阿兄们随意,我有事去去。” “你忙你的。”一群人都明白曹盼的事情多,皆与曹盼作一揖,送曹盼而去。 有那未见过曹盼的稚儿脆声地与父母道:“父亲,小姑姑真好看。” “也好威严,跟阿翁一般。”曹盼一身朝服亦难掩风华,但也确实显得十分的威严。 “那是,你们都记住了,我们家最不能惹的人就是她,其次才是你们的阿翁。”这再三叮嘱的语气,着实的是对曹盼的定位一如当年。 听力过人的曹盼远远的听到这些话,颇是哭笑不得。 她这出去,墨问与墨瑶在外头等着她,见了她一道见礼,“娘子。” 曹盼的目光落在墨瑶手中所奉的东西上,取了过去翻阅起来,墨问难掩激动地道:“娘子,这是最新印刷出来的。” 看了上面字,曹盼用手去摸过,好吧,虽然跟后世的印刷技术差得太远了,但总算比一开始还糊纸的好多了。 “还不错,继续改进。”曹盼算是满意了一点点。 墨瑶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这态度比起从前来好了不只一星半点,要不是曹盼亲眼看到的,只怕都不能相信。 “娘子,阿瑶最近一直都尽快着研究印刷术的改进,这才有今日的成果。”墨问这个师兄也不好当,墨瑶的坏印象太深刻了,他只能不留余力的帮着墨瑶在曹盼的面前狂刷好感。 曹盼似笑非笑地看着墨问,墨问那许多话就说不出来了。 “随我一道献礼。”曹盼朝着墨瑶说,墨瑶明显地一顿,拿眼看向曹盼,“我?” 曹盼点头道:“对,你。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总要帮你脱了白身才是。” 墨问眼睛放光地看向曹盼,回头一看墨瑶一副傻了的模样,都不忍看了,赶紧的推了墨瑶一把,“还不快谢过娘子。” 然而墨瑶道:“娘子知道我的性子,我并不适合出仕。” “于工部任职,你只管照你的本性而为,凡事有我顶着。”墨瑶的性子虽然因为认清了现实的残酷,他愿意为曹盼所用,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变了。 还是那样不知变通,一根筋到底。 如此的性子,好也是不好,端看你怎么用。曹盼觉得把墨瑶放在工部里,倒是能做不少的实事。 墨问在一旁已经不由地点头,跟了个好主公就是舒心,他还在想怎么帮墨瑶刷好感,曹盼都已经直接想让墨瑶出仕了。 “是。”曹盼是了解他的,既然曹盼都已经这么说了,墨瑶也就听话地照做便是了。 如此,曹盼领着墨问与墨瑶、胡本、静姝、燕舞一道入内。 宴席已开,各人纷纷入座,曹操头戴十二旒冕,端坐于上位,卞氏在侧,墨问是有官阶在身的,进了殿自去寻他的位子去。 曹盼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墨瑶捧着东西,胡本捧着东西,静姝手里也捧着东西,却都只见盒子,礼看起来并不大,但这样的三份礼,实在是叫人无法猜度是什么礼。 各人入座,第一个送礼的当是汉帝派来的人,礼并不出彩,不过是锦帛玉饰之类。 汉帝送礼,表露的是一个态度,对于曹操的态度,故而无人对汉帝的礼有所期待。 荀攸等人都重臣皆献了礼,虽然投曹操所好,不过也算不得惊艳。 重臣之后,该是曹操的子女了,曹操看了曹盼一眼道:“该你了?” “长幼有序,当以子桓哥哥为先。”曹盼笑着冲了曹操说。 开玩笑,她虽然早有预谋,但是她的礼一送上去,绝对是把后头所有人的风头都给掩盖了,你不让人表现一下就把人给拍死,妥妥是结仇吧。 虽然等她的礼送上去之后,照样把其他所有人的风头都给盖住了,那也只能怨大家准备的礼不一样。总好过让人连礼都拿不出来。 曹操挑挑眉看了曹盼一眼,曹盼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曹操这偏心的爹也就不好再催促曹盼了。 目光落在了曹丕的身上,曹丕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父王,这是儿臣为父亲准备的寿礼。” “哦,是何物?”曹操询问,曹丕道:“是儿臣所写的寿字。” 听到是寿字,下面的人都只以为过于平平无奇,曹丕接来说的话却让他们都大跌眼镜。 “儿臣遍查了古今之寿字,写下百寿,愿父亲万寿无疆。”一百个不一样的寿字,那就不一样了。 曹操立刻让人将盒子把开,果然见到一张锦帛上写着一百个不重样的寿字,曹操眉宇间可见欢喜地道:“好,好!” 显然还是挺满意曹丕这份费了心的寿礼,即让人将锦帛收起来,吩咐人拿去装裱挂起来。 曹丕露出了一抹笑容,送的礼合曹操的心意,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在曹丕之后是曹彰,曹彰是个粗汉子,送的礼跟他一样,就是玉,不突出但也不失礼。 到了曹植了,他便以一首寿诗作礼,一切心意尽藏于诗,曹操也算是满意。 后头的人也就没什么出彩的了,一轮下来,曹操是频频地看了曹盼,但是有什么办法,他儿女不少,曹盼是最小的。 等到了曹盼,曹操整个人都精神了,曹盼整理了衣裳起身,“阿爹寿辰,愿阿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与曹操一拜,曹操脸上尽是笑意地点头,曹盼再一拜道:“儿备三礼以贺阿爹寿辰,这第一份是上庸郡今岁所收的粮食。” 点到第一份礼,胡本立刻捧着出来,当着曹操的面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饱满的稻谷和小麦。 “上庸郡今岁丰收?”曹操也不是不通庶务的人,粮草可是天下根本,招手让胡本上前来,曹操拿出那一束稻谷与麦穗来。 “是,上庸今岁收成,是去岁的两倍。”曹盼把这个消息传来,满堂皆惊,哪怕是曹操也完全愣住了,“两倍?哪里来的两倍?” 他之前去过上庸郡,该开的荒地曹盼已经开得七七八八了,每年的上庸郡粮产多少,曹盼都是拿给他看过的,一下子多了两倍,这两倍是怎么来的? 曹盼道:“稻种。今年的上庸郡,用的是新稻种,昔日的稻谷,一岁只收一季,上庸郡今年分收两季,粮食自然就是去岁的两倍。” “尚书令之意是,上庸郡种的稻谷一年两收?”荀攸敏锐地捉到重点,急急地问。 曹盼道:“是。历时八年,上庸郡终于培育出了一年两季的稻种。而且上庸郡今年用的就是这样的稻种,一岁两收,产量平均比从前的稻种多了两成,生长的周期比以前的稻种要短,收成只增不减,今有所得,呈以阿爹,以作寿礼。” 一片哗然,别说是曹操了,所有人都一脸惊叹的看向曹盼,曹操眼睛都放光了,粮食,那是最令他头痛的事了,但是如果把这稻种推广出去,他还需要为了粮食发愁吗? 不仅不需要,那完全是永绝后患呐。 “好,好。此事,这样的稻种,一定要推广天下。”曹操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说,曹盼作一揖道:“是,儿臣已经将各郡所需的稻种备齐,皆运于邺城。今岁上庸郡所得的粮食,尽作稻种,供以天下。” 难怪曹盼会说以上庸郡今岁的收成作为寿礼,曹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地赞道:“好,好!” 哪能不好,曹操都要乐疯了,他那心里已经在止不住地算账,比以往的稻种多了两成的收成,那还是一季的,两季的下来,只要一年囤粮,他的存粮就足够他跟孙权还有刘备死杠了。 “第二份礼,是印刷术。”曹盼继续献她的礼。 曹操已经回过神了,听着那陌生的词,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墨瑶已经出列,捧着盒子出来,奉于曹操的面前,打开了盒了让曹操看到,曹操见到盒子里面放着一本书,拿过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并不是手抄的。” “那并非手抄,而是印上去的,也就是儿臣献给阿爹的第二份礼,印刷术。曹冲纸已经推广天下,然天下书籍,以人力手抄,一人一天能抄多少本?今以印刷而代人力,合印天下之书,供以天下而览。”曹盼给曹操画了一个大饼出来,曹操…… “大王,能否让臣看一眼?”荀攸急不可待地朝着曹操说了一句,曹操看了曹盼一眼,立刻将手中印刷出来的书给了荀攸。 荀攸在大臣之中,一拿到手中的书,其他人都争着过来看,一看立刻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杨修拿在手中一看,抬头与曹盼问道:“不知尚书令此法能否外传?” 其实但凡看过印刷出来的书,不少人在寻思这个问题,尤其是世族们。 “可。但这回,我只以藏书交换。”曹盼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丢了出去,曹操心里更是可乐了,如今的曹盼不缺粮,不缺钱了,但是缺书。 “有了印刷术,我欲于邺城建一座,印吾手中之书,吾集曹氏、郭氏、荀氏藏书于中,供天下学子阅览。诸位若是愿意尽微薄之力,天下学子必对诸位感恩戴德。”曹盼继续地丢下炸弹。 有人暗道了一句曹盼是不是疯了?曹氏也就罢了,郭氏的藏书供曹盼所使,荀氏,荀氏的书什么时候也跟曹盼有关系了。 荀攸眼睛那叫一个发亮,曹盼早就已经得了荀氏藏书的使用权,不过是借书印刷而已,荀攸想到荀彧的遗言,半点反对的意思没有。 而下面得了曹盼交换条件的人在想,这笔买卖究竟值不值得做? 印刷术,在曹盼将成果拿出来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看到了印刷术的推广于如今而言半点不亚于曹冲纸。 一眼看向同为世族的各家,如果别人家跟曹盼做了交换而他们没有,影响那是巨大的。 杨修已经起身道:“杨家,愿为尚书令所建的尽微薄之力。” 曹盼如今是越发的喜欢杨修了,这个人太聪明,聪明得将天下的局势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也会在其中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善。”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肯定的回答,“杨公子不会吃亏的。” 杨修与曹盼作一揖,其他人再要表态,曹盼已经道:“诸位有心之人,明日可到府中寻我。” 她今天是给曹操送礼的,借这个机会把印刷术丢了出来,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谈的意思。 那亲眼见证杨修表态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恼自己的动作怎么就不够快。 而这时的曹盼与曹操作一揖,“稻种也罢,印刷术也好,其功不在儿臣一人,望阿爹论功行赏。” 既然都认可了稻种和印刷术的研究成果所带来的利,曹盼不忘为手下的人请赏。 “这是?”曹操一开始没多注意立在曹盼身侧的墨瑶,听到曹盼的话也才打量起墨瑶来。 单皮相而言墨瑶长得是极好,未满三十而未蓄须,一看就是个貌美的郎君。世人皆看脸,曹操也不能免俗。 “这是墨家巨子,与无知同出一门。多年来无论是上庸各郡的水利,开荒,多赖墨家诸君相助,方有上庸各郡今日粮仓丰盈,百姓和乐。墨瑶身为墨家巨子,儿臣荐其入工部,任侍郎一职。” 曹盼一如既往的干脆,曹操听着道:“好!” 便是答应了,这样大好的日子,曹盼献上的两份都是大礼,只怕是满朝的人加起来也不及其一,所以曹盼只要一个工部侍郎的职位,曹操绝无不允的道理。 “无知亦屡立功劳,工部尚书已经上折请退,便提无知为工部尚书。”曹操对于墨问的印象那叫一个深刻,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曹操在给了墨瑶一个工部侍郎的位子时,也提拔了墨问。 墨问正为墨瑶高兴,乍听到曹操的话,立刻出列拜谢,“谢大王。” 真心实意的谢啊,从心底里墨问真是不得不认了,曹盼也罢,曹操也好,都太擅长捉住机会,笼络人心了。 “还有另一份礼呢?”曹操抬手让墨问归席,没有忘记曹盼还有一份礼没呈上。 静姝已经走了出来,双手奉上,曹盼道:“这第三份礼,乃是儿臣名下的所有盐田。儿臣请以盐归官营。” 这个石头一砸出去,满殿的人都懵了,曹盼没疯吧,她为什么能养那么多兵,搞那么多的事,不就是因为她握尽天下盐利。 以盐归官营,没错,这于国而言是大利,但于曹盼而言是多吃亏的事啊! 曹操也同样诧异的看向曹盼,曹盼继续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如盐等关乎民生之大事,可动摇国本,当以归官营。” 这般深明大义的话,听着那公正之人看着曹盼的眼睛越发的不一样了,同时也升起了与曹操一般的怨念,这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 胸襟开广,志在天下,又有一颗爱民利国之心。要是个郎君,他们都愿为之前扑后继。 “此事再议。”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曹操竟然将曹盼送上的记录了所有盐田的账本合上。 所有人都看向曹操,一时拿不准曹操是什么意思。 “今日,孤很高兴,天子赐礼,百官道贺。众卿共饮。”曹操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曹盼,曹盼已经退回了她的位子,同时也应和着随曹操端起了酒杯。 反正,礼她是要送的,至于曹操打算怎么用这礼那就是曹操考虑的事,她要做的是顺曹操之意。 曹操那客气的话,满殿的人谁不知道要说这寿礼送下来,最让曹操满意的莫过于曹盼准备的寿礼了,其他人所谓精心准备的,真是连丁点都比不上。 但是曹操既然给诸人留脸,一个个也不会上赶着抽自己的脸。 喝酒,喝酒! 最叫人瞩目的送礼环节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赏歌舞,喝酒吃菜了。 曹盼是坐在前面的,与曹丕正好是坐在了对面上,几杯酒下肚,曹丕走到曹盼的面前,“明心好大的手笔。” “我今日的一切都是阿爹的给的,送阿爹的礼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像是没听出曹丕话中的酸意,曹盼分外的坦荡。 曹丕被噎着了,他好不容易想出送一副百寿图,本以为能独占鳌头,不料被曹盼秒得渣都不剩。 但是,他又不能怪曹盼,才说了一句酸意十足的话,直接又被曹盼给堵死了。 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曹盼,她纵然是女郎,同样是让人十分厌恶,恨不得拔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公子。”曹丕不知何时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听边传来了一声轻唤,曹丕回过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妾室郭氏。 郭氏道:“公子有些醉了,不如归席吧。” 伸着手要去挽扶曹丕,隐晦地指了曹操的方向,曹丕借着她错身的空隙看到曹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曹丕只觉得一股寒意游遍了全身,刚刚,刚刚他在想什么? 若是叫曹操或曹盼看了出一星半点来,他永无翻身之地。 郭氏再次轻声细语地道:“公子醉了,少喝些酒。” 曹丕配合地做出醉酒的模样,然而对于一直关注着曹丕的人来说,在他后背的曹操没有看出曹丕刚刚看着曹盼的眼神流露的是什么,他们却看得分外清楚。 好,真是好极了! 至于曹盼,曹丕刚刚流露出的妒忌她当然看到了,但是,她总不能为了迎合曹丕就让自己委屈吧。 这些礼物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等的就是这一天可以让曹操高兴。 比起曹操的高兴来,曹丕那点妒忌,或是因妒忌而起的什么心思,也就变得不那么的值得曹盼在意了。 “阿爹,我的女部想为阿爹献舞,一贺阿爹的寿辰,二谢阿爹给她们机会上阵杀敌,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曹盼面对下面的歌舞升平不忘女部们让她传的话。 曹操一听笑了道:“你也要上场?” 曹盼道:“虽未与她们一道排练,但见过她们跳过一回,阿爹今日是寿星,若是阿爹所愿,儿臣便一道上场。” “好。郎君该学的,不该学的你都已经学了,我也想看看,女郎的东西你学了多少?”曹操显然也是很期待的模样,这倒是让曹盼没法拒绝了。 “如此,请阿爹稍候。”曹盼眼下身着朝服,这样的打扮自然是上不了台的,跳不了舞的,她得回去换舞衣,还得重要跟女部商量加上她这一个,舞该怎么安排。 得亏了要上台的正是与曹盼早些年在上庸救的那三十三人,她们跟随曹盼的时间最长,也是曹盼倾尽心力最多的人,几年下来,与她们自有一番默契。 最终一合计,曹盼要上场,主舞只能是她,三十三人,皆以配合。 曹操在上头与卞氏轻声地道:“我是不是太难为盼盼了,从来没有见她跳过舞,突然让她去跳舞,万一跳不好了岂不是让她丢脸?” 卞氏掩口而笑道:“盼盼虽然从来没有跳过,未必就不会。我看她会的东西多着,这跳舞的事,未必见得她就不会。” “你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盼盼也去准备了,这会儿你想改口又哪里还来得及。”卞氏说得嗔怪地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无可反驳。 这会儿台上跳舞的舞伎已经退了出去,内侍小步走了上来,“大王,小娘子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才说着,一阵阵鼓声传来,初听着便能感觉到一阵阵气势如虹。 一群身着白色舞衣的女郎翩然而出,队形齐整,她们腰上皆挂着一个小鼓,手落在鼓上,随着她们的舞动,同样发出了一阵鼓声。 “鼓舞,这倒是奇特。”这一出场,曹操轻声地说了一句。 而她们的动作十分的齐整,鼓声也同样齐齐应着,曹盼居于中间,很是惹眼。 “没想到尚书令的女部竟然一个个皆是相貌如此出众。”确实,连着曹盼在内的三十四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者。 “这样相貌出众的女郎,竟然上了战场杀敌,真是可惜了。”当然也有发出这样的感慨。 然而那一开始温柔如水的女郎们,突然的气势一变,鼓声如同那战鼓而起,舞步也随着鼓声而越来越快,让人感觉到极大的压迫而来,如同于阵前千军万马迎面而来,而她们三十四人站在那千军马之前毫无畏惧,甚至反以击溃。 舞步越来越快,鼓声也越来越急,刚刚还感慨可惜她们竟然在阵前杀敌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意将他们包裹住。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这一个个都是曹盼的翻版呐。 向来舞伎所舞皆以温柔小意而令人怜惜,没想到曹盼为首的这支舞却舞出了千军万马于阵前而不退分毫的气魄。 “如此女部,难怪能闯定军山,破刘备的五马兵马。”曹操非常给曹盼长脸的鼓掌,曹盼出列在前,“如此,请阿爹赐名。” 曹操瞧了一会道:“便取名为,昭宁破阵舞。” 昭宁,那是曹盼的号。曹盼微微一顿,曹操道:“这是你的女部,没有你就没有她们,更没有她们上阵杀敌,破阵于前的机会。” “谢阿爹赐名。”曹盼恭敬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谢大王赐名。”曹盼都谢了,三十三人也同时跪下异口同声地谢。 曹操道:“望你们不负孤所望,你们娘子所望,继续为国为民而尽力。” “诺!”三十三人的动作十分一致,但是在她们应声之时,无人能再注意她们的外貌,而只感觉到一股气势迫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只有一个念头,曹盼不是好惹的人,她的女部也不是好惹的。 着实是,武能上阵杀敌,文能敌战群儒。 呵呵,铜雀台上因阮瑀而再掀曹盼究竟该不该出任尚书令一位,随着曹盼的三份寿礼呈上,天下皆知。 蔡琰这位大才女总结,“论为国,尚书令无私无畏;论为民,尚书令处处皆思百姓衣食。如果这样的人都没有资格出任尚书令一职,天下何人能与之相比?” 对于如今巴巴想从曹盼的手里拿到印刷术的世族们,不约而同地休战。 世族们一休战,没有人故意的挑事,阮瑀凭一己之力,在曹盼一件又一件的功绩堆出来的情况下,独木难支,最终败退。 曹盼这会儿正跟世族们商量着印刷术换书的事,说是商量,还不是曹盼说要多少书,世族们但凡只要想要曹盼手里的印刷术,那就只能给曹盼要的书,否则曹盼直接连话都不跟他们说。 这样的时候,世族们最是羡慕荀氏、郭氏、贾氏了。 因他们家中有人收了曹盼为徒,以至于整族都跟着沾光了,曹盼研制出来的东西,根本无须他们费心去要,曹盼是直接双手奉上。 但是,这酸话也没人敢说,谁让他们没那眼力劲,早些年在曹盼未显势时收曹盼为徒。 当然人家曹盼愿不愿意拜入他们门下还得另说。 最终但凡想要印刷术的人,都只能乖乖的拿出了曹盼所要的藏书量,叫曹盼印刷出了一批来,印完了之后,印刷术曹盼叫人手把手的教了出去。 比起世族们关注印刷术,曹操的注意力在上庸郡运回来的稻种。 不仅是曹操,荀攸、崔琰、钟繇,他们都迫切的想要亲眼见证曹盼的稻种是不是真如曹盼所说的那样。 好,正好洛阳一带也有曹盼的一亩三分地,他们要看,曹盼就干脆地在洛阳将稻种种上,让他们亲眼见证的好了。 所谓一年两季,不过是是因为稻谷的生长周期变短了而已。 这些专业的东西,曹盼知道个大概,细细说来却是不成的。 还是让墨问跟墨瑶他们解释,曹盼只是带人把播种的事情办好。 因着这会儿都大冬天了,这个时候要播种收获自然是不成的。 但是为了让他们看到事实,以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曹盼撺掇着墨问跟墨瑶把大棚弄了出来。 有专业的人士帮忙就是不一样,曹盼把理论那么一说出去,他们立刻就带人把曹盼要的大棚弄出来了。 接着就把稻种洒上,苗长得差不多了,接着就让人插秧。 从头到尾,都有工部专门的人记录着时间,什么时候发的芽,什么时候插的秧,桩桩都记录在案,天天上报给曹操。 墨问跟墨瑶弄出了大棚来,冲着曹盼道:“娘子不想用大棚再做点其他?” “投入太多,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是不想弄这大棚的。”曹盼不是不想用大棚捞上一笔,着实是他们如今所费的精力财力,远远超过了最后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然而稻种之事关系重大,不亲眼让曹操乃至朝中上下的人见证稻种的生长周期确实比以前的稻种短。一年两季,凭曹盼一张嘴来说,曹操明年想要在各州郡推广是有难度的。 所以曹盼也是被逼着不得不想尽办法解决让他们见证的问题。 虽然半年的时间他们不是等不起,然而曹操也有自己的思量,明明可以快速的让粮仓满起来,他为什么要多等这半年。 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是曹盼来想,也就有了不知耗费了曹盼多少人力财力物力的大棚,就为了在春种之前先收获。 因此这一个年,曹盼只年三十那晚回了邺城,初二就赶回了洛阳。 她的心思放在了大棚的稻谷上,元宵节过后也快到她的生辰了,曹操来了信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邺城过生辰,曹盼还没想好究竟回不回,另一件事传来,曹盼是不回也得回了。 曹植醉酒夜闯司马门! 司马门呐,那是只有天子,或是天子使者可入之驰道,曹植闯了司马门,要不是因为他是曹操的儿子,他已经死了。 而如今,曹植虽然没死,但是情况也是极不好。 人已经被关入了宗人府,朝中上下皆一致口径的要曹操秉公办理。 什么叫做秉公办理?谁不知道曹操爱重曹植,作为世子的热门人选,曹操明显的偏向曹植,要不是因为曹操宠着曹植,曹植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跟曹丕争世子之位。 于这些人的看来,礼法制定,嫡长承袭,曹丕那即嫡又长的身份,天生就赢得了许多人的拥护。 这些人好不容易捉到了曹植的把柄,还是这么大的把柄,不把曹植从世子人选上拉下来,他们岂肯罢休。 “子建哥哥为何会醉酒夜闯司马门?”曹盼听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阴谋论。 虽然曹植平日肆意了点,名士嘛,都是这个德性,谁都已经习惯也接受了。 但要说曹植不知道司马门是什么地方,醉个酒都能跑到那儿来闹的,曹盼是持怀疑的态度? “子建哥哥醉酒是与谁饮的酒?”问完了之后,曹盼再丢出了另一个问题。 燕舞附于曹盼的耳边轻声说来,曹盼明显的不悦。 “查实了?”曹盼询问,燕舞道:“此事关系重大,奴婢亲自去查了,绝无半点虚假。” 曹盼沉吟了半响,“准备一下,连夜赶回邺城。”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第四章来了,还有两章,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等你们哦! 作者渣加更就是希望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能狠狠地砸我~所以,砸吧,尽管的砸,我保证,接下来的两章,你们会觉得爽歪歪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7.327章计救曹植 即是连夜回奔,到邺城的时候正好天亮。 守城门的将士一眼看到曹盼, 自有认得她的人, 连忙与曹盼见礼, “见过尚书令。” 曹盼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奔回自己的府邸。 平娘正好出门, 看到曹盼回来面露喜色, “小娘子回来了。” 在平娘的眼里, 曹盼就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人儿, 在她的心里,曹盼不管多大了还是她的小娘子。 曹盼翻身下了马, 解下身上的披风套到了平娘的身上, “平娘出来怎么也不多穿点,早上天冷。” 披风上还有曹盼的温度, 平娘连忙要解下, “你快披着, 莫着了凉。” “没事,骑了半夜的马, 全身暖洋洋的。你披着。”曹盼按住平娘的动作轻声地说。 平娘摸了曹盼手暖洋洋的,便不再推却。 “奴婢记挂着快到小娘子的生辰了,准备去买些小娘子喜欢吃的。奴婢还担心小娘子不回来了。”平娘道破了出门的原因。 曹盼将她鬓间吹风吹落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也不必起那么早。” “不起早些,哪里能买到好的东西。况且年纪大了,觉也越发少了,奴婢出去也是走动走动, 整日呆在府里,人都不会动弹了。”平娘很喜欢曹盼的亲近。 她一生未嫁,说句逾礼的话,她是拿了曹盼当自家的孩子来疼。 “那行,出门小心些,护着平娘。”后面的叮嘱是冲着跟在平娘身后的两个部曲吩咐的。 部曲与曹盼抱一拳,平娘道:“要去上朝吗?” “如今这时辰赶不及了,我先歇会儿,晚点进宫去看阿爹。”曹盼与平娘无不可说,平娘一听立刻道:“那奴婢先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曹盼道:“不忙,灶下有人,让他们做就行了,你既要出门走走,那就走走。再不然还有静姝,旁人你信不过,静姝你还能不放心?” 静姝已经站在曹盼的后头朝着平娘笑了笑,平娘衡量了下,点了点头,“让小娘子喝些热的。” 乖巧地点头,静姝表示记下了,平娘与曹盼福了福身,“小娘子快回去吧。” 曹盼将她披风的带子系好了,这才转身走回宅子。 平娘看着她的背影,满眼都是欢喜,能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长大,享受她带给她的温暖,这辈子足够了。 一夜风尘,曹盼沐浴换衣之后才进了铜雀台,没想到正好遇到曹丕出宫,见到曹盼一身墨色便装而来,曹丕微微一顿,“明心何时回来的?” “今早。”曹盼与曹丕作一揖而答,曹丕看了她一眼,曹盼道:“子建哥哥闯司马门之事,子桓哥哥以为如何?” 曹盼的风格一如既往,这开门见山的一问,曹丕微微的一顿,答道:“此事自由父亲和朝臣定夺。” 父亲与朝臣?曹盼目光掠过曹丕,这就是曹丕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虽然就算这个罪名落实了曹植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但是定罪与不定罪于曹植而言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或者更该说,曹植给了曹丕一个将他彻底打败的理由。 “哦。”曹盼心里怎么想的半分不曾露出来,不过冷淡地回了曹丕一句,曹盼再作一揖道:“子桓哥哥慢走,我去见阿爹。” “你为稻种之事守于洛阳,今是为子建闯司马门一事回来的?”曹丕不知怎么的问出了这一句。 曹盼并不掩饰地道:“是。” 如此肯定的回答,曹丕看着曹盼,曹盼却没有多说的意思,“子桓哥慢走。” 便大步地走向宫门,曹丕看着曹盼的背影,许久回不过神来。 曹盼也不管曹丕想什么,人已经入了宫门,一路行来无人阻拦,曹操早有令许曹盼畅行宫中,故走到曹操的正殿时,听到一声巨响,曹操冷冷的声音传到曹盼的耳中,“孤还没死他就想同室操戈了。” 低低的哭泣声传来,是卞氏的声音。曹盼也不迟疑地迈入,“阿爹,夫人!” 满脸怒意的曹操听到了曹盼的声音一眼看了过去,卞氏连忙拭了脸上的泪,唤了一声盼盼。 曹操看着曹盼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洛阳听说了子建哥哥夜闯司马门的事就回来了。”曹盼走到跪在地上的卞氏的面前,将卞氏扶了起来,“夫人别怕,子建哥哥没事的。” 这肯定的一句话,卞氏紧张地捉住她的手,“果真?大王,大王亦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救的子建,子桓,子桓也不肯为子建求情……” 说到这里卞氏的眼泪就落下了,而曹操道:“你知道,如今不仅仅是你两个哥哥之间的争斗。我本以为,子建闯司马门纵然是死罪,只要你子桓哥哥愿意带领朝臣为子建求情,这件事就能过了。没想到,没想到啊,他竟然不肯。” “走天子驰道,那是死罪,你子建哥哥纵因是我儿可免死,但此生也绝无再入仕的可能,他们明知道我爱重子建,却要将子建打入谷底。子桓不肯求情,因为这是他可以一股作气打败子建的机会,朝臣们不会放过子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称王是大逆不道,他们没有本事与我抗衡,好不容易捉住子建这个错处,当然要把子建的罪名做实,所谓父债子还,正是这个道理。” “他们想逼我低头,想让我认罪。哼,想坑我的儿子,更用我的另一个儿子做刀,好,好啊!”曹操这辈子何曾如此窝囊过,他这心里憋着火呢。 曹盼道:“想让朝臣们求情又何必需要子桓哥哥求情。阿爹一辈子不曾与他们低过头,如今也不必。” 满肚子火的曹操听到这话,半响没反应过来,曹盼道:“此事交给我,我不仅让他们求着阿爹把子建哥哥放出来,还会让他们老老实实地跟阿爹认错。你是王,他们是臣,为人臣者,当为你分忧,而不是给你添堵。” 曹操眼睛都不眨地看向曹盼,“你子建哥哥纵然是叫人陷害的,他闯司马门已成事实。” “那又如何,律法不外乎人情。”曹盼这般冲着曹操说,“又不是杀人放火,不过是走了一条天子驰道罢了,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若是,我绝不会为子建哥哥求情。” 所谓闯司马门,走天子驰道,不过都是因为他们对于曹操的不认可,对汉室的不能舍,礼法的恪守。 支持曹丕的人,认定了曹丕是曹操的嫡长子,他们觉得曹操就该立曹丕为世子,曹操对于曹植的偏爱他们无能改变,却不代表他们愿意放弃了。对汉室,对礼法的忠贞,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从骨子曹盼对于礼法的轻蔑,倒是跟曹操不遑多让,曹操道:“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救你子建哥哥。” “围魏救赵。阿爹有儿子,难道他们就没有儿子了?”曹盼这么说,曹操微微一顿。 “杨修就是一把极好的刀,他也一定会想救子建哥哥的。说起来,他叫他爹坑了那么多次,他一定也不介意坑他爹一回。”曹盼幽幽地说着,曹操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大手一挥,竟是全权交给曹盼去做了,曹盼作一揖,“阿爹放心。” 跟曹操打好了招呼,曹盼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曹操为什么会身陷局中。 曹操想救曹植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不仅要救曹植的命,更想救曹植的仕途,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依然没有放弃曹植,还想让曹植继承他的王位。 对此曹盼不置可否,她要救曹植,也不是因为想扶曹植上位,不过那是她哥,自家的兄弟,没理由被人拿来当靶子。 她这才从宫中出来,即让人往杨府送信,请杨修过府一述。 想必杨修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的,曹盼等着杨修来,也笃定杨修一定会按照她的主意去做。 不过让她意外的时,回了府邸竟然听到周不疑、崔申、墨问、墨瑶、司马末,甚至是郭夫人跟崔今都已经在内待候她的消息。 曹植闯司马门的事,在他们看来那么严重?竟然都来了? 曹盼心里犯着狐疑,入了殿内,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与曹盼见礼,曹盼点了点头,“怎么都来了?” 一干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就墨瑶完全就是来凑数的不明白而已。周不疑道:“娘子要救子建公子?” “然也。”曹盼随意在一旁坐下,也让他们都坐,周不疑刚要开口,胡本来报,“娘子,杨修杨公子来访。” “请。”曹盼想也不想地直接开口,也没有让他们避的意思,“杨修来了,救子建哥哥的法子还得你们配合。” 一众人都看向曹盼,这是连主意都想好了? 周不疑微微蹙了眉头,却没有开口,而杨修一进来就看到曹盼的班底都集在了一块,眉头轻跳,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与曹盼见礼,“见过尚书令。” 曹盼点了点头,“你想救子建哥哥吗?” “自然。”杨修可是曹植的属官,岂有不想救的道理,然而此事过于棘手,杨修已经想了让人替罪的主意,然而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我有一个办法,既不用栽赃嫁祸,也不用劳心劳累,只要杨公子与诸多交好的世家公子配合就是了。”曹盼向来不废话,如今既然跟杨修的目的一致,那就更直白。 杨修难掩诧异,“尚书令也要救子建公子?” 曹盼道:“当然,那是我的兄长,我的兄长,自然不能叫人当了靶子来用。” 冷洌地一笑,曹盼显然对这件事的势在必行。 杨修看向曹盼,“修还以为,娘子还跟以前一样,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那是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争斗。但是,一个个合起伙来要坑我的兄长,一家人都见死不救,像什么样?”曹盼将她的态度道破,杨修道:“尚书令想必知道,五官中郎将并不愿意为子建公子求情。” 曹盼立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杨修,“杨公子,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今天既然决定出手救子建哥哥,我就不可能会为此而把别一个兄长推入牢狱。” 杨修道:“修以为,通过此事尚书令应该看明白了五官中郎将是个什么样的人。子建公子与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都容不下,将来,他就能容得下尚书令?” “此事就不劳杨公子操心了。你以为,我需要昂人鼻息而活?我做了那么多,为了的就是能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我想过的日子,无论将来是谁登上那个位子,我,依然是我。”曹盼再次道破她与其他人的不同。 杨修道:“功高盖主。今日尚书令不忍对五官中郎将动手,倘若将来有一日,当真是五官中郎将得了大王的位子,他难道会念及尚书令的骨肉亲情而对尚书令手下留情吗?” “你们,难道就要看着尚书令走入迷途而不拦着?”杨修朝着一旁不吭声的众人叫喊着。 周不疑道:“杨公子,眼下最重要的难道是要害五官中郎将,而不是救子建公子?” 提醒杨修不要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而且他这么挑拔离间,在场的人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可能顺着他的话回应。 这句提醒还是有点用的,至少杨修是想起来了,连忙与曹盼作一揖,“修失礼了。” “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救子建哥哥是我想做的,却也不是非要杨公子帮忙不可。”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警告。 事有轻重缓急,杨修还是分得清楚的,再与曹盼作一揖道:“修明白。不知尚书令有何良策可以救子建公子。” 曹盼道:“不过是想让杨公子领个头,都往司马门走一趟罢了。” 这么个主意一丢出去,所有人都惊叹地看向曹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夜闯司马门,司马门呐,那是天子及天子使节才能走的驰道。走了就必死无疑吗?世族们不是常说法不责众吗?他们自家的孩子不小心醉酒而闯,是不是,他们也会像现在一样,要求我父严惩?”曹盼一字字的吐露,所有人在惊叹过后,皆是拿眼看向曹盼。 这样损的主意,也亏得曹盼想得出来。 “不知杨公子敢不敢?”曹盼说完之后,看向已经惊呆的杨修问。 结合刚刚曹盼说的话,杨修的脑中已经补了无数这样做的后果,法不责众,于己不施,勿施于人。 招是损了一点,然而真要做了起来,如今那朝堂上叫嚷最欢,最坚定要曹操严惩于曹植的人,只怕是会第一时间的想尽办法要为自家的孩子洗脱罪名。 杨修作一揖道:“修明白,此事,修会办好。” “杨公子,这件事,做的人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愿意的人不勉强,不过,得都是各家的心头宝才行,杨公子懂的?”曹盼含笑地问。 聪明如杨修哪里会不懂曹盼话里的意思,各家的心头宝啊,只有这样的人,各家才会不留余力的把人救出去。 没用的货色,死了一个少一个,各家还会庆幸不用再白养一个没用的废物。 “尚书令放心,修懂。”这个主意,那是比杨修想出的栽赃嫁祸的法子要高明得多。 因为用了这个法子,法不责众,这些话都是世族们常说的,纵然知道这是有意而为之,事实摆在面前,除非他们能舍了自家的儿子,否则都只能一同求情,哀着曹操放了曹植,然后才好放了他们各家的儿子。 “修这就去安排,告辞了。”杨修既然已经想明白了,也准备要去大干一场,与曹盼作一揖,也与余下的众人见一礼,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杨修着实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会帮曹植是最叫杨修意外的事,但是,见曹盼是真心实意的为曹植好,杨修想到曹植这一次着了人的道,在此之前,他曾经提醒过曹植的,然而他却听不进去,方有此劫。 曹盼,若是个郎君那该有多好。这样一个比曹操更出色的人,若能成为她手中的棋子,必能大放异彩。 杨修走了,周不疑道:“娘子。” “元直想说什么?”曹盼听着周不疑那么一唤,意示周不疑有话不妨直说。 “杨修所言虽然有挑拔之意,但却不假。大王诸子,无论是最叫朝臣拥护的五官中郎将,还是最得大王宠爱的子建公子,他们都不是好的继承人。”周不疑只是实在的说出这句实话。 曹盼道:“可惜了阿冲不在。” 要是曹冲在,哪里有他们争的份。 墨问道:“不是还有娘子吗?” 这话一出,曹盼顿了顿,反应过来墨问话中的意思是,曹盼嘴角抽抽的看向墨问,以眼神无声的询问,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墨问以眼神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无知。”曹盼得了肯定的答案,唤了一声,墨问道:“娘子以为自己不行?不如诸位公子?” “当然不是。”跟曹丕他们比,曹盼很是嫌弃好吗? 墨问道:“娘子手握重兵,为尚书令,掌天下大权。大王信任娘子,所以娘子才能后顾无忧,可是他们,无论是大王膝下的哪位公子继位,他们还能像大王那样的信任娘子吗?” “曹植虽然仁厚,然无远见,又无城府。曹丕虽有城府,依然是没有远见,而且心胸狭窄。你总说你不畏于何人,真到的那日,你又是个不吃亏的人,到那时,你必是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若是天下安定,拼便拼了,但江东有孙权,益州有刘备,你们若是斗了起来,会是谁得利?”敢直呼曹丕跟曹植之名的也就是郭夫人了。 司马末再接再厉地道:“若果真有那一日,娘子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来自将来的魏王,还有世族。世族们不满娘子久矣,只要有一点机会能把娘子拉下马,他们绝不会放过。” 崔今接上,“娘子兴女部,提高女子的地位。一但娘子落败,最先受到牵连的必是女部,而一但反扑来临,天下女子面临的将会是更凄惨的局面,这是娘子想要看到的?” 崔申也在一旁帮衬道:“娘子想说你手中有兵有权,想动你没那么容易,然而娘子该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如果有一天,娘子与下一任魏王对上,天下人果真还会像现在这样的拥护于娘子?” 周不疑望着曹盼道:“娘子,不疑还记得娘子曾经说过的话,你希望将来有一天,能为这天下带来太平,能结束这个乱世,让百姓安居安乐,食能果腹,衣能裹体,再不必受流离之苦。这么多年来,娘子一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可是,娘子的诸多努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大王那般能够接受娘子的这一切离经叛道,但却真正为百姓而做的事。” “娘子,你既然能为成时争了一个女爵,娘子为何不能为自己争一个女王,甚至女帝?若叫诸公子之中任何一人继位,他们绝对不可能做得比娘子更好。”墨问非常肯定地告诉曹盼。 而曹盼听着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面露惊叹地看着他们,实在是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同心致力的想要她争曹操的继承人之位了? “你们?”曹盼指着他们一个个,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夫人瞥了曹盼一眼道:“明心,你无退路,你若退,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你纵不为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也该为我们这些跟在你身后的人想一想?” 是啊,曹盼能不为自己想,但是她总要为他们一个个想想吧。 不,打住,女王啊,女帝啊!这一个个都疯了都! 可是,曹盼必须地得承认,这个主意是最好的。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你们等等,让我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胡来。 周不疑道:“娘子要想好,凭娘子做的一切,娘子要争,根本无人能与娘子抗衡。” 曹丕也罢,曹植也好,无论他们哪一个都没有跟曹盼比的余地。 嘴角抽搐,曹盼当然清楚,战功,人手,兵刀,曹盼哪样缺了? 哪样都不缺,曹操一再感慨她不是郎君就能看出曹操对她的满意了,那既然除了性别之外,曹操都觉得她适合继位,性别问题,有时候根本就不成问题? 不,不,不,曹盼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带歪了,她这会儿竟然在想怎么说服曹操同意她这个想法了。 赶紧的端起一旁的茶子灌入口中,曹盼道:“此事,容我好好想想。在司马门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都不许再提。” 她必须要点时间好好地消化下才行。郭夫人道:“此事,无不可行之理。” “师娘。”一听郭夫人还要继续的劝,曹盼头皮都发麻了。 手底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想要她接她爹的班,她已经够惊讶的了。 郭夫人想要再接再厉,直接让她答应这件事,曹盼扛不住。 吸气,曹盼连着吸了好几口气,周不疑已经同郭夫人摇了摇头。 “娘子好好地想想,我等告退。”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一个个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胡本,胡本这位内侍也是一脸的吃惊,他,他一个不小心,一个不小心的跟了一个什么主子?主子收的人,一个个都凶残到惊世骇俗。 “娘子。”胡本控制不住地唤了一声,曹盼一眼扫了过去,胡本赶紧的闭嘴。 曹盼看了一旁的燕舞一眼,“这事,他们有没有露过口风?” 燕舞嫁了崔申,崔申刚刚也表现得十分积极,这燕舞还是暗卫,掌的都是曹盼的消息渠道。 “没有。”燕舞也是被吓到了,可是,其实想一想,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没什么奇怪的。 曹盼能文能武,驭人有术,比起曹丕他们兄弟来,完全不要好得太多。不然曹操也不会怨极她生成了女郎。 “娘子,此事,奴也觉得极好。”燕舞觉得自己也需要表一下态的。 “若是娘子果真成了大王选定的继承人,之前娘子搁置的很多事都可以做起来了。”燕舞竟然透着兴奋地说来,曹盼…… 完了完了,一个个是被她洗脑了呢?还是她被他们洗脑了。竟然,连燕舞都觉得曹盼应该争一争曹操的那个位子? 吸气,曹盼吸气,“没什么事,你们先退去。你,把你脸上的表情给我收了。” 指的就是胡本,胡本完全是被吓懵的节奏。 “今日的话,若是传出去半句,你们都知道后果。”虽然都是信得过的人,然而今天他们的谈话太惊悚了,曹盼还是不忘加了这一句。 燕舞道:“娘子放心,奴不会让今天的任何话外传半句。” 至于一行离开了曹盼府邸的人,周不疑回头看了一眼,墨问道:“放心,娘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样的选择于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周不疑看向墨问道:“你确定这条路娘子走下去会是一片光明?” “为什么不会?她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有能力改变这个天下的命运,由她来执掌这天下,就能为百姓带来安宁。”墨问一本正经地回答周不疑。 周不疑凝望了他半响,“有些话一但说出去了,谁都不会再有退路。” “我们早就已经没有退路。”司马末在一旁说了一句。 从他们选择跟随曹盼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跟曹盼绑在了一起,这些年他们都没有改变,如今更不会改变。 而他们要做的事,曹盼若是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只会更利于他们。 “大丈夫若能开创一个千秋万世皆推崇的盛世,与明君一道万世留名,那是何等幸事。她有能,难道就要因为生为女儿身而居于人下?”墨问并非没有野心的人,从前没有,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那个人。 曹盼,她有能力,有手段,更有远见。她一定可以带着他们打造一个盛世,一个叫后世都趋之若鹜的盛世。 墨问的笃定让周不疑有些失了神,是啊,曹盼比之曹丕或是曹植来不知要好了多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她继承曹操的一切。 曹操,那样一个聪明人,他最后也一定会做出一个对他,对曹家,对整个天下都更有利的决定。 曹盼被手下的人吓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而也在这个晚上,杨修把曹盼要他办的事都办妥了。 一大早的,曹盼一晚上没睡好,一脸郁闷地坐在床边,胡本就在这个时候小跑了进来,“娘子,大王有令,召你立刻进宫。” 老爹有令,曹盼只能收拾着换上了朝服迅速进宫。 这会儿曹操的殿前是聚满了朝臣,荀攸、崔琰、钟繇、程昱、刘晔,六部尚书,满宠,夏侯惇,就连许久不见的杨彪都来了。 曹盼在门口就听了满宠道:“杨氏、崔氏、程氏、陈氏、荀氏,共计有二十名郎君,昨天酒醉而闯司马门,皆已被拿下狱。” 这事的主意是曹盼出的,但杨修的动作着实的是快啊。 “司马门,司马门呐。”曹操喃语了两回,曹盼能听出他那隐藏的笑意。 一群老不死的想拿捏我,好啊,看谁拿捏谁。 “诸位以为,此事当如何?”曹操皱着个眉头地问,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各家都有子嗣被牵连,严惩?好啊,先把你家儿子洗白了等宰吧。 “尚书令。”曹盼还不想进去,但她站在门口,被曹盼同样召了进来的,已经许久不见的陈群唤了一声,曹盼点了点头。 里面的人也都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曹操扬声道:“都进来吧。” 叫的不仅是曹盼,还有陈群。 曹盼没有半点偷听人说话叫人捉包的尴尬,坦荡的走了进去。 “阿爹。”曹盼与曹操作一揖,站在最前面,一干人皆与曹盼作一揖。 陈群也都与曹操还有诸人见礼,目光掠过曹盼,曹盼昨天没有睡好,加上昨天过于震憾,精神并不是很好,没功夫搭理陈群这一眼是何意。 “大王,诸君一同闯司马门一事,许是有别的原因。”陈群一来就急急地开口,闯司马门的人里正有他的长子。 闯了司马后后,人都叫人给捉了起来,他们根本都见不着人,陈群如此急急地赶来,也是怕啊!怕了之后,一个个都默契的想为自家的孩子脱罪。 曹操听着道:“孤也觉得子建当日闯司马门一事过于蹊跷。” 莞尔一笑,曹盼对于曹操这样的直接突然觉得心中的郁郁一扫而空。 纵然他们的想法过于惊世骇俗,但这惊世骇俗的事曹盼还有曹操也没少做了。 况且,一如他们所言,那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曹操那么多个儿子,哪怕是相对比较好的曹丕,那也绝对不一个好的继承人。九品中正制,那就是曹丕开始弄出来的。 再有曹丕之后曹家子嗣,一个比一个差,最后大魏的天下不就是让司马家给拿走了?用的还是曹操用过的办法。 三国归晋,五胡乱华,这些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五胡乱华带来的严重后果,后世没少听人提起来。 曹盼暗自吸了一口气,她也承认,继承曹操的位子,她心动了。 她做了那么多,她还可以做得更多,只要坐上了那个位子,所有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做的事,她都可以放开手脚地去做了。 “明心。”曹盼出神之际,听到曹操的叫唤,曹盼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曹操。 曹操见她眼下乌青,显得有些疲惫,满是关怀地问道:“可是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抚过眉间,曹盼含糊地应了一句,曹操道:“既然累了那就去王后那儿休息。” 直接就让曹盼走人,曹盼还记得刚刚曹操唤了她呢。 “阿爹适才唤我何事?”曹盼问了,曹操直接道:“无事。” 无事?无事又唤她?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却见杨彪与陈群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偏偏曹操道:“去吧。” 竟然是急不可待地催促曹盼离开的模样。当爹的不可能会坑她,曹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点也不妨碍她走人。 “是,阿爹。”曹盼作一揖退了出去,杨彪唤了一声尚书令,而曹操直接地截了话道:“孤还在这儿,杨太尉有什么话只管与孤说。” 曹操还称杨彪一声太尉,那是够给杨彪留脸的了,曹盼好奇着刚刚她走神那会儿错过了什么,但既然曹操决定不让她插手,她当然就不插手喽。 卞氏的寢宫曹盼还是熟悉的,她到的时候,卞氏也已经听说了以杨修为首,二十来个世族公子闯司马门的事。 二十来人呐,那是包括了邺城半数以上的世族,世族联姻,有了这二十来个人,所有的世族都不敢再催促曹操秉公办理曹植闯司马门的事。这些话,自然都是曹操在昨夜听说杨修他们闯司马门震惊之后跟她解释的。 “盼盼来了。”见到曹盼,卞氏当然是欢喜的。曹盼这次回来,那是为了救曹植回来,眼看着事也要成了,当娘的不高兴才怪。 曹盼与卞氏见一礼,“夫人,昨夜没睡好,我想歇息一会儿,就在侧殿就好了。” “啊,太累了吗?”卞氏一听曹盼想要歇息,立刻关心的问。 “想些事情,一时没想通,睡不着。阿爹还在前头跟他们说事,说完了,子建哥哥差不多也该放出来了。”曹盼将前面的情况告诉卞氏。 “如此甚好。你既然累了,那就去侧殿歇会儿。来人,将侧殿的床榻收拾好了。”卞氏连忙吩咐人去,不忘帮着曹盼将那官帽摘下来。 连着两天没合眼,曹盼又想开了,说睡,她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那是叫曹操的笑声给吵醒的,静姝一直守在她的榻边,见她醒来高兴地迎了上去,曹盼下了榻走了出去,曹操正与卞氏说道:“好,好啊!许久没有看到那些老不死的有苦难言的模样了,原本想让孤讨不了好,如今叫他们尝尝那滋味。作茧自缚,便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第五章来了,还有一章,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等你们哦! 作者渣加更就是希望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能狠狠地砸我~所以,砸吧,尽管的砸! 这章,怎么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8.328章最合适的人 曹盼一出去,曹操就看到了, 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冲着曹盼道:“盼盼, 他们求着我放了你子建哥哥, 孤如今不想那么轻易的饶了他们, 并未答应。” “合该如此。”曹盼点头十分赞同曹操的做法, 再次逗得曹操开怀了。 “对, 如今是我们说了算, 要严惩的他们, 想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也是他们,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曹操神采飞扬, 真是扬眉吐气了啊! 曹盼道:“还得立个规矩,咱们不能叫他们给拿捏住了。否则每次都来个法不责众, 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曹操更高兴了, 卞氏知道曹植没事了, 暂时不放出来也没什么,毕竟闯司马门那是死罪, 如今叫曹盼弄得满朝的大臣还得求着曹操把曹植放出来,卞氏也难掩笑意。 “我的盼盼呐,就是贴心。”曹操是发自内心的说,他那么多为难的事,都叫曹盼一一给解决了。 想他英雄一世,这回叫曹植的事给难住了,他所能想的法子都无法办成, 就算他的亲生儿子,他已经松口让他带百官为曹植求情了,然而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摆明了看他的笑话,看着他也有办不成事的时候。 想到了曹丕那点心思,曹操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等你子建哥哥出来,一定让他好好地谢谢你。”卞氏想得没有曹操那么多,她只是感谢曹盼,这份恩情也必是要让曹植记下的。 曹盼叫卞氏拉着手,温和地笑道:“自家人何需如此客气。那是我的兄长,断没有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况且这件事,他们还想拉上阿爹,想看阿爹的笑话,那自是更不能的。” 其听原因道来,听得曹操就更高兴了,“好,好!我虽然生的儿子不争气,总还有个好女儿。” 这话是发自内心,曹盼刚刚既然已经下了决定,看着曹操道:“阿爹,有件事想跟阿爹谈谈。” 如此郑重的口气,曹操立刻警惕地道:“你又要做甚?” 真的是本能反应!每次曹盼这样郑重的跟他说话,那都是决定要做大事的时候,回回如此。 所以真的怪不了曹操这样的反应。曹盼也知道,但这件事,如果她想要做成,能够得到曹操的支持将是事半功倍。 不是说瞒着曹操把事情做成了不好,而是这件事曹盼并不想因此而与曹操起了什么间隙。 曹操,他是如今这世上待她最好,也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并不希望因为任何事而跟曹操站在对立面。所以,她要跟曹操谈谈,好好的谈谈,谈好了,曹盼才会行动。 “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想要跟阿爹好好的谈谈。”曹盼与曹操一本正经地说。 曹操觉得这心里有些发毛,想了想曹盼如今还会想做什么事,左思右想的还是想不出是什么事值得曹盼这样郑重的跟他表示要谈一谈。 “行,走吧。”无论曹操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曹盼既然说了要跟他谈一谈,曹操还是愿意跟曹盼谈的。 曹操往外走去,卞氏恭送,曹盼也与卞氏作一揖,尾随曹操而去。 “你是又想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谈事情,曹操是准备往书房去,走在路上,曹操忍了忍还是先问了曹盼一句。 曹盼点了点头,“算是。” “跟什么事情有关?”曹操从曹盼说要谈谈开始就已经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是哪一种都不足以让曹盼郑重的表示要谈谈。 故而曹操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了,曹盼道:“阿爹觉得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谈?” 大路上,虽然往来都是宫人,但也不是不能说事。曹操那副想要快点知道事情的模样,曹盼也干脆的表示这就开谈吧。 曹操看了看,“还是去书房吧。” 如此,一路上曹操没有再问,到了书房,曹盼让胡本甚至是燕舞都退了出去,这副并不想让外人在场的模样,曹操也同样让内侍和暗卫退去。 书房里就剩下父女二人了,曹操拿着两个蒲团与曹盼面对面地坐着,“什么事,说吧。” 行,反正都这样了,外头里三层三外层的都有人围着,没人能偷听得了他们谈话,曹盼道:“阿爹确定好世子人选了吗?” 这还是曹盼第一回主动的提起世子人选的事,曹操怔了怔,却还是道:“若是确定了,又哪里还会有今日之事。” “阿爹只想在子桓哥哥和子建哥哥之间选一个?”曹盼又问。 曹操道:“除了他们,你还有其他的好人选?” 自己的儿子都是什么样曹操还能不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曹操知道,他的世子人选,要么是曹丕,要么是曹植,而他明显的更倾向曹植。要没有他的偏心,曹植也根本没有和曹丕争的机会。 “我如何?”曹盼把句话丢了出去,曹操这辈子见过多少风浪,又多少次死里逃生,但是,都不及听到曹盼这句话。 曹操一度的以为自己听错了,“盼盼,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阿爹的世子之位,选我如何?当然,这样就不是世子了,而是世女。”曹盼并不奇怪曹操的反应,曹操要是一下子能够接受了才是最奇怪的。 她昨天不也是叫手底下的人给惊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吗? 曹操这回听清楚了,而且听得丝毫不差,曹盼,她竟然想要他的世子之位? 怔怔地看着曹盼,想从曹盼的脸上看出一点别的情绪了,可惜除了认真,曹盼的脸上再无其他。 “盼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曹操只觉得唇很干,喉咙也很涩,半天才问出这句话来。 曹盼点头道:“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阿爹在考虑什么。我只问阿爹,论文论武我比起诸位兄长来如何?论对天下局势,对世族的驾驭,我比之诸位兄长如何?论安定天下,阵前对战,我比之诸位兄长如何?论朝政庶务,我比之诸位兄长如何?” 自然是,他们二十几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曹盼!曹操在心里已经默默地回答了,但他不能说出来,真的是不能。 然而,他不说,难道事实摆在面前,曹操能否认得了? “阿爹与我不仅一次的说过,恨我不是郎君,显然除了我是女郎,阿爹对我能力,驭下,用人,皆甚满意。如此,阿爹不若再冒一次天下之大韪?反正阿爹做的离经叛道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多也不在意多那么一件。”曹盼用着极其自然的口气说着这件可以让天下掀起千层惊浪的事。 曹操不得不说,他爱极了曹盼这样的气魄跟胆识。 “盼盼,这件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纵然一辈子最是不耐烦讲规矩的曹操,对于曹盼这样的提议,虽然他认可曹盼的能力和本事,那也没办法应下此事。 曹盼道:“当初阿爹能想到自己会有称王的一天吗?” 一句话成功地问住了曹操,他又怎么会一开始就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不过都是一步一步的走来,一件件事的做成,然后才会有今天。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念头的?”曹操面对曹盼的直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大骂曹盼的意思。 他知道,曹盼并不是一开始就奔着他的世子之位来的。否则的话曹盼就不会今天才跟他说。 “昨天。”曹盼倒是也老实,昨天,周不疑他们说的时候虽然曹盼说要想想,她想了,所以确实是昨天她就开始起了这样的念头。 曹操看向曹盼,“因为想了这样的念头,所以一晚上没睡好,因为你知道,这件事要做成不容易?” “世上的事,做什么都不容易。”曹盼努力地想把这件事简单化。 曹操被噎住了,深深地吸气,“为什么从前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昨天又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我昨天回来,进宫之前我遇到了子桓哥哥,就子建哥哥的事问了子桓哥哥一个问题,子桓哥哥他只想赢了子建哥哥,只要他能赢,他根本不管子建哥哥的生死。”曹盼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手底下的人都起了推她上位的心,那不是坑手下吗? 所以,曹盼只能换了另一个说法,这个说法也一定能说服了曹操。 “天下相争,权势相争,并不一定就得要踏着骨肉至亲的血登上那个位子的。而且子建哥哥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罪不至死,就不该因此而毁了一生。”曹盼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 “诸位兄长中,数子桓哥哥出色,虽然我从来没有直言,但无论阿爹怎么偏向子建哥哥,子建哥哥都不可能成为你的继承人。他担不起魏国,也承继不了阿爹想要一统天下的愿望。所以,哪怕阿爹在挣扎,最终会被阿爹选中的人,只能是子桓哥哥。矮个子里挑高个,子桓哥哥就是一堆矮个子里的那个高个。” 曹操听着不得不说,曹盼猜得一点都没有错。 虽然他还是想要推曹植上位,然而经过了司马门的事,曹操很清楚地意识到曹植跟曹丕的差距,在这样的差距下,哪怕他一意孤行将曹植登上了世子位,他也未必能在最后顺利的接管魏国。 魏国,那不仅仅是曹操毕生的心血,他更希望有一天,大魏能够一统天,哪怕在他的手上没能达成,他也希望将来人的继承人可以做到。 “可是子桓哥哥啊。他连自己的弟弟都能狠得下心来,无容人之量,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人信服?论谋略,他不差也算不上有多好;论远见,对世族多有推崇,看不清天下局势,不明白究竟要做什么才能让大魏越来越强,世族越强,我们只会越弱,早晚有一日,大汉的今日就是我们大魏的明日。” 曹操一直以来打豪强,压世族,就是因为他很清楚世族如果强大起来,不受控制了,他便会腹背受敌。他更明白,世族之强,是架建在百姓的流离之上,世族跟百姓之间他要做出选择,他选的一直都是百姓,曹盼也一样。 “我就不一样了,从上庸郡开始,汉中,凉州、并州、幽州、冀州,此四州自阿爹交到我手里以来,原本那是什么模样,如今是什么模样,想必阿爹比我更明白。我能改变这个天下的局势,能让百姓安乐,我也能为阿爹一统天下。所谓女郎的身份,如阿爹一般,足够强大了,你称王谁又能奈你何,我,也一样。” 足够的强大了,谁也奈何不得你。曹操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在曹操已有的基础上,曹盼只会走得更远。 话听着实在是不错,字字说到了曹操的心坎上,可是,曹盼是女郎,她是女郎,让她当尚书令就已经惹得天下非议了,若是他立曹盼为世子,不,世女,那不知会掀起多少的风波来。 “盼盼,盼盼你让阿爹想想,你让阿爹好好的想想。要知道一但走出了这一步,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曹操最最担心的还是曹盼的安危,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答应过丁氏的话,他说过他会好好地照顾曹盼,一辈子不会让曹盼受委屈的,可是,居于高位,又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曹盼道:“阿爹以为我现在还有退路吗?” 这些年来,曹操早就已经在想究竟该怎么给曹盼安排退路的好,但是一直没有最后的拿定主意。 “阿爹跟我都心知肚明,我站得太高了,如果将来阿兄们容不下我,任我做的一切,手中所握的兵权,我只有死路一条,退无可退。”这一点,其实是曹盼和曹操一直都在避讳的。 无论是曹盼也罢,曹操也好,都在思考曹盼的退路何在,如果他们想好了,早该安排了。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捉住曹盼的双肩,“这件事容阿爹想想,盼盼,无论如何,阿爹会护住你,活着护着你,哪怕阿爹不在了,也不会让你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好,我信阿爹。”曹盼并没有再继续地让曹操下决心。 连她自己对这件事都犹豫不决,更何况曹操。她道破了,就是给曹操时间去想。 她,一定会是曹操最好的继承人!曹操既然能退而其次的选择曹丕,那么就一定会选择她,哪怕她是女郎! 该说的话曹盼说完了,曹盼又跟往日一般了,倒是曹操显得心神不宁。 第二日早朝,荀攸等人再次奏议曹植擅闯司马门一事,曹操看向曹丕道:“子桓,你怎么看?” 怎么看?如果是昨天之前,曹丕自然是要曹操秉公办理的,但是眼下闯了司马门的不再仅仅只有曹植一个,而是大半的邺城世族郎君,还都是各家已经默认的重点人物。 本来都说要严惩曹植的百官随着这件事爆出,如今都巴望着曹操可以从轻发落。 曹丕若是还不改口,那是不仅惹了曹操的不喜,更叫原本支持他的世族们都与他离心。 “端看父亲和诸位大人的意思。”曹丕答了一句两不得罪的话来,但是相比之前他的态度来,如此模棱两可的话,无论是曹操还是百官都是不满意的。 曹操将这份不满直接的表露了出来,“孤在问你的想法,你就这是这么回的孤?” 这般咄咄逼人,曹丕,曹丕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曹操,果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目光不由地看向百官之首的曹盼,曹丕眼中一闪而过些什么。 “孤在问你,你看着明心做甚?”曹操一直注意曹丕的表现,他那目光落在曹盼的身上,让曹操更是联想到曹植夜闯司马门,之后他让曹丕率百官为曹植求情,曹丕是怎么做的? 加之先前食肆之事,虽然曹盼杀了韦任,事情像是就那样结束了,然而曹操还记得一开始是曹丕去寻的曹盼,纵然曹丕失礼离去,正常来说,不管怎么样样,那也不是曹丕该做的事。 他出征时,邺城传得沸沸扬扬他与曹盼不和的消息,曹盼虽然没有说过一句,他心里有数着。还有曹盼昨日说的那一番关于曹丕的话,曹操的脸色更黑了。 “儿臣,儿臣……”曹丕面对非要他说个明白的曹操,话语不详,曹操道:“既然连话都不会说了,那就回家歇着,什么时候话都说明白了,你再回来。” 这个结果怕是谁都想不到的,曹丕震惊地看向曹操,荀攸、崔琰已经迈出了一脚唤道:“大王。” “怎么,你们觉得孤处置得不对。他纵是孤的儿子,回对答都对不上来,这样的人留在朝堂又有何用。”一句话把曹丕把落了层尘。 司马懿连忙地出列道:“大王,五官中郎将只是身体不适,一时无从对答,并非有意为之。” 司马末待要出列怼上一句,却叫周不疑以眼神制住了。 “身体不适?这个借口果真好,那就在家把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养好了就什么时候回来。”曹操那是铁了心要给曹丕一个教训。 他对曹丕的所有不满,所有容忍,似乎都在此刻宣告结束。 曹盼拿眼看向曹操,不确定曹操今天是怎么回事。往日他也不是没有对曹丕不满,但这么当众落了曹丕的脸,绝对的是第一次。 面对昨天已经跟曹操表露想当接班人的意思,这会儿曹盼是一点都不想给曹丕求情来着。 因为,她也同样不喜欢曹丕连亲兄弟的情份都不念及半点的坑了曹植,最后还想让一辈子骄傲的曹操对他这个当儿子的低头求他。 “父亲。”曹丕唤了一声,曹操冷哼一声,“明心,闯司马一事,你怎么看?” 不理曹丕而是把刚刚问过曹丕的问题问了曹盼,曹盼毫不犹豫地道:“虽是法不责众,然若是每次犯罪的人都来一个法不责众,天下法度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曹操昨天就已经知道曹盼的打算,如今听着道:“故当如何?” “所有闯司马门的人,杖二十,但有再犯者,无论贵亲,皆杀无赦。”曹盼把要说的,想说的话丢了出来,一众人听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回有言在先,无论贵亲,皆杀无赦,一干人或许对别的人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话出自曹盼之口,这位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主儿。 “这一次,孤念着众臣求情,念众臣为大魏立下的汗马功劳,孤就饶了他们一回,再有下一次,犯国律法者,一律依法而判,绝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法不责众。”曹操冷笑着掠过下头的众人。 一众人也是有苦难言呐,谁能料到家中的小辈竟然会联合着外人一道坑他们。 原本这些人都是打算坑曹操来着,结果反倒要求着曹操放过曹植,还不都是为了家中的晚辈。 眼下叫曹操捉住了机会奚落,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 不好,也只能忍了,他们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要求曹操严惩,那是要把自家晚辈都搭上。 倒是有人存着这样的念头,然而大部份的人还是想先救人要紧。 曹植闯司马一事,就以杨修他们一干同样是醉闯司马门的人一起挨了二十仗而结束。 下了朝,荀攸堵上了曹盼。 去岁荀攸没有随曹操出征,留在了邺城还是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撑过去,还是曹盼派了戴图日夜守着,好险才把荀攸拉了回来。 就这样荀攸也是养了好几个月才重新回的朝堂,这又遇上了曹植闯司马门的事。 荀家跟着杨修一块闯了司马门的是荀彧的次子荀俣。 也不知道杨修是怎么说服的二十来家的公子跟着他一块胡闹,结果却是让曹盼与曹操都十分满意的。 “杨修是在见过尚书令之后,这才寻了各家郎君一道喝的酒,他们醉闯司马门的事,可是尚书令的主意?”荀攸不愧是聪明人,从细微处入手,一下子就猜到了这里头绝对有曹盼的手笔。 甚至肯定地断定,这事就是曹盼闹出来的。 曹盼敢做当然敢认,与荀攸点头道:“确实是我给杨公子出的主意。这个主意好吧?” 当然是好的!前提是那算计的人里没有荀家呐!荀攸指着曹盼道:“尚书令,你这是,你这是打算向着子建公子了?” 谁都很清楚,司马门的事,纵然是因为曹植犯了罪,但真正的来说,也是因世子位之争。 之前曹盼很明确的两不相帮,但是这一次不同一样了,曹盼出计就是为了帮曹植脱罪,那不就是偏向曹植了? “这是两码事。”曹盼能跟曹操直说她想要继承魏王之位,却是绝对的不能。 荀攸看向曹盼,“明心,你该知道,子建公子并不适合。” 显然是不相信曹盼刚刚说的话,曹盼觉得甚是无力,曹植是得有多坑,在明显曹操偏心得他没话说的份上,却因自身的能力而被朝中的重臣一否到底。 “军师觉得子桓哥哥就合适?”对于曹植曹盼不想再说什么,倒是反过来的地问了荀攸,他就觉得曹丕挺好? 荀攸看向曹盼,荀攸与荀彧是不同的,荀彧是真君子,而荀攸却比荀彧更叛逆一些,也更加的灵活。否则他也不会在荀彧死后,与董昭一同进言让曹操进爵魏公。 大势所趋,谁都拉不住,荀攸更识时务。 所以,荀攸面对曹盼,也实在是说不出曹丕合适的话来。 “大魏的天下,不是凭空得来的,子桓哥哥虽然是阿爹眼下的嫡长子,但是,他没有阿爹的远见,也没有阿爹的气魄,偏偏却有着阿爹的缺点,比如多疑,比如心狠手辣。” “慎言。”曹盼敢说曹操的不是,荀攸可不敢。连忙说了一句,让曹盼收敛着点。 曹盼道:“军师怕什么,当着阿爹的面我也敢这么说。他若是连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无法正视,那就是不我阿爹的。” 成功地噎住了荀攸,荀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唤道:“明心。” “我以前两不相帮,如今更不会。”她都准备让曹操选她当继承人了,帮哪个她才是傻的。 然而这个话是不能跟荀攸说的,荀攸道:“你心中坦荡,却不见得所有人都如你一般。” 被夸了一回的曹盼有些汗颜,昨日之前她能说坦坦荡荡,然而如今的她存了那样的心思,她首先要比下去的就是曹丕跟曹植。虽然已经比下去了,但是还不足以让曹操下定决心的让认定她这个继承人。 所以,曹盼有些尴尬的收不下荀攸这番夸奖。 “军师,我们就做好自己本份的事便罢了,所谓的世子人选,阿爹自有主张。阿爹辛苦打下的这片江山,总不会交到没用的人手里,败了他一世的心血。” 理是这么个理,荀攸也得认了确实是如此。 但是,其实如今的世子人选,明确的就是曹丕跟曹植,而如果曹盼倾向于任何一方,那一方就等于稳操胜券,可惜曹盼是个滑不溜手的人主儿,这么多年了,曹丕和曹植都没少打她的主意,然而她一直都保持中立,只做她该做的事,对待他们两个向来也是不偏不倚。 荀攸道:“听你所言,无论是哪一个,你都不支持?”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曹盼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立刻就叫荀攸给捉到了。曹盼点了点头,“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支持。” 她要是现在支持他们,妥妥是坑自己,以前不曾起过接班的念头,那只避着,既然她想了,也跟曹操说了,接下来她只会想尽办法地让曹操认定,曹丕跟曹植,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荀攸见曹盼目光真诚,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像他这个跟了曹操半生的人,又有荀彧这个珠玉在前,所谓的从龙之功,他并不需要。既然曹盼打定主意了不支持,那他也避着好了。 荀攸看了曹盼一眼,如今这天下,曹盼足以决定天下局势了,而曹盼对于荀家的亲近,跟着这位继续交好,于荀家是百利而无一害。 曹盼虽然不太清楚荀攸在想什么,然而凭着她与荀家的关系,荀攸在不知道她有那样的念头下,绝对不会与她起任何的争执的。 此时此刻,曹盼看着荀攸在想,若是荀彧能和荀攸一般识时务,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起,曹盼又连忙地甩开了,若是荀彧与荀攸一般,那就不是荀彧了。 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荀令君,当世第一人也。 荀攸跟曹盼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与曹盼分开了,周不疑他们几个再次把曹盼堵上了。 一个个都朝着曹盼作一揖,“娘子。” 曹盼想到这些一个个都存着那样同样离经叛道想法的人,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而影响了他们? 不,不,不,他们这几个,哪里是受人轻易改变的人,他们想,只能是他们从心而想。 “嗯,有些事急不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曹盼这样隐晦地跟他们说,周不疑是第一个明白曹盼话中之意的人,笑与曹盼再作一揖,“是!” 至于另外的人,墨问道:“常听人说过于想赢的人,最后输得反而会最惨。争是争,不争也是争。” “想必经司马门一事,该看清的大王已经看清楚,该明白的,大王也都已经明白。”崔申幽幽地说来。 曹盼扬手道:“好了,都不用再说了,听着你们再说下去,我今晚又要睡不好了。” 一个个,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曹盼上位?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别受了他们的撺掇。 “娘子既然心里有数了,不疑等便不再多言。”适可而止。从前曹盼对定下的目标一直都是一往无前,如今显然她已经想通了,也认可了努力一把,成为曹操继承人的事,那么曹盼心里就会想好,这件事,究竟要如何实施。 在曹操明显宠爱曹盼的情况下,而曹盼又确实比曹丕、曹植,甚至是曹操的所有儿子都要优秀的情况下,曹操会如何选择,那就要看曹操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最重要? 想来曹操一直以来的选择都是对天下,对曹氏最有利的,周不疑以为,在女爵有了,曹操还让曹盼出任尚书令的情况下,曹操,非常有可能的再做一回离经叛道的事。 立曹盼为继承人! 周不疑心中笃定,同时也在想,曹盼并不想对曹丕或是曹植动手,曹植也就罢了,不足为患,曹丕…… 目光落在了司马末的身上,司马末接收到了。 故而与曹盼分开之后,司马末与周不疑走到了一道,崔申,墨问,连带着就是个摆设的墨瑶也一道来了,周不疑…… “元直既然有想法,怎么只让无名来?”崔申笑眯眯地说来,周不疑道:“因此事无名出手最是妥当,也名正言顺。” “司马家?”墨问不太确定地问。周不疑点了点头,“当初回邺城之初,娘子就说过无名尽可找司马懿的麻烦,司马懿,那既是五官中郎将的帐下最得力的幕僚,这样的人若是乱了,倒了,谁得利?” 曹盼既然不愿意出手,也不便出手对付曹丕,那就逼得曹丕出手对付曹盼好了。 周不疑露出了一抹笑容,司马末道:“若量五官中郎君表现得越发不能容人,越发的针对娘子,大王看在眼里,更会觉得娘子难得。” 不得不说,才嗅到一点味道,一个个都已经猜出了周不疑要上的是什么菜,里头放什么料。 曹丕手里只有一个司马懿能撑场,而曹盼手上的谋士,几乎要能赶得上曹操了。 “不错不错。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跟五官中郎将说,娘子有心承大王之位,你说会如何?”墨问冒出这么一句来,一个个都看向了他。 这件事不是说不好,但也确实的是冒险,一个不慎,这是要坑曹盼的节奏。 但是,危机也是转机。说来曹丕与曹植这些年来为何只想着拉拢曹盼,而没有想过要对付曹盼,就是因为曹盼是女郎,在他们看来,曹盼无论手中捏了多大的权,将来曹操也不可能会让曹盼继承他的一切。 一但把这个消息暴露了出去,曹丕,曹丕还能坐得住才怪。 “此事,只能传于中郎将。”周不疑补充地说了一句。 目光带着几分警告地看向墨问,墨问笑呵呵地道:“元直以为,我会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周不疑道:“你有此意。” 墨问是他们之中最离经叛道的人,最先提及让曹盼上位的就是他。所以,他是最想让曹盼得到曹操认可的人。 “有些问题,大王还在的时候解决好了,将来娘子能省了很多事。娘子是遇强则强的人,而且,没有了退路,人才会拼尽一切的往前走,娘子如此,大王也是如此。”墨问那么一说,也是看破了曹操与曹盼的性格。 曹操啊,一代枭雄,但他在曹盼的面前更像一个父亲,一个爱护女儿,想让女儿一生安乐荣华的父亲。 如今曹盼还有退路,曹操未必会愿意曹盼踏上将来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然而,这跟如果曹盼不走,曹盼就只能死,那么曹操会如何的选择? 周不疑道:“有些事不能急,我们是娘子的下属,要记得我们的本份。” 本份,便是不要随意的帮曹盼做她不想做的事,也不要犯了她的忌讳。 骨肉相残是曹盼所忌,算计曹操,更是曹盼所忌。显然墨问两样都想犯,周不疑提醒着他。 墨问一顿,勾起一抹笑容道:“得,既然元直都这么说了,这件事,那就搁置了吧。” 答应得如此之爽快,墨问道:“如元直所言,这些话,只要若有似无的传到中郎将的耳中就好,余下的事,我绝不再插手。” 周不疑知道,墨问是说到做到的人,刺激曹丕,那也是周不疑想做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刺激,差点出了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第六章来了,好了,加更完成。营养液九百加更一章,地雷三十加更一章,两个小时刷新一次,等你们哦! 作者渣加更就是希望你们的营养液和地雷能狠狠地砸我~ 累成狗,一边更文一边码字,实在是……接下来保持日更九千,加更暂时不提,就这样,么么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9.329章为何选择我? 司马门一事终究是落幕了,曹植虽然挨了二十杖, 不过还是在出狱后的第二天当着曹操的面前郑重地与曹盼道谢, “明心, 多谢你了。” “我不过是出个主意而已, 该谢杨公子。他还陪你挨了二十杖。”曹盼并不抢功。 曹植道:“德祖都跟我说了, 要不是你出这样的主意, 我现在还关在牢里。” “吃一垫, 长一智。还望子建哥哥吃过了亏了莫要再犯。”这是好心的提醒, 曹植这名士的性子,偏偏还有个非要他当世子的爹, 浑身都是毛病的人叫人专门挑刺, 那跟喝开水一样的容易。 “这样的事再有下次,我也定不轻饶。”曹操在一旁板着一张脸阴沉地说, 显然是真生气了。 曹植也知道这件事自己错了, 尽快与曹操作揖保证道:“父亲,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态度是要摆正的,至于曹植是不是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 曹盼道:“邺城事毕, 我就回洛阳了。天下再大的事也不如百姓之春种。” “好。”曹操也在等曹盼将成果拿出来,如此他便在天下推广曹盼送来的上庸稻种。 曹盼作一揖与曹操告辞,大步流星的离开,直奔洛阳去。 挨了二十杖,曹植疼得厉害,听着曹盼的话才注意到一点,“明心是为了我才从洛阳回来的吗?” “嗯, 眼下天下瞩目她在洛阳种的上庸郡稻种,虽然她说上庸郡今岁收获了两季的稻谷,但百官还是怕其中有诈,所以纵非春种的季节,要安百官的心,安天下人的心,盼盼得盯着洛阳那用大棚种出来的稻种收获了才能松口气。”曹操倒是不掩饰曹盼如今的忙碌还有肩上所担的重任。 曹植听着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注意到他那眼神带着羞愧,曹操回望了他,曹植道:“与明心一比,我是不是很没用?不仅帮不了父亲,还让父亲为我操心,就连明心,也跟着为我善后。” 额,虽然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曹操看向曹植道:“你从前并不喜欢盼盼?”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哪里不喜欢明心了?我与明心岁数差得大,明心又行商贾之事,我确实不太喜欢,但那是对事不对人。凭心而论,明心待我们都不错,纵然我一直都不喜欢明心一次又一次的与世族们为敌,但明心在给我们送礼的时候,别人有的,从来不会少了我们。在她心里,她拿了我们当兄长。”曹植虽然于政事上毫不敏锐,但在人的情感上,他却有着一颗敏、感的心。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能感觉得到。 曹操看了曹植一眼,“比起你二哥来,盼盼如何?” 被问的曹植想也不想地道:“自然是不可比的。明心为父亲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就是最擅战的三哥都不能跟明心比,更别说明心自任尚书令以来行的政令,虽然我的朋友常抱怨明心以女郎的身份出任尚书令一职,不过他们也都认可明心做的事确实于家国有利,于百姓有利。” 听到这里,曹操更显得沉思了,曹植生性纯厚,他最喜欢他的就是这份纯厚,然而这样纯厚的人也依然不看好他同父同母的兄弟,而偏向于小时候多是看不过眼的曹盼。 曹操这两天都没睡好,就是在想曹盼说的事。 让曹盼接位,当以能力来说曹盼没有任何的问题,曹操无数次地感慨曹盼生成了女郎,但是,曹盼想以女郎的身份继位,曹操能想到她将要面临多少的荆棘。 那条路会比曹操一路走来的路更加难,甚至,稍有不慎,曹盼还会万劫不复。 “父亲,你在想什么?”曹植见到曹操在出神,轻声地问了一句。 曹操回过神道:“回去好好养伤,以后,多跟盼盼接触。” 听着这声吩咐的曹植道:“父亲该知道,盼盼除了跟阿据他们几个交好些,与我们这些年长的都是一般,不冷也不热,想要亲近她,她有时候比父亲还要忙。” 老大的一句实话,曹操…… 算了,从前曹盼是摆明了两不相帮,别管是曹丕还是曹植上门她都一般招待,要说多亲近是没有的。 而如今她既然起了那样的念头,她又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况且不管是曹丕还是曹植都不值得她拉拢,更不会跟他们套近乎。 “明心要是郎君就好了。”曹植突然那么一声感慨,曹操一眼瞪了过去,曹植立刻缩了脖子,轻声地道:“难道父亲不这样认为?” 正因为曹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瞪的你啊! 那头曹盼带上墨问与墨瑶一道赶往洛阳,曹盼冲了墨问道:“如今最要紧的莫过于稻种的结果,你少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把稻种给我弄出来了。” 墨问心下一个激灵,怕是曹盼有所察觉了,这是警告他呢。 “娘子放心,此事绝对不会落下半分。”墨问面色如常地回答。 曹盼瞟了他一眼,“是你先起的头吧?” 问的是什么问题,墨瑶未必懂,但是墨问却是很懂的,然而墨问打着哈哈道:“娘子在说什么?” “你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曹盼想到墨问神神叨叨的,堪称神棍,虽然她未必有多信,架不住这人实在是不让省心。 墨问道:“问若是真有那样的本事,那还能不早跟娘子说了。” “那可未必。”曹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围着墨问上下打量了一圈,“说说看。” “娘子,真不是。”墨问被曹盼看得心里直发毛,赶紧的证明自己真不是那样的人。 曹盼能信他?曹盼道:“想好了,如今你把话给我挑明了没事,要是哪天你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干了许多事,那就不能善了了。成时反正有沥阳侯府,不如让她把你赶出去?” 这么的威胁不太好吧,墨问伸出手道:“娘子,娘子别,千万别。” 曹盼挑了挑眉,“坦白从宽。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那样的念头的?” “在,在丞相将幽、并、冀、凉等四州大事都交给娘子之后。”墨问是一点都不想被崔今赶出来,崔今那是曹盼的死忠,但凡曹盼开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墨问赶出沥阳侯府。 好不容易娶了妻,有了儿女,被人赶出来那是多悲剧的事啊,墨问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尝试。 曹盼是大吃一惊呐,这么早?墨问挺能藏的啊! 半眯着眼睛看向墨问,曹盼问道:“你们那点心思,贾师傅可曾察觉?” 这个问题问得着实是让墨问半天答不上来,曹盼挑了挑眉。 墨问道:“娘子任尚书令,在回邺城之前,问与贾先生透露了一点,以贾大人的聪明想必是明白问的意思的。” 倒抽一口冷气,她出任尚书令那是几年前事?四年,四年呐。 四年前墨问就跟贾诩透露了这个意思,贾诩竟然还帮着她镇守各州多年,虽然这些年她只在刘备兴兵汉中时回过一次,只看汉中与上庸郡,还有各州的兵马调动之迅速,粮草供应之爽快,百姓见她那发自内心的拥护,曹盼就知道各州的事情都安顿得极好。 那也就是说,贾诩也是同意墨问的打算的?所以才会劳心劳力的帮她把地盘守得严严实实的? “你行。”曹盼是真心实意地赞了墨问这句。 墨问道:“贾先生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名士,有他相助,娘子必是如虎添翼。娘子与贾先生原就是师徒,天生是绑在一块的关系,娘子的为人贾先生心里有数,而大王的诸公子,贾先生也心里有数。反正,再离经叛道的事贾先生也做过了,为天下,为百姓再多做一件,又有什么不好的?” “呵呵……”曹盼只回应了墨问这么两个字,墨问…… 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然而可以感觉到这隐藏之下的恶意。 墨问忍不住地道:“娘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渗得慌。” “你这会儿都做了什么?”曹盼问了一句,墨问一个激灵,干巴巴地道:“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这么惊悚的回答?曹盼半眯起眼睛,“无知。” 虽是轻声地细语的那么一唤,墨问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地道:“娘子不愿对五官中郎将出手,问就想让五官中郎将出手。” 一片静默,墨问拿眼看向曹盼,曹盼没有说话,墨问拿不准曹盼是喜或是怒。 这件事他之所以想要瞒着曹盼,打的主意无非是事情已经捅了出去,曹丕已经知道了,曹盼纵然要怪罪,墨问也无话可说。 “娘子纵然想要一争那个位子,也无意要伤五官中郎将与其他郎君的意思,但是娘子就不想看看,五官中郎将是不是也能守住娘子一直不愿意越过的界线?”墨问受不了曹盼不发一言的模样,用着他的理由想要说服曹盼。 “无知,你当初为何选择我?又为何想尽办法的要推我走向那个位子?”对于墨问的理由,曹盼没有说对与不对,只是问了这样的问题。 墨问被问得一顿,想了想道:“问在遇到娘子之前,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这当然也是一个理由,却不是全部的理由。 “问到上庸的时候,上庸郡的粮食已经是很紧了,但是问吃饭的时候,围观的百姓看着问这个外来人却没有半分怨恨。在这样的兵荒马乱的年月,连吃个半饱都是问题,他们却能包容我一个外来人放开的吃。我当时就在想,能让上庸郡的人变成这般模样的人,必然是心怀仁义,当世极了不起的人。”墨问回忆起自己那会儿刚到上庸郡时的模样,轻声地道破自己在没有见到曹盼时的感觉。 曹盼道:“可是无知,你当初所选择我的东西,如今你却想让我舍弃。” 如此一句,墨问整个人一颤。怔怔地看向曹盼,曹盼问道:“无知,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墨问依然看着曹盼挪不开眼,曹盼道:“我若是为了那个位子而不择手段,连兄弟,父亲都能对他们动手,那我与你如今极其不屑之的人又有何差别?” “我不喜欢用那些阴谋夜诡计,我要那个位子,让阿爹认定我,我只想凭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能力告诉阿爹,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谁规定得到那个位子就必须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去的?无论是子桓哥哥也好,子建哥哥也罢,他们既是我的兄长,纵然是同父异母的,他们有损非阿爹所愿,我在意的是阿爹,所以,我并不想跟子桓哥哥一样,为了得到那个位子,不惜陷害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听到这里,墨问已经低下了头,曹盼道:“驭人,无不可驭之人,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各凭本事,但是不该用那些卑鄙的手段。也不该去引诱别人犯罪。我要赢他们,既要赢得光明正大,也要赢得他们心服口服。” 这,就是曹盼,无论是做什么,曹盼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问错了。”墨问与曹盼作一揖,道出了自己确实是错了。 他怎么能让曹盼成为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呢?那是他所厌恶的人呐,他怎么会让曹盼去成为那样的人? 曹盼道:“事情办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说开了,曹盼再问墨问,“人还没有潜到五官中郎将的身边,问这就让人撤回来。” 既然曹盼要赢得光明正大,也要赢得曹丕心服口服,之前的计策墨问当然是要重新部署的。 曹盼点点头,总算是满意了。想必她今日说的话,墨问一定会告诉周不疑他们的。 也好,无论曹盼从前的目标和将来的目标有多少差距,曹盼都不打算为了目标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哪怕他们想收手,墨问与周不疑传了信,周不疑回来的信让现墨问一个激灵,事情已经捅到曹丕的耳中了,听说曹丕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 至此,墨问除了赶紧的去告诉曹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曹盼听说之后,轻轻一叹,“罢了。” 都已经成了定局了还能怎么的,曹丕啊,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这回忙着稻种的事,曹盼连生辰都没回去过,倒是曹操跟平娘都让人给她送来了长寿面。 吃完了两份面,再半个月,也终于等到了稻谷收获。 火速地往邺城送信,曹操带着百官前来,看到那金灿灿的稻谷时,惊讶无法掩饰。 不说时间的长短,这大冬天的种出了水稻,就这技术就足以让他们震憾,比起稻谷来,倒是有人问着曹盼这样的技术能不能外传? 这么大损耗的东西还有人想要?曹盼表示可以的,只要价位合适。 “事实摆在眼前了,推广稻种,诸位都没意见了?”曹操见着水田里的稻谷,笑眯眯地问了身后跟着的百官,一众人皆是点头。没意见,都已经亲眼看到这稻种如何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见。 “推广之前,令各郡郡守,县令,都要知道这稻种究竟如何施种,一个一个的传下去。”崔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曹盼道:“想让各郡县的百姓知道这稻谷如何施种,工部的所有人,连同作坊参与研制稻种的人,他们可以往郡县去亲自教导百姓。无论是我们的郡守也罢,县令也好,术业有专攻,种田的事,还是百姓们更了解。” 开玩笑,教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族们怎么种田,再让他们回去教百姓怎么种,那不是要坑死人的节奏。 粮食这等大事,哪怕曹盼拼死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搅和的机会。 一眼落在墨问这个工部尚书身上,墨问道:“自去岁上庸郡的收获之后,工部已经在准备了,各郡各县,均可派人前去教导。大王放心,必在春种之前,让百姓们都知道这稻种该怎么种。” 真心贴心得可以,曹操得说,曹盼是最懂他的人,也是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世道的问题的人。 “此事要捉紧了。”曹操对于曹盼办事的能力那是十分放心的。 曹盼与曹操作一揖,应了一声诺。 第一个要推广的便是洛阳,对于种田这事,曹盼也算有点研究,在上庸郡的时候,她时刻都关注百姓良田的情况。 民以食为天,粮食那是百姓立足之根本,曹盼就是要从根本上一步一步的蚕食世族。 洛阳一带可是有曹盼最先的田地,如今几年下来,她留在洛阳的部曲已经壮大得让曹盼都极其吃惊。 曹盼曾直接地与曹操提起,她的部曲太多了,应该要记录官册,放于良民,否则让部曲再发展下去,她反倒成了大魏的隐患。 然而曹操却没有同意,原先曹操的想法,因为曹盼是女郎的原因,虽然她立下的战功多,但却得到的最少。 偏心眼的爹面对曹盼从来不提自己立的功劳,那就更心疼了,再说这部曲是当初他给的曹盼的,曹盼能在这几年吸取了那么多的人,那都是她的本事。 曹盼又养得起,不用曹操倒贴,反而曹盼还不断地给他倒贴。 这样利他又利曹盼的事,曹操怎么可能会同意把曹盼的部曲收回来。 难得回洛阳,粮食这样的大问题眼看着就要解决了,曹操打从心底里高兴,一高兴当然就拉着曹盼散散步了。 父女俩都是大忙人,从前是曹盼在北地帮曹操收拾北地,后来曹盼回来了,曹盼镇守后方,曹操就更是是放开的往外跑。 故而父女相聚的日子是极少的,更别说像这样一块走走,散散步。 “盐以官营之事,阿爹是何章程?”曹盼跟在曹操的后头,父女走着,曹盼想着她送的三份大礼,盐以官营。 曹操道:“你虽无私心,但这件事急不得。至少现在不能归于官营。你别忘了,阿爹的封地才多少,而你的盐田又多少。” “如此大利不以官营,吃亏的是大魏。”曹盼提醒着曹操。 “无妨。”曹操是真觉得无妨,在曹盼的手里就等于是在他的手里,这一点曹操一直都很清楚。 “况且,你先时想要将盐以官营,如今的你还想?”曹操扬眉而问,真是够了解曹盼的。如今的曹盼确实不怎么想。 点了点头,曹盼如实地回答曹操道:“对,如今的我确实不想。” 诚实的话让曹操笑出声来,他相信曹盼会起那样的念头并不久,因为先时曹盼所作所为,他比谁都心里有数。单就盐以官营的事提出来,那是利于大魏的大事,于曹盼而言是极其损失的事,但是曹盼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因她将大魏放在利己之前,而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捏着大魏算得上是命脉的盐。 而曹盼起了那个念头后就不一样了,盐利,握在她的手里,一但她真的上了位,盐要官营还是私营就是她一个念头的事。那个时候再将盐以官营,于曹盼的好处会比现在大得多。 因而,曹操很确信,曹盼起的那个念头,真的是才起没多久。 “不过,阿爹先时不想盐以官营是因为你刚刚说的原因,如今你还是不想,也就是说,你对我的提议动心了?”父女俩都不是蠢的,皆从对方表露的细微处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曹操……一不小心就露馅了。但是曹□□扛着什么话都不说。 “洛阳比起当年来,萧条得多了。”曹操生硬的转移话题,曹盼很是无所谓。 曹盼是没有见过先时的洛阳是什么样,也是,洛阳经了董卓之乱,还有后来叫人放了一把火,当初她刚到洛阳的时候见到的洛阳比现在还要惨得多了。 “我少年是在洛阳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常与袁绍纵马驰横,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许是年纪大了,曹操总是想到从前的事,从前的人。 曹盼是无缘见过袁绍的,不过想到后世的人对于袁绍的评价,曹盼道:“袁绍长得比阿爹好看?” 回想从前,曹操是有些伤感,但这份伤感在听到曹盼的话后,瞪大眼睛地看向曹盼,“岂能以貌取人。” “阿爹你也没少以貌取人。”曹盼笑着打趣了曹操。 曹操上下打量了曹盼,认真地感慨道:“得亏了你不像我。” 最像的也只有一双眼睛而已,但是曹盼却是他的所有儿女中出落得最好的,比起天下赫赫有名美人来,那也不遑多让。 “盼盼,你不小了,你想要阿爹的位子,那你想过,凭你的能力你能压得住世族,孙权、刘备,但在你之后,谁以继承?孩子的事怎么办?”曹操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问题,是曹盼必然要面对的,曹操再接再厉地道:“如今我在,我能顶着不会有人逼你成亲,如果你一但坐在了我的位子,这些事情你就避无可避。” “你与诸葛孔明,你想好了要如何了吗?”已经很多年曹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他觉得,只要曹盼高兴就好,嫁不嫁人,有没有孩子的都无妨。 但是曹盼如果真的存了那样的心,这些问题曹盼如果不能解决,曹操也是下不定决心。 “阿爹是怕我会把你打下的这片江山拱手送与他不成?”曹盼把曹操没有直白道出来的话反问了回去。 曹操道:“你不会。” 笃定中表露的是对曹盼全然的信任,曹盼高兴地道:“是,我不会。” “阿爹莫不是忘了,我从小就想靠自己立起来,我上战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成为旁人手中的棋子,之后,就想让更多的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大好的江山,我能稳得住,也能改变这个乱世,把江山送给他,他能做得比我更好?不,他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曹盼很是肯定地说着。 她一个看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人,清楚乱世起之原因,又有史书上那些记载改革的思想,所以她能先一步的得到了后世人要历经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候摸索出来的成果,而一下子从根本上解决那些问题。 诸葛亮很聪明,可时代的局限,他是超越不了曹盼的。 曹盼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那就是狂妄自大的话,但于曹操听来,曹盼如此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也明白诸葛亮做不到她要做的事,他只有高兴的份。 “女王,女帝,总要有人开个先例。”曹盼幽幽地说,曹操嘴角抽抽,“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冲着曹操笑了,曹盼道:“阿爹不相信我?阿爹果真觉得,别的人能做得比我更好?” 要是真有人做得比曹盼更好,曹操何至于如此的纠结。 手掌落在曹盼的发项,曹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跟诸葛孔明,究竟是何打算?此事,关系重大。” 这关系着曹操究竟同不同意曹盼起的那个念头,愿不愿意让曹盼走这条路。 “我已经成亲了,也没打算再成一回。至于孩子,我人还好好的,还怕没孩子。”曹操以为的问题曹盼却是不以为然。 “阿爹不是受人胁迫的人,难道我就是?婚姻之大事,只能是我想,谁都逼不了我。”曹盼昭示自己的态度,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曹操觉得心塞,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如果有一天,曹盼真的继承了他的位子,还被人逼得不得不成亲,或者是跟世族联姻,那就证明曹盼是失败的。这样的人,值得曹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把位子传给她? 所以,对于曹盼的回答,曹操还算是满意的,朝着曹盼点了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现在不是时候。”曹盼迟疑了半响地回答,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要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曹盼肯定地道:“至少绝对不会是现在。那么多事要做。” 这话算是堵住了曹操,想想来,确实不是时候,曹操必须的得认了。 “你都想好了?”曹操再问了一句,他是怕曹盼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曹盼道:“想好了,不改,也不悔。如今,我也没有退路了。子桓哥哥知道我的心思了。” 如此消息丢出去,曹操看向曹盼,“谁泄露的?” 半点没有怀疑是曹盼有意而为之,曹操立刻想到他们身边的人,曹盼道:“无知他们。” “他们?还有周不疑?”曹操立刻捕捉到曹盼话中流露的信息,半眯着眼睛透着危险的看向曹盼。 这件事绝对不能瞒了曹操,曹盼老实地点头,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没有说。 但这里面的道道,人精如曹操哪里会不明白,曹盼手下的人,哪个都不是善类,既知曹盼有此心,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尽办法的帮曹盼加重筹码。 “这些人,你驾驭得如何?”曹操并无怪罪之意,只要不是曹盼的意思,底下的人各有心思,你又怎么可能全都控制得住。 曹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父女一答一间,各自都明白了,曹操道:“也罢,我也想看看,大事上无所成,他会对你做什么。” 曹操是乐见儿子之间相争的,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曹操更想看着他们斗得分出一个胜负来,赢的那一个就会成为他的继承人。 于曹植的事情上,曹丕犯下的最大的错,是跟世族一道来逼迫于曹操,曹操一辈子压得世族们喘不过气,没有半分的还手余地,最后自己的儿子竟然跟世族联起手来要毁了另一个儿子,曹操心里憋着气。 而今既然曹盼也起了那样的心思,虽然曹操的心动了,然而并不足以让他最后下决心,曹丕知道了曹盼的心思,好啊,那就看看,曹盼能不能压得住曹丕。 从曹操说出那句话开始,曹盼就已经知道了曹操的态度,“阿爹放心,子桓哥哥并不是我的对手。” 曹操轻轻地笑了,“你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小看任何人。” 此番告诫,曹盼听着应下道:“是,阿爹。” “走吧,陪我走走,阿爹带你看看洛阳,顺便告诉你洛阳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曹操半点不把曹盼将与曹丕斗起来当回事,招呼着曹盼往前去,乐呵呵像是与曹盼宣告他曾经的少年轻狂。 “好!”难得曹操有此心,曹盼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听着曹操聊起他曾经的过往。 人老了就会忆往昔,亲人,爱人,朋友,敌人,洛阳曾经的岁月是曹操最无忧的日子,但是随着天下大乱,他被卷入了天下之争,想要在乱世中立足,他只能奋起,一步一步,终有了今日。 稻种的推广是迅速的,工部之人分派各州,抵于各郡,让郡守召集了县令,县令召乡长,保长,一层层的把人聚在了一块,把稻种还有播种之法传了下去。 之后更以实地教导,让那些个乡长,保长,擅长农事的人都过来看。 这样的推广是极有利的,解说加实地的结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新的稻种该怎么种,回去了再转告乡里乡亲。 要是还不明白的,工部的人往各乡去,他们教导的时候会让四村八乡的人先传扬出去,到了那一天,想学的人都来。 人多力量大,工部的所有官吏辛苦是难免,成果也是显著的,等他们都回到邺城的时候,稻秧已经扎在了水田上,绿叶葱葱,透着一股子生机。 其实这样的速度还得多亏了北地原本曹盼管辖下的州郡都由上庸郡的百姓们亲自去教导。 已经种出了一年两季稻谷的上庸郡百姓,他们一个个都不比工部的人差,况且在收获之后,他们已经自发的向各县传播了这个消息。 比起邺城这头还要看到成果的百官们才好推广,对于曹盼奉若神明的上庸郡,但凡曹盼说的话,百姓们根本连想都不想就去做的情形,那诸州推广新的稻种,不过是曹盼一句话的事。 此番此景,也就是自己人比较清楚,外人只知道魏王国的工部官吏并没有往幽、翼、并、凉四州去,但这四州的百姓已经把新的稻种种上了。 大魏上下都在为了粮食而风风火火的做着事,江东传来了消息,鲁肃鲁子敬病故。 曹盼听说之后说了一声知道了,回过头吩咐周不疑他们几个都要注意锻炼身体,再让戴图定期的给他们号脉。 对于这个年代连个风寒都能要人命的情况,曹盼几经生死的活下来,于旁人而言那是奇迹。 但是,曹盼叫手下的人都要注意身体,邺城里头却是出了状况。 手下的人来报说邺城有疫疾,已经在城中传染开来了。那汇于邺城的士子,许多人都染了疫。 “疫疾?”治病救人的事曹盼不解,但是戴图知道,曹盼立刻召戴图来见,戴图是马不停蹄地到。 因着鲁肃之死,曹盼让戴图调养周不疑他们几个的身体,戴图这些日子来往于各人的府上,对外面的事倒是知道得少了。 乍听邺城传染开了疫疾,戴图还愣了半响。 “对,城中染疫的人不在少数。”曹盼点了点头,她听说了之后就让人统计了一下如今知道染疫之人都有多少,一看下来,触目惊心。 “那在下去看看。”所谓去看看,便是要到染疫的地方去瞧瞧。 曹盼想也不想地道:“我陪你一道同去。” “报,宫中传来大王的诏令,为防疫疾传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移到了西城。”曹盼要动的时候,宫中传来曹操下发的诏令。 疫疾是会传染的,这样处置并没有什么不对,曹盼道:“去,让元直他们都往西城,我有事吩咐。” 虽然隔离是防止传染的办法,但于已经染疫的人来说,这是等于放弃,要是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会更大。 “娘子就别去了吧。”戴图要去查看染疫的人是何情况,好对症下药,曹盼就不好去了。 曹盼道:“别废话了,快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0.330章疫疾 被曹盼那么一催,戴图那劝曹盼不要去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 连忙跟着曹盼往西城去。 到西城之时, 曹洪正催促着将士将那些染疫的百姓都搬到西城, 甚至还在西城画了一道线, 扬声道:“为防疫疾再扩散下去, 所以有染疫的人, 都不能越界。” 听到这话的百姓一片哀吼, “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在西城好好呆着, 大王已经调集了城中所有的太医和大夫研究治好疫疾的法子。”曹洪倒是照实说来, 听到这话总还是有人松了一口气,曹盼也在此时走到曹洪的身旁。 “洪叔叔。”曹盼打了一声招呼, 曹洪看到曹盼明显地一顿, 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曹盼道:“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作为长辈,曹洪显然对曹盼往这样危险的地方来是不满意的, 皱着个眉头道:“没什么好看的, 快回去。” “叔叔, 我可是大魏国的尚书令。”曹盼如此表明,“当了那么大的官, 关键时候躲在后头,不管百姓的死活,可不像话。” 曹洪皱着眉头道:“大王已经让人研制治病的办法了。” “在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前,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自生自灭了。”曹盼话接得极顺地说。 听着这话,曹洪看着曹盼道:“那你是何意?” “所有染疫的百姓移到了西城,那就那么一放由着他们自己熬?”曹盼不答而反问。 曹洪道:“否则还要如何?” “当然是将他们归置好。”本来就是传染性极强的疫疾,要是不讲究, 只会让疫疾越发的严重。 曹盼大步地走向前头,却是那被隔在了一旁的染疫之人那头,曹洪反应极快地将曹盼拉住,“你这是做什么?” “进去瞧瞧。”曹盼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曹洪道:“你疯了,疫疾是会传染的。” “只是去看看,虽然是会传染,也不是一定会传染到我身上。若是由着他们在里头自生自灭,等到真的研究出根治的办法来,他们还能剩多少人?”曹盼指着被隔绝在那头,她能看到那端很多人都用饱含求生的目光看着她,他们不想死,一点不想。 隔离是为了预防疫疾再传染是没有错,但不代表着就将他们丢在那里自生自灭。预防传染的一些技巧,曹盼多少还是懂一点,她也不确定这些办法有没有用,不过总是要试一试,试了,或许这里面的人活下去的可能就会更大。 “娘子。”曹洪拉住曹盼正要好好说道说道之际,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来了,燕舞也带了几百部曲而来。 “这一片都已经叫人清空了,里面没有人住,将那里里外外都打扫一边,有多干净就弄多干净。”曹盼与几百部曲吩咐。 没有人问曹盼是何意,应声着就去办曹盼交代的事,而戴图背着药箱,冲着曹洪道:“将军,我是大夫,我去给他们看看。” 说着已经跑到了界线里头去,曹洪拦都来不及,曹盼也准备去的,叫曹洪死死地拉住,“阿盼,你不可胡闹。” “叔叔,我没胡闹,我就是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曹盼这么跟曹洪说着,曹洪道:“你又不是大夫,他进去说得过去,你进去能做什么?” 明显的不信曹盼这借口,曹盼无力地道:“把里面的人归置好了,能救多些人的命。” 所谓疫疾,曹盼觉得以自己的身体,还有预防措施,想要她传染是有难度。 “要怎么归置你就只管吩咐,不许去。”曹洪皱着个眉头一步不肯退地说,曹盼…… “不愿意的话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是奉大王的命看守这里,除了太医和大夫,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去,你要是想进去,去拿大王的诏令来。”曹洪把曹操拿了出来当挡箭牌。 要是曹操同意了曹盼往里去,他绝无二话。 都知道曹操是不会同意的,曹盼看了曹洪只能道:“行。” 除了听曹洪的还能怎么办,她本来也只是想来看看,看好了才会进行下一步,哪想到直接叫曹洪拦在了外头。 “娘子,这西城的布局图。”墨问就在这个时候拿着一幅建筑图送到了曹盼的面前。 曹盼赶紧的让他打开,看着上面标记得十分详细的道路,建筑,笔迹十分的眼熟,正是墨问的。 “你画的?”曹盼问了一句,墨问道:“问如今是工部尚书了。” 这话答得,曹盼没什么好说的,仔细的研究了西城的图,曹盼突然问了一句,“第一起疫疾是从何处开始的?” 周不疑道:“不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能回复。” 所以说,手下的人靠谱就是这么回事,曹盼刚刚只想直奔西城而来,一时忘了让人去查这事,周不疑已经让人去了,眼下就等消息。 也没让他们久等,一个侍卫急急地走来,与周不疑作一揖,在他耳边禀告了查得的消息。 周不疑听完了与曹盼作一揖道:“娘子,疫疾起于西城,最严重的也是西城!” “其他三城如何?”曹盼反问一句,周不疑道:“并不十分明显。” “那也还是有?”曹盼又问了一句,然后看向崔申,崔申道:“可以查查除了西城外其他染疫的人皆是因何而染疫。” 曹盼也正是这个意思,司马末道:“所有染疫的人都被送进了西城,如今想问也只能从里头问了。” “那倒是未必。”曹盼冒出这一句,接着道:“想必染疫的人里面一定有读书识字的人,让他们登记造册,整出一份染疫人员名单,将人的姓名,住址都写上去,一目了然。” 这绝对是可以的,周不疑道:“查明疫疾因何而起,抑制再传染的可能,他们也一定会愿意配合的。” “那就得跟他们说说。”曹洪在一旁听了一耳朵,插了一句话。 说着已经大步要往前去,周不疑与曹洪作一揖道:“将军若是不介意,让不疑来。” 曹洪绝对的不介意,与周不疑退了一步,周不疑再作一揖往前去,就站在那条白线前。“诸位,诸位染疫的百姓莫怕,大王隔西城而将染疫的人聚于此,非是弃了诸位,只是诸位也不想身边的家人与你们一般染上同样的疫疾。大王此举,只为控制疫疾的扩散。而今尚书令奉大王之命,一查疫疾之起源,二命人研制根治疫疾之法。后者非一时可成,然查疫疾之起源,却可防止没有染疫的人不会再染疫。” “周大人之意,是要如何查疫疾之起源?”一个身形削瘦,一脸病态的书生站在周不疑的对面,轻声地问。 此人识得周不疑,周不疑又何尝不认识他。 “公干兄。”此人乃是那刘桢,本与曹丕为至交好友,却因于曹丕的府中设宴而平视甄宓而获罪,今虽免罪,亦不过一个小吏而已。 刘桢见周不疑并无丝毫的轻视,作揖相对,刘桢道:“虽与周大人无甚往来,久闻周大人之名。” “在下亦然。”刘桢素有才名,而周不疑以聪慧名扬天下。 曹冲死后他虽沉寂,但这些年来,周不疑追随曹盼那是平步青云,吏部尚书,掌天下选才之一部,有人穷尽一生都不可得,他却于不立之年就做到了。 刘桢道:“周大人要如何查疫病之源,在下能帮一定帮。” “如此有劳公干兄了。请公干兄集所有染疫之人,登记造册,还能动的人,能否让他们都出来,在下会在此登记入册,以便最快速度查出疫疾之起源。” 周不疑的意思是来个里应外合,里面的人由刘桢或是找别的人一道登记,那些可以走动的人,让他们往前来,由周不疑带人记录。 “好!”刘桢应得十分爽快,周不疑再与之作一揖。 刘桢往内走去,周不疑回头与曹盼道:“娘子,刘公干也在其中,其内与之一般的怕是不少。” 所谓与之一般,指的是这样的有才之人,曹盼一顿,“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不疑道:“娘子忘了,先时因五官中郎将在府中设宴,请了好友前去,宴中甄夫人前去送汤,因惊于甄夫人之美貌而平视之。大王听闻而将当日宴中所有人都问罪。” 曹盼侧过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 真是不知,而不是忘了。 周不疑不作声了,他们一个个又不是长舌妇,也没料到曹盼会不知道这件事。出这事的时候,曹盼应该是在洛阳,对,就是在洛阳忙着稻种的事,她忙成那样,谁也不会专门在她耳边提起此事。 “长得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因此而下罪于人,像话吗?”曹盼嘀咕着说,周不疑瞟了曹盼一眼,知曹盼是真心这般想。 “所谓平视嫂嫂是假,偏心眼的人找机会帮子建哥哥剔除子桓哥哥身边的人才是真。”曹盼意味不明地又说了一句,周不疑一笑,“娘子所言甚是。” 他们在那儿小声地说着话,那头桌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墨问跽坐在前,已经开始登记起前来的百姓。 不知是不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原本恐慌的百姓似乎慢慢地变得平静了,里面的刘桢发动了他所认识的好友,里应外合,大半天终于是将所有西城的人都登记好。 册子呈到曹盼的面前,曹盼翻看了看,墨问道:“疫起于西城不假,所有染疫的人都是来了西城之后才染上的。” 曹盼也看到了,上头不仅记录了染疫人的姓名,住址,就连何时发现染疫都有,曹盼再问道:“最早的一批染疫的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里,这里。”墨问与司马无名各拿了本子放到曹盼的面前,曹盼一看都对上了,家里的地方跟疫发的时间相差无几。 “戴图呢?”曹盼眼见自从戴图进去之就没有出来,皱起了眉头。 才叫喊着,戴图从西城冒了出来,却站在那界线前,“娘子。” 与曹盼作一揖,戴图并没有迈出,曹盼见他神情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戴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情况很严重。” “怎么说?”曹盼皱起了眉头,戴图道:“西城里头,染疫病重的人都堆放在了一起,四处一片脏乱,这也是为什么疫疾会在西城扩散如此之快的原因。” 曹盼道:“病重之人堆放?” 戴图点了点头,曹盼目光看向一旁的曹洪,曹洪立刻地道:“此事我不知?” 这件事不是一句不知就能解决的,曹盼烦透了对西城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的状况,大步走了进去,“带我去看看。” “娘子。”曹盼已经走到戴图的身旁,曹洪都要疯了,道:“阿盼。” “都呆着。”曹盼回过头吩咐,但是燕舞已经大步地跟了上去,曹盼看了她一眼,然而燕舞面上不显波澜。 算了,都进来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曹盼赶紧地让戴图去领路。 戴图也不迟疑,领着曹盼往前去。 在一处宅子内,果然见着一群神色怏怏,皆是病态的人被挤在一块,以草堆铺在地上,身边只有几个人照应着。 “娘子,若是再任由他们这样躺着,他们活不过三日。”戴图是一路号脉进来才会发现了此处。 本来生病的人体质就差,再无人照看,那不是让他们等死的份。 曹盼点了点头,朝着燕舞道:“你去,问问部曲,愿意为这些染疫的人尽一份心的人就进来,这么多的人,必须要安顿好。阿图,虽然现在没有根治疫疾的法子,固本培元的方子总有的吧。开个方子将药熬了让所有人都喝了再进来。” “是。”戴图与燕舞同应了一声。治病救人是戴图这个太医该做的,治国安民心,那就是曹盼要做的。 从曹盼一进来,早就引起了西城里的人注意,见曹盼看着那些病得几乎已经动弹不得的人没有半分的嫌弃,有人已经认出了曹盼,正在那端窃窃私语。 曹盼与戴图吩咐完,回过头冲着已经因她而聚在一块的人道:“大家都别怕,还能动的人都回家去,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你们穿过的衣裳,用过的东西,都用滚烫的水浸泡冲洗。一会儿太医们会给你们熬药,无论病情轻重的都要喝。哪怕根治的方子一时半会出不来,病治不好,至少也不能再任由病情加重。” “你,你是尚书令?”有人不确定地问了曹盼。 曹盼笑得明媚地道:“是,我是尚书令,大魏的尚书令,你们魏王之女,曹盼,曹明心。” “去岁时,尚书令在县衙审了三天的案子,我儿子的冤屈就是尚书令平反的,她就是尚书令。”曹盼认下了,也有人为之力证。 “尚书令是魏王之女,她亲自到了西城,是不是代表着朝廷并没有放弃我们?”随着曹盼的身份被确认,有人带着恐惧的问。 曹盼道:“不知诸位之中,有没有经过赤壁之战的将士家人?” “我是,我是。” 虽然不知曹盼为何提起了赤壁之战,但是还是有人配合地举起了手,曹盼轻声地道:“赤壁之战中,因水土不服而染疫的将士,于两军交战,我军大败,孙权与刘备两方人马夹击,那时染疫的将士我们都不曾舍弃,今日诸位是在哪里?此是邺城,更是大魏的国都。在那危难之际吾皆不曾舍弃任何一个为我们曹家浴血奋战的将士,更何况是支撑起我们曹家的你们。” 听着曹盼的话,许多人都哭了,他们被赶到西城之时,满心的只有恐惧,他们知道,再想出去就难了。 然而曹盼的到来却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曹盼道:“所以,请你们也不要放弃,谁说染了疫就要死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该放弃。” 应着曹盼的话,燕舞已经带了部曲进来,曹盼一看,这是几乎都来了,曹盼也不废话,“跟刚刚一样,将这里里外外都弄干净,把病人都重新归置,衣裳被子,躺着的东西,全都烧了,换上新的。” 曹盼一样一样的安排,百姓们听着她的声音,就像得了什么吃了定心丸,“我们都听尚书令的。” 以曹盼的身份地位,她能迈入这个疫区,能让她的部曲一一的安置染疫的人,至少到现在为止,只有曹盼一个人。百姓们是实在人,这份情,他们都会记在心里。 而那头曹盼让部曲重新动了起来,接着吩咐在外头的周不疑他们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让曹盼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崔钧。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崔钧一脸的病态,与曹盼作了一揖,却是透着恭敬。 “我也很意外。”曹盼实在地说,崔钧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但像他们这样的人,一面之缘也足以了。 崔钧道:“闻尚书令于邺城建,汇天下之藏书于此,钧心猎起,故往邺城而来,没想到刚来就病了。” 曹盼道:“只管好好地养着。” 并没有因崔钧的身份或是与诸葛亮的关系而区别对待之意。说罢曹盼就要走,崔钧也没有再说什么。诸葛亮既然说不必他代问,那他就不问。然而看着曹盼的背影,崔钧不禁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诸葛亮遇上了,天下再无出其左右之人,得到了最好的,又怎么还会看到上别的人。 倒是曹盼才进了西城,消息就立刻传到了曹操的耳中,还是曹洪亲自入宫禀告的,曹操听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让她进去了?” “拦不住。”曹洪也很心塞,本来以为曹盼应该打消了进去看看的念头了,哪里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曹盼就进去了,再去拉,哪里拉得了。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知道曹洪是奈何不得曹盼的,吩咐道:“既然她进去了,那就让邺城所有太医和大夫都往西城去,供她的调用,她身边的那个戴图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不把阿盼拉出来?”曹洪更关注这一点。 摇了摇头,曹操道:“拉不出来,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做的事什么时候能拦得住?” 曹洪拿眼看了曹操,曹操一下子看懂了他那眼神中的意思,吐字道:“你要是有个像她那么出息的女儿,你比我更管不住她。” 好吧,曹操都这么说了,曹洪也不能再怨他哥管不住曹盼。 虽然知道曹操知道她进了疫区一准会担心,然而这个时候要安民心有什么比曹盼进来更有效果。 人呐,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曹盼如果自己都不敢进这疫区,她又怎么能让别的人进来? 若无人进疫区,真就看着这些人自生自灭了? 曹盼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身处于她这样的位置,如果她想让以后的人都能有一颗为民之心,她就要以身作则。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一个人都怕死什么都不作为,凭什么要求别人将来有一天也能为了这天下,为了这些百姓而舍身忘死? “娘子。”因为进了疫区,为了避免出去的人会将疫疾传染出去,曹盼也与那些染了疫的人一般呆在西城。 原本显得脏乱的西城,在众志成城的努力下,已经被清理得十分干净,至少现在的西城让你看到的不是一片死气,而是一种不屈,对于生命的不放弃。 燕舞给曹盼端了一碗药,曹盼接过昂头一饮而尽。 她进来是想救更多的人,前提也是要保住自己,药得按时吃,用的穿的吃的,曹盼吩咐燕舞照办,只是没想到,静姝也进来了。 进来的人,出去就难了,曹盼冲着静姝道:“既然来了就去给大家做顿好吃的,吃不饱没力气干活。” 静姝笑着点头,接着跑了出去,立刻去做饭。 因曹洪把太医还有大夫都送了来,但是曹盼无意强人所难,听到曹操说了所有太医还有大夫都由她调遣的话,曹盼只问那心甘情愿进来的人,不愿意的就在外面呆着。 大夫,治病救人,存着一个医者心的人并不是少的。 至少曹洪送来的太医和大夫加起来近三十人,进来的就有二十个。 戴图毕竟是刚接触这次的疫疾,别的大夫或许已经治过不少人了,治没治好是一回事,先时的药方总还是有用的。 如今一群人都聚在了一块,商量着如今这疫疾该用什么样的方子。 曹盼自回了邺城之后,成了尚书令,那是难得的闲下来,眼看其中染疫的有不少少年少女,闲来无事,曹盼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想识字吗?” 这个时候,世家袭断,像这些平常的百姓,能识字的人是少之又少,故而对于识字的人,百姓总有一种天然的尊敬。 “想!”这群孩子岁数参差不齐,小的三四岁,大的十四五岁,小的未必能明白曹盼是什么意思,但是大的那些还是懂的,高兴地点头,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 曹盼道:“那我来教你们识字。” 识字嘛,从最简单开始教起,虽然没有书本,曹盼拿了碳头在一块木板上把字都写出来,再让他们地上自己学着写,如此倒是也教得十分开心。 有一些成人见曹盼那样教着,便也走了过去跟着一块学,曹盼也不驱赶,只与他们道想学的都可以一起听,反正她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如今西城这头都是染疫的人,原本都做等死的打算,见曹盼竟然还教起人识字来,有人是感受到曹盼善意,像崔钧那样的人更看到曹盼善意之下的一颗为民之心。 “尚书令还真是淡然处之。”刘桢与之交好的陈琳、阮瑀、应玚、徐干都染了疫,都在其中,不过他们与刘桢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见到曹盼竟然教起人识字来,他们都倚在门前,轻声地讨论。 陈琳年龄最长,他又得曹操器重,对于曹盼知之比其他人更深。 故而陈琳听着刘桢的话一笑道:“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成为尚书令。依官制而设七相,以一敌三,也只有这样的人。” 却是对曹盼其是认可,阮瑀冷哼一声,在场的人都知阮瑀与曹盼的恩怨,虽然这事还是阮瑀挑起来的,再说了,各抒己见,并没有对错之分。 陈琳道:“可惜了不是儿郎。” 看着曹盼这样的感慨,陈琳也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看着曹盼在教人识字,像是在与生命抗争的日子似乎也就过得不那么难了。 虽然每天还是会有人因疫疾加重而死,曹盼却依然还留在这里。 她明明没有染疫,却还是在这里陪着他们,哪怕因为死亡而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他们却因曹盼而变得坚强。 这,或许就是曹盼想要得到的。 总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戴图最终与那二十个大夫一道研究出了一个方子,里面添加了几味猛药,或许这样说,喝下这个药,可能会好,也可能会死得更快。 如此的说法丢了出去,戴图要找的是一个肯试药的人,试一试这个药究竟是不是有用。 丑话说在前头,这副药或许有用,或许更是催命的药,曹盼也与众多百姓说明白了,至于有没有人愿意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愿意一试。”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起来的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郎君。 小小的身躯站在众人的面前,“尚书令信得过的人,我相信尚书令,而且,我想活下去。尚书令,我若是能活下去了,可不可以成为你的部曲?我想一辈子追随尚书令。” 一个少年对曹盼的崇拜,曹盼听着一顿,却与少年露出了笑容,“你这么勇敢,愿意当我部曲,那是我的荣幸,当然可以。” “所以,尚书令,我一定会活下去的。”少年郎听到曹盼话,高兴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一定会挺过去。 曹盼伸手摸了摸少年郎的头,“别怕,你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既然有人愿意试药,戴图便去熬药了去,温热的药送到少年郎的面前,少年郎没有一丝犹豫地接过,一口饮尽,朝着曹盼道:“尚书令,我要是好了,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会的,所以你一定要好。”曹盼并不欺骗人,而是柔声地与少年郎说,求生的意志有时候是能够决定生死的。 少年服下了药,所有的大夫都守在少年郎的身旁,紧紧地盯着少年郎的变化,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那样的过去了,第二日,第三日,戴图他们每日都让少年服下不同的药,等到第五日,少年郎熬了过去,身体已经康复了,所有人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成了,成了。”有了康复的人在前,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戴图还存着理智,“娘子,用药因人而异,还是再让一些人试试,最后再根据每个人的情况用药。” “好,依你所言。”曹盼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办法研究出来了,那就能够救命,故而曹盼也让人将这个好消息给外头传出去。 周不疑是大松了一口气,曹盼已经在里头呆了一个多月了,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除了配合着曹盼准备曹盼要的东西,每天里面抬出一个死人,他们的心就更悬得紧。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下百姓有救了,曹盼也终于可以平平安安的出来了。 接下来是大量的药材送入,戴图他们一群费心费力了一个月的人,还得继续努力,针对不同的人,用药不同。 半个月后,终于是把西城百姓的疫疾都解决了,曹盼带着痊愈的人迈出那条界线时,平娘站在外头等着她,一见了她就止不住地落泪。 “平娘,你该开心,你看这么多人,他们都好好地活下来了。”曹盼与平娘轻声地说着,平娘直点头。 “这些太医还有大夫,必要重赏,这一次若没有你们以身犯险,不计生死为百姓研制药方,也就没有他们如今的痊愈。”曹盼没有忘记这一次的大功臣,那些真正的医者。 以戴图为首的这些医者们忙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过誉了,我们是大夫,尚书令尽治国安民之责,我们也只是尽了济世救民之责。” “职责啊,不错,职责二人,我尽到了,你们也尽到。可是有多少人不懂得职责二字之重,所以,当以你们为楷模,必要重赏。”曹盼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人,这一次这些人如此尽心尽力,不计生死的入疫区救人,曹盼是一定会让曹操重赏的。 对此,曹操一听曹盼提起就立刻同意了,大笔一挥写下了赏赐的诏书,直接的赐爵啊,如此大的手笔惊得满臣的文武都要反对。 曹盼却同意地道:“诸位以为,若没有他们的舍生忘死,西城的百姓能剩多少?救民于难,立此大功,不当赏?” 对于曹盼,如今的世族们瞧着曹盼都生了怯意,她那么一开口,哪怕心里不认同那也没人敢吭声了。 曹操高兴地大手一挥,诏书下达,而在此时,幽州传来急报,匈奴内乱,呼厨泉死于内乱,其一子一女出逃,今下落不明。 而那杀害呼厨泉的匈奴右贤王竟然结合胡羌、鲜卑、并州的匈奴人里应外合,进犯幽州、凉州、冀州及乱并州。 眼下北地大乱,幽州、凉州、幽州、并州之地皆在曹盼的管辖,急报传来,所有人都看向曹盼。 曹盼比他们更早收到消息,“并州匈奴内乱已经平定,胡羌、鲜卑、匈奴人进犯,四州的兵马已经防御,呼厨泉单于的一子一女自往邺城赶来,他们想与我们借兵回匈奴报杀父之仇。” 听到曹盼的话,下面的人都想这真还是假,但是四州都是曹盼的地盘,论消息的灵通无人能与之比及。 “尚书令所言不虚?”此事关系重大,崔琰还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都想问的这个问题。 曹盼道:“关系北地之安宁,岂能虚言。” “北地乱起,凭他们三部联手也攻不入北地,我不担心北地,只担心孙权与刘备。” 听着曹盼这话,所有人都看向曹盼,曹操道:“北方一乱,我们就腾不出手来了,孙权上次合肥一战虽损失惨重,但不等于无力兴兵。刘备,刘备纵在汉中被你歼了五万人,这几年他收了南中的山人为之所用,兵力大涨,他一直都在等着机会。汉中的兵力布局如何?” “据汉中之天险而守,阳平关又在我们手中,刘备纵要兴兵汉中也得先夺了阳平守,至于合肥,有张辽、张郃将军在,合肥无忧。”曹盼这般说来。 曹操本来还有些担心,听着曹盼一样样安排周到,满意点头,“好,如此便不畏之。” 因北地异族群起而攻之,曹操只担心曹盼的兵力不够,叫刘备钻了空子。 曹盼道:“这个时候,若是刘备一边进攻汉中,一边派人北伐,当如何?”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曹操听着半眯起了眼睛,狭长的双眼透着一股子危险,“兵分两路。” “以己推人,若是我,我一定会。”曹盼说了这么一句。 “依你所言,他会北伐,第一个要去的是何处?” “樊城、襄阳。”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操。父女俩这一答一问之间透露出的信息,有人听明白了,有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曹盼上前一步待要再说什么,眼前一暗,整个人栽了下去,众皆一惊。 “尚书令,娘子,盼盼。”栽落在地,曹盼想要睁开眼,曹操已经从上座走了下来,周不疑离得她最近,已经连忙地扶住曹盼。 “太医,传太医。”曹盼昏过去之前只听到曹操的叫喊,接着完全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于读者们只是一句话,对作者渣却是一天,甚至更多的时间码出来的一章。 作者渣能理解你们想要一口气看完文的想法,同样作者渣也想赶紧码完结了,但凡事有始有终,作者渣虽然很累,还是不想为了完结而完结,所以不要问男主什么时候死,也别问什么时候完结,要是看不下去的只能说遗憾,但作者渣想把这个故事好好的写完,不辜负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希望大家能体谅下加更不易,有存稿的情况下作者渣会尽力的加更,如果一直追文的读者应该了解到,作者渣加更很自觉,上架到现在一直都是保持日更九千,不定时加更,还会爆发。 当然不能否认作者渣是为了挣钱,挣你们的钱,加更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但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作者渣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催促,也不要埋怨,谢谢! 一不小心说多了,啰嗦了……还更晚了,捂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1.331章猝不及防 “怎么回事?”太医速速赶来,曹操已经让人扶了曹盼进了屋内, 太医号脉, 曹操心急如焚地问。 太医眼中流露出了惊诧, “尚书令, 尚书令是染了疫疾。” 这位太医也是当日进了西城的太医之一, 曹盼入西城之后, 每日戴图都与曹盼把脉, 哪怕是离开西城之时, 那也是诊过脉才出来的。 “不可能。尚书令离开西城之时,不仅仅是阿图一人给尚书令号过脉, 当时确定尚书令并未染疫。”周不疑将之前的情况道来, “况且三日前阿图还有宫中的太医都曾与尚书令请过平安脉。” 那太医道:“当日离开西城与尚书令号脉的太医,下官正是其一, 三日前与尚书令请平安脉的下官亦在其中。故下官适才觉得惊诧, 但尚书令确实是染了疫。” 说到这里太医也甚是揪心, 曹操道:“邺城的疫疾已然根除了,盼盼自西城出来也已经快一个月, 难道是疫疾再发?” “西城解禁后,尚书令离开西城之前,命将疫疾而死去的人遂一安葬,所有死人用过的东西都照娘子的吩咐焚尽。这一个月来,戴图几次往西城去,与西城的百姓确定,到昨日之前, 并未再发现有染疫之人。”周不疑这般地说来,便是将曹操说的可能否了。 胡本突然冒出话道:“静姝昨夜也有些不适,还有平娘,平娘也是。” 一片死寂,曹操道:“派人往盼盼的府上去,领上几个太医去看看,他们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若说曹盼一个人染上了疫疾奇怪,倘若曹盼身边的人都染上了疫疾,问题就大了。 “大王,请大王移驾,疫疾是会传染的。”此时出声的却是刑部尚书韩宿,收获的却是曹操一记眼刀。 周不疑也出声道:“请大王移驾。娘子若是清醒,必不会希望大王在此。请大王以身体为重。” “你……”曹操指着周不疑半天说不出话来,墨问也出列道:“请大王移驾。” “请大王移驾。”墨问之后是崔申与司马末,这样急切想让曹操离开的竟然是曹盼的人,一众人傻了眼。 “大王,请移驾。”这一次出列的是夏侯惇,夏侯惇是直接的到了曹操的身侧,其他人也纷纷的表态请曹操移驾。 无论此时此刻的他们是怎么想,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他们都不希望曹操有任何的三长两短。 曹操是被人架了出去的,周不疑他们却未退去,而是问了太医道:“尚书令身体如何?” “周大人,尚书令的疫疾与其他的人有所不同。”那太医将自己的发现道来,周不疑面露沉思,“有何不同?” “呕!”刚要问不同,昏迷中的曹盼突然呕吐了起来,燕舞并不在,静姝又病了,曹盼如今身边并无侍女,胡本立刻上前端了痰盂接住,太医道:“西城中染疫的人并无呕吐之状,而且尚书令的脉象十分凶险,怕是,怕是……” 未尽之言叫周不疑睁大了眼睛,第一次显露出了狰狞。 “大王已经让人去请了戴图进宫。”墨问他们听着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周不疑道:“与其进宫,还不如回娘子的府邸。” 崔申已经接话道:“不错,回娘子的府邸。” “我去与大王说。”墨问毛遂自荐,反正在曹操的眼里墨问也是神神叨叨的,他说的话曹操更容易听进去。 周不疑并无意见,只催促着太医道:“请你一定要救尚书令。” “纵是寻常百姓下官也当尽力而为,更何况是尚书令。”西城之事,曹盼不仅得了百姓的心,也同样得了这些舍身忘死也想为百姓挣一条活路的医者们的心。 太医上前为曹盼施了几针,曹盼脸上的痛苦之色变得平静了些。 “周大人,尚书令所染之疫疾来势冲冲,比西城那更凶险。”太医这般说着,周不疑道:“那么西城疫疾能根治的药,用在尚书令的身上会如何?” “未知是否有用。”太医不敢肯定,因曹盼所染之疫疾看着似是与西城扩散的疫疾相似,又不尽然。 “成了。不管怎么样,先让娘子回府。”墨问说服了曹操回来,催促着周不疑,什么话都先不别说,赶紧的把曹盼弄出宫出。 未知曹盼是从何而染的疫疾,留在宫里,纵有曹操相护,人多手杂,而且一些阴私曹操未必明白。回了曹盼的府邸就不同了,昔日曹盼便将府邸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眼下纵然府里出了问题,只要将部曲守卫在外,有崔申在,想在曹盼的府里动手脚绝无可能。 周不疑道:“送娘子回府。” 目光落在胡本的身上,胡本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既是内侍,又是与静姝一般伺候在曹盼左右的人,自然晓得如何的安排曹盼出宫。 “大王,凡是尚书令刚刚碰过的东西,请务必让人焚烧,避免疫疾在宫中传播。为防万一,最好将这处宫殿封了。”曹盼离宫之前,崔申与曹操这般说来。 这法子是曹盼说的,崔申记得很清楚,今日与曹操叮嘱一句,周不疑在一则道:“请大王保重身体,眼下北地乱起,娘子染疫,一波接一波的事,全赖大王主持大局,故大王再挂念娘子,也请以大魏安宁,天下为重。” 不得不说,曹操确实心急如焚,但越是急,曹操越不能表露出来。听着周不疑的话,曹操明白周不疑话中之意,曹盼染疫,如今主持大局的只能是曹操,若是曹操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会有什么后果,曹操心里有数。 “你们看好盼盼。”曹操嘱咐周不疑他们。 “大王放心。”周不疑与崔申异口同声地应下作揖。 曹操的目光看向满宠,“盼盼染疫一事你去查个清楚。” 西城的疫疾已经被解决了,曹盼却在一个月之后染上了类似却更凶险的疫疾。巧合吗?曹操不信这是巧合,而这个人竟然能这般算计了曹盼,曹操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查清楚。 “是!”满宠随曹操出征回来,司马承被捋了宫,满宠再掌邺城的县令一职,司马承那个县令和他这个县令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司马承的县令就仅仅是县令,而满宠挂的是县令之名,邺城的军政之事,没有满宠不能管的。 他是曹操的心腹,由来已久。故曹操才会将这个案子交给满宠去查,满宠明白此事之重,自然不会推却。 曹盼回到府里的时候,黑衣部曲已经将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的守住了,保证没人能出入。 “周大人,府里的人除了平娘与静姝,再未有他人染上疫疾。”周不疑他们刚迈进了半脚,燕舞迎着周不疑丢出这一句。 刚刚他们就有所猜测,如今不过是证实罢了。 “果然是冲着娘子来的。”崔申这位断案高手听着立刻肯定地说。 周不疑道:“余下的交给你了,务必要将源头找出来。” 崔申道:“我明白。” 不将源头找出来,万一那人再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曹盼,如今的曹盼根本禁不起任何外力的摧残。 危险是要掐死在萌芽状态的,周不疑与崔申想法一致。 墨问是与曹盼一道回来的,戴图早就已经在候着,这会儿已经号完了脉,里头戴图在为曹盼救治,墨问沉着一张脸出来。 “你想到了什么?”墨问见周不疑站在外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问了。 周不疑道:“娘子若是出了事,谁的得利最大?” “这样的人多了。”墨问说得倒是实话,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世族,那是新仇旧恨多了去了,要说最想要曹盼死的人非是他们无疑。但是,世族们不是一天两天想要曹盼死了,这一次竟然能算计到了曹盼? “或许,是一个我们忽略的人。”周不疑幽幽地说,墨问抬眼看向周不疑,“你是说?” 得到了周不疑肯定的点头,墨问的脸立刻黑了,“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们还真是钓上了一条毒蛇。” “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周不疑的眼中流露出了悔意,墨问又何尝不是。 果然还是如同曹盼一般坦荡磊落的好,也就不会有曹盼今日之祸。“此事,该让大王知晓。” 周不疑目露凶光,墨问毫不犹豫地附和道:“自然。” 戴图那头急急地出来,“娘子的情况甚是不妥。” “你可有办法?”周不疑与墨问往前走到戴图的面前急切地问,戴图道:“眼下没有时间让我研究别的方子来,既然娘子身上的疫症与先前西城的疫症相似,或许娘子身上所染之疫就是西城之疫,只是更凶猛,如此,加大药剂或许能救娘子一命。” “或许?”这个或许让周不疑跟墨问同时地看向了戴图,戴图道:“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赶紧给娘子用药,娘子熬不过今夜。” “什么!”如此消息惊住了周不疑与墨问,这是他们绝计想不到的后果。 戴图郑重地道:“所以这个药,究竟是用还是不用?” 用不用?用,还有一丝生机,不用的话,曹盼要熬不今夜。 “用。娘子的运气向来极好,这一次也一定会否极泰来。”周不疑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墨问道:“元直,你把我想说的话给抢了。” 周不疑与他一笑,看着戴图道:“阿图,你知道娘子对于我们的意义,对这天下的意义。” “我知。”知道,所以戴图更清楚用这份药得要多谨慎。 “为何平娘与静姝的情况并没有娘子的严重?”燕舞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刚刚去看了平娘和静姝,她们还能醒来,症状和曹盼相比好多了。 戴图道:“病从口入,她们与娘子一般用过同样的东西,只是份量有轻有重,自然染疫的严重各不相同。” 周不疑道:“此事子长在查。” 转向戴图道:“阿图,娘子的身体有劳你了。” 朝着戴图郑重地作一揖,墨问亦然,“此系天下,万民,君慎之。” 戴图点点头,大步走入屋内,燕舞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道:“燕舞常随娘子左右,平娘与静姝皆与娘子一道染了疫,燕舞娘子近日与娘子她们有何不同之处?” 燕舞沉思了半响道:“有的,有不同的。” 崔申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问了燕舞道:“每日睡前娘子有何习惯?” 这个问题与周不疑刚刚提问的大同小异,燕舞觉色道:“娘子习惯每日睡前饮一份牛乳,平娘与静姝皆是一般。” “牛乳从何而来?”异口同声地问出,各自相看一眼,燕舞道:“娘子不愿为了喝牛乳而养牛,故府中所用牛乳皆从外采办而来,具体要问胡本。” 府内之事,皆以胡本掌管,胡本从曹盼出事之后就已经急急的去查了,正好赶来,“奴查遍了府中上下,绝背主之人。” 崔申道:“那么娘子每日所饮之牛乳从何而来?” 无人背主,那就只有外头弄来的东西有问题了,而最可能的就是那份牛乳。 胡本一听道:“因娘子自小养成的习惯,娘子每夜入睡都会喝牛乳,但娘子又不喜欢为喝牛乳专门养牛,所以奴选了几户家中养了牛的部曲,以供娘子所用。” “带我去看看。”崔申一听立刻催促了胡本,胡本道:“那牛乳虽是在外采办,但每日都是奴亲自带人去盯着人取来的,那几户部曲也是追随娘子多年的人。” “去看看。”崔申依然坚持要去看看,“不定是人,有些东西总要看看才能确定。” 崔申并不想怀疑曹盼身边出了背主之人,但是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不怀疑。 “是!”胡本不过是说明下情况,既然崔申觉得必要,他也只会配合。曹盼是他的主子,一直以来待他极好,如今性命垂危,叫他知道是谁害的她,他能把人活活咬死。 事情已经有了方向,崔申不再迟疑,胡本在前带路,他便要去看一看。在门口遇到了满宠,崔申与满宠见礼,满宠这些年与崔申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崔申的本事,“查得如何?” “满府君与申走一趟如何?”这件事若是查清楚了,当禀于曹操,崔申心底有所猜测,故更愿意这个案子的始末是由满宠告诉曹操。 满宠本来就是要来查清曹盼染疫的案子的,一听自无不应。 崔申与满宠去查曹盼染疫的始末,戴图正在给曹盼开药,熬药,从始至终,戴图不假他人之手,就连给曹盼喂药,那也是戴图来的。 周不疑与墨问在一旁搭手,见曹盼那变得憔悴之极的脸庞,周不疑道:“何时可见药性?” “之前的疫疾服用了药后也不是一下就能看到效果,如今,我亦不知。”戴图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眼下他也是拼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赌一赌罢了。 墨问道:“放心,我看娘子是长寿之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会儿冒出这样神神叨叨的话来,还是能安抚人心的。 “宫中大王派了人来问,娘子如何?”曹操纵然叫人劝着不能来看着曹盼,却是每隔半个时辰就让人来问一次,周不疑看了墨问一眼,墨问认命地走了出去应付曹操的内侍。 “世族,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应当不会放过吧。”周不疑突然那么轻轻地吐了一句,戴图面露惊色地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却没有半分的窘迫,“当日大王为了防止疾疫传染,将所有染疫的人都弄到了西城,无一例外,如今娘子染疫,世族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了。 周不疑的话音才刚落,一直在外听朝中消息的司马末带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 “百官跪请大王封闭尚书令府,尚书令府中的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去。”司马末阴着一张脸地说出这个消息。 早有预料的周不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无妨,有大王在,封不封府的都无碍。子长那头应该有结果了。” 确实是有结果了,崔申看着那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牛,而在牛棚之中的水匝放着一片血肉,若不是仔细观察,怕是无人能料到,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满宠的脸色已经黑了,“这牛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病了罢了,崔申继续往下一家去,这才发现,凡是曹盼这几日用的牛乳,那些牛全都病了,并非一起病的,崔申倒抽了一口气,这人用计极其谨慎,今日若非曹盼病发,谁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会从牛的身上动手。 牛染了疫疾,曹盼用的是染了疫疾的牛乳,环环相扣,哪怕是事发至此,他们还得要查,为什么牛会染上了西城的疫疾。 或许更该说,就算染疫的牛发现了,能改变什么? “查,一定要查。”满宠阴着一张脸极其肯定而果断地说。 查,想要查又怎么查,抽丝剥茧,崔申与满宠联手,总还是有所得的,但是结果一出来,满宠的脸已经黑透了。 “满府君,此事劳你禀呈大王。”崔申与满宠作一揖,满宠捏着一系列的证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这就进宫。” 崔申也没有料到猜测竟然成真,这件事,要说来也是他们惹起的,要不是他们把话捅了出去,岂有曹盼今日之祸。 黎明前最为黑暗,崔申看着天,叹了一口气,很是为难。 宫门前,百官跪着垦请曹操封了曹盼的府邸,之前邺城爆发的疫疾让他们都是心有余悸,生怕再发生同样的事。 曹操面对外面跪着的人,冷冷地一笑,连理都赖得理他们。 根本不必他们多此一举,周不疑他们自从送了曹盼回府,从那一刻开始,曹盼府邸的人再不许进去。 这些个人,一个个生怕被传染了要死,曹操能理解,但如今染疫的是曹盼,而曹盼显然是被人算计了,跪在宫门前的这些人让曹操不禁的怀疑他们是不是参与其中。 满宠就在这个时候入的宫,待他将查明的真相说与曹操,曹操直接把案上的东西全都砸了。 “好,好,好啊!”这一声声的好,听得让人毛骨悚然,满宠没有添油加醋,只将事实道来,但这心里也甚是寒着。 曹操道:“让人秘密监视他的府邸,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出,所有的事都等盼盼熬过来了再说。” 满宠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去安排。这件事究竟如何,还要看曹盼能不能熬过来。 崔申那头也回了曹盼的府邸,周不疑他们都在院中等着消息,戴图一步不敢离开曹盼。崔申进来,都看向了他,“如何?” 问的是墨问,崔申道:“不都有所猜测了吗?何必再问。” 面面相觑,却无人问曹操会如何的处置。曹盼一日不醒,这件事就不可能会解决。 直至天明,戴图从屋内走出,所有人都充满希翼地看向他,戴图道:“娘子的病情并未加重,但所用之药恐不对症,我得再研究。” “要多久?”周不疑急切地问,戴图道:“不能确定,但是只要确定娘子的病情不再加重,我总会研究出救娘子的法子。” 想想西城的疫疾费了多久的功夫解决了,周不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戴图道:“想要快就要请西城中与我一道研制出疫疾的诸多医者,有他们相助,事半功倍。” “不成。”竟是异口同声地否了戴图的提议,戴图一听急着眼睛都红了,“为什么?虽然昨天的方子控制了娘子的病情加重,但是那未必有用。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及众志成城?” 墨问道:“娘子染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旁人来医治娘子,这等于是把娘子置于险境,稍有不慎就会让娘子丧命。” 周不疑道:“此事,不能让除了你之外的人碰娘子用的药。你是大夫,你更清楚药可救人,也能杀人。” 戴图,戴图头皮都要竖起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研究。” 曹盼情况未明,而北地战事再起,匈奴与胡羌、鲜卑举兵进犯,秦无于幽州斩杀匈奴的骑兵,李会于并州对鲜卑兵马,凤鸠领女部于凉州再战胡羌之兵。 三州战起,在此时刘备不仅举兵汉中,更让关羽领兵三万北伐,关羽率领大军往樊城、襄阳而去,困曹仁于樊城,曹操即派于禁率七军而往樊城而去,孙权也同样不曾放过这个机会,再次举兵前往合肥。 大魏在内外夹击之下,又有曹盼染疫半月不醒,匈奴的辛冉王子与丹阳也终于是抵达了邺城,但这个时候,他们想要借兵,曹操又哪里腾得出兵力借与他们。 情况看着不对,但是谁也顾不上谁,在曹盼久疫不痊的情况下,百官再次垦请曹操将曹盼移出城外,恐疫疾再次在邺城爆发,那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曹操一直在忍着,他虽知道他们的提议是为了邺城安宁着想,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将曹盼移出城去是万万不能的。 而百姓在风闻曹盼在所有人都好全之后竟然染了疫,再听说百官要将曹盼移出城去,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整个邺城的百姓都聚于铜雀台前,跪请曹操切不可听百官之言,将曹盼移出城。 与满城的百姓相比,百官哪里值得一提。 “百姓们说,尚书令当日不曾之他们任何一人,如今尚书令染了疫,他们也不能弃了尚书令。百姓们已经自发地为尚书令祈福,大王,你是没看到,尚书令的府外点满了焟烛,多少人守在尚书令的府外,都是给尚书令祈福的。” 杨修绘声绘色的将所见所闻道来,如此之局面,前所未有,曹盼,她为百姓做的事,百姓记在了心里,今日来还曹盼的恩了。 而杨修会将这番话说出来,也是着实服了曹盼了。至少,他也并不希望曹盼半点差池。 “如此,你们还想让孤将盼盼移出城去?”有了百姓出面,为免激起民愤,曹操终于是可以光明正在的否决了将曹盼移出城的提议。 下头的百官不发一言,都还算有点脑子的人当然不敢乱说话了。 “前线战事紧急,几面围攻,你们不好好地想办法解决事情,倒是揪着盼盼不放,你们都想要她死是吗?” “大王,臣绝并无此心。”就算有这样的念头,那也死不能认。 当着人家爹的面认了想要曹盼死,他们定然是要先死的那个。 曹操挥袖道:“好了,盼盼染疫至少半月有余,用不着你们担心自己会染上,她那府里的人如今只许进,不许出,不必你们再多费心。” 前线几番告急,异族进犯,秦无等人皆以据守,而刘备再次兴兵汉中,孙权率军而往合肥。汉中,夏侯竞在守,合肥有张辽,各方皆是兵马充足,只有樊城是最让曹操忧心的。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让于禁率七军前去救援的原因。 然而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夜半战鼓急促传来,曹操从睡梦中惊醒,得到前线急报,“报,大王,关羽引汉水及山洪之水而淹七军,于禁,于禁率军投降,庞德被关羽斩杀了。” “什么!”一片哗然,但皆知如今的情况十分的危急,而昏迷了许久的曹盼听着那告急的鼓声睁开了眼下,“我怎么听到了战鼓声?” “娘子。”见到曹盼醒来,无人不喜,戴图已经胡腮满脸,“有用,这个方子有用,有用了。” 曹盼想要坐起来,胡本连忙的扶着,曹盼道:“外面怎么了,我听到了告急的鼓声,出了什么事?北地如何,那辛冉王子与丹阳公主又如何?” 一醒来就问出了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听到曹盼醒了赶进来的一干人都看了她一眼,曹盼也才注意到他们都一副憔悴的模样,莫名得很,“这是怎么了?” “娘子染了疾疫,昏迷了二十余天。几位大人一直都守着。”胡本与曹盼一解释,曹盼明显地一顿。 “好好的怎么会染了疫?”曹盼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有些莫名。 周不疑道:“既然药对症了,阿图,娘子的身体就有劳你了。” “放心,放心。”戴图连连地点头,这些天他都紧张死了,眼下看到曹盼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曹盼问道:“只有我一人染疫?” “还有平娘与静姝,不过她们病得不如娘子重。”胡本与曹盼说。 “那就好。”曹盼并无多少精力,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人已经有些乏了,戴图道:“娘子乏了就好好休息。” “既然我醒了,你们也都出去吧,鸣鼓告急必有大事。”曹盼在睡过之前与周不疑他们道了这一句,周不疑道:“是。” 也不管曹盼是听见还是没听见,这一声答应,表露的是他们的态度。 出了尚书府门,无论是周不疑还是墨问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也不忘与那在曹盼府外为曹盼祈福的人说明,曹盼已经醒了。 “醒了,尚书令醒了,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上天保佑,尚书令平平安安地醒来了。”一通拜天拜地,周不疑道:“诸位都回去吧,这些日子多谢诸位了。” 一干人皆与那百姓作一揖,“娘子刚醒,身子尚未痊愈,待娘子痊愈后,必与诸位亲自道谢。” 百姓们皆是发自内心地周不疑一笑,忙说不必着急,只让曹盼好好了的养好身子。 崔今与郭夫人还有蔡琰已经外候着,周不疑进了曹盼的府邸不能出来,外头的事只能倚仗她们。 纵然曹盼的安危重要,总不能全都只顾曹盼不理其他。 “关羽兴兵樊城,大王令于禁率七军前去救援,被关羽引汉水所淹,于禁已降,只怕襄阳保不住了。”显然郭夫人她们来并不是专门等人的,而是得了这样的消息与周不疑他们传话。 正好听到曹盼醒来的消息,叫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为战事心急。 “娘子病倒前曾预料过,一语中的。”曹盼昏倒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事情一样样的应验了,若非曹盼病重,关羽…… “若樊城失守,许都危矣。”司马末提醒了一句,“说来如今刘备与孙权该是什么关系?还算是盟友吗?” 在这个时候提起刘备与孙权的关系,这可真是…… 话不必说白了,意思明白就行。 曹盼清醒过来的消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方子对了,曹盼再醒来又灌了一碗药进去,再次问起前线的战事,燕舞一五一十地与曹盼说来,曹盼感慨道:“水淹七军,于禁此人,不可饶恕。更衣!” 这就准备要进宫见曹操,燕舞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劝阻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只赶紧的与曹盼更衣。 曹盼既然已经醒了,也没有人再敢以曹盼染疫的借口拦着曹盼,曹盼就那样的进了宫,曹操正为着关羽心烦着,百官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半天都是些没用的废话,听得曹操更是烦。 听到内侍来报曹盼来了,曹操皱着眉头道:“她不在府里好好休息怎么跑来了?” “前线告急,关羽得了于禁的兵马,必将一股作气杀进来,孩儿又怎么可能呆得住。”曹盼叫燕舞扶着进来。 曹操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曹盼的,他虽每日听到曹盼的消息,可是也知道曹盼的情形并不好,但也不及亲眼看到曹盼的震憾。 往日贴身的衣裳如今穿得曹盼的身上空荡荡的,瞧得只让曹操心疼。 “尚书令。”见之曹盼,众人皆见礼。曹操让人拿了蒲团来,让曹盼坐下了。 曹盼道:“北地也罢,汉中也好,哪怕是合肥,皆不及关羽之患。若非孩儿如今这般模样,必为阿爹取关羽之项上人头。” 汉中一战时,曹盼就已经想取关羽的人头了,可惜时不我待,终究让关羽叫人给救了。 今关羽北上,本是大好的机会,然而曹盼怕是不能亲自取关羽的命。 “儿虽不能亲去,眼下之局面,亦可借刀杀人。”曹盼这般说来,曹洪道:“什么借刀杀人?” “孙权就是现成的一把好刀。”曹盼吐字,下头的人都拿眼看向曹盼。 曹盼轻声地道:“孙刘联盟,早已名存实亡,孙权早年为了与我们抗衡借与刘备荆州四郡,刘备借此而得益州。孙权曾与刘备讨要四郡,刘备不肯,两方争过打过,最后为了对付我们,他们休战了,将四郡一分为二,此事看着似是完结了,孙权心里的坎就真的过了?” “今孙权再次发兵合肥,他想要什么,不过是想与刘备一道趁我们内忧外患之际,能攻下合肥,然张辽将军勇冠三军,震慑孙权,上次合肥之败,孙权还历历在目。如今我们内忧外患,于旁人看来处于弱势,怕是难敌刘备。孙权是没机会得渔人之利,反之,若是关羽真的长驱直入,我们无能抗衡,唇亡齿寒,孙权会懂得这个道理的。” “尚书令之意是与孙权示弱,联盟?”荀攸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 曹盼道:“所谓示弱也罢,联盟也好,我只想用最不损耗我们大魏的兵力的办法杀了关羽,退了关羽的兵马。” “可孙权难道不明白尚书令的借刀杀人?”崔琰扬眉而问。 “知道又如何。知道了,他也照样会愿意当这把刀。关羽此人虽然有勇有谋,却自视甚高,狂妄自大,听闻孙权曾有意与之结亲,关羽却瞧不上孙权的儿子,道谓虎女焉能嫁犬子而拒绝。孙权何许人也,关羽再英勇,再善战,在我看来,他也只是一个将军,永远不及孙权。”曹盼如此评价的关羽和孙权,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而且,刘备的粮食并不充足,关羽得了于禁的兵马,精草必成心之大患。樊城临近的可是孙权的粮仓,救急之时,不问自取,孙权怕是要气得不轻了。”曹盼分析得井井有条。 曹操道:“如此,谁人愿出使江东?” “臣愿意!”曹操的话音刚落,两个人一道出声,一个是司马末,一个是司马懿。 “让无名去。”曹盼一眼看过去,直接地道来,曹操连想都没想地道:“好!” “谢大王,谢尚书令。”司马末作一揖,目光扫过司马懿,那样带着挑衅的目光,司马懿忍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2.332章且看谁是渔人 “即谴使入江东, 筹码也要给得够, 不以利使, 孙权不会那么轻易就动的。”曹盼为司马末争取筹码。 曹操一眼看曹盼道:“你想要什么筹码?” “不是我想要什么, 而是孙权想要什么。”曹盼纠正曹操。 “荆州。”荀攸一语道破。 曹盼道:“更贴切的说是刘备如今所握之四郡。平分荆州,不过是孙权不得已而作的妥协,不等于他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在孙权看来, 那四郡原本就该是他的。” 荀攸道:“如果让孙权得了刘备如今所占的四郡, 加上孙权如今所有,从此便得荆州七郡, 更是全据长江,于孙权大利啊!” “第一,那原本就不是我们的地盘,落在谁的手里与我们眼下有什么损失?如今的困境未解,顾着将来的事只会让我们失去我们如今所拥有的优势,值得吗?第二,哪怕我们愿意给, 孙权就能真的拿下刘备所握之荆州四郡?第三, 利不够, 孙权凭什么动?拿原本不是我们的东西去换得我们的将士安宁, 亏了?”曹盼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列了出来, 下面窃窃私语, 终究无法反驳。 曹盼看着司马末道:“筹码给了你,怎么用在你。” “是。”司马末应下。 “还得另派兵马前往樊城,樊城之内兵马不多, 曹仁将军撑不了多久。”荀攸提醒了一句。 曹盼道:“我已命王永速带一万兵马赶往樊城,不出一日必抵到襄阳。刘备兵发汉中,上庸郡,他不会再敢兴兵。” 一句不敢,皆因曹盼,想刘备几次发兵上庸郡,皆以惨败而归,若非不得已,他定然不会再往上庸郡去。 “尚书令还是要小心。”话虽如此,万一刘备反其道而行,或者,他们就是要用计引上庸郡兵马出动,只待城空之时发兵上庸郡,上庸郡无兵,何以抗? 不想曹盼勾起一抹冷笑,“他最好是安份的不动,若敢兴兵上庸,必叫其有去无回。” 有人想问,上庸郡一万的守军倾巢而出,曹盼凭什么再让进犯上庸郡的兵马有去无回?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去,曹盼用兵用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邪气。想上庸郡几次兵困,他们有多少次觉得曹盼守不住上庸郡了,结果如何,上庸郡还是叫曹盼牢牢地握在了手里,谁都动弹不得。 “抵达襄阳,围魏救赵。”曹操这般地说,“我本意亲征,你还有其他的安排?” “三军皆听我调遣?”曹盼问了一句。 “可!”曹操肯定地吐字,曹盼一顿,拿眼看向曹操,总觉得这一个可字还有别的一层意味。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曹盼道:“拿舆图来。” 胡本立刻将舆图拿上来铺在了地上,曹盼指着舆图道:“我已命王永进军襄阳,襄阳太守为吕常,吕君中勇,法律严明,其士绝无异心,里应外合,可破襄阳之困,破困后当以示弱。” “为何不里应外合,一股作气灭了关羽的大军?”里应外合后还要示弱,这是何道理? 曹盼道:“若与关羽硬战,我们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关羽,还有孙权,哪怕真灭了关羽的大军,孙权也绝对会趁我们内忧外患之际再次兴兵。比起让孙权帮我们灭了关羽,你愿意在打完关羽之后再跟孙权来一场硬仗?以我们如今的情况,足以对抗接二连三的大战?” 刚刚提出那个问题的人被曹盼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所以,在确定城池不失的情况下,一定要让孙权觉得我们如今没有能力对抗关羽,只有这样,孙权才会出手。我们在防着孙权的同时,他难道就不会防我们?” 对于孙权的心理分析,众人听着觉得十分在理,无可反驳。 大方向已经确定了,小细节上面,曹操手下的将军又不是吃素的,他们还能不知道什么叫做随机应变? 一通商量后,最后曹盼是在硬撑着,说话的声音都越发地轻了,曹操大手一挥,都退了。 亲自上去的扶着曹盼,曹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脸的倦意。 曹操心疼得跟什么一样。“盼盼,累了就歇会,阿爹在这儿。” 脑袋点了点,曹盼叫胡本燕舞扶着去侧殿的榻上,曹盼已经沉沉地睡了去,曹操传了太医来给曹盼号脉,太医给了一个曹盼已经在好转的说法,松一口气之余的曹操与满宠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命人将他的府邸围起来,任何人不许出入。” 这个他指的是谁,满宠心里有数,“昭示于人?” “对,昭示于人。”先前只让满宠派人秘密的监视看管,如今既然表露在明面上了,那便是曹操下定决心了。 周不疑他们在与司马末送行,听说这个消息,几人再次面面相觑,“看来,待此战毕,文和先生该回来了。” 突然的提到贾诩,所有人都看向说这话的周不疑,周不疑道:“有些事,文和先生说会比我们更有用。” 得,这是觉得贾诩回来更有用了,所以才会想要将贾诩弄回来。 “孔明。”邺城上下都在为即将的大战准备着,诸葛亮又何尝不是在关注着汉中与樊城,甚至是孙权的动向。 崔钧就在这个时候到访,诸葛亮见了崔钧面露惊色,“州平。” “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崔钧笑着与诸葛亮说,诸葛亮道:“邺城疫疾,我确实担心你。” “那你知道邺城的疫疾是谁救了那满城近半的染疫百姓吗?”崔钧站在诸葛亮的面前问,诸葛亮道:“知道。” 本来要出口的话随着诸葛亮的一句知道,崔钧说不出来了。 “昔日于赤壁之时,大败于前,她都不弃那染疫之百姓,在邺城之地,她已为魏之尚书令,又怎么会弃百姓于不顾。” 崔钧更没话说了,只能转了另一个话题道:“今之一战,你怎么看?” “端看谁的速度更快。”诸葛亮是同意刘权在这个时候出兵汉中,关羽以樊城为开始的北伐。 北部各族异动,这个时候曹盼的兵力腾不出来支援曹操,而曹操的兵力几乎都用在对抗孙权上,张辽守于合肥,徐晃的大军正往樊城赶来,关羽水淹于禁之七军是曹操万万料所不及的,如此大好的机会,只要捉住了,就能长驱直入,直奔许都。 “不成功便成仁,关云长水淹七军而震天下,若因此还败,尽力而为罢了。”诸葛亮看得很是清楚。 崔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这样说,我就更没话说了。只是,我觉得她一定会成为你最大的敌手。” “亮之幸也。”诸葛亮难得的一笑,崔钧…… “这个时候,千万要小心孙权与曹操结盟,若是孙权倒戈,这场战你们必败无疑。”崔钧指着,“你该明白,孙刘联盟,早已名存实亡,他们的结盟因为什么而存在,刘皇叔,关羽,他们都轻视了孙权。” 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羽扇,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崔钧道:“你总不会以为我们都能明白的关系,她会不明白。要知道一开始她就用孙刘之联姻扎下了一根刺。” “所以我说了,此事看谁的速度更快。”快了,关羽夺下更多的城池,哪怕到时候孙权真的跟曹操联了手,也无力回天了。 再快,如曹盼所料,关羽得了于禁的降兵,近三万之数被纳入军中,粮草供应就成了一个大问题,粮草不足,军队断粮,关羽即自取孙权于湘关的粮米。 消息被极快的送到了出使江东的司马末手上,司马末一笑,不得不说曹盼对于关羽真的很了解。 故司马末得孙权召见时,面对江东的诸臣,司马末一身朝服不亢不卑的见礼,“见过孙侯。” “没想到又是你。”孙权看到司马末立刻就认出他来。 数年前,送弓长的三名弟子棺木来江东的正是司马末。司马末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孙侯竟然还记小臣。” 孙权轻轻一笑,“你在曹娘子,不,尚书令的帐下,执掌数郡,莫说你,周元直、墨无知、崔子长,如今他们哪一个不是魏王国的重臣。更何况你多年前与江东送过那样的大礼。” “此一时,彼一时。孙侯以为呢?”司马末当然也记得当初他给孙权送的是什么大礼,此一时彼一时。 孙权轻笑了,“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为大魏,亦为江东而来。”司马末并不藏着掖着,道明来意,与孙权作一揖道:“关羽以水淹于禁七军,得于禁携三万兵马归降,孙侯可欢喜?” 欢不欢喜的,各自心里清楚,孙权道:“我欢喜又如何,不欢喜又如何?” “若是孙侯果真欢喜,小臣的话就不必说了,若是孙侯思江东之宁,不妨听小臣细细道来。”司马末如今前来是与孙权议盟的,然而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亢不卑,孙权听到这里,“你且说来听听。” “荆州南郡等四郡,孙侯想不想要?”司马末再次把曹盼早与曹操讨到的筹码丢了出去。 孙权一下子看向司马末,一白衣郎君道:“要又如何,不要又如何?” 司马末看了那人一眼,作一揖道:“关羽进军樊、襄两城,后方空虚,孙侯若想要南郡等四郡,何不取之。” “你是让我与刘玄德毁了结盟?” “难道不是关羽已经毁了与孙侯的盟约吗?身为盟友,不问而自取孙侯的粮仓,关羽能取了粮仓,难道就不能取了城池?孙侯还拿他们当盟友,他们果真就拿孙侯当盟友了?”司马末把关羽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提及。 “听闻孙侯有意与关羽结亲,然关羽自视甚高,连孙侯的公子都瞧不上。我家娘子有云,关羽再能征善战,也不过是一个将军而已,不能与孙侯相比,关羽凭什么自视甚高,瞧不上孙家郎君?”曹盼呐,从来不轻视她的对手,她想杀孙权,一直都想,然而一直没有杀到,曹盼虽然遗憾,但她也认了孙权是个有本事的人。 与这样的人结亲,还是原本的盟友,那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听听关羽拒绝人的姿态,曹盼都想问问关羽凭什么觉得孙权的儿子配不上他家的女儿了? 孙权原本对这些事就介怀,再听司马末道来,阴着一张脸半天不吭声。 其实在筹码扔出来之后,后面的话都是只是促进这件事情的达成,司马末再次与孙权作一揖。 “今大魏内忧外患,关羽水淹七军不损一兵一卒,若两军实力相当,拼得你死我活,渔人可得利,但在敌强我弱之际,关羽能合我大魏原本三万之数,再由其发展下去,我大魏损失惨重,江东便能无恙?” “昔日孙侯为何将荆州借给刘备?不过是想让另一个人与我大魏抗衡罢了。刘备得益州后不提昔日所借之郡,如此作态,孙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刘备,是想当第二个汉光武帝。” 野心,无论是曹操、孙权、刘备,哪个都不缺。谁都想要一统天下,但谁也容不得谁一统天下。 三方平衡,三方制约,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畸形的。孙权对刘备的不满由来已久,而今关羽那所向披靡的阵势是极叫孙权心惊的,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因为如果让关羽打破了他们三方的局面,叫刘备一方独大,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昔日为利他能够与刘备合作,为什么现在就不能跟曹操合作? “曹盼,她不是极有本事,这样的局面,以她善战之名,当出战才是。”孙权提起了曹盼,确实,曹盼也是他的心腹大患,跟张辽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马末面露惊色地看向孙权,“孙侯竟不知我家娘子病重?” 邺城疾疫闹得那么大,曹盼染疫之后百官跪请曹操将曹盼移出城去,孙权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想再听听曹盼的不好罢了。 孙权何尝不在心里默默地想曹盼要是能病故就好了,他的心腹大患便少了一个。 “此事我与诸君商议过后再与你答复。”孙权并没有一下子答应下,但听在司马末的耳朵里已经是答应了。 “送司马使者下去休息。” 司马末并没有催促,作一揖而叫人引了下去。司马末一走,孙权就问了下面的人,“你们怎么看?” “此事可谋。”依然还是那白衣郎君开的口,他正是如今江东的大都督吕蒙。 吕蒙道:“曹操眼下内忧外患,曹盼虽有奇才,今却病重,无力迎战关羽,这是我们的机会。关羽北伐,水淹七军而不损兵卒,又得于禁之降兵,兵力大增,若任由关羽发展,曹操不与之抗衡,我们想要坐收渔人之利是不成的。” 谁不想坐收渔人之利,不过是行还是不行罢了。 “荆州之南郡诸郡,如那司马末所言,确实是可以夺得的机会。但也要防曹操拿了我们当刀使,用完之后又掉转头来与我们为敌。上庸郡兵马已往襄阳赶来,徐晃亦率军前来救援。”吕蒙身边一人出言提醒,却是陆逊。 孙权点了点头,“这还真是巧得厉害,若非曹盼病重,此事未必有我们出手的余地,曹盼,曹明心,她若是死了,必叫曹操为之心震。” 早就已经想要曹盼死的孙权说起来显得咬牙切齿的,江东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主公,我们要借此事获得最大的利。”吕蒙与曹盼并无交手,只提醒孙权最根本的问题,获利,荆州四郡他们想要,如果能得到更多,那就更好了。 陆逊道:“逊以为,主公可以同意与曹操的结盟,不过得让曹操答应我们秘而不宣。” “秘而不宣?”江东的消息很快地传回了邺城,所谓秘而不宣,就是要瞒着刘备,也瞒着关羽,更要瞒着天下人? 曹操听着在思索着,百官们连连点头,“大王,只要孙权愿意出兵,秘而不宣便就秘而不宣。” “大王答应孙权,但是,此事于旁人可秘而不宣,对襄阳、樊城的将士却是不能。两城将士死守城池,必以估计城中粮草所剩几何,迟迟不见援军而来,军心溃散,于我军不利。而且,江东为何要求密而不宣,因其想断关羽的后路之际,若能挑得我们与关羽杀得头破血流,他们得到的将不仅仅是荆州刘备之四郡。”周不疑出列将自己的想法道来。 本来就在跺步的曹操听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孙权,他之所图并不比刘备少。” 一再兴兵合肥是为了什么,曹操心里能没有数? “与徐晃传信,将与孙权结盟的消息传入樊、襄两城,让城中的将士勿必知道,我们的援军已经来了。但于孙权,既要联手,也要防备。”曹操让人传信,一干人齐齐地应之。 “王永今在何处?”曹操问了一句,周不疑答道:“已在襄阳与关羽的兵马对上,因娘子吩咐不能大胜,王永只与牵制为主,又要护襄阳百姓,一万兵马倾力而上。” “报,阳平关战报,刘备大举进攻阳平关。”江东的事还没完,刘备在汉中又在搞事,下面的人连忙将战报与曹操递了上去。 曹操拿战报一看,连声叫好,朝下面的的百官解释道:“刘备以两万兵马攻阳平关,阳平关守将曹震以阳平关天险而领五千守军退之,刘备纵有多于阳平关四倍之兵力,也休想攻破阳平关。” 据城而守,如今这局面,只要刘备攻不下城池,打就打吧,阳平关临汉中,粮草充足,曹震他们能熬着,刘备就未必会有那么多的时间跟粮草陪他们熬了。 此时此刻,曹操再次体会到曹盼让人研究出来的一年两季的稻谷若是推广开来,对天下对他们是何等之大利。 看着墨问与墨瑶的目光就带着温和。 随着孙权来信请求曹操允许他讨伐关羽,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前线频频传来战报,曹盼的身体也一天一天的恢复,她也有精力与曹操全面注意着前线的战事。 而北方一带,秦无、李会、凤鸠三人合力,将匈奴旧部、胡羌、鲜卑三大异族引之诱之,而令他们以为对方是敌军而自相残杀,三方兵马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各部,北方之围而解。 也在这个时候,曹盼请曹操以秦无引兵前去支援徐晃,其实曹操手中有别的兵马可以调动,秦无远在幽州,以兵马赶去,时间太长了,但是曹操依然同意了曹盼的请令,总觉得曹盼有别的打算,而秦无带兵南下,能达到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在这个时候,上庸郡也频频遇到刘备派一波又一波的兵马前去试探,毕竟已经在上庸郡吃了那么多次亏,如今的刘备也学乖了。 纵然看起来王永领了一万兵马前往襄阳相救,但是曹盼的女部之兵力,是谁都不清楚的,而上庸郡里有没有女兵在守,这恰恰又是刘备所要忌讳的。 曹盼的女部啊,各方势力中,得与曹盼女部交手的只有他刘备一人,而一交手,刘备便损失惨重,故而刘备很担心王永的一万兵马出了上庸郡,上庸郡还有隐藏的女部守卫。 如此一来,刘备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派兵前去试探,越试越是心惊,每次小试的兵力都是有去无回。 “上庸郡,主公还是莫要再探了,那曹盼也不知道是如何管的上庸郡,处处都透着邪气。”法正是随军军师,试探上庸郡是他所提议,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 他们本以为王永领了上庸郡的一万兵马赶往襄阳增援,或许上庸郡可得,汉中非他们所能想,刘备发兵汉中的初衷也只是想要吸引曹盼的注意力,而为关羽争取更多的时间。 北伐啊,若能一举北上,冲到许都,把皇帝给抢了出来,那是多好的事。 “汉中拿不下,不想连一个小小的上庸郡也一样拿不下。”刘备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 法正道:“主公该想想关将军,水淹七军,不费一兵一卒,得了三万于禁大军,这于我们是何等的好事。只要关将军捉住机会,即可长驱直入,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果然,刘备听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二弟,果然所向披靡。” “报,主公,南郡告急,吕蒙夜袭南郡,南郡失守了。”刘备正高兴着,这样的一个消息传来,大惊失色。 而眼下的荆州、樊城、襄阳之战局早已逆转,关羽在围头、四冢皆有驻军,先是徐晃一招声东击西,扬言攻打围头却秘密攻打四冢,逼得关羽不得不回援。两方交战,关羽败退,樊城之围得解。 恰在此时,吕蒙率士卒打扮成寻常百姓而昼夜兼程赶到湘江边上,将关羽守在江边的官兵全都捉了起来。 接着说动城中守卫令其投降,吕蒙兵不血刃而拿下了南郡,入城之后不许人惊动百姓,更是安顿关羽及诸多将士的家眷,接着让他们给关羽军中的将士传信。 将士知南郡已失,家人性命无忧,但离乡太久而思归,军心溃散,关羽知南郡失守后,立刻向南回撤,曹仁在此时召集诸将商议,是否要追击关羽? 秦无已经赶到了樊城,闻之与摇头道:“不妥。孙权虽从关羽后方进攻,必防关羽后撤,而且孙权纵与我们结一时盟,皆为利也。关羽眼下已败,我们追击而去,只会让我们损耗兵力,孙权也会从防备关羽而变成挑拔我们与关羽相争相斗,他好得利。倒不如留着关羽一条命,与孙权一方斗得头破血流,叫我们获利。想必大王也一定有此思虑。” 果然曹操给曹仁传信,命他们不必追击关羽,一如秦无所言。 眼看孙权相助曹操,关羽知势不妙,几次派使者吕蒙联系,想要提及孙刘之盟,然而眼下之时局,箭在弦上,谁都没有退路了。 孙权据守江东多年,多次与曹操交战,争的不过是地是命。 眼下大好的机会能拿到荆州之诸郡,得了南郡、零陵、武陵,孙权便可据长江天险而守,如此,他才算是真正后顾无忧。 孙权等了那么久才等到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肯轻易放过。 接着孙权赶往啊荆州,也促成了荆州文武官员的归顺。而刘备所设之宜都郡太守樊友弃郡而走,便引发了各城的长官归降陆逊。 陆逊向孙权请求以金、银、铜制的官印授予刚刚归附的官吏,并进攻刘备的将领詹晏等人和世族大姓,将其全部击溃,使他们归降,不降者斩杀之。促成了关羽孤立困穷之局面,只能西退守于麦城。 接着孙权派人诱降关羽,关羽诈降,将幡旗做成了人像立在城墙上,然后逃遁,士兵四向奔逃,独有十余骑兵尾随关羽,孙权早有防备,早已切断了关羽的所有退路,关羽终被孙权手下所擒。 却在此时,秦无与王永各率兵马奇袭南郡,宜都,以绝对的兵力迅速三天之内攻占了南郡、宜都,秦无乘胜追击,一股作气再夺武陵。 孙权反应过来,立刻囤兵于长沙郡,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备从汉中撤兵已抵达贵阳,摆出欲夺零陵郡的,三方对峙,而在明显北方已定的情况,秦无不仅领曹盼的大军,更有张辽、张郃、徐晃的大军陈军于南,孙权但若动手,他将要面对就是曹操与刘备的双方夹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孙权纵然有所防备,但是依然不敌于秦无与王永的双管齐下,秦无也着实是会捉住时机,关羽刚败,他就立刻与王永两人领曹盼的神箭军攻占城池,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孙权,孙权气得半死,恨不得冲到曹操的面前撕了他。 但这事,真怪不得曹操,曹操在听说秦无与王永联手竟然夺了南郡、宜都、武陵郡时,笑得拍案而起。 “好,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接着赶紧的让人去叫曹盼进宫,细问此事的始末。 曹盼如今气色好多了,她也接到了捷报,因曹操先时说过三军皆听她调令的话,故而瞒着让秦无夺下荆州三郡之事,曹盼面色如常。 “先时的示弱是为了让孙权可以放心的出手,北地已定,刘备也将兵马回撤,兵力既然充足了,又怎么能将荆州诸郡供手叫孙权所得。据长江天险而守,孙权从此后顾无忧,于我们一统天下却是不利。我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只让阿无捉住机会,没想到果真成了。”因为不确定,所以曹盼没的跟曹操提起,只让秦无时刻准备,捉住这样的机会。 曹操再次拍案道:“好,好,好极了。” 本来是一场他们要吃大亏的仗,结果却得了便宜,曹操这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曹盼道:“我想南下。” 乍听曹盼之言,曹操明显一顿,“眼下三方对峙,都在找机会,如今看着都不动,不过都是顾及另一方。兵贵神速,关羽未死,怎么用关羽,孙权如今怕是没下决心。” “也好,去吧,各郡之事,你看着办。”曹操这般说来,曹盼一顿,诧异地看向曹操,这话的意思,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曹操见到曹盼诧异的模样,笑出声来,“怎么,事到临头反倒怕了?” “我才没有。”曹盼怎么会怕,但是曹操真的想好了? 曹盼那么想也就那么问了出来,曹操看着曹盼道:“盼盼,如你所说,你是最合适的人,如果你是个郎君,我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女郎总是要受诸多非议的,可你有战功,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尚书令,你手里有人有兵,哪怕天下群起而攻之,你亦无须畏惧。我们曹家的人,从我开始就注定了要惹天下非议,选你,是我最好的选择。况且,就现在你们兄妹的关系,你生了这样的心思,我就算不同意,活着你能念着我不动他们,将来,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与其让你将来背负更多,倒不如我一开始就给你,我的盼盼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路,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走来的路,将来,你也一定能够走好。阿爹这辈子不能实现的理想,我的盼盼或许可以帮我实现。”曹操那样轻声地说来,曹盼知道他是真的决定了。 这是基于对曹盼的信任,如果连曹盼都不能做到,余下曹操的儿子们,他们又凭什么做到? 想明白了,曹操也就决定放手地让曹盼去做。 曹家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很多事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止于这一步,下一个人能做到哪一步,只看能力。 似乎,太容易就得到了曹操的同意,曹盼出了宫门还有些回不神来,呆呆地回过头看向宫殿,半天没有动。 “娘子。”胡本轻轻地唤了一声,曹操与曹盼说的那些话避着旁人,除了曹盼与曹操,无人知晓。 一旁的静姝也同样担心地看着曹盼,静姝与平娘虽然也染了疫,情况比曹盼要好得多,曹盼无恙,她们也早就痊愈了。 曹盼摇了摇头意示无事,然而与之而来的是一种责任,曹操他能下这样的决定,不知经过了多少挣扎。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在有儿有女的家里,父母有哪几个真的愿意让女儿来继承家中的一切。 曹操是真正的古人,他却做下了如此决定,如此在世人看来如同魔障一般的决定。 不由自主地,曹盼捋起袍子朝着曹操所在宫殿的方向跪下了,她这一跪,胡本也罢,静姝也好,甚至是门前的侍卫都跟着跪下了,曹盼叩了三个响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人明白曹盼此举的含义,曹操听笑之后又是开怀的一笑,笑得眼中都不禁泛起泪珠来。 “没想到我曹孟德这一辈子都瞧不上那些酸儒,我最喜欢的女儿,最最寄以我全部希望的女儿,却有着与他们一般的情怀。好,好!”曹操是真高兴。 高兴,他的女儿如此出色;高兴,他的女儿对着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谁也不是天生该为了谁做什么,哪怕是父母。大魏的江山是曹操打下来的,他要给谁,不给谁,都是他说了算。 哪怕曹盼极好,她有这个能力撑起这片江山,曹操不愿意给她,曹盼心中无怨,但曹操决定了将这一切给她,曹盼满心只有感激。 然而,曹操决定了,也同样在想该如何给曹盼铺路…… 而曹盼即将南下执掌除凉、并、幽、冀四州外的诸郡之事的消息随着曹操的诏书下达,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周不疑立刻赶往曹盼的府邸,旁人不知这道诏书的意义,周不疑清楚着。 先时他在合肥大捷而南阳失守后,究问其中根本,试探的提出让曹盼接掌其他诸郡事宜,安抚百姓,免生动乱,当时的曹操是拒绝的,就连曹盼也不同意。 周不疑很清楚,曹盼表现得越是出色,她能为曹操解决越多的问题,她在曹操心中的份量就会越重。 滴水穿石,润物无声,曹盼不需要去争,只要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而对比起只想争权却不做实事的曹丕也罢,曹植也罢,曹操只会越发看到曹盼的好。 一年一年,周不疑并不心急,他知道曹盼虽有为天下的女子改变命运的心思,但她并不看重权势。 对于曹操的位子,她是无心的,尤其不愿意为了那个位子而骨肉相残,但是,她的两不相帮并不能避免受到波及。 曹植夜闯司马门之事是让曹盼清楚地意识到,她念及骨肉亲情,却不是所有人都与她一般的。 一步一步,他们让曹盼认清曹丕的冷酷无情,曹植的无能。 这个天下是曹操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交到他们手里,他们能不能守住这个天下尚是未知之数,曹盼舍得让曹操的心血付之一炬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3.333章荆州之争 周不疑很了解曹盼, 曹盼放在心上的人很少, 为了她心上的人,她能够付出一切。而曹操更是重中之重的人。 有些话, 他们不能跟曹操说, 而曹盼一但起了争那位子的心, 她就一定会跟曹操说,只要跟曹操说了,周不疑就敢笃定, 曹操会帮曹盼做最后的决定。 如今,终于让他等到了。 “娘子。”周不疑到了曹盼的府邸, 进了正堂而与曹盼见礼。 曹盼在煮着茶, 见了他来指着对坐道:“元直坐。” 周不疑跽坐下, 曹盼与之勺了一碗茶,周不疑接过端起喝了一口。 “知道意思了?”没头没尾地问这一句, 但是周不疑知其所指何意,点了点头, “是。” 曹盼道:“你知道, 我一直没有下最后的决定。” “是, 所以大王帮娘子做了最后的决定。如此, 娘子再也没有退路。”周不疑沉着地看着曹盼说。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周不疑道:“娘子为何一直没下最后的决定?” “因为将来那条路,再无人能与我同行。”曹盼并没有隐瞒她的心思,“因为,真的走上了那条路, 我就再也不是单纯的我。” 周不疑看着曹盼道:“娘子还有我们,至少还有我。不疑不改初心,不忘初衷,一如娘子不变。” 不改初心,不忘初衷。他们原本的初心是什么,初衷又是什么? 是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是能凭自己的双手立足于这乱世。而如今,他们如果不往前走那一步,迎接的将是无尽的深渊,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身后的人,都要跟他们一起死。 曹盼沉吟了半响,“我知道了。” 知道了路要走下去,曹盼就不会再犹豫,只会继续地一往无前,从今往后,绝不回头,也不能回头。 “我南下后,诸事又得烦劳你了。”曹盼与周不疑说起正事。 “北方各族,既是匈奴挑起的战事,那就借兵予辛冉与丹阳他们平定匈奴。”曹盼接着又提起了别外一件事,周不疑道:“借兵?” “借。为何不借?这么多年若无匈奴供应的马匹,岂有今日阿无他们飞夺南郡、宜都、武陵三郡?况且,北方安定事关重大,我不仅要借兵助辛冉与丹阳平定匈奴,更要借他们的手,荡平北方各异族。” “娘子,匈奴辛冉王子与丹阳公主求见。”曹盼刚与周不疑说了自己的准备,外头刚说到的人已经来了求见。 曹盼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说这个时候要来见我是辛冉的主意,还是丹阳的主意。” “必是辛冉王子。”周不疑极其笃定地回答。 “其实我更喜欢丹阳。”曹盼自己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所以比起辛冉来,曹盼更喜欢单纯直白的丹阳。 周不疑却听出了曹盼的言外之意,“娘子想要培养出丹阳公主来?” “那是一个可塑之才,匈奴只凭一个辛冉是镇不住的。”曹盼与周不疑讨论间,辛冉与丹阳已经走了进来。 “阿盼!”一别数年,丹阳叫唤了曹盼一声小跑过来,突然又止住了…… “王子,公主!”曹盼一如多年前那般与两人见礼,周不疑在一侧也同样客气地作一揖。 辛冉比起多年前要成熟了许多,对曹盼施以匈奴最高的礼节,“尚书令。” “王子的来意我明白,我能借你一万兵马,供你带兵重返匈奴为父报仇。你知道,如今南边告急,我明日就要亲自南下,天下兵马各有守驻,我也缺兵。”曹盼倒是不与辛冉他们兄妹客套,一万的兵马曹盼挤一挤能挤得出来,借以辛冉也足够他回去平乱了。 听到曹盼都无须他们开口就说了借他们一万兵马,辛冉与丹阳都显得有些哽咽。 “尚书令的大恩,我们永世不忘。”辛冉再次与曹盼施礼,曹盼道:“我与呼厨泉单于多年的交情,若非腾不出手,必往匈奴为其手刃仇人。” “多谢尚书令。”辛冉再次地与曹盼道谢,曹盼即往一边的案上去,挥笔洒如的写下了一封密令,盖上她的印鉴,再以封蜡,曹盼交到辛冉的手里。“王子手执此信前往并州,自然会有人给你备齐一万兵马以供王子差遣。不过,各人领兵各不相同,王子最好带上我的将,否则我只怕你调不动我的兵。” 好心好意的一句提醒,辛冉还是能听得进去的,与曹盼作一揖道:“尚书令所言,辛冉记下了,你的大恩大德,辛冉这辈子愿为尚书令所驱使以报你的恩德。” 如此表明臣服的态度曹盼一眼看向了周不疑,周不疑的眼中也流露出了疑惑。 辛冉已经解释道:“我们匈奴没有中原那么多繁文缛节,我只知道,如今的大魏,除了魏王就只有尚书令值得辛冉敬佩。” 不能说辛冉说得不对,曹盼道:“辛冉王子,希望你能为父报仇,平定匈奴。” “阿盼,等我跟阿兄给我父汗报了仇,我能不能来找你?我想跟你学些真本事,我想跟你一样。”父亲被杀于丹阳的冲击甚大,丹阳看着曹盼,她想要成为像曹盼一样的人。 丹阳的想法是与曹盼不谋而合,曹盼点头道:“好!” 得了曹盼的答应,丹阳显得很高兴,辛冉拿着曹盼给的书信,“等我再来,必还尚书令的大恩。” 辛冉与丹阳与曹盼告别,他们等得太久了,若不是这大魏连连告急,曹盼又病重休养,他们早就已经来找曹盼了。 比起曹操来,辛冉本能的就觉得曹盼会更愿意帮助他们。细想北方各郡皆是曹盼在掌,由她出兵相助会比曹操更容易。 结果总是没有让辛冉失望,曹盼果真借了他兵马。 “阿兄!”出了门,辛冉回过头看向曹盼的府邸,丹阳唤了一声。 “丹阳,汉人总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要一辈子记得尚书令的大恩大德。”辛冉这般教导了妹妹,丹阳点头道:“好!” 曹盼答应借兵辛冉的消息随着辛冉兄妹快马加鞭地离开邺城,只派了长辈入宫与曹操告辞为曹操所知。 曹操对此不置可否,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把事情交给曹盼去办,他既是信任曹盼的能力,也觉得曹盼不需要他在一旁指手划脚。 随后,曹盼只带上了墨瑶即南下,第一站到的是襄阳,见到了襄阳的太郡吕常。 虽然襄阳曾被关羽攻下了,但攻下的襄阳却是一个空城,吕常已经先一步地将城清空,关羽进了襄阳看到的却是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城池。 随后孙权出兵,樊城之困得解,关羽也迅速从襄阳撤兵,吕常又带着官民回了襄阳。 收到曹操下令曹盼赶赴前线,各州郡军政大事皆由曹盼掌管,作为第一站的吕常当然是亲率郡中的官吏前来迎接。 曹盼一行简陋,策马驶行,落于襄阳城前,见到风骨极佳的吕常,曹盼立刻翻身下马,见过吕常。 “吕太守。”曹盼作一揖,吕常也连忙还一揖,“尚书令。” “襄阳百姓无忧,将士安然,多得吕太守。”一句话就肯定了吕常的能力,吕常再作一揖道:“下官尽为官之本份罢了,当不得尚书令如此夸奖。” 曹盼道:“能让举城百姓随太守离城,这般本事,盼自问不能,故吕太守如此深得民心,盼引以为榜样。” 吕常听着曹盼的推崇,不禁拿眼看向了曹盼,曹盼之名,天下人无所不知,吕常虽然与曹盼不过初见,但曹盼的上庸郡,汉中,甚至是她所执掌之州郡,自那而来的百姓,是把那片道成了乐土。还有今岁推广的一季两收的稻种,那是货真假实的,终于是让天下百姓可以吃上一顿饱饭了。 “眼下前线如何?”曹盼并不打算继续与吕常奉承,她已经两天没有收到前线的消息了,怕是与传信的人岔开了,故曹盼问起吕常来。 “刘备陈军于贵阳未动,孙权亦然。”战事并没有新的变化,三方对峙,却没有任何一方擅动。 因为谁都不确定一动会不会受到两方的夹击。 曹盼道:“不动,也就是说他们都在等机会。” 勾起一抹笑容,曹盼与吕常作一揖,“吕太守,襄阳有你,我便不久留了,这便往武陵郡。” 停下了,曹盼却无落脚之意,吕常一顿道:“武陵郡眼下与孙权临近,尚书令此时赶赴武陵,是否不妥?” “正是因为临近孙权,旁边还有一个刘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我才要去。”曹盼说着已经翻身上马,与吕常作一揖道:“吕太守,襄阳还得拜托你。后方安定,前线才能安稳。” 如此郑重所托,吕常深以为然,与曹盼还以一揖,“尚书令放心。” 如此,曹盼带人穿过襄阳,直奔武陵郡去,在吕常身侧的人道:“这位尚书令真不像个女郎。” “若只是一个单纯的女郎,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直奔前线。”吕常与曹盼一打照面倒是对曹盼很是有好感。 于危难之际,曹盼不退反进,这样的人,难怪能让百姓如此推崇。 过了襄阳,曹盼再次快马加鞭的赶往武陵郡去,这回是秦无亲自来接,不觉他们也许久不见了,秦无看到曹盼时是真高兴,“娘子。” 亲自的上前去给曹盼牵马,曹盼也同样高兴,“阿无。” 秦无道:“我就知道娘子一定会来的。” 那般笃定的语气引得曹盼笑出声,“那是自然,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娘子以为的好机会,在别人要看来那是危机四伏,一个不慎是要万劫不覆的。”秦无见曹盼下了马,立于曹盼之侧地说。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没到最后一刻岂能轻下断论。就如同这一回,要不是有这种种的危机,我们能拿下南郡,能得武陵?阿无这一战打得着实是好。”曹盼是真高兴秦无打的这一仗,时间拿得准,又以绝对的强势而攻城,好样的。 秦无抬头挺胸地道:“那是自然。娘子将三军交给我,我总不能把娘子练成了一把利剑的军队变成纯刀。” “不错。孙权没有动作?”寒喧的话说完了,曹盼问起正事。 秦无道:“太安静了,一点动作都没有,娘子,我只怕他们会再次联起手来。毕竟这一次我们占大便宜了。” 曹盼扬眉道:“怕他们吗?只管的放马过来,如今我虽然不能同时地灭了他们,但是若以兵力强攻,他们加起来也奈何不得我们。不过,以防他们用计。” 计啊,用最少的损失换得最大的成果,这谁不想? 秦无道:“娘子是担心诸葛亮?” “与他交手数回,你怎么看?”曹盼并没有否认,诸葛亮,一直都是她心之所忌惮,这也是她迫切想要赶来的原由,她不是不相信秦无,而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赢了诸葛亮。 “娘子与他几次交手,不相伯仲,娘子来了,他必也来了。”秦无如此地分析,曹盼轻轻地笑了,“对,我都来了,他又怎么会不来。” “关羽大意失荆州,荆州一失,眼下的刘备只有一个益州了,虽然守益州可进可退,谁又会嫌地盘太多?” “眼下三方对峙,各自观望,也各自在等着机会,孙权此次出力最大,叫你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只得了一个零陵郡,虽非无所得,但是原本武陵,南郡都该归他所有。”曹盼笑着谈起,秦无道:“战场交手,谁的动作快,谁擅于捉住机会,谁就能得最大的利,又哪里来的本该。” 愉悦地笑来,曹盼点头道:“深以为然。所以,在他们虎视眈眈的时候,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比如安顿所得诸郡。” 秦无与曹盼抱拳道:“娘子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下去,该做的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娘子来了一切便可开展。” 开展什么?当然是打土豪分地,养百姓。与此同时曹盼不忘让墨瑶去看看孙权的战船,这也是曹盼会带上墨瑶的原因。既是水战,船这样的硬装备当然是要了解,并且有准备。 “陆逊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陆逊攻入武陵时杀了不少世族,叫曹盼如今得了便宜,眼下曹盼手下的人已经不少,她让人归类各种文书,统计郡中所有的土地、人口,接着迅速地将土地分到百姓的手中,用最快的速度安抚百姓。 武陵郡的动静如此之大,孙权也罢,刘备也好,都知道曹盼到了。 陆逊与曹盼并没有交过手,但是秦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南郡与武陵郡,曹盼传说中的神箭军与骑兵,他们总于是见识到了。 “主公,眼下的局势越发不好,刘备在贵阳囤兵,如果我们跟曹军打起来,刘备必动。”陆逊提醒了孙权一句,孙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错,确实如此,刘备此时不动,也是怕我们会与曹军两面夹击,无论是谁面对双面的夹击,都不可能会毫发无损。” “报,主公,刘皇叔派使者前来求见。”孙权正被曹盼的到来搅得心神不宁之际,刘备竟然派了使节前来,如此,孙权看向吕蒙和陆逊,“你们怎么看?” 吕蒙沉吟了半响道:“主公,刘备此时派人前来,必是想与我们议和,只有与我们议和,两下夹击,或许可以破了如今的僵局。这一战,刘备损失惨重,我们也讨不了什么好。最大得利的人反倒是原本看着要吃大亏的曹操。” 陆逊也道:“不错。逊在想,北方各部群起而攻之的局面,会不会是曹操有意造成的局面,为的就是引得关羽进军,在我们以为曹军无力对抗关羽的时候,为了能拿下荆州四郡,我们兴兵而起,在我们与关羽相争相斗之时,他们又趁机夺得南郡、武陵。” 听到陆逊如此猜测,孙权一个激灵,“北方各部是曹盼在执掌,要说有意为之,只能是曹盼所为,而不是曹操。” 竟然是一下子就认同了陆逊的猜测,连一丝怀疑地没有。 陆逊看向孙权,对于曹盼,因为没有交过手,但是曹盼十四岁随曹操上战场,赤壁之战中,曹盼几欲扭转了整个战局,若非周瑜捉住了机会,速战速决,江东是何局面还是未知之数。 这么多年,曹盼的名声越显,曹操称王之后,她更是留守邺城,出任尚书令之职,以魏改官制,所做所为,陆逊纵未见其人,亦不得不心生敬意。 “主公,我们得与刘备联手,否则我们受两面夹击,最后必为曹军所蚕食。”吕蒙直接提议孙权,孙权左右衡量,一时拿不定主意。 “子明言之有理,眼下我军势不比曹军,而且关羽还活着,拿关羽以示交好之意,刘备一定会愿意的。”陆逊显然也同意吕蒙说的议和。 提到了关羽,原本孙权是欲杀之的,然而随着南郡、武陵落入秦无之手,事情暂时的搁置,如今,倒是一个极好的示好礼物。 “你说,将关羽抛出去,他们谁要谁就来拿如何?”但是,孙权显然并不想那样轻易地放过关羽,关羽骂他的儿子是犬,坏两方之盟约抢他的粮草,孙权依然记得。 听到孙权的话,这是要用关羽作饵? “刘备会要关羽不假,但曹军未必会要。”陆逊提醒了一句。 因为是结义兄弟,刘备想救回关羽那是真的,但是曹盼,甚至是曹军一方,他们为什么要关羽? 孙权道:“总要试一试。上次关中之战,曹盼用张飞引诱关羽前往上庸郡,为的就是要置关羽于死地,关羽英勇,有他在一日,刘备如虎添翼,曹盼难道会眼看着这样的助力再回到刘备的手上?” 吕蒙眼中闪烁着精光,与孙权道:“主公,此事可谋。” 最要紧的是利用关羽让刘备跟曹军斗起来,只要他们斗起来了,他们就会有机会。 “来,请刘备的使节。”既然已经决定了,孙权立刻要见刘备派来的使节,来人却是法正,一如他们所料,为之议和结盟。 “军师,法正前去见孙权,果真能带回二弟?”贵阳之中,刘备显得有些狼狈,明明大胜在握,结果却损失惨重,巨大的落差让刘备的精神受到很严重的损害。 加上曹盼已到了前线,曹盼,别说孙权对曹盼生怯,刘备又何尝不是,汉中之战,若非诸葛亮来得及时,他已落入曹盼之手。 诸葛亮手摇着手中的羽扇,“只要孙侯不想被曹军吞并,他就一定同意再结盟约,关将军,能不能回来,就要看孙侯愿不愿意放人了。” 刘备听着一顿,“我们与孙权再结盟约,孙权难道还不肯放了二弟?” 这句话诸葛亮没有回答,关羽对孙权做了什么刘备难道不知,孙权何等人也,纵然不愿与之联姻,拒绝了便是,何必辱人之子。 “军师。如果孙权不肯放了二弟,那他会怎么样?”刘备没有得到诸葛亮的回答,只能换了另一个问题。 诸葛亮目光灼灼地道:“为饵。” 以之为饵,引鱼儿相争。眼下他们是鱼,曹盼也是鱼。 可是,曹盼可不是温顺的鱼,而且她素来不按牌理出牌,想以饵诱之,孙权究竟能不能做到还是未知之数。 如此,曹盼在听说孙权要将关羽送给刘备这个消息的时候,轻轻地笑了,“孙权倒是想引得我们与刘备为了一个关羽打起来。” “那关羽,娘子要不要杀?”秦无并不管那么多,只直问曹盼之意。 曹盼眼中流露出一道精光道:“杀,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杀?杀了再栽到孙权的头上,我看他们要怎么再结盟约。” 秦无一顿,拿眼看向曹盼,栽到孙权的头上,这个难度可不小。 然而曹盼与燕舞招手,燕舞走了上来,曹盼与之一番耳语,燕舞听着退了出去,秦无道:“栽赃嫁祸,非是易事。” 曹盼道:“那就让孙权自己的人杀了关羽就好了,反正如今的关羽是阶下之囚,难道孙权还会派人去护着关羽不成,孙权同样是想杀关羽的,不过是因为时势而不得不杀罢了。” 后方嘛,当以攻心,曹盼不过是让燕舞派人到孙权的人那边,传一些话罢了,关羽瞧不上孙权的儿子,但是孙权的儿子并非关羽以为的那么没用。 然而对一个轻视他的人,年少气盛的郎君呐,叫人那么一激,难道还能忍得下?哪怕他能忍得下,曹盼也会让人忍不下的。 前线的平静,后方却波涛汹涌,曹盼掐算着日子,最终关羽被杀的消息传来,曹盼难得开怀的笑了。 也在这个时候,孙权一不做二不休,砍下关羽的头颅派人送到了邺城,呈于曹操的案前。 “孙权,好样的。”曹操在听说了关羽是死在孙权的儿子手上的时候,这般说了一句,孙权的使者听到这一赞,与曹操作一揖道:“魏王,臣代家主呈以关羽的头颅,未知魏王是何章程?” 曹操道:“你不知,孤的女儿就在武陵郡,诸事孤已许她全权处置,关羽的头颅送来了,孤只会厚葬。” 在与刘备意图再结盟约的时候,孙权的儿子却将关羽给杀了,叫孙权的所有计谋都毁于一旦,他不仅不能用关羽引得曹盼与刘备相争,更是直接遭了刘备的恨,刘备从听到消息之后,竟然不管不顾的发兵攻打零陵,偏偏这个时候曹盼动也不动。 正是因为不动才更叫人打从心里发颤,动了,至少还能猜到曹盼是何打算,她那么不动,直接的就让人摸不清,更怕她一击而出,直接端了孙权的后方。 正因为如此,孙权才会将关羽的头颅进献曹操,他不畏于刘备,真打起来他只担心曹盼。 只要曹盼能安份的不动,让他腾出手来全心全意的对付刘备,他就安心了。 “送使者出去。”曹操说完了,直接就逐客,使者愣了半响,想到孙权在他来时吩咐的话,更觉得没办法搞了。 孙权畏于曹盼,相比起曹操来,孙权觉得曹盼的心思更难捉摸,所以才会进献关羽的头颅于曹操,想用曹操来压曹盼。 可惜啊,孙权是怎么都想不到,曹操这个当爹的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只道诸事皆由曹盼做主,这,这可如何是好? 使者都要疯了,这会儿也没办法找人商量。 倒是曹盼从关羽死后,哪怕刘备派人攻打零陵郡,她还是不动,曹仁就不懂了,催促着曹盼道:“阿盼,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打孙权或是刘备?” “你是想打刘备还是孙权?”曹盼听着问不急不缓地反问一句。 曹仁顿了半响,“打哪个都行。” “那究竟是打哪个?”曹盼继续地问,曹仁终还是想了想道:“打刘备吧,刘备更弱一些,而且益州比较好打。” 如此理由引得曹盼笑出声来,“听着是那么个理,但是,虽然孙权是杀了关羽没错,刘备纵然进攻零陵郡,但是他在各处的防线,你注意到了吗?兵马不断地芸集着,我们不打还好,一打,接下来孙权就该跟他们同仇敌忾地对付我们了。” “他们不是翻脸了?孙权还派了人把关羽的头颅送往邺城了。”曹仁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曹盼却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这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又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就是刘备与孙权做的局。终归孙权虽无意要杀关羽,但是关羽既然死了,人死如灯灭,如果能用关羽来换得整个荆州,甚至更多的城池,又有何不可?” 一番听下来只让曹仁结舌,秦无也将各处的兵力动向报来。“娘子,不出你所料,孙权与刘备都在调动兵马聚于我军的防线上,你看这里,这里,都调集了兵马。” 曹盼点了点头,“孙权想用关羽作饵,饵被我毁了,当然就要想别的法子,如今三方以我们最强,要是能与刘备联手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两家分曹,多好!” 曹仁嘴角抽抽,只觉得一股深深的寒意袭来。 “传令三军,不许擅动,让他们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打多久。” 随着曹盼的军令下达,各方本来都准备捉住机会出战的人都愣住了,莫名的不知曹盼这是何意。 这样大好的机会,曹盼怎么就放过了? 他们不是夺下武陵郡了吗?如今刘备从贵阳进攻零陵郡,正是他们可以兴兵攻打的大好机会,不断有人与曹盼请战,然而曹盼再三告诫任何人不许动,若有违者,斩! 这般一来,当然就引起了不少将军的不满,南方诸将本来与曹盼就不熟,张郃是个耿直的人,不由分说的冲到了曹盼的面前,“尚书令,眼下刘备跟孙权打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们何不一股作气的攻城掠地?” 曹盼见到张郃并不因他那怒气冲天,一脸想要打仗的模样而生怯,“张将军想要打是吗?不如这样,你率一万将士出战巴东郡如何?” 本来打算要费一番口舌的张郃一听顿住了,曹盼笑问道:“怎么,张郃将军不是来请战的吗?怎么我答应了,将军又不想打了?” “自然不是。”张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急急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半点不愿的意思。 曹盼道:“如此,今夜就是大好的机会,张郃将军与将士信准备,今日奔袭巴东郡。” 张郃一听立刻抱拳道:“是!” 接着出了曹盼的大帐,倒是其他将军听说他跑到了曹盼的帐前请战,一个个都追着来,见到张郃出来了,奇怪地问道:“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啊,尚书令让我今夜奇袭巴东郡。” “尚书令不是严令禁止任何人出战吗?怎么会突然答应了?你是怎么说服尚书令的?” 七嘴八舌的问,一个个都好奇着,但是,张郃才说了一句话就被下令攻打巴东郡,根本就等于什么都没说。 然而一个个都不信他,张郃被缠着烦了,直把曹盼有军令这理由脱困而去。 “不成,连张郃都领军出动了,走,我们也去跟尚书令请战。”见张郃竟然可以领军出战了,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直往曹盼的大帐去。 曹盼早有先见之明,张郃一走就吩咐人不管是谁来请战都让他们进来,一群人不必通报的走了进来,干脆利落地与曹盼请战。 “诸位将军不必心急,且让你们瞧瞧,张郃将军领一万大军进攻巴东郡会是什么结果,若是巴东一战之后,诸位将军还觉得应该请战,我必不会再拦着。”曹盼对着一干老将们很是温和地说。 曹操帐下猛将如云,然而曹盼与他们并没有多少接触,他们不服她是正常的,曹盼想要收服他们,就不能一味的只靠尚书令的身份,而要让他们看到她的远见。 听到曹盼这么说了,余下的人呆呆地看了曹盼一眼,多等那么一天而已,也不是什么事,那就等着吧。 打定了主意,一个个眼馋地看着张郃率军奔袭巴东郡,曹盼吩咐了张郃以一万兵马装出三万兵马的模样往巴东郡去,张郃虽然不是很明白曹盼是何意,还是听话照做。 没想到,随着巴东郡战起,宜都郡,江陵,刘备与孙权同时与他们攻起,还好曹盼让张郃所领的一万兵马并非从各郡中调集,宜都郡,江陵郡,皆是一片厮杀,而两郡之中,曹军守攻之,以逸待劳,一场肉搏拼杀,最后以孙刘皆拿不下两郡退之而结束了。 “孙权和刘备,他们是有意装出他们两个不和打起来的模样,就是想引我们出击,若非尚书令看破了他们的布局,我们若是调了哪一郡的兵马出击,这会儿早就失了城池了。” “就是张郃率军攻巴东郡,那也好不到哪儿去。得亏了尚书令早有准备,另派上庸郡的兵马从北方袭巴东郡,否则张郃他们那一万兵马就回不来了。” 如此一场大战打下来,一群将军算是看出来了,孙权跟刘备两个人都想吞了他们呐,得亏了曹盼一直严令众人出战,否则是什么结果那就不定了。 “诸位将军。”诸将都在心惊之余,也对曹盼掀起了敬佩之意,本以为曹盼的声名太显,只怕是有意叫人堆出来的,没想到曹盼是有真本事。 曹盼露了一手,救了张郃又破了孙刘之计,让他们的城池不致受损,一个个将军们看着曹盼眼神都不一样了。 见到曹盼出来,忙与曹盼见礼,“尚书令。” “我知诸位将军都想上阵杀敌,为大王平定天下。但如今的我们并不足以同时对付刘备跟孙权,而孙刘却是迫切的想要将我们除之。他们争也罢,斗也罢,都会记得我们在其中。” “关羽兴兵本为夺樊城、襄阳,我们反倒得了南郡、宜都、武陵,说起来这一回我们是赚大了,所谓见好就收,眼下孙权对我们那叫恨得一个咬牙切齿的。所以,咱们不能动,动了,就是给他们机会联手把我们吞了。” 曹盼在经了昨天的事后说起自己一直让诸将坚守不出的道理,有了事实摆在眼前,一干将军也就认可了曹盼的思虑,连连地点头。 “快要过年了诸位将军,刘备要跟孙权怎么打是他们的事,咱们的将士辛苦了一年,虽然不能让他们归乡过节,却是必须要让他们都过一个好年的。咱们行军打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自己,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吗?我父令我掌管三军,为庆贺此番退关羽,得荆州三郡,酒肉管饱,将士与百姓同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起名废的作者渣求助大家,给盼盼的孩子取个名吧,女孩的名,作者渣选了好多个都觉得不成,想得头都大了,泪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4.334章曹操的选择 打仗, 那也不能一味的打, 想必有了巴东郡的试探,将刘备跟孙权暗搓搓的打算诈了出来, 他们也攻过了城, 对比两方的损失惨重, 这场仗该结束了。 “我代诸将谢过尚书令。”如今这几年,将士的日子好过多了,随着曹盼以天下盐利而兵民, 今岁又推广的一年两季的稻谷,这粮食多了, 将士们也都管饱, 但是这酒肉嘛, 还是难得吃上一回的。 曹盼说了管饱,将军们都是心疼兵的人, 当然是要代将士们谢过曹盼的。 “不想那曹盼竟然如此稳,见我们与孙权打了起来, 她竟然都能按捺不动, 动了还是诈我们的, 确实, 多智而稳重, 实大患也。”曹盼那头在想着庆贺,刘备那头乌云惨淡。 法正听到了攻占宜都的兵马退归,叹了一口气。 刘备道:“如今当如何?” “退兵。”诸葛亮吐字清晰,刘备一下子站了起来, “二弟的仇不能报,荆州丢失的城池都不管了?” 诸葛亮看向刘备道:“主公以为,关将军的仇我们报得了?荆州丢失的城池能抢得回来?一步错,步步错。” 本来大好的局面,却随着关羽的败退而令他们损失惨重,不仅关羽全军覆没,连荆州都只剩下一郡了。 要跟孙权报仇,怎么报?哪怕他们无言默契地在零陵郡打起来,皆存了引曹盼出手的心思,但这既然叫曹盼识破了,他们再与孙权打起来,损耗的兵马越多,曹盼纵然不会趁机动手,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方损耗的兵马够多了,曹盼以逸待劳而攻之,他们能支撑? 诸葛亮道:“退兵以养民,再征兵马,以待来日。” 刘备,刘备动了动唇,而法正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主公,眼下我们最弱,只能退兵徐徐图之。” 他们有什么办法,论兵力他们最弱,而几次大战下来,刘备损失了多少兵马?偏偏曹操那头因为曹盼根本没有多少损失,此消彼长,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不断地拉大,若是再继续兴兵与孙权战起,高兴的只会是曹盼,而孙权,也未必会愿意再打。 “二弟的尸身?”刘备看向诸葛亮,“军师能否将二弟的尸身讨回来?” 诸葛亮道:“此事亮与子龙前去,主公放心。亮一定会带关将军回来的。” 这是一句承诺,而诸葛亮是重信之人,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刘备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亮连忙还之,刘备道:“我与法军师先回成都等军师的消息。” 诸葛亮道:“主公放心,亮不仅会将关将军的尸身带回,也会让孙权坚定与我们合力抗曹的。” 对此,刘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三弟的仇我报不了,二弟的仇我也报不了,不仅报不了,还要与仇人联手。” 眼中泛出了泪水,刘备一把抹过,与诸葛亮还有法正道:“我一时难受,失态了。” 法正与诸葛亮皆摇了摇头,法正道:“主公忍下悲意,不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天下之势如此,不与孙权联盟,何谋天下。” 男人呐,为了心中的宏愿,那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昔越王勾践入吴国为奴,后卧薪偿胆以复国而成为五霸之一,主公,忍一时,皆为天下。”诸葛亮也同样劝服着刘备。 刘备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终究,刘备与法正回了成都,诸葛亮与赶来的赵云会面,赵云问道:“不是已经议和了吗?为什么孙权竟然还会杀了关二哥?” “祸从口出,孙权谋已生了将关将军作饵之意,想要关将军死的不是孙权,而是那被关二哥比作犬子的孙权长子。”诸葛亮对此事内情和在之甚多,这般与赵云解释。 赵云道:“这是有心人挑拔所致?” “是!”诸葛亮很肯定地告诉赵云,赵云一顿,想到了曹盼就在武陵郡,张飞死了,关羽,关羽如今这一死怕是也有她的推动。 赵云沉思着,亦知曹盼是在报仇,报南阳那日的仇。不禁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恰好也看着他,赵云目光流露的东西,诸葛亮道:“子龙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有。”赵云怎么说,又怎么说得出来。当日之事,张飞起的头,但那时要杀曹盼之意,他们三人是存了一样的念头的。而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诸葛亮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只是与赵云道:“想要拿回关将军的尸身还得要子龙出一番力。” “军师但有吩咐只管直说,我一定办好。”赵云不敢去深思,面对诸葛亮也有些心虚。诸葛亮察觉到了,却不明白赵云为何如此。 而诸葛亮要讨回关羽尸身亦是十分直接,让赵云领五千兵马直奔于零陵郡前,直接的讨要。 如此强势的表态,孙权正为计策被曹盼一再识破而心中难过,见赵云领兵而来,对于关羽的尸身,于孙权亦是无用了。 “主公,赵云既然来了,便将关羽的尸身给了他吧。”陆逊开口劝了孙权。 “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刘备,再与刘备战起,战起得利的只能是曹军。”陆逊把局势与孙权道明。 孙权道:“我岂不知。本意借关羽作饵,不料弄巧成拙。” “主公,借归还关羽尸身一事,可与赵云再议结盟。”吕蒙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孙权看了他一眼。 吕蒙道:“纵然我们联盟不过是表面的功夫,至少这个表面功夫得要做,否则被曹军捉住了空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对此,孙权轻轻一叹,“曹操啊,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而我,生了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儿子,结果是天壤之别。” 那坑爹的儿子,孙权差点没把人打死,但就算打死了,关羽死了是事实,把儿子打死了那关羽也活不过来。 而且他也查出来了,儿子明显是被人挑拔才会往大牢之中寻的关羽,关羽都成了阶下囚了还瞧不起他的儿子,关羽在狱中说的话,人都传到孙权的耳中了,但凡有点气性的人也必要取关羽的性命,他念及天下而饶过关羽,关羽却不识趣,孙权有时候也会觉得,关羽死了那是活该。 然这样的念头孙权哪怕心里想着,面上也是不能露出分毫。 “伯言,你去办好此事。”纵然他的儿子不如曹操的女儿,但是曹操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儿出色,儿子无能,曹操这心里不定得有多郁闷。 这么一想,孙权的心情就好多了。 陈军于城前讨要关羽的尸体,那是为了表露如今的他们还有实力,哪怕不足以与曹操和孙权同时对方,但刘备,还是可以撕下孙权的身上的肉的。 诸葛亮既要拿回关羽的尸身,同样不愿意让自己,刘备落于下乘。求人,不如让人亲手将东西送到他们手里。 孙权是个识时务的人,如今曹盼强势的表露了不会他结盟,而且也不中他的计,与刘备结盟,纵然只有表面,孙权也会选择做这个表面。 陆逊带着关羽的尸身出城,与赵云对面,“赵将军。” “陆将军!”两人各自作一揖,陆逊道:“赵将军,关将军的死是个意外,我主本意将关将军还以刘皇叔,无奈我家公子中了曹盼之计,一时不慎错杀关将军,此事,望刘皇叔明察。” 一番解释听起来很是无力,然而却又是事实,赵云早就从诸葛亮的嘴里听闻此事,而且眼下刘备的所处的位置,哪怕孙权是真的杀了关羽,有些气,有些怨还是要咽下。 赵云道:“如此,谢陆将军将关二哥的尸身还予我。” “请。”陆逊既然是来还关羽的尸身的,当然是将一并被掳的关羽长子也送上。 关羽的长子见到赵云唤了一声赵叔叔,虽然没有被人绑着,身上的伤,还有狼狈一目了然,赵云看向了陆逊。 陆逊道:“我们与刘皇叔本是盟友,关将军之死是意外,关将军之长子,今毫发无损的归还了,还请赵将军收下。” 赵云这次是真心实意地道谢,“谢陆将军。” 陆逊见赵云之冷淡,亦知若不主动提起再结盟约之事,赵云是绝对不可能会提的。 “孙刘之盟约,不知刘皇叔如何认为?”陆逊这般地直问,赵云看着陆逊道:“只要孙侯觉得我们还是盟友,我们自然还是盟友。陆将军,告辞了!” 回了这一句,赵云带着关羽的尸体还有关羽的长子返回了贵阳。 陆逊看着赵云那扬长而去的背影,并不以赵云之无礼而怒之。他们之间的间隙已生,能维持着表面的功夫已经不错。曹盼呐,让关羽死在他们手上,无论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都将成为一根刺卡在他们之间,永远都让他们无法成为真正的盟友,这一招实在是狠呐! 陆逊感慨曹盼的心计之余,曹盼已经在那里犒赏三军,听闻赵云往零陵郡去带回了关羽的尸身还有关羽的长子,曹盼知道了便丢到了一旁,只与将士同乐。 战事已歇,曹盼并不多留,只往各州郡而去,一如即往的打土豪,分田地。 半年后,把世族的坞堡拆完了,百姓安抚好了,曹盼才返于邺城。正好值于清明,照规矩是是祭祀祖先的。 曹操自进魏公后已立宗庙,如此当祭宗庙,众臣请以曹丕为世子,代曹操行祭祀之事。 不料曹操竟然下令以曹盼而祭之。那会儿曹盼还没回到邺城呢,回到之后听说这个消息,曹盼一顿,曹操这是打算把事情说到明面上了? “大王让你代其行祭祀之事,你知道了吗?”曹盼才回来,郭夫人已经急急地赶来。 曹盼点了点头,“听说了。” 郭夫人第一次看着曹盼露出了焦急的情绪,“是不是,是不是大王已经决定了,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郭夫人终究没有问出来,而曹盼点了点头,“是,决定了!” 郭夫人难掩激动,甚至是失态地迫切捉住了曹盼的手,“果真?” “是!”曹盼肯定地告诉郭夫人,郭夫人不断地道:“好,好,好!” 好什么,为什么好,曹盼没有追问,郭夫人亦无多说之意。 “你,往后更要谨言慎行。”激动过后,郭夫人嘱咐了曹盼一句,曹盼点了点头,“我知道。” 感觉到郭夫人对于这件事的欢喜,但是曹盼却没有多少的喜意,进宫见曹操的时候,曹操看了她的脸色问道:“怎么不高兴?” 曹盼怔怔地看着没有说话,曹操有些奇怪地道:“阿爹给了你想要的,你也不高兴?” “如果可以,我希望阿爹一辈子都不用决定。因为阿爹一直不决定,阿爹就会一直都好好的,长命百岁。”曹盼认真地看着曹操说,曹操听得一顿,随之笑了出来。 “把要给你的东西给了你,阿爹也照样可以长命百岁。况且,事情交给你去做了,阿爹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许多年前,华佗就说过阿爹这头风病想要根治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开颅,另一个是静养。这么多年,阿爹为了天下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我的盼盼能够接掌阿爹的一切,阿爹就能安心地静养了。” 如此一番话说来,听得十分合情合理,曹盼却看着曹操唤了一声阿爹。 “祭祀之事,你是第一回,要办好了。等祭祀之后,阿爹带你回一趟老家谯县。”曹操又说了一句,曹盼看向曹操。 “那是我与你阿娘自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成亲的地方,还有我们曹家的祖宗世世代代都住在那里,带你回去即是让你认认人,也是让你知道,我们家究竟有多大。”曹操很是轻快地说起归乡之事。 “曹氏,夏侯氏,你都要用好,用好了,就跟阿爹如今一般,成为你最大的助力,能帮你守住这天下。”曹操教着曹盼说,曹盼再次乖巧地应和着。 这般的乖巧,叫曹操看着她的眉目愈发的柔和。其实女儿是比儿子好,儿子的话总不会这么乖的听他说话,也不会柔柔的跟他争执。 “盼盼,你说要不要把你阿娘的陵墓迁过来?”曹操一直都在这样的想法,但是一直找不到商量的人,说到了丁氏,便随口说了。 与丁氏迁陵,曹操是早有念头了,然而一直没有说。 曹盼刚好了些的心情又蒙上了阴翳,看着曹操唤了一声。 “莫要多想,不过是想安排些事而已,你看阿爹不是好好的吗?此事与谁说都不对,倒是你,你最懂你阿娘了,你说她愿不愿意与我死后同穴?”曹操挥手表示自己好好的,不叫曹盼想多。 曹盼认真地摇头道:“如果阿爹是想与阿娘死后同穴的话就不必了。阿娘虽然是你的元后,你已经有了卞夫人了,阿娘不喜欢跟别的女人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娘,就在许都那里吧,将来我百年之后,我陪着她。” 曹操听着只觉得一阵心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才多大,想什么百年之后的事。” “阿爹活着的时候我陪着阿爹比阿娘久,将来死后,我就去陪着阿娘。这么多年,我们忙于奔波,看得阿娘那么少。我想以后长眠于阿娘的身侧,永远的陪着她。所以,阿爹你不用担心,阿娘有我。”曹盼劝着曹操,这样的念头不是第一天起的,曹盼确实是早有这样的打算。 曹操道:“你只想着你阿娘,就不想想我?” “阿爹不缺人陪,阿娘只有我。”曹盼一语道破曹操与丁氏的差别,曹操最终无法反驳。 曹操道:“好,清明祭祀之后,我会上奏请封你为世女。” 更是要做定了此事,曹盼道:“阿爹可以不用这样。一个世女之位,有或没有都没关系,此事若是昭告天下,必惹天下非议。” “我们父女一般,从不畏人言,非议就让他们议吧。此事定下,由我定下,如此你的那些兄长们,谁都不能跟你争。将来你要走什么路,即名正言顺。”曹操一心皆为曹盼,曹盼岂是不知。 曹盼哽咽地道:“谢阿爹为我费心。” “傻孩子,比起你为阿爹做的,为父差得远了。”曹操说的是实话,曹盼为了他几次豁了性命,他做什么?不过是把这个天下给了曹盼而已,这天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了,这一生都背负着江山责任,往后,曹盼的担子就更重了。 想得多了,曹操又难受了,忍不住地问道:“盼盼,如今你后悔还来得及。” 听到这话,曹盼终是忍不住地笑了,拉着曹操的袖子道:“不悔。有些念头一但起了,就再也止不住,我很庆幸阿爹愿意把这个位子给我。” 曹操伸手摸过曹盼的头,“好,既然你想好了,站在阿爹的立场,你是最合适的人。也不知道以后见了阿娘,她是高兴我把这个天下给了你,还是要骂我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会高兴的。因为,那是我想要的,阿爹只是给了我,我想要的。阿娘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她有的她都会给我。”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 又到了另一回事,曹操敛起了笑容,“子桓,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竟然问曹盼,曹盼没有立刻地回答,只问曹操道:“我想先去见一见他再回答阿爹。” “好!”曹操答应了。 从宫中出来,曹盼即往曹丕的府邸而去。 自曹盼醒来,曹盼就知道她身中之疫疾是曹丕让人将那染疫死去的人的血肉弄到了她取牛乳的人家中,让那些牛吃那些由疫疾而死去的人的血肉所浸泡的血水。 她染的是与其他一般的疫疾,但却比那些人更凶猛。 曹盼知祸之所起,但是曹丕出计之如此这狠,如此之快,还是让曹盼有些诧异。 病好之后,前线告急,事情太多,曹盼知曹操已经将曹丕看押起来,曹丕眼下已经被软禁在府,理由曹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卞氏。 但是,曹丕怕是心里明白着,明白的知道,曹操为什么将他看软禁起来。故而并不哭闹。 曹盼是第一个自曹丕软禁之后踏入曹丕府邸的人。 甄宓听说之后速速前来亲迎曹盼,曹盼与甄宓一笑,“嫂嫂。” “你的身体好了?”曹盼染疫那么大的事,天下皆知,只是曹盼染疫之后,府中便叫人秘密围了起来,而曹盼好了之后,看守的人又变得正大光明了。 隐隐有些猜测,但是甄宓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做她本份该做的事。 曹盼与甄宓点了点头,“是啊,好了。可有人怠慢了嫂嫂?” “没有,除了不能出去,吃穿用度,哪样不曾缺。”甄宓并不见任何的怨恨,反倒是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是觉得惬意。 是啊,曹盼从甄宓的神情看出了惬意二字。曹盼与甄宓道:“我来看看子桓哥哥,与他说些话。” 甄宓不是傻子,哪怕没有人与她说什么,然而事情太巧了,巧得让聪明如甄宓那样的女子都不必费心去猜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明心。”甄宓唤了曹盼的字,曹盼温和地应了一声,甄宓欲言又止,曹盼道:“嫂嫂有什么话只管直言,没什么话在我这里不能说。” “你,能否留他一命?”甄宓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曹盼看向甄宓道:“我若要他死他活不到今日。” 这样笃定又显得狂妄的话,甄宓却知道曹盼是说真的。 曹盼手下有多少能人,要杀一个曹丕易如反掌,曹丕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因为曹盼不想杀他罢了。 “多谢你。”甄宓与曹盼福了福身。曹盼道:“你不必谢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 甄宓温柔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自己。父亲哪怕说得再狠,失子之痛总会痛;而你是个坦荡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手上沾了至亲骨肉的鲜血。” 对于曹盼知之甚深呐,曹盼听着露出了一抹笑容,“嫂嫂能知我,是我之幸也。” 甄宓已经引着曹盼到了一处,“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离着里屋还远着,但甄宓已经站定了再不往前走一步,曹盼也不问为什么,与甄宓作一揖,“有劳嫂嫂了。” 说罢转过身往里屋迈去,甄宓轻轻地一叹,终究回头走了。 曹盼从进府之后,府里的人就已经来报了曹丕,曹丕正坐于前,看着曹盼走进来,勾起一抹冷笑道:“恭喜你,你赢了。” “谢谢。”曹盼坦然受之,也不用曹丕请的坐到了一侧。 曹丕看着这样的曹盼,眼中流露出了忌恨,“你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得到阿爹的宠爱?还是凭什么拥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更是凭什么我赢了,而你却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曹盼把曹丕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曹丕深深地吐气道:“都是。” 曹盼道:“那你以为我凭什么?” “父亲偏心,一直以来,他都偏心。”曹丕满腹的怨恨,他一字一句地吐露,心中所存的都是对曹操的不满。 “偏心,你以为的偏心,是阿爹没有给你上战场的机会,还是阿爹没有给你处理政务的机会?”曹盼这回来了,就打算跟曹丕好好地说说,曹操哪怕偏心着她,但是,也不是没有给过曹丕机会。 对此,曹丕心知肚明。 “你也好,子文哥哥、子建哥哥,你们哪一个不是十几岁跟着阿爹上战场。我也一样,我也上了战场,但是我做得比你们好,这就成了我的错了?”曹盼犀利地直问曹丕,曹丕道:“你就不该上战场,你是一个女郎,你上什么战场?” 曹盼扬眉道:“我上战场关你什么事,你自己没本事没能力,所以你就怨天怨地,怨阿爹,怨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曹盼直问了曹丕,曹丕怒过之后,突然笑了,“你又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看看父亲,父亲早就知道是我害你得了疫疾,那又怎么样,到现在我还好好地活着,如果你不是活了过来,如今代阿爹清明祭祀的将会是我。” “可是,我活过来了,所以,清明祭祀的人只能是我。”曹盼才不受曹丕的挑拔,轻声地接过他的话,给了他一击。 曹丕没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反应,“你不明白吗?父亲就是想要看我们争,想看我们斗,他只会选择其中胜了的人继承他的一切,不是非你不可的。” “那又如何?阿爹这样的念头,我比你知道得更早。早在赤壁之战,我在随阿爹出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你知道不知道,阿爹为什么会选择让你们争,让你们斗?”曹盼反问一句。 曹丕自然是不知的,以眼神无声地询问了曹盼,曹盼道:“因为在阿爹的眼里,你们都不是合适的那个人。在阿爹的心里,一开始是大哥,之后是阿冲,他们不在了,阿爹没得选,所以才会想让你们争,让你们斗,你们谁赢了他就选谁,因为,你们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要击溃曹盼的曹丕,不料却被曹盼打击到了泥土里。 但是,曹丕又不得不承认,曹操就是这样想的,也只有这样想才能够解释这么多年来,他明明那么喜欢曹植,但是却一直没有定下世子的人选,因为他喜欢曹植的仁厚,可是曹植根本担不起这天下。 “你以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曹丕并没有被曹盼击溃,再次地反问了曹盼,曹盼肯定地道:“我是!我绝对是。” 那样的自信,肯定,那是曹丕从来没有的。 曹盼道:“论文论武,你们哪一个能及我?自然,我是不会作诗,治天下需要的也不是一个诗人。” “我今天来这儿,你应该能想到是为什么。能知道阿爹让我清明代阿爹祭祀宗庙,那你更该知道,我才刚回来,刚从宫中出来。阿爹问我要如何处置你,所以,我来看你了。”曹盼说到这里已经站了起来。 曹丕流露出了惊恐,“你,你要杀我?” 这样一句引得曹盼一声嗤笑,“你小看了我,高看了你自己。你,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要这天下,只会跟阿爹要,只会让阿爹除了将这江山将给我而没有其他选择。当然,这个没有其他选择非与你一般排除异己,而是让阿爹看到我的能力,认可我的能力,有对比之前,你们算什么?” 算什么?曹丕是不知道的,若是曹操在的话,曹操是可以回答的。 曹盼的心机手段,谋略胆量,治国平天下之能,样样不缺。如果把曹盼比作海,曹丕就连小溪都不算。 海以纳百川,看遍天下的风景,融汇天下河流而以成海。小溪,不过是一眼就能望穿的溪底而已,如何与海相比? “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你若有本事,怎么会连自己的丈夫都拢不住,让人跟着刘备走了。”曹丕被曹盼的轻蔑刺激到了,再也忍不住地出言讥讽。 提到丈夫,曹盼回过头看了一眼曹丕,“那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丈夫都拢不住,你以为你拥有天下又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永远都得不到你丈夫的人。”曹丕只想将曹盼打击得溃不成军。 可惜啊,曹盼道:“在你看来,喜欢一样东西,或是喜欢一个人,就非要得到不可?” “得到过了,再失去了,你就无法承受,不能接受?”曹盼回问了曹丕。 “觉得我不能让诸葛跟我在一起,不肯跟我在一起,就觉得我可怜?可是,他这辈子都只认我一人,只爱我一个,哪怕我是他所不认可的人的女儿,他这辈子也只有我而已。你呢?你如今被软禁,以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愿意为你守一辈子的人又有谁呢?” “其实你应该为我感到难过,你想啊,得亏了诸葛选择了刘备,他要是跟着我回来了,我就算是出嫁女了,出嫁女想要承阿爹的嗣,天下人能容,我也要考虑,要不要这么委屈我的夫君。可是啊,像你说的,我这辈子是注定得不到诸葛了,既然注定了得不到,我又何需再顾忌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他损失什么?他已经不会因为我而损失什么了,所以,我只需要考虑阿爹就可以了。” “曹盼,曹明心,你是要父亲因你而背负天下的骂名,以女子承嗣,父亲有儿子,他有儿子。”曹丕被曹盼这一番说词惊得不轻,粗重地喘着气,曹丕反驳,也不愿意相信,曹操竟然真的能做那样的决定。 曹盼挑挑眉道:“有儿子又怎么样,你莫不是忘了,我不仅有女部,我还促成了女子承爵,如今我自己也承爵,又有何不可?” 提起曹盼自己做的这些事,曹丕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你早有野心,所以步步为营。”曹丕似是惊醒一般地质问。 这个,曹盼其实挺冤枉的,她一开始做那些只是为了提高女子的地位而已,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因此而获利。 然而她说自己没有,怕是曹丕也不会相信的。 “你若是觉得这样想自己能好过些,那你就这么想吧。”曹盼觉得就让曹丕误会好了,反正,成王败寇,胜负已分。 曹丕对于这样真不把他当回事的曹盼,着实是恨得咬牙切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你最好杀了我,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摇了摇头,曹盼道:“你以为你有这样的机会?其实我该谢你的,要不是你这一次动手,我还没想好要处置你,而你动了手,就不需要我再为你费心了。” 为何不需要,曹盼并没有说。曹盼站了起来,“余生,好好的留在这里吧。吃穿用度样样不会少了你的,但是,你会永远失去自由。” 曹丕的生与死,曹盼都不会做主,这件事做得了主的人只有曹操。 “曹盼,曹明心,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否则,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杀了你的。”曹丕在曹盼的身后大声地叫唤着,叫得整个府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偏偏曹盼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大步地走出了他的府邸。 有一样曹丕说得一点没错,如果曹盼没能熬过疫疾,死于疫疾,哪怕曹操知道是曹丕所为,曹操也不会处置曹丕。 司马门之事,因为曹丕对于曹植的算计,曹操看到了曹植的短处,曹植没有自制,他是一个好诗人,但是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继承人。他撑不起这个江山。 曹操喜欢曹植的仁厚,因为那是曹操所没有的仁厚,故而他一直想将曹植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然而他费心多年,曹植依然没有改变,一个王者仅凭仁厚是撑不起这个天下的,所以那个时候,曹操就已经决定选曹丕了。 曹盼在那个时候吐露她的心思,那是曹操全然没有想到的,但是又给了曹操另一个选择。 曹操当时必然是心动了,然而仅仅凭心动是不够的,曹操在衡量,却已经开始在曹盼与曹丕之间衡量。 出手的曹丕,他不懂他最让曹操不喜欢的地方在哪里。 曹丕虽然有城府,但他不能容人,算计曹植夜闯司马门,在曹操开口让他为曹植求情时,他的拒绝,一桩桩一件件,都叫曹操极为不喜。 再用疫疾要取曹盼的命,更是让这份不喜积攒到了顶点。 若是曹盼有事,确实曹丕不会有事,因为这个时候的曹操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曹丕,所以曹盼若死,曹丕一定会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哪怕曹操再不喜欢他,再不愿意让他继承,曹丕都会是赢家。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曹丕才敢对曹盼出手的,说白了就是,曹丕他有恃无恐。 然而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曹盼福大命大,这样都活了下来。曹盼活了下来,属于曹丕的时代也就结束了,虽然这个时代根本一直都没有真正来过。 曹盼出来,正好看到秦无拎着剑气冲冲地跑来,曹盼一看问道:“阿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确实快要完了!看你们取名,都好有才啊!作者渣拜服…… 昭和宸,其实是作者渣最心动的,然而这两个字,作者渣都已经用了,你们没忘了盼盼的号是昭宁。泪目! 谢谢大家取名,作者渣决定取恒吧,留言里大家说的名字作者渣都百度了下,觉得恒字比较符合盼盼的心境。恒者,恒心也,作为下一任的帝王,再为女帝者,必须要有持久不变的意志,她将继承的是由盼盼开创后的天下,所要面对的问题不比盼盼少。又通亘,绵延,延续之意。突然有种写盼盼家女儿故事的冲动,捂脸。名字怎么样,怎么样? 想着作者渣存稿到有孩子的小可爱们,只能说你们想多了,而是,作者渣已经想到孩子的事情该准备了,名字,必须要取好,否则真到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没想好名字,多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5.335章魏王世女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秦无已经驻守北地多年, 这一次随曹盼回来,因他拿下了南郡、宜都、武陵, 断了孙权据长江天险而守的局面, 立下大功, 曹操特意召秦无回来,意在封赏。 “回去。”曹盼也不问秦无要杀谁,只吐了这两个字, 秦无执着剑,看向曹盼, 带着委屈地唤了一声娘子。 曹盼很是想要捂脸, 还是忍住了,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如今的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又处在什么局面。” 丢下这话, 曹盼已经翻身上了马,秦无拿眼瞄了曹盼, 可是曹盼已经掉转了马头准备一走了之, 秦无, 秦无能怎么办, 能只乖乖地跟着回去。 半路上碰到了周不疑与司马末策马而来, 两人看到曹盼身后的秦无都松了一口气,与曹盼见一礼,“娘子。” “回。”这样的地点并不适合说话,曹盼这副回到府里再好好说的意思, 周不疑与司马末都明白。 一行掉转都往曹盼的府里去,墨问与崔申已经在内等着,见到周不疑他们回来,尤其是曹盼身后跟着的秦无,也都松了一口气。 “贾师傅回京后见过我阿爹几次?”曹盼入内而问了周不疑。 “一次。”周不疑回答,曹盼点了点头,一次,想必以贾诩的本事,一次也足以帮曹操下定决心。 曹盼入座,挥手让他们都坐下,曹盼面容沉静地道:“日后我希望你们比以前更谨言慎行。” 这是告诫,听在他们的心中就像是在敲着一记警钟,周不疑垂下眼眸第一个应了诺。 墨问接着应了一声,崔申与司马无名也一道应下,曹盼的目光落在秦无的身上,秦无依然委屈。 “他敢对娘子动手,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刮。”秦无挥着剑一脸要给曹盼讨回公道的模样。 曹盼轻轻一叹,“你为我鸣不平,我该欢喜。我难道不想杀他?我想,想,但是我不能。” “娘子不能,我能,我不能叫娘子如此委屈。”秦无接着话表露自己的想法,对于曹丕的杀意丝毫不曾掩饰。 “委屈?阿无,这世上谁能不委屈?”曹盼平静地说着,秦无却一个激灵,呆呆地看向曹盼。 “大王明知道他对娘子下毒手,为什么还留着他,留着他?”半响秦无反应了过来,问了这一句。 曹盼看着秦无道:“你那么聪明,你该知道为什么。父子亲情,哪怕人表现得再狠,事到临头了,总还是会舍不得的。我是他的女儿,难道他就不是阿爹的儿子?阿爹偏着我许多了,我留曹丕的命,只为阿爹。阿爹给我的够多,人活着,受那么一点委屈算得了什么,比起这天下人来,我已经好得许多了。” “娘子。”秦无唤了一声,秦无那经过沙场洗礼的容貌除了成熟了些,越发的耀眼,依然透着一股阴柔。 这么一张受脸,天生的,怎么都变不了了。 “阿无,人不能钻牛角尖,真要计较杀不了杀曹丕的事,我是不是还得计较阿爹没有从一开始就处置曹丕?就像曹丕说的那样,我若是没能撑过来,这个天下还会是曹丕的。我要因此而怨恨阿爹?” “有些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人活着,带着怨恨的活,总不如怀着旁人的善意活着。无论阿爹曾经做过什么,在我好好的活着的时候,他待我好,好得连曹丕都妒忌,我该为之欢喜,而不是去计较他没有将全部的喜欢都给了我。人,不能太贪心,知足才能常乐。” 曹盼的这些人里,因着秦无幼时的经历过于黑暗,而曾经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带着恶意对他,秦无一身戾气,曹盼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这样的人对一个人好是真会把心掏出来的。 很幸运,曹盼是他想要付出一切待她好的人,所以,曹盼并不愿意伤了他的心,但是,他想做的事不能做,曹盼只能劝着他。 秦无看着曹盼,并不太明白曹盼这样的想法,曹盼与他招了招手,没有犹豫,秦无便走了过去。 “我们相识于年少,我们一同成长,你为我的委屈而不平,为了旁人想伤我而愿意不顾一切的去为我杀人,我很高兴。阿无,忍字是心上一把刀,这个世上,活到最后的总是最能忍的人。我不是一个能忍的人,但我为了阿爹,我忍了,所以我也希望你为了我而忍了。不单这一回,以后,或许你还得为我而多忍着点。”曹盼含笑地与秦无说着,秦无心中的戾气,随着曹盼轻声细语的说来,慢慢的平息了。 “如果这是娘子想要的,我会的。”秦无郑重地与曹盼承诺。 曹盼与他一笑,恍若星辰,让秦无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笑容。 “娘子,以后,我会为你平定天下,这个天下都将是你的。”秦无像是与曹盼许诺一般,没有人知道曹盼对他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曹盼是他的光明,为了这光明,他愿意付出一切。 “甚好。那,你喜欢的姑娘也该娶了。”曹盼与秦无打趣地说,秦无蹙着眉头道:“再晚些,我还没有教好她,这个时候不能娶。” “娶妻是用来宠的,像无知,子长,他们皆如是,你倒是不一样?”曹盼对秦无的态度有些诧异,怎么看,秦无也该是他们之间最宠妻子的人才是,怎么听着不像。 秦无点头道:“他们娶的都是娘子身边的人,待娘子一片忠心。我娶的不是,但是她也要与我一般对娘子忠心才是。” 额,如此的答案让曹盼一顿,随之笑出声来,“不必如此,你娶的妻子,只要待你好,一心一意为你便罢了。” “不。没有娘子就没有我,她要知道一点,嫁了给我,便要与我一般,一辈子都记得娘子的好。”秦无很坚持地与曹盼。 曹盼侧过头道:“我能见见你喜欢的姑娘吗?” 这回秦无难得地扭捏起来,“我,我不太想让娘子见她。” 扬了扬眉,曹盼倒是意外秦无竟然会不想让她见见,因是秦无的私事,曹盼也只知道秦无喜欢上了那么一个人,至于是谁曹盼没有让人去查,只等着秦无跟她说。 “阿无,你这都拖了多久了,再拖下去,人家小娘子都成老姑娘了,要我说,趁着你回邺城,娘子得空,干脆让娘子上门去帮你提亲算了,所谓教妻,娶回来再教也成。”墨问的年纪最大,他说这样的话来,颇是苦口婆心。 没想到秦无摇头道:“不,如果她做不到,我宁愿不娶。” 曹盼更觉得奇怪了,周不疑在一旁解释道:“阿无所喜之人有些不太对劲,恐是别有用心者。” 美人计,离间计,这些都是早有预料的,曹盼也不觉得奇怪。 “要我插手吗?”曹盼征求地询问秦无的意见,秦无摇了摇头,“不必,我虽喜欢她,但是天下之事,没有比娘子更重要的。” 曹盼还要劝劝秦无,周不疑已经抢过话道:“阿无心里有数,娘子难道还信不过阿无?” 秦无听着也认真地看向曹盼,曹盼挥手道:“哪里的话。只是你们都知道阿无喜欢的姑娘是谁,为何独独瞒着我?” “他们与娘子不同。”回答她的是秦无,秦无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那样,认真地与曹盼道:“他们可以知道,而娘子,除非我决定把人娶回来了,否则就是不让娘子知道。” 曹盼是真的哭笑不得,怎么听着她像是大家长一样,经她看一眼,秦无就要把人定下。 “那先把你的剑收起来。”秦无如今手中还拿着剑呢,听着曹盼说话,秦无赶紧的将剑收了回去。 曹盼道:“北地已定,南边的诸将都是老将,你受封赏之后再南下,要多跟他们学学。” “不错,大王手下猛将如云,有这些根基在,娘子的武将班底一时不成,让他们帮娘子调、教出几位将来亦是极好。”秦无这般地接话。 曹盼道:“良将难寻,如张辽张将军那样杀敌于千军万马前的猛将更是百年难得一遇。” 没错,哪怕曹盼有心培养武将,哪里是那么容易。 “将军嘛,都是从士兵开始厮杀出头的,娘子平定北地过于容易,这才弄不出几个将军来,往后与孙权、刘备两方对峙,有的是机会养出将军。”秦无如此地劝慰曹盼,曹盼一眼看了过去,“记住了,不管到了哪里,人才都给我捉牢了。武将需上阵杀敌而重要,以计而灭千军的人更是难得。” 秦无点头道:“兴教育,办私塾,娘子放心,你给我的盐利,我一分不少的都会用到百姓身上。” 跟了曹盼那么久,曹盼要做什么秦无早就已经摸透了,以前的时候还是帮着别人打江山,眼下曹操已经决定了选曹盼继承,将来这天下就是曹盼的,秦无只会更用心的想要将一切安排好,必让曹盼一统这天下! “以后这天下还需得我们一起努力,结束乱世,一统山河,让百姓得以安乐,非我一人可成。”曹盼第一次显露出了她对这个天下的野望,目光看着远方,一干人齐声地道:“愿为娘子驱使,安天下,抚万民!” 清明时节,天下祭祀,于魏宫前,曹操加十二旒冕走在通往宗庙的路上,身后跟着的一身由曹操让人专门订制的黑色与曹操身上所穿的王服相似的服饰。 本来只是有所猜测的百官,见到曹盼身上的服饰时,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曹植已经被杨修提醒了一句,如今看到曹盼那样尾随曹操走来,也同样露出了诧异之色。 “大王。”曹操与曹盼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宗庙前,已经有人捺不住地出列而唤了一声,曹操威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何事?” “大王,以女子承爵,有违伦常,请大王三思啊。”那老臣苦口婆心地劝着曹操,曹操闻之而一笑,“伦常,伦常啊!什么叫伦常,父为子亲,君臣有义?明心是孤的嫡女,安定天下,抚民于乱,你与孤说说,孤的诸子之中,谁人能及?” “你们平素不是总说非嫡立长吗?明心是孤的嫡女,孤的结发所出,纵是孤诸子之中最为年幼,总是孤的嫡女,嫡之一字,她占了。若以贤而论,你们,你们所有人,子建,你道你比得过你的妹妹吗?”曹操直接把曹植,这个原本最受他所喜欢,他愿意将王位传给他的人提了出来,直白而问。 曹植出列看了曹盼一眼,认真地道:“儿臣不及妹妹。” 这句认得心甘情愿,没有半分虚假。 “你们呢?”点了曹植的名之后,曹操扫过余下诸子,一个个平日里拿了曹盼不少好处的人,他们如今的好日子多是曹盼给的,忙不迭的摇头,“儿臣们自问不如妹妹。” 朝臣们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对于曹操这么多儿子,竟然没有一个表示反对曹操将王位传给曹盼,那也实在是服了。 倒是曹操笑出声来,曹盼呐,昔年的善因,如今得来这般的善果。人不怕对比,就怕没得比。曹丕如何,曹植如何,曹盼又如何?难道曹操的儿子们都是傻的,谁对谁他们好,跟着谁混有好处,他们不是早就已经明白了,也都选择了? 反正曹操的王位是没他们的份的,与其让曹丕得了,还不如让曹盼这个一直都照顾他们的人得了,至少将来不用担心会被亏待。 “曹氏的列祖列宗,他们,他们只怕不得安宁。” 好吧,曹操的儿子不给力,根本无心与曹盼争,那曹氏的祖宗呢?明明有那么多的儿子,偏偏让个女子承嗣,这祖宗还不得跳出来? “大人此言差矣。曹氏宗族中以我最长,曹氏往日如何,今日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以明心承嗣,由明心带领我们曹氏更上一层楼,祖宗们在天有灵只会欢喜,岂会不得安宁。” 一个牙都掉光,说话都漏风的曹氏长辈站了起来,这一次宗庙祭祀就是这位长辈亲自来主持。 额,曹氏与夏侯氏自从跟曹盼混了之后,那是家家都过上了好日子,各家的子弟皆有所长,皆有所得,比起以前来那只会仗势欺人的模样好得太多了。 如此情形,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 一切皆是曹盼所赐。曹操生了那样的念头,他们原本追随曹操,对曹操向来是言听计从,曹盼的为人摆在那头,他们难道不懂得怎么选? 一群人被这接二连三冒头的人都给弄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之前曹盼提议崔今以沥阳侯独女承爵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人反对,为何如今,在曹操明明有诸子的情况下,曹操要将王位传给曹盼,他们却无反应了? 曹盼低头莞尔一笑,曹操已经开口道:“我儿上前,代为父,祭奠先祖。” “诺!”曹盼作一揖,上前去,前着那布满曹氏宗亲的牌位前,曹盼执香行叩拜大礼。 余下之人皆尾随曹盼的动作而与曹氏的宗庙一拜,再拜。 “如此大好的机会,正好,宣读诏书。”在祭奠之后,曹操继续地发话,一干人都不由地看向了曹操。 荀攸手执诏书而出,他的双手在发颤,曹操见而道:“军师身体不适,周元直,你代军师宣读诏书。” 为六部尚书之一的周不疑被点了名,立刻地出列,“诺!” 小步地上前去,从荀攸的手里接过那份诏书,周不疑已经有所猜测,但真正打开看到了,周不疑才确定。 上头的笔迹出自荀攸,难怪荀攸无法镇定,在天下人的眼里怕是都以为曹操疯了吧。 是啊,这份诏书是曹操与天子请封,册曹盼为世女的诏书。 子为世子,曹盼既是女郎,便为世女,也不知道许都的汉帝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在这份诏书上盖上他的玉玺的。 周不疑将诏书当众宣读,作为被册封的人,曹盼跪下谢过天恩,也谢曹操,双手接过诏书。 从此,曹盼便成了魏王名正言顺的世女。这样的消息从邺城传出,天下皆是一片哗然。 孙权原本还在为曹操有个如此出众的女儿,却无一子能及而高兴,等听到曹操竟然请封曹盼为世女,这是要把魏王的位子传给曹盼时,孙权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什么!曹操他疯了?”孙权脱口而言。 下头的人也同样是在议论纷纷,任是谁都觉得曹操疯了,要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儿子不传位,竟然传给女儿。 “主公,曹操下此决定,如此天下便由曹盼执掌,这于我们不利。”陆逊在惊过之后指出他们将要面对的问题。 曹操诸子既无曹操之雄才,亦无曹操之气魄,随着曹操老去,他们正为之而高兴,也都在盼着曹□□,因曹操一死,那将是大好的机会。 权责转移,一个不如曹操的继承人,于他们而言实乃幸事。 然而这份高兴随着曹盼被定为继承人,都将荡然无存了。 孙权被陆逊那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曹盼呐,那比起曹操来更难对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若是接位,这天下局势如何那就更难测了。 “不错,曹盼比起曹操来更难对付。”孙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吕蒙道:“蒙以为,哪怕曹盼为世女,那也只是曹操决定的而已,曹操之诸子,必然不服。” “主公,何不派人潜入邺城,引曹操诸子相斗,最好能将曹盼除之。”吕蒙给出了一计。 陆逊也同意地道:“不错,趁着这个时候天下皆因此事而轰动,这是一个机会,借刀杀人,既可重创于曹操,又能曹盼此大患。” “你们以为我不想杀曹盼吗?不是不想杀,是杀不了。曹操诸子中,最有可能跟曹盼叫板的曹丕已经被曹操软禁了,余下曹操诸子,那最得曹操宠爱的曹植,他根本不是曹盼的对手,另外的人,你们怕是想不到,曹盼把曹操的诸子养得比曹操对他们都好。曹盼的纸利,盐利,皆让他们参与其中,这样的情况下,你道他们会与曹盼撕破脸?” 孙权想杀曹盼不是一两天,而是一直都想,故而这么多年来孙权一直都在给自己找机会,可惜啊,没有机会,真的没有。 吕蒙与陆逊闻言对视一眼,能感觉到孙权对于曹盼的忌惮,那是发自内心的忌惮。 “曹孟德,你还真是够果决,竟然能做这样的决定。就凭这一点,我孙权自问不如你。”孙权冲着北边的方向念着曹操。 “无论如何,主公总要试一试,曹操让曹盼以女子之身承爵,这是乱了阴阳,天下必然群起而攻之,这是大好的机会。”陆逊是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所以一再地劝着孙权。 孙权道:“你们以为曹操敢立曹盼为世女为是因为什么?他就是想趁着他还在的时候,把那些接受不了曹盼承爵的人都连根拔起。而曹盼,曹盼此女,走一步能想到百步之外,你们只管瞧着,天下群起而攻之,曹盼必有能力让天下人都接受她这个将来的女王。” 这么对曹盼推崇,主公你这样不妥当吧! 吕蒙与陆逊都存着一般的念头,然而这话没办法说出来,但是孙权却已经无心用此事再掀波澜,他们再劝也劝不出来。 江东这头随着孙权难得的有先见之明而已经不约而同地接受了曹操将曹盼立为世女之事,益州那头,诸葛亮听闻后失态地将手中的茶盏打碎了。 “军师,主公命你速去议事。”前来报信的人也同样吃惊不已,不忘将刘备催促诸葛亮快去议此事的急切道来。 诸葛亮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来人刚刚说的话,曹操,竟然立了曹盼为世女,她,将会是下一任的魏王? “军师,军师!”来人见诸葛亮没反应,连着再唤了几声,诸葛亮总算是被唤回了神,面对那满着诧异的目光,诸葛亮道:“我这就去。” “衣裳湿了,我去换换。”诸葛亮起身之际发现身上的衣裳叫刚刚掉落的茶盏打湿了,用着更衣的借口,诸葛亮回了屋中。 放任着自己思考,曹操竟然立曹盼为世女,曹盼,从此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曹操就没有想过曹盼将要面临的非议吗? 如此情形,但凡曹盼有所松懈,必为天下群起而攻之,曹盼,她能镇得住这天下的人?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起,却是担心。曹操是把曹盼推到了刀尖上,这一次,曹盼才是真正的半点退路都没有了。 诸葛亮突然想起了曹盼来,曹操做这样的决定,是否也是曹盼所愿? 这个念头一起,诸葛亮完全怔住了。他不能确定,不能! 若是这是曹盼的选择,那么将来,曹盼是不是更会迈出那一步?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羽扇,若是曹盼迈出了那一步,便是窃国之人…… “公子,公子!刘皇叔又派人来催你去议事了。”长青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诸葛亮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羽扇,解开衣裳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而如孙权所料,随着曹操立曹盼为世女的诏事昭告天下,不少士人对于此事提出了反对的意思,不知怎么的,这些人都聚于铜雀台前,就曹盼以女子之身而承爵之事争议起来。 这一回,不仅是郭夫人、蔡琰她们这些女流出面,就是贾诩、周不疑他们都出手了。 铜雀台上,各抒己见,争得那叫一个激烈,偏偏曹盼还嫌事情不够大,直接地让各州郡都畅开来议论此事。 刚刚研究出来的印刷术更是显露了他极大的用处,曹盼让人把各州郡争议的观点全都印刷出来,各州郡又以极快的速度送到邺城来,送到曹盼的手里来汇总。 这回,不仅仅是邺城因曹盼是否能承魏王爵的事议起来,而是曹操所得之诸州,都就此事而讨论了起来。 眼看着越吵越欢实,哪怕就连江东甚至是益州的士子都跑到了曹操的地盘来就这事发表意见,曹盼在邺城建成的藏正式启用。 五层高的楼,座落于邺城之中,曹盼亲自让曹操为提字,曹操以万百~万#^^小!说为名,证明这楼中的藏书有多少。 而曹盼在万百~万#^^小!说下提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虽然借用了杜甫大诗人的名句,这两句却是连曹操叫好的。 紧接着,曹盼就看天下人吵得都差不多了,登于铜雀台上,面对天下士子,曹盼发出四问道:“吾无才乎?吾无能乎?吾无德乎?吾不能容于诸士乎?” “吾以纸利,惠天下士子,诸位认是不认?吾以盐利而惠天理百姓,百姓认乎?吾兴言论,借铜雀台而兴言论,令天下畅所欲言,再兴百家争鸣之盛况,除了我是女儿之身,你们以何而攻我?” “所谓阴阳也罢,伦常也罢,不过都是你们所不能容我罢了。然你们容得下要容,容不下也得容。吾之志非与尔等争之长短,在吾看来,与诸位一争高下,不如多思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 “尔等满腹经伦,本该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偏偏你们却揪着我承不承爵,掌不掌权不放。谁掌权又如何,只要心存百姓,为百姓谋福即可,你们不认?” “不认,那你们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们比我曹盼更有能力,能平定这天下,能安这饱受战乱的百姓,若我不及你们,我便将这个位子让给你们。反之,若你们不能,就该老老实实的做你们本份该做的事。” 这么放话出去,天下再次因曹盼而哗然,其实如今这天下之人,随着曹盼多年的经营,女子能上战场,也能保家卫国,曹盼这样好的榜样在前,百姓们已经接受女人也能当官的事。 当官都能接受了,曹盼将来要当女王,好像对他们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并不必在意。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入了万百~万#^^小!说,那满满一屋子的书,给人的震憾太大了。 慢慢的,慢慢的那些反对曹盼的人越来越少,铜雀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都往万百~万#^^小!说去了。 曹盼用印刷术换了各世族的藏书,全都印刷放在了万百~万#^^小!说,加之曹氏的藏书,她自己也攒了不少,再有郭氏、荀氏、贾氏,她的三位先生都是藏书颇丰。 眼下这书籍于天下而言是何等珍贵的东西,曹盼以纸印刷而出,供天下阅览,入万百~万#^^小!说者只要手脚干净,不拘于人。 本来曹盼在曹操的生辰时献礼要建一座藏,因着疫疾起,前线告急,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怕是要悬了。 不料曹盼在曹操立为世女后,在天下士子都参与讨论曹盼究竟能不能当世女的时候,又将藏启用,让天下的人都可以入内百~万\小!说。 本来,天下士子都紧紧地盯着曹盼,曹盼这样的举措,别说是邺城的士子,随着万百~万#^^小!说传开,里面真的藏书无数,吵架什么的,哪有百~万\小!说重要的,各地学子都涌往邺城,一度让邺城成为天下士子最聚焦的地方。 如此,本来针对曹盼的争执就那么消散了,曹盼的本事能力都摆在眼前,要跟曹盼闹,第一该做的事就是别看曹盼的书,别用曹盼让人弄的纸,别吃曹盼折腾出来的平价盐。 一溜别用下来,好多人都认了,曹盼,确实是有能之人,这样的人,当魏王世女就魏王世女吧。 其实,曹盼与曹操兵权在握,曹盼更是直接把有能力反抗他们的世族坞堡拆完了,部曲缴得七七八八了,一群只剩下一张嘴的人不管他们怎么反对,怎么对曹盼不屑,又怎么能改变大局。 曹操也罢,曹盼也罢,都很明白这个道理,至于让士人们吵起来,他们吵他们的,曹操和曹盼都借他们张显自己的大度。 天下的聪明人从来不少,审时夺势,借机会表现自己的人从来不少。 随着天下士人涌入邺城,多了去的人毛遂自荐,贾诩、周不疑他们的府邸都是宾客如云,皆是求出仕之人。 周不疑在上庸郡就跟着曹盼选人,为吏部尚书多年,送上门来的人,周不疑与贾诩他们商量,寻了个机会把人集在一起,考试。 以科举而取人,周不疑还有贾诩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得了曹盼的认可,考题他们合计着出,天下士人群集于邺城之际,曹操却带着曹盼往谯县赶回。 谯县是他们老家,曹盼生于许都,长于许都,游历之后并未去过谯县,到了现在,只知道老家谯县,曹盼却从未踏入过。 曹操想带曹盼回去一趟,让曹盼亲眼看看,那处养育了曹操与丁氏的一片土地。邺城之事,有荀攸他们看管,又有周不疑他们侧,曹操就那么放心地带着曹盼回老家了。 衣锦还乡,于曹操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想当年,他是个世族都瞧不上的宦官之后,如今呢,天下十三州他得其九,挟天子而令诸侯,谁人不敬他曹操三分? “你说,世族他们怎么就那么瞧不上人呢。一个个看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那一副看狗屎一般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曹操坐在车驾中,与曹盼说着话。 “无妨,从前他们用什么眼神看你,如今你就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回去。”曹盼昂着头这么跟曹操说,逗得曹操笑出声来。 笑完了,曹操倾身与曹盼道:“你对世族那不屑的态度,跟你爹我一模一样。” “世族越强大,越是不好掌控,想要让这天下太平,必须要抵制世族的壮大,否则黄巾之乱就是我们的将来的结局。” 曹盼点头,“不错,所以咱们不仅要让与世族们自己斗起来,更要扶植寒门与他们斗。谁都想成为世族,百年望族,听起来就叫人不禁仰望,他们斗起来了,我们才能得利。” “哈哈哈……”曹操的笑声中透着开怀,他是真的高兴,很高兴。 曹盼也知道曹操因何而高兴,后继有人,基业得承,再没有这更叫人开心的事了。 “盼盼呐,阿爹很高兴,是真高兴。立你为世女,绝对会是阿爹这一生中做得最对的事。孙权,刘备,他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从前,他们面对出色的你会觉得我会难过,我当年确实是难过,难过你不是个郎君。而如今呢,这样出色的人,纵然是女郎又如何,我打下的这片江山交到你的手里,你一定能够发扬光大,你,会把我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做好。” 曹盼听着曹操用着欢喜的声音说着,曹操,是真的高兴。 “回去之后,给你祖父祖母上香,当初我娶你阿娘的时候,你祖母生怕我欺负了你阿娘。有你在,给我证明我究竟有没有欺负你阿娘。”曹操带着几分孩子气地说。 连天下他都给了丁氏为他生的女儿,谁还能说他欺负了丁氏。 “不欺负我阿娘,我阿娘能跟你和离了。”然而曹盼这个女儿一直都是极会捅心的,曹操再次被捅了个正着,伸手揉了曹盼的头道:“我一直以为你挺高兴我跟你阿娘和离的。” 哎哟,真相了!曹盼看着曹操,再次叫曹操给揉了头…… 曹操带曹盼归乡,这样的大事,谯县上下早已传遍,谯县的县令带着百姓已经在城门候着,见到曹操的车驾行来,已经拜下,“恭迎魏王!” 百姓们也跟着有样学样的跪下山呼,“恭迎魏王。” 曹盼从车驾中走下来,曹操从着走了出来,扬声道:“起来吧。” “谢魏王!”谯县的县令与拜谢,这才带着百姓们起身。 曹操道:“孤不过是回来看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各自散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6.336章毛遂自荐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他回来, 谯县上下都要会为之震憾, 然而曹操无意叫谯县兴师动众,他回来, 单纯就是想看看他的故乡, 他幼时长大, 无忧无虑的成长的地方。 “大王虽不愿惊忧百姓,然臣等岂敢怠慢。”谯县县令连头都不敢抬地回话。 “听孤的,什么都不做, 就算你不怠慢了。让百姓都散去。”曹操扬着眉辨不清喜怒地开了口。 那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县令应了一声,连忙的让人将百姓都驱散了。 “阿爹,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曹盼打趣地问了一句。 “说的哪里话, 走, 骑马,阿爹带你回我们曹家。”曹操哭笑得不得地与曹盼说来, 招手让人牵了马来,“与为父赛赛马如何?” “城中怕是不成, 出了城到了乡间, 赛一赛又何妨。”曹盼俏皮地侧过头与曹操说, 曹操一笑, “善。” 父女俩默契地上了马, 慢慢地策马催促而去,曹操与曹盼大致说了路,走到乡间,四下无人, 曹操道:“走,瞧着你快还是我快!” 话音落下人马已经远去,曹盼在后喊道:“阿爹你怎么那么无赖。” 曹操笑着回道:“你阿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快追吧。” 真是敢做敢认呐,曹盼不得不服了,赶紧的追上去,后头的侍卫也都急急地追上去。 单论马儿,父女俩的马,脚力不相伯仲,不过这几年曹盼下了一番功夫在马术上,追着曹操总算是追着了。 让他们父女都想不到的是,空无一人的乡间小路,突然冒出了一个男人直接地躺在路上。 曹盼超过了曹操,正卯足了劲地要继续往前赶,那么一个人躺在路上,惊得曹盼连忙拉住了马儿,拉得太猛,马儿一声长啸,双蹄扬起,直接把曹盼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得亏了曹盼反应极快,落马之前护住了头颅,打了几个滚总算安然无恙地落了地。 “盼盼,世女。”曹操落了曹盼半截,曹盼那样拉住了马,他也同时地减了速,安然地停下,担心的唤了曹盼一声。 “阿爹我没事。”身上虽然沾了点灰尘,没什么事。 “大胆,竟然挡住魏王的去路。”这回护送曹操他们父女回来的是许禇,许禇怒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侧过头道:“这里又不是马场,他们赛马不看路,与我何干?” “这里也不是你家榻上,更不是睡觉的地方,我要是不管不顾的任由马儿踩踏过你,亦与人无尤。”听了许禇报上了曹操的魏王之名,那人还敢这么回话,曹盼觉得有意思了,故出言怼上。 许禇又不是善口舌之人,跟这样的人说起话来只有吃亏的份。 躺着的男人以曹盼那么一怼,侧过头看了曹盼一眼,“那你为何拉住马儿,叫你自己落了一身的灰尘?” “如你所说,此处不是马场,我纵马是错,而此处虽非你家床榻,你当了此处是床榻虽亦有错,却不致死。”曹盼将自己为何拉住马绳的理由道来,引得那人笑了。 “都说你蔑视天下,意与天下男人争江山,怎么没听人说过你心怀仁慈。”男子笑完之后坐了起来,盯着曹盼如是说。 曹盼耸耸肩道:“你也说了都说。这都说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男人。我一个女流之辈与他们争江山,他们争不过我就已经够叫他们没脸的了,他们能说我的好话?人云亦云,信之者不过是三人成虎罢了,非我之过。” 男子看着曹盼,“目光清明,虽为世女依然不骄不纵,适才我出来的快,你能在危急之时不顾自己安危把马拉住,好样的。” 曹盼瞧了他一眼,耳力眼力曹盼都不差,但这个人突然的出现,着实是杀得曹盼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曹盼的身手一直不曾荒芜,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所以,你是何意?”以命相赌,总不可能来跟曹盼说说话而已。 男子正色道:“我自小习武,也读了些兵法,观世女的帐下最缺的就是武将,不知我能否入世女的帐下。” 毛遂自荐把曹盼唬一跳,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够拼! “看看。”曹盼并没有肯定地给答案,男子显然没想到,一眼看向曹盼,“你不是应该说我之幸也?” 额!如此之直白,曹盼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出场方式我并不喜欢。” “为什么?”男人完全懵了,曹盼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他的出场方式。 “因为一个人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命相拼一个毛遂自荐的机会,在我看来过于儿戏。你这么拼,不过是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也就说,你图谋很大。你刚刚说了,我缺武将,所以你想要我一开始就给你一个将军的位子。”曹盼拉过了她的马儿,顺着马儿的毛轻声地说着。 男人这下是真傻了,曹盼将他的心思猜到了,没错,他就是想来一个特别的出场,让曹盼印象深刻,然后能给他一个将军的位置,现在看来,弄巧成拙了? 曹盼已经翻身上了马道:“能看出我缺武将,那你没看出来,我爹最不缺的是武将?” “不是,我,我,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男子迫切地想要跟曹盼解释一下。 然而曹盼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是怎么有的今天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站在他身后的曹操也显得意外,拿眼看着曹盼。 “我并不知道自己会有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走向什么样的一条路。我所知道的是,我如今每走一步都要踏踏实实,绝不能存了一蹴而就的念头。你确实有本事,能瞒过我的耳朵,眼睛躺在这儿,如果你直接地跟我毛遂自荐,这个将军的位子我可以给你,但你这样,我却不愿意收下你。”曹盼拿了自己为例说完,也就解释了什么不收下此人。 “阿爹,我们走。”说完了该说的,曹盼回头跟曹操说,曹操应了一声,策马与曹盼并肩而去,男人,男人正在想曹盼说的话,想明白了,男人急忙地喊道:“不是,世女,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我改啊,只求你收下我,求你了!” 忙不迭的追着曹盼一行而去。 “刚刚那人,不是不能用。”出了差点踩死人的事,曹操哪里还有跟曹盼赛马的心思,走得远了,曹操这般与曹盼说。 曹盼道:“正是因为要用,所以在用之前要把人驯服了。” 一眼看向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一会儿的功夫,你倒是转了不少念头。” “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我缺武将,尤其缺像张辽将军那样的虎将。”曹盼一脸苦哈哈的模样说。 曹操大笑道:“你阿爹帐下也就只有那样一个张辽,听你的意思倒是想要多几个。” 这话说的,谁还会嫌手下得力的人少了不成。 “莫说是张将军了,就是许将军这样的,我也没有。”曹盼瞥了许禇一眼,这位对曹操忠心耿耿,曹盼对着这样的人也是垂涎三尺。 “秦无不错,有勇有谋,也对你忠心耿耿,只是,他身边那个女子,你要小心,莫让他着了道。”曹操显然对曹盼身边的人亦有所了解,这不便道来了。 曹盼道:“此事我已知。阿无心里有数,阿爹莫担心。” “魏王,魏王跟小娘子回来了。”曹盼与曹操说着人才的事,那头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已经一拥而来,却是来迎接的他们。 比起县令他们的接迎,曹操看着自家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早就已经归乡准备着的夏侯惇跟曹仁一马当先,迎着曹操而来,“大王。” “都是自家人,不必讲那些虚礼。”曹操随和的让夏侯惇与曹仁起来,下了马走了过去,只见到一群都是年轻的一辈郎君,其中倒是夹着几个女郎,都是出嫁女的打扮。 曹操道:“我怎么瞧着这些人都不认识?” “大王,咱们那些兄弟都在家里等着你呢。他们的年纪大了,不能多动,只好让年轻人来迎你。”曹仁与曹操解释了一通。 倒是曹盼对这些年轻人都挺熟悉的,一个个的叫出名来,他们皆与曹盼见礼,曹盼与他们一笑道:“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娘子随大王第一次回我们老家,我们当然是要回来迎娘子的。”这话却是道破了为何他们都会在此。 “看样子我还是有些份量。”曹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没有娘子,哪有我们如今衣食无忧,受人拥戴的日子。”一个个都附和地说,曹盼如今已是魏王世女,也将会是下一任的魏王,但凡不傻的都知道该怎么对曹盼。 这么好的机会,傻瓜才会错过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虽然有见曹盼的机会,却也是极难得的,随着曹盼将来的地位越来越高,要见她就会变得越发的难。 “咦,阿盼倒是与他们都熟悉啊!”曹操不认得这年轻的一辈,曹盼却是认识的,曹仁都显得有些意外。 夏侯惇在一旁解释道:“阿盼掌天下盐利,纸利,从曹冲纸开始,阿盼就让我们两族开始经商,这些个平日里都要从阿盼的手时拿东西,自然是阿盼相熟的。” 好吧,曹仁总是只有在曹盼送盐利上门的时候才会记得曹盼手中握着这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盐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仁看了曹操一眼,“大王,你是不是早就有立阿盼为世女之心了,所以阿盼将盐利送你当寿礼的时候你才没收?” 这个问题问得曹操一顿,“自然不是。” 不允曹盼将盐归官营,那是纵观天下局势而论。 盐利在曹盼的手里就跟在他手时一样,靠着盐利养兵养民,这几年曹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极好的。 充以官营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就没那么方便了,曹操自然就不同意。 曹仁看了曹操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了。 “走吧,回家去,我那老宅还好好的吧?”曹操含笑地问了一句。 “看大王说的,你的那处宅子谁敢动。”曹仁立刻就接了话。 曹操这些年是步步高升,他那处宅子原本就没人敢动,如今就更是没有了。 “盼盼,走吧,有什么话好好休息够了,明日再与他们细说。”曹操要回家也不忘曹盼,招手让曹盼快跟来,曹盼答应了一声,回过头朝一众年轻人道:“我会在谯县呆些日子,往后时间多了去,我们再说。” “是!”曹操都叫曹盼走了,他们哪里还敢强留曹盼。 “大王,世女。刚刚在路上碰见的人非要见世女。”这就准备回去了,许禇听到手下来报。 刚刚曹盼的意思他也是听明白了,曹盼是想用那人的,只是那人得要调、教调、教,至于怎么调、教就是曹盼要做的事。许禇是万不能把人拦着不让曹盼知道的。 曹盼道:“脚程挺快啊。你去告诉他,他在今夜子时之前能站在我的床前,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额,一干人听得都大吃一惊,哪怕是曹操也皱着个眉头唤了一声盼盼。 曹盼道:“其一,我住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知道不容易;其二,我们落脚的宅院,外面有许将军看护,暗里还有暗卫,想要找到我住的地方,破了里外的两层护卫,这样的人,许将军以为当世能有几人?” 许禇摇了头,“要是换了末将是不成的。” “所以,这是一道难题,他得解开了才有能力叫我见他。成了,这样的人确实是个人才,给他一个机会挺好,如果不成,那就怪不得我了。”曹盼说到这个份上,曹操哪里还不明白。 但是,曹操道:“你毕竟是个小娘子,大半夜的让人闯入你的闺房,总是不像样。” “阿爹,那你就把我当郎君好了。我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个郎君了。”曹盼这般地说着,曹操嘴角抽抽。 就是因为曹盼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郎君,所以才会出这样的难题。 曹操目光看向了许禇,许禇已经开口道:“大王放心,末将今夜就守在世女的屋外,保证不会让人闯入。” “可别,许将军本来是护着我阿爹的,因为我出了这道难题你跑到我屋外去了,那不是告诉他,我在哪里?许将军,从前你如何,如今你还如何,你就当我这个难题不存在,如此,才是最叫他琢磨不透的。”曹盼勾起一抹笑容,狡猾宛如狐狸…… 最终,在得曹操同意,许禇只能依了曹盼说的那般,往日如何还是如何,哪怕是曹盼的院里的护卫,也没有特意的加多。 只是,住进了曹家的老家,这么一处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呐,可见昔日曹家的祖宗家底不错。 回来了,曹操立刻就去寻了兄弟们喝酒吃药,连带着也把曹盼这个女儿叫了一块去。 见着那长辈,曹操高兴地跟长辈们介绍,“这是我与夫人的嫡女,也是我最满意的孩子。” “阿瞒,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要不是她的眼睛像你,我们都要想这是不是你的孩子,你长得一点不好看。”对于这个看脸的年代,那是无论老幼都是一般模样的。 连曹操都要叫叔的人,说着这话并不突兀,曹操高兴地道:“可不是,我那些儿女,没有一个有她长得那么好。” 却是引以为傲的模样,那位已经老得掉牙的老叔道:“想当年,你跟丁家的丫头成亲好些年都没有孩子,家里的人可都急了。我看这孩子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你们俩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提起丁氏当初无子的事,老人家竟然还有印象,曹盼拉长了耳朵地听着,曹操喝了些酒,满脸通红的,应道:“是啊,我与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那丁家的丫头呢?你们父女回来了,她怎么没回来?”年纪大了的人,往事记得清楚,一些刚发生的事反倒是记得不了。 “祖父,王后已经故去十余年了。”老人身边的孙儿与老人轻声地说了一句。 老人一顿,轻轻一叹,“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叔公别这么说,生老病死本是天数,阿娘去了虽非我们所愿,但她一直都活在我们的心里。”曹盼出声开解了老人,老人已经有些眼花了,听着曹盼的话笑出声来,“这孩子像丁家的丫头,不像你,整就是个无赖。” 额,曹盼这张脸果然是很会骗人的,曹操脸长得不好,叫人一看都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要说无赖,曹盼比曹操不遑多让。 “不过,你待这孩子好,丁家那丫头在天有灵若是看着你待这孩子这般的好,必也瞑目了。”人呐,年纪大的,总是记着以前的人跟事,老人轻轻地说来。 曹操点头道:“夫人当初去时我答应过她一定不会让这孩子受半点的委屈,如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做。这孩子也争气,自己争气不说,还带着我们两族的人一道争气。” “哦,怎么带我们两族的人一道争气的?”老人听着有些迷糊了,却又好奇极地问。 “祖父,我们做的那些曹冲纸,还有盐田呐,印刷术啊,这些都是小娘子教的我们。”还是孙子贴心地与他解释。 老人对这些事那也是老感安慰的,忙不迭的点头,“果然是个争气的孩子。阿瞒,你生了一个好女儿,那是比我们两族的郎君加起来要厉害得多!” 这样纯朴的夸奖,引得曹操大笑不矣,“五叔,我也是这般想的。” 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曹操的长辈,同辈都与曹操喝着酒,曹操喝着还不忘给曹盼介绍人,这一夜,两族热闹非凡,人人瞧着脸上都挂满笑意。 酒喝到半夜,几乎都醉倒了这才散了,曹操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是让许禇背着回的宅子。 因着要人照顾曹操,曹盼除了静姝与燕舞外,连平娘也带了回来。 谯县也有平娘的记忆,能跟着曹盼回来一趟,平娘也是高兴的。 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伺候人了,平娘还是熟悉的记得这个家里哪里摆着什么东西,就连曹操的习惯,也随着丁氏一般刻在骨子里。 这是丁氏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爱着,哪怕他一辈子伤透了她的心,她到死却都还爱着他,念着他。 平娘让人给曹操准备醉酒汤,又让人弄了热水来给曹操泡了个澡,之后才让许禇把曹操背上了床,而曹操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地叫唤着夫人,夫人! “夫人,我回来了,我把盼盼带回来了。回到这里,这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成亲,我们一直企盼我们的孩子出生的地方。夫人,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那样迷迷糊糊地问着,问着却又哭了起来。 “夫人,所有人都在,为什么偏偏你却不在了。我最想看到了,最想看到就是你站在我的身边,可你不在了,不在了啊!” 许是醉了,醉了的曹操更像一个孩子,他的伤心,难过,都不再掩饰,就那样的哭出来。哭得曹盼听得都觉得心酸。 “阿娘虽然不在,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她说过,她会在天下看着我,也看着阿爹的。阿爹能记得阿娘,一直都记得,阿娘会知道的。”曹盼哽咽地安抚着曹操,不想他再念着丁氏而难受。 听到曹盼的声音,曹操睁开了眼睛,看着曹盼,唤了一声盼盼。 曹盼脆声地应了一声,曹操声音嘶哑地道:“盼盼,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要什么阿爹都给你。别怕,那些让你委屈的人,阿爹会帮你讨回来的,别怕。” 那一刻,曹盼看到曹操眼中一闪而过的狼戾,曹盼没反应过来,而曹操已经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继续唤着夫人。 刚刚看到的似乎只是错觉? 曹操最终没有再闹,安份地睡了过去,曹盼叫平娘赶了回去休息,叮嘱地道:“大王睡下了,奴婢会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奴婢会跟内侍们照应。你也累了一天了,该休息就要休息。” 曹盼也不再多说,与平娘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休息。你要是累了也回去歇着,不是还有内侍照看着嘛。” “好。快回去吧。”平娘只催促曹盼回去休息。 曹盼没忘自己与人设下的难题,如今看着时辰也快差不多了,曹盼也不说洗漱,就坐在床榻前,翻看了几分奏折,等着人来。 没叫她久等,一人从天而降,紧接着曹盼的暗卫皆已现身,拔剑将那满身都是灰的人围了起来。 “世女,是我,是我!我魏止,魏止啊!”虽然他的武功不错,但是绝对不足以应对这满屋子的暗卫。魏止,就是今天躺在路上毛遂自荐的与曹盼的人。 曹盼对于他降落的姿式弄得自己这屋子是没办法住了,就是她的身上也染了尽是灰。 “你,很好!”曹盼拿了奏折拍了身上的灰,辨不清喜怒地说了这一句,魏止嘴角抽抽,他,他也是被逼的,被逼的。 静姝拿着帕子走来,怒瞪了魏止一眼,连忙地给曹盼擦擦身上的衣裳,魏止道:“在下也是没法子,估摸着世女的院子,大门进不来,也就只有这屋顶能跳下来,惊忧世女,非在下所愿,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赶紧的给曹盼告罪,魏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素闻你一言九鼎,你说过,在下若能在子时前到你的榻前,你便给在下一个机会。”魏止颤颤地说话,想要将那不好的预感驱尽。 但是,面对曹盼时,魏止止不住的发颤,哪怕想要捉住曹盼说过的话,却又显得无力。 曹盼冷道:“不需你提醒,我向来说话算话,但这给你机会和如何处置你破屋顶而入是两回事。” 魏止…… 明明是曹盼出的这样的题目让他做,他做到了,竟然还要受罚,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道理? 势不可比,除非魏止不打算跟曹盼混,他但凡还想,曹盼怎么罚的他,他都得要认了。 如此,曹盼让魏止到外头倒立,倒立到她松口,撑不住啊,行,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结果曹操宿醉刚醒就听说魏止在院外倒立了半夜。当爹的随口问了一旁的内侍,“这么说那人闯进了盼盼的屋里?” “进了。”内侍一边伺候着曹操喝了汤水一边回答。 曹操好奇地问道:“怎么进的?” “从屋顶。” 内侍一答完,曹操总算明白了曹盼为什么那么狭促地罚人倒立了。 当然曹操也得认了,这人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所以,曹操出门的时候不忘使人去叫曹盼,结果看到曹盼在院里正跟夏侯惇还有许禇过招。 一对二,曹盼手中的长鞭舞得那叫一个漂亮,敢情人家早就起来了,都快做完早课了都。 “大王。”不过是陪练而已,又不是动真格的,夏侯惇跟许禇早有跟曹盼交手之心,打上了试试各自的身手,也是有个底。 许禇是一看到曹操直接就收了刀,退出了打斗,夏侯惇看了一眼曹盼,曹盼也同时收回了鞭子,夏侯惇自然也都退了。 “昨晚睡得好?”曹操是明知故问地问了曹盼,曹盼却是煞有其实的点头,“挺好。” 敢情对于魏止从天而降的事压根没放在心上。 反正院里那么大,就曹操他们父女俩,破了一个屋顶,曹盼换一间房接着睡,根本没有影响。 曹操一眼看到外头倒立了半宿的人,那人见到曹操也不敢下来,就那么倒立着见礼,“见过大王。” “胆子不小。”当爹的对一个闯他闺女房间的人,正常人都不可能高兴,虽然这难题是他闺女出的,人家也只是从天而降罢了。 魏止一声不吭,反正,曹盼的气没消,他要是想跟曹盼混,就只能想方设法的让曹盼消气。 “今天去你惇叔叔家用早膳。”曹操这么发话,夏侯惇一顿道:“大王,臣家中就几个老仆,你去臣没得给你吃。臣还想在你这开伙呢。” 万万没想到夏侯惇如此回答,曹操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曹盼道:“叔叔,去你家就去你,我做。” “咦。对哦,阿盼的厨艺还不错。”夏侯惇本来惊了惊,随之想到曹盼先时烤过一回肉,那味道确实是不错,总算是想起来曹盼还是个小娘子,一个厨艺不错的小娘子。 “既然是你做,那还是在我们家吧。你惇叔叔家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曹操一开始自己提议,如今又嫌弃起来了。 夏侯惇直接地捅刀说破道:“什么话,当初你为了吃一顿我娘做的饭,那是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如今说我家没什么好看的了。” 曹操道:“你也说了,当初是为了吃七婶的一顿饭。” 夏侯惇的母早已故去了,如今的夏侯惇家哪里还有那当初勾着曹操去的人呐! 只是,习惯使然,曹操本能的就想去,被夏侯惇提及才想起来,那当初做得一手好饭的夏侯夫人,已经不在了。 “我做,我做,阿爹跟叔叔且尝尝我的手艺比起七祖母来谁更胜一筹。”知道曹操又想起了故人,曹盼赶紧的把话题岔开,果断的做饭去。 这平娘跟静姝都连忙要去给曹盼打下手,曹盼哪里要她们帮忙,赶着他们出去道:“你们都好好呆着,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能成。” “虽说娘子下过厨,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还是奴婢来。”平娘是想抢过曹盼手里的事的,结果曹盼却是不肯,一避开了,与平娘道:“说了我做就是我做,放心,再多年没做过,手艺还在,错不了。” 说着手中已经捡起菜了,思量着要给他们做什么吃的。 挑捡了新鲜的菜,再弄了两个肉菜,炖上个汤。 外头那里夏侯惇与曹操道:“大王觉得,阿盼做的菜能吃吗?” “应该不会比她娘差。”曹操如此地回全,夏侯惇一下子笑出声来,“说起夫人来,我就想起你曾经说过,夫人是不会下厨的人,为了给你做一顿饭,那是把厨房都给烧了,做出的饭菜,我看着是糊的,你却面不改色的全都吃完。” 曹操也想这事来了,瞪了夏侯惇一眼道:“你不懂。” 不懂吗?夏侯惇没有接话,但他一直都记得,一开始的曹操是那样欢喜的能娶到丁氏,也是一心一意要呵护丁氏的。后来,他们之间却插足了太多的人,多得他看着曹操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丁氏身上的灰败,到最后,随着曹昂的死,成了摧毁他们几十年感情的催命符。 夏侯惇道:“大王当初听说夫人生下阿盼是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样的心情?那个时候他已经跟丁氏和离了,而且还是征战在外,那样的消息传来时,曹操是欢喜的,欢喜得就像是刚成为一个父亲。 明明那个时候,曹昂已经战死,曹丕已经很大了,他已经四十岁,却像是初为父亲一样,因为,那是他盼了许久的孩子,纵然只是一个女孩,他依然为之而高兴。 “很高兴很高兴,跟昂儿出生,我知道自己终于有儿子的时候一样的高兴。”曹操诚实地告诉夏侯惇他的高兴。 夏侯惇道:“大王很幸运,能有这样的好女儿。” 这是对曹盼的极大肯定,曹操听之笑出声来,“不错,确实如此。我得了一个好女儿,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儿。” “菜来喽!”刚夸着的人,这会儿端着菜上来,热乎乎的菜,闻起来就很香,夏侯惇看了一眼道:“嗯,只看颜色就不错。” 曹盼道:“那是自然。叔叔的嘴没我的刁,你问问平娘,打小为了让我多吃几口饭,她是费了多少工夫钻研厨艺,再看看如今这天下哪家的食肆最好,还不都是平娘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吃食,曹盼那叫一个引以为傲,夏侯惇道:“你叔叔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你一个小娘子比。” 认得叫曹盼无可反驳,赶紧的端了其他的菜上来,给他们各盛了饭,曹操吃了一口肉,连连点头,“手艺很好。” 夏侯惇也是吃着直点头夸赞,“很好很好,比你婶婶强多了。” “叔叔,你当我的面这么说没事,回去别这么跟婶婶说,小心婶婶以后不给你管饭吃。” “无妨,你婶婶不是你娘。”夏侯惇很是无畏地说。 曹操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是曹盼所不知道的事,曹盼拿眼看了夏侯惇,想从中问出点关于她爹和她娘的往事而,然而曹操夹了菜放她碗里,“好好吃饭,别听你惇叔叔乱说。” 当着曹操的面还是要给他留点脸的,曹盼乖巧地应着,但那眼睛看着夏侯惇,夏侯惇低头扒饭,完全无视之,曹盼眼珠子直转,思考着该怎么从夏侯惇的嘴里挖出消息来。 然而哪里有给曹盼挖消息的机会,他们这才吃完饭,外头已经闹起来了,原因,还是因为魏止。 作为一个倒立了半宿,这都大响午过去了,曹盼还是没把人放下来。 村里的人虽然对曹操这宅子不太敢进来,却也是时刻是注意这宅子里的动静的。 很快魏止为什么被罚在这里倒立的原因传开了,这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曹盼在夏侯氏跟曹氏的威望极高,对于一个带着两族人发家,让族人们都过上好日子的人,哪个听说了曹盼叫人夜袭都不能忍。对,夜闯,毕竟闯了曹盼闺房这样的事传出去总不太好,只道夜袭。 一会儿的功夫,两家的年纪人抄着棍子往宅子涌来。 一开始侍卫还以为遇上百姓暴动了,后来一打听,人虽然是往宅子来的,却是冲的叫曹盼给罚的人,魏止。 可怜的魏止,真是叫曹盼给坑得不轻,明明闯过了层层的守卫,落在了曹盼的床榻前了,偏偏被曹盼罚着倒立,如今,更是被人集结着要找他算总账。 算账吧,他也不是那么怕,然而曹盼没松口让他起来呢,他撑了一个晚上,万不能功亏一篑! 故而听说这些人朝着他来的,魏止冲着一旁的侍卫道:“快,快去禀告世女,快去啊!” 侍卫瞄了他一眼,魏止真是要急死了,哭丧着个脸道:“大哥,拜托你了,快去通传世女一声,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然而侍卫理直气壮地道:“不成,如今是我当值,无事不得离岗,这是世女吩咐的。”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魏止脑子飞转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 人群已经冲了来,指着魏止道:“就是他,就是他竟然敢夜袭小娘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7.337章谨言慎行 “等等, 我没有夜袭小娘子, 这其中是有误会。”一听夜袭二字,魏止急切的解释, 然而一群郎君们都没动, 魏止只感觉到一座大山一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 “狡辩, 看招!”山人站在魏止的面前,手中拎个刀就往魏止砍去,来势汹汹, 锐不可挡啊,魏止赶紧的闪, 以手代脚, 保证自己倒立的姿式不变, 避开了那一刀。 “你还敢躲。”随着这声音落下,又是一阵刀风袭来, 魏止真心是快要哭了,果断接着躲, 躲啊! 心里不断地呐喊着曹盼赶紧的出来, 再不出来, 他就死定了, 死定了啊! “你们都住手。”虽然对于魏止吧, 侍卫挺看不上的,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曹操的老宅,曹操如今是魏王, 在魏王的府邸前动刀,侍卫是必须要制止的。 如山一般的人往前挺,冲着侍卫道:“你让开,我们是来给小娘子出气的,你别管。” 说着挥刀朝魏止再次砍去,直接的越过侍卫,侍卫论身形不如人,论蛮力更不如人,直接叫那人一挤撞开了。 魏止接着躲,躲啊躲的,汗淋如雨,真是怕极了啊! “呵呵!”一道笑声传来,虽然大部份人的注意力都在魏止身上,从门口传出来的笑声,一干人还是极快地反应了过来,一看之后连忙作一揖,“见过大王,见过小娘子。” 笑声是曹盼发出来的,曹操看了一众的晚辈,扬了扬眉,“你们是在作甚?” “住手。”夏侯惇朝着那对魏止挥刀的人喝了一声,更是直接的夺了那人手中的刀,魏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被曹操那么一问的众人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撺。 “你们可知这是何处,竟然敢持刀棍于此,像话吗?”夏侯惇冷声地问,叫一群本来就心惊不矣的人更是缩了脖子,不太明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叔公,此人夜袭小娘子,当以重罚。”有人硬着脖子冒出这么一句,也算是道破了他们来此的原因。 夏侯惇道:“罚不罚,要怎么罚,自由大王与世女定夺,你们是想越过大王和世女做决定?” “我们哪有。”一群人低声地抗议了一句。夏侯惇冷笑一声,“连刀都扬出去了,还没有?” 曹操从问了那一句之后就没有说话,而曹盼更是直接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夏侯惇问完了,曹盼走到魏止面前,扬眉问道:“如何?” “世女要如何处罚在下,在下绝无二话。”魏止也是个硬气的,他算是看出来了,曹盼因着他那样的出场而不满,如果他的表现再不能让曹盼满意,曹盼是绝不会收下他的。 “依你看,他们该如何处置?”曹盼这么一问,一众人都诧异地看向曹盼,不明白曹盼为何如此? 魏止心里苦啊,再苦,那也只能顺着曹盼的话回答,“与在下一般倒立两个时辰,思及各自所过如何?” “善!”曹盼点头竟然认同了魏止这样的提议,一群小年轻都惊住了,齐声地唤道:“小娘子?” 曹盼扫过他们,“倒立两个时辰,可有异议?” 明明是很温和的询问,听着他们的耳朵里却比那厉声的喝斥都叫他们无法反驳,一众人迟疑了半响,终究还是应下了。 “你要处置好。”曹操给曹盼丢下这么一句,曹盼点点头,作揖相送曹操。 曹操便带着夏侯惇一道走了,曹盼看过那些还没动的人,却没有催促,然而在她的目光之下,终究还是一个个的走到魏止的旁边,倒立。 可怜那砍得魏止最利落的人,那样的体形,压根没办法倒立起来。 “娘子,我倒立不了。”这位是个女郎啊,那体形都快赶上许禇了,可怜巴巴地看向曹盼,她是真的试过了,实在没法倒立。 “倒立不了,那就扎两个时辰的马步。”曹盼忍着笑,而胡本跟静姝已经掩面而笑。 本来还怕曹盼嫌弃她的人听到扎马步也行,赶紧的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曹盼一看道:“习过武?” “习过,习过。娘子,我能不能入你的女部?”某人扎着马步,转过头问曹盼这么个问题。 曹盼看了看她,“你是夏侯家还是曹家的人?” “曹家,曹惠。”长得如山一般,人不如其名。 一直注意着她扎马步的动作的曹盼,打量了她一圈,“几岁了?” “二十五。娘子,我是和离之人,因为太胖了,夫家人不喜欢我,我又不想委屈了自己。我们曹氏的娘子,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我想跟娘子上阵打仗,可惜这里离得邺城太远了,阿爹阿娘不肯让我去寻娘子,否则我早就去邺城投娘子的女部了。”曹惠显然对曹盼垂涎三尺,看着曹盼的眼睛都直发亮。 “你父亲是?”曹盼问曹惠的父亲,不确定这到底是与她同辈还是小她一辈。 曹惠报了父亲的名号,曹盼确定了,曹惠得叫她一声姑姑。 “想入我的女部,如你一般是不成的。”曹盼摇了摇头如此说,曹惠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因为我太胖了?” “并非如此,而是你不知本份何在,才一句话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如今该如何?”曹盼平静地问。 曹惠半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一个娇小的小娘子走了来,“傻惠,娘子正罚你扎马步,你急吼吼忘了?” 真心是忘了,曹惠赶紧的站了回去,问道:“娘子,是不是我只要乖乖的站够两个时辰的马步,娘子就肯收下我?” 曹盼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娇小的小娘子,目光当然还是在她身上扛着的大刀,曹盼问道:“你说呢?” “就算你扎够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娘子也不一定收下你。我跟你说了让你凡事别冲太前头,这个人不管做了什么,娘子既然罚了他,他冒犯娘子的事说明娘子心里有数。一般笨蛋跑来要帮娘子讨公道,娘子需要你们出面自然会告诉你们,何须你们自作主张。”娇小的小娘子一脸嫌弃的扫过一群倒立的人。 一干人皆与她翻了个白眼,娇小的小娘子道:“哟,不信呐,不信你们听听娘子说说。” 曹盼点头道:“说得不错。” 娇小的小娘子放声地笑了出来,曹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拦着他们?” “吃一堑长一智,反正娘子只会罚罚他们,又不会拿他们怎么的,与其让别人教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不如让娘子教他们。两全其美,多好!”娇小的娘子这般地说来,曹盼笑出声来。 “你叫什么名字?”曹盼兴致盎然地问。 “曹永。”娇小的娘子自报家门,拎着手上的大刀道:“娘子,我也想入你的女部,你看我成吗?” 曹盼连想都不想地点头道:“自然是成的。” “谢娘子。”曹永一听立刻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看来你读过书。” “蒙娘子令曹氏与夏侯氏兴教育,两族的女眷都有幸随先生读过几本书,懂得一些浅薄的道理。”曹永与曹盼解释。 说到教育,曹盼道:“眼下各族中入学的女眷几何?与郎君相比,占几何?” 这个问题曹永倒也答得上来,“族中所设的私塾,因郎君集了附近几村的郎君,而女郎只有我们曹氏与夏侯氏,所占之数,不过是十之有一。私塾这些年应娘子要求在不断的扩大,每年到我们私塾读书的至少有三百人。十之有一,女郎亦不少。” 曹盼点了点头,“入学的女郎一般随先生读几年?” “这就因人而异了,像蠢惠只读了一年,我嘛,六年。”曹永倒是很会拿例子说明。 “不许说我蠢。”曹惠听到自己被曹永踩了,不愤地叫嚷。这回扎马步的姿式是动也不动。 曹永讥笑一声,“不蠢,不蠢我早就告诉你那个男人要不得,你非要嫁,结果自己看明白了跟人和离,你还把制纸的方子教了他们,你还说自己不蠢。” 虽然说的是骂人的话,话里透出的关心却是真心实意的。 “我们去私塾走走。”曹盼是不插手旁人的相处方式,与曹永这般地提议,曹永点头道:“好,私塾就建在咱们与夏侯氏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当初商量好的,两族各出一半的地,都是为了我们两族的后人。” “会骑马吗?”曹盼隐隐记得看过地图,那位置离得不算很近,骑马去要快些。 “会的!”曹永点头,曹盼一个眼神看过去,自然是有人备好马匹,曹盼上马后吩咐道:“好好地倒立,两个时辰,少一刻都不成。至于你,魏止,继续。” 一个已经倒立了快一天的人听到曹盼的话,一声都不敢吭地应下。 曹盼带着曹永往私塾的方向去,被罚了倒立的人一脸羡慕地看着曹永,“早知道就听曹永的话了,听了曹永的话,这会儿还能跟着娘子一块去私塾,虽然不知道娘子去私塾是为何。” 尚未走入私塾,远远却听到里头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曹盼耳力过目,以声音即可知里面的学生确实是不少。 曹盼行来只让静姝与胡本燕舞跟着,当然,还有带路的曹永,一见门口站着的侍卫,曹盼道:“我想避着里面的先生,偷偷进去听听先生们怎么上的课。” 也就是不想从正门进去的意思,曹永立刻接话道:“翻墙。” “翻吧,我看这处不错。”正有此意的曹盼配合地指了一处地儿,然后与胡本道:“你在这儿看着马,我们进去。” 几个人里也就胡本是没有武力的人,而且确实是需要人看马。 “是。”胡本老实地答应,曹盼直接现抽出腰中的长鞭,往上面一甩,一个借力,人已经上了墙头,纵身一跳,曹永赞道:“好身手。” 声音夸得挺大的,静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曹永无所谓的耸耸肩,燕舞也跟着曹盼有样学样,几下纵跃就上去了,静姝的身手也不错,最后是曹永,听看她熟练的攀爬落下。 “没少翻墙。”曹永落地,曹盼她们已经在那里头等着,曹盼如是说。 “彼此彼此。”曹永笑盈盈地说,曹盼是直接点了点头,“好些年没翻墙了。” 打从回了邺城,当了尚书令,就没那翻墙的机会。 说着又止住了这话题,四处张望了望,曹永刚想问曹盼想去哪里听先生讲课来着,曹盼指了那西面,“这边。” 一马当先地往前走,曹永看了曹盼一眼,曹盼没管她那眼神里的审视,直往那头去。 辨声识人,这儿童的读书声跟成人的读书声是全然不同的。给小朋友启蒙什么的,想混水摸鱼是不易的,倒是成人那头,绝对是能混进去的,哪怕不能混,来看看的理由也充足。 揣着这样的念头,曹盼寻着声音而去,果然见到一群参差不齐的郎君在那儿摇头晃脑地念着书,右边倒是有几个女郎,也是跟着念着十分的认真。 “娘子,这可是私塾里最严厉的先生,我们站在这里不太妥当。”曹永与曹盼小声地说了一声。 “最严厉的先生?那教出来的弟子如何?”曹盼也回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回答,曹永皱着眉头道:“弟子的好与不好,如何评价?” 问得真是犀利,如今不是以科举应试,看教出来的弟子有多少能出仕,又是什么名次而以定这先生授课行与不行。 世袭之制,察举制,当官的都是世族,他们读书,根本没有评判弟子的标准。想要有那天纵奇才者,又能有几人。 “将来有一天,我会给你这个答案的。”曹盼沉吟后与曹永说。 曹永侧过了头,并不太明白曹盼的沉思。 “你们是哪一堂的弟子,如何在此而不入课堂?”他们说话之际,堂中的一位老先生发现了她们扬声地问。 曹盼作一揖道:“听闻此处有一私塾,连女郎都收,故前来见识见识。无意叨扰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端是有礼,老先生打量地看了曹盼一眼,单就曹盼的言行举止无可挑剔,像是大家浸染方有这般的气度。 “不怪。只是往日有外客来,也当是山长相引,你们……”老先生不愿多加猜度,但是曹盼她们出现在这儿,着实怪异。 “只是随意走走看看,不敢劳烦山长相引。先生若是不介意,意听先生一堂课可否?”曹盼彬彬有礼的问。 曹永刚刚已经在脑海中转过无数个为她们在这儿找的说词,没想到曹盼面不改色的说着不惊忧,直接把话题转移了。好像,一不小心又学到了新技能了! “观娘子气度,家中必不缺教授的先生,因何要听老朽一个小小私塾的先生之课?”老先生颇是不解地问。 “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闻道者不问出身,无论身处何境。而我从不以为,能将毕生所得授于这些人,为他们传道解惑的先生你比那名扬天下的名士逊色。” 如此肯定的话,叫那老先生听着抚过胡须,“你之所言,倒是与我昔日所认得的一位小友之言相合。你请入座。” 堂上还有其他的位子,老先生请曹盼入坐,曹盼也不推辞,居于最后,对于一众人诧异的目光,她却处之泰然。长得好看的人,引得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今日讲的是《礼记》第三十一篇,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所其不闻,莫见乎微,故九子慎其独也。” “故,君子者,谨言慎行,无论处于何时,何地,有没有人看见都当恪守本份,此为尔等当谨记。唯君子坦荡,而心存正气,方无畏于万难前,不惧于人所攻。” 引以中庸而教人,老先生继续地道:“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其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以尽物这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人贵以真,以诚以待,以信交之,则人信之,而回以诚……” 老先生将中庸细细说来,一堂课听着曹盼亦有所得,当然也注意课堂上提问发言的人。 下了课,曹盼特意地等着那老先生,老先生道:“老朽才疏学浅,恐污了娘子之耳。” 曹盼作一揖道:“先生所言差矣,中庸之道博大精深,先生倾囊相授,实诸弟子之大幸也。诸先生所为,后世之人必会牢记。将来,这些弟子,必能为天下大放异彩。” 这样笃定的语气,他们未必能明白曹盼所指,却为曹盼所描绘的蓝图而振奋。 老先生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娘子是何出身?” 这语气问的是世族,曹盼笑道:“非是世族,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先生,告辞了!” 听完了一节课,曹盼放心了,有这样的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将来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老先生一顿,有人小跑了进来。 “先生,先生,说是魏王的世女,曹家那位小娘子来了私塾!有没有看到眼生的娘子?” 看到了,可是人已经走了,走了…… 从曹盼进了课堂开始,曹永就一眼看着曹盼,翻墙出了私塾,曹永还是没把目光收回去,曹盼虽然不在意她这样的目光,还是回头问了她道:“想问什么只管问。” “娘子来看私塾,听课,都是为了什么?”曹永慢慢地理清了心中的疑惑,一个一个的问。 “娘子觉得,先生授课好吗?” 曹盼轻轻笑道:“我来看看,倾注了我们曹氏与夏侯氏致力所办的私塾办得如何,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就只为了看一眼,听听罢了。至于你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老先生的授课有什么不好?中庸,读过吗?” “粗略读过。”不过是礼记中的一篇文而已,曹永虽然记得,记忆却不深。 曹盼道:“那就回去好好读读,等你什么时候读懂这篇文章了,也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好像,总觉得又被曹盼绕进去了,曹永拧着个眉,倒是远远见到有人策马而来,来人曹盼是认得的,正是曹操身边的人内侍。 “娘子,大王有令,让娘子即刻回去。”内侍下马与曹盼说来,曹盼点了点头,“这便回。” 曹盼轻甩了马鞭,马儿往老宅的方向跑去。 院外头倒立一片人也算是一道风景,曹盼恍若未见,倒是那院前站着的百官叫曹盼皱起了眉头,什么事值得这么多人跑来。 “世女。”见到曹盼,一众人都连忙见礼作揖。曹盼点头穿过他们走入宅中,里面竟然是杨修。 “拜见世女。”从曹盼被曹操正式立为世女,杨修对于曹盼的恭敬愈烈,曹盼早便感叹杨修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果真如此。 曹盼与杨修微颔首,“杨公子不必多礼。” 与曹操作一揖,曹操将手中的书予曹盼,“看看。” 没二话地接过书信,一览而一笑,“孙权是想推了阿爹往炉上烤啊。” 曹操轻笑出声来,“你怎么看?” “他要是想就让他自己当呗。反正,他如今据江东而守,也足以称王称帝了。”曹盼将手中的书信折了起来,直接的往一旁掷了去,如此轻蔑的态度,听着的众人都不由地看了她。 “我儿知我之意。”曹操点头很是满意地说。 “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耶!百官一道劝进,可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将来的事,在你。”曹操与曹盼这般说。 旁听之人听到后面的话,整个人一个激灵。 曹操答应过荀彧,永远都不会再往前再迈一步,一步之遥,那就永远都是一步之遥吧。 “人皆道我曹孟德为窃汉之贼,然这天下若无我曹孟德,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可我这一生止于魏王,且看有几人能如我。”曹操眼中闪过一道轻蔑,傲气十足。 “杨主薄,你代呈百官的劝进表文而来,孤倒是有一句话想问问你。”曹操没忘了杨修,杨修啊,着实是聪明过人,聪明得,今日若他选的曹丕,杨修必死。 但曹盼,想到曹盼与杨修的几次交锋,虽然针锋相对,又何不是互惠互利。今日,曹操看着杨修,下了一个决定。 杨修作一揖道:“大王请问。” “在孤之后,你愿为谁的棋子?”曹操盯着杨修问出这一句。 棋子,是啊,杨修就是一颗棋子,从前是曹操的,杨修对此很清楚,但是将来,原本杨修的目标是曹植,但是,在与曹植的关系中,杨修比棋子重多了。 可是,作为棋子,杨修是一把好刀,杨修并不是一个多能忍的人,而他所需要的也是杨修这份不能忍,曹盼的身边,正缺像杨修这样的一把好刀,利刃! 杨修显然没有想到曹操会这么问,这一问代的是曹盼,其中之意聪明如他杨修岂会不懂。 “修愿为世女的棋子。”杨修说着已经跪下,当着曹操的面与曹盼行了叩拜之大礼。 曹操这回笑得很是爽朗,“杨主薄啊杨主薄,你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孤一直都觉得。” 聪明人,这样的聪明人,曹盼足以驾驭,如此,曹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辛苦杨主薄了,下去休息吧。”曹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便打发了杨修离去,杨修应声退下,直到走出门口才拭过额头间的汗水。曹盼,曹操是在为曹盼收拢人心,当然也是在帮曹盼清扫曹盼面前的一切障碍。 曹植不会成为曹盼的障碍,两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曹植也不会当曹盼是对手。至于曹丕…… 默念了曹丕的名字,自曹盼疫疾好转之后,曹丕便被曹操软禁了起来,如今的五官中郎将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没有人与曹操求过情,也不是没有人问过曹操为何要将曹丕软禁,然而曹操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管多少人求情,他就是不放曹丕。 杨修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但这份猜测,杨修不敢宣之于人,结合曹盼染疫的时间,还有在曹盼疫疾好转之后曹操才软禁的曹丕,曹盼染疫之事,定与曹丕有关。 想到这里,杨修一个激灵,或许,曹操会最终决定不管天下非议也要立曹盼为世女,正因此事。 所以,曹丕最终会如何?曹盼是个心存仁义的人,若是曹盼想要曹丕死,曹丕活不到今天,曹盼因曹操而不杀曹丕,曹操,如今在为曹盼清扫障碍了。曹丕,他在曹操的心里,可是曹盼的障碍? “阿爹放过杨修了?”杨修退了去,曹盼才出声问的曹操。 曹操道:“怎么,觉得他不可用,不想用?若是如此,阿爹便除了他。” “不是。你要杀杨修,怎么就没想过杀司马懿?”这个问题曹盼是真的好奇,要说起来,比起聪明外露的杨修,司马懿那样城府极深,而且能忍的人,不是更为大患? “司马懿,子桓被禁,他还能如何?”曹操冷洌地一笑而说。 不,不,不,曹盼其实更想说的是,曹操在选了曹丕之后,为何不杀了司马懿,但一想,曹丕身边总要留个可用之人,曹操是以为司马懿是曹丕可用之人。 其实,谁能想到司马懿命那么长,熬过曹家的几代皇帝,最后学了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三国归晋,有几分是天意? 曹盼道:“若是我,像杨修跟司马懿这样的人,我宁愿杀十个司马懿,也不会用杀一个杨修。” 聪明外露的人,现成的一把利刃,因这外露,你能看透这个人。可是司马懿太能忍了,这样的人,才是心腹大患。 “你为何不喜司马懿?我原以为,你应该是不喜于杨修的。”曹操想到曹盼初见司马懿时就显露出来的情绪,再加上如今这副模样,曹操是很奇怪的。 曹盼看了亲爹一眼,“阿爹以为,用人,杨修与司马懿,他们哪一个更好用,用得好?” “自然是杨修。”曹操非常肯定地给了曹盼这个答案。 “这也是我的答案。我不喜欢司马懿,只是因为这人城府太深,而且极其能忍,就好像是蛰伏的毒蛇,他会一直藏得好好的,就等着一个机会咬住你的喉咙,让你毒发身亡,叫人防不胜防。而且,他并不愿意为我们所用,阿爹一样,我也一样。” “杨修就不一样了,他是个聪明人,他因与子建哥哥志同道合,吟诗作赋,再窥得阿爹对于子建哥哥的喜欢,他就想让子建哥哥继承阿爹的位子。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一目了然,这样的人,他想在这个乱世建一番功业,自然是愿意为人所用的。” 曹盼轻轻地道:“用人,当用那想你所用的人,逼着一个人为你所用,反倒养出一条毒蛇,为何要如此?” 这就解释了曹盼为什么对杨修跟司马懿的态度差别那么大,曹操侧过头道:“我以为你会说,天下无不可用之人。” “也是这个理。但用也分要怎么用,像杨修,我就会让他办一些得力的事,但司马懿嘛,得细细斟酌的用。”曹盼这样的回答再次逗得曹操笑了,“不错不错,驭人之术,权谋,你是天赋过人,不需我教你,你已经学得极好了。” “一般般。”曹盼并不以引为傲,用人做事,她还有得学。 曹操见她对自己的要求高,露出了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自小就自律的人,哪怕是曹操活到这个岁数了,也只见到他这女儿这般自律的人。想到以后曹盼将要走的路,“阿爹还在,你要肆意些,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不做。” 将来,将来他若是不在了,无论曹盼想做还是不想做,她都要去做。 这,也是曹操不愿意让曹盼承这爵位,担这江山的原因。可是,曹盼已经是他的世女了,魏王之爵,天下,都将成为曹盼要担起的重任,曹操只能想让曹盼在他还在的日子里,肆意一回。 “阿爹放心,我向来都是肆意而为的,不管在什么时候,我想做的就做,我不想做的谁都逼不了我。一个人肩负很重的担子,在为天下为百姓尽心之际,那也不等于没有自我,阿爹觉得自己如今过得不开心吗?除了没有一统天下,你想做的事你没做到?”曹盼知曹操之意,用着她的方式劝着曹操。 要是将来有一天,她坐在了曹操的位子,甚至往前迈进了一步,那也不等于曹盼就要失去自我,一个皇帝要是连自己喜欢做的事都做不了,这个皇帝当得就有些失败了。 曹盼从不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失败的,从来不是。 不得不说,曹盼这样的说法让曹操无从反驳,想想他连曹盼这个女郎都立了当世女,这天下他想做的事有哪一样他没做到的。 当然,是得除了一统天下。但想要一统天下,岂是容易。 被曹盼这么一通说,曹操也就觉得曹盼将来无论如何都能过她想过的日子,一个心里有数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曹操开心地朝着曹盼笑了,那高兴的模样是发自内心的。 “娘子,两个时辰到了,人都在外面候着,等娘子训示。”这个时候有人来报,曹盼罚人倒立两个时辰,这时辰已经够了。 “人都如何?” 曹盼反问了一句,那人想了想道:“看着挺好的。” 挺好的啊,曹盼与曹操作一揖,“阿爹,我去去就回。” 曹操挥手道:“去吧,去吧。” 带曹盼回来就是想让曹盼将曹氏与夏侯氏的这些族人都给拍老实了,无论如何,这些人都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器,将来给曹盼捅刀子。故,曹盼要如何驯服这些人,曹操都没有意见。 两个时辰啊,一群人在时间够了之后,全都已经没有形象地坐在了地上,还有一个魏止依然坚持着,一群本来要找他算账的人,受过倒立的罪,已经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娘子。”曹盼走来,一个个都赶紧的站了起来,正以衣冠而见礼。 曹盼瞧着他们不少人的手都在发抖,曹盼问道:“如何?倒立了两个时辰,有何所得?” 背剪双手看了这群年轻人,虽然她也很年轻! “是我等鲁莽了。”倒立了两个时辰,相互之间也有所交流的,加之刚刚曹永说过的话,一个个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 曹盼道:“你们有心为我,我知,但是好心办坏事,这个道理你们总该明白。身为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本为魏王最亲近的人,我是魏王世女,你们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是,如果你们不能明白什么叫法度,什么叫当为而不当为,将来你们也会成为刺伤我的利器。” “以魏止而言,你们听闻其夜袭于我,本意是为我而欲将这贼人杀之而后快,那你们可知,我与他有言在先,他能在子时前入我宅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给他一个出仕的机会。所以,他是贼人吗?” 这里头的事,他们还真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魏止半夜闯入了曹盼的院子,把曹盼的屋顶都捅破了。 “我感谢你们记挂我,你们的心意我亦记下了,但是,无论你们的本意是好是坏,你们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听风就是雨,做人做事,不能只听了一半,而是要将事情的经过都弄清楚,理明白了,这才去想事情究竟该不该去做,怎么去做。” 曹盼不吝啬于教人,尤其这些人还是她费了心思引导出来的。 本来只是因曹盼的身份而不得不认错的人,听到这里,都已经心悦诚服了,“娘子,是我们鲁莽了,以后我们一定谨言慎行。” “不仅你们要谨言慎行,哪怕是你们身边的人,你们也要约束。需知今之天下,我曹氏手握大权,但这权利,今日能是我们曹氏与夏侯掌之,将来也能为旁人而以掌之,如果我们约束不住自己,那些叫我们踩下去的世族,豪强,我们与他们何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8.338章理智 “娘子所言甚是, 不知能否请魏王与娘子为我们两族提字, 以作警言,让我们两族的弟子, 都铭记谨言慎行之意。”一群年轻人跑了出来还叫曹盼给罚了, 家长倒是一个都没来, 曹盼这教起人来,作为夏侯氏与曹氏的族长,那些个长辈, 一个个倒是都来了。 “十一叔公,诸位叔伯。”曹盼见来势之浩大, 立刻踏下了台阶而以亲迎, 一干人皆与曹盼见礼。 比起十年前, 曹十一叔公老了许多,但是看着曹盼却是一脸的笑意。 “我们曹氏跟夏侯氏能有今天族人遍布天下, 各行皆有涉及,相辅相成, 全赖娘子为我们谋划。如今, 大王已经称王, 娘子是我们魏王世女, 如娘子所言, 咱们曹氏与夏侯氏都已经成为天下权势之大族。” “我们的族人呐,随着魏王称王,多少人得意忘形了?我们告诫过,听进去的又有多少人?今蒙娘子教诲, 你们可明白,哪怕我们曹氏与夏侯氏如今站得够高,若是我们不能谨言慎行,那些叫我们两族踩下去的世族豪强,他们也会将我们拉下去,他们之昨日,便是我们之明日。” 十一叔公与曹盼见完了礼,背对着一群年轻人借着曹盼的话训着他们,一群年轻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吭一声。 其实势大而得意,没有几个人能克制得住,别说是这些年轻人了,那些随曹操征战多年的老人,哪一个不因曹操称王而骄傲。 只是他们没有过度,至少在曹操的心里没过,曹操不说,曹盼更还没有资格去管。 长辈曹盼不能管,年轻人曹盼却是必须要管住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两族未来的希望,也将是曹盼将来要接触的人。 “娘子警惕,这还是我们的魏王世女,连她都需谨言慎行,你们之中,谁能比她?有之为曹氏、夏侯氏,甚至是天下立下大功?” 十一叔公拿着曹盼当了榜样,就着曹盼的话,不留余力训着一众两族的晚辈,直把他们训得都低下了头。 天下谁敢跟曹盼比功啊,一个自幼聪慧,旁人还在读书,她却已经游历把一州搅得天翻地覆,十四岁上战场,十八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的人。这么多年曹盼所立之功,所行之事,说起来他们都能说上个两天两夜。 “叔公过誉了,我还年轻,若有不当之举,还望诸位长辈指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曹盼十分配合十一叔公地与诸多长辈作一揖,这副等着人指出错误改正的态度,比起下面的一群眼高于顶的年轻人,好得不要太多。 十一叔公不敢受曹盼这一礼,“老朽虽是娘子长辈,与娘子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娘子谨言慎行,老朽是看得清楚的。你们一个个既不能与娘子比功,更不能与娘子比智,却个个鲁莽。” “为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那是魏王的本家,我们纵不能为魏王分忧,也不能给魏王添乱。都记住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曹盼觉得,曹氏能有这样的一个族长实是曹氏的大幸,有这样的人掌着舵,曹氏就乱不了。 “记住了。”一训就把两族的人都给训了,一个个还得老老实实的认下,君不见曹盼也同样是恭敬地等训的模样? “娘子为我们两族提字如何?”教训完了年轻的一辈,十一叔公没忘刚刚来的目的,牌匾都给准备好了。 应着十一叔公的话,两个壮年抬着一个牌匾走来,曹盼道:“这字还是让阿爹来提吧。” “你提便是。”曹操的声音传来,这连族中的长辈都来了,曹操也不能在里头呆着,一出来听到曹盼的话接了来。 “大王。”曹操一来,一片见礼的声音。 “大王,我们逾礼了。”十一叔公先与曹操告罪。 曹操赶紧的扶起十一叔公,“十一叔说的哪里话,曹氏族人多亏了十一叔教导,这才有这么多的能人,不至于叫曹氏族人犯下大错。” 的确如此,曹氏随着曹操称王,那是水涨船高,每个人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但总算还是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这一切都是因为族长约束得力。 十一叔公叹一口气道:“总还是做得不够好,否则他们也不至于……” 不至于拎着棍子就跑到曹操的院前就要打杀于人。 无论他们的初衷如何,他们做的事就是不对,必是要好好教训的。 “哪里的话,人心多变,非人力可能改,孤知道十一叔尽力了。”曹操从来不是鸡蛋里挑石头的人,所以对于十一叔公做的事,给予绝对的肯定。 “来,你来题字。”曹操从一旁的人手里拿过笔墨,亲自的拿到曹盼的手里,曹盼那叫一个惊悚,“还是阿爹来吧。” 曹操拿着笔道:“你来。你是世女,将来天下是你,这些族人也是你,他们愿意为你谨言慎行,记得你要的谨言慎行,你要谢他们。” 听着曹操的话,倒立的魏止都想捂脸呐,虽然,立了曹盼为世女,曹操打下的天下都将是曹盼的,但是,魏王,大王啊,你别说得那么直白,直白得让人从心里直发颤呐! “是!”曹盼还是听进去了曹操的话,双手接过曹操递上来的笔,在那牌匾上提上了谨言慎行四个大字。 “写得不错。”曹操见曹盼的字写得入木三分,大气呵成,字成更透着一股磅礴之势,满意地夸赞了一句。 得亏了曹盼多年来练字不断,一手字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比不得阿爹。”曹盼不忘拍一记曹操的马屁,引得曹操笑出声来。 “来!”曹操高兴地接过曹盼手里的笔,递给了一旁的人。与十一叔公道:“这四个字就装裱挂到私塾里,所有人,无论是曹氏还是夏侯氏,甚至是别的人,都要记住这四个字,谨言慎行。能做到的人,都不容易。” “是!”得曹操的吩咐,无人反驳,当然都是拿着字装裱了去。 曹操亲自送那些长辈回去,曹盼这头还有一个人没有处置,魏止。 “体力不错,都过去七个时辰了,面不改色。如何?”曹盼走到魏止的面前问了这一句。 魏止苦哈哈地道:“在下,在下是真的知错了。” “谨言慎行,不单是我,他们,你也一样。知所当为,何当不为。你很狂妄,也有狂妄的资本,但是,我也不比你差吧。” 躺尸的毛遂自荐,他是相信自己能毫发无损,也能保证自己在有意外的情况下,同样可以安然无恙。 胆大,狂妄,结合在一起,如果没有人压制住,这个人将来会做什么?曹盼冷冷地一笑,“你说,我是非用你不可吗?” 当然不是,曹盼并不迫切要收下魏止,哪怕曹盼知道这个人有用。 然而用人,处于曹盼现在的位置,一个人,如司马懿那般,猜不透,不能掌控,曹盼宁愿干脆地弃之不用,哪怕她再缺人。 “并非如此。而是在下需要世女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能够一展抱负。”魏止倒立了一天,也看了一天曹盼是如何处事,他是个聪明人,聪明得知道曹盼并不是一个能被人掌控的人。 想要成为她的下属,就要知道什么叫本份,什么当为,什么不当为,哪怕你打着为她好的理由,也得要问问她是不是需要。 “那么,记住你你现在想明白的事,永远的记住了。起来吧。”曹盼目光平静地看着魏止终于是松口让人起来了。 魏止忙道:“谢世女。” 这是倒转过来站起了,吐了一口气,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他又连忙地把那口气咽了回去,差点把自己呛到了。 “带他进去洗漱一番,请他吃饭。”曹盼与胡本吩咐,胡本应下,请魏止入内,魏止再与曹盼作一揖方与胡本一道退去。 于谯县呆了五日,曹操让曹盼与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都见过了,也从年轻的一波人里选了曹盼以为得用的人。曹操这才带着曹盼去下一个地方,许都。 “我们去看看你阿娘。” 回谯县,是让曹盼看看他与丁氏青梅竹马,他们成亲的地方,这些是曹操的回忆,他想把这段回忆留给曹盼。 去看丁氏,或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去看丁氏了。 唤退了所有的人,曹操坐在丁氏的坟前,轻声地道:“夫人,我来看你,把盼盼也带来了。” 曹盼站在丁氏的墓碑前,轻轻地擦了上面的灰尘,唤了一声阿娘。 “我们的盼盼真的很出色,出色得让我忍不住把这天下,这一统天下的重担都交到她的手里了,夫人不会怪我吧?”曹操就像看着丁氏站在面前一边,笑着地问。 “当然不会,那也是我的选择。”是她选择了让曹操选择她,是她选择将来要走那条路的,哪怕那条路会很苦,很孤单。 曹操眼中泛着泪,“可是盼盼,这条路会很难,难得你只能一个人走,一个走到最后。” “阿爹,你以为还有谁能陪着我一起走吗?”曹盼看着曹操说,“诸葛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真有了那一日,你不在了,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总归要一个人孤单的走的,至少,这个天下是阿爹想要一统的,若不是因这天下分崩离析,我与他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将来为这天下而活,又有什么不好的?” 曹操听着心酸得难受,眼泪落下了,“我的盼盼,明明可以不用走这条路的。” “我愿意,阿爹,我愿意,此生,亦无悔。”无论是对诸葛亮,对曹操,对这天下,她选择走这一条路,她无悔,永远也无悔。 “夫人,盼盼很倔,这点她像我,也像你,认准了就不改,不变。我也想狠一狠心不把这天下给她,但她那些兄弟,我的那些儿子,他们没本事,不单没本事,还不能容人,盼盼起了那样的心,将来我若不在了,盼盼还需费心争到这个位子,倒不如我一开始就给她,不叫她因此而惹人非议。名正言顺,她就能少受些非议,你说好不好?”曹操拭过眼角的泪,与丁氏说着心里的那些话。 他挣扎过,想过无数个可能叫曹盼打消那个念头的主意,却又都叫他否了。 不错,有他在一日,他若不愿意给曹盼,曹盼一定会不争,也不会逼他非给她不可。 但当有一日,另一个不如曹盼的人上位,那个人不如曹盼,也容不下曹盼,曹盼的结局是什么?要么死,要么反。 死,若是他狠得下心让曹盼死,大可现在就取了曹盼的命,但凡他若想要,曹盼能把命给了他啊! 曹操这辈子心狠手辣,但对曹盼,这个能为他舍了命的孩子,他与夫人的掌中宝,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让曹盼死。 既然如此,他如果想让曹盼将来能够好好的,好好的活着,自在地活着,还不如趁他还在,让曹盼名正言顺,为她扫平一切的障碍。 “盼盼,我与你阿娘说些悄悄话,你先到一边去。”曹操目光闪过坚定,有些事也做了决定。 但这些话,曹操想要说给丁氏听,却不想让曹盼知道。 “是。”曹盼眼眶红红的,曹操这么说了,曹盼便退了远处,就好像多年之前,丁氏带她去给曹昂扫墓,丁氏同样使开了曹盼跟曹操说他们悄悄话。 现在,就好像当年一样。 曹操与丁氏说了近半个时辰的话,曹操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从前那意气风发的魏王模样。 “要不要去和你阿娘说悄悄话。”曹操侧过头问了曹盼,曹盼道:“阿爹在跟阿娘说的时候,我也跟阿娘说完了。” 曹操笑了,“好,那我们回去吧,直接回邺城。” “要不要进去看看陛下?”曹盼提醒了一句,他们这么大的阵势到了许都,要不要顺便进去看看汉帝呢。无论如何那还是皇帝,他们还是臣呐。 “我就不去了,你去看看他。我回邺城等你。”曹操直接把事甩了出去,“他不是挺悚你的?” 指的是皇帝,说是悚,其实又对曹盼有着莫名的信任。与单纯的畏惧曹操不一样,汉帝对曹盼着实不是一般的诡异。 “不是因为我比较好说话?”曹盼这么跟曹操解释。 曹操笑出声来,“你好说话?你让他上了战场,在去见孙权的路上,你还给人撂话,他要是想回去,除非用双腿走回大帐,之后还让他去刺激孙权,差点把小命搭上了。” “可是,我救了他,我说了保他性命无尤,他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曹盼把自己做的事好事与曹操那么一摆。 “难道我不曾救了他,不曾说了保他性命无尤,没让他如今好好地活着?”曹盼对汉帝做过的事,曹操何尝不是一直都在做,但汉帝对他们父女的态度是截然的不同。 曹盼看了一眼曹操,“人长得好看没办法!” 曹操…… 果然这女儿就是来捅刀的,要不要捅得那么见血。曹操的长相实在是一般。 最后,曹操打发了曹盼进城代他拜见汉帝,然后自己果断地回邺城。 许都啊,汉中之战后曹盼回来过一次,一恍又是几年了。 今以魏王世女的身边再回来,曹盼要去拜见汉帝,不意外的看到了汉帝旁边的曹皇后,曹盼作一揖,“拜见皇上,皇后。” “魏世女请起。”汉帝瞧着变化挺大,蓄了胡须,看着曹盼的目光闪烁着打量的目光,“魏世女难得一见。” 曹盼道:“诸事缠身,今随阿爹回许都拜祭阿娘,阿爹诸事缠身,已经回邺城去了,特命臣来参拜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 客气的话曹盼会说,而且说得漂亮,她的态度也是让人无可指谪的。 汉帝幽幽地看着曹盼,“魏世女,那就是将来的魏王,女魏王。” 对此,曹盼笑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必要回答呢。 “你胆子可真大。”一句话刺激不动曹盼,汉帝再接再厉地冒出这么一句。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陛下非是今日方知臣的胆子大吧。” 这么别有所指,让本来一股子怒火的汉帝一个激灵,关于曹盼的丰功伟绩一下子从汉帝的脑海中闪过,汉帝一下子给蔫了。 从愤怒到泄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曹盼哪怕不看汉帝一眼也能感受到,偏了偏头,曹盼问道:“陛下这些年过得好吗?” 被问的汉帝有一瞬间的怔愣,最终还是道:“挺好的。” “也是,吃穿用度,美女环绕,有什么不好的。”曹盼只是陈述这么一个事实,汉帝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什么一般呆呆地看向一旁的皇后,又看了看曹盼。 曹节道:“明心所言极是,陛下如今的日子比起那些连顿饱饭都吃不到的百姓不知好上多少,陛下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 咦,总觉得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事? 哪怕察觉有异,曹盼又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装聋作哑地等着。 汉帝干巴巴地道:“朕并没有不满意。” “明心得封世女,又是初次以世女的身份拜见陛下,陛下难道不该有所赏赐?”曹节提醒了一句,汉帝,汉帝道:“天下谁人不知魏王世女之富。” “陛下也可以富。”曹节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只刺得汉帝侧目怒怼之,曹盼狭长的目光看向汉帝,直看得汉帝直冒冷汗。 曹节却是高兴的,一个眼神警告,那比千言万语都要有用,曹节浅浅地一笑,“明心再富那也是她自己凭本事挣的。陛下不赏她,我赏。来人!” 说赏,曹节是真的赏,报了一叠的东西,让宫人给曹盼拿去,曹盼是不管他们夫妻到底怎么回事,曹节有所赏,曹盼客客气气的谢恩。 汉帝鼓着一张脸怔怔的怎么都不肯动,曹盼也当作没看到。 “陛下,臣拜见了陛下,这便赶回邺城了。”完全没有打算在许都住的意思,曹节道:“何必如此急。我还想跟明心说说话。” 曹节想跟曹盼说话是真的,然而曹盼作一揖道:“改日吧,魏国诸事颇多,当回以助阿爹。” 虽然这是借口,借口嘛,当然就用到底了。曹节想说什么,曹盼已经猜得到了,所以并不想留在许都浪费时间。 “皇上,皇后,臣告退了。”许都,虽说是天子的国都,曹操依然掌控着这里,曹盼在这里想走想留,没一个人能拦得住她。 她进城拜见是给汉帝留了面子,不再逗留而出城,谁也不能指谪她。 不过离城之前,曹盼吩咐负责许都的人,汉帝无论如何还是汉帝,不能怠慢,更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一点倒是与曹操的吩咐如出一辙,留守许都的人自然是应是的。 许都,待曹盼再迈入的时候,许都,乃至天下,都将翻天覆地。 曹盼在赶往邺城的路上,想了想邺城的地理位置,想到了别一个地方,洛阳。 虽才入秋,一阵阵凉意透来,曹盼骑着马赶往邺城,念着洛阳,洛阳古城,汉光武帝立都于此,再创了一个太平盛世,将来,又将会由谁来开创又一个盛世? “阿盼!”曹盼在出神之际,只听到一道叫唤,曹盼看了过去,只见丹阳纵马而来,高兴地冲着曹盼招手,曹盼也回应地与她挥了挥手,“丹阳,匈奴的事毕了?” “有赖你出兵相助,阿兄已经平定了匈奴,匈奴安定了,我就回来找你了。阿盼,谢谢你让我报了父仇。”丹阳郑重地与曹盼道谢。 曹盼收下她的道谢,却无意再深谈,道:“走吧,随我回邺城。” 邺城,等待着她的,失去与得到,都会有的…… 邺城离许都不远,曹盼赶回邺城费时不多,才回来就听说曹操打操办一场大宴,举国同庆。 似是该办的事都要办完了,意在邺城设宴,曹操像是放开了一般地饮酒,不慎着了凉,果真的病了。 还好戴图早被曹盼传了来,守在曹操的身侧,用药施针,半点不含糊,曹操总算是醒来了,曹盼暗松了一口气。 卞氏也是上了年纪,守了曹操许久,一个不慎也病了,终是被曹盼劝着去休息去了。 “年轻大了,不过多喝点酒,这就病了,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呐。”曹操见着曹盼开口说了一句,曹盼给曹操端了水让曹操服下。 “我刚刚梦到你大哥、典韦、你阿娘、奉孝,令君了。”曹操喝了一口气冒出这一句,曹盼端着碗的手一抖,“阿爹。” “盼盼,我时日无多了。”自知天命,曹操没有多少日子了,真的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他想要在最后的日子来,为曹盼安排好一切。 曹盼摇头道:“不会的阿爹,不会的阿爹。” “别哭,别哭盼盼。”曹操伸手抚过曹盼的泪珠,轻声地道:“你不是说,你能一个人走那条路的吗?以前,你已经有准备了,现在阿爹要去陪你阿娘了。想想你阿娘去了那么多年,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以后,该去陪你阿娘了。” 曹盼潸然泪下,如何都止不住,她唤着阿爹,曹操道:“为帝王者,要建万世之功业,要将这分崩离析,诸侯并立的天下归于一统,就需要一个心性坚定,一心为天下的人。盼盼,你是这样的人,哪怕你是女郎,你也比这天下的任何男人都要强。阿爹,若非是你的阿爹,也愿入你的帐下,为你平定这乱世。” 此之一生,叫曹操认,叫曹操服的人很少,但对于曹盼,曹操是发自内心的认可,认可他的女儿,她比他强。 “对世族之道,你已经懂得了,世族,他若能为你所用,你便用之,若是不能用,你便将他们杀了,杀一儆佰。往后,下手要更狠,不能再心慈心软,更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司马懿也好,杨修也罢,他们若能为你所用你便用,若是不能,直接就杀了,杀了!” 曹操念叨着嘱咐曹盼,曹盼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至于曹氏,夏侯氏,我们虽然同出一族,你那些叔伯们,他们若是以老卖老的欺你……”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我敬他们,于大事之前,于天下之重,他们不能比。”曹盼这样说着,安着曹操的心。 曹操听着轻轻地笑出声来,“好,好,就是如此,就该如此。” “盼盼,这一次设宴,你再给阿爹弹个曲吧,什么曲都行,只要是高兴的就好。”曹操听着曹盼心里有数,那是真高兴,只觉头也没那么重了,趁机地提要求。 “你往益州去,给刘备弹了一曲十面埋伏,他们都说你弹得极好。我这个当爹的还没听你弹过曲呢,倒叫刘备那小子一饱耳福了。”曹操这般地说着,曹盼道:“阿爹想听,我现在就给你弹。” “不,阿爹有些乏了,让阿爹再睡会儿,睡会儿。”曹操说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曹盼听着他呼吸渐渐的轻了,吓得伸手去探过曹操的鼻息,还有呼吸,还有呼吸的。 曹盼止不住地握紧了双手,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害怕! 曹操又睡了一夜,第二天才醒来,见曹盼还守在床前,见他睁眼已经飞速地上前来,曹操张口道:“怎么守在这儿。” “阿爹,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曹盼跪了过去,拉住曹操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了,“我不要阿爹死,我不要阿爹死,哪怕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阿爹死,不要!” 这一声声落在曹操的心上,叫曹操心痛得都要揪在一起了,他就不该告诉曹盼,不该让她有所准备。 这么想着,曹操哽咽地道:“盼盼,别怕,盼盼别怕,没事的,阿爹刚刚吓唬你呢,从小到大,你没少吓唬阿爹了,阿爹也就是想吓吓你。阿爹还好好的,别怕,别怕。” 这么说着,曹操冲着曹盼道:“阿爹睡了多久了?有些饿了。你让人去给阿爹拿些吃的可好?” 给曹盼找点事情做,这样就不会让她一直都看着他,想着他的事。 曹操有些恨了,恨自己没能陪着曹盼再久一些,恨诸葛亮那个叫曹盼让在心上的人,没有在曹盼最需要他的时候,陪着他。 “阿爹饿了,我去给阿爹拿吃的,我去。”曹盼一把抹了泪,急急地说,曹操点了点头,高兴地道:“是,我饿了。” 曹盼往外去,曹操却在想,曹盼这副样子,他如何放得下心来。 他再是恨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他陪不了曹盼多少日子了。 那么,在他最后的日子来,要找一个人来陪曹盼。 怀着这个念头,曹操唤了暗卫来。 卞氏的病不过小病,休息休息便好了,她这一好便急忙的到曹操的榻前。见卞氏好了,曹操道:“行了,王后已经好了,有人照顾孤,你回你的府邸歇息。” 曹盼的眼下皆是乌青,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了,曹操是赶着她回去休息呢。 张了张舌,曹盼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卞氏感觉到曹盼的小心,侧过头问了曹操道:“盼盼怎么了?” “我病了两日,把她吓着了。”曹操风轻云淡地说着,卞氏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真是的,年轻大了也不知道多爱惜自己,看把孩子给吓得,我瞧着她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曹操应着,心里在想别外的事,世上的事,只怕无心,不怕有意,让暗卫去明察暗访的,还真是有所获,曹操想着这份礼送给曹盼,至少,她一定会打从心里高兴的。 曹操既要设宴,百官都准备起来,上上下下都能感觉到邺城那喜庆的味道。 周不疑他们等着曹盼回来,又因曹操病了一声,曹盼一回来就直接在宫里照看曹操。许久不见曹盼,见曹盼眉宇间的疲惫,周不疑道:“还望娘子保重身体。” 关于曹操的事,哪怕是对周不疑,曹盼也是不能说的,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也无精力与他们再说其他,只让他们各自回去,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周不疑领着人也不多说地退了去。 倒是贾诩年轻大了,曹盼回来了两天,这才去见了曹盼,直言问道:“大王的身体如何?” 这犀利的问话在,捅着曹盼的心痛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回答,贾诩何等人也,她不答他也看得出来。“太医怎么说?” “只说好生静养。”人老了,太医能治病,又如何治得了命。戴图是曹盼的人,曹操哪怕说了那样的说词,曹盼又怎么可能偏听偏信。 戴图只道曹操年事已高,多年在外征战,如今这般已是不易,至于什么时候,怎么走,他也无法确定。 贾诩看着曹盼那明显浑浑噩噩的模样,“曹明心,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你这副模样,是想让大王不得安宁吗?” 怔怔地看向贾诩,曹盼道:“师傅,我难受,我真的难受。” 怎么会不难受呢,那是她的阿爹,这个世上待她最好,把天下都给了她的人。他走了,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他了。 “人孰能不死?”贾诩朝着曹盼问,言辞犀利。 “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魏王世女,大王一去,这天下都将因大王而动荡,你如果只一味的悲伤,迎接你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大王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番基业都将毁于一旦。你告诉我,你还能难过,还能悲伤,还能痛苦吗?”贾诩毫不留情地直问曹盼。 曹盼笑了,那笑声中的悲凉听得贾诩都要忍不住地落泪。“师傅,是不是成大事者,就连感情都不允许被拥有了?” “我问你,当初奉孝去时,大王如何?你母亲去时,大王如何?令君去时,大王又如何?这三人,他们是你所敬所爱之人,难道就不是大王所敬所爱之人吗?他们陪伴大王的时光,更远非你所能比。但是,大王还是好好的活了下去,活到了今日。你,曹明心,是不是打算大王故去,你便不活了?若是,那你就当我没说,大王也算是白疼了你。” “大王将你立为世女,为的是什么?大王是希望你能够,你可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一统天下,泽被万民。你就这点出息?没了所爱的人,所念的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贾诩把曹盼的性子摸得透,太透了,当初荀彧之死他就明白,荀彧都能让曹盼如此难过痛苦,换成了曹操,只会更甚。 “你看看大王,再看看你。大王的身体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我听说大王已经在召各地的将军陆续回朝,那就是在为你安排,为你铺路。你不好好地配合大王,反倒陪在这里头难过,曹明心,大王不仅是白疼了你,更白信了你,我们也都白信了你。” 那样的话,一句一句捅着曹盼的心,又何尝不是想让曹盼认清事实,曹操之死无可避,可曹□□了,她还要活下来,带着曹操的愿望活下来,这才是曹盼最应该做的事。 “师傅就是专门来骂我这一顿的?”曹盼看着贾诩,贾诩挑了挑眉道:“如今这天下,也就只有我与郭夫人能骂你了。” 一个是曹盼的师傅,一个是曹盼的师母,两个都是重量级的人。 曹盼昂起了头,不想叫眼泪再次滑落,可是,止不住。 “师傅,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阿爹活着的时候我不为他哭,待他去了,我连哭都不能。所以,你就让我先提前哭了吧。” 听到这里,贾诩也不住老泪纵横。曹盼,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什么路,面临的又是什么。曹操活着她还能哭,曹操不在了,她连红下眼眶都不行。 “娘子。大王让你进宫,说是有事,催得还挺急的。”曹盼抹了一把泪,外头胡本来禀,曹盼道:“知道了。” 贾诩轻轻一叹,“去吧,我什么都不说了。” 有什么可说的,孩子心里苦,苦着还要硬撑着,他本以为曹盼是迷失其中,结果是人家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着。 曹盼洗净了脸,不让自己看出半点哭过的模样,装作欢欢喜喜地入宫去,贾诩看着她往皇宫的方向处,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进宫的时候,曹操在寢殿见的曹盼,冲着曹盼招手,“来。” 曹盼作一揖而走了过去,曹操道:“阿爹送你一份大礼。” 听到曹操要送她送,曹盼愣了半响,还是配合地问道:“阿爹要送我什么大礼?” “让人进来。”曹操扬声对外吩咐,曹盼好奇是什么人,待人走近了,曹盼惊得睁大了眼睛,曹操指着那人道:“这份礼如何?” 如何?一身白衣的郎君,长得与诸葛亮一般无二的模样,至少乍一看相似度只让人以为是同一个人。恭敬地与曹盼还一曹操见礼,“拜见大王,世女。” “起来吧。”曹操挥袖,朝着曹盼再问道:“如何?” 怔过之后,曹盼回过了头,转过头看向曹操,很认真地道:“不必了阿爹。” 这一句不必了,曹操拿眼看向曹盼,不确定有没有听错曹盼的意思。 “下去吧。”曹盼与那人吩咐,那人目光看向曹操,曹盼再次道:“下去。” 曹操没有反应,却又何尝不是默许,那人不禁抿了嘴,带着几分不满的看向曹盼,终是退出去。 “阿爹一片好意我明白,可有些人,虽然是同样的一副皮囊,眼睛不一样,灵魂更不一样。我要的,从来不是仅仅一副皮囊而已。在我心中,有些人是无法取代的,如阿娘,阿爹,几位师傅,还有诸葛。他们都一样。” “盼盼,我想要有一个人能代阿爹陪着你,将来的日子一直的陪着你,一直到老。”这是一个父亲的心愿,是他愿意为女儿做的。 “我知道,阿爹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诸葛与我敌对,他不能陪着我,但以后,他会成为我最大的对手,相爱不能相守,却又是最了解对方的那一个,同为这天下而费尽心力,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该失去的我都已经失去了,从此,没有再害怕失去的,将来的路,原就注定我要一个走,那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曹操没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答案,一下子看着曹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曹盼道:“阿爹你该开心,我心里的有了一个人,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动摇我的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9.339章犹有尽时 “天下的人都觉得女人最易为情爱所迷, 我爱过, 痛过,理智地面对, 也接受了我与诸葛如今的结局, 将来, 也不过如此。可是,我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他,也不打算找个人替代他。一辈子喜欢过一个人, 够了!从前我想全心全意的为阿爹,将来, 我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天下, 这样不好吗?” 一个又一个理由丢出来, 哪一个都是让曹操无法反驳。 是啊,若是曹盼是个意志不够坚定的人, 以女郎的身份而临天下,本就为人诟病, 再中了别人的计, 曹盼凭什么守住这天下, 又凭什么内外压制, 将来一统天下。 曹操这么想着, 突然的觉得曹盼死心眼的喜欢上诸葛亮,而诸葛亮又恰恰的是那样一个与荀令君一般,坚韧不变的人而极好。 某爹就这么直接叫曹盼给带歪了,但是, 曹操道:“那孩子呢?” “生孩子的是我,阿爹你担心什么。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曹盼肯定地告诉曹操,曹操直接地顿住了,总觉得曹盼在憋着坏主意。 但这些事,曹操道:“将来,你既是女王了,哪怕不喜欢哪个男人,若是觉得哪个男人看得顺眼,直管纳了就是。” 实在是尴尬,曹操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女人提起男人的话题,但是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女儿,亲生的。 曹盼笑出声来,是发自内心的笑,“我跟阿爹不一样,三妻四妾?劳心劳力,还给自己找麻烦,不要!” 三妻四妾,是麻烦吗?曹操这么想,不过…… “既是如此,我辛苦地找了这么一个人,也当物尽所用,为你绝了那些人乱七八糟的心思。”曹操目光沉沉,曹盼注意力直接在那一句物尽所用上。 邺城设宴,曹操有意而为之,百官芸集,歌舞升平,看着一派和乐之象。 曹操居高临下地端起酒杯来道:“这杯酒,孤与诸卿共饮。” “与大王共饮。”众人皆是举杯,曹操豪气如云地一饮而尽,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孤,当初是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一天,与诸卿喝这一斟酒。” “想孤当初刚出仕时是何模样?蒙家父之荫,孤由司马公举荐而出仕,那时的孤想的是做一个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尽心的好官。可惜啊,孤当了一个好官,却不容于朝廷。” “后来,董卓入京,杀少帝,重立新君,纵火烧焚洛阳宫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时孤意为天下,为陛下除此恶贼,然事迹败露,孤远走洛阳,眼下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地诸侯并起,孤也成了其中之一。” “到今日,孤要谢的人很多。这第一个是荀令君,没有他,就没有孤奉迎天子之策,没有他,亦无人为孤安民抚卿,让孤可以放心出征平定天下。第二个,是郭奉孝,孤的军师祭酒,奉孝,他为孤屡出奇谋,打赢了官渡之战,让袁绍败于孤之手,而平定北方,若奉孝还在,这天下早已一统。” “还有典韦、庞德、曹纯、孤的子侄,曹昂、曹安民。” “没有他们,就没有孤的今日。孤,敬他们一杯。”曹操举起了酒杯,酹酒于地。 酒再次给曹操斟上,曹操再次举杯,这一杯,曹操道:“孤之后,孤的盼盼承孤之爵,孤望尔等待她如同对孤,尽忠尽职。盼盼,来,与我一道敬诸卿。” 曹操叫上了曹盼,曹盼应了一声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曹操的身侧,扬声道:“诸位大人,盼,敬诸位一杯。” 听着曹操这似是托付身后事的语气,不少人心里都直犯嘀咕,偏偏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曹操带着曹盼给他们敬酒,他们除了喝下还能如何。 “天下十三州孤得其九,余下之数,孤不能纳入,你将来要为帮为父达成。”曹操敬完酒,回头与曹盼叮嘱了一句,下头的人听着心头直跳,曹操还真是野心外露,也确实是够相信曹盼的。 “是。”曹盼应着,曹操轻笑出声来。“与孤弹奏一曲,弹得轻快些的,让诸卿跟着高兴高兴。” 这是曹操早就已经提过的,曹盼作一揖而应,静姝已经将琴给曹盼拿了上来,曹盼侧过头道:“不如,就阳春白雪吧。” “好,阳春白雪。奉孝当初还夸过你弹这首古琴弹得不错。”曹操也想起了这段往事,轻轻地说来。 有人惊悚了,郭嘉去世的时候曹盼才几岁,郭嘉是什么人,能让郭嘉称赞曹盼的阳春白雪弹得不错,那必然是不假的。 随着曹盼弹奏而起,清新流畅的旋律,透着活泼轻快的节奏,昭示着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 曹盼目光看向曹操,曹操听着面露欢喜,显然很喜欢。 “十面埋伏中的埋伏。”曹操突然说话,曹盼的琴音立刻随着曹操的话音而变了。 楚汉决战之前夕,汉军于垓下设了伏兵,静等着楚军,西楚霸王项羽的到来。设伏需隐,同样透着阵阵杀气。 从欢快的曲调转瞬间变成了杀机四伏的十面埋伏,曹盼转得十分自然,只听着他们阵阵头皮发麻。 “高山流水。”曹操又吐了一个曲名,杀机四伏的曲调与之一变。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知音,一生得一人而足以。 “好,好!”曹盼音弦转换自若,曹操满意地叫好。 “收放自如,我儿往后也当记住,该强则强,该弱则弱,不独对人,对事亦如此。此后,音律之物不可再碰,你要记住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人,忘记你自己是女郎,你要记住,你是魏王。你以女郎之身而立于世,本就比旁人难,你要做得别人好,让天下都得认,认你是比我曹操更出色的魏王。” 曹操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曹盼的耳边,也同样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如此之直白,如此明确的宣告,众人都看向曹盼,曹盼心中痛得厉害,可是,她不能流露出半点的悲意,她跪在曹操的面前,“阿爹教诲,儿铭记于心。” “那么,此人你看如何处置?”曹操似乎在等着曹盼这一句话。 而应着曹操的话,那与诸葛亮长得极其相似的人被人押了上来,那人哀求地唤了一声大王。 “他与诸葛孔明像吗?”在众人都不解曹操为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押上这样一个人时,见过诸葛亮的人却认出来了。 而曹操的这一句话,立刻让人都明白了,此人,竟与诸葛亮相似。 不由自主地再次盯着曹盼,诸葛亮是谁,那是曹盼认下的夫君,是曹盼至今未止不染二色的根本原因。 曹盼肯定地道:“像,形似至极。” 这样的回答,更叫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巴巴地望着曹盼,最终发现自己的眼神过于热切了,又都低下了头。 “此人,你要吗?”在众人都在盘算曹操是想做什么的时候,曹操当着诸人的面又问了一句。 曹盼先时已经回答过曹操了,可是曹操依然还问了她这个问题,一瞬间的功夫,曹盼已经明白了曹操的深意。 “不要。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罢了,我要的,从来不是一张脸。”这番话,曹盼能回答曹操,如今也不介意让天下的人都知道。 曹操冷冷地道:“如此,长了一张与诸葛孔明相似的脸的人,若要杀你,你会如何?” 下头的人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胆小的牙齿在止不住地打架,曹操,曹操他是疯了吧,疯了吧。 似是等不到曹盼的回答,曹操朝着那押着那人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侍卫松开了那人,那人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刀朝曹盼刺了过去,满堂皆惊,“世女,娘子!” 可是,刀刺入肉的声音传来,那俊美的郎君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曹盼的手中拿着一柄带血的刃首,而那郎君脖子上冒着血,止不住地往外流,血流了一地,已经咽了气。 “我会杀了他。”曹盼执着刃首,冷如冰霜的声音回答曹操。 “好,很好!”曹操对曹盼做的这一切给予了肯定。 一众人看着曹盼的目光再次不一样了,曹盼对诸葛亮如何,只消看曹盼这么多年,无论身边有多少出色的人,她都没有因为与诸葛亮的敌对而再嫁便可知。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份深情,在面对一张与她所深爱的男人极其相似的脸,刀起剑落之时,她毫不犹豫地抹了那人的脖子。 在场的人,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的?而他们还是男人,男人呐! 曹操挥袖,那死去的人,叫人拖了下去,曹盼也松了开中的匕首,静姝连忙拿过帕子将她手上的血慢慢的擦净。 在刚刚的时候,那个人是真的想杀曹盼的,匕首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要曹盼死。 这,或许是曹操没有料到的。他安排这一出戏,是想借拥有跟诸葛亮同样一张脸的人,让这些人都知道,曹盼,纵然是女郎,可是,男人在曹盼的心里只有一个诸葛亮,相似的,近似的,都不是曹盼想要的。只要是曹盼不想要的,但起杀心,曹盼会先把人给杀了。 曹操想要一个人送死,有的是无数的法子,曹盼都不必去问。于曹操而言,这样一个与诸葛亮相似的人,曹盼不要,他最大的用处就像现在这样,由曹盼杀了。 女人又如何,女人只要够狠,够绝,她会比男人更出色。 从此,无论是谁想对曹盼用美男计,都要好好要想想,曹盼会不会在你们根本没有近身之前,杀了他们。 曹操似乎也达到了自己要的目的,未曾将那死去的人放在心上,再次与众人举杯,“孤,很高兴。” 他为什么高兴,底下的人大抵能猜到了。曹盼,年轻有为,纵为女郎,从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而今天,曹盼能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与她心爱的夫君一模一样的人,如此之人,情之一字,她已经破了。 一个女人,破了情关,从此,天下再也没有能让她为之而改变主意的人和物了。 将来,她继位为魏王,只会比曹操更出色,更加的出色! “诸卿,与孤再饮一杯,哈哈哈。”曹操极其欢喜地笑着,透露出了他此时此刻真正的心情。 英雄迟暮又如何?人孰能不死,只要后继有人,他做不到的,没能做到的事,他的后人能为他做到,他当欢喜雀跃。 曹盼握着酒杯的手都是在抖的,曹操笑着走了过去,握紧了曹盼的手,“不怕,盼盼,没什么好怕的。阿爹今年,六十五了!”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五岁,已是高寿了。曹操冲着曹盼道:“陪阿爹,痛痛快快地喝一回。喝!” “好!”除了这个字,曹盼也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这一场酒宴之后,曹操将一个又一个的将军逐一调了回来,驻守边关的大将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人,他们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曹操与他们逐个地道:“这是孤的世女,也将会是下一任魏王,孤去后,孙权也罢,刘备也好,必会再起波澜,朝中的动荡,她可安定,然江东与益州战起,就要有劳你们了。” 一个个武将都算跟曹盼有过交往,只是往日曹盼的身份与如今不一样,但曹盼的本事,他们还是心里有数的。 而今被曹操这样郑重地交代这些话,他们心下难过,却又郑重地道:“大王放心,臣等必守卫边境,不会叫孙刘占一丝的便宜。” “好,好!孤此生能与诸位将军相识相伴,是孤一生之大幸,若有来世,愿与诸将再为同袍。”曹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的将军们,喜欢他们的忠肝义胆,喜欢他们的豪气干云。 曹操一顿煽情的话,叫一群只愿流血亦不愿流泪的人都不禁红了眼眶,与曹操作一揖,“还请大王保重,世女,毕竟还小。” “不小了,孤四十而此女,今孤六十五了,她也二十五了,所谓三十而立,也快了。只今后,要托付于你们了。”武将守境,曹操不担心曹盼压不住朝中的臣子,只怕这些武将受人挑拔。 这个时候,曹操有些后悔没有早些让曹盼掌徐州等地之事,而且没有给曹盼足够的时候去收伏那些猛将。 张辽看了曹盼一眼,“大王放心,大王在,臣为大王对抗孙权,将来世女继位,臣也会为世女对付孙权。” 其实曹操是有些想多了,曹盼在关羽北伐之际从孙权的手里抢了南郡、宜都、武陵所用之计,多少将士为之倾倒。 而她打土豪,分土地在将士们看来,那是顶顶将将士放在心上的表现,武将跟文臣不一样,他们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只知道曹盼做的都是为民为天下的好事,至于是男是女,重要也不那么重要。 “张将军所言,孤相信。”曹操笑着应下,“召张将军回邺城一趟,将军歇息好了,这就赶回合肥吧。” 虽然已经入冬了,但是合肥乃是曹操的粮仓,这样的地方,离不了张辽,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是!”张辽也不废话,看着曹操那已经灰败的脸色,最终还是道了一句,“还望大王保重。” 曹操笑着点头,冲着曹盼道:“送张将军。” “是!”曹盼一直配合得很,听到曹操的话立刻上前送着张辽出去。 一路上,曹盼也不说什么套近乎的话,张辽也不是个喜欢多说的人,只与曹盼抱拳道:“世女放心,合肥有臣,必不叫孙权越雷池一步。” “盼,谢过将军。”曹盼郑重地与张辽作一揖,张辽道:“世女保重,也让大王保重。” 曹操对他委以重任,有知遇之恩,君臣多年来,曹操待他信任有加,这样的一个人,张辽思及他将命不久矣,亦是老泪纵横。 一个只习惯流血的将军,抹了一把泪,“臣告退。” 曹盼恭迎敬与之再作一揖,送着张辽渐行渐行,许久后,张辽都快走出宫门了,回过头一看,曹盼还在原来的位置,依然是那作揖的动作,无端的就让张辽觉得,曹盼,她与曹操是一样的。 召见了所有守境的将军后,曹操再次病倒了,他这一病,哪怕是原该欢欢喜喜的新年,都没人有心思过了。 病榻缠绵许久的曹操,让所有的妻妾,儿女都聚到了他的面前。 笑笑地看着满堂的儿女,曹操道:“孤这辈子,有所得亦有所失,不过,如今却觉得圆满了。” 招手让曹盼走到最前来,冲着儿女们吩咐道:“盼盼虽是你们的妹妹,但你们记住了,她更是大魏的魏王,从前你们如何,往后还如何。” “是!”谁都听出了曹操是在交代后事,一个个都抹着泪不忍地应下。 曹操道:“你们对上曹盼,孤倒是不怕盼盼吃亏,从小到大,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子建,往后,你要安份守己。” 是他一手挑起了曹植对于爵位的野心,但最终,也是他逼着曹植来放下,曹植哭成个泪人,听着道:“父王放心,儿臣以后不会再动妄念,明心,她比儿臣强得多,儿臣会好好地辅佐她的。” 如此豁达之人,也只有曹植而已。曹操是真喜欢这样的曹植啊。 握住曹植的手,曹操点头道:“好,好!孤的子建,将来一定会是一个比孤更出色的诗人。” 诗人,或许曹操此时才意识到,曹植不适合做一个政客,做一个诗人却是当仁不让的。 一眼看过诸子,曹操又看了他的妻妾们,“你们先出去,孤与你们的母亲说说话。” 与妻妾之言,曹操并不想叫儿女们听到,曹盼已经立了起来,“是!” 她都退出去了,谁又还敢再停留。于侧殿之外,朝中的重臣,三省的长官,六部尚书及侍郎都在那里侯着。 见到曹盼出来皆见一礼,而里面再次传来了曹操的说话声。 “孤多年来征战在外,钱财虽有所得,却皆分于有功之将士们,给留你们的只有这些香料。孤去后,你们就住在铜雀台,盼盼不会亏待你们。只是,你们也需记住自己的本份,若是无事可做,可学着制香卖履,若是念及孤了,便看向西陵,看看孤,念念孤。” 曹操说着,内侍已经拿着曹操要给她们的香料都分了。 “大王!”一群妾侍,连带着卞氏在内都哭唤了一声。 曹操笑出声来,拉着卞氏的手,“你是王后,盼盼继位之后定封你为太后,有一件事,孤要对不住你了。” 卞氏摇头道:“大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报,五官中郎府来报,五官中郎将于府中病逝。”卞氏摇着头并不愿意听曹操说什么之际,外头却传报了这样的消息,曹盼听着都惊住了。 而卞氏也怔怔地看向了曹操,曹操扬声道:“封子桓为安乐侯,孤去后,让子桓葬在孤的陵旁吧。” 这样的一道遗命,叫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曹丕之死,曹丕之死,难道是曹操所为? 屋内曹操看着卞氏道:“子桓对子建起了杀心,对盼盼起了杀心。留着他,不仅他们兄妹有损,于大魏的天下亦不稳,孤,只能带着他一起走,你要怨就怨孤,与盼盼没有任何的干系。” 卞氏完全地怔住了,听到曹操的话脱口而唤道:“大王。” “你还记得孤曾与你说过的话吗?孤说过,就连孤都不能让盼盼受半点的委屈,更何况是旁的人。子桓,他争没有错,只错在,他的心太狠,狠得一出手就想要盼盼死。盼盼念着孤没有动他分毫,孤,却不能给盼盼留着他。” “可大王不是已经软禁了子桓了吗?盼盼,盼盼她有本事,子桓根本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大王为何,大王为何?” 为何还要杀了子桓,为何? 那样的一句话到了嘴边,卞氏却又问不出来了。 “软禁了,他依然还是孤的长子,依然还是盼盼的兄长,盼盼不忍染了兄弟的血,子桓便会有恃无恐,如此,孤当为她斩尽荆棘。” “子桓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啊!”卞氏听到这样的答案几欲崩溃,曹操是为了曹盼才要杀的曹丕,是为了曹盼呐! “孤,必须要让子桓跟孤一起走,孤,不能给盼盼留了这样一个毒瘤。”曹操掷地有声地告诉卞氏,亦是他的答案。卞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一头栽了下去。“王后!” “快,王后,快!”卞氏厥了过去,太医立刻被传了进去,曹盼也被叫了进去,曹丕的死讯传来,曹盼便有所猜测,纵没有听到曹操跟卞氏说了什么,卞氏这一晕过去,曹盼已经完全确定。 曹操无力地躺在榻前,卞氏已经被移了出去,余下的姬妾都被曹操叫散了。 “来,盼盼。”曹操笑着跟曹盼招手,曹盼走了过去,曹操道:“别怕,盼盼,子桓,那是你最大的隐患,阿爹已经为你解决了。” 曹盼听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曹操道:“咽回去盼盼。你要记住,阿爹走了,从此这个世上你只能靠自己,眼泪是软弱的表现,在你身边的豺狼虎兽就会在你表现软弱的时候把你给吞了。”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你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你,不要辜负阿爹对你的信任。这个天下,阿爹没能一统,你一定要一统。”这是曹操第一次这样严厉地对曹盼说话。 曹盼跪在曹操的榻前,看着曹操,目光流露出的尽是坚定,“阿爹放心,我,曹盼在阿爹的面前立誓,我一定会把一统的天下带过去给阿爹。” “好!好!那么,让他们都进来吧,孤有些话,还要交代他们。”曹操大感安慰,吩咐让外头已经侯着的重臣进来。 荀攸、钟繇、崔琰、贾诩、还有夏侯惇、曹洪、杨修及余下的五部尚书都进来了,立于曹操的面前。 “孤去后,葬礼一切从简,孤的陵墓就定在西陵,不必陪葬任何金银器物,仅几样旧物,就放在里头,陪着孤。百官不必守灵,拜见过孤便罢了,想哭的就哭几声,不想哭的不哭也罢。。”曹操细细地道来,一众臣子不禁低泣唤了一声大王。 “孙权与刘备,他们是大魏最大的敌人,往后,你们要辅佐新王,一如对孤。”曹操再次叮嘱了一声。 “大王放心,臣等一定会的。”一片低泣声,荀攸等人恭敬地应下。 曹操侧头与曹彰与曹植道:“子文、子建,好好照顾你们母亲。” “是,父王。”曹彰与曹植应下了。 最后,曹操与曹盼招了招手,曹盼凑近了,曹操道:“往后,记住,你是王。任何危害大魏安宁,想要伤害你的人,都不必手下留情。任何人,包括你的兄弟,王后,都一样。”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听着皆是一个激灵,曹盼唤了一声阿爹。 “去给阿爹再奏一回思贤吧。旁的人奏的都没有你奏的好听。用这一曲送阿爹走,阿爹做的诗,你谱的曲,将来,想阿爹了,就让人给你奏这曲,如同阿爹一直都在。” 曹盼险些就要忍不住了,曹操催促道:“去吧,去奏给阿爹听。” “明心。”曹植唤了一声,曹盼点头,“阿爹你等着,我去,我这就去,你要等着。” 迅速让人将编钟移了进来,曹盼颤着手敲起来,嘶哑的声音唱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臂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听着,轻轻地跟着哼了起来,听在旁人的耳中,却是催人泪下,曹操听着,脑海中闪过这一生的经历,他的亲人,朋友,敌人。 他不知送走了多少人,如今,他也要走了。 “真好听!神龟虽寿,犹有尽时。盼盼,这个天下,阿爹交给你了。”曹盼奏完了一曲,曹操听完了,无力地想与曹盼一笑。 “来日,你一统天下了,便到阿爹的坟前告诉阿爹一声,这个乱世,由你而终结,我曹操没能做到的事,我的女儿做到了。” “好!”曹盼答应着,曹操伸手想抚过曹盼的脸,却没有力气了,曹盼连忙着他的拿起放在自己的脸上,唤了一声阿爹。 “别怕,盼盼!”曹操轻声地吐了这四个字,最终无力地合上了眼。 “父王,大王。”曹操的手,无力的从曹盼的手中滑落,曹彰他们哭得不成了样子,后面的重臣也同样哭成了泪人。 只有曹盼紧紧地捉着曹操的手,不发一言,一滴泪都没有…… 丧钟很快地敲响了,天下皆知,魏王曹孟德,病逝于邺城,享年六十五岁。 当这样的消息传到江东以及益州的时候,思及曹操病逝,曹盼虽是曹操早已立下的世女,但以女郎之身而承王爵,孙权与刘备皆同时以言语刺激戍边之将士,望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夺得魏之城池。 可惜啊,纵曹操已故,临去之前,曹操特意的召了他们这些将士回京,既是让他们知道曹操是要将这由他们一同打下的天下交到曹盼的手里,又何尝不是让他们都过一过眼,看看曹盼。 先时曹盼往各州郡去,基本上他们都见过曹盼,对曹盼已是有所了解,曹操召回,只是让他们确认一样,曾经他们有好感的人,将是他们的新主公。 这个人将会代替曹操领导他们,曹盼为人如何,只以盐利便已得知,从盐利之后,三军之粮草兵马,几乎都由曹盼供应。 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粮草供应不足,这些年来,曹盼帮曹操坐镇后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曾让他们的粮草短缺过。 就凭这一点,三军的将士,谁不念着曹盼这份心。刘备与孙权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攻击曹盼了,这才提起这陈腔烂调来。 但是,这在曹盼被立为世女的时候就已经争执过了,如今还能再说出什么新词来? 显然是不能的,刘备和孙权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趁着曹操新丧而曹盼未曾继位,在这个时候攻击曹盼,是能将曹盼拉下马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往后曹盼的位子坐得越稳,想要再对付她就更难了。 既然不能不占而屈人之兵,那就打吧。第一个动的是孙权,孙权再次兴兵武陵。 先前孙权兴兵武陵被曹盼派人得了个渔人得利,致使吕蒙以兵不血刃而得到的原本属于刘备的三郡落入了曹操的手里。 这三郡之重要,关系着他们能不能据长江天险而守,南郡,那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所以,孙权命陆逊领兵五万,攻打武陵。 也在此时,刘备再次发兵汉中,这一次更是倾尽了他几乎整个益州的兵马,四万之数,意夺汉中,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两方出手,逢曹操大丧,接二连三的战事告急传入了邺城,曹盼一身孝服跪在曹操的灵柩前,下面的那些个老臣吵嚷得不行。 “刘备,孙权,他们这是趁人之危啊。”有人这么说了一句,目光巴巴地看向曹盼,曹盼脸上没有一滴泪,与曹彰或是任何一人相比都显得过于平静。 虽曹操道天下未定,葬礼一切从简,但是再简,他的身份摆在那里,礼部还是按正常的规矩来办。 这些自然都是交由曹盼过目过的。曹操已去,曹盼早被立为世女,曹操又有遗命让曹盼继以大统,而就连原本最让世族们支持的曹丕亦病故,结合曹操临前发生的事,卡氏昏厥,曹操遗命,曹丕之死,必是曹操所为。 曹操啊,真是为了曹盼煞费了苦心,他将一切成为曹盼障碍的人都一一清除,一个不留。 以至于,世族们想要趁曹操病逝,曹盼尚未大权在握而挑起动乱,对比曹操诸子一个个见着曹盼宛如鹌鹑,就连掌兵的曹彰,也显然得了曹操的叮嘱,并无心在这个时候与曹盼为乱。 故,曹盼纵未正式继位,朝中上下,谁人不是与曹盼马首是瞻。 想要闹事的,看看这里里外外俱是一身黑衣的兵甲,还有邺城里里面面所镇守的兵马。想趁机作乱的人,手里有可调动之兵吗? 想曹盼拆世族之坞堡,缴世族的部曲,那是直接把世族的牙都给扒了,没牙的老虎,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然而过嘴瘾,曹盼摆明了不把他们说的话听进去,规矩地跪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同样让他们打从心里发毛。 “诸位大人,前线纵然告急,武陵也罢,汉中也罢,皆有将士驻守,孙刘趁人之危,无可厚非,他们若是有本事拿下汉中或是武陵来,那才该急,如今,诸位大人还请肃静。” 杨修在这个时候出言,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又向来识时务,曹操逝去,曹盼悲痛,这个时候折腾,曹盼还能忍着,也会忍着,要是曹盼不打算忍了,这些人就是曹盼杀鸡儆猴的最好人选。 周不疑看了杨修一眼,杨修也回望了他一眼。 “等他们打下了,急就没用了?” “那么,诸位大人是想去武陵还是汉中,为大王打这一仗?”周不疑终于是开口了,他所指的大王,任人都明白唤的是曹盼。 那说话的人听着中此角抽抽道:“我一个文人,哪里会打仗。”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会,那就少说多看。”荀攸叫人扶着进来,吐了一句话,直把那人噎得半死。 “荀军师。”荀攸年轻也大了,并不能在曹操的灵柩前久跪,跪了半响便叫人移到偏殿去休息,钟繇还有崔琰都在偏殿休息了,荀攸是听到了动静来的。 刚刚一通废话的人叫荀攸那么一挤兑,脸色极是不好,哼哼地道:“荀军师,我不过是忧心大魏罢了,怎么听着你的意思,我说错了?” “你觉得自己说对了?”这一次,开口的是曹盼,她的声音很轻,偏偏听在殿中所有人的耳朵里重如大山般,压在人的心上沉甸甸的。 曹盼缓缓地抚过双手,目光平静地抬头看着他,再次地问,“你觉得自己说对了?” 被问着的人,一时张了张舌,竟然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曹盼道:“成哑巴了?我一直没说话,或者你当我是哑巴了?” 曹盼狭长的双眸如利刃般射向那人,虽然语气听着依然是原本的语气,无端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势。 纵然她没有正式继任为魏王,可她也已经是实际上的魏王。 “觉得我的父王去了,孙权与刘备来犯,我就害怕了?真当我的父王与我和你一般没脑,不知道他们会趁这个时候兴兵来犯?不就是五万兵马吗?孙权举兵十万,张辽将军都能以八百死士而杀得他片甲不留,就算孙权的命都险些叫他搭上了,何以为惧?” “刘备就更是,他几次三番皆是我的手下败将,汉中,他是第一次打汉中的主意吗?可他得过汉中的一土一瓦了吗?不过手下败军兴兵来犯而已,听你的意思我该一分为二,对他们亲征?” 一句又一句地质问出,那人摇了摇头道:“臣无此意。” “无此意?我听你的话就是觉得有此之意,如何?”曹盼并不与之辩解,而是直白地问。 无论是何人都没有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反问,怔怔地看向曹盼,不确定曹盼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不是那样的意思? “我在问你话。”曹盼却再次扬声地追问,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她就是那样问的,所以,你要如何的回答? 那人实在是没想到曹盼连一丝遮掩得没有,直接以势压人。她是魏王,她就是觉得他话里透着这样的意思,他认还是不认? “臣失言。”那人低头认了这一句,曹盼冷冷地笑了,“失言。做别人的刀,好吗?” 这样直白地道破而问,所有人都一个激灵,但都不是傻子,皆明白曹盼是何意。 “臣,臣……”那人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的回答,曹盼扬手道:“我不用你回答。我也不妨地告诉你,继位大典,我还不打算举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哪怕不举行继位大典,曹盼这个名誉上的魏王也是货真价实的。 “魏王,这是阿爹的,由他之始,又不止于此。刘备,孙权,正好,拿你们来叫天下人看看,我能不能立于这天下,与你们一争高下。” 曹盼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曹操的灵柩前,“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都有机会来杀我,只这一次了,往后,只有我杀你们的机会,记住了。”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孙权刘备听的,那刚刚挑话的人,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曹盼,也是说给世族们听的。 荀攸一叹,与曹盼作一揖,“还请大王尽快继位,安天下之心。” “我刚刚说了,我不会继位。我说不会就不会。”曹盼看着荀攸一字一句地吐道,荀攸唤了一声大王! 曹盼扬起了手打断了荀攸想说的话,没有继位大典,她说了没有就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曹老板,纵有千般不舍,终究还是…… 早几章就哭着写了,从此,最爱盼盼的人,只给盼盼留下一个天下…… 莫提加更,没稿。又要考试,公司事情也多,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三,九千字都想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0.340章不畏 没人知道曹盼在想什么, 从曹操去后, 曹盼就像变了一个人,往日巧笑嫣然的人, 如今宛如一潭静水, 越发叫人看不出深浅。 杨修若有似无地提醒了曹盼一句, “先王故去,今孙刘进犯,大王继位以令天下知道, 魏王还在,可安人心。” 曹盼看了杨修一眼, “谁都觉得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是安人心, 偏偏我却要反其道而行。我倒要看看, 有多少人想要我死。” 此言而出,杨修已经明白了。谁都觉得曹操的逝去, 必将引起大魏的动荡,接位者还是曹盼这样的一个女郎。 这是可趁之机, 若能一鼓作气, 将曹盼给废了, 大魏, 必将是另一个模样。 但是, 在他们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谁能想到曹盼会以此为饵?不错,这是一个危机,却也会是一个大好的揪出反对曹盼的人的机会。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且看谁才是黄雀。 “杨卿可愿帮我弯一弯我放的钩?”曹盼这般与杨修说来,杨修一个激灵,迅速一反应过来道:“臣之幸也。” 曹盼点了点头,很是满意杨修这样的态度,“那么,不管谁上门来找令尊,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杨卿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卿,明白我的意思?” 杨修失态地看向曹盼,曹盼目光沉静发看着杨修,“怕吗?” 说话间,曹盼走到了杨修的身侧,“怕我利用完了你就把你杨氏一族都给灭了?” “臣绝无此意。”杨修哪怕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又怎么可能会说承认。 曹盼道:“就算卿生了这样的念头亦是当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先王把你留下了,我想用你,我也觉得你能用。那么,我就不会只用你这一次。卿是个聪明人,当知道我最大的敌人不在孙权,也不在刘备,而在于世族。” “我与世族的仇,结得不是一两桩了,我做的事,样样都犯了世族的大忌,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放弃杀我的意图,眼下,在他们看来我最大的靠山没了,这个时候不把我给做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于各州郡拆坞堡,缴世族之部曲,可是,许都、邺城、洛阳这数城,我什么都没做。” 话到这里,杨修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自家那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王,能否饶了家父?” “我若有意杀人,令尊还能活到现在?我既然要用卿,就不会动卿的父亲,绝不动。我,言出必行。”曹盼这般与杨修说,杨修手在轻颤,却还是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臣,遵命。” 目光送杨修离去,曹盼侧过头唤道:“进来吧。” 在侧殿之内,周不疑、墨问、司马末、崔申、郭夫人与崔今走了出来,郭夫人道:“杨修,现成的一把好刀。” 曹盼不置可否,背剪了双手,“在阿爹下葬之前,让他瞧瞧血染的邺城是何模样,他会更放心。” 临死之际,曹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怕曹盼心慈手软,不肯杀人。 曹盼亦不知曹操怎么会觉得她心慈手软?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 “孙权与刘备……”郭夫人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师母之意,倒不如直接地问我,汉中与武陵的守将,对我忠不忠心。”曹盼把郭夫人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郭夫人看着曹盼,曹盼道:“他们打错了对象,若是别的地方我不敢说绝对,但这两处,一处是阿无镇守,一处是阿竞,我何畏之。” 这两处,都是曹盼一手带出来的人为将镇守,恰恰又都是孙权和刘备最迫切想要的地方。 武陵之后南陵,若得之孙权便据长江天险而守之,从此不畏于任何人。而汉中,自来就有天府之国之称,汉中更是益州的隘口,曹盼掐着汉中,就等于掐住了益州的咽喉,刘备,当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兴兵而起。 “以逸待劳,无论是阿无也罢,阿竞也好,都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只要不贪功,他们就不会冒然出军,拖,也能拖得他们退兵。”兵家谋略之事,曹盼心里有数。 孙权也好,刘备也罢,都是老对手了,他们那点心思曹盼心里有数,况且,她如今不急,一点都不急。她还年轻,可是刘备老了,而孙权,更想在壮年之时,达成据江东而守,称侯称霸。 曹盼目光沉静,果真是心里有数,郭夫人其实最担心的是曹盼伤心过度,心不在国事上,如今看曹盼一件件的安排好,连诱饵都放出去了,心下大定。 “军师。”益州之中,诸葛亮站在城门前眺望着汉中的方向,赵云一身铠甲走到他的身后,轻唤了一声。 “子龙。”诸葛亮摇着手中的羽扇与赵云点头意示。 赵云道:“主公这一战,能拿下汉中吗?” 从曹操的死讯传来,刘备立刻就起了趁机夺下汉中之心,可诸葛亮对于刘备在这个时候兴兵汉中是不认同的,在他看来,曹操虽然身死,然而汉中之地是曹盼一早就已经把持的地方,曹操在与不在,都对汉中没有任何影响。 但这番话刘备听不进去,于他看来,若是不能趁曹操刚逝,曹盼根基未稳之时夺取汉中,那更是遥遥无期了。 诸葛亮没有作声,赵云道:“她与曹操父女情深,曹操刚逝,她难道能不受任何的影响吗?” 她之所指,诸葛亮听得分明,诸葛亮反问道:“子龙为何不思,正因她与曹操父女情深,曹操所得之城池,皆是曹操倾尽心力而得,她更会倾尽全力的为之守护。” “况且曹操去之前,已经将各地守将陆续召回,托付后事,在这个的情况下,除非是天生反骨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在曹操初逝而不守边境。汉中,那自张鲁的手中夺去后就一直由她治下,曹操之生死,汉中根本不会因此而生任何的波澜。” 天下形势,诸葛亮看得很清楚,心里也明白,曹操不在,由曹盼来掌大权,那对曹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曹盼将会完全的控制曹操原本所拥有的一切,她会比以前更是掌握整个天下的局势。 觉得曹操一死便觉得她失去了最大靠山的人?不,曹盼从来都不曾倚靠过曹操,恰恰相反,曹操的存在还掣肘着曹盼,有些事,有些想法,纵然曹操心里明白却不一定会听曹盼的。 如今,不一样了,新一任的魏王,曹盼,她太清楚各自的优劣,因为清楚,她会不紧不慢,一点一点的蚕食,刘备越是急功近利,正中曹盼下怀。 明知刘备此次汉中而无所得,在刘备不愿意相信他的劝谏下,诸葛亮亦是无奈。 “军师,若如此,主公必将败归,那么,她会称帝吗?”赵云冒出这样的一个问题,直接问怔了诸葛亮。 诸葛亮沉吟了很久,“曹操志在天下,她禀承父命,更会不惜一切的。帝位,在她看来,她只能进,不能退。” 赵云有心想问一问,诸葛亮对于曹盼称帝一事有何感想,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诸葛亮已归刘备,他是刘备的军师,曹盼是魏王也好,将来是不是会篡位也罢,两方敌对的局面,都不曾改变,不过是掌棋者各不相同罢了。 而在此时,邺城是一片腥风血雨,汉臣集结,秘密召集死士,杀入铜雀台欲取曹盼的性命。 曹操的灵柩前,外面传来阵阵的厮杀声,听着堂内的人一阵惊胆颤。 偏偏曹盼稳如泰山,跪于灵柩前,面容沉静,就好像外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阿盼。”曹植听着那动静越大,心里就越犯嘀咕,轻轻地唤了曹盼一声,曹盼看了曹植一眼道:“子建哥哥莫忧,不过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像是应着曹盼的话,外面的动静虽然越来越近,声音却越来越小了,嘭的一声巨响,殿中所有人都一个激灵,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黑衣人被砍着尸首分离地倒在门口,一片尖叫,却是殿中那与曹操守灵的女眷们发出的声音。 殿内之侧,除了远在许都的已经入宫的曹氏三女,曹操的儿女俱聚于殿内,因曹丕的灵棺摆以了侧殿,甄宓也带着府里的妻妾儿女一道守在殿中。 除了卞氏病重没有在此,曹操的所有姬妾都在其中。 尸体倒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立刻叫人拖了出去,头也叫人给捡了,只是那门口的血并未拭净,叫人看得心魂未定。 “娘子,所有刺客已被诛杀,只有个别的活口,是不是要带上来?”魏止一身铠甲走了出来,浓浓的血腥味随着他走近而显得越发的浓烈。 “不必,都杀了,杀了之后堆京观,就放在铜雀台前,召百官进来,让他们都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 “娘子,不查是谁主使?”魏止特意留了活口是想让曹盼查查的,听曹盼的意思却是不想查? 曹盼冷冷一笑,“不必。” 眼中闪过一道冷洌,魏止第一回叫曹盼吩咐了办事,也不敢多问,赶紧的应声退去。 只是在离开时,见到叫人拖了出来的一个女眷,魏止一看那人却是曹盼身边的暗卫,燕舞,立刻收回了目光,乖乖的往前走。 “娘子。”燕舞拖着上来的人乃是郭氏,甄宓乍见亦惊,拿眼看向曹盼,曹盼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而是落在郭氏的身上。 “去,请王后来。”曹盼这般地吩咐,曹彰与曹植皆是一惊,齐声地唤了一声阿盼。 “两位哥哥莫怕,我无意伤王后,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只是有些事,该让王后听听。”曹盼这般与曹彰和曹植解释,曹彰虽然于沙战奋战,但对于人心之事知之甚少,父亲死去之前传来了兄长病故的消息,他以为都是意外,只是心中难过,并没有多想,然而这两日的风言风语,曹彰不由地想,那是不是曹盼所为。 燕舞应了一声,乖乖地退了出去,去请卞氏而来。 “把门都打开。”曹盼如此吩咐,外门守着的部曲纷纷将各扇门都打开了,夜虽然黑,铜雀台更是一片素镐,然而灯火通明,随着曹盼的一声令下,更是四处火把皆起,将整个铜雀台照得如同白日那般叫人看得清晰。 卞氏未到,倒是那叫曹盼召来的百官已经先到了大殿之前,对于一路走来那未曾清洗的血迹,他们都胆颤心惊,不知谁竟如此大胆,竟然敢到铜雀台作乱。 与之而来的还有,曹盼这个时候召他们入宫来,究竟何意? 他们总会知道的,却不是现在。 百官到齐了,曹盼与周不疑吩咐道:“点名,瞧瞧还有谁没到。” 周不疑拿出了名册应了一声,一个一个的叫唤着朝臣的名字,听着他们一个个的应下。 大半夜的被急召入宫,入宫前看到那堆积成山的人头,这已经让他们很是心惊了,曹盼这一点名,更让他们拿不准曹盼要做什么,一颗心悬到了极致,偏偏没人敢问。 “娘子,除了这几位大人没到,都齐了。”周不疑将名单与曹盼递上,让曹盼过目。 “既然今夜不来,以后都不必来了。”曹盼风轻云淡地说来,百官都不禁抬头看了曹盼一眼。 曹盼已经将此事掀过,朝着下头的人道:“想必诸卿一路走来看到了铜雀台前我让人堆积的人头,还有这铜雀台未干的血迹,诸卿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哪怕他们心里清楚,谁还会说出来?果断的绝对不能接话的。 曹盼也不需要他们接话,曹盼冷冷地一笑,“想趁我根基未稳之前与宫中之人里应外合杀我?好计策啊。” 话中所指的宫中之人,曹彰与曹植的心都悬了起来,而在这时,内侍叫唤道:“王后到。” 王后,曹盼尚未正式继位,王后只能是卞氏,曹操的皇后,一干众臣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两个嬷嬷扶着卞氏走了进来,卞氏脸色发白,显然情况十分的不好。 “与王后看坐。”曹盼如此与人吩咐,对卞氏十分礼遇。 卞氏却站在曹盼的面前,看了曹盼许久不动,下头的人只觉得气氛一凝,想卞氏一直以来的为人,还有与曹盼的关系,莫说是曹彰与曹植了,就是这些重臣都心里直犯嘀咕,满脑子都是曹盼刚刚所指的宫中之人。 “母亲!”还是曹植实在受不了卞氏与曹盼的对峙,走了过去扶着卞氏唤了一声。 听到曹植的声音,卞氏像是一下子惊醒,唤了一声子建,曹植应了一声,“我扶母亲坐下。” 曹彰也反应过来的赶紧上前来扶着卞氏,兄弟二人齐力地将卞氏扶着坐于一侧,而曹盼也才与卞氏道:“夫人还认得此人吗?” 应着曹盼的话,郭氏叫人拖了上来,曹丕是卞氏之女,郭氏是曹丕的姬妾,颇得曹丕宠爱,卞氏当然认得她。 “这是子桓府中的姬妾,怎么?”卞氏轻轻扬眉地看了曹盼,询问的意味十足。 曹盼道:“不怎么,只是此人将宫中侍卫的部防图传了出去,我便将她押了来。”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讨论声,显然对这个消息十分惊心。 “哼,曹盼,是你杀了公子,妾只是为公子报仇罢了。”郭氏对于自己落在了曹盼的手里亦是视死如归,但临死之前,郭氏是不会让曹盼好过的。 “踩着公子的尸骨坐在魏王之位,你得意吗?王后,子桓公子死得极冤啊。”郭氏问完了曹盼,转头冲着卞氏道:“公子与妾身说,他有凌云壮志,可是终究付之东流,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呐!” 卞氏病起皆因曹丕之死,听到郭氏所言,双目通红,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了,颤着声问道:“子桓,子桓。” 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纵然她偏爱于曹植,曹丕依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来。结果,曹操却为了曹盼杀了他,杀了他啊! 卞氏心中岂能不怨?岂能不恨?怨恨之下,气急攻心,便病了。 “我要踩着他的尸骨上位吗?在我没成为世女之前,我都没动他一根汗毛,我已成了世女,名正言顺的魏王世女,我还需要杀他?他还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去杀他?”曹盼问着郭氏。 郭氏道:“子桓公子死了,是不是是病死的,你敢不敢让人验?” 如此直问,曹盼走了过去,“验与不验又如何?总归如今天下都道我杀兄。杀便杀吧,我也不在意背负这个恶名。不过,你该与王后说说,你是怎么出计,让他杀我的。” 卞氏一下子看向郭氏,在衡量着曹盼话中的的真假。 郭氏动了动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曹盼道:“明人不说暗话。投疫疾而死之人的血肉于水匝内,牛饮那染疫之血肉浸泡的血水而染疫,我再用了染了疫疾之牛乳,虽是同样的疫疾,却比那原先的疫疾更凶猛,若非我身边有戴图,我早就已经死了。我若一死,无论真相如何都无所谓了,就算查了起来,查也只能查到是他指使人投放的,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那般聪明,再说说,他之死,与此事有没有关系。”曹盼挑起郭氏的下巴如此问。 “是你先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死,世子之位就是公子的。”郭氏双止腥红地冲着曹盼说。 曹盼道:“对,没错,如果我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就是曹丕。他就会是赢家。” “所以,是你害死了公子,我没有冤枉你,没有。”郭氏肯定而笃定地冲着曹盼说。 “若是如此说的话,也确实是。我当初若是死了,纵然他杀了我,他也照样可以成为魏王世子,继续魏王之位。而我活过来了,不必我动手,他也同样要付出代价。”曹盼一眼看过郭氏,走到了卞氏的面前。 “我知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如今心中有怨,有恨,如果你与她一般觉得将他的死归在我的头上能让你好受点,那你就记在我的头上。”曹盼如此地与卞氏说。 卞氏腥红的双眼看着曹盼,曹盼道:“但是你也要知道一点,你的儿子不是只有一个,他若是站在我现在这个位子,子文哥哥,子建哥哥,尤其是子建哥哥,他容得下他们吗?想想司马门一事,他是怎么做的?” “够了!”卞氏低声地喝了一句,她的心痛极了,真的痛极了啊! 曹盼看着卞氏,“我知道你最恨的是阿爹,恨他的心狠。但你跟了他几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的你心里有数。你痛,他不比你少。若非痛,他不会容他活到最后一刻,活到阿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才要他的命。” 卞氏哭成了泪人,指着曹盼道:“他最爱的是你,是你!” “他为了你,连亲生儿子都杀,只为了不让你因子桓而染半分的恶名;他为你扫平了一切的障碍,只为保你能够名正言顺的接任王位。”卞氏一声声地控诉。 “我不值得他如此待我吗?”曹盼直问卞氏,卞氏无可反驳。 曹盼看着卞氏道:“诸位兄弟姐妹们,若有能及我为阿爹所做者,这个位子,我让他来做。” 卞氏,卞氏心里明白着,没有人比得上曹盼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无人为如曹盼这般为曹操做了那么多,连性命都能豁出去。 泪如雨下,正是因为清楚,卞氏才会更痛苦,这一切,这一切的错并不在曹盼,并不在啊! 曹操会对曹丕下杀手,那也是因为曹丕想要曹盼的命呐。 曹盼走了过去,拭过卞氏的眼泪,“从阿娘去后,你一直待我很好,我都记着。不要恨阿爹,也不要怨他,他很喜欢你的,虽然他不在了,他也一定不会希望你恨着他的。要恨,便恨我吧。你就当,是我杀曹丕。” 冷洌地吐出最后一句,卞氏怔怔地看着她,“恨着我,总比恨着你爱了一辈子,因他而爱屋及乌,连我你都能真心相对的人要好。” 这理由说来,催着卞氏泪如决堤。 她是真的爱曹操,爱到了极致,爱得边他爱的所有人和事都一道的爱了。 爱了一辈子的人,如今要恨起来,她比谁都要痛。 “想想子文哥哥,还有子建哥哥,你死了一个儿子,你还有两个儿子,你不怕我亏待了他们吗?你是王后,将来也会是太后,你在一日,你能看护着他们,若是你不在了,他们难受,痛苦了,又能跟谁说?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曹盼给卞氏擦着泪。 为母则强,曹丕纵然死了,曹彰跟曹植都还在,卞氏难道就念着曹丕了吗? 曹植拿着眼睛满是诧异地看向曹盼,而卞氏指着郭氏道:“杀了她。” 这个要求曹盼怎么可能会拒绝,一下子便答应道:“好!” 郭氏想要出声,在她身侧的人岂容她出声,拔剑一挥,干脆利落地划过她的脖子,郭氏,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宫中之事曹盼处置好了,曹盼转向那一直都是摆设的诸臣。 “关于朝中与郭氏勾结作乱者,诸位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曹盼站了起来,与对卞氏的温柔不同,对着这些人,居高临下,睥睨俯视。 做贼心虚的人腿脚已经在那儿直打哆嗦了,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好好地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的说的。” 这样再次重申的一句话,更叫人止不住地发颤。 “不知,是否查到涉案之人?大王传召,是要刑部还是大理寺勘查?”韩宿在这个时候出面问了一句。 韩宿一直以来都是凡事不沾的态度,如今这一出声,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韩宿那为臣的姿态十分恭谦。 曹盼道:“所有夜袭的刺客已被尽诛而堆于铜雀台前,我不打算查。你知道是为什么?” 一干人都看向曹盼,曹盼微眯着眼睛透着危险地道:“我其实不喜欢杀人,你们手下的人有多少?死得越多,你们的人就会越少。我不动你们,只会把你们身边的人杀光,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杀我多少次?” 此言一出,浓烈的恶意压得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培育杀手快,还是我杀人更快。我,等着你们。”曹盼就是故意的,故意的留着他们的命,却杀光他们的杀手,一个人的心志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明放暗紧,杀人容易,攻心难。 曹盼留着他们的命,既是让天下人都看看,她连想杀她的人都能容得下,容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同样也是要昭示于天下,她曹盼既无畏于外敌如孙权、刘备,也不怕这城池之内的人心各异。 堆在铜雀台前的人头,足足摆在了三日,之后才被清理了。 曹操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以王礼而下葬,因曹操早有遗言,令曹丕葬于陵旁,父子同葬,属于曹操的时代终是结束了,大魏,迎来了新的主人。 葬礼毕,人人都进言让曹盼迅速继位,曹盼都留中不发。 前线战事,孙权刘备来势汹汹,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兵,曹军以逸待劳,一再击退,并不恋战,如是三月,值春种之际,两方退兵。 城池久攻不下,若是连春种都耽搁了,不仅仅是现在,将来一年的粮食都成大问题。 战事一歇,所有人都明白,曹盼的位子已经坐稳了。 然曹盼未曾继位,不是没有人让曹盼先行继位,然而曹盼却一直坚持着没正式继位,面对百官的劝谏,她置若罔闻。 不继位,大魏之事也由她执掌,曹操在时百官如何,曹盼亦不急着改变。如此又三月,以荀攸、贾诩、董昭为首的老臣,劝进,以曹盼当称帝。 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进奏章啊,贾诩与进宫与曹盼道:“时机成熟了,可不能再拖着了,再拖下去要出事了。” 虽然曹操不让百官为之守孝,如曹盼诸子女与姬妾,却是都依然带孝在身。 曹盼面对贾诩的催促不以为然,“不急,总要去见一见咱们的汉帝。” “不妥。”贾诩提出反对意见,这会儿他是怕极了曹盼有个三长两短,“先王刚去,大王不便离城。” 曹盼摇了摇头,“邺城也罢,许都也罢,有何惧之。汉帝,总该见一见。这个位子,我要他心甘情愿地给我。” 她要取而代之,刘协已经明白了,这个时候去见一见他,无可厚非,她也想看看,刘协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曹盼都这么说了贾诩又怎么还劝得住,曹盼便往许都去,许都的皇宫里,守卫森严,却对曹盼敞开了所有的门,曹盼大步流星地迈入,汉帝坐在龙座上,看着曹盼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叫人辨不清是怒是哀。 “朕以为,你会直接把朕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汉帝明明坐在高位,面对曹盼却没有半分气势。 曹盼道:“我要取而代之,更喜欢别人双手奉上。” 汉帝听着差点跳了起来,气得脸都红了,瞪着曹盼道:“你,你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朕把刘氏的江山送给你。” “刘氏的江山,这江山还是刘氏的?哪怕没有我曹氏,没有我阿爹,我曹盼,这个天下也早就不是你们刘氏的。如果你能扭转乾坤,有本事荡平这天下,给百姓一份安乐,你要坐着这个位子我无二话。但你能吗?” 能吗?他能吗?一大把年纪的皇帝,哭得像个孩子,“这个皇帝不是我想当,如今就连不当都由不得我。我这一生,就是个傀儡。” “所以,接下来你的日子,你还想当一个傀儡吗?”曹盼并没有安慰汉帝,“一辈子守着这个形同虚设的皇位,提心吊胆的怕极了明天再也醒不过来,你得到过你想要的?你拥有过你想要的吗?” 汉帝抬眼看着曹盼,眼上的泪未干,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需要称帝,我手下的人,也都巴望着我能称帝。因为只有称帝了,我才不是帮你做事,我才能让他们,甚至百姓看到希望。刘氏,大汉,你们的存在已经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了。而我,如果不称帝,他们也看不到希望,我想要平定天下,他们都会觉得我在为旁人做嫁衣。朝臣心不安,百姓心不安,这个天下定不了。你这一辈子没为百姓做过任何事,这一次,我让你选。” 曹盼平静地看着汉帝,等着他来做决定,汉帝看着曹盼道:“你会杀我吗?如果我不答应?” “不会。”曹盼非常肯定地回答他,“只是,你一定会答应的。” 这样笃定的话,汉帝巴巴地望着曹盼,曹盼道:“一但你不答应,曹氏给你的一切都将收回,不答应,且看看这天下,谁还能护着你,你想要占据这个位子,就得保证你自己有本事能守住这个位子。” 意思,意思是汉帝要是不答应退位,曹盼就要把汉帝给赶出去? “你,你要赶朕走?”汉帝问出了这个问题,曹盼点头道:“猜对了。你不肯将这位子给我,我凭什么还要捧着你坐在这个位子。既然有胆量占着皇位不作为,且看是有多少人不能忍。我不杀你,相信我,会有很多人的人迫不及待的取你的命。” 这一句提醒立刻就让汉帝想到了赤壁之战时,那天降之箭,都是想取他性命的箭。 他是不是忘了,他能有如今这安稳的日子过,都是因为曹操,如今更是曹盼所给的。 曹操不在,曹盼便是他的继承人,顺她者生,逆她者亡。 “你根本就不会给予我选择的权利。”汉帝似哭似笑地朝着曹盼说。 “在你看来没有,于我而言有了。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该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我如此,你也如此。” 她给汉帝选择的机会,汉帝如果选了不肯禅位,曹盼确实不会杀他,只会让他尝尽了这世间的苦楚。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不过是多了一番折腾罢了。 可是,曹盼有耐心,也不介意汉帝吃多点苦头,学得更乖一点。 汉帝抬头看着曹盼,“我禅位于你之后,我如何?” “天下诸州,任你畅行,保你衣食无忧,如今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日后过的也是什么日子。除了不再作为一个傀儡,你会拥有比以前更多。”这是曹盼能给他的,汉帝再次怔怔地看着曹盼,许久移不开眼。 曹盼并不怪责他那目光中隐含的打量,回望着汉帝,汉帝道:“帝王之路,不好走。” “我知道。但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向来都是迎难而上。”曹盼这般与汉帝说来,汉帝沉吟了许久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便会作出选择,当然,于汉帝看来,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皇位,他给是要给,不给也是要给的。 给得爽快了,曹盼总不会薄待了他,若是不愿,吃苦受罪的只能是他自己。 吃苦,受罪,汉帝并没有吃苦受罪的决心,所以,知难而退,明智之举。 从皇宫里出来,曹盼本能的就往自小住惯的宅子去,还是胡本提醒了一句,“娘子,要不,我们回丞相府?” “不,回宅子。”曹盼很肯定地回答胡本,她这一回去,周不疑与墨问已经在宅子等着她。 墨问一见曹盼回来道:“元直所言,娘子一定会回此宅。” 曹盼捋了衣裳跪坐下,“不日汉帝退位。” “恭喜娘子。”周不疑与墨问共贺之,墨问接着道:“如此,国都所在,娘子是打算定于邺城还是洛阳?” 国都啊,曹盼沉吟了半响道:“我喜欢长安,喜欢长安的名字,长治久安。但国都,今只能定在洛阳。” 墨问听着曹盼这样的一番话,心中的大石落下了,曹盼,一如既往的理智,只要她一直保持着这份理智,何愁天下不定。 周不疑道:“待天下一统了,可再迁都。” 这样安慰人的话,曹盼扯了一抹笑容,从曹操去后,她没有落一滴泪,也没有再笑过。担心她的人是真的担心。 如今她这般一笑,墨问大松了一口气,“对,元直所言甚是,眼下为了天下而暂时定都洛阳,待来日天下平定了,可再迁都。” “那,望我们能早日平定这天下。”曹盼沉着地说着这一句,这,也是她此余生为之而努力奋斗的事。 既然已经答应了曹盼,认清现实的汉帝刘协,不日亲自在高祖庙祭祀,禀汉室祖宗,派代理御史大夫张音带着符节,捧着皇帝玺绶以及诏书,要让位给曹盼。 曹盼三辞,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最后,是汉帝亲自捧着玉玺送到曹盼的面前,“请陛下登基。” 这一声陛下,汉帝,不,刘协唤得十分的惆怅,看着曹盼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庞。谁能想到,曹盼既然会越过她的二十多个兄长,成为曹操的世女,如今,更是要取而代之于他。 曹盼从刘协手中接过那玉玺,“谢了。” 这一声道谢是真心实意,刘协道:“我没能做到的事,望你能做到。”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份壮志雄心,有的人为之而一生努力的,有的人却只能怀揣着那样一个梦想度过一生。 曹盼是前者,刘协显然就是后者。不过,他不能做到的事,曹盼做到了,他这辈子若能有幸见到,他会很高兴。 “会的。”曹盼笃定地答应着。刘协已经跪下了,“请陛下登基。” 随着他这一跪,下头的人也都纷纷跪下了,齐声地叫唤道:“请陛下登基,请陛下登基。” 时也,势也,曹盼终是迈出了曹操余生都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一步之遥,曹操不走,因己,也因荀彧,更因天下之势。曹操曾是汉臣,也能立过誓永为汉臣,这些话,曹操记着;荀彧,那与他相交相行二十年的谦谦君子,至死,他都坚持着他的本心,对于荀彧的敬重,曹操与他承诺过,纵然天下皆盼他往前再走一步,他终究还是没有走。而天下之势,若他能一统这天下,他会走,然天下未定,孙权,刘备未除,这一步,他不能走。 可是,曹操心里清楚着,他不走,但他的后人是必要走这一步的,名正而言顺,更何况是曹盼是女郎,不以帝位而御天下,只会让曹盼受更多的非议。 这些局面,不必说,各自都明白,魏王,曹操是魏王,唯一的王,而曹盼不以继王位,她要称帝,非以一步之遥而称帝,而是直接的称帝。 举起手中的玉玺,曹盼没有说一句话,下面的人却已经山呼道:“陛下千秋无期,陛下千秋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好多读者都猜到了盼盼不继王位而是直接称帝,没错的,魏王只有曹操,盼盼即为魏帝…… 所以要开新卷了,开新卷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1.341章称帝 连玉玺都已经由刘协亲手送到了曹盼的手上, 曹盼称帝, 没有任何人能阻拦。接下来是择以国都,还有登基大典。 关于国都, 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都一致推崇邺城, 邺城, 那是曹操所选的大魏国都,如今曹盼既要称帝登基,邺城在他们看来是最合适的地方。 然而曹盼说了选定洛阳之时, 他们虽然有些意见,但是也没有怎么地叫嚷。随后是是登基吉日, 墨问与曹盼呈上三个日子。 一个是最快的十一月初二, 一个是十一月十二, 最后一个是十二月二十六。 曹盼以朱笔圈了最后一个日子,十二月二十六。 她这不紧不慢的模样, 叫下头的人都拿不准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眼下曹盼居于邺城,定于洛阳登基, 朝服重制, 尤其是曹盼的衣冠, 帝王之冕旒。早在曹操之时, 刘协加九锡, 赐十二旒王冕,乘金根车,驾六马,用天子仪仗, 那已然是天子的待遇,而如今一切不过是为曹盼正名而已。 只是,曹盼让刘协禅位之事传遍天下,就连曹盼定于十二月二十六登基的日子也一道为天下所知。 群雄皆惊,谁能想到曹盼竟然敢,竟然敢在魏王的位子都没坐稳的情况下,直接一步登天,要当女帝。 铜雀台再次吵了起来,世人指责曹盼篡位,一波又一波的声浪几乎将邺城掀翻了,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曹盼不该篡位。 这一次,曹盼直接登于铜雀台前,面对一个个恨得她咬牙切齿的人道:“汉室复存?亡汉室者,曹盼也?” “你们不能接受我称帝,不能接受一个新皇朝,不能思存另一个盛世的开始,只念着汉室早已名存实亡的虚名?你们是想当谁?董卓?还是王允?汉室,刘氏,若为君者能平定这乱世,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坐。我站了这里,我能站在这里,你们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能改变什么?” “我允你们畅所欲言,你们想说只管说。倘若十年之后,你们还认为我曹盼不配坐这个位子,你们尽管把我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但今日,你们拦不住我。” 直白地宣告这一事实,一群只会用嘴皮子的人,凭什么拦着她? “你说,娘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今这情况,越早登基越是安稳民心,可娘子却似是要将这些人的不满都挑到了极致,时间拖得越发,人心越是不定,越是容易出问题。” 曹盼登了铜雀台前丢了那么一番话,下头崔申与周不疑嘀咕了心里的疑问。 周不疑道:“这些问题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哪怕娘子用最快的速度登基,心中不认同,不认可娘子的人依然是不认同。倒不如,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该冒出头的就让他们冒出头,一次性解决不是更好?” 崔申一个激灵,嘴角抽抽地回头问了周不疑,“大开杀戒?” 周不疑并未回答,事到临头了,崔申自然会知道的,如今不必多言。 随着十二月二十六的日子越来越近,曹盼领着百官迁于洛阳,洛阳的宫殿已经修缮,而且准备着登基大典,已经颇见旧时那盛世之时的模样。 曹盼走在洛阳的宫殿前,居高临下的一览整个洛阳城,与一旁的胡本和燕舞吩咐道:“宫中之事,尽交你二人处置,把宫中,给我围成铁桶,知?” “诺!”新的宫殿,新的危机,又何尝不是新的机会,一个可以由曹盼完全掌控一切的机会。 曹盼合上了双眸,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个天下,她没有退的余地。 只是,消息传出之后,诸葛亮病了,病卧在床,昏迷了数日不醒,再醒来时,偏过头问了长青,“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长青赶紧的给诸葛亮倒了一杯水,扶着诸葛亮起身喂他喝下了,这才答道:“十二月二十三了。” “二十三,还有三日,三日。咳咳!”诸葛亮念着咳嗽了起来。 “公子。”长青知诸葛亮话中所指,诸葛亮摆了摆手,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却是刘备与赵云前来。 “军师醒了?”刘备也听到了屋里传出的说话声,询问了一句,人已经走了进来。 诸葛亮要起身,刘备连忙将他按住,“军师抱恙还是好好休息吧。” “让主公挂念了。”诸葛亮轻声地说来,刘备伸手抚过了诸葛亮的手,竟觉一阵滚烫,“军师发热了?” 长青听着一摸诸葛亮的额头,果然是烫手得厉害,“公子,我去给公子叫大夫来。” 说着就要跑出去,诸葛亮道:“不碍事,我说,你照方捉药就是了。” “可不成,都说医都不能自医,长青,快去请大夫来,不能怠慢。”刘备一听已经接过话说了一句,赵云道:“还是我去吧,长青留着照顾军师。” 说着赵云已经往外走去,长青回头照看诸葛亮,刘备道:“军师身边的人毕竟是太少了,我给军师择几个得力的人来?” “不必了,亮只一人罢了,有长青足矣。”诸葛亮接过话说,刘备轻轻一叹,“军师如此勤俭,备自愧不如。” 诸葛亮道:“亮自幼父母双亡,年长之后便于南阳居住,这么多年,亮已经习惯了自给自足,也不认为需要多少人伺候。” 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刘备也不敢再与他说话,只催促着长青将他扶下好好休息。 赵云的速度很快,带着一个大夫回来,号着诸葛亮的脉道:“急火攻心,发热了,得要小心些。” 给诸葛亮施了几针,又将方子开了出来,长青赶紧的去熬药去。 给诸葛亮服下之后,诸葛亮沉沉的睡了过去,刘备见此再三的叮嘱长青要好好地照看诸葛亮,这才携赵云一道离开。 长青守在诸葛亮的床前,半夜的时候,诸葛亮醒来了一回,迷迷糊糊地道:“盼盼,再往前,你就没有退路了。天下群起而攻之,这条路,稍有不慎,你会万劫不复的。我护不了你,护不了。” “公子。”长青轻唤了一声,诸葛亮像是一下子惊醒了,看着长青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长青于心不忍地道:“公子既然挂心夫人,为什么不去找夫人?” 诸葛亮看着长青怔怔地道:“你不明白,不必问。” 答完阖上了眼,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刚刚的话,只是背着长青,诸葛亮睁大着眼睛,双目充血…… 十二月二十六日,洛阳城难得的风和日丽,曹盼头戴十二冕旒,身着十二纹章之冕服,上衣纹日、月、星辰、山、龙、凤,下裳以宗彝、藻、火,白米、黼、黻。一步一步地踏上洛阳城的正殿。 “曹盼,受死吧!”在曹盼迈出第一个台阶时,一声厉喊,有人拔刀而出,尚未近身,已经叫一旁的侍卫一刀给抹了脖子。 曹盼踩在那血迹往上,半步未停,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 那些已经等待了许久的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曹盼,握着手中的刀,前扑后继地往前冲,却无一人能近曹盼之身。 奏乐之声与那厮杀惨叫声交杂在一起,曹盼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走上了最后一处台阶,曹盼回过身,胡本扬声喊道:“跪!” 一字落,百官齐跪,山呼道:“陛下千秋无期,陛下千秋无期。” 待他们山呼过后,曹盼道:“朕,无畏人言,更无畏想取朕性命的人。话,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朕若有错,或于天下有利之言,朕必纳之。想杀朕的,杀得了就是你们的本事。” “可是,不想说朕,也不想杀朕的人,愿意为朕所用的人,为朕之卿,拿着大魏的俸禄,就要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朕,绝不养闲人。” 闲人,这闲人的定义,一时半会的也不好细说,今日是曹盼的登基大典,既是登基,当以改国号,改元,还有追封曹氏祖先。 周不疑将早已经拟好的诏书拿出来,这是确立国号为魏,而明年元日之后,曹盼改年号昭宁。还有追封曹氏先祖的诏书,不过,除了曹操与丁氏,只有曹操之父曹嵩,祖父曹腾而已。 曹腾为高皇帝,曹嵩为太皇帝,曹操是为武皇帝,丁氏为肃皇后,卞氏进为太后。 曹家的祖宗该封的都已经封了,下头一群送死来的人,也都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曹氏祖先非是名门,不过都是泥腿子出身,先时诸卿曾议让朕寻个名门改认祖宗。世族,世人皆引以为荣,可朕不以出身寒门为耻,更不怕叫天下人都知道,曹氏,不是世族。尔等纵出于寒门又如何,为国尽心,为民尽力,还天下一个太平,你,也能开创一个世族。”贾诩在下面听着嘴角阵阵地抽搐,你才登基就要搞事好吗? 好不好的,曹盼把话丢了出去,多少人听进去了,又多少人从中窥探了曹盼的态度,暂且不提。 倒是孙权那头派了使节前来,无谓是真道贺还是假道贺,至少人家摆了那个样子。 使节叫礼部的人安排在了下头观礼,旁观了曹盼踏着鲜血登上了最高位,面不改色,还有那放的话,心中之震憾无法对外人道破。 曹盼,纵是女儿身,将来必为大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曹操更甚。 面对近身拜见的使节,曹盼冕旒下的丹凤眼轻挑,“孙侯派了使者前来,颇是让朕惊讶。” 作为让曹盼惊讶的使节,脸皮极厚地道:“魏王在时,我主孙权已与魏王联盟,今魏王后续有人,我主自然要派人前来道贺。” “所谓道贺,真真假假各自有数,无谓真假。今日所见,想必使臣回去也能与孙侯好好说道说道。”曹盼意叶深长地说来,使节抬着头颇是的失礼地看向曹盼。 “咳咳!”墨问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提醒着使节逾礼了。曹盼道:“不过,既然你家孙侯派了你来,明面上,孙侯与家父称臣,也是与朕称臣了,那朕就孙侯一份大礼,一个王位如何?东吴孙氏,孙侯,便进为吴王。” 这下别说是使节了,一干人都看向了曹盼,贾诩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用一个王位,把仇恨值分出去,当然也是让孙权表态,他到底是要一心跟着曹盼走到底,还是要左右摇摆,哪边能合作就跟哪边合作? 当然,这样的表态跟没有没什么差别,但在这样玄妙的时候,还是挺有什么的。 “此事,此事……”使节也是万万没想到,曹盼全然不按牌理出牌,她才刚登基,立刻就封孙权为王,曹盼究竟想做甚?做甚? “怎么,使节觉得这份礼不妥?朕原以为,以孙侯之能,一个王位还是低了。”曹盼越是出言,越叫使节越发的心惊,连王位都低了,那得是什么位子,皇位啊! 曹盼这才刚登基,刚登基啊!她,她怎么就敢道破孙权的野心? 大冷的天,使节后背渗了一身的冷汗,荀攸在此时出声道:“陛下,此事来使怕是做不了孙仲谋的主。陛下既然有心,何不派人将诏书送往江东。” “瞧朕,一时高兴傻了,都忘了使节做不了孙侯的主,这件事,是得要亲自问问孙侯才是。谁愿往江东为朕传这第一份封王的诏书?”当着江东使节的面,曹盼问着诸臣。 目光扫过下头的人,司马末道:“臣愿往。臣也想学学陛下三进江东。” 此言一出,曹盼轻轻地笑了,“朕三入江东于孙侯而言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此言,不必再提。” 作为已经几乎叫人忽略的使节听着嘴角抽抽,不过,司马末出使江东之事却是定下了。 都已经腊月二十六了,曹盼这登基大典一完,曹盼封印,三省六部亦然,但是关于诸臣的赏封,哪怕是封印了,这件事也必须的要议。 “曹氏,夏侯氏等勋贵,那是随着先帝征战四方的人,陛下先时拿着尚未登基,不议封赏为由,只怕开年第一次朝会,必议此事。”荀攸很是苦口婆心地劝着曹盼,提醒着曹盼。 曹盼点了点头,“说起来,先时朕以一敌三代掌六部,眼下三省的长官也该变动变动了。” 荀攸说封赏之事,曹盼说三省长官之事,听起来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其中的意味都很清楚。 荀攸、钟繇、程昱、崔琰,这些都是老臣,除了程昱出身寒门,其余三人皆是世族之楷模。 未以封赏,就连这七相都没够,首相是何人,曹盼也一直拖着没有最后确定,此事,哪怕是这四位相位上的人也在嘀咕着曹盼何意。 眼下曹盼重提此事,一干人都看向曹盼,曹盼从一旁拿出了一份诏书,“这是对三省六部官吏的调动,诸位瞧瞧,有什么意见只管提。” 静姝将那诏书双手接过,呈于荀攸之手,荀攸接过一看,看得他颇是心惊,曹盼恍若未觉,意示荀攸把诏书传下去,待这四位相位上的人已经过完了目,这才到以周不疑为首的六部尚书。 “文和先生这般安排是否不妥当?”钟繇提了一句,这可是曹盼的师傅,仅剩的一位师傅,至于在六部里头穿插女官?呵呵,根本没办法抗议,曹盼不仅当过女官,如今更是直接成了女帝。 蔡琰也罢,郭夫人也好,都算是有名的人,而崔今这位女侯,算了,都别说了,说多了都是累。 曹盼道:“贾师傅说他就想要个相位坐坐,成毕生之愿,诏告了天下之后他即告老还乡,一大把年纪了,他只想好好地休息。所以在他之后,元直进为尚书右仆射。” 这实在的话,听得一干人都觉得牙酸,而周不疑,不能说他不好,可是,周不疑才多少岁啊,那才三十三呐,曹盼就想让他当相国,虽然不过是七相之一,那也是个相位,而且,还是尚书右仆射,这,还让不让别人活? “元直过于年轻了。”荀攸隐晦地提了一句,曹盼挑了挑眉道:“满殿诸卿,要说年轻,谁能及朕?” 真是不客气的捅刀,直捅得荀攸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崔琰道:“只怕若以元直进相,而为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元直,你怕吗?”曹盼问了周不疑,周不疑出列道:“臣不畏。” 他与曹盼一路走来,经了多少风风雨雨,他出任为相对曹盼意味着什么,又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明白。 当皇帝的不畏人言,当臣子的不畏成为众矢之的,曹盼又是做主的人,周不疑除了年轻之外,根本没有能让他们挑剔的,故而,一干人都把话咽了回去。 “封赏?”荀攸再提了一句,曹盼道:“谁规定新帝登基就要大肆封赏的,难道在朕之前,他们所立的功劳,阿爹不曾赏赐了?” 这个意思直接让人傻掉了,崔琰一个最是公正的人,听着忍不住地吐道:“陛下,登基赏赐,这是常态。” “常态,不过皆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却非当为之事,诸位以为然也?”曹盼这么反问着,崔琰都快变成大舌头了。 还是程昱这位素来少言的人道:“若不以封赏,陛下要如何与曹氏与夏侯氏族交代,这两族,才是最该封赏的人。” “最该,也是最不该,曹氏,夏侯氏,朕打压世族,无意再扶起勋贵,否则,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这,于天下不利,于大魏不利,更于朕不利。” 周不疑没有吱声,余下的人,兵部尚书是夏侯惇,夏侯惇听着曹氏与夏侯氏都要成问题了,抱拳道:“陛下需要臣做什么只管吩咐,臣必配合陛下。” 如此态度,直叫曹盼欢喜,“惇叔叔放心,需要叔叔帮忙时,朕不会与叔叔客气的。此事,还是过了年之后再议。” 既然曹盼这么说了,夏侯惇也不再催问,倒是曹盼提道:“不过,七相,因朕之故,这尚书令是要不置了,那就变成了六相,朕得立一个规矩。由朕之始,设政事堂以供三省六部议事,政事堂就设在尚书省,而入政事堂诸相,必需要有两人知武事。” “这,陛下,文臣治国,武将□□,以武将而入政事堂,甚是不妥?”表示反对的是钟繇,曹盼道:“谁规定的文臣治国,武将□□?朕与先帝都算是武将出身,论治国平天下之能,朕与先帝不成?” 又是把自己跟曹操扒了出来当例子,直叫钟繇无可反驳,旁的人,旁人的更想着曹盼列出的六相之名单,除了他们原有的四个,加上一个贾诩,另一个就是夏侯惇。至于还有一个是曹仁,当然,曹仁只能是候补的相位,非算正式的相位。可是,那也算是了。 这两位恰恰都是武将,但因为他们两个一个姓曹,一个姓夏侯,都算是曹盼的本家,谁也没提反对的意见。 毕竟这两位不仅能打仗,也算是儒将,不单单是粗人。 但是曹盼一但定了这个规矩,往后六相中减去两个武将的名额,那就只剩下四个了。曹仁作为后备,那是随时都可能会替上的,曹盼是不想撤下他们现在四个的任何一个,而又需要周不疑上位,这才不得不破例的将曹仁作为侯补的位置。 四个,竞争似乎挺激烈。 他们都要忘了,原先这相位那还是只有一个,曹盼一分为七,这才给了更多人的机会。 “政事堂诸卿中,不可尽是不知武事之人,纸上谈兵,不可否认文臣能打仗,但那又是多少人之一。” “可武将多是大字不识的人,让他们入政事堂,这,这不是徒让人笑话吗?”曹盼说到了纸上谈兵,崔琰也提了一点,这也是文臣向来看不起武将的一点,粗俗,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羞与他们同殿为臣。 “崔卿以为蔺相如如何?”曹盼突然提了这么一个人,一个历史名人,接着又问了一句,“廉颇又如何?” 这样两个名人一抛出去,崔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与曹盼作一揖,“是臣狭隘了。” “朕知你们忧思的是什么,不过是觉得治国之人当以你们文臣,以武将而入相,这样的人,你们担心的是他们只懂得行军打仗,于政事一窍不通,鸡同鸭讲,劳心劳力。” “可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政事堂是什么地方,七相又是什么人,你们是百官之首,执掌天下大事,你们所下的决定关系着整个天下,若以大战临前,那更是关乎国之兴亡。不懂战事之人指挥战争而致惨败的事,诸位饱读史书,不知?” “以史为鉴可知兴亡,后人当以鉴之,不以再犯,这不就是我们读史的最大目的吗?”曹盼脱口而出那李世民的话,一干人听着连连点头。 曹盼道:“朕知诸卿皆有私心,就连朕自己都不可避免存着私心,所以朕从不要求你们一心为天下,一心为大魏。然临大事,关乎国之生死存亡之大事,朕希望你们都存在一份至公之心。” 这是曹盼的希望,却不是强制的要求。一番话道来,一个个看着曹盼的目光都冒着精光。那是对曹盼的崇拜与敬佩啊! “臣等铭记陛下教诲。”众人皆是与曹盼作一揖而同声说着。 曹盼道:“先朝初建,百废待兴,天下未定,东有孙权,西有刘备,想要一统这天下,非一朝可成。朕,希望由朕之始,再由你们扩散,众志成城,得以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安宁,不负朕与你们君臣一场。” 煽情洗脑什么的,曹盼用得得心应手,听着一个个皆是心生澎湃,墨问在心里默默地给曹盼点赞,杀人震慑了该震慑的人,对于这些可用的人,当以拢之,用之,曹盼呐,着实是样样算到了。 跟着这样的人混,简单是生平之大幸! “臣等必不负陛下所信任。”再也忍不住地跪下,与曹盼行以大礼,曹盼觉得到此差不多了,亲自将荀攸扶了起来,“快起,快快请起,快起。” 如此,四相之心叫曹盼给完全拢了,余下之六部尚书,除了周不疑这个吏部尚书,墨问这个工部尚书,另外的四个,曹盼也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反正,她给他们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且看他们喽,要换她的人,总要一步步的来。 眼下的曹盼,更是耐心,她很清楚自己如今该做什么。先时所改官制,只是改了三省六部而已,其他的问题并未落实,既是因为曹操并没有意识到那些小事带来的后果,也是因为曹操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 但是,曹盼可以。孙权也罢,刘备也罢,此时的他们在历经接二连三的进攻而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这两个人之间还横着一个关羽的死,虽然关羽的尸体叫赵云讨了回去,看着他们又好像再度结盟了。 然而孙权可是派了人前来参加她的登基大典呐,曹盼为什么会在登基大典那当头提了给孙权一个王位,不就是想在他们之间加深裂痕吗? 王位,孙权未必不动心,动心了,孙权若是接受了这个王位,必是要叫刘备觉得他的心已经偏向了曹盼。 人呐,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想当然。哪怕诸葛亮清楚如今的局势,与孙权结盟他们才能最大的得利,刘备,咬不动曹盼,面对两面三刀的孙权,他还能忍?又能忍得到几时? 曹盼目光微凝,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别的主意了。不过想想曹盼先进了贾诩为相,随后以周不疑接替,这件事捅了出去,必是要闹腾起来了,幸好封印了,总能过个好年,年后再闹,那就闹吧。 新帝登基,值于岁末,除夕,辞旧迎新,百官聚于洛阳的宫殿前,纷纷与曹盼道贺,尤其是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他们那一脸与荣有焉的模样,又都是曹盼的长辈们居多,饶是皆知曹盼没酒量,那也让曹盼以水代酒,非要喝个尽兴。 因曹操有言在先,不令天下为之守孝,而且曹操逝去至今亦将近一年,歌舞已起,殿中饮酒作乐之乐不绝于耳。 曹盼清醒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高兴,他们的得意。待编钟声起,一曲奏毕,乐师要退下了,曹盼问道:“会奏思贤吗?” 声音不大,但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乐师是一男一女,听到曹盼的问话答道:“回陛下,会的。” “那便奏吧。”曹盼这般吩咐,乐师连忙应声下,编钟之声而起来,女声起扬地喝起那首短歌行,那是曹操作的诗,曹盼谱的曲。 原本喧哗的大殿随着这一曲思贤而起,不知为何都安静了。倾听着这一曲思贤。 一曲毕,乐师与曹盼福身,曹盼却道:“再奏。” 众人都不禁看向曹盼,曹盼长发束起,叫人看得清清楚楚她那容颜,曹盼面容平静,至少在他们看来很平静。但是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可怕,乐师应声地再次奏起。 周不疑与墨问都是当日近身听到曹操临终所言的人,曹操,是听着曹盼弹奏的思贤而去的,曹操说过,若是曹盼想他了,便听听这一曲,就好像,曹操还在。 自曹操去后,没有落过一滴泪,似乎并没有因为曹操逝去而悲伤的新帝,却在为帝的一年除夕大宴上,让人奏了一夜的思贤。 随着子时的钟声响起,烟花在宫中绽放,胡本恭身与曹盼道:“陛下,子时已过。” 曹盼怔了一会,待听完了最后一遍思贤才扬起手,乐师这才停下,“子时已过,从现在开始,就是昭宁元年了。” 这一刻的曹盼,似乎再不是那个让人重复弹着思贤的人,而是真正的帝王。 “这是属于朕的王朝,也是你们的。”简单的一句话,却挑起了他们隐藏的热血,这将是一个新的王朝,这个王朝的灿烂与辉煌,都将由他们一起来书写…… 激动澎湃,开启的昭宁元年,初六过后,昭宁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一大早的百官已聚于正殿之内,正殿名为太极殿,是为朝会之正殿。 曹盼一身朝服走了出来,群臣参拜,笏板平举,待曹盼叫起再执立。 “昭宁元年的第一场朝会,诸卿可畅言,这一年,大魏该做什么事。”曹盼跽坐于上,透着冕旒看着下面的群臣。 “陛下称帝,当议武帝诸子册封,还有于社稷有功之臣,也当论功行赏。”不如他们所料,上朝的第一件事,一个个都提起了封赏。 曹盼听着应了一声,“平原侯以为,诸兄弟何以册封?” 平原侯正是曹植,曹植乍被曹盼点名还愣了下,说到诸兄弟的册封,那不是也包括他吗? 曹植想了想道:“先时父王已经册封了,今对社稷无功,还该再赏?” 这要不是确定曹盼绝对没找过曹植说过这样的话,都要怀疑这是曹盼让曹植说的了。 面对这样捅刀的曹植,有人瞪向了曹植,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洪了。 “陛下登基,本就该封赏,不说你们兄弟二十来个,朝臣亦当如此。”曹洪直白地道破他的意思,瞪着曹植,很是不满曹植竟然觉得不该封赏的态度。 “可是,封官加爵,皆以功论,往日父王并非拖功不赏,因陛下登基而又再次封赏,那不是赏了两回,一份功劳赏两次?”曹植一脸惘然地提出这么个问题。 曹盼差点都要笑出来了,她从来不知道曹植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目光一下子看向了墨问,墨问道:“平原侯说的哪里话,曹将军岂有此意。” 被墨问戴了一顶高帽的曹洪一顿,墨问继续道:“既是论功行赏,当以新功而论,曹将军一生征战无数,又怎么会念及昔日之战功而与陛下讨赏,那不是让人笑话,以为陛下亏待了曹将军?” 曹盼在上头很严肃地问了一句,“朕曾亏待诸位叔叔?” 这回不用曹洪说话了,夏侯惇已经出声道:“不曾!” 就连曹仁也应和地道:“不曾!” 余下的人都力证,曹盼不曾亏待他们,曹洪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曹盼亏待了他啊! 如此,封赏一事,随着曹植之论,墨问一顶大帽子,再有曹盼那一句问话,直接掀过了。 之后朝中开始颁布人事调动,荀攸进为尚书令左仆射,是为首相,贾诩为尚令右仆射,崔琰与钟繇为中书省中书令,程昱与夏侯惇为门下省侍中。 因尚书令一职由曹盼出任过,今不以再设,七相变成了六相,当然还有曹盼颁下的和特许曹仁入政事堂议政的资格,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曹仁的地位。 入三省的官吏,还有六部的官员皆有调动,杨修直接进为御史大夫,掌御史台,这可是专门打嘴仗的地盘,杨修垂下眼眸,曹盼这是信他呢?还是不信他呢? 不过,御史大夫为正三品,杨修还是升官了,倒是周不疑依然还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杨修看了一眼,并不以为曹盼会由着诸相之中,没有一个是她的人。 不出所料,那已经年迈连这大朝会都不上的贾诩,在得知自己被封为相后,爽朗地笑了,第二天上朝拜谢曹盼,接着把辞官的折子呈上。 “臣已老迈,为相者,调和阴阳,臣无力而为之,故陛下虽委以重任,臣不得不辞。”贾诩穿着那崭新的朝臣,与曹盼一拜,郑重地推辞。 “师傅为朕多年镇守北地,为弟子者,本不该多忧师傅,然天下未定,望请师傅出仕,思及师傅年迈,不当以为国事奔累。今进封为师傅为太子太傅,朕望乞师傅长命百岁,将来为朕以教导太子。” 下头的人听着曹盼竟然连孩子都没生就给贾诩弄了一个太子太傅的名头,可见对贾诩的看重,但是何尝不是让下头的人心思都动了。 曹盼,不仅是膝下无子,就连枕边之人,那也没有啊! 至于诸葛亮,两人立场敌对,曹盼今更是称了帝,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妻子不仅做了窃国之贼,更一跃成了女帝。 所以,诸葛亮与曹盼是再无可能,而曹盼,她既为帝,她的婚事跟以前就不一样了,曹操在的时候有曹操顶着,再者一个女郎,嫁不嫁人都无妨,皇帝就不一样了。 绵延子嗣,关系承继,曹盼心里肯定也有数。 因着提起了太子的话题,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曹盼的婚事头上,以至于都忽略了曹盼在册封贾诩为太子太傅之后,颁下的周不疑进以为尚书右仆射的事。 杨修瞧着周不疑那沉静的面庞,那样年轻的一张脸,尚书左仆射是为首相,右仆射,便是首相之下,崔琰、钟繇、程昱、夏侯惇,甚至是曹仁这个候补的都没意见,杨修不得不认,曹盼驭下有能。 吏部尚书的职位,随着周不疑的进位空缺出来,曹盼提原吏郎侍郎之郭孚为吏部尚书,此人年已四十,是当初郭夫人推荐的人之一,吏部,可谓是六部之中,曹盼最为省心不意变动的一部。 曹盼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目光微敛,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接下来,该用哪个开始呢? 勾起一抹笑容,杨修一直都注意着曹盼的,她那样一笑,杨修整个人一凛。曹盼敏锐地看了过去,杨修连忙地低下头,曹盼微微一顿,似是在想着什么。 贾诩这个刚进为相,接着又辞官的人也算是历无前例了,偏偏作为曹盼唯一活着的师傅,之前曹盼那宠师傅的模式都是有目共睹的。 看看郭家,再看看荀家,哪一个不叫曹盼重用之。 对于郭夫人与蔡琰一个入了门下为侍郎,一个入了中书为侍郎,皆为正四品的官吏。不是没人犯嘀咕,然而政事堂的几个都不说话,他们又怎么敢多提,曹盼登基前后杀了那么多人的,震慑意味十足。 况且曹盼原以女郎身份出任尚书令,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崔今也早入了中书省为中书舍人,女官,这两位算不是第一个。 加之因崔今承女爵开始,女部,女官,世女,女王,再到女帝之事已经把该吵的都吵完了,再要反对,没能拿出新的理由,而且保证能吵赢曹盼,甚至把曹盼从皇位上拉下去,一个个还是安份点吧。 不得不说,几次因曹盼而起的争论,已经很多人意识到,从曹盼提出了崔今承爵开始,曹盼准备得太多,一步一步的实施,一步一步的安排,润物无声,滴水穿石,在百姓们的心里,他们已经适应了女子当兵保家卫国,女子承爵,再有女官,为百姓之心。 曹盼这个珠玉在前,她为百姓都做了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只怕没有人比曹盼更清楚。 这个天下,世族瞧着了不起,但是,真正作主的人,不是他们,而是百姓,曹盼坐拥天下之民心,凭世族们负隅顽抗亦于事无补。 不过,攘外必先安内,曹盼,需要将朝廷内外都安定了…… 御史大夫,其实还是挺有用的,尤其这个御史大夫还是杨修。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有读者会觉得太长了,有的又希望更长,对此作者渣只能说,作者渣会把这个在我心里的故事写完,半截砍了不行,水长不好,真正写完了也就要敲上全本完了。所以,喜欢的谢谢继续支持,不喜欢的点叉。然后呐喊一句,加更不起,莫提加更,实在是太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2.342章小试 曹昐暗搓搓的要算计人时, 司马末已经在江东住了好几天, 大过年的,司马末也不怕孙权会杀了他, 而且南方的冬天比北地要舒服, 好吃好喝的招待, 司马末也干脆放心的住下了。 所谓封王,曹盼有什么打算,司马末大抵可知, 明显他的到来是让孙权没办法过一个好年了,司马末要是再催促, 未免太不近人情了点。 故而, 司马末觉得被曹盼算计的孙权, 想着要拖一拖,那就拖吧。反正如今终归孙权是不会让他在江东的地界出事, 司马末处之泰然。 但是这一拖,拖到开年曹盼朝会都结束了, 司马末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故派人给孙权送信, 提醒孙权一句, 他到底是要不要这个王位? 从曹盼登基, 前往道贺曹盼的使节回来,还带回了司马末,孙权也罢,江东的诸君也罢, 都觉得憋屈。 孙权又不是真想跟曹盼称臣,连曹操他都无心称臣,更何况是曹盼。曹盼敢当女帝,孙权就巴望着天下能群起攻之,把曹盼给弄死了。 为了能够见证曹盼会叫人给弄死的一面,孙权才会派了使节假意道贺,实则是看戏。 然后,使节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孙权了,确实,没错,是有很多人想杀曹盼。 洛阳本就是汉之国都,那是多少汉臣的老窝,曹盼不在邺城登基,偏偏跑到洛阳去,完全是给人杀她的机会,正是因为如此,孙权才会想让人去看看戏,最好能带回曹盼被杀的消息来。 “曹明心登基大典,汉臣结死士兵分两路,一强攻,一埋伏,埋伏的人,剑未出鞘已叫曹明心的部曲所杀,强攻之人,只怕还没有跑到跟前来,已经叫曹明心的神箭军所射杀了。臣离宫的时候,只见到宫外皆是未干的血迹,听人议论,刺客皆被诛杀,无一活口。” 孙权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曹盼下手是真狠,狠极了啊! “登基大典从始至终,哪怕人已经冲到了曹明心的跟前,曹明心脚步连停都没停一下继续走向了太极殿。主公,曹明心纵为女流,万不可小觊。” 使节苦口婆心地劝着孙权,孙权还用得着他提醒,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从她三进江东我就知道她不省油的灯。我想杀她,她命大,命大啊!” 真心话,命大得叫孙权提起来曹盼是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她。 “主公,那司马无名已经让人催问,怕是拖不得了。”吕蒙提醒孙权一句,司马无名,那也是一个三进江东的人。 孙权道:“此事,你们是怎么看?” “与曹盼结盟,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况且我们与刘备结盟,才能共抗曹盼,要是我们自己毁了盟约,刘备不好交代。”陆逊提醒了一句。 孙权却冷笑地道:“我需要跟刘备交代吗?” 陆逊闭了嘴,用词不当,说错话了。 “不管是曹盼还是孙权,都不是真正的盟友,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说来,汉帝退位,今如何?”孙权突然问了一句,前去观曹盼登基大典的使节道:“进为山阳公。当日曹盼的登基大典,亦在其侧。” 孙权听着甚是不屑的道:“难怪曹盼急着要把人拉下来,自己坐下去,此人无半分风骨。” 若是有点风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把皇位禅于曹盼。 意思,一个个都明白。但是,还是他们眼下要解决问题才是,曹盼以封孙权为吴王,孙权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我若是接受了曹盼的封王,也就等于是与她称臣了。”孙权幽幽地吐了一句,跟曹操称臣,孙权还真可以,但是与曹盼称臣,只要一想着,孙权就如梗在喉。 还是吕蒙道:“主公且忘了曹明心是女流。” 听着这话,孙权一下子看向吕蒙,吕蒙道:“虽江东之地,由主公主掌,主公虽未封王,却已是江东之王,但自立而为王和被人封王,总是有差别的。主公若以称王,天下只怕要道主公是想学曹操,更甚是曹盼。无论汉帝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禅位,至少曹盼做出了那样的姿态,主公受封为吴王,至少是名正言顺的。” “只要忽略了曹明心是女流。若是曹操赐封,想必主公不会如此为难。”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吕蒙知孙权呐。 孙权确实还真是这样子,“与一个女流称臣,那我们与曹盼如今的朝臣何异?” 吕蒙道:“主公,论谋略心智,蒙以为曹盼只比曹操更甚。其三入江东,若非曹操执意不肯退兵,江东以如何,非是现在这般模样。更不消说,她于所得州郡内所行之政令,凡其所辖之郡,政令畅通,世族虽存,却无兴兵作乱之能,天下兵马皆落于她手。主公,这样的一个人,比曹操差吗?” 当然不差,差的话,孙权何至于视其为大敌。 “如此,主公当思受封之利,以利弊而取之,为帝者是男是女又有何干系?”吕蒙只看孙权的表情就知道孙权在那里想什么,话也就继续丢了出来。 曹盼要是在这儿听到吕蒙这一番话,怕是要道一声思想先进呐! 然而孙权听着吧,不能说吕蒙说得不对,可是,曹盼确实是女流,与女子称臣,得有多少人骂他? 皱着眉头愣是下不定最后的决心时,一人来报,“主公,主公出事了。益州传来消息,道娘子于刘备之子阿斗身上下毒。” 孙权听着站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尚香回江东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给那刘阿斗下毒?” “主公,有些毒不是一下子爆发的。”那来报信的人这般说了一句,孙权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怎么敢?” 敢不敢的都已经做了,孙权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说不出的难受。 “那刘阿斗如何?”孙权半天问出这么一句。 “诸葛亮妙手回春,救回了刘阿斗,但是刘备勃然大怒。主公,只怕此事不能善了。” 当然不能善了,刘阿斗那可是刘备好不容易才得的儿子,在对比他这会儿仅有不多的儿子,任是哪个当爹的对于儿子被下毒,还是多年之后才爆发,都咽不下这口气。 孙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吕蒙再言道:“主公,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什么事?孙权懵了半响,一下子反应过来,咬牙道:“不就是接受封赏吗?我受了。” 随着孙尚香在刘阿斗身上下毒的事,刘备会做什么不能立刻确定,但是必须要安抚曹盼,以保证曹盼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江东出手。 司马末本还以为要跟孙权打一番嘴仗呢,没想到陆逊前来道孙权接受曹盼的封赏。 一听这话,司马末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与陆逊一笑,“如此,道贺诸位了。” “当贺使臣才是,新帝登基,必会大封众臣,使臣为新帝三番两次舍身忘义,必有重赏,位极人臣,指日可待。”陆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聪明如司马末岂不知其中的挑拔之意。 司马末轻轻一叹道:“末不过一个被家族除名之人,不敢求位极人臣,但求一个容身之地便罢了。” 这般的直言不讳,连自己身上的污点都说了出来,陆逊目光微敛地看了司马末,司马末一笑,“陛下言道伯言兄奇才也,将来必为孙侯重用,可惜不能见一见伯言兄,将来若有机会,伯言不妨去一趟洛阳。” 陆逊本来是要挑拔离间司马末与曹盼的,司马末倒是更直接的邀请陆逊,妥妥是让他叛变的意思。 既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所谓的试探便都免了,陆逊道:“若有机会,一定去。使臣与逊一道去见主公?” “有劳伯言兄引路。”司马末作一揖而道。 一个称使臣,一个称兄道弟,亲疏之别,司马末是直接不当一回事。 而洛阳城里,曹盼召了杨修觐见,非以在正殿之前,而在于楼阁之上,在上头往下可看到遍地开满的梅花。 曹盼正在煮茶,杨修觐见,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德祖坐。”曹盼指了对坐的位子,杨修再作一揖而上前,却不敢坐近,曹盼瞧着他那拘谨的模样,扬了扬眉道:“德祖如此是怕朕吃了你?” 杨修跟曹盼那是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曹盼一如既往的直白,但是已经吃了曹盼不少亏的杨修,面对这个已经成为帝王的人,那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半点不敢懈怠。 “臣记得臣的本份。”杨修这般地回答。 曹盼拉长声音的应了一声,与杨修倒了一杯茶,杨修连忙谢之。 “这样的卿,倒是不像是朕认识的杨德祖了。”曹盼对于拘谨的杨修而说,杨修明显地一顿,“陛下难道觉得臣往日的模样挺好?” 点了点头,曹盼道:“风流才子,不拘小节,你连朕父王的一盒酥都敢不问而自取,怎么如今不过觐见朕罢了,都如此拘谨?” 被曹盼提起往日的事,杨修一顿,“臣以为,陛下比之武皇帝更叫臣生畏。” 这是夸了曹盼?曹盼姑且就当是夸了。“为何?” “武皇帝在陛下这个年纪还是一个为天下而流离的人,当年的武皇帝,绝无陛下之心计。”杨修这般道破,曹盼一顿,“对,也不对。” 杨修一顿,曹盼道:“你只道武皇帝当初在朕这个年纪时的作为,怎么不说,朕比武皇帝早奋斗了多少年?武皇帝是二十岁举荐出仕,朕那时已经安定凉、幽诸州。” 这个年龄差还是值得提醒一二的,曹盼这般地说,杨修看向曹盼。 “德祖看重朕,朕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朕更希望德祖能存着辅佐武皇帝之心一般辅佐于朕。” 曹盼如此之直言,杨修与曹盼道:“臣绝无二心。” “朕未疑德祖之心,只是朕记得德祖说过,愿成为武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好刀。”曹盼提醒杨修,杨修看向了曹盼,曹盼狭长的眼眸看向杨修,“朕,很希望杨公子也成为朕手中的一把好刀。” 刀,这是曹操对于杨修的定义,而曹盼同样觉得,杨修是一把好刀,一把可以击溃世族们的好刀。 杨修其实早就有所预料,甚至在发生了铜雀台刺杀之后,杨修已经明白了自己在曹盼的眼里是什么。 刀,一把好刀,曹盼需要他刺哪里就刺哪里的好刀。而曹盼最希望他刺的更是世族。 “于德祖看来,世族的问题在哪里?”曹盼没有等着杨修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杨修觉吟了半响道:“臣以出身世族为荣。” “世族皆如此。那么杨公子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朕也以生为曹氏,为曹孟德之女而为荣。于朕的心中,天下万民皆是一般,不分贵贱。朕非不能容于世族,而是不能容于世族想要控制朕,控制这天下。若换了德祖,你就能容于世族在不断地壮大,危及于你?”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设身处地而想的理由。 动了动唇,杨修终究还是没有回答,曹盼也不急。 “朕可以肯定地告诉,朕不会灭世族。”曹盼继续告诉杨修,这句话引得杨修很是惊讶。 曹盼接收到他的诧异,反问道:“德祖以为朕不能容于世族?” “至少陛下拆了世族之坞堡,缴了世族之部曲,更分了世族们的田地。”杨修道了曹盼曾经做过的事。 “朕杀世族无罪之一人了吗?”曹盼反问。“拆世族之坞堡只因为朝中城池已经存在了,世族就不该再建一个城池,还是一个朝廷管辖不到的城池,更欲为那城中城主。” “缴世族之部曲,朕也不是全收了,难道不留了他们足以卫宅的侍卫?德祖且说,你们养那些部曲是为了什么?”曹盼问,也是把问题往简单里说,“难道不是为了保宅卫主罢了?若只是为了保宅卫主,要那么多的人是为何?” “各世族的部曲有多少,不需朕说,德祖心里比朕更清楚。”曹盼这么地说,杨修无可反驳。 “可陛下,世族自来如此。” “自来,因何而自来?自来之世族便如如今一般,可以拥兵之力?于朝中之内,有兵是朝廷所不可调动,这于天下,于朝廷来说是好事?”曹盼平静地一问再问,直问得杨修哑口无言。 曹盼还嫌不够,“世族,你们之所以能傲立世间的,不过是因为你们祖先有先见之明,读书明礼,授你们识字知势。但这些不代表了你们就可以因此而瞧不起人。” “武皇帝曾说过,年幼之时,在世族们的眼里,他们是瞧不上武皇帝的,也正因为如此,武皇帝一直引以为恨。朕叫武皇帝所最喜的,就是因为朕没有与诸多兄长一般,追赶着世族,崇拜你们,想要成为像你们那样的世族。” “世族,朕不否认世族出人才,这天下少不了你们世族出力,但是,绝不由你们世族把持,容不得寒门出入,容不得那有志之士。”曹盼一字一句地告诉杨修,她对于世族的最大不能容忍在于什么。 杨修看着曹盼道:“可寒门有多少人可用,陛下不知?” “朕知道,那德祖又知不知道,为了让寒门可用,朕从得上庸郡开始,就让人设私塾。不,更早前,在朕以纸利开始时,就让曹氏与夏侯氏于谯县设族学,非以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只要想读书的人,皆可入私塾内读书,朕以纸利,供他们读书。” 这样的安排道来,杨修睁大了眼睛看向曹盼,纸利之始,上庸郡之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曹盼,竟然准备得那么早。 杨修动了动唇,“那么,陛下是想臣做什么?” 终究,杨修还是吐露了这样的一句话,曹盼明白这句话的含意,露出了一抹笑容,“德祖,能成为朕手中的刀,是你的荣幸。只要你做好你的刀,朕保你一世荣华,纵天下群起而攻之,朕也能护你。” 要用人,也当解除旁人的后顾之忧,曹盼向来如此,杨修,只要愿为她而所用,曹盼愿意保他,保他一生荣华,寿终安寢。 这一句话,就像是刻在了杨修的脑海中,此一生,杨修永远都忘不掉。 “臣愿意。”愿意成为曹盼手中的刀,这,原本也是杨修想做的,只是那个时候是曹操,曹操让他跟司马懿相争,他为曹植,而司马懿为曹丕,争的是一个世子之位。 如今,曹盼要他成为手中的刀,为的却不是小争,而天下之争,意改这天下时势。 一个人,一辈子能改变什么?如果成为曹盼手中的刀能平定这天下,开创一个盛世,纵万死而无悔。 杨修啊,比起司马懿来确实要好用得多,所以曹盼给了杨修一个御史大夫的职位,她也相信杨修能做好这个御史大夫。 “很好!”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杨修,“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朕只希望你做好这个御史大夫。” 这话一出,杨修微微一顿,但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监察百官,想要做好一个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岂是容易的事,这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曹盼突然从一旁拿出了一份折子递到了杨修的手里,杨修接过翻,看完之后,杨修也就不奇怪曹盼为什么会让他参曹氏宗亲。 但是,杨修道:“陛下初初登基,臣便参了曹氏宗亲,非以让陛下为难。” 曹盼摇了摇头,“你说,朕连宗亲都不曾手下留下,往后谁敢道朕徇私?” “蛇打七寸,要灭之,首攻之强,而非以弱攻。”曹盼不介意地教起杨修来,杨修听着算是明白了。 曹盼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她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第一个要动的就是曹氏,曹氏是什么,那是曹盼这个皇帝的本家,而曹操会有今日,多赖于曹氏的相助,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曹氏之人,皆是身居高位。 “臣明白了。”既然曹盼都这么说了,杨修除了心中佩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证据确凿,为御史大夫,那也不能道听途说,证据确凿,这才让人无可反驳,朕希望德祖开此先例,让御史台人人都记住这一点。”曹盼不忘提醒杨修记得整顿御史台。 杨修摇了摇头,不禁苦笑,“陛下对臣寄以厚望。” “那是自然!”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杨修她对杨修的信任,杨修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却是郑重地与曹盼作一揖,“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曹盼这一声好,听得杨修竟不禁落泪。 他为曹操卖命多年,为曹植诸多谋划,但这两个人对他要说有多少信任,杨修自己都不确定。可是,曹盼却是信他的,信他会做到他答应的。 “臣告退。”不愿在曹盼的面前失态,杨修连忙地要告退,曹盼道:“胡本,送德祖。” “诺!”胡本恭敬地应下,送着杨修出去。 曹盼望着杨修离去的背影,勺了一碗茶,郭夫人从侧室出来,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英明,杨德祖是个聪明人,也是可用之人。” “师娘坐。”曹盼将勺好的茶端到对面,郭夫人作一揖道:“谢陛下。” “杨德祖可用,而且朕能用好,这样的人,不用何其可惜。”曹盼已经端起她前面的茶呷了一口,浓浓的苦味,依然是让曹盼喝不惯。 “司马懿亦有才,而且比之杨修有过之而无不及。”郭夫人这般提了一句。 曹盼问道:“人自荐到了府上了?” 郭夫人点了点头,“是司马公亲自带人去的府上。” “晾着。”曹盼这般地说,郭夫人看着曹盼,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曹盼道:“朕曾许诺过无名,将来必助其将司马家踩在脚下。” 这般的理由叫郭夫人皱起眉头,“虽则无名是叫司马家除了名,但是以无名今日的地份,想再回司马家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因此而不用于司马懿,未免损失。” 摇了摇头,曹盼毫不犹豫地道:“不损失,对朕而言,一个不知能不能为我所用的司马懿,永远也比不得与朕一路走到今日的无名。无名,并不比司马懿,人不能太贪心,更不能言而无信,朕从不食言。” 曹盼明显心里有数,也不随便因人而改主意。郭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曹盼主意太正,又是一个诚信之人,除非司马末开口,否则司马懿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为曹盼所用的。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能用之,当以除之,否则必成大患。 “朕不用他,亦无意杀他。他要是敢逃出大魏,正好,名正言顺的让朕有机会诛他满门,想必无名也会这样觉得。”曹盼说到这里,郭夫人便知她要杀司马懿的心思曹盼已经看破了。 既然曹盼不愿杀之,郭夫人也只能依了曹盼。 而第二日的朝会就热闹了,杨修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 杨修刚说出这内容的时候,一群人都像看傻子一般地看向他。杨修这样一等一的聪明人,竟然在曹盼刚登基不久,明摆着要捧曹氏的时候,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傻了吧? 傻不傻的,曹盼装傻的配合问道:“哦,是何人?有何证据?” 这些东西曹盼早就已经给杨修准备好了。杨修也不过是照着曹盼给的剧本演下去罢了。 “是曹洪曹将军。这是曹洪将军去岁在洛阳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的证据。”杨修将证据呈上,虽然这东西是曹盼给的杨修的,如今不是都不知道这是她弄出来的吗? 胡本上来将证据拿了上去,亲自交到曹盼的手里,曹盼假意地翻看,而曹洪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杨修,你凭什么参我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了?” 杨修道:“若非将军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百姓怎么会告到洛阳县令处,这些证据是百姓的供词,更是原先的地契,最后归于曹洪将军的名下是什么日子,一查便可知。” “至于修能参将军,修是御史大夫,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修不过是尽了为臣当尽之本分。”杨修有理有据地反驳了曹洪,直把曹洪气得都要挽袖子了。 曹盼上头咳嗽了一声,曹氏的人也忙与曹洪打眼色。 曹洪总还记得点分寸,赶紧的把袖子放下,转头冲着曹盼道:“陛下,臣冤枉。” 得,一来就喊冤。曹盼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不过此事杨卿既然连物证都呈了上来,冤与不冤的,总要查实。” 没想到曹盼竟然会要查,谁都愣了半响,曹洪干巴巴地唤了一声陛下,曹盼点了点头,“怎么?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朕以为只要没做过的事,总不会查出做过来。” 话这么说没错,架不住,架不住曹洪这心虚啊,很是心虚,赶紧的又唤了一声陛下。 “朕初登基,这还是御史台第一次参朝臣,纵为宗亲,此事亦不可不查而结。真若如此,岂非叫人以为,御史台就是个摆设,所谓监察百官,督促朕,那就是一个笑话?”曹盼温声细语地劝着曹洪。 “对了,御史台的职责也得加上一样,不仅是监察百官,还有朕的言行举止,若朕犯了错,诸卿皆当谏,所谓纵子如杀子。朕初登基,天下百废待兴,若是朕娇纵了,诸卿却不将朕置之不理。朕在此,先谢过诸卿了。” 当皇帝的上赶着让人管,曹盼也算是开了先例了,一群朝臣都看向了曹盼,透着一股傻气的看了曹盼挪不开眼。 曹盼,应该,好像,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是果真的想让百官监督于她! 有些人莫名奇妙,不知曹盼究竟是何意,可是如荀攸与崔琰这等老臣,听着却是欢喜的。 为帝王者,若善纳谏言,言路一开,天下无不可言之事,朝局清明,天下共监之,曹盼意一统天下之心,又何尝不愁。 “曹将军,朕若有言行不当者,百官而以谏之,杨卿所呈的折子,朕命人查查,你需得配合,可知?”曹盼摆明了以身作则后,这方与曹洪说了这一番话,曹洪吐了一口气,半天,半天没反应过来。 没有得到曹洪的回答,曹盼又怎么可能会放弃,拿眼看着曹洪,“怎么?不妥?” 哪里有什么不妥,曹盼都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问心无愧的人,谁怕谁查。 可是,架不住曹洪这身不正啊!巴巴地看向曹盼,唤了一声陛下。 “武皇帝时,叔叔几次舍身相护,阿爹常与朕言道,曹氏与夏侯氏的诸位叔伯兄弟,来日也必如辅佐阿爹一般的辅佐朕。朕刚登基,先时朕常以世族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而归于百姓,阿爹亦曾颁下诏令,朝中百官不得扰民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强卖强买百姓田地。怎么,叔叔不记得此事?”曹盼提起了曹操,尤其的提到了曹操所颁下的诏令。 曹洪干巴巴地道:“臣记得,记得。” 曹盼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此甚好,朕就放心了。既然杨卿这位御史大夫亲自上折参了叔叔一本,为证叔叔之清白,朕意令刑部与御史台同查叔叔一案。杨卿,韩卿,还得辛苦你们一趟。” 话说到这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曹洪要是再拦着不让,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虽然如今曹洪的表现早已表明了他的不干净,然而曹盼还是一副很相信自家叔叔的模样,谁也不敢捅破。 “是!”被点名的杨修与韩宿只能应下此事。 曹盼道:“那就辛苦两位爱卿,朕等着两位爱卿还叔叔一个清白。” 韩宿是真弄不清楚曹盼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要说她想偏着曹洪,那就不应该再让参曹洪的杨修掺和进来查案。 要是不想偏着曹洪,这供词地契都有了,要判也能判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杨修只是一个搭戏的人,曹盼后面还有多少的布局,多少能猜到一点的人却把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做好自己本份的事。 这朝会就随着曹盼下令让韩宿跟杨修查查曹洪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之事结束了,出来之后,曹洪急哄哄的就要去找曹盼,但是先让曹仁给拦了。 “我要去找陛下,别拦着我。”曹洪心急如焚地想让曹仁让路,曹仁却一把拎了他的衣领道:“先跟我来,说清楚了。” 压根就不给曹洪说不的机会,提着人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曹洪挣扎叫嚷着,“做甚,做甚。提着难看,快放开我,放开!” 这会儿的功夫曹仁已经把人提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四下无人,曹仁问道:“我问你,杨修参你的事是真是假?” 开门见山地就直问,曹洪一顿,随后反应过来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武皇帝在时已经严令禁止巧取豪夺百姓田地,你竟然还敢在陛下登基之前,在洛阳城大肆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你疯了吗?”曹仁头大地追问曹洪。 曹洪不以为然地道:“那又怎么样,陛下是什么人,那是咱们曹家的人,天下都是我们曹家的,我弄几块地怎么了?那还不是因为陛下迁都到了洛阳,我想着就近弄几块地,不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再说了,我是拿了真金白银跟他们买的,又不是直接抢。” 听听这话,报得曹仁脸都黑了,指着曹洪道:“世间之百姓,若非走投无路,谁会卖田卖地。你道自己拿了银子去买,那也是强买。对,比起你强抢来,强买是要好一点,那也不证明你自己没错。” 曹洪哼了一声,“就那么几块地而已,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 “你!”听着曹洪这毫不知错的语气,曹洪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曹洪道:“你没什么事要说了吧,没有我去找陛下了。” “你去找陛下做甚?”曹仁一听他要去找曹盼,心急地追问。 “当然是告诉陛下,地我确实是买了,让陛下想办法把刚刚要查我的命令撤回去。”曹洪甚是理直气壮地说。 真是叫他这般给气乐的曹仁道:“你有脸去说吗?” “为什么没有?”曹洪这回的一句,曹仁指着他道:“先帝刚去,陛下尚未登基,你就急急的跑到洛阳来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还是违背了先帝之诏令而行事,如今事发了,你跑到陛下的面前跟陛下说,你违背了先帝之诏,事发了,你想让陛下当作没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当陛下是什么,又以为自己是什么?” “陛下是大魏的皇帝陛下,也是我们的侄女,我是她叔叔,更是随着先帝出征在外,几经生死的将军。”曹洪答得一脸引以为荣。 “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不说那么多的人巴望着要怎么对付的她,你,你不帮着她也就算了,还尽给她拖后腿。”曹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曹洪。 可惜曹洪半点都没有知罪的觉悟,推着曹仁道:“敢情你今天是来教训我是吧。当宰相了,也开始教训起我了?” 那带着几分轻蔑的语气,听着曹仁十分的不悦,盯着曹洪道:“你我兄弟是这样说话的?” 话一出来带上了几分尖酸,曹洪一出口就后悔了,再听曹仁所言,曹洪道:“成,我刚刚说错话了,咱们是好兄弟,这件事,你一块帮我去跟陛下说说如何?” “若你要去请罪,我陪你去。”曹仁如此言道,曹洪却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去请罪,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到了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没错,曹仁想着究竟要怎么跟他说的好,曹洪却已经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对这些田地都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只要能吃饱喝足就什么都不用了。你是圣人,我就是一个大俗人,你不肯帮我,我自己去说。” 丢下这话,闪过曹仁的手掌,一溜烟地跑着往曹盼的紫宸殿去,曹仁没想到这样都叫他给跑了,也只能追着上去,免得这混不吝的把曹盼气出个好歹来。 那头曹盼却是早料到曹洪会找来的,但是,曹洪是她选出来的人,曹洪的性子曹盼心里清楚,曹洪来了,曹盼笑盈盈地迎着他,却不给曹洪提起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之事的机会来。 拉了一把家常,提起了曹洪家里的几个儿子,曹洪也就顾不上那几块地了。 因着先时儿子是跟曹盼混的,曹盼登基了,曹洪也忙问起曹盼对他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阿兄们都是有志气的人,言道不立战功,不议封赏,直道那些虚爵也就听着好听,半分实权都没有,他们瞧不上。”曹盼这般一说,曹洪一顿满是惊讶,“这些小子这么有志气?” “那是自然。”哪怕先时不是这样的,曹盼也得把他们磨成这样的人。否则一个个想着蒙祖荫,吃白饭不做事,朝廷在是一直养着这样的人,负担是得有多重。 先时曹盼是为给曹操减负,如今倒是让她自己也占了好处。 长辈们曹盼先前插不了手,而且曹操的想法与她的想法也总是有些差距,如今不一样了。臣子臣子,纵是一个祖宗的,于天下大利面前,都得靠边站。 曹盼自己都得靠边的站,更何况是他们。 “真是的,拿了爵位之后再好好立功不也是挺好的吗?”曹洪匝舌地说,曹盼直接当作没听见。 曹洪可是个浑不吝的,跟他讲道理是难的,曹盼直接当作没听见。 而曹洪说出那话,自然是希望曹盼可以接上的,没想到曹盼直接当作没听见,曹洪犹豫了半响觉得还是说白点好,这时候,曹仁来了。 一看到曹仁,曹盼的眼中流露出了笑意,与曹洪道:“难道两位叔叔约好了一道来看朕?理当一块来的!” “谁跟他约好的。”对于明摆着是要来坏他好事的曹仁,曹洪满心的不甘愿,再不甘愿,那曹仁也进来了。 “陛下,阿洪还得要去一趟御史台,臣这便带阿洪一道离宫。”一来见到曹盼面色如常,曹仁却是一脸的不高兴,显然话还没有说出来,曹仁就只想赶紧的把这人给弄走,弄出去。 “当如是。这御史台第一次参人,虽然参的是洪叔叔,不过咱们自家的人,当为朕正纲纪法典,也叫天下人都看看,连曹氏的人都得守大魏的纲纪法典,谁若是敢犯,从律而判,谁敢有异。”曹盼是继续给曹洪戴高帽,直戴得曹洪根本没法办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曹仁捉住曹洪为难的机会,直接把人给架上了,“陛下说得极是,臣等告退,告退。” “不是,我还没跟陛下说完话。”曹洪一看被曹仁架住了,挣扎着要曹仁把他放开。 曹仁能叫他挣开了才怪,拿了曹盼的话堵他道:“没听到陛下说了吗?咱们是自家人,理当帮着陛下正纲纪法典,你有什么话要跟陛下说的,过了御史台之后再来跟陛下说。” 直接把人架着拖了出去,曹盼在后面补道:“洪叔叔,过了御史台后你再来找朕,朕等着你说想告诉朕的话。” 静姝在一旁见此而笑了。曹盼这无辜装得,谁都比不上,可是,若无法纪,大魏焉存? 面对远去的曹仁与曹洪,曹盼目露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都迫不及待的想盼盼生仔,但是,孝期,曹老板才刚去啊!总得让盼盼先把位子坐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3.343章火上浇油 曹仁押着曹洪往御史台去, 曹洪死活不肯进去, 曹仁冷笑道:“你想好了,果真不进去?” “说不进就不进。”曹洪硬着脖子地说。 “好, 很好, 往后有什么事都别来寻我, 也别想着去寻陛下。”曹仁也算是气极了,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要走,曹洪急忙地把他拉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犯的错, 错了一次不够, 还想错上加错。你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乡里的恶霸, 天下大乱,任你横行也没人管你?”曹仁与曹洪厉声地说来。 “如今陛下登基, 这是曹家的天下没错,但不是你我的, 陛下是有主意的人, 向来说一不二。身为曹家人, 新朝刚立, 你不思为陛下分忧, 反而在后头扯她的后腿。你知道陛下有多不容易?事到临头,你不思悔过,竟然还敢目无纲纪,连御史台传召都敢不进去, 你以为,自己是皇帝?”曹仁这番指谪,曹洪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有没有的凭一张嘴说了就成? “我告诉你,现在你就两个选择,第一是直接跟我到陛下那里请罪,把你自己巧取豪夺了多少百姓的田地一五一十的跟陛下说,由陛下圣裁;第二,进御史台,让御史台跟刑部一块查查,你究竟巧取豪夺了百姓多少田地。”曹仁将这两个选择给曹洪丢了出去。 “两条不都是死路吗?”不管是跟曹盼自动认错还是去御史台待审,在曹洪看来都是死路。 曹仁不客气地讽道:“怕死你当初就不该做这些事。” 直刺得曹洪一句话都不敢回,半响曹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进去听审吗?去就去,我连战场都敢上,还怕去见他们几个小儿?” 语气显露对杨修的轻视,曹仁只要他肯进去,余下的,曹仁是不管的。 但是,他不管,杨修既是奉了曹盼的指示办的事,证据确凿下,杨修就是直接来判曹洪的罪的。 如此一来,立刻就引得旁人异动,虽然参曹洪的是杨修,而且审问曹洪时,杨修将曹盼早让人收集来的证据都放到曹洪的面前,让曹洪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未有半点冤枉了他。 可是,曹洪一开始还说几句话,证据摆到他面前了,已经气极的他竟然直接地耍无赖,直问杨修,纵是他抢了这些田地,杨修又能拿他如何? 如何,杨修没有回答曹洪,只是将曹洪放了回去。对此,曹洪满心的欢喜,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御史台。 他一走,杨修立刻就进宫去,曹盼这会儿正在请诸位兄长,宴才刚开,曹盼与曹彰还有曹植道:“子文哥哥与子建哥哥一武一文,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被点名问了的曹彰还有曹植都一顿,曹彰先道:“我只会打仗,别的事情一概不通,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曹植倒是干脆点,“我想回邺城,陛下所建的万百~万#^^小!说,那阁中的书我还没看完。而且,铜雀台会天下士子,他们都还在铜雀台。” “既然子建哥哥想回邺城,那就回吧,太后也留在邺城,回去了,太后常常能见子建哥哥,一定会很高兴。不过,既然子建哥哥对万百~万#^^小!说还有铜雀台的事这般看重,那朕有一事,望子建哥哥助朕一臂之力。” 曹植已经道破了自己想做的事,曹盼并不想把人都圈在洛阳,而且曹植之才名天下皆知,让曹植回到邺城,主持万百~万#^^小!说与铜雀台之事,曹盼想的是物尽所用。 总归,曹植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朝廷上混的,那么多弯弯道道的东西,曹植又不是个守规矩的人,闹了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曹植。 邺城是大魏的旧都,那里头的人都是经过曹操清洗的,曹盼又在那大开了杀戒,回到邺城,没人敢打曹植的主意。 “但凭陛下吩咐。”曹盼的态度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不同,曹植也就慢慢地适应了曹盼的身份转变,总觉得,这还是当初的曹盼。 “朕意著书立经,此事,子建哥哥可愿助朕一臂之力?”曹盼也不绕弯子,把自己想做的事抛了出来。 果然曹植明显的顿住了,“著书立经,非一日可成之事。” “正是,不仅如此,朕还想修法。先朝之法,经此纷乱,早已名存实亡,但治天下,不能不度。阿爹在时因各州诸侯并起,此先当以平定天下为主,虽亦重法,却也因时因势而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新朝已立,天下只剩孙权与刘备能与大魏抗衡。所以,以著书立经为始,朕更希望子建哥哥能带领天下士人,为大魏修出一部法典来。”曹盼这样地地跟曹植说来,曹植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陛下!” 忍不住地唤了一声,曹盼道:“此事关系重大,子建哥哥愿意为朕办好此事吗?” “臣愿意!”修一国之法典,令百姓而从之,何等功绩,那更要千名流名之举。曹盼将这样的重任交到他的手里,曹植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只觉得比起往日行事来,还不如专心的著书立经,修缮法典。 “子建哥哥快起。”曹植激动地都站了起来朝曹盼作揖,曹盼连忙地将他扶起。 曹植的事安排妥当了,到曹彰了。曹盼道:“子文哥哥能征善战,朕意让子文哥哥往并州去,与匈奴的新单于辛冉里应外合,平定匈奴之各部。不知子文哥哥意下如何?” 听着曹盼安排好了曹植的事,回头就问了他,曹彰立刻抱拳道:“臣愿意。” 原本以为曹盼未必会再愿意他上战场,如今看来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曹盼道:“诸位兄长与朕虽非一母同胞,却是同出一父。这大魏的天下是阿爹打下来的,我们兄妹一心,共守这万里河山。各展所长,各尽本领,必不让人欺了我们。” 说到这儿,曹盼举杯与他们敬之一杯,曹彰是个粗人,叫曹盼说来那叫一个热血,“陛下言之有理。我敬陛下一杯。” 端起酒杯来就要敬过曹盼,曹盼与其他人皆道:“来,我们兄妹同饮。” 众人皆是举杯,一饮而尽。每个人心中的大石都算是落下了,就在这个时候,杨修来了,胡本道:“陛下,杨御史道有急事启奏陛下。” “哦,朕去去就来。”曹盼站了起来便要离开,曹植却道:“德祖与我们皆是相熟,即要奏事,想必也没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陛下不如在此召见德祖,臣还想请德祖一道开宴。” “如此,去请杨御史进来。”曹盼听着便也不迟疑,再回座中。 杨修便这般被请了进来,一眼看到曹植他们在坐,眉头直跳,心下却对曹盼越发的恭敬,这位,算无遗漏,非他能及。 “臣见过陛下。”杨修作一揖而道之,曹盼抬手道:“杨卿请起。杨卿此来,是有何事?” 杨修恭敬地道:“臣奉陛下之命,与刑部韩尚书于御史台前审议曹洪将军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的田地一事,已经有了结果。” 曹盼点头道:“哦,说来听听。” “此事证据确凿,连曹洪将军也亲口承认,他确实抢了百姓的田地,然而曹洪将军于御史台前质问于臣,纵然他有为之,又如何?臣此番进宫,也是想问陛下,若大魏官吏巧取豪夺于百姓的田地,陛下当如何?”杨修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那样质问的语气。 本来挺好的气氛,随着杨修这一番话问了出来,个个都惊得看向杨修,尤其是曹植,连忙地唤了一声,“德祖。” “陛下于各州郡时,从世族的手里夺回百姓所失之田地,可是转眼间,曹氏族亲,陛下的叔叔,却在武皇帝与陛下行此间事下,巧取豪夺于百姓的田地,陛下只管世族,就不管宗亲吗?”杨修这一番话,也确实是心中所思所想,曹盼让他做这些事,也早就告诉了他,曹盼对于世族的态度如何。 可是,曹盼将世族视为大患,那曹氏的宗族,夏侯氏的那些人呢? 他们难道不是曹盼的大患吗? 曹盼面对杨修的质问并不见任何的异色,平静地问道:“朕何时说过不管?” “那臣冒昧问陛下,陛下打算如何管?”杨修接着问。 “天子犯法而庶民同罪,卿以为如何?”曹盼丢出这一句,引得众人都满是诧异地看向了曹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修也是完全没想到,曹盼竟然丢出这样一句话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对。连朕在内,朕名下田地,非是荒地开垦之,皆与归百姓,如何?”曹盼继续把话丢了出去。 一个个,全都傻了眼,曹盼却扬着眉再问道:“如何?” 当然是好的!但是,你这是做甚,连你都把名下的田地给了百姓,你,你让其他人,其他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如此,如此……”杨修都结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的好。 曹盼道:“至于曹洪将军。既已证据确凿,曹洪将军更于御史台前认罪,既是认罪。来人,去,曹洪将军府,将曹洪将军拿下,送宗正寺看押。明日,朝会公审。” “诺!”得令之人,乃魏止,魏止恭敬地应下,带着人迅速地出宫去。 曹盼眼中尽是冷意,“纵以巧取豪夺者又如何,朕,就让天下人都看看,知法而犯法者,当如何?” 一句朝会公审,杨修眉心直跳,曹盼,这是打定主意非做不可? 魏止往曹洪的府邸去,不出意外的受到了曹洪的反抗,面对魏止这样不知名的人,曹洪吼道:“你敢假传陛下诏令,我杀了你。” “曹将军,在下不过一个小兵罢了,岂敢假传陛下诏令。曹将军在御史台既然已经亲口承认了确实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的田地,陛下将将军下捉拿又何不妥?” 魏止不紧不慢地说来,曹洪却是一下子瞪大眼睛,“曹盼,她怎么敢,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横冲直撞的就要往宫里的方向去,魏止上前趁其不备一招直接把人给扣了,曹洪惊叫一声,却已经落在了魏止的手里,曹洪气极地冲着魏止叫嚷道:“你敢!” “将军,直呼陛下之名,将军也敢?带走!”魏止不再与曹洪辩论,只是将人拿了去。 两个部曲上前将曹洪牢牢地给押住,带着人往御史台去,一路上,曹洪不断地大骂,既骂杨修多管闲事,更骂曹盼忘恩负义,直道武皇帝刚去,她便容不下他们这些跟着武皇帝几经战死沙场的宗亲。 曹洪住的这一片皆是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他叫人给押了去,一路上又这么大骂着,今早杨修参他之事,谁都听说了。 如今见此,个中滋味,各自知晓。 如此一闹大,但是有那人看出了其中意味,便往夏侯氏与曹氏那头去,夏侯氏他们寻的却是夏侯渊,曹氏寻的是曹仁。 然而曹仁直接命人关闭府门,谁人都不见。 但是夏侯渊的性情与曹洪相近,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却又都是性格暴躁之人,听到曹盼将曹洪下狱,而夏侯氏的族人们往夏侯惇的府上进不去,都往夏侯渊这头聚来了。 曹洪被下狱,让他们心里都直犯嘀咕,拿不准如今这是什么情形。曹盼登基才多久,竟然就将曹洪下狱了,这究竟是曹盼有意而为之,而是被逼无奈? 太多的疑问存在他们心中,夏侯惇为相,他们原本是想要往夏侯惇的府是去问个清楚,也在想之后要如何应对,可是夏侯惇直接让人把府门给关了,任何人都不见。 他们也是没办法,这才不得不往夏侯渊这里来讨个主意。毕竟夏侯家除了夏侯惇,夏侯渊便是眼下族中官爵最高的人。 “陛下亲自让人来将曹将军捉入了宗正寺看押,这,夏侯将军,咱们与曹氏一族休戚相关,如今曹氏出了事,我们夏侯氏是不是也差不多了?”族人聚在夏侯渊的面前,七嘴八舌的表示担心。 “什么话,曹氏不会出事,我们夏侯氏更不会。”夏侯渊如此肯定地说来。 来回跺步半响侧问道:“去了元让府上的人回来了没有?元让怎么说?” 元让,指的便是夏侯惇,夏侯渊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也是想跟夏侯惇讨个主意后再决定,接下来究竟是该怎么做。 “将军,府里进不去,管家说,夏侯大人说了,这些事陛下自有圣裁,昔年陛下不曾冤枉了寻常的百姓,如今更不会冤枉了自家的族亲。”去了夏侯惇府上的人跑了回来,把夏侯惇让人转叙的话都带来了。 一干人听着更是慌了,唤了一声将军。 “将军,容在下提醒将军一句,杨修参曹将军开始,这或许就是世族的阴谋,为的就是把曹氏与夏侯氏这等有功之勋贵从陛下的身边拔除。”一个郎君站在夏侯渊的身边提醒着地说着。 夏侯渊道:“你亦是世族。” “是,所以在下只是提醒夏侯将军一句,至于夏侯将军是信还是不信,那就是看将军了。”说着就准走人。 夏侯渊道:“等等。如果我想保住夏侯氏与曹氏,当如何?” “在下所言,将军会信吗?”那人反问了夏侯渊一句,夏侯渊道:“你既然来此,总不可能只为问一句我信与不信?你说你的,听不听在我。” “如此,夏侯将军且听一听。”那人这般与夏侯渊道来。 因而,曹洪入狱,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皆争相要见曹盼,来势汹汹。 倒是曹仁与夏侯惇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闭门不肯见客,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管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你就由着妙才带着人去胡闹?”夏侯惇府上,夫人见夏侯惇坐在榻前百~万\小!说,半分不见慌乱的模样,皱着眉头地追问。 夏侯惇道:“无妨,由着他闹,陛下也是希望他闹起来。” 夏侯夫人听着满是不解,拿眼看着夏侯惇问道:“你这是何意?” “咱们这位陛下虽然年轻,是晚辈,从小与武皇帝斗智斗勇,长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如今登基为帝,最要紧的就是要稳定朝局,令行而止,安定天下,其次才是对外征战。” “那,这与妙才他们有什么关系?既想要稳定朝局,安定天下,陛下又怎么会想让妙才他们闹起来?”夏侯夫人听着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是诧异地追问。 夏侯惇道:“你不懂,想要稳定朝局,其实陛下早就已经做到了。先时陛下为尚书令,多有建树,再有武皇帝逝时之乱,登基时世族攻杀,陛下什么都不用做,朝臣们也不敢对陛下有半点的异心。但这样是不够的,至少在陛下看来远远的不够。” 这样的话听着夏侯夫人不忍匝舌,“听你这么说,咱们陛下打的主意不小呢。” “她可是女帝,以女郎之身而临天下,为帝王者,古今第一人也。这样的人,岂能胸无大志,又无远见?”夏侯惇侧过头那般地问了自家的夫人,夏侯夫人掩口而笑,“说得极是,若她无本事,又怎么可能让武皇帝不顾天下非议,以王位而传之。只是,她总是女郎,你当人家叔叔的,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跟着她学得挺好,你要多护着她些。” “这是自然,我答应过先王的。”夏侯惇想都不想地回答。 “这妙才啊,怎么会闹着要见陛下?还带着那么多的人来闹。”夏侯夫人看向外头,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夏侯惇笑笑道:“无事,闹就闹吧,如今闹开了也好。先时陛下回谯县时与我们两族题了一个牌匾,四个字。谨言慎行!” 此事夏侯夫人也知道的,夏侯惇道:“这四个字,不仅说得那些晚辈听,同样也是说给我们这些跟着先王上阵杀敌无数。站得越高,得到的权利越大,就越是应该谨言慎行。” “陛下愿意教我们这四个字,那是比二话不说的动手要好得多了。”夏侯惇如此感慨了一番,夏侯夫人总算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是陛下有意而为之?” “夫人且看着吧,不必多言。我也罢,子孝也者,你道我们为何闭门不出?也不管族人怎么闹?这都是陛下吩咐的。”夏侯惇总算是与自家的夫人说了一句实话了,夏侯夫人那一脸惊讶的模样,夏侯惇更笑了。 两族之人聚于宫门前要拜见曹盼,一意请求曹盼放了曹洪。 曹盼听说了之后,夸赞地说了一句,好,好,极好! 但是,还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呢,曹盼回头就让曹据进宫来,曹据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你与诸位兄长帮朕做一件事。”曹盼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曹据没有二话地道:“陛下请吩咐。” “外头两族的族人都在与曹洪叔叔求情,你带上几位兄长一道也闹起来,闹得声势越大越好。”曹盼把这个意思说破后,曹据满是惊讶,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曹盼却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你没听错,朕就是想让你带上几个没封号的兄长们一块在宫门前,与曹氏还有夏侯氏的族人一起闹,闹得越大越好。” 曹据这几年虽然是练出来了,也算见过不少的大世面了,面对曹盼这样的要求,他也确实是惊得不轻。 “陛下,陛下这是何意?”曹据被吓得都结巴地问了。 “曹洪叔叔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的证据是朕早先所得,也是朕给的杨德祖,让杨德祖参的曹洪叔叔的。”曹盼曝出这个消息,曹据更是傻了眼了。 曹盼看着曹据道:“怎么,觉得朕奇怪,还是觉得朕冷血?” “臣无此意。”比起曹彰与曹植他们这些年长而又得曹操操重的人来,曹据后面这几个小的都要差得远了,面对曹盼自小就气弱。 “你便是如此想,朕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朕可以告诉你,朕选择这个时候让杨修将曹洪叔叔做的事的全都揭出来,一是因为曹洪叔叔的作为有错,于天下是为大错;二是因为,朕无意要杀人,尤其是杀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所以,朕要教着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此,将来朕才无须逼不得已地杀了他们。” “陛下。”曹据越听越是心惊,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曹盼目光冷洌,“朕记得阿爹说过,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助其良多,大魏能有今日,多赖他们一力扶持,为阿爹浴血奋战。朕无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是,朕也不能由着他们权大势大,成为大魏的蛀虫。” “天下大乱,皆因蛀虫而起,世族是大汉的蛀虫,如果不是他们把这天下的百姓逼得苦不堪言,断无黄巾起义,百姓流离。朕,承阿爹之功业,建大魏国,朕,不允许大魏成为第二个大汉,所以,朕要改制。而第一个,朕要管的人,就是宗亲,那些在天下人看来,与朕休戚相关,甚至因朕登基而得荣华富贵的宗亲。” “若以宗亲也能自觉守法,不犯魏律,天下谁还敢抗之?”曹盼最后扬眉问着曹据,曹据只着心神俱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以曹氏宗亲为例,让天下人都睁大眼睛看看,魏与前汉不同。世族也罢,豪强也好,他们最好都乖乖的,只要他们乖乖的,不做不该做的事,朕自然不会动他们,反之,朕就不必客气。”曹盼毫不掩饰她的先礼后兵。 “所以,朕需要你与诸位兄长闹得再大一些,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想必,世族也会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曹盼十分笃定地说来。 曹据作一揖道:“陛下放心,此事,臣会办好,一定为陛下办好。” “好,辛苦你了。”曹盼相信曹据,若不然也不会单独的召曹据进来,在曹操几个小儿子里头,曹据的脑子算是转得快的。 况且,曹据还想到了曹盼早先说过的话,无功而无赏赐,曹盼从不亏待于人,对于曹盼登基却没有封他们为王为侯之事,私下他们几个虽然嘀咕,但也知曹盼必是另有打算。 如今听曹盼一句一句肺腑之言,曹据知道曹盼所谋之为天下,她言之无功而无赏,但是她同样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能够立功有赏。 所以,哪怕一时没有得侯爵之位,将来总会有的。首先他们该做的事就是配合曹盼。 得了曹盼话的曹据,立刻回去叫上了几个兄弟,一群人听说这是曹盼要他们办的,连问也不问曹据是为什么,挽着袖子就跑到了宫门前,跟着两族的族人叫唤着要见曹盼,让曹盼放了曹洪。 “好,好啊!曹盼以为自己本事大了,叫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闹起来的好,我倒要看看,她要是处置曹洪还是不处置。若不处置,叫她以各种罪名夺了田地的世族,正好也能闹起来,给她添堵。” 事情是越闹越大,大人都堵到了宫门前,哪怕宫中要下钥了,他们也还是呆着外头,任人怎么劝都不肯走。 这个时候,他们吵着要见的曹盼已经出了宫门,去的正是宗正寺的大牢。 曹洪从被关进来就没有安份过,不断地吵闹叫骂,杨修听了不少人来报,因着曹洪之事是曹盼亲自交代他办的,杨修也不敢懈怠,曹洪被关进了宗正圭的大牢,他也留在宗正寺中等消息。 不负他所等,果然曹盼来了,杨修亲自去迎曹盼,曹盼笑道:“德祖,辛苦了。” 杨修岂敢言苦,他已经猜到曹盼一定会来,如今果不出他所料。 “朕去见见洪叔叔,德祖若是不急着回去,那就等着,朕与洪叔叔说完话,再与德祖谈谈。”曹盼那意思虽无强迫人的意思,杨修已经作了一揖,表明一定会侯着曹盼。 曹盼,是在曹洪的一阵叫骂声走进来了,将披风解下,曹盼唤了一声洪叔叔。 骂得正欢的曹洪听到这一唤差点都跳了起来,惊悚地看向曹盼,“陛下。” “是朕,洪叔叔没想到朕会来?”曹盼就好像半分没有听到曹洪刚刚那辱骂她的话一般反问,曹洪如坐针毡,“臣,臣……” 曹盼指着曹洪的牢门与狱卒吩咐道:“将门打开。” “是!”狱卒哪里敢迟疑啊,一听吩咐赶紧的将门打开了,曹盼挥手道:“都退出去吧,朕与曹将军说说话。” 曹盼有令,谁敢不听,狱卒皆退了出去。杨修那样的聪明人,既然早料到曹盼会来,安排曹洪关押之处,那是相当的僻静,其他的犯人与此相隔甚远。 “洪叔叔如今对朕是满腹的怨恨?”牢门打开,曹盼走了进去,在那稻禾跽坐下,侧头与曹洪说。 曹洪本来骂得曹盼很欢实的,被曹盼听个正着,曹盼还半分没有怪罪的道理,当长辈的人,总不能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至,别别扭扭的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难道曹盼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曹盼道:“洪叔叔以为,朕以洪叔叔巧取豪夺百姓田地将洪叔叔关押到宗正寺,朕错了?” “天下之人,多少人巧取豪夺,又不是单单我一人。”曹洪强词夺理地说了一句。 “朕只问洪叔叔,巧取豪夺百姓的田地,你错了吗?”曹盼并不与曹洪争执,而是继续地问他这一句。 这一回曹洪没有立刻地回答,事情对与错,各自都心里有数,曹洪哪怕再不讲理,是非对错总还是有数的。 曹盼看着曹洪道:“洪叔叔没有回答,便是在洪叔叔的心里,你也觉知道这是错的。所以朕把洪叔叔关起来,朕并没有错。” “陛下,并不是只有臣一个人巧取豪夺,陛下为何只针对臣?”曹洪也觉得不对了,直问于曹盼。 “朕难道只针对洪叔叔一人吗?早在朕拿下上庸之时,朕做了什么,难道洪叔叔不知?还有这两年来,阿爹所颁之诏令,若以巧取豪夺百姓田地者,必以严惩,洪叔叔难道不是明知故犯?”曹盼置问于曹洪,曹洪被问得甚是心虚。 “叔叔,你是朕的叔叔吗?”质问到此,曹盼变了口气,柔声地问了一句。 曹洪道:“那是自然的,臣与武皇帝自小一起长大,与武皇帝几番出生入死,臣与武皇帝感情深厚,陛下也是臣看着长大的,是臣的亲侄女。” 曹盼道:“如此,当叔叔的是该给侄女添乱,还是帮忙?” 此言问得十分的直白,直白得叫曹洪羞愧。 “洪叔叔家中富裕,而又身居于高位,早已衣食无忧,功成名就,可你为何要去与那需得靠那些田地才能过日子的百姓争这些田,争这些地?想要田,想要地,你手中将士无数,一声令下,他们不愿为你开荒垦地,不愿为你引渠水而灌田?你偏偏要去跟这些百姓抢,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让他们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给了他们钱的,价格很是公道。”曹洪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朕若是想将你手中所有的田地都买,甚至给你双倍的价格,而从此,你再也买不到任何的田地,你可愿意?”曹盼话接得极顺地问,曹洪被堵住了。 曹盼道:“洪叔叔不愿意是吧。将心比心,你尚且是朝中大将,家财万贯,但是你依然认定了,田地才是真正的财产,有田有地在,人只要肯做事,就能让人祖祖辈辈的活下。钱再多,总还会有花完的一天,等花完了,没了田和地,人就像是没了根。” “为官者,朝中重臣,当思为百姓尽棉薄之力;为宗亲,你是朕的叔叔,当思为朕排忧解难。结果呢,阿爹下令严禁朝臣巧取豪夺百姓的田地,你后脚带着人将洛阳百姓的田地弄到了自己的名下。你说,你可曾对得起朕,对得起武皇后帝,对起得天下百姓?” 厉问地质问于曹洪,曹洪嘭地一下跪下了,“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曹盼并没有扶起曹洪,而是看着他道:“一时糊涂?不,只是在洪叔叔的心里,没有百姓,你有的是只是自己的私利。” 听着这话,曹洪止不住地闹冷汗,唤了一声陛下。 “朕不妨告诉洪叔叔,你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的证据是朕给的杨修,也是朕让杨修参的你。”曹盼将这事当着曹洪的面给曝了出来,曹洪大吃一惊,“为什么,陛下?” “为什么,洪叔叔还问这一句为什么,就证明刚刚朕与洪叔叔说的话,洪叔叔并没有听进去,没有。”曹盼利目扫过曹洪而道。 刚刚还冒着冷汗的曹汗对上这一眼,整个人打了一个冷颤。 “那么,朕就告诉洪叔叔。第一,巧取豪夺洛阳百姓之事,证据确凿,洪叔叔自己也承认了确实做了这样的事,非是朕构陷于你,朕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作不知道;第二,此事错在于洪叔叔,朕既为大魏之君,洛阳为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百姓上告此事,朕便要管;第三,以此事,用洪叔叔作饵,朕杀一儆佰,用洪叔叔,警示天下。” “知道朕叫人押了你之后,外面闹成什么样了吗?”曹盼提起了外面的事,曹洪从听到杀一儆佰那四个字,整个人就傻眼了,再听曹盼问起这儿,曹洪咽了口水问道:“闹,闹成什么样了?” “夏侯氏与曹氏两族的族人都跪在了洛阳皇宫门外,要见朕,更要与你求情,让朕放了你。”曹盼并不瞒着,而是一五一十地道来。曹洪听之而面露喜色,曹盼一眼看到了,“洪叔叔很高兴?” 刚高兴的人被曹盼那一问,硬生生把那欢喜给憋了回去。 “洪叔叔高兴,朕却十分忧心,不仅是为曹氏与夏侯氏,更因为在这背后出了不少力的世族。” “臣不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4.344章刘备称帝 曹洪并不是多聪明的人, 他的高兴是因为有族人求情, 他知道有他们求情,他必能逃过一劫, 但是曹盼却道了她的忧心, 曹洪虽脑子再不好, 那也不能乱来。 “朕刚刚说过,朕是拿了洪叔叔作饵,此事朕敢做也敢当, 不曾与洪叔叔先时明言,只因朕要的就是洪叔叔的率性而为。”曹盼提起了先时说过的话, 曹洪当然还记得。 “洪叔叔以为, 世族与我们曹氏还有夏侯氏该是什么样的关系?”曹盼又丢出了一个问题。 曹洪是答不出个问题的, 曹盼也并没有要他答出来的意思。 “世族,因阿爹之故, 朕之故,他们的坞堡被拆, 部曲被征, 就连田地也叫我们弄得七七八八了, 他们心中对阿爹的怨, 都聚了朕的身上, 能把朕拉下马,让朕死无葬身之地,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曹氏与夏侯氏族人集于宫门外要见朕,要与你求情, 你说这其中就没有世族的出手?”曹盼半眯起眼睛透着危险地问,曹洪干巴巴的半天答不上话来。 曹盼又问道:“世族,那么恨朕,曹氏,夏侯氏,这些年也没少虎口夺食,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帮着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与你求情?” 这更是让曹洪呆住了,一件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歪歪道道,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陛下,臣愚昧不解,还请陛下明言。”到了这个时候,曹洪是半点倨傲的模样都没有了,颤声让曹盼别再吓他了,他是真觉得这件事比他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要可怕。 “因为,朕如果因宗族的压力放了你,他们便会让朕归还所有朕给他们手中夺去的部曲,田地,更能如愿以偿的将朕拉下马。”曹盼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告诉曹洪了。 “洪叔叔,你别忘了朕得来的证据是百姓送上来的,朕若偏袒于你,他们尽可以此添油加醋,道朕无法无度,只以亲贵而论。这样一来,朕之前设的鸣冤鼓,道为天下百姓而鸣冤的话就是一句空话。百姓好欺却不可欺。三军之将士,皆是百姓,天下而以成县,成郡,成州,皆因百姓,伤了百姓的心,大魏不仅要面对世族的反攻,还有百姓的奋起,内忧外患,朕的皇位还能保?曹氏与夏侯氏的荣华富贵,还能有吗?” 曹洪动了动唇,半天答不上话来,曹盼道:“洪叔叔,你只以为自己抢了几个百姓的田而已,不过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但你之小事,于被你抢了田地的百姓而言,那是他们的命。谁若是想要你的命,你能乖乖的叫人夺了?” “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朕只是想要叔叔能多念及天下百姓一些。你的日子过得还不够好?需要夺那被百姓视若性命的田来锦上添花?你若不管不顾,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最终都将因为你的贪得无厌而被毁于一旦,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臣没有,臣真的没有这样的念头,陛下。”曹洪被曹盼说得那叫一个汗淋如雨,不断地与曹盼叩首而告罪。 “洪叔叔,朕选择在别人参你之前,而将证据给了杨修参你,朕说过是为了利用你,但也同样是为了保你。因为,在你之后,朕将会彻查天下田地,所有人,但有巧取豪夺百姓田地之人,绝不经饶。与其让你与那些人一道被审,朕先一步将你做过的错事都掀了出来,将来,再无人能对你攻之。”曹盼质问之后这一番细语,字字皆是为曹洪着想的心意,叫曹洪不禁老泪纵横。 “陛下,陛下,臣糊涂,臣糊涂啊!陛下处处为臣着想,臣竟然不解陛下之意,还出言辱骂于陛下,臣万死,臣罪该万死啊!”曹洪这回是真的心服口服,不断地与曹盼叩头告罪。 曹盼站了起来,走到曹洪的身旁,亲自地将曹洪扶了起来,“叔叔,叔叔不必如此。你为大魏,为阿爹立下的汗马功劳,朕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绝无一刻敢忘。” 打完了巴掌该给甜枣了。一紧一松,曹洪那对曹盼叫一个心服口服,抹着泪道:“陛下,请陛下处置臣吧,臣有错,为安大魏江山,请陛下处置臣,以警示天下。” 这般之乖觉,曹盼拍拍曹洪的肩膀道:“不急,明日廷议,叔叔还得帮朕最后一回。不过,朕是定然要处置于叔叔,叔叔要心里有数。” “臣之罪,陛下如何处置,臣再无怨言,臣是陛下的叔叔,没能帮上陛下反倒还给陛下添了乱,臣心中羞愧,将来,臣会凭战功再得封赏,陛下只管罚来。”曹洪此番深明大义的道来,曹盼点了点头,“朕,谢洪叔叔了。” 郑重与曹洪作一揖,曹盼也是由衷的感谢。 “今夜还得委屈叔叔一晚,在这宗正寺将就一夜。” “不委屈,陛下能来看臣,能与臣说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臣此生无憾了。往后,必以此而铭记,绝不再与陛下添乱。”曹洪郑重地也与曹盼承诺。 宗正寺牢狱一行,曹盼得了曹洪真心实意的认错,还有接下来一心一意的配合,可谓功德圆满。 出了刑牢,杨修已经在外侯着,见曹盼而作一揖,“陛下。” “德祖与朕走一走。”曹盼相邀,杨修听出她话中的愉悦,便知里头的曹洪必已叫曹盼而折服,心悦臣服的为曹盼所用。 虽已过了正月十五,洛阳的夜晚还是很冷,不过天空却是满天的繁星闪烁,十分的美丽。 “德祖对星象可有研究?”曹盼抬头看天问了一句,杨修道:“略知一二。” “德祖瞧着那是什么星?”指了天空的一处,曹盼而问之,杨修顺着曹盼所指看了去,“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而成斗柄,亦曰杓。陛下少时游历,可曾听说初昏时以斗柄所指的方向来判断季节话?” “自然。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曹盼点头表示知道这一点,杨修道:“北斗七星,如今的陛下,亦为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告诉天下人何时何节,而陛下必将带领天下百姓,走向一条富强之路。” 这夸赞意味十足的话,听着曹盼笑了,“德祖这是在夸朕?” 杨修道:“陛下知臣,自来自视甚高,臣此生从未服人,然今却是服了陛下。” “本是大患的曹氏与夏侯氏之勋贵,有曹洪将军为警示,再有陛下一番告诫,还有陛下诸兄相助,往后,他们必为陛下所用,他们能为陛下所出之力,必更甚于武皇帝时。”杨修一一地分析来。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没弄不明白为什么曹盼由着世族撺掇夏侯渊带着曹氏与夏侯氏的人闹到宫门前也为曹洪求情,随着曹据他们几个闹场,杨修已经明白了。 以曹洪为饵,曹盼是要借曹洪而向天下证明,她,曹盼,大魏皇帝,公正严明,一视同仁,就算曹氏宗亲,那为大魏打下一片江山的开国之将军,犯以法纪,曹盼都不曾经饶。别的人,更是一视同仁。如此来日曹盼要如何执法,谁也都得认了。 至于世族们,妄想在其中谋利,却不过成为曹盼的一粒棋子罢了。 任他们肆意的喧嚷,闹得越多的人知道越是好,曹盼,用了曹洪当饵,如今曹洪怕是更会心甘情愿的让曹盼以严惩的。 “看来德祖已经看出朕的布局了。”到了这个时候杨修看出了曹盼的打算,曹盼并不意外。 杨修作一揖,“修虽早知陛下另有打算,却是到今日方知,陛下所图竟是如此之大。” 曹盼道:“德祖以为,朕此计如何?” “妙,既收伏了曹氏与夏侯氏诸位将军的心,同样也让他们引以为戒,从此严于律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杨修对曹盼之计十分肯定,他也因此而十分拜服。 “此事明日还得辛苦德祖。”曹盼笑与杨修说,杨修与曹盼作一揖,“愿为陛下驱使。” 曹洪自被下狱后就对曹盼大骂,杨修不会以为曹盼没有听进去。 然而哪怕叫曹洪所骂,曹盼也从未露出半分的不悦不喜,甚至就像好从来没有听见过,在以曹洪为饵时,曹盼又何尝不是在保曹洪。 巧取豪夺,错是有错,但是,曹洪立下那么多的战功,只要以作警示,那会比当曹盼真的要彻查田地之事后闹了出来更好处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谁人不怕,杨修纵然早有赴死之心,然而可以一直好好的活着,谁又会不愿意? 今日曹盼面对曹洪如此无礼还愿意饶过曹洪,说明曹盼与曹操是极不同的。 曹操杀人从来不问原因,喜怒无常。当他觉得你有威胁时,他便会寻一千,一万个的理由来杀你。 可是,曹盼与之截然相反,非以不杀之由,能不杀,她便不愿意杀,这是对于生命的一种尊重,也可以说是仁慈。很多人会瞧不上这份仁慈,然而身处于曹盼这样的位置,仁慈是极难得的,尤其是有曹操的先例,曹盼竟然还能保留着这份仁慈,杨修是十分惊讶的。 杨修迎着满天的星斗,突然觉得,其实曹操选了曹盼为作为继承人,真的是极好极好的决定。 曹丕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曹植虽然仁慈,可他不适合做一个政客,更不适合为帝王者。 只有曹盼,心怀仁义,有手段,有远见,驭人有术。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得亏了曹操能下那样的决定,否则错过了这样的人,只能是天下人的损失。 次日,朝会之上,曹盼正坐于上,杨修出列,“陛下,曹将军之事,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还有在宫外的曹氏宗亲与夏侯氏的族人?” 曹盼道:“朕昨日不是说了今日廷议此事。将曹洪将军带上来,还有曹氏宗亲还有夏侯氏的族人们,让他们都一起来。” 昨天由着两氏族人闹了一天曹盼都扛着不见,众人都还在想曹盼究竟是要做什么,如今这让朝臣廷议曹洪一事,还让两族的人来了? 有人偷偷的看了曹盼一眼,能看得出曹盼是何想法才是怪事。 倒是曹洪很快叫人带了上来,一身常服,一来却是直接给曹盼跪下了,“陛下,臣知罪,臣知罪。” 对于昨天被人押走时连曹盼都骂,据说关在牢狱曹洪一张嘴也没闲过直骂曹盼的,怎么会一来就跟曹盼请罪?这是假的曹洪吧? 有些念头非是一人,但是巴巴地看向曹洪,曹洪长的什么模样,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多了,这么一张脸,岂能有假。 曹盼对这么诚实的曹洪亦是无奈,道:“好,曹将军说了知罪,那么众卿以为,曹将军所犯之过,当如何置处?” 量刑而定,这也是重头戏。 可是夏侯渊一听就立刻出列了,唤了一声陛下。夏侯惇比他更快,“陛下,臣以为当仗八十以作警惕,再将所有的田地都还给原来田地的主人。” 夏侯渊瞪大了眼睛,唤了一声元让,夏侯惇一眼瞪了过去,直把夏侯渊瞪愣了。 “陛下,当按律处置。”这回出面的是世族的官吏。 周不疑也在这时候出声了,“按律处置,曹洪将军为宗氏亲贵,议亲之制,可从轻发落。” “不成,不能从轻发落。”让人怎么都想不到,表示反对从轻发落的人竟然会是曹洪,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他,这,莫不是疯了? 人是绝对没疯,曹洪是还记得曹盼昨天跟他说过的话,曹盼是要用他杀一儆佰,警示曹氏还有夏侯氏的族人的。 要是从轻发落了,那曹盼一番心思不是白费了?曹洪这会儿卯足了劲想帮曹盼忙。 “陛下,臣为宗亲,是陛下的叔叔,可臣竟然知法犯法,还是在陛下刚刚登基之前趁陛下不备之际。为宗亲者,当以身作则才是,故当以重罚,以臣而警示后人。”曹洪难得说出这么一番话,所有人都惊叹地看向他,这,这没疯吧? 哪怕是夏侯渊也不确定地问道:“子廉,你被人打傻了?” 曹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才被人打傻了!” 这怼人的语气,是曹洪没错。但是,上赶着要曹盼重罚的,这不是傻了是什么,昨天曹洪可是还骂着曹盼,他也听了一耳朵。 “妙才啊,咱们都是陛下最亲近的人,想当年我们跟着武皇帝一块出来打天下,武皇帝临终前是把陛下托付给我们,让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一定要好好地照看陛下,多帮帮陛下,万不能叫人欺负了陛下。可是我呢,我就是个大混帐,我不仅没能帮陛下,我还尽给陛下拖后腿,我真是没脸见陛下啊!” 曹洪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脸上抽了好几个耳光,直把脸都抽肿了。 这下别说是夏侯渊了,就算是进来给曹洪求情的人都一下子懵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曹洪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深明大义的话,怎么都不像是曹洪能说出来的话,究竟是谁给曹洪洗脑了? 洗脑的那位在上头,最上头的那一个。 曹盼也对曹洪的表现十分惊叹,昨天的一番话,效果远远超出了曹盼的预料之外啊! “陛下,求陛下重罚,否则臣无颜再见陛下。”曹洪抽完了自己,再继续求着曹盼重罚于他。 “曹洪将军请起。虽然将军原以己身而警示后人,但是律法在前,虽战时而从简,以将军为例,倒是该好好地想想,我们大魏的律法该如何修。今日早朝,只议此事。”曹盼接着又将一个重石抛了出来,修法,修法啊! 杨修原本以为自己昨天算是看透了曹盼的部署了,没想到曹盼竟然还有这一层打算。 “陛下,修法之事,非一时可成。”还是程昱站了出来说了这一句,曹盼点头道:“朕知道,所以朕并没有把算今天就把大魏的律法修出来。所以,朕决定让平原侯回邺城立经、著书、修法。但是,针对抢占民田之事,今日必要议出个结果。” 荀攸嘴角阵阵抽抽,也就是说,今天议定的结果,将来将会成为犯下此罪之人的定刑。 曹盼道:“正好,曹氏的宗亲还有夏侯氏族人都在这儿,有什么意见的只管说。对了,朕听说昨日你们还提到了朕登基之后无封赏于诸位兄长的话,是与不是?” 翻旧帐什么的,这个时候最好了,曹盼说着,目光看向了曹据,曹据道:“陛下,臣等只是想要弄个清楚,陛下要如何才会封赏?” 曹盼一听道:“很简单,上阵以杀敌而得功,文治以利民而得功。最要紧的一条是,非以宗亲而封赏。就是说,别说你们是朕的亲兄弟,将来哪怕是朕的儿女,他们要是没本事为社稷立功,为百姓出力,朕也绝不白给他一个爵位。” 孩子还没有,曹盼却是直接的暴露了她一个严母,而且是极其严厉的严母。以身作则,曹盼才算是做到了极致。 “陛下,这,这事是不是不太妥?”韩宿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有何不妥?先武皇帝时,以求贤令而广求天下英才,曾言不养闲人,朕以为,这个闲人里头,也包括是先帝诸子,还有朕的。武皇帝打下的江山也好,朕得来的江山也罢,都不容易,没本事的人,谁也别想染指半分。” 天呐,一群人真是被曹盼给惊到了。 “蒙父母之荫而想要不劳而获,将来必为天下蛀虫。你们愿意自己养家里的蛀虫是你们的事,朕绝不允许。所以,听好了,有功之臣朕不吝赏赐,反之,无功之人,别指望从朕的手里得到半分的好处。朝廷的俸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百姓辛辛苦苦挣的。养着的人,不为百姓做事,凭什么拿百姓给的俸禄?” 曹盼厉声地说完,下头的人一个个低着头,吭都不敢吭上一声。 “所以,你们说,拿百姓的俸禄不仅不为百姓做事,还为祸百姓的人,当如何?”曹盼话题一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曹洪之罪。 但是听着曹盼的话,朝臣面面相觑,曹盼挑眉道:“怎么,往日不是都挺能说的吗?朕让你们廷议此事,一个个怎么都成哑巴了?” 被刺了一句的人,一个个都无可反驳。 依然没有说话,曹睁皱起了眉头,吐字道:“议!” 这一声厉喝,崔申道:“陛下,臣以为,纵以亲贵,亦当严惩。重仗八十,凡抢百姓之田地,双倍还以百姓,若有再犯者,为官为爵者,夺官去爵。” “这,过于严厉了。”韩宿并不算认同, 周不疑附和地道:“不以严惩,天下勋贵世族何其之多,前朝之鉴,韩大人不知?” “天下何以纷乱四起,咎其根本,皆因世族巧取豪夺百姓之田地,令百姓流离,无处容身。人皆求生,无生路而反,人之常情也。”周不疑继续将自己的观点道出。 不能说周不疑说得不对,可是,依周不疑所言,难道是让世族把田地全都还给百姓不成? 世族们是绝对不可以答应这样的事的。荀攸道:“陛下,先前世族所为是规矩未立前,既要立法,当以法立为始。” 同样是出身世族的人,荀攸太了解底下这些人的想法了。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跟周不疑争执的人,听到荀攸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不揪着从前的事算账就好,他们都放心。 “若以此而论,那曹将军要无罪而释?”崔申问了一句,韩宿已经连忙地道:“还请皇上圣裁。” 直接把问题丢回去给曹盼,曹盼看着曹洪问道:“曹将军以为?” “臣愿领杖八十,将巧取百姓之田地双倍还之,不够的,臣拿钱来补。”万万没想到,曹洪竟然真的是找打。 夏侯渊急得都想捉头了,曹盼问了曹洪,明摆着就是想给曹洪机会脱罪的,曹洪倒是上赶着非让曹盼惩处他不可,夏侯渊都想跑过去拎着曹洪的领口问一问他,他是不是疯了? “瞧瞧,这就是曹氏宗亲,这就是武皇帝时一道打下江山的人。”曹洪如此自觉,曹盼又怎么能不给曹洪长脸。 “朕以为,以曹将军杖责四十,双倍归还巧取百姓之田地,若有再犯,夺去爵位,诸卿以为如何?”意思,基本已经照崔申的意思了,除了八十杖责改为了四十。 “陛下圣明。”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荀攸都说了在法未立这前的事不予追究,曹盼还打了曹洪四十棍,更让曹洪把田地还给百姓,这样的处置他们要是还有意见,那就别怪曹盼跟他们好好地算算旧账了。 “来人,行刑。”曹盼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上前架着曹洪往殿外去,啪啪啪的开打,夏侯渊好几次都开口问问曹盼,这究竟算是什么意思,话到了嘴边,又叫夏侯惇盯着退了回去。 等曹洪被打完了扶着上来了,曹洪还给曹盼认错,“臣让陛下蒙羞了。” 真是连曹盼都嘴角抽抽了,与曹洪道:“送曹将军回府,让戴太医去给曹将军看看,用上好的药。” “报。武陵急报。”曹盼这会儿把曹洪的事办好了,武陵传来了消息,胡本立刻走下去将急报给曹盼拿了上去。 曹盼将信封拆下,看着微微一愣,随之却又笑了,“刘备为其子而发兵江东,要报与孙权的新仇旧恨。” 说着曹盼将书信递了下去,荀攸他们几个都过目了。 荀攸道:“孙夫人已经离开刘备多年,怎么会曝出此事?” 对此,曹盼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面不改变,曹盼道:“此事该刘备去查,不是我们。今日退朝,政事堂议此事。” 说罢曹盼就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恭送之,不过曹盼在临走之前一眼扫过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们,直叫他们都打了一个冷颤。 政事堂议事,三省之下的官吏与六部尚书同往,曹盼与周不疑问道:“无名可说何时归来?” “两日内。”周不疑回答,曹盼道:“也罢,待他归来,听他细言江东是何情形。刘备兴兵,孙权必受朕之封王。” “刘备兴兵孙权,我们伺机而动?”曹仁提出了一句,他是觉得有可趁之机,所以心动了。 “臣以为大魏不该动。”荀攸与程昱还有周不疑同时开口,说完了三人对视一眼,曹盼亦道:“朕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动了,他们反倒打不起来了。眼下于大魏而言,休养生息,提升国力显然更重要。莫说他们没有兴兵来犯,纵是来犯,也当以守而非攻之。等国力上来了,再一块把他们收拾了。” “陛下圣明。”曹盼能如此理智,虽有一统天下之心,却不显心急,这样极好。 “不过,不能兴兵,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添油加醋,未无不可。”曹盼目光幽深地说来,周不疑低头一笑,曹盼与他对视半响,最终周不疑还是只能道:“陛下放心。” 这君臣之间的对答,明白其中之意的没有几个,但是他们两个自己清楚就成了。 随后,曹盼没忘记先时提过的事,下诏与曹植令与返回邺城,将著书立经之大事尽交于曹植。当然,曹盼也派了人辅助。至于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每人抄写一千遍谨言慎行四个字。 话不必说,这么四个字把曹盼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在有曹洪的事在前,个个都老实地抄字,而且,曹盼明摆着用曹洪与他们说明,敢犯的人只管试试,她究竟会不会手下留情。 至此,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而此时的贵阳,刘备陈兵于贵阳,与诸将吩咐,当以如何进攻。 赵云背着人与刘备劝道:“主公,眼下我们兵力不足,后有曹魏虎视眈眈,并非与孙权对战的机会。” “曹盼刚刚称帝登基,这个时候她顾着收拾汉室的老臣,是不会插手我们与孙权的交战的。孙权,杀了二弟,如此连阿斗都能下手,不征江东,难泄我心头之狠。”刘备是被压抑得太久了,诸葛亮也不同意他此时兴兵,可是刘备听不进去。 “主公。”赵云再唤了一声,刘备看着赵云道:“此战,子龙帮不帮我打?” 都问到这一句,赵云岂能拒绝,纵知这一战没有胜算,赵云也只能领兵出战。 刘备见赵云答应了,暗松了一口气,拍着赵云的肩膀道:“好,子龙,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主公言重了,军师,法大人,黄老将军,还有马超将军,他们都对主公忠心耿耿,一心为主公分忧。”赵云这般提了一句,刘备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对,是我说错了,说错了。” 而在这个时候,司马末与秦无碰上了头,“刘备孙权打了起来,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动他们,给他们添油加醋是可行之计。” 不得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公就有什么样的谋士,曹盼是蔫坏的主儿,下头的人一个个也都藏了一肚子的坏水。 秦无道:“你在江东就没做什么?” “做了,我去见了见那位离开刘备的孙夫人。”孙尚香给刘阿斗下毒的事曝出来时候,司马末还在江东呢,这样的大好机会,司马末怎么能放过这样。 “你见她,说了什么?”秦无一脸好奇。 司马末道:“听闻孙夫人离开益州之后,一直不愿再嫁。我记得早先孙夫人入许都行刺陛下,是元直将她带回的上庸,也是在上庸,孙夫人逃过了部曲回到江东的。” 秦无冲着司马末扬了扬眉问道:“那又如何?” 微微一笑,司马末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不知何意?” “那孙夫人对元直是情根深重,我不过是与她提起,似孙夫人这样的人,配刘备这等小人着实可惜了。”司马末这般地说,秦无瞪大眼睛,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若非刘备,若非孙权非要联姻不可,或许孙夫人能有别的选择。”司马末长长一叹而说来。 明白了,秦无与司马末竖起了大拇指,“既没有把元直扒了出来,却又往孙夫人的心上捅了那么几刀,孙夫人,那是孙权的亲妹妹,在江东的地位是勿庸置疑的。至于益州,她既然可以在离开益州前给刘阿斗下了毒,证明她心里是恨着刘备的。” “无论如何,益州毕竟是孙夫人呆过的地方,那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她不可能在益州没有留下任何的准备。你,是要用孙尚香,一举捅了孙权的心,又嘶咬下几口刘备的血肉?” 秦无一问,司马末点头道:“然也!” 就是承认了他就是如此打算的,秦无道:“如此,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会找机会给他们捅上几刀的。” “好。那我就回洛阳了。”司马末于江东已经久候多时了,如今该急着回去给曹盼传信了。 “保重!”秦无也不留他,知他也是归心似箭。 刘备与孙权开战,曹盼无意插手,两方打斗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天下风传,汉帝刘协为曹盼所杀,随后刘备以刘氏子孙而称帝,建都成都,国号为汉,改元章武。 “好,好啊!刘备可算是称帝了。”前线打得如火如荼,刘备更在这个时候称帝,曹盼听着连声叫好。 先是曹盼称帝,接着孙权被封为吴王,接着刘备也称帝了,三国之势算是大成了。曹盼冷冷地一笑,叫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走到了案前,曹盼挥笔如洒的写了一封信,将之封蜡弄好了,递给胡本, “去,代朕送这一封信给山阳公。” 胡本将信接过,应声退了出去。所谓刘协被她所杀之事,不过是刘备为了登基而传扬出去的话罢了,但是,想借踩着曹盼走上那个位子,那得要问问曹盼答不答应。 所以,曹盼让刘协出手,无论刘协如今是何身份,至少他曾是刘备认可的皇帝,就凭这一点上,足以压制刘备。 刘备不是自诩仁义吗?一个真正仁义的人,面对刘氏名正言顺,甚至连刘备自己都曾经认下并要为之而效忠之人,他的指责,比任何人的指责都更有力度。 随着曹盼的信送到刘协的手里,仍居于许都,一应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刘协看完了手中的信,一脸的不满,喃唤道:“刘备,枉他从前在我的面前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如今竟当我死了,自立为帝,你比曹盼更叫我恶心。” 曹盼从来不在他面前隐藏过自己的心思,比起刘备口口声声喊着要匡复汉室,要为他诛杀汉贼,最后却传出曹盼将他杀之那样的传言来,不就是想要正名而登基称帝吗? 刘协的眼中尽是恨意,“你们回去跟你们陛下传话,就说我会全力配合她,只要能杀了刘备,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个时候的刘协想到了昔日曹盼教过他的话,他哪怕杀不了最强的那个人,但是,他完全可以除了受最强的人所压制外,让最强的人杀了其他同样想要欺负他的人。 眼下在刘协看来,曹盼是最强的那一个,而刘备,是欺负了他的人,这样的人,刘协想要借曹盼的手杀了他。 曹盼得到刘协的回答后,露出了一抹笑容,“这傀儡当久了啊,也会越来越聪明的,瞧瞧我们山阳公,如今变得聪明多了。朕要用他,他也要用朕,各有所图,各得所利,双赢的局面,岂有不合作的道理。” “刘备的吃相,那是比朕还要难看,真要是不管不顾地直接骂刘协将帝王禅让于朕,丢了刘氏的脸,他以取而代之,朕还赞他一声有骨气,想要利又要名,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都叫他占了。”曹盼毫不掩饰对刘备此举之不喜,所以,她要出手,借着刘协,把刘备戴了那么多年的仁义面具给扒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5.345章坦露 曹盼与刘协既要互惠互利, 刘协要做什么都只听曹盼安排。 随后曹盼让曹永和魏止护送刘协往武陵去, 曹盼的计策向来都是直接粗暴的。 刘备不是说刘协被她所杀,他为汉室而以自立为帝, 好啊, 曹盼就让刘协站在刘备的面前, 让刘备自己亲眼看看,刘协是生是死。 如此,她也想看看, 刘备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对此,刘协只问了曹盼一句, 曹盼想不想要他死了? “山阳公放心, 你活着能帮朕压制刘备, 你就算想死,朕如今也舍不得让你死。所以, 朕自己不会杀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杀你。这样的答案, 山阳公还有什么问题?”曹盼如此坦言, 没有半句的虚伪之词, 恰恰又是最让刘协放心的。 什么你是汉帝, 你将大位禅让于我, 于我有大恩那样的虚伪的话,刘协是一句都不相信,倒是曹盼这般道破利字,刘协是相信, 曹盼不想让他死,他也就更能安心了。 故,刘备称帝而以御驾征江东之际,曹盼将刘协送到了前线来,甚至,送到了江东与刘备对战的战场。 是啊,孙权,孙权等江东人士面对亲自而来的刘协,无人不在心中惊叹,对于当年孙权不过叫曹盼拿住了一句愿奉天子而南下,甚至差点把江东都给赔上,若非周瑜火烧赤壁,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再次见到了刘协,对于当年没有亲自经历赤壁之战的如今吕蒙、陆逊等人,那心里是直犯嘀咕。 而孙权更是颤颤地道:“曹盼用人,果真是用到了极致。孤不明白,刘协,汉帝,为什么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曹盼所用,甚至敢到江东来。” 孙权是真的想不明白啊,早年的刘协,被曹操奉天子而令诸侯,一开始的刘协,是真的对曹操恨之入骨的,若不然也不会有衣带诏之事。 后来,似乎就是从赤壁之战之后,刘协对曹操的态度,对曹盼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曹操和曹盼手中的棋子,让做什么,不做什么,再无二话。 “大王,山阳公至此,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二?”吕蒙突然给出了一个主意,孙权冷冷一笑,拿出曹盼让人给的密信,“你们看看,看看再说!” 吕蒙上前将信接过一阅,看完了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唤了一声大王。 “我们打的主意,曹盼早在把人送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借山阳公为孤退刘备,杀刘备,孤要做的就是护住山阳公,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若是山阳公在江东有半点差池,她便要与刘备一道兴兵江东。借山阳公能重创刘备,甚至不废吹灰之力,若是动了山阳公,我们不仅要面对刘备的兵马进犯,更是天下人的指责,曹盼的发兵。你说,还要杀山阳公吗?” 孙权将结果告诉吕蒙与陆逊,让他们决择,如何决择才是对江东最有利,他们都不傻,如何能不知。 “孤是真不明白,曹盼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就那么相信刘协不会倒戈,不会突然向着刘备?而是会一心一意的对她这个逼得刘协当不成皇帝的人?”孙权是想破脑袋了都想不明白,曹盼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着把刘协再次用起来。 吕蒙这个只想杀刘协的人,当然也猜不透曹盼打的主意。 倒是陆逊道:“或许,比起曹盼来,山阳公更恨刘备。昔日的刘备,那是一心匡复汉室,以铲除汉贼为己任。刘备以山阳公被曹盼所杀,为复汉室而以自立为帝,这样的理由谁都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山阳公不傻,被人一点拔也会明白的。” “明白了,不甘刘备踩着他上位,曹盼又愿意帮他出一口恶气,他又为什么不借此教训教训刘备?”陆逊分析着刘协与曹盼的心思。 孙权听着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此说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陆逊道:“大王,曹盼此人,太懂人心了。” 因为懂,所以哪怕谁都知道她不怀好意,另有所图,但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愿意成为她手中的棋子,他们如今不正是如此? “这样的人,我们能斗得赢她吗?”孙权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吕蒙忙道:“大王多虑了,曹盼再厉害,若以强攻,江东无畏,岂会斗不过她。” 孙权也不过是一时没了主意,听到吕蒙之言,也一下子恢复了信心,“孤,一时魔障了。” “既然曹盼要将山阳公用到极致,咱们也借此势,乱刘备之军心,一股作气,将刘备重创。刘备没有能力与我们为患了,将来曹盼想要征我们江东,我们也能与之一战到底。”孙权这样分析着,吕蒙跟陆逊都是同意的。 而此时的刘备大军,刘备直接是在贵阳称帝,诏告天下,眼下蜀地皆知他已称帝,确实也令军心大振了。法正却在此时病逝,刘备心下悲痛失此良臣。但是随着曹盼送刘协入江东的消息传来,随其出征的白眉马良与刘备提醒道:“陛下,来者不善呐。” 刘备却是无畏地道:“那是自然,可朕又何畏。” 马良听着一顿,刘备道:“朕以为陛下已为曹盼所杀,故而自立登基,改以国号。陛下既然活着,为何要将汉室江山供手让与曹贼,更是一个女贼。” 这样的一秋质问的话出,马良精神一震,刘备道:“汉室子族,只有站着死的,没有跪着活的。” 法正明白了,纵然刘协来指责刘备,可是刘备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纵以刘协被曹盼所杀而登基,刘备是踩着刘协上的位又如何? 刘备已经成为了新的汉帝,甚至握尽了益州之地,刘协哪怕活着,他除了骂刘备几句虚伪,刘备认下虚伪,而言之为汉室,愿意背负这一虚伪的骂名,那又如何? “陛下心有丘壑,臣放心了。”马良只怕刘备死撑着要先时戴的仁义面具,既然刘备不介意摘下这仁义的面前,学那刘邦面对项羽意烹其父而道一句,“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这样的做法,这一局,刘备不会输。 如此,第二日,刘协立于江东的战船上,与刘备叫唤道:“刘备逆臣,你给我出来!” 刘备也不藏着掖着,应着刘协的叫唤而出,满是惊讶的看着刘协,“你还活着?” 这一句问,秦无立刻觉得不妥,刘备已不唤刘协为陛下,而是直接问了这一句你还活着。 “托你的福,没死,你看到我,很意外?”刘协却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而是直问了刘备这一句,显露他对于刘备的不悦。 刘备却直接唾了一句,直接把两方的人都给震住了。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汉室几百年的基业,你活着却将汉室祖宗的基业双手送到了曹盼的手里,曹盼是谁,她是贼,比曹操更可恶的贼,心心念念的就是汉室的基业,你不思与之对抗,竟然还亲自将江山送到她的手里,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刘备先唾了一口接着又是这番义正严辞地质问,直接把刘协给问愣了。 秦无一看果然刘备不是省油的灯,站在刘协的背后,与之轻声道:“山阳公问之,我为何没脸活着,没脸的该是你?枉你常以匡复汉室,诛杀汉臣诛之,曹操与曹盼若是贼,你也一样。刘氏子弟自立为王,便不算为贼了吗?” 那么直接叫唤曹操与曹盼的名字,刘协差点都要回头问秦无一句了,你真是曹盼的人?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刘协照着秦无的话质问于刘备,马良在刘备的身后道:“曹盼手下之秦无,果然是文武双全。” 一眼就看到了刘协身侧的秦无,毕竟一身红衣,也就只有秦无而已。 刘备冷笑地回道:“依你所言,曹操与曹盼是贼,朕亦是贼。朕也认了一个贼,与其叫曹盼窃了汉室的江山,朕更愿意以汉贼而守住大汉的江山。” “阁下既然已经认了自己是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都是贼,只看谁更胜一筹,往后,阁下也没什么资格再指责我家陛下是贼。都是贼了,也没有必要再道其他。”秦无要的就是刘备自己把自己的皮扒下来,这也同样是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 既然都成了贼了,没有谁比谁更高尚,曹盼也不怕跟刘备一争高下。 “山阳公,我们回吧。”秦无护着刘协就要回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协的作用已经用到了极致,自然是不需要再留下来了。 “能不能杀了刘备?”刘协这么问了一句,这是他此来的目的啊! 秦无道:“山阳公放心,此事吴王会帮山阳公做到的。” 如今最想让刘备的死的人是孙权呐,有孙权在前面顶着,他们都不用着急。 刘协顿了顿,还是听话地跟着秦无进了船舱,而孙权的兵马也开始与刘备打了起来,秦无没有多说,护着刘协迅速地离开了江东之地,他们要做的已经做完了,余下的就让刘备与孙权斗起来了。 这一战由刘备所挑起,一打起来之后,决定权却已经完全不在刘备的手中。 刘备于此战中倾尽了全部的兵力,共计有五万之数,长途跋涉,来势汹汹。陆逊为江东之主将,以逸待劳,以拖字诀而耗损刘备之兵力,这一仗打了整整一年。 魏昭宁二年,汉章武二年,终于叫陆逊等到了机会,于夷陵之地放弃了水陆两军夹击,倾以全部的兵力进攻刘备的兵力,先于火势借顺风而火烧刘备大军,再切断刘备的退路,步步紧逼,摆明了要取刘备的性命。 刘备军大败,赵云为掩护刘备而被重伤,幸得诸葛亮妙手回春救回了赵云的性命,而刘备也在诸多将军拼死相救之下,以烧毁所有军备而逃入了白帝城,捡回了一条命。 此战刘备损失惨重,倾尽了蜀地的所有兵力,却是这样的结局。悔不听诸葛亮的话,方有如此之下场,却已无力回天。 诸葛亮与赵云刮去身上的伤脓,赵云从头到尾连吭都不有吭一声,最后,诸葛亮为他包好了伤口,与赵云道:“子龙放心,你的伤不会有事,等好了,你又将会成为英勇的大将军。” “军师又救了我一回。”赵云自这次醒来之后,沉默了许多,尤其是面对诸葛亮的时候。 “我在重伤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关二哥和翼德。”赵云突然提起了关羽和张飞,诸葛亮一怔而没有说。 “军师知道吗?原本我是不必重伤的,是有人射了我一箭,将我从马上射了下来,还有人,跟我说了一句话,叫我心神受损,我才会伤重至此。”赵云继续地说来,诸葛亮很是怪异。 “谁人竟然暗箭杀子龙?又是一句什么话,叫子龙心神受损?”诸葛亮还是顺着赵云问出了一句。 赵云道:“是魏帝派来的人,伺机杀我。而那人,只与我说了一句,关云长与张翼德已经死了,该到我了。” 听到魏帝二字,诸葛亮抿住了唇,赵云道:“军师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魏帝杀我还要提起关二哥跟翼德?” “是!”诸葛亮确实是奇怪,像曹盼纵要杀人,杀赵云也罢,关羽也罢,两方对阵,杀便杀了,可是,曹盼却要在杀赵云的时候提到关羽跟张飞,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赵云看着诸葛亮,双唇只觉得重若千斤,可是,这件事瞒得太久了,久得让赵云每每面对诸葛亮的真心相待,一次又一次的救他的命,都让赵云羞愧欲死。 这一次,曹盼派人摸进来要取他的性命,证明曹盼依然记得当年的仇,关羽张飞死了,如今该到他了。 “因为,我与关二哥还有翼德做了同一件事。魏帝,是在报仇,也是提醒我,我当初做了什么。”赵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此一言,诸葛亮明白,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今日要叫赵云解开了。 “当日,我与关二哥还有翼德随陛下到南阳见到军师,也是那日,我们见到了魏帝,后来,军师请我们离开,翼德在半路寻了借口回去,听到了军师与魏帝说的话,知道了魏帝的身份,曹操之女。那夜,翼德提议,为了让军师归附陛下,我们三人,截杀曹娘子。” 诸葛亮惊得睁大了眼睛,赵云道:“也是天助我们,那夜大雨,曹娘子被军师赶了门外,雷声阵阵,雨一夜不歇。我们到的时候,曹娘子已经病了,我们以三对一,翼德砍了曹娘子一刀,若非曹娘子身边的侍女拼死相阻,叫曹娘子寻了机会逃了,那一夜,曹娘子已经死了。” 诸葛亮失了往日的所有镇定,所有的。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云,“你之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无!”赵云既然说了,半句也不曾瞒着诸葛亮,“为了怕曹娘子还有她的侍女再返茅屋,我们三人轮流守在茅屋外面,曹娘子想与你求救亦无望。” “翼德那一刀砍得极深,我们都以为,只要她没办法回去找你,她便熬不过,必死无疑,没想到,没想到……后来翼德被她砍了一只胳膊,射瞎了一只眼睛,都是对翼德的报复。”赵云平静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军师多年待云如何,云比谁都清楚,今日与军师道破此事,云任军师处置。”赵云说着跪在诸葛亮的面前,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诸葛亮脸色发白,他捂过心口,想像着曹盼在茅屋外面等着他,大雨磅礡,被人围攻,求救无门,她是何等的心境?静姝,静姝当时是进来与他求救的,可他没有出去,没有。 “喷!”诸葛亮喷出一口血,心口痛得抽搐,昏死了过去,赵云大惊,“军师!” “来人,快来人,请大夫,快!”赵云急忙地下榻要扶起诸葛亮,不忘叫唤着大夫快来,快来。 大夫赶来,与诸葛亮号脉,“心脉受损,悲愤交杂,他这心,是不是时常的痛?故才会痛得昏了过去?” “心痛?”赵云全然不知,大夫摇了摇头,“需好生静养,往后切不可再大喜大悲,否则只怕于寿命有损。” 这样一句话丢了出来,直接把赵云震住了,于寿命有损,于寿命有损,诸葛亮才什么样的年纪,如此惊世之才,一腔抱负未曾实现,因为他们,因为他们便要尽毁了? “报,将军,不好了将军,陛下于白帝城病危,急召军师赶往白帝城。”白帝城里,刘备派了人来,带来的消息打得赵云更是措手不及。 刘备此时急召诸葛亮,必然是在对诸葛亮交代身后之事,可是…… 赵云看着诸葛亮,都是因为他们,因为他们才会让诸葛亮处于这样的局面,也让刘备因此而受拖累,若是刘备与诸葛亮因为他们做下的蠢事而生了间隙,他纵以万死而不能恕罪啊。 想到这里,赵云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诸葛亮,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诸葛亮不知自己是怎么样醒来的,可是,睁开眼待见到床榻边血已流了一地,气息已无的赵云时,诸葛亮惊得直接摔倒在地。 “子龙。”诸葛亮唤了一声,赵云却再也没有回应,诸葛亮心下更是痛得厉害,一手摸过一旁,只见一纸书信在旁,上头,是赵云的笔迹。 诸葛亮拿那纸打开了,上面的内容跃于眼前。 “军师亲启:云自知当日与关二哥和翼德之举,有负于军师,然事已为,不能改之。云几次危难蒙军师相救,云铭感五内,每每忆起当日之事,辗转反侧,良心不安。云此生顶天立地,独于此事自觉有愧。然当日云与三人行事,陛下不知,今云与死谢罪,亦为陛下立证清白,云欠军师良多,今生无以回报,只待来世与军师再报。云以拜别,望军师莫因云等之过而怨及陛下,云谢过军师。” 诸葛亮无力跪坐在地,怔怔地看着赵云,以死谢罪,以死谢罪,人之大过,莫过于以死谢罪。 “军师,赵将军。”于此时,一群人涌了进来,却是刘备派来请诸葛亮的人的了赵云所言在外等侯,久等不见赵云和诸葛亮出来,带着人进来了,只见诸葛亮跪坐在地,而赵云脖子血流一地,他的左手上握着带血的刀。 这般场面,直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诸葛亮面对来人动了动唇,“何事?” “陛下于白帝城病危,急召军师赶去。军师,赵将军这是?”来人对于赵云明显是自刎于诸葛亮面前的场面倍感莫名。 他是知道的,赵云与诸葛亮的感情一向不错,赵云此举,实在是叫人不解。 “我会亲自与陛下交代。”诸葛亮这般说着,强撑着站起来,命人将赵云的尸体收拢,便与使节赶往白帝城。 赵云刎之事已经传到了刘备的耳中,刘备不解其中,待见到诸葛亮发白的脸色时,亦是难掩惊讶,“军师这是怎么了?” 诸葛亮与刘备跪下了,“亮有一事,禀于陛下,请陛下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自归刘备地以来,诸葛亮从未行过如此之大礼,如今这样郑重,刘备还是上前去将诸葛亮扶了起来,“朕与军师是何交情,军师有什么话要说只管说,不必行此大礼。” 拖着病重之体还硬是将诸葛亮扶了起来,诸葛亮是懂得医术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刘备这是油尽灯枯之兆,唤了一声陛下。 “军师想跟朕说什么只管说,朕洗耳恭听。”刘备却是拉着诸葛亮坐于一旁的榻前,诸葛亮道:“子龙于亮的床前自刎一事,陛下可知?” 刘备道:“朕已耳闻,子龙之死,朕亦悲痛,朕不解,子龙与军师素来交好,子龙为何如此,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军师的事?” “陛下请看。”诸葛亮将赵云留下的遗收递给了刘备,刘备一尽阅完,面露惊色,“他们,子龙与二弟三弟,都曾对军师做了什么?” “并非对亮,而是对臣的妻子。”诸葛亮道破,诸葛亮的妻子是谁,旁人不知,刘备还能不知? “子龙死前曾与亮说起,多年前,他与关将军、张将军随陛下往南阳寻亮,亮那日请陛下等离去,张将军中途与陛下寻了借口离开了,实是回去偷听亮与拙笄说话,张将军知她是曹操之女,在臣将之赶出家门后,趁着暴雨,三人出手杀她。当日,她受重伤而逃,而他们,更为了防备她回来寻亮,一再换岗,一意置其于死地。” 对于赵云所言,诸葛亮不减不加,一五一十地告诉刘备。刘备大惊失色,“他们怎能如此。纵曹盼是曹操之女,那个时候,她是军师之妻,单为军师,不当那般待她。” 此言,刘备道得真心,杀了曹盼,本来偏向他的诸葛亮完全可能会因此而后悔,由着曹盼好好地活着,诸葛亮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将曹盼赶了出去,诸葛亮就不可能再因她而改主意。 事情做多了,反倒是弄巧成拙。那个时候的刘备,绝不可能会想到曹盼会有今日之为。 “亮,心中有愧。亮,对不起她。”诸葛亮直白地道破此时他对于曹盼的心情。 “朕知道。”刘备没有问诸葛亮当日为何没有察觉此事,可是,他明白,诸葛亮从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起,满心对于曹盼的愧疚,怨恨自己,都将无法消除。 “孔明,朕时日无多了,大汉,朕欲托付于你。”刘备听着诸葛亮说完,便也道了自己想说的话,他会这样急急的召诸葛亮前来的原因。 在没有关羽与张飞还有赵云对曹盼做这样的事情之前,诸葛亮知道刘备召了他来是要托付后事,但是诸葛亮选择了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刘备,也是给了刘备思虑的机会。 刘备握住诸葛亮的手,“孔明可愿意将来如辅佐朕一般的辅佐阿斗,匡复汉室,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安乐太平?” “陛下当知,亮对拙笄有愧。”诸葛亮重复地提了这一句。 然而刘备道:“那又如何?军师爱她之心从来不减,或许因着此事,因愧而更爱,但于国家,于大义之前,从此军师如何选择,朕相信以后的军师也会如何选择。” 这样全然信任的模样,诸葛亮唤了一声陛下,刘备咳嗽一声,再问与诸葛亮道:“孔明可愿?” 一句可愿,是征询诸葛亮的意思,诸葛亮眼眶泛红,却没有立刻地回答,刘备也不急着催促,再次问了一句,“君才不逊于曹盼,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孔明可愿?” “陛下,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诸葛亮与刘备跪下了,郑重地承诺,刘备露出了一抹笑容,如诸葛亮其人,一言九鼎。 刘备再次扶起诸葛亮来,与诸葛亮道: “早年兴兵攻打汉中也罢,这一次打孙权也好,皆因未听军师所言,方有此败。朕,对不起军师啊!” “陛下不可如此,是臣,没能拦住陛下。”非不想拦,是拦不住。 刘备眼中带泪,“军师切不可这般说,过在于朕,非是军师。” “去,让阿斗和李严来。”刘备吩咐人去叫刘阿斗与李严来,说着咳嗽了起来,诸葛亮唤了一声陛下,刘备拍拍诸葛亮的手,很快刘阿斗与李严走了进来。 刘阿斗与李严走了进来,与刘备行以大礼,刘备道:“朕去后,军师为丞相,李严为副。共持国事,复兴汉室,不可忘。” “陛下放心,臣必不敢忘。”诸葛亮与李严同作一揖而道。 刘备冲着少年刘阿斗招了招手,“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与丞相见礼。” 刘阿斗听话地朝着诸葛亮作一揖,“亚父。” 诸葛亮与刘阿斗还以一揖,刘备道:“军师,朕之所言,皆自肺腑,若有一日,他无能领国,军师取而代之,朕只盼这江山天下,能够一统,百姓得以安乐。朕不能成,望军师可成。” “陛下,臣必竭尽全力,为陛下荡平天下,还百姓一个安乐。”诸葛亮郑重许之,这是刘备的心愿,又何尝不是他的。 “好,好!”刘备笑着说。“子龙待朕一片忠心,朕请以子龙厚葬。” “当之。”无论赵云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人即一死,百罪全消。赵云那样的人,理当厚葬。 得了诸葛亮的理解,刘备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刘备逝于白帝城,以其子刘禅继位,诸葛亮为相,李严为副,益州大事,由诸葛亮主持。 此消息传扬天下,曹盼最关注的却是,“赵子云自刎而死?” “是,于夷陵大战之际,臣照陛下的吩咐射杀赵云,赵云死里逃生,在刘备病重的消息传回成者前,赵云自刎死于诸葛孔明的榻前,随后诸葛孔明才赶往白帝城。”奉曹盼之命前去添没加醋,甚至是寻机会射杀赵云的人,这便回来复命了。 曹盼站了起来,来回的跺步,“朕让你说的话,你说与赵云听了?” “说了,臣确定赵云一定听进去了。”这般肯定,曹盼点了点头。 挥袖让其退下,曹盼自思量赵云为何自刎?难道,赵云当日南阳发生的事都告诉诸葛亮了? 如此念头一闪而过,曹盼勾起了一抹冷笑,赵云,是在听闻刘备病重之前决定自刎死于诸葛亮榻前的呢?还是在之后才决定的? 关羽、张飞、赵云,这三个月,曹盼笃定了只有赵云会有可能跟诸葛亮承认他曾所为之事。因赵云当日的手下留情,更因,赵云与诸葛亮交好,赵云者,儒将也,心怀仁义,远胜于关羽,张飞。 诸葛亮待人以诚,他对赵云越好,赵云心中有所感,也必会记在心上。她倒要看看,赵云能不能一辈子不说。 可是,这个时机,赵云选得太好了,以自刎谢罪,还在诸葛亮的榻前,人死如灯灭,哪怕诸葛亮因知晓他做下的事而心神受震,赵云一死,也必然不可能再怨恨于一个死人。 而刘备,此事,以诸葛亮的性子,赵云自刎于他的榻前,此事刘备一定会问诸葛亮,诸葛亮根本无须刘备来问,必将一切坦然告之。 莫说是刘备了,就算是曹盼自己,面对智谋如诸葛亮的臣子,在那样的时候,明摆着能与曹盼抗衡的人就只有诸葛亮。为了天下,刘备一定会表现出对诸葛亮的全然信任,以天下而相托。 诸葛亮,纵知刘备有七分真心,三分假意,然以天下相托,诸葛亮就一定会立誓,此生必匡复汉室,否则,他便不是诸葛亮了。 “赵云,刘备啊,活着的时候你们算计不过我,临死了,倒是把我算计尽了,将诸葛牢牢地套在益州,好啊,不就是想看我跟诸葛斗吗?你们就好好睁大眼睛地看看,我们是怎么斗的。” 望着天,曹盼一字一句地说着,听在身后的胡本耳朵里,只觉得一身热血都被挑起。 “来人,往政事堂说一句,让他们安的排人出使益州,代朕给刘备上柱香。”曹盼这般地说。 政事堂诸公很快收到了消息,荀攸道:“代陛下给刘玄德上香,刘玄德倒是颇叫陛下另眼相看呐。” 周不疑道:“不疑愿往。” 本来曹盼要让人出使益州让荀攸觉得太把刘备当回事了,周不疑竟然还想亲自去,他可是大魏的相国,尚书右仆射。 钟繇道:“这是不是过于郑重?” “陛下意不在刘备。”周不疑道了这一句,“来日,益州说话算数的是人是诸葛孔明。刘备一死,由诸葛亮孔明来执政,局面必将大变。” 所以说,上香是假,打探虚实是真。 荀攸道:“那也不必你去。” 纵然曹盼想让人去打探虚实,也不必非让周不疑去不可。周不疑看向荀攸道:“不疑是想再去会一会诸葛孔明。” 昔日会过一次,如今周不疑更想看看,诸葛亮变成什么模样了?见过了,心里有数了,将来应对起来更胸有成竹。 对于诸葛亮之事,因他与曹盼的关系,更因曹盼表露的态度,一个个都不愿多谢。周不疑也知道他们都要避讳,但是,周不疑是真的想去,见一见一别十余年的人。 “不疑与陛下自荐。”周不疑跟诸公说了,这便准备觐见曹盼。 曹盼听到周不疑竟然想自己出使益州时,曹盼道:“好,既然元直想去,那就去吧。先到武陵,阿无腾不出手来护送你去,就让魏止护你去,正好,让魏止长长见识。” “谢陛下。”周不疑见曹盼直接答应了,作一揖而道,曹盼道:“该是朕谢你,怎么是你谢朕。” “益州啊,元直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曹盼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地问。 周不疑道:“臣知道。” 此言若得曹盼轻笑出声来,点了点头,“好,朕等着你从益州回来。” 由此,周不疑出使益州一事便定下了,满朝大臣不是心里没想法,但这些年在曹盼的镇压之下,至少明面上曹盼做下决定,非与他们休戚相关之事,他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纵然曹盼让周不疑以大魏尚书右仆射去祭拜刘备一事在他们看来过于长刘备的脸了,可是曹盼愿意,这点事,就不好跟曹盼闹起来了。 但这另一件事,却是必须要提起的。曹盼的子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6.346章女帝择夫? 刘备病逝, 曹盼谴使入益州, 诸葛亮主政益州,而此时的益州随着关羽的战败, 刘备兴兵与孙权对战再败, 朝中内忧外患。 先是朱褒拥郡而反, 接着是益州郡内雍闿反,流太守张裔於吴,据郡不宾, 越隽夷王高定亦叛,益州近半之地皆已叛之。 诸葛亮临危受命, 先安排刘禅登基, 有条不紊的将刘备安葬, 赵云忠烈,刘禅诏以赵云葬于刘备的陵侧。 周不疑就在这个时候到了益州, 见到的是削瘦的诸葛亮。 “孔明。”周不疑即代魏出使,言来为祭拜, 一身素镐, 与诸葛亮见礼, 诸葛亮还以一礼, “元直。” 周不疑道:“不想当年一别, 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然也!”诸葛亮这般接话,周不疑道:“如今益州叛乱四起,孔明当如何?” “区区叛乱,亮可平之。”诸葛亮自信地接话, 半分迟疑都没有。 “这是自然,区区几个逆臣,岂是孔明的对手。只是,此时若魏与孙再度联手出兵攻蜀,内忧外患,孔明还能应对?”周不疑这般问之,诸葛亮道:“试试?”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必试,陛下无意兴兵。” 一言道破曹盼的打算,曹盼确实无意兴兵。诸葛亮听到这一声陛下,只觉得喉咙涌上一口腥气,诸葛亮咽了下去。 “陛下登基两年,孝期将过,孔明兄,你以为,今于陛下而言之大事为何?”周不疑提了一句,诸葛亮看向周不疑道:“此事,元直不该问亮。” 周不疑看了诸葛亮一眼,“孔明所言极是。有些话,不必问,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所谓心知肚明,便不必再言其他,诸葛亮道:“元直要祭拜吾主,请。” 诸葛亮提醒周不疑此番的来意,周不疑作一揖,走到刘备的灵柩前,“汉室刘备,刘玄德,陛下敬你三分,不疑也敬你三分。你虽无陛下之才智,却有陛下用人之能,选择了孔明为相,将后事尽托于孔明。刘玄德,这将是你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事。” “大胆。”听到周不疑当着刘备的灵柩直呼刘备的名字,刘备之臣大喝一声,周不疑道:“怎么,他是你们的陛下,却不是我周不疑的。难道你们不曾直呼吾主之名?” 一番讥讽,极是不客气,还是有人更清楚如今的局面,益州各处乱起,如今这个时候,周不疑能入益州来,而不是直接兴兵而来,他们该是万幸。惹了周不疑,曹魏兴兵,内忧外患,国何以存? 周不疑看着刘备的灵柩道:“吾武皇帝曾煮酒论英雄,道天下之英雄,武皇帝自诩,再一人便是刘备。吾直呼其名在你们听来是放肆?不,吾亦敬他竟然能凭那弱势,有今日建国称帝的成就。” 想想刘备这一生,屡战屡败,但最后,这样的一个人却与孙权还有曹操共拥天下。临死了,他还敢将后事尽托付于诸葛亮之手,诸葛亮,那是曹盼的夫君,两人到如今为止,皆未相负,刘备,他竟然也敢。这样的一个人,岂能轻视。 面对周不疑的话,诸葛亮未置一言,周不疑认认真真的给刘备上了一柱香,在这个时候,周不疑将益州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打量了一番,当然也注意到,这些人,除了原本益州的官吏外,余下之人,皆对诸葛亮恭敬有加,诸葛亮,确实很得人心。 “周大人,那诸葛孔明,果然名不虚传。”祭拜之后,周不疑便带人离开了,魏止奉命护着周不疑前来,出了门与周不疑嘀咕。 “益州之诸将,你以为如何?”周不疑问了一句。 魏止道:“周大人,都没跟人打起来,岂能知道究竟如何。” 周不疑道:“大概,暂时是跟益州打不起了。” 这个问题让魏止一顿,“依下官所见,这是大好的攻取益州的机会。刘备与孙权之战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刘备新丧,益州各郡叛起,内乱横生,这个时候若是一举攻战,多好啊!” 说来说去,这人还是想打仗,也巴望着能建功立业。 周不疑与魏止指了四下,“虽然益州各郡乱起,可你看我们进成都以来,四处是什么情况?军队可见半分凌乱,百姓可见半分恐惧?” 魏止想了想,摇了摇头,周不疑道:“如此,你觉得这仗还要打?” 听到这里,魏止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不疑主内政,他虽从不上阵领兵杀敌,但于战事之后勤,兵马,百姓,他一清二楚。 “你虽有本事,胆子够大,但你太急了,急得要建功。急了,反倒易落了下乘。陛下言道,你的心静不下来,便不会让你真正领兵。”周不疑并不否认魏止自身的本事,但是,一个人过于想赢,太迫切的想赢,那就已经输了一筹了,曹盼是不会允许有人拿着她大魏的将士的性命去打一场一开始就已经输了的仗。 “周大人看出来了?”魏止听到周不疑的评价,对于曹盼与周不疑说的话,嘴角抽搐,却也只能认了。 周不疑微微一笑,“随陛下多年,蒙陛下指点,学了些看人的皮毛。” 这样的回答更叫魏止嘴角抽搐,有心提醒周不疑一句,曹盼那是比周不疑还小呢。 “你可知我与陛下的渊缘?”周不疑不用问也知道魏止在想什么,突然提起了他与曹盼的事。 “听说陛下早在赤壁之战时就已经带着周大人一道上了战场,周大人当初是怎么与陛下毛遂自荐的?”魏止一直对自己那错误的自荐懊悔万千,有心要问问如今在曹盼的旧部里,最受曹盼器重的周不疑,迫切的想着怎么找个补救的法子。 “我与陛下的渊缘比赤壁之战更早。是陛下游历前,我当时是去找陛下救命的。而要杀我的人,是武皇帝。”周不疑把这事道了出来,魏止不过一介寒士,多年前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的人越少。 不过,这其中的渊缘,差点让魏止傻掉了,魏止惊呆地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道:“怎么?觉得我很奇怪,为何武皇帝要杀我,我却去寻身为武皇帝之女的陛下求救?而陛下,竟然真的救了我?” 魏止点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时的陛下几岁?” “九岁。”周不疑回答,魏止看着周不疑,脑洞大开地问道:“当初武皇帝为何要杀周大人?额,因为周大人的才能,本事?” 此言一出,周不疑看着魏止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猜到武皇帝为何要杀我,那你知道陛下为何救我吗?” 魏止道:“陛下觉得周大人可用,也觉得武皇帝因此而取周大人的性命有些不公。” “能道出陛下的的性情来,如此,证明你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既然如此,何必心急,想要建功立业,陛下会给你机会的。” 周不疑这般言来,魏止轻轻地笑了,“周大人与陛下一般呐。” 这倒是让周不疑莫名了,魏止道:“以微观而识人,难怪陛下会对大人如此器重。大人有能,也值得陛下用之。” 连曹操当初要杀他,曹盼从曹操的手里救下他的事周不疑都能与他道来,证明这件事,随着曹操的死,周不疑也已经放下了。 “那你猜,诸葛孔明接下来会做什么?”魏止拍这马屁,周不疑似若不觉,提起了诸葛亮,魏止摇了摇头。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诸葛亮做什么了。 入夜时,诸葛亮来了驿站,周不疑已经在驿站的大堂等候,见诸葛亮来没有半分的惊讶,与之作一揖,“孔明。” “令主有什么话让元直代传?”诸葛亮还一揖而直言,周不疑道:“确实如此,孔明不坐下聊聊?” 诸葛亮走到了案前,跽坐下,周不疑也在他的身旁坐下了,勺了茶来,问道:“此情此景,孔明可是觉得眼熟?” 昔日刘备与孙尚香大婚,周不疑名为道贺而来益州,他们也曾这般面对面的喝过一碗茶。 “昔日元直前来益州时,你我曾这般喝过茶。”诸葛亮当然记得此事,周不疑道:“陛下有言,意与益州平分江东,此事,孔明以为如何?” 诸葛亮道:“唇亡齿寒,若益州不与江东联盟,江东若亡,益州焉存?” “是吗?孔明以为,益州与江东是相生相存的?果真江东亡了,益州便不复存?”周不疑反问诸葛亮,何尝不是引着诸葛亮在深思。 诸葛亮干脆地反问道:“那,元直以为呢?” “江东是江东,益州是益州。以益州如今的境况,平分江东之地,益州的兵力必将大增。而且,陛下说了,愿以荆州所得之三郡表合作的诚意。” “当然,魏益联手,非是今日,一切还待孔明平定益州之乱后再议,陛下,只是让不疑转告孔明,孔明,趁着益州未定之前好好地考虑考虑。孔明当知,魏以休生养息,得与孔明联手,要取江东,绝非难事。”周不疑将曹盼让他带来的话都与诸葛亮说了,诸葛亮是什么人,话丢下了,其中的真假,谁能得利,谁有得损,他会想。 诸葛亮看着周不疑道:“元直以为,此计甚佳?” 周不疑道:“那就要看孔明想的是什么了。” 话至于此,再谈下去也无益,诸葛亮道:“贵主之言,亮已知悉。” “如此,孔明好好斟酌。”周不疑不紧不缓地相送之,诸葛亮作一揖,“元直休息过后,明日就离开益州吧。” “正有此意,劳烦孔明挂念。”周不疑这般谢过诸葛亮,诸葛亮与之告辞,周不疑相送之,至于诸葛亮会怎么做,曹盼让周不疑传话,并非立刻就要得到诸葛亮的回答。 刘备下葬,号昭烈皇帝,也在此时,诸葛亮兴兵南征,迅速平定了益州各郡之乱,那时的周不疑早就已经回到了洛阳。 “诸葛亮孔明其人,果然非同一般。”朝中听闻益州乱平,荀攸称赞了诸葛亮一句。 而程昱病重,已经在家静养,空缺的这一个相位,朝中亦提议再立,曹盼很直接地将墨问提上来。别人想要反对,着实是墨问出身寒门,若非借曹盼之势,连工部尚书一职都没有他的份。如今直接跻身入相,反对的人才要说话,曹盼已经开口了。 “朕于上庸郡时,上庸郡百废待兴,其人为朕开渠引水,为朕思养民富田之法,两季稻谷,蒙其为首领墨家子弟研究而得,还有印刷术,样样皆是利国利民之兴。朕以功而提其为三省之长官,尔等不愿?” 又是用功劳说话,直把人堵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墨问继周不疑之后,成为了又一个七相之一。 虽然墨问比周不疑年长几岁,同是年轻有为,至少比起荀攸跟钟繇来,年轻得都让人不忍直视。 因着墨问进为相位,工部尚书一缺空了出来,曹盼直接把墨瑶提为了工部尚书,甚至将已经调回洛阳的程瑟提为了工部侍郎。 墨瑶啊,纵不善人际,但却是做实事的人,这两年为工部侍郎的表现,谁都不能挑剔,再加上他那一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工部尚书嘛,虽说也是六部尚书之一,但这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好位置,故而也没人抢。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人,所有人都在数着日子,一日,一道奏请曹盼大婚,而延子嗣的奏疏在朝会上炸了锅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曹盼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一看而已,不过是下意识的想从曹盼的表情中窥探曹盼的想法。 可惜离得太远,而且曹盼头戴着十二冕旒,要看,那也看不清。曹盼道:“三年孝期满了?” 谁都知道曹盼问的孝期是怎么回事,夏侯惇道:“陛下,还有两个月三年孝期便满。” 其实别说是朝臣,哪怕是曹氏与夏侯氏两家的人,没有不操心曹盼子嗣之事的。然而先前曹盼还在孝期,曹盼与曹操的感情如何,从这些年,每一年的除夕,曹盼都听一夜的思贤便可知。 而且,为帝王者当谨言慎行,曹盼本来以女郎之身称帝已经惹了天下非议,在孝行这等大事上,谁都不想给曹盼添乱。所以,这三年,曹氏无人提起曹盼大婚与子嗣之事。 期间自然有朝臣提过,却叫曹盼堵了。 “卿是有多想要朕死?朕是女郎之身,登基已叫天下非议,若是连个三年的孝期朕都忍不得,非不更叫天下人觉得,朕不该当这个皇帝?孝大于天呐,德行有亏者,别说为帝了,纵是出仕都不成。你是让朕开这个先例?什么延绵子弟,为国祚而已,不过都是借口,武皇帝连江山都给了朕,朕连三年孝都不能给他守,这是为人子女当为之事?” 曹盼的态度一放出来,再也没人敢议。可是,三年不提,三年孝期即将要满该要提了。 “那,就提前议一议。依诸卿之意,是要朕大婚,还是想要朕直接生子?”曹盼一如既往的直接,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只是提醒曹盼该大婚,该考虑子嗣的人,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答不上来,曹盼直扫问了那提出奏疏的人,“你提此事,你是想让朕大婚呢?还是要朕直接找个人生个孩子?” 直接点名的问,这两样事,在这些男人的心中,本来都是避之不当以谈的事,因为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事,男人们,不管! “臣以为,陛下应先大婚。”那个想了想,虽然被曹盼吓得不轻,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大婚呐。朕今年已经二十八了,朕以为,大婚,你们想让朕如何?”顺着那人的回答,曹盼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总觉得曹盼早准备这些人会这么问,就等着他们来问了。 “啊,诸卿各抒己见,都说说,朕若要大婚,当以如何?”曹盼带着几分看戏的模样干脆的让满殿的臣子都议起来。 杨修拿眼看了周不疑一眼,周不疑至今未娶,周不疑对曹盼的心思,杨修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自来周不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事,如今听着旁人提起曹盼的婚事,他还是那处之泰然的模样,反倒叫杨修更是拿不准了。 “大婚,而以择夫?”有人试探地提了这一句,曹盼也没有怼回去,只是平静地问,“择夫,朕已有夫了。虽然眼下两阵对敌,诸位是想让朕休夫?且不论休不休夫的问题,这夫,何以择?” 一个个的听到曹盼丢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只觉得头都大了,为什么,为什么曹盼是女帝,还是一个已经不年轻的女帝。 对啊,在曹盼这样的年纪的女郎,要是努力一把的,再过个两年已经可以当人祖母了,哪有像曹盼这样,夫,没有,子女也没有。 可是,一般的女郎有没有的都无所谓,曹盼那是一般的女郎吗?那是女帝,为帝王者,家事即是国事。她的丈夫,子嗣,都关系着天下。 尤其是子嗣,无子而承嗣,民心难安,也易引得宗亲相斗,于国不利。故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追着曹盼赶紧的生孩子,否则,再晚了,还不知道曹盼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这最尴尬。 “对了,是不是该请太医来与朕号个脉,让太医瞧瞧,朕还能不能生?若是不能生了,这前面说的这些都成废话了。”像是应着他们的想法,曹盼更是把他们狐疑的话都丢出来,朝臣都抖了抖。 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们的回应,曹盼一眼扫过,道:“怎么,觉得朕这个主意不妥?那你们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朕都听着。” “陛下身体历来康健,诞下子嗣自然是可以的。但这为皇夫的人选,当以慎重而选。”这个时候,一个陈氏的人冒头出来,曹盼一眼就看向了另一个人,陈群,户部侍郎。 这个当初叫曹盼直接一捋到底,从吏部尚书上捋了下去,称帝之后,念着陈氏也算是望族,曹盼给了他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与司马末同侍一部。 “哦。那你觉得,这皇夫,该怎么定标准?” 面对这样好说话的曹盼,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后背渗着凉意。怎么看,曹盼都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婚姻之大事,寻常人家都要结两性之好,更何况曹盼要选的还是皇夫。 皇夫啊,皇帝的丈夫,只这一个名头,就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作为女帝的枕边人,他能第一时间窥探得女帝的心思,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最最要紧的还是,将来的下一任帝王,更会出自于皇夫! 江山承继,多少人都有这样的野心,如今只要入能曹盼的眼便可得之,谁能不动心。 虽然一个个都心动,可是架不住历无前例,无例可寻,以至于一群人都有这样的念头,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样子诸卿都没有细细想过这个问题,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想想,今日的朝会到此为止,明日,朕等着诸卿想好了再告诉朕,这个皇夫,究竟该如何的选。”曹盼笑得如沐春风,可是下头这些人只觉得后背的凉气蹭蹭的直冒,心里直犯嘀咕。 但是,如今他们是没办法拿出个章程来的,那也只能听曹盼的,下朝之后一个个凑在一块好好的探讨探讨,把这个史无前例的女帝皇夫该怎么的选给弄出来。 好,好啊!曹盼看着下头那些世族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召了诸公于政事堂前,曹盼问道:“朕让兴办的太学建得如何了?” 这是工部的事,对于刚上任的工部尚书墨瑶在办事的效率上还有靠谱的,答道:“回陛下,还有三日便可完工。” “很好,朕虽用太学之名让你兴建,要求分作两个区域,可是照办?”曹盼没忘这件事是她特意叮嘱的。 “是的。”墨瑶回答,曹盼点了点头,“如此,该把各州的学子都弄进来了,洛阳,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理当也成为天下文化经济昌盛之地,太学完工了,也要开学了。” 钟繇望了曹盼一眼,又看了一眼荀攸,崔琰道:“太学自来都是收世族官宦子弟之处,陛下聚天下学子,这是要破先例?” 曹盼道:“世族官宦子弟家里还差教他们读书的先生?不差的,倒是天下的寒门庶士,那是真的差好的先生。朕意让三省六部的诸位爱卿都往太学客讲,为大魏培养人才,诸卿可愿?” 得,这不仅是要破先列,这根本就是想把三省六部的这些人都弄成师傅,往还没有开办的太学传道授业解惑啊! 崔琰怔怔地看向曹盼,曹盼直言道:“诸卿当知,朕缺人,缺得用之人,满殿的臣子,非是无能,而是愿意为朕所用,愿意为大魏殚精竭力的人太少了,可太魏,恰恰是需要这样的人。” “所以,天下人不能为朕培养这样的人,朕就自己培养出来。”曹盼朝着崔琰说得越发的直白,听得崔琰不禁的想问一问曹盼,她是不是要将世族剔除? 最终崔琰还是把这句疑惑咽了回去,曹盼登基这两年来,所作所为足见她是个心有丘壑的人,一步步走得稳,不急不缓,更是心性坚韧的人,她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尤其是在关乎国策的大事。 “趁着眼下世族们的目光盯着所谓的皇夫,加快脚步,昭告天下,天下凡有想读书,好读书者,可入洛阳,洛阳兴太学,另有武校,不仅培养治国谋略之人,更教安、邦定国之武将。” 听到曹盼这样的一番话,钟繇几个老臣皆是满目惊叹,而郭夫人出列问一句,“陛下,可分男女?” 本来就为曹盼所震憾的人,再听到郭夫人这一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自然是不分的。朕如今缺人得厉害,人只要可用,不论男女。”曹盼用的借口也是光明正大。世族一个个有多拿娇,崔琰、荀攸、钟繇他们不知道? 知道。然而偏偏曹盼不是一个肯叫人拿捏的人,想她自幼手中无兵无权之时,借着曹操的势都能让世族一个个只能老老实实的为之所用,更别说眼下已经登基为帝,大权在握。 曹盼十余年的经营,虽然不是一开始就为了帝位而作为,却是一开始就明显要压制于世族而为之的,所以,曹盼是有能力与世族们抗衡的。 而世族被曹盼拆了坞堡,缴了部曲,田地也被分得七七八八的,他们不能跟曹盼硬碰,但是也没有一个咽得下心中的恶气,心甘情愿的为曹盼尽心心力的谋划,办起事来也是能拖就拖。 这一切的一切,曹盼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是世族们无声的抗议。因为没有人手的替换,曹盼只能暂时忍着,但并不代表她就要一辈子忍下去。 恰恰相反,曹盼忍一时就是为了将来可以不再忍。为了不再忍,曹盼当然要将一切都准备起来。 目光看向周不疑,周不疑与曹盼点了点头,曹盼明白,他们多年在上庸、汉中、凉、并、幽、翼等州小有成就,只待曹盼再大力的推广,也让天下的人都看到出头的日子,将来,这些准备都将会促成曹盼想要的局面。 “如此。不分年纪,只要想读者皆可入太学,那若是天下人一拥而至,太学装不了那么多人。”此时的刑部尚书已经由崔申顶上,韩宿那位聪明人,随着曹盼的帝位越来越稳了,他又不是多尽心的人,衡量之下,果断地辞官给崔申上位。 墨问接话道:“各州郡之中,陛下不是早就已经让人开了不少私塾。” “无知知朕。”曹盼赞赏的给了墨问一个眼神,墨问笑作一揖。 “太学之中,凡入者都需经过考试,考过了的便能入太学,不过的,天下私塾皆是朕以盐利而建成。无论何人,各地之私塾,朕以三年免束修而供之,想读书的人,不是只有太学一条路,太学,只是让人更进一步的地方。” 听着曹盼道来,敢情人家早就有所准备了,各地设立私塾,那是曹盼多少年前就做的事? 曹仁跟夏侯惇对此事是清楚的,那是曹盼以纸利要求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纸利所得,设以私塾,不仅是让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能够读书,凡四周县郡,远来求学者,皆纳之。 他们想的没有曹盼那么长远,但是曹盼当年就有部署,如今,算是开始收获了? 谈收获还言之过早,曹盼心里清楚着,想凭区区十余年的光景就想斗赢世族,动摇世族们的地位,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这个先例曹盼是一定要开的,否则让世族壮大,如曾经史书上记载的九品中正制,不过是曹丕不得已与世族妥协,又要安抚勋贵寒门的办法。 到了最后,世族再次垄断了天下的权势,寒门庶子没有挤身的机会。皇帝是什么?皇帝也得看世族的脸色,世族不高兴,直接就让皇帝不高兴。 以史为镜而知兴替,科举之制誓在必行,但是,曹盼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推行,最重要的更是要有人,有参加科举的人,否则她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太学,就是因此而起,曹盼目光尽是坚定。“以考试而录取,所有参考的人,不问出身,籍贯,年龄,只要通过考试的人,皆可入太学。考试的内容,不仅需有书中的知识,为官之道,民生百态,都需得有。” 曹盼把自己的要求道来,荀攸吐了一口气道:“陛下究竟要的是太学的学生,还是能为陛下治国安、邦的能吏?” “这两者该是先后的关系,能入太学的人,将来就有可能成为朝中一等一的能吏。而朕需要的能吏,不仅仅是饱读诗书,或者这样说,能为天下,为百姓谋利的人,哪怕一字不识,朕也照样许他以高官厚禄。” 这个态度表露得再明显不过了,曹盼就是想要可以为她治国平天下的人才,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行,只要有才,愿意为她所用,她就会用! 到了这个份上,荀攸一大把年纪了,也知道是劝不住曹盼的,“如此,还请陛下一定要慎重而行,切不可一步登天,引得世族暴动。” 苦口婆心的这般劝来,曹盼听之一笑,“军师啊,朕除了在武皇帝停灵时,杀了那些欲杀朕的刺客,连主谋朕都没去查就把刺客都杀了。还有登基当日死的那些人,朕也同样只诛了那些亮出刀剑的人,实际上有多少的人牵连其中,军师知道,朕心里也清楚。但是朕就是饶过了他们,军师以为,朕是畏于他们都动吗?” 荀攸心里比谁都清楚,曹盼并不怕他们。 “其实一口气把他们都杀了朕会轻松很多。比如收回他们名下那些昔年巧取豪压的田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天下兵马带着百姓重新开荒,重新将这些开辟的田地分给百姓,而以安抚百姓。” “世族有才之人多,朕知道,朕想用他们,想用。所以,朕大度的饶过了那些老顽固,甚至到了今天都还想让朕死的老顽固,朕谋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朕以仁德昭显了,他们若是还敢动手,对于亮出刀要刺向朕的人,朕是不可能会饶过他们的。所以军师,他们最好都安安份份的,否则,朕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 曹盼杀气横现,没人怀疑她是不是在说笑,也确信如今的局面,如果曹盼想要大开杀戒,任何人都拦不住她! “臣,明白了。”听到曹盼道破,荀攸知道,曹盼已经做到了极致,对世族也算是忍到了极致,如果这样世族还是不甘心的要闹事,那就别怪曹盼了。 话题聊到这儿,该明白的都明白了,敢情曹盼让人讨论所谓的择夫人选,完全是为了转移世族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是在太学。 好吧,都退了下去,讨论太学入学考试的题目。但墨问却没有退下,而是候在那头,周不疑看了墨问一眼,未停留的退了去。 “怎么,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朕说?”曹盼也不奇怪墨问留下。 墨问道:“臣只是想问陛下关于子嗣的章程。” 虽然对于这种事,曹盼刚刚在朝堂上说得大大方方的,被墨问这么单独地一问,曹盼倒是有些尴尬的。尴尬过后,曹盼还是问了墨问,“你想说什么?” “如果陛下打算换夫婿的话,不必等到今日,况且,臣也不以为陛下需要一个夫婿。”墨问向来都有惊人之语,今日也一般。 曹盼直接被墨问唬了一跳,但是还是说出自己的打算,“说起来,朕如果不打算大婚,你怎么看?” “臣以为,这是大魏之幸。”墨问很肯定地告诉曹盼。“若有夫,当以君为先,还是夫为先。女子者,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女帝若有夫,天下朝臣,当听女帝的,还是听女帝之夫的?” “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曹盼点着头表示与墨问的想法一致,如此君臣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墨问道:“朝臣催促陛下成婚,不过是为子嗣传承罢了,陛下若有子,想必他们也不会再催促了,那么陛下成不成婚也就不成问题了。” “你怎么不劝朕,先把这规矩立好,毕竟在朕之后,未必没有女帝。”曹盼挑挑眉地问墨问。 “若是一个女帝,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这个天下她也守不住。而且,如今陛下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任何一样比起这个规矩都要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问毫不掩饰对于此规矩的不愿出手。 曹盼道:“朕亦然!” “那么,子嗣之事,陛下一定要尽快。”换而言之就是催着曹盼赶紧的怀上孩子,只要曹盼有了孩子,那就能堵住天下的嘴。 “此事,急不得。”曹盼表示她心里有数,“来日,你得配合朕。” 听到这话,墨问明白了,曹盼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从何而来,只是时机未到,故而未动!墨问是真好奇,因而道:“陛下要跟那位诸葛丞相生,是用强的?还是要下药?” “朕需如此?”曹盼真是被墨问问得差点喷了,墨问道:“那陛下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诸葛丞相答应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死心眼,女主也死心眼,这之后整一卷将是男主跟女主的对峙,不喜者点叉,勿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7.347章太学招生 墨问没能从曹盼的嘴里打听到眼下天下瞩目的子嗣之事究竟曹盼要怎么解决, 然而墨问算是明白了, 甭管怎么样,孩子, 曹盼是会生的, 至于什么时候, 想必也不会让他们等得太久了。 倒是那一群被曹盼一句择夫而倾尽全部注意力的人,注定是白算计一场。 都不用问,墨问便知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女帝之夫, 听起来那是何等威风的名头,在这些人看来, 若为女帝夫, 女帝也不过是一个摆设, 再稍加的运作,江山改替亦未无不可。 墨问冷冷地一笑, 打着这样的主意的人呐,等着叫曹盼打脸吧。 故次日的朝会, 一群人拿着商量好的觉得不错的择夫帝之条件在朝堂上讨论了起来, 两拔人意见不一样, 曹盼很干脆地道:“诸卿的意思朕都明白了。” “你们一拔的意见是让朕从世族中择一个品貌得行都出众的人为夫, 可是, 朕年纪不小了,选个比朕小的夫,那是得多委屈了世族郎君们呐。但是,若要与朕年龄相仿的, 还有没娶的吗?”曹盼露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要不,诸卿再议议,寻个两全其美之策。既不能委屈了世族的郎君们,也不能委屈了朕。这个要求,不过份?” 能说过份吗?曹盼表现得并不在意从世族中择夫,这一点让一开始只是提出来试探一二的世族们都已经乐疯了。 本以为依曹盼的性子,对于世族极力压制的态度,只怕这个意见一提出来,曹盼立刻就会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把他否了。 现在,曹盼流露的意思却是半点都不介意从世族中选夫,这,这是何等大好的机会! “是,陛下放心,臣等一个好好商议,一定想出个两全之策。”以陈群为首的一干世族的臣子眼睛都发亮着,荀攸当然是不可能会把曹盼昨日在政事堂说的话说了出去,三省六部的人,早已经全都换成了曹盼的人,像荀攸与崔琰这等世族出身的人,心里却有一杆称,自知天下与世族之利,孰轻孰重。 故,哪怕知道曹盼在用择夫之事吸引世族们的注意力,实际上却着手安排太学还有那个武校的开办。 但是,这样的事,他们怎么会去说破,若是他们分不清轻重,这个位子曹盼也不可能由他们坐到现在了。 在君臣各有心思的情况,程昱的病情加重,戴图回来禀了一声回天无力,而程昱让人与曹盼传个信,想进宫见曹盼一面。 曹盼听闻之后,没有让程昱进宫,却是亲自到了程府。 程府的人听闻曹盼微服以出宫,皆是惊讶,但又连忙地迎着曹盼入内,曹盼道:“朕来看看仲德先生。” 程昱,字仲德,道一声先生,那是对程昱的敬重,程昱的儿子连忙迎着曹盼,“陛下稍侯,臣这就去请父亲出来。” “不必,仲德先生一生为大魏费尽心力,如今卧病在床仍思见朕,朕去见他便是,不必请先生出来。”曹盼一身墨服,金边暗纹,长发半束,头顶戴着同样墨色的头冠,威严日重。 “是,那臣与陛下引路。”程昱之长子程武,如今也是当祖父的人 ,面对曹盼这个比他最小的孙儿都大不了几岁的人,程武却半分不敢怠慢。 程昱不过寒门出身,家底是比不得世族的,但是曹盼以盐利而养军,曹操底下的几个重臣,如程昱一干人等,也因曹盼而富之。 不过,再富,程昱的院子还是很简朴,简朴却透着风雅。 本以为程昱病重,此来怕只能看到卧榻在床的程昱,没想到程武引着曹盼进来之后,竟然看到衣衫整齐的程昱坐在正堂上。 伺候程昱的人一见程武忙道:“公子,郎君非说有贵客要来,让奴伺候着他穿衣梳洗。” 程武对自家的父亲很是惊叹,曹盼已经与程昱作了一揖,“仲德先生。” “陛下!”程昱的神色看起来并无病态,唤了一声曹盼,想作一揖,曹盼已经上前一步道:“仲德先生有病在身,不必多礼。” 程昱其实并无多少力气,曹盼拦下了这个礼,程昱也不与曹盼再客套。倒是那伺候他的仆人很是吃惊,陛下,他们的女帝陛下? “陛下果真来了,臣死亦瞑目了。”程昱道来,看着曹盼从里到外都透着满意,曹盼坐在程昱一旁的榻边,“先生递了折子要见朕,朕岂有不来之理。” “你们都下去吧。”程昱吩咐程武带着人离开,程武岂敢停留,与曹盼还有程昱作一揖,退了出去,曹盼亦与燕舞还有胡本意示,他们也都退出了外头。 程昱道:“臣早年追随武皇帝,如今已经八十有二了,早两年,陛下初初登基之时,臣就感觉到油尽灯枯之兆 ,可臣舍不得,舍不得没能看到陛下稳坐江山,没能为陛下尽一点力,所以臣撑到了现在。” 听到这话,曹盼道:“如此,仲德先生该多多保重,朕的帝位说稳也还不稳,老臣谋国,朕毕竟年轻,还欲与仲德先生多多讨教。” 这番奉承的话,程昱听来还是高兴的,可他也心里有数。 “臣多熬了两年,这两年陛下不急于开疆扩土,而以稳定朝局,养民强国,这说明陛下心里清楚着,想要一统天下,历经了多年战乱的天下,如今不能急切的兴战,当以养民富国方可再进一步。” “陛下禀承武皇帝欲统天下,结束战乱之心,然陛下不急,只要不急,江东与益州势弱于大魏,将来,大魏愈强,强得足以同时灭他们二人时,他们亦不足为患。” 强国而平定天下,底子够硬,才会不怕打,也不怕拖。 “臣要见陛下最后一面,是想提醒陛下,大魏之乱,非在江东,更非益州,而在内廷,更在宫中。” “朕知道,内廷,世族也;宫中,子嗣也。”曹盼知程昱所指。 “后者,更是陛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武皇帝丧,陛下要守孝,无人敢催促陛下此事,可是,三年孝期将满,此事,刻不容缓。陛下,当思之解决,否则帝王无嗣,人心动荡,世族更有可趁之机。”程昱提醒曹盼,曹盼道:“朕知道,此事,朕已经有安排了。” 这一句有安排了,程昱又道:“陛下有嗣,需要加倍小心。而所谓择夫之事,绝不可行。” “仲德先生所言与朕所想一般,择夫,不过是为了太学与武校准备,女帝,岂能有夫。”曹盼原本就没打算给自己弄一个皇夫来,程昱能想这一点并提醒她,果然是老臣谋国。 程昱听着心中的大石落下了,“陛下睿智。” “仲德先生以为,如何才能最好的压制世族?”曹盼与程昱问策,程昱道:“有些事,陛下早就已经开始做了。此事亦非一时可成,若想完全破世族之势,百年,几百年,或可真正做到。” 曹盼道:“倾朕之力,以朕之能,由朕而始,朕之后代,曹氏,必将为之而努力,纵数百年方可成,至少,这颗种子种下了,发了芽,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以天下人而供养,更非世族可比。” “臣没能活到那个时候,看到那样的局面,但是,臣想着那样的场景,纵死亦是欢喜的。臣有几句谏言,说与陛下。”程昱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头道:“朕洗耳恭听。” “陛下要抑制世族,今陛下不以杀伐而得,此于陛下初初登基大利。来日若与孙权、诸葛亮兴兵,必要防备他们在身后密谋。当以兴杀,,陛下当思先灭孙权,再进益州。孙权倚三代而得江东,实力远非益州可比,陛下不妨联诸葛孔明而分江东。”程昱给曹盼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曹盼颔首道:“朕记下了。” 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程昱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世族要压,亦要用,天下寒士太少,世族虽然狂妄,总还有些真才实料的人。陛下想必心中有数,倒是臣多虑了。”见曹盼的神情并无变化,程昱是知道曹盼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曹盼哪怕确实如此,那也不能认,只与程昱道:“先生指教,朕自当持重。” “臣之曾孙有两个,陛下且瞧一瞧,是否能用。来日太学开课,还请陛下让他们能入其中。”程昱道完了公事,也不忘自己的后代。 “既是先生与朕荐之,朕今日能否一见?”程昱当了两年的宰相,却没有举荐过自己的曾孙,如今临去了,反倒是提起。想程昱这些年为大魏举荐了不少的人才,偏偏这些人里没一个是他的亲眷,要么是因为程昱不以为自己的儿孙能够于官场中沉浮,要么就是因为这两人必然十分出众。 程昱再与曹盼作一揖,“臣,谢过陛下。” 曹盼微颔首,程昱拉了拉一旁的物甚,只听见一阵铃声,门推开了,程武走了进来,“父亲。” “去,让子修与子韬来拜见陛下。”程昱与程武吩咐,这两个名字一道来,程武面露惊色,“父亲,他们两个都还小。” “让你去便去。”程昱威严还在,并不愿意再与儿子多说,只与他喝了一声,程武连忙应下退了出去。 程昱一声轻叹,“臣不如武皇帝甚多,小儿平庸,臣去后,望陛下莫予程家过多的荣耀,否则怀壁其罪,恐怕程家要连昔日都不如。” “您放心,有朕在,不会的。”曹盼这般与程昱承诺,“而且,先生已经择了后继之人了。” 说着话,两个很是年轻的郎君一道走了进来,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见过曾祖父。” 曹盼早在他们走来之时就已经注意他们了,两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不过,却没有年轻人的浮躁,虽然对见曹盼这位女帝有些紧张,袖口捏得都有些皱了,要不是曹盼观察仔细是瞧不出来的。 “陛下,这是臣的曾孙,程明,字子修,程晦,字子韬。”程昱简单地作了一个介绍,曹盼点了点头。却没有打算再问的意思。 程昱也并不多言,说这一会儿的话,程昱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了,曹盼扶着程昱道:“先生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先生。” 被那么一担,程昱突然捉住了曹盼手,“陛下切不可过于重情,更不能,为一人而废天下。” 其中之所指,旁人不懂,曹盼却知道程昱指的是谁。诸葛亮呐,程昱人老成精,岂是不知曹盼是个重情之人,这样的人,为帝王,是幸亦是不幸。偏偏她所爱的那一个,更是一个与她极其相似的人。 “先生放心,朕不会的。”曹盼从始至终都是坚持自己的志向,从前不改,如今她已为帝王,更不会改。 程昱道:“陛下,切不可忘了武皇帝之希冀,臣之希冀,天下百姓之希冀。” 曹操之希冀,程昱之希冀,天下百姓之希冀,都是望天下能一统,有能之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朕,永不敢忘。”曹盼郑重地与程昱这般地说,程昱已经点着头道:“好,好!” 程昱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但依然起身与曹盼行了一个跪拜之大礼,“臣,不能看到将来陛下一统天下,可臣知道,陛下一定会做到的。” 曹盼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先生快起,快起!” 程武还有那两个郎君都上前来扶着程昱,曹盼道:“扶先生进去休息吧。” “谢陛下。”程武连忙与曹盼作一揖,赶紧的扶着程昱进屋去。曹盼看着程昱叫人扶了进去,心中酸涩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人之将死,能奈何之? 曹盼待程武出来后,吩咐他们好生地照看程昱,这方离去,三日后,程昱病逝,享年八十二岁。 闻讯之时,曹盼一声长叹,大魏痛失英才,而后下诏追封程昱为车骑将军,谥曰肃侯。以其长子程武承爵。 因程昱之死,浩浩荡荡讨论曹盼择夫的众人又平静了一些时日,因而太学武校成,曹盼诏告天下,太学与武校招纳学生,以三省六部之官吏为师,引天下学子聚往洛阳,凡通过太学武校考试者,便可入太学武校。 消息一放出去,世族们有些奇怪,可是,三省六部的官吏这两年都已经换上了曹盼的人,在位的人,也都愿意为曹盼所用,不过是往太学上课罢了,谁还能说不去。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与他们没什么关系,比起曹盼择夫之关系重大的事,没人过多的注意此事。 半个月后,天下学子皆入洛阳,而太学与武校考试的日子也定下来了,以崔琰与荀攸为监考,考卷是曹盼与三省六部的官吏一同定下的,印刷而成,当日派送到所有学子的手里。 考试的当日,曹盼亲临。考场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曹盼面对满场的考生,大意看了一眼,崔琰道:“臣观其中有不少的人才。” “朕之所愿也。”曹盼这般与崔琰而道,周不疑将一份名单递给了曹盼,“这是与臣送了文章的学子,陛下可要过目一二?” “好,看看!”曹盼接过,对应着名字看起了他们的文章来,周不疑并不说话,曹盼一篇篇地看完了,然后取出其中的一份,“元直如今也学会了旁敲侧击了?” 周不疑一笑,“陛下以为如何?” 问的是曹盼手中那篇文章的优劣,曹盼道:“观此人之年纪能有这般的想法,极好。” 因曹盼手中的那篇文章所写的是眼下洛阳世族虎视眈眈,一心操持的择夫一事,这人提出的意见是,曹盼不当立夫。观点倒是与程昱一般,但是,写这篇文章的人非是程昱那等已经人老成精的人,而是一个才三十的寒士。所以,周不疑与曹盼都觉得不错。 “是哪个?”曹盼看向下头都在挥笔如洒的考生,倒是想看看这位长的何模样。 周不疑举荐的人,自然是见过的,周不疑道:“左一末位。” 曹盼寻着看了去,一下子就看到那挺直着背坐得端正的人,曹盼点了点头问了周不疑,“元直是何打算?” “此人出身徐州,再让他留在太学不过是虚耗光阴,臣以为,陛下可纳之,以洛阳县令一职。”周不疑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故而这般地道来,曹盼看着周不疑道:“洛阳县令,原本是子丹呐。” 子丹其人,乃是曹操昔日之养子曹真,此人曾入虎豹军,而曹操在最后当然是把虎豹营的全都交给了曹盼,曹盼如今提起,周不疑道:“陛下不以为,子丹公子更适合上战场?” “是,也不尽是。不过,当了两年的洛阳县令,洛阳这两年被他治理得不错,是该给他升一级了。”曹盼对洛阳之事了如指掌,周不疑便知此事不离十了。 崔琰道:“明明是太学招生考试,陛下怎么?” “阿爹在时以求贤令召天下有德之人,许官任之,朕也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罢了。崔公想想进了太学之后还不是为了朝廷,既然此人已经可以出仕,何必再留在太学。”曹盼一番之歪理,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的,崔琰半个字都反驳不起来。 “元直处都有学子投文章,军师与崔公处没有?”曹盼从周不疑那里头得了一个人,不忘回头问了崔琰和荀攸一句。 这两位可是主考官,怎么可能会没人给他们投文章。 荀攸十分的干脆,“臣这几日为了太学之事忙着焦头烂额,虽有士子求见,臣一个都没见,文章臣都收起来了,却是一篇都没时间看。” 都已经一把大年纪的荀攸了,曹盼也说不出让人过度操劳的话来,一眼看向了一旁的司马末,“无名,荀军师忙得没空看,你不会跟荀军师自荐帮忙看着点?” 司马末被点了名道:“陛下求贤若渴,司马仲达亦是有才,陛下何不用之。” 此言一出,荀攸与崔琰都看向了曹盼,要说司马懿欲出仕,这两年却叫曹盼压得死死的,任是谁与曹盼举荐,曹盼都不松口,旁人只以为是是因为曹丕,毕竟昔日的司马懿是曹丕的能臣干吏,而曹丕之死虽非曹盼所为,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用起来,是要多斟酌。 不过,斟酌得久了,那道曹盼无风度,连曹丕一个死人都忌讳的话就传出来了。 “陛下,司马仲达确实有些本事,陛下何不用之。”荀攸也帮着说了一句。 崔琰就更不用说了,“陛下要用才,司马仲达有才,而且,此人本是安乐侯的旧部,陛下一直避而不用,流言蜚语也多了。” 曹盼道:“朕并不畏流言蜚语。” 直接地堵了崔琰,荀攸苦口婆心地唤了一声道:“陛下。” “陛下若连眼前的司马仲达都不用,又何必费尽苦心的要招揽天下的才子?”崔琰显然对曹盼不用司马懿之事很是耿耿于怀,话一出来就有些冲了。 “崔公难道不知,早年阿爹曾多次征召司马懿,若非以性命相逼,司马懿是不愿出仕的。这样一个不肯为阿爹所用的人,何等之清高,何等的视权势如粪土。但这两年来,他却迫切的想要出仕,难道在两位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曹盼直问于崔琰。 此事,荀攸其实是知道的,听到曹盼提起司马懿之怪异表现,“陛下是怀疑司马仲达有别的企图?” “军师以为这般反常之举是理所当然的?”曹盼不答而反问,荀攸明显地一顿,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一人有才,本当用之,然心术不正之人,若以身居高位,是福是祸?”曹盼再次问了荀攸跟崔琰。 得,崔琰跟荀攸都没话说了,但是挑起这个话题的司马末却与曹盼作了一揖,“陛下,他既有所图,便看看他想做什么。拉其入局,试之用之,岂非比让他置身于局外更好?” 司马末跟司马家有仇,甚至更确定地说是跟司马懿有仇,司马末说出这样的话来,曹盼挑了挑眉看着司马末,司马末道:“陛下,下棋,棋逢对手才能厮杀得淋漓尽致。臣,想要赢得他心服口服。” 崔琰和荀攸听着都知道司马末所指的是与司马懿有关,只有曹盼跟周不疑更是清楚司马末这话里的深意。 曹盼看了司马末,“想好了?” “是!”司马末说罢与曹盼作了一揖,曹盼点了点头,“好,朕明白了。” 外面的风言风语司马末必然早有耳闻,曹盼不用司马懿就是要给司马末机会,然而曹盼要做的事情很多,司马末要做的事也很多,多得司马末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对司马家动手。 不过,司马懿找上门来,为了入仕而与司马末说的一番话,司马末也是认同的。昔日司马末输给了司马懿,落得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下场,司马末想将司马懿踩到脚下,更想将司马家毁了,但是,更希望能光明正大的赢司马懿一回,如此,才算出了他心中的恶气。 “谢陛下。”司马末与曹盼郑重地作一揖。曹盼挥挥手,“你可不能轻敌。” 司马末笑道:“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也罢,司马懿,曹盼也想看看,司马懿究竟有多能忍。况且,如今世族叫她压制得太狠了,司马懿是世族的人,将他启用,司马懿,倒是十足会成为世族的领头人呐! 曹盼半眯起了眼睛,也好,看一看有了司马懿的世族,究竟又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 “军师得的文章都给无名吧,明日告诉朕,可有能用之人。”司马懿的事情定下了,曹盼不忘提醒荀攸一句,荀攸看了曹盼一眼,这急的样子,叫荀攸吐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把刺人的话说出来。 而曹盼没忘崔琰,“崔公呢?” “未知陛下亲临考场,臣未将文章带来,明日呈予陛下。”崔琰显然是早有准备,曹盼听着点头,“甚好!” 崔琰作一揖,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曹盼耳力远非在场的人可比,最先听到外头的动静了,与胡本吩咐道:“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一干人都莫名地看向外头,胡本作一揖而往外去,半路上与曹惠碰了个正着,曹惠喘着气道:“陛下呢?有人在考场外头闹事。” 胡本看了曹惠一眼道:“惠娘子,陛下让奴去看看,正在里头等着。” 曹惠一听愣了,“陛下怎么知道外头的动静?” 对此,胡本当然是不会回答曹惠的,曹盼的耳力过人,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曹惠不知,那就让她不知呗。 “惠娘子,你进去禀与陛下?”胡本这么一问,曹惠点头道:“是啊,难道不该禀于陛下?” 胡本有些着急的想要捉捉头,最终还是忍下了,只听曹惠道了一句有人在考场外头闹事就没有别的了,他还是先去弄清楚了吧。 与曹惠作一揖,胡本道:“那惠娘子进去吧。” 错身往外走去,曹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偏偏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丢开不理,往里去寻了曹盼。 曹盼听着曹惠道了一句外头有人闹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曹盼看了曹惠一眼,神经再大条,再不懂事的曹惠也觉得这眼神意味深长,干巴巴地道:“陛下,惠不解陛下之意,请陛下明示。” 看人家这脑子不灵光的人,那也自有一套应对之法,如这面对曹盼的眼神,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干脆就直接问。 周不疑与司马末皆是低头一笑,荀攸险要抚额,最终还是忍下了,曹盼道:“无妨,一会儿胡本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又跟胡内侍有什么关系?”提到胡本,曹惠就更想不明白了。“刚刚惠遇到胡内侍了。惠与胡内侍说了,有人在考场外闹事。” “那胡本没再跟你说什么就出去了吧。”曹盼这般地说,曹惠点头道:“正是,陛下你怎么知道?” 这回静姝在一旁掩着嘴笑了,曹惠盯着静姝,但是静姝是哑巴,任她怎么看,静姝能告诉她为什么笑吗?明显是不能的。 曹惠往前走了一步,唤了一声陛下。 “等一等,胡本就快回来了。”曹盼如此与曹惠说,曹惠看了一圈这些人,曹盼既然不愿解释,曹惠再想知道为什么也是没用的。 果然没有一会儿,胡本小步急行而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门外有一个目不识丁的人道是来报名参加太学考试被逐,听闻陛下亲至,故闹着要见陛下。直言纵不识字,未必不识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哦,这可是有意思了。”曹盼一听闹事的竟然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偏偏却道出了那般大口气的话,曹盼笑着说了。 “正是,奴与之问了一句,问他何为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他言道治大国若烹小鲜,烹小鱼而不去肠,不去鳞,不敢挠,这鱼就难吃了。”胡本把那人说的话转述而来。 曹盼道:“既是目不识丁,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是,治大国若烹小鲜出自老子之《道德经》第六十章,此人若不识字,岂知此句?”周不疑也是面带诧异。 “那人叫什么名字?”还是两位主考反应过来了,问了那人的名字,胡本道:“那人自称楚霍。” “楚霍?”曹盼嘴角抽抽地问,胡本点头道:“是。” “陛下,此人确实是不识字。”荀攸一听这名字那是真有印象,为其证明,他是真的目不识丁。 “前几日此人来报名,臣让他写自己的名字,他却写不出来。他本是一介屠夫,烧得一手好菜,乡里乡亲置办酒宴都会让他去帮忙。村中亦有饱学之识,他听人说了许多大道理,跟着也学了点。臣道凡入太学者需经过考试,若是不通过是无法进入太学的,他既目不识丁,自是无法录取而将之打发了。”荀攸显然对于这个人也是深入了解过的,将事情的经过与曹盼道来。 曹盼道:“不过是与人办宴便能学了这样的大道理,学了还能记下了,朕倒是想见上一见。” “去,将人带进来,就带到侧殿去,朕就听一听,他究竟是怎么觉得自己虽然目不识丁,却能入太学?”曹盼对于这世上的人呐,都不曾轻视,一个杀猪的纵是目不识丁,那也不表示他就是个徒有虚名的! 凭着他竟然敢来参加考试,而且还在被荀攸赶走之后再回来,这份执着,曹盼也必要见上一见。 “是!”胡本听着曹盼说来,立刻应声退了出去,将人给曹盼带了回来。 杀猪的人,长得却不是肥头大耳,至少第一眼叫人看起来,那并不像是一个杀猪的,收拾得齐齐整整的人,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儒士。 这个念头一闪,曹盼先自己暗笑了,那人倒是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规矩,见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诸位大人。” 可惜这一开口那洪亮的声音,直接就暴露了他的身份,果真是一个杀猪的啊,听听这声音。 “起身。”曹盼叫起,那人立起,一眼看到曹盼,当下愣了愣,不由地摸了一把自个儿的后脑勺,“都说陛下是个好看的娘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句话引得曹盼一笑,“你倒是听说不少?” “那是,草民做的是买卖,那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时常听着人议起新登基的陛下是个女郎,还夸赞陛下相貌出众,道是与那名扬天下的大乔小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草民以为,以大乔小乔比之陛下,那是辱没了陛下。大乔小乔者,不过是因夫而扬名,空有美貌而无陛下之智,自夫死后,不过是沦为无人问津之女罢了。陛下即有美名,更有慧名,上阵杀敌,安、邦定国,岂是区区两个弱质女流可比。” 让人没想到,此人竟然一开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大乔小乔,美名远扬不假,但若与曹盼相比,岂能比。 曹盼道:“你这般夸赞朕,是想让朕让你入太学?” “陛下,入太学,亦为入朝罢了,陛下看着草民若觉得成,那就给草民一个官做吧。”楚霍与曹盼作一揖直道明来意。 如此直接的开场,曹盼一笑道:“那你所言,你能做什么官?” “县令,草民觉得草民可以当一个县令,而且一定能当得比草民老家的那个狗屁县令要做得好。”楚霍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很是肯定地告诉曹盼。 “你既然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县令,那你说,一个县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曹盼倒也不以为他之失礼,而是接着问。 楚霍道:“县令虽然是一个小官,却是与民最近的官。为县令者,掌一县之民生,所谓民生,引荒开渠,促百姓耕种,与民断案,不叫百姓蒙冤,不令为恶者为乱百姓。” 听至于此,曹盼转头问道:“诸卿听之以为,此人可堪为县?” 周不疑作一揖道:“可!” 司马末道:“纵目不识丁,知何谓民生,当以何为,可当。” 荀攸也老实地道:“陛下不妨与他一试,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观其所作是否如其所言,方以定之。” “臣附议荀公所言。”崔琰与曹盼作一揖表示同意荀攸的提议。曹盼道:“好,那就让他为出任谯县的代县令,一年之后,若你将谯县治理得不错,再将这个代字去掉。” “多谢陛下。”楚霍大喜过望,曹盼眼中一闪而过促狭,“知道谯县是什么地方吗?” 高兴能当官的人听到曹盼一句,半天没反应过来,周不疑道:“那是陛下的故乡。” 陛下的故乡,那又怎么样?楚霍没明白,曹盼道:“好好干,干好了,朕有赏。” 丢下这一句,曹盼起身离开了,楚霍依然没明白,倒是荀攸摇了摇头,“陛下真是促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8.348章谋江东 促不促狭的, 曹盼许了楚霍一个官位, 至少在楚霍看来,这是莫大的恩赐。 至于谯县这个地方, 从曹操发家开始, 这地方就成了当官的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至少, 哪怕曹盼告诫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谨言慎行,曹盼登基两年来,却依然换了四个县令, 都是宁愿不当官也要走人的结局。 曹盼查了查,说横行霸道, 曹氏跟夏侯氏的人被曹盼敲打了, 倒是没有。然而, 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们想跟县令大人讨教一二, 以会文友,或是以武相交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是理所当然。但是, 一个两个是以文会友, 以武相交, 一群乃至整族的人接二连三的上, 是个人都顶不住。 文的武的,甚至是文武双全的人,曹盼都给弄到谯县去当了县令,四个弄下来, 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一个个叫曹盼挑不出刺来的把人给逼得混不下去。四个宁可不当官也要调职的县令,那也只认自己没本事管好谯县,而没有对两族的人指谪半句,可见这一个个都长进了。 长进了是好事,但是谯县这地方必须要有人管才行。哪怕不说制不制得住这些人,谯县的百姓又不是只有姓曹的跟夏侯的,这些人的日子总要过,县令都没有,那谯县的事谁来管? 楚霍,不识字,武功也平平,曹盼就想着既然文的武的,文武双全人都试过了,还差个目不识丁的人,把这样的人弄到谯县去,且看楚霍能不能制得住曹氏与夏侯氏的那些人。想必,代县令,一年的试用期,楚霍不会再像其他四个县令一样,宁愿不当官也要离开谯县了吧。 为了当官,楚霍一定会豁出去的。瞧瞧楚霍如今不正是为了当官都豁出去了? 可怜的楚霍只高兴当官了,虽然前面有个代字,那也是有机会把这代字去掉的。岂知谯县这地方在他之前已经跑了四个县令,曹盼这是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的让楚霍去试试,成了,一举两得,不成,楚霍自己当不下官,也不好意思再找曹盼要官了,也算是堵了楚霍的嘴。 谯县之事,荀攸是了解的,一眼看破了曹盼的打算,故而才说曹盼促狭,连那文武双全的人都不敢往谯县去,楚霍这样的,还代县令,处境堪忧。 不过,楚霍一个不识字的人,本无出仕的机会,曹盼给了他一个机会,哪怕存着试验的态度,只要楚霍自己能够捉住这样的机会,做好这个谯县的县令,这也是证明了曹盼的用人唯贤,从此,无人再敢瞧不上楚霍。 这些事楚霍是不了解的,最后让荀攸为之吃惊的还是,楚霍真把谯县县令这个位子坐稳了,却是后话。但是楚霍被曹盼许官一事很快传了出去。 刚参加完太学考试的人,听说一个止不识丁的人,曹盼都许了他官做,聪明人就嗅到了其中的意味,所谓的太学招生考试,一但通过太学考试的人,是不是就等于踏向了仕途? 太学招生考试一共考了两天,三张卷,里面涉及天文地理,民生百态,有的人皆有涉及,有的人却是想着挠头捉脑,怎么都答不出来。 考完了试,三日后,所有考生的试卷皆被张贴于太学墙上,上面不仅有考生们的答卷,更有三省六部官吏的点评,录取与不录取的原因一目了然。这样的做法也是从根本上杜绝了被人指谪偏私或是其他的办法,至少,成绩公布了出来,无一考生闹事。 当然,此次参加考试的士子共计有三百九十七人,录取的人数高达三百零三。 这三百零三个人,正式于入太学。值得一说的是,三百零三人中,竟有一百人为女郎。 但是,因为成绩的张贴于墙上,优胜劣汰一目了然,虽然对这一百女郎也能入太学读书有人犯嘀咕,总算还不至于把话说出来,叫嚷着成绩不公。 至于武校,因一个武字,许多人的目光都只落在太学上,曹盼倒是干脆的把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还有她手下的部曲的小辈都弄了进去。 让曹盼意外的是,墨问寻了曹盼自荐自家的孩子,“陛下,臣家的两个小子,能不能入武校?” “能!”虽然墨问家的孩子都还是孩童,但是,夏侯氏与曹氏进了武校的,比他们两个小的不是没有,所以曹盼当然是同意的。 “阿瑶家的儿女也想进武校。”墨问此来不仅是为自己的儿子讨个资格,当然也为墨瑶家的孩子。 “陛下是知道的,阿瑶那性子,实在是不适合教人,所以弟妹诸多拜托,臣想了想,并不以为陛下办武校是为了区分文武。陛下早些年就已经让部曲跟着元直读书识字,这个规矩如今也一直没断。所以,谁规定的武将就不能有才有治国方略。”墨问还真不愧是脑洞大开的人,听听这话,这觉悟,这意识,曹盼都要怀疑他是不也是穿来的了。 “不错,朕是有此意。”曹盼的打算叫墨问看透了,曹盼也不认为有什么值得瞒着的。 一个个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太学好啊,等着她的武校一鸣惊人好了。 曹盼如此说着,墨问道:“此次陛下以太学招生收获颇丰。” “确实如此。”君臣相对看了一眼,各自都知对方所指,所以啊,曹盼道:“这又快入秋了。” “陛下也出孝了。”墨问补充说了一句。 曹盼道:“朕知道了,不必你提醒。” 所谓守孝三年,其实只是二十七个月而已,曹盼确实已经出孝了。墨问是提醒曹盼如今这太学的事已经办好了,她用所谓择夫之事拖了世族们闹腾了那么久,一直没有给一个满意的答复,长此以往,拖不住的。 曹盼道:“今夜,召杨御史入宫留宿。” 这一句话一出,墨问惊叹地看向曹盼,“你说,这样一来,他们还会让朕择夫吗?” 墨问已经傻眼了,而燕舞小步地走来,“陛下,江东传来探报,孙权于夏口兴建黄鹤楼。” 燕舞把这个消息报来,曹盼接过密报一看,“以武治国而昌。孙权的野心果真不小。” “筑城守,建楼以瞭望。”曹盼说着走到舆图前,说了这么一句,墨问道:“陛下,刘备已故,何不联益州以灭孙权?” 曹盼看了墨问一眼,“你别忘了,窃汉之贼,说的正是朕。” 指着自己那张脸,墨问道:“天下熙攘皆为利,要说益州与孙权的仇结得比我们还大,诸葛孔明既然能为了对付我们而与孙权交好,难道就不能为了平分江东,与我们交好?” 曹盼道:“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刘备身死,元直出使益州,臣不以为陛下没有任何的吩咐。”墨问这般地猜测,曹盼点头道:“说对了。朕是有所安排,所以,大魏休养了两年,也该打上一仗了。” 对此,墨问一点意见都没有。 但是,曹盼召杨修入宫,杨修直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急的进宫,可是,进了宫后,被安排在了紫宸殿的侧殿,杨修一个激灵。 紫宸殿呐,那是曹盼的寢殿,此则是侧殿,杨修整个人颤了颤,曹盼也在这时候一身常服走来。杨修连看都不敢看曹盼一眼的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德祖且坐。今夜就委屈德祖在这侧殿宿一宿了。”曹盼也不绕弯子,杨修,这也是个顶顶聪明的人,想必曹盼开了头,他便能猜得出来,曹盼要做的是什么。 杨修惊叹地看向曹盼,怔怔了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朕不是个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如今朝廷上闹了几个月择夫之事,朕对人无心,也不愿往这宫里弄一个心思不纯的人,思虑再三,觉得这是个极不错的法子,倒是要让德祖因朕而负风、流之名了。” 都已经说破至此了,杨修道:“臣并不委屈,只是陛下的子嗣一事,想必陛下有嗣,择夫之事倒能搁置。” 曹盼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德祖休息吧。” “是。”杨修对于离去的曹盼,吐了一口气。曹盼呐,果然无论是什么事都不是愿意委屈,任人掌控的人。一个个打着让曹盼生下有他们血脉皇嗣主意的人,注定落空。 杨修已经明白曹盼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一夜安眠,不过,早朝之时,曹盼特意当着满朝诸臣的面问了杨修一句,“德祖昨夜睡得可好?” “甚好。”对于立时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现象,杨修面色如常的答了一句。 曹盼听着点点头,事情掀过了。但是,世族们在下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围了杨修,不怎么样,就是问问他,曹盼为何问他那话。 “昨夜我在宫中留宿。”杨修并不藏着掖着,直接的把事情与他们说破,立刻引得一群世族都看向了杨修,“留宿?” 有人颤颤地问了一句,宫中是有门禁的,而且杨修是外臣,更是男臣,他们如今这位皇帝是女帝啊,从前纵是男帝,那也不会留外臣宿于宫中,女帝却让杨修留宿,今早还特意问了那么一句,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陛下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你们提议让陛下择夫,一直没有最后定下来要究竟该择什么样的夫,陛下让你们吵了几个月了,一件小事都能吵几个月,像样吗?”杨修犀利地问了一句。 “那又如何,陛下出孝才多久。这跟你留宿宫中又有什么关系?” “择夫以为何?是为皇嗣。若是陛下有了皇嗣,那还需要择夫吗?”杨修爆出这一句,然后不管已经惊呆的人翩然而去。 “他,他,他,他的意思是,昨夜,陛下让他留宿宫中,是,是,是……”有人吐了那么一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未尽之言,谁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敢?”有人厉声地问了一句。 “你是问咱们的女帝怎么敢?还是问杨德祖怎么敢?”捅刀的人继续地问了一句。 有人答道:“杨德祖刚刚有一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女帝为何而择夫,不就是为了延绵子嗣吗?与其选一个不知底细又不定安全的皇夫,更容易大权旁落,何不干脆的找一个看得顺眼的郎君,春风一度,男欢女爱,延绵子嗣,谁也不亏。只是,便宜杨修了。” 好些人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总还是没说出来。 “不成,这事不能平白便宜了杨修。”一群人都冲着让曹盼生下有他们家血脉的孩子而为择夫一事折腾了几个月的人,怎么能允许这好处全叫杨修给得了。 很快,洛阳城传遍了杨修昨夜留宿宫中的消息,配合传话的人那晦暗不明的表情,怎么都显得另有隐情。 但是,就在洛阳城风传的时候,曹盼召荀攸的六子荀顗入宫,同样留宿。 荀顗早就是曹盼的人了,自荀彧去后,守孝三年,便被纳入了曹盼的尚书台,如今为礼部的侍郎。 荀彧素有美名,荀顗也是不遑多让的美郎君,虽然如今已经蓄了须,但依然貌美如初。 “陛下下一个人选想好了吗?”荀顗跽坐着放开地吃着东西问曹盼,曹盼点头道:“想好了,陈家,陈群之子陈泰。” “那比臣长得要差多了。”荀顗实事求是地说,曹盼道:“无妨,朕又不会见他。” 荀顗笑出声来,“陛下让臣在礼部呆了许多年,除了陛下的登基大典忙了点,这些年来臣很闲。” 曹盼道:“趁着得闲好好地玩,该要忙起来了。” 一眼看着荀顗道:“你那顶头上司,也该致仕了。” 哎哟,这是打算要给荀顗升官了啊,荀顗高兴地与曹盼作一揖,“臣谢陛下。” “好好干。”曹盼给了荀顗一个眼神,荀顗乐呵呵地答应下。这一语双关的,不仅是指任职,更是今夜之事。 因此,第二日荀顗一脸春风得意的上朝,许多人都看了一眼杨修,偏偏杨修神情如常,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好。 他们就闹不明白了,杨修跟荀顗,单看颜值,两人不相上下,岁数,杨修是要大一点,但是官阶,杨修在荀顗之上啊。最要紧的是,这两个都是世族出身,而且还是大族,大族! 当然不是没人找荀顗打探的,比如,昨天他在宫中如何? 杨修向来性情高傲,目中无人,又毒舌得很,世族们若非与之交好的,都不太愿意与之接近,但是荀顗就不一样了,因为荀彧的关系,荀家的诸子都是性情温和之人,荀顗还显得不拘小节。故而,都往荀顗那探消息去了。 荀顗谨记曹盼的吩咐好好好干,所以,面对这些人的询问,他显得有些腼腆地道:“挺好的。” 这表情,这表情,引得无数人脑补,但是,再要问别的,荀顗是理直气壮道:“关乎陛下之事,岂能多言。” 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随后,他便走了,可是,却引得世族们那些长得不错的人都想,女帝,看样子并不是只看中杨修,他们,或许也是有会的。 念而起,随着陈群之长子陈泰被接着召入宫中留宿,所有人都明白了,机会,长得好看的人都可能会有的。 但是比起杨修跟荀顗来,陈泰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至少曹盼连见都没见,直接就让人把他安排在最侧之殿内,让他睡上一夜便被打发掉了。 陈氏的族人在见到陈泰立刻就急切地追问,昨夜如何,一个晚上都在等着曹盼的陈贤摇头,再摇头。 “我连陛下都没见到。”陈泰说了这一句,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人没有见到就直接…… “辛苦了,累了一夜了,快回去休息吧。”得了这一句,长辈们也不愿再追问下去,一夜绷紧了精神的人神色并不好,也确实是需要好好地休息才成。 此后,每一日曹盼都召世族的郎君进宫留宿,并不见人,就把人安排到了侧殿。 但洛阳城早已传遍了曹盼无意择夫,而直接以貌美之郎君而孕子。可是,这一天一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荀攸也实在是忍不住地与曹盼进言了,“陛下。” “朕欲联合益州对孙权兴兵。”曹盼在荀攸把话说出来之前,丢出这句。 “刘备身死,今益州已定。孙权兴建黄鹤楼打的什么主意,诸卿都明白,与其让孙权壮大,朕想合益州而分孙权,这天下,两方争就够了。”曹盼把自己的打算道来。 周不疑、墨问并没有半点吃惊的模样,倒是崔琰道:“陛下,这可能吗?” “不可能。那朕就联合孙权平了益州。”曹盼凶残地说,崔琰算是明白了,曹盼并不满意如今这三足鼎立的局面,而是打算灭一而对峙。 “所以,朝中诸事,有劳你们照看。”曹盼继续把自己想做的事都丢了出来。 “陛下是打算亲自促成此事?”好,这才是重头戏,钟繇不太确定地问了曹盼。 曹盼点头道:“此事除了朕,谁更适合?筹码,只有朕给出去的,他们才会信。” 他们,非单指一人也,曹盼现在是做主的人,她可以选择是诸葛亮,也可以选择孙权。 但是,筹码在曹盼的手里,给谁不给谁,确实只有曹盼说的才最可信。 “陛下打算用什么筹码?”荀攸把很重要的这一点问出来,曹盼笑了笑道:“军师何必心急。” 便是不打算告诉荀攸,荀攸吐了一口气,“朕会迅速离京,暂时,辛苦诸卿了。” 眼下在此密议的只有几个丞相,还有郭夫人,崔今,听着曹盼,曹仁道:“陛下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 “放心,朕如今刚得了天下,惜命得很,没打算送死,所以,朕会护好自己这条命。”曹盼算是与曹仁郑重地承诺了一句。 反正,曹盼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拦得住,况且,周不疑几个,甚至是郭夫人都没有对此事表示反对,也就是说,这一次离京,曹盼是非做不可。 所以,曹盼对外宣称返回邺城祭拜曹操,至于半路上哪里去了,又没人敢问。 曹盼就那么直接了当地从通往邺城的路拐往益州去,当然,在她赶往益州的时候,要与诸葛亮会盟的信也都送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诸葛亮从接到曹盼的信,整个人就呆坐在前,动也不动了。 “丞相!”一个郎君走了进来,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亮将信放下了,齐齐地理直了放在案上,“幼常。” “丞相,那孟获果然是一等一的猛将,有他相助,我们是如虎添翼。”来人正是马良之弟马谡,诸葛亮平定益州之乱,不忘深入不毛之地收伏孟获。如今不仅平定了益州之乱,亦用七擒七纵而收得孟获为益州所用。 诸葛亮点了点头,“孟获其人,实不可多得这人才,故以之为御史中丞,往后,你们要好好相处。长青,去帮我请州平来一趟。” 马谡能感觉到诸葛亮有些心神不宁,询问道:“丞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诸葛亮看着桌上的信,道:“无事,有些累了。” 此事,说与马谡并无用,诸葛亮也是六神无主了才会如此。 马谡不疑诸葛亮,道:“如此,末将告退,还请丞相多多保重。” 诸葛亮点了点头,马谡即退了去,在门口的时候碰到长青引着崔钧走来,崔钧正问着长青道:“孔明怎么知道我来寻他,专门让你来寻我?” “公子正好想找你,这不你刚好来了。”长青奉诸葛亮之命正准备派人去找崔钧来着,没想到崔钧倒是与诸葛亮心有灵犀。 马谡也曾听闻崔钧之名,在与之相交时,与他作一揖,“崔先生。” “哦,马将军。”崔钧也还与马谡一礼,诸葛亮在屋里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崔钧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州平。” “孔明,与你相交多年,难得见你一笑,今天是什么日子?” 说着夸张地抬头看了看天,不过可惜一无所获,马谡很是识趣地道:“丞相,崔先生,在下告辞,不打扰丞相与先生说话。” 诸葛亮微颔首,马谡便离去,崔州平直接朝着诸葛亮道:“咱们先说好了,有什么事都能说,但是我要喝红雨酿。” 对于一个好酒之人,诸葛亮手里头那天下绝无仅有的红雨酿正是叫崔钧每每不请自来的根本原因。难道诸葛亮要寻他一回,显然是遇上了叫诸葛亮犯难的事了。 故而,不趁这大好的机会多要几坛酒他才是傻子。 怀着这个念头,崔钧叫诸葛亮引了进去,诸葛亮没有说酒的事,“有一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将曹盼亲笔送来的信给了崔钧看,崔钧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多大的事能让诸葛亮变脸啊。接过信一看了,面露惊色。 “州平,你怎么想?”诸葛亮亦是心中踟蹰,又没有能讨主意的人,所以才会急着要寻崔钧讨个主意。偌大的益州,他能问的人太少了,尤其此事关系着曹盼。 崔钧道:“这位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主儿。更别说如今她已经是大魏的女帝,她既然敢说你不与之联手灭孙权,她便与孙权联手灭益州,这绝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诸葛亮道:“若无孙权制衡,来日她便要灭益州。” “你若强之,不是也要灭魏?孔明,其实两方对峙,只有你们彼此是对手,不必担心第三方插手其中,不是更能让你们斗得淋漓尽致?”崔钧笑问一句,想要把话题说得轻松一点,又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以公而论,如今你们各自都是执棋者,都有资格决定棋盘上的规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有何打算。她想一统天下,你也一样。既然如此,灭了孙权就是少了一个敌人,最要紧的是,她既然敢放话说,你若是不与之合作,她回头就去找孙权,我想,孙权顾忌的就没有你多了。”崔钧把问题都摆在诸葛亮的面前。 “于私,孔明,你就不想见一见她?你不想问一问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南阳,你不是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诸葛亮心口就痛得厉害,却也促成了诸葛亮下定决心,“好,总要见一面的。” 崔钧道:“不介意带上我一块?我很想看一看,你们夫妻一个为大魏之女帝,一个是益州汉室的丞相,你们会面会是什么模样。” 诸葛亮没有松口,崔钧提醒了一句道:“还有益州的那些人,你与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她没有你顾忌的那么多,但若是叫人知道你与她秘密会面,只怕都要疑心你的忠诚了。” “我知。”诸葛亮如此说,目光却是十分的坚定。从来他做什么,都不受人影响,从前是,如今也是。 很快曹盼就收到了诸葛亮的回信,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诸葛亮同意了见面。 对于这一点,曹盼从来没有怀疑过,天下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分江东而令天下仅剩他们二人,曹盼是个言即必行的人,诸葛亮也同样是。 他们曾是夫妻,原本就是最信任对方的人,对战同敌,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戴图这一次也随曹盼一道出来,给曹盼端了一份补药,“娘子。” 曹盼接过一饮而尽,回头问了戴图道:“养了几年的身体,应该不差吧?” “娘子这是小瞧我了?”戴图一听自己一身的医术既然被曹盼置疑,立刻接口说了一句,曹盼看了戴图一眼,“你当知此事关系重大。” “娘子放心,臣明白。”戴图当然知道,曹盼此次离京的目的既是与益州要联盟,同样也是为了子嗣。 戴图想到这里,都不知是该为那位诸葛丞相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纵然曹盼顶着无数人的压力,依然坚持着只要他,只愿意要他,哪怕洛阳有无数的青年才俊,曹盼却从不动心;不高兴,曹盼此来的目的是为了孩子,至于怎么怀上诸葛亮的孩子,戴图是真不敢想。 然而他也听过不少关于诸葛亮的事,这位能坚持为汉室尽忠,纵然娶了曹盼依然坚定不改其志,如今曹盼直接篡位称帝了,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会不知道曹盼要一个子嗣于大魏的意义? 赶紧的将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戴图问道:“娘子,你们会面的地方是定在何处?” “这里。”曹盼走到一旁的案上的地图,将她早就已经圈出来的地方告诉戴图,戴图睁大眼睛看了看,“娘子早就知道他会选这里了?” 曹盼道:“便于退守的地方就那么一处,所谓会面相谈,也要提防着谈不拢。如今的我们,那是敌对之双方,一天没有谈妥之前,随时都能兴兵的。” 戴图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天下大事他还是少问点,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大夫,治病救人吧。 诸葛亮与曹盼约定的会面地点是定在巴东郡与宜都的交界之外,不过是一个闲适的小村庄,胜在四处空旷,没有伏兵的可能,仅有一条小河亦是清澈见底,也藏不了人。 崔钧跟着诸葛亮到的时候,只见曹盼正跟村里的孩子在那里玩钓鱼。一身白衣曲裾,发间只插了几支同样白色简单的玉簪,正教着孩童如何的扒蚯蚓,穿饵,若非识得她的,怕是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随和的人,竟然是大魏的女帝。 静姝一眼看到了诸葛亮已经小步迎了上去,与诸葛亮福了福身,还不忘回头冲着长青打招呼。 长青看着静姝一时没能认出来,半响才反应过来唤了一声静姝,静姝点了点头,朝着长青一笑。 “女帝陛下甚是悠闲。”曹盼耳聪目明的,静姝都发现诸葛亮一行走来了,她又怎么会没有发现。 不过是让一群儿童缠住了,费了些功夫才把孩子打发走了。 这方走向诸葛亮,崔钧是毫无压力地说了一句。 “还成。比不得崔先生浪迹天下的逍遥。”曹盼那般答了一句。 “难不成,女帝陛下并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崔钧瞥了诸葛亮一眼问了一句。 曹盼一笑道:“喜不喜欢重要吗?世上的事,不是喜欢两个字就能改变什么。在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事,不是更应该?” 崔钧听着笑了,“在下不如女帝陛下。” “姑姑,姑姑。这个,这个送给你。”崔钧这一试探完了,一个五六岁的小郎君拿着一束野花走到曹盼的面前。偏南之地,快要入秋了,却还有花儿。 曹盼一顿问道:“为什么要送给我?” “姑姑长得真好看,等我长大了我想要娶姑姑。阿兄说,要是碰到了喜欢的姑娘,就送她花,把人定下来。”五六岁的小郎君说话倒是挺利索的,听得曹盼一愣一愣的,然后看向小郎君问道:“你阿兄几岁?” 竟然教小郎君这么小就学会讨娘子的欢心了。 “阿兄刚娶了阿嫂。”小郎君老实地回答曹盼。拿着花的手举了举,“姑姑,你能收下我的花,等我长大了嫁给我吗?” 被一个小郎君求婚,曹盼都乐坏了,摇了摇头,“不成,姑姑已经有夫婿了,你瞧,就是他,长得好看吧。” 虽然诸葛亮蓄了须,但是依然是一个美郎君,小郎君顺着曹盼的目光看了过去,沮丧地垂下了头,“阿兄说得没错,长得好看的小娘子都是别人的。” 这老气横秋看尽世态的语气叫这么一个小郎君说出来,众人听着都是忍俊不禁了,曹盼拍拍他的头道:“好了,好了,待你长大了,凭你这张脸,一定不愁小娘子要嫁给你,姑姑嘛,太老了,等你大了就更老了。玩去吧。” 把小郎君打发了,小郎君看了看曹盼,又看了看诸葛亮,低着头跑开了。 “稚子亦知美?”崔钧对于曹盼直指着诸葛亮道与诸葛亮是她的夫婿,那自然而然的语气,崔钧听得心下直颤,曹盼这个女人实在是…… “稚子之心,赤子之心,最真最诚。反倒是随着人长大了,失去了原本纯真的心。”曹盼一片感慨。 “你的心,还是当初那颗心吗?”诸葛亮终于是开口了,崔钧暗松了一口气。 “是,依然还是。”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诸葛亮。 “你让汉帝退位,进为女帝,你还说你自己的心没有变?”诸葛亮似只是平静地问,曹盼看着诸葛亮道:“多年前你我初识之时,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谋朝篡位,在你看来实为大不忠之举,天下人人得以诛之,因为你所忠的是汉室,是姓刘的人,而我所忠的,是天下人,天下之百姓。” “若依你所言,只要有本事的人,他也可以把你从这个位子上拉下去?”诸葛亮犀利地问。 曹盼迎视着诸葛亮,“对,没错。今日我能成为大魏之女帝,能在洛阳宫中登基,做了两年的皇帝,这并非偶然。所以,如果有人能够拉我从这个位子上拉下,让心在我这里的百姓倒向他,这个天下就是他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占尽了先利若是还能输给了他,是我无能。你,也可以。” 崔钧是从来没有听过人这样定义天下江山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朝代更替,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否则,当政者尸位素餐,他坐拥天下,享尽荣华富贵,百姓却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裹体。凭什么?就凭他先祖之功,他就能视百姓如草芥?天下,非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百姓之天下,为君为帝者,不过是百姓推举出来引领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如果做不到,百姓将他们拉下来,又有何不对?” “依你所言,为臣者不必思忠?”崔钧指出而问。 “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忠于天下百姓与忠于一姓之皇族,忠,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曹盼这样的回答。 诸葛亮道:“所以,你既然认同无论是谁执掌这天下,只要有能力得民心,有百姓相护便可成,那么,姓什么都不重要了,忠于天下或是忠于一姓之皇族,不过都是各凭本事。” 犀利地把曹盼的意思总结出来,倒是没错。 “所以,孙权,江东之地,诸葛丞相是要还是不要?”曹盼开门见山地直问诸葛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9.349章我痛也要你更痛 “只要与孙权再盟, 我们两方牵制于你, 三方对峙,于益州而言局面会比现在更好。”诸葛亮这般地说。 谈合作嘛, 哪怕意动, 那也不能一来就直白的说出来, 诸葛亮说的这个牵制之法,原本的三国确实如此。刘备一死,诸葛亮在平定了益州的内乱之后迅速地与孙权再订盟约, 一同抗曹。 然后两个打一个,愣得把这个三国坐实。但是, 那样的前提是孙权据了长江天险而守之, 如今南郡、武陵郡都在曹盼的手里。 “如果诸葛丞相不与我合作, 相信我,我一定能让孙权愿意跟我一起攻下益州。所以, 两择一,你没有第三个选择。”曹盼霸道地与诸葛亮宣誓。 诸葛亮道:“以南郡、武陵、宜都三郡确实可以让孙权动。” 一下子道破了曹盼会给孙权的筹码, 曹盼点头道:“正是。只要得了这三郡, 孙权便占据了长江之天险, 灭了益州, 纵与大魏隔江对峙, 孙权亦无忧,更别说得了益州半数之地这样的好事,孙权,绝对会意动的。” 有所舍而有所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曹盼向来看得长远,舍三郡她得到的是比这三郡多上数倍的城池,最最要紧的是消灭了一个敌人,从面对两个敌人而变成了一个,对付两个还得分心,为何分而化之。 “眼下益州与大魏实力相差悬殊,女帝陛下谈合作,是打算怎么一个合作法?”这夫妻俩你一答我一问的,都说到孙权一定会为曹盼的利而意动的话了,崔钧也就在一旁帮衬问起曹盼想要合作的方法。 “合兵攻之,无论是谁都不放心,所以,何不兵分两路。”曹盼在刘备死后就动了心思的事,给了诸葛亮那么长的时间好好地想想,究竟如何选择,合作的方式,当然是早就已经想好了。 崔钧道:“如何兵分两路?” 面对崔钧之一问,曹盼不答而看向诸葛亮问,“你说呢?” 诸葛亮道:“益州以贵阳而进,你以合肥徐州而入。贵阳夺一郡,武陵郡归益州。” “可。”反正筹码是曹盼给出来的,不是给孙权也是给诸葛亮,所以曹盼答应得十分爽快。“不仅是武陵郡、还有宜都、南郡,不说事后再议,只要你益州夺下孙权一郡,朕就给你一郡,三郡都是你的。” 霸气十足,崔钧瞄了诸葛亮一眼,很是想问问诸葛亮面对这样的曹盼,究竟是什么想法。 “大魏,朕说了算,丞相,益州是你说了算吗?”曹盼带着几分挑衅地笑问,崔钧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诸葛亮道:“你可以看看。” 曹盼笑了,一眼看去,风情无限。区区一个益州,在刘备将国之大事尽付于诸葛亮之后,刘禅继位即封其为武乡侯,哪怕益州原本的人马乱,可是,诸葛亮手握重兵,益州所有的将军皆愿听诸葛亮的调遣。有兵在手,不听话的人又如何? 话即到此,曹盼也就不再挑衅捅心了。天空飘起了雨,崔钧道:“初议算完了,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陛下。”燕舞与曹盼撑起了伞,长青也赶紧的给诸葛亮打伞,崔钧可怜得没人顾及,诸葛亮与长青道:“与州平撑伞。” “那公子你呢?”长青一听诸葛亮要把伞给崔钧,比起崔钧来,他当然是更关心自家公子的。 “他,与我撑伞。”曹盼从燕舞的手里接过了伞柄,递到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伸手接过,欲将手中羽扇递给长青,曹盼却先一步拿在了手里,长青缩着脖子往崔钧那头去。 “陛下,前面已经跟老乡借好了暂居的地方,陛下快回去吧,莫淋了雨着了凉。”胡本撑着伞走来,这雨已经越下越大了,莫怪胡本催促着曹盼他们快回去。 曹盼拿着扇子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同样看着她。算了,曹盼往前走了,诸葛亮不错一步随身于旁,雨伞与曹盼撑着,长青在后头看了道:“公子都淋湿了。” “你这么笨,难怪到现在都娶不了媳妇。”崔钧有意地走慢一些,与嘀咕的长青道了一句。 长青怒瞪了过去,“崔公子怎么说话的呢?” 崔钧道:“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倒是娶个媳妇回来。你家公子跟你家夫人难得相聚,你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屡屡坏你家公子的好事,笨极了。” 不断地数落着长青,曹盼与诸葛亮走着,崔钧的话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低头一笑,诸葛亮带着疑惑地看向曹盼,曹盼道:“崔先生在教长青怎么娶媳妇。” 诸葛亮听之不再追问,曹盼道:“公事说完了,是不是,你有什么私事要与我说?” “是。”曹盼既然提起了,有些话,藏得太久,半生皆过,再相逢,岂能不问。 “好。”应下的这一声好,诸葛亮听得分明,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极了。 乡间之处,不过都是寻常的百姓,好不容易找着避雨的地方,这还是与村里的人借的。胡本派人先将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通,曹盼与诸葛亮往一处去,长青在后是要跟上的,崔钧却把人拉住了,“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坏你家公子和夫人的好事?避雨的地方一定不止安排了一处,你跟着去做甚。” 长青正要答一句,胡本却已经上前来道:“崔公子,你们请随我来。” 却是要安排跟着诸葛亮来的一行人。能叫诸葛亮挑选来的人,自然是对诸葛亮忠心耿耿的,眼下诸葛亮不在,都拿眼看了长青,长青道:“无事,那是我们夫人,公子和夫人在一块,不用你们。” 有了长青这一句,侍卫便与长青一道随胡本去安顿了。 “去取些热水来,顺便去问丞相的随从与丞相拿身衣裳来。”进了屋,曹盼与将羽扇放在了榻上的案上,与燕舞吩咐。燕舞一眼看去,只见诸葛亮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倒是曹盼身上的衣裳未湿半分。 刚要应下,诸葛亮道:“取衣裳来换即可。” 燕舞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不能沐浴,擦擦身还是要的。让人烧。” 这人,当然是她带来的人,燕舞再不犹豫地应声退了出去。 胡本是伺候曹盼多年的老人,对曹盼的习惯再是了解不过了,简陋的屋子案上放着热水,还有碗。曹盼走了过去倒了一碗水,端到诸葛亮的面前,“喝点热水,袪袪寒气。” 诸葛亮也不推脱,接过之后,也与曹盼倒了一碗,“你也喝。” 来而不往非礼也,是这个意思。曹盼也不客气地接过了,沾了一口,滚烫得厉害,曹盼随意地坐在了榻前,目光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同样看着她。 上一次他们见面是什么时候?刘备兴兵汉中,诸葛亮来救,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见着,再往前,是在益州,益州境内,曹盼为了樊夫人而入益州之时。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曹盼想着冒出了这么一句。诸葛亮道:“你与当年一般。” 曹盼一下子笑出声来了,伸手拉了诸葛亮胡须,“说得好生亏心,当年我尚未及笄,你正值年轻貌美,如今都蓄须了。这般真丑。” 毫不掩饰对于诸葛亮胡须的嫌弃,这样的语气,似乎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从来没有分开过,也没有对立过。 可是,他们相识于十四年前,曹盼十四岁,如今曹盼已经二十八了。 “盼盼。”诸葛亮唤了一声,曹盼应了一声,俯身而近,亲了亲诸葛亮的唇,极致克制的开始,最后变成了狂风暴雨,诸葛亮俯身压住曹盼,十四年的分别,十四年的思念,十四年的刻骨铭心,都欲宣泄出来。 “陛下。” 燕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曹盼赶紧的将诸葛亮推开,两人都喘着气,等平息了会儿,曹盼才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燕舞走了进来,却是垂着头连看都不看一眼。“陛下,水和衣裳取来了。” “放着,出去吧。”曹盼对于身边这些个人精已经习惯了。燕舞将诸葛亮的衣裳放在了一旁,胡本端着热水进来放下,都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曹盼一眼看了旁边那正襟危坐的人,侧过头问道:“我帮你擦?换?” 本以为这人会拒绝的,没想到诸葛亮道:“帮我换!” 好吧,轮到曹盼一顿,但是,既然她都开了口,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既然不想擦,那就直接换吧。曹盼站起来走过去,将诸葛亮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解开。 “诸葛,你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解下诸葛亮的外袍时,曹盼问了一句。 “三年孝期已过,为帝者无子承嗣,百官心不能安,百姓心不能安。”诸葛亮一语道破,曹盼轻笑出声,又解下了他身上的另一件衣裳。“所以,你的选择?” 诸葛亮不答反问,“你的选择?” 曹盼并不如他那般避之不能谈,直白地道:“我需要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是女孩。你不回答我,是因为你忠于你的汉室,你不能接受你的孩子将来成为窃国之君。可是,大魏的下一个帝王,是我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我找你,因为心里有你,我不愿意别的男人碰我,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孩子,我必须要。” “你既知我的心意,又怎么敢肯定我会答应你?”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曹盼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他身上的衣裳全都换上了,这才迎着诸葛亮道:“赵子龙死前,与你说出当初我为何从南阳离开的内情。这,也是你想问我的?” “是。”诸葛亮悲痛地看着曹盼,他想伸手抚过曹盼,曹盼道:“那么,如果我再告诉你,当初他们不仅险些要了我的命,更害了我们的孩子。” 诸葛亮就要抚到曹盼脸上的动作瞬间顿住了,惊恐万分地看向曹盼,曹盼平静地回望着他。“我们的孩子,我从许都醒来的时候,九死一生,太医告诉我,我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那一刻我真的高兴,可是,转眼间太医又告诉我,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我纵然想保,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胎,我只能服药,堕胎!” “五天的用药,我痛了五天,我看着自己身上染尽了血,看着床榻染红一片,这里很痛,心里更痛。痛得,这十几年来,我连想都不敢想起那个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诸葛亮干涩地吐字,额头的青筋直跳,隐忍之极! 曹盼道:“我以为是你要娶黄氏的时候去找过你的,我想告诉你的。可你告诉我,无论我因为什么离开你,你的立场都不会变。我是曹操之女,你眼中的窃汉之贼之女,你哪怕离了刘备,也不会我跟回许都。既然不会,所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我要毁了你?我能毁了你?” 放眼天下,刘备,孙权,曹操,那已经是当世之英雄,诸葛亮如果可以选择曹操与孙权,他就不会选择明显处于弱势的刘备。曹盼把真相告诉了诸葛亮,是能让诸葛亮离开刘备,诸葛亮离开了,他这一生也就毁了。曹盼要毁了他吗? “痛吗?”曹盼看着诸葛亮捂着心口痛得通红的模样,捧着诸葛亮的脸,“我也痛。我本不想瞒你,可是,有些话一开始不说,后来就更说不出口了。诸葛亮,你欠我一个孩子,我曹盼的孩子,不是你诸葛亮的。” “你瞒得我好苦!”诸葛亮捉住曹盼的双肩,第一次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的捉住曹盼的双肩,双目充血。 曹盼的离开,他们的孩子,那是曹盼最不该瞒着他的,可她瞒了他十四年,十四年呐。 “你真狠心。” 狠心吗?曹盼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无论是谁都觉得她选择自己承担这两件事是傻是蠢,可是,那被瞒了半生的人,最该知道真相的人,因为她的隐瞒,在十四年后才知道,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因为他,因为他所选择的主公,他选择的志向而死。那于诸葛亮是多大的冲击。 “你把我赶了出去,你舍弃了我,也同样舍弃了我们的孩子。我狠心,我纵是狠心又如何,我痛,我就想要你比我更痛。”曹盼在诸葛亮的耳边轻喃着。 “你在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的真相之后,因为赵子龙的自刎谢罪。关羽,张飞,他们都已经死了,也算是我促成了他们的死。于我,他们当初要杀我,我如今让他们都死了,这个仇我报了;于你,从前你不知内情,知道了,人都已经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把他们的尸体翻出来鞭尸,还是让他们断子绝孙?你不会,我也不会。欠了我的,我都讨回来,他们死了,此事于我已经完结,于你也是,哪怕你痛苦难受,人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得对,我狠心,怎么不狠。我如今把这些事都告诉你,甚至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结之后才告诉你,就像用一把纯刀挖着你的心,偏偏你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因人死而罪没,所以刘备的临终恳请,士为知己者死,你纵然知道刘备为什么选择你,你不是还选择了继续帮他的儿子吗?” “你选择了刘备,三分天下,三足鼎立,你做到了。接下来,你想的是如何兴复汉室。原本,最好是与孙权联手对付我,可是我偏不由你们联手,而是要你与我共取江东。刘备不就是想看你我夫妻究竟谁更胜一筹吗?好啊,那我们就把孙权这个卡在我们中间的障碍解决,将来的天下,且看是你能兴汉室,还是我大魏一统天下。” 诸葛亮看着曹盼,看着那目光坚定,毫不掩饰她的意图的曹盼。曹盼手放在诸葛亮的心口,“痛又如何。因天下,因志向,我们不是分开了吗?你没有后退的权利,我也没有。我登基的时候,你害怕的吧。从前哪怕再战,再打,但你知道,刘备奈何不了我,张飞关羽叫嚣再厉害要杀我,他们也杀不了我,你与我斗智,斗得旗鼓相当,你很高兴的,我也高兴。可是,我称帝了就不一样,我所面对的敌人,将不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而是天下群起而攻之的阴谋诡计。” “答应刘备担起益州的重责,既因不负你之志向,也因为,成为刘备一朝的丞相,将来,哪怕我败了,无论败在你的手里,还是孙权的手里,你至少还能护我一回,对不对?” 诸葛亮的心依然隐隐作痛,可是,痛过之后又因曹盼知他而甜,叫诸葛亮抱住了曹盼,紧紧地抱住,想起了什么一般,“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突然迫切地解开了曹盼身上的衣裳,露出了曹盼的后背。 他们是夫妻,诸葛亮是最熟悉曹盼的人,原本光洁的后背从肩上至腰下那一道浅红色的疤痕,纵然用了最好的药,伤得太深,依然没有完全褪袪。 这一刀砍下去的时候,曹盼是有多痛?失去孩子,失去孩子的时候,曹盼又有多痛? “对不起!”这一句是最空洞无用的话,但是此时此刻,诸葛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诸葛,孩子我非要不可。不要逼我成为我自己不喜欢的人,一个背信弃义,违背自己真心的人。我欢喜你,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但我既为大魏的女帝,我答应过阿爹,这辈子,我会一统天下,为帝王者不可无嗣。孩子,是我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曹盼回过头道:“那么,孙权,孩子,说定了。” “好!”诸葛亮吐字,纵然心口依然在抽痛着,诸葛亮抱住曹盼,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有一句话曹盼说得没错,三足鼎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平分江东,天下仅剩他们,相斗相争便只有他们,那么,无论是何结果,他终于能有机会可以护她一回。纵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然他也想有一回,不负天下,不负她。 “陛下,雨停了!”他们说这一会儿话,大雨停了,燕舞在外提醒了说了一句。 诸葛亮的心口的痛也终是止住了,曹盼看了他一眼,“还痛吗?” “不痛了。”纵然痛,他又该怎么跟她说。想了想,诸葛亮道:“何日兴兵?” “自然是越快越好,打孙权一个措手不及。”曹盼毫不掩饰欲对孙权兴兵,诸葛亮道:“好!” 已经决定了要去做,又何必再迟疑,诸葛亮站了起来,牵着曹盼的手,曹盼看着他,诸葛亮也同样看着她,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照顾好自己。” 曹盼轻笑道:“诸葛丞相,我的局面比你要好多了。” 一个君,一个是臣。为君者前有当爹的为她铺平了路,她自己又有本事,镇是那群臣子老老实实的。诸葛亮这个臣,虽然刘备将大权交托,刘禅这位扶不起的阿斗是鼎鼎大名的。益州之地,更有先时刘彰的旧臣,世族横行,又刚平定了内乱,诸葛亮要费心的事多着,非比曹盼的惬意! “燕舞,进来。”曹盼唤了一句,燕舞推门而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将在益州,诸葛丞相身边暗卫说与丞相。”曹盼与燕舞吩咐,燕舞失态地抬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一眼看了过去,燕舞连忙地应下了。与诸葛亮说了一个名字,诸葛亮神情未变,曹盼将羽扇拿起递到诸葛亮手里道:“这便与君别过了。” 与诸葛亮作一揖,既然打算要兴兵用最快的速度对付孙权,曹盼要回去安排,诸葛亮也要回去安排。 诸葛亮接过同样还以曹盼一揖,他们没有说再见之日,但是,各自都明白,再见不远。 待诸葛亮一人行出,明显换了一身衣裳时,崔钧与之挤眉弄眼的,却又在诸葛亮近身时发现他那泛红的眼眶。 曹盼好本事啊,这才多久,竟然能让诸葛亮落泪?不过,此时却不是问诸葛亮的时候。然而他们刚行出村落不远,诸葛亮捂着心口不支的软倒在地,长青反应极快地将诸葛亮扶住,唤了一声公子。 诸葛亮直接咳了起来,以扇而掩,崔钧大惊地发现扇上尽是血。 “孔明,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我看魏帝身边一定带了大夫,我们回去让人看看。”崔钧想也不想地提议。 “不,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怎么能回去,他就是不想让曹盼看到他这般模样,所以才会一直忍着,忍到现在。 “公子,不成,你这心悸的毛病是越发严重 ,这还吐了血,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寻夫人吧公子。”长青带着哭腔地说。 崔钧道:“还不是第一次了,那还等着什么,我们赶紧回去。” 诸葛亮却是不肯,“不必多言,走,立刻回益州,回去。” 借着长青扶着,诸葛亮倔强地站了起来,与崔钧道:“今日之事,不许外露半句。州平,这是我该得的。” 话中之意叫崔钧完全地惊住了,什么叫做该得的,一个人得要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觉得心痛呕血是他该得的? 崔钧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当日你既然不愿意我代你问真相,如今你既然认为不该告诉她,那便不说吧。” “多谢!”诸葛亮真心实意地道谢,崔钧摇了摇头,赶紧的帮长青扶着诸葛亮道:“你啊,再这么下去,迟早身体要垮了。你自个不是大夫吗?你倒是好好调养调养自己这身体啊。” 看似抱怨的话,又何尝不是透着真心实意的关心。可有些事,诸葛亮心里比谁都清楚…… 诸葛亮离开后,曹盼迅速地赶往合肥,张辽在听说曹盼亲临时,吓了一跳连忙出去迎接。 “陛下。”一别三年了,张辽见一身墨服的曹盼只带着几个部曲来到合肥,想到最新的消息是说曹盼去祭奠曹操。 本该在邺城女帝却跑到了合肥,要说没事张辽是半个字都不信。 “张将军。”曹盼笑盈盈地与张辽打招呼,张辽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女帝这胆子比武皇帝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有吩咐,让人传诏便是,朝局刚稳,不该赶赴前线。”张辽想了想,终还是说出了这一句。 曹盼闻之道:“关乎大魏之大事,朕只能亲自跑一趟。张将军,不请朕进城?” 被曹盼这一提醒,张辽惊觉被曹盼给带歪了,都忘了要请曹盼进城了。连忙道:“陛下快请。” 微微一笑,曹盼大步地走入城中,合肥乃魏之粮仓重镇,孙驻三番四次打这地方的主意,得亏了张辽英勇才能一再退战孙权。 合肥之地,曹盼是多年前与曹操来过一回,那时候周瑜还在,后来还在江陵跟周瑜打了一仗,废了周瑜的一双手。 “将军将合肥打理是井井有条。”曹盼对张辽的作为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张辽摆手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只会打仗,这庶务都是陛下安排的杜大人打理得好,臣万不敢居功。瞧这杜大人不就来了。” 说的这位杜大人,乃是杜子唯,当初曹操决定选曹盼当继承人之后,各州郡之事尽交曹盼之手,杜子唯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调入了合肥,与张辽做个副手,张辽是将军,合肥的所有政务,粮草调动,全都是杜子唯在办。 连张辽都认的人,可见杜子唯确实是有本事。 “陛下。”作为戍边的文臣武将,曹盼的登基大典虽然没能参加,甚至这两年也没有回过一次洛阳,但杜子唯是追随曹盼的人,再没见曹盼,今日再见,依然是一眼就人出了曹盼,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 “杜大人,张将军正夸着你,你这便来了。”曹盼笑与杜子唯打趣一句,杜子唯摆手道:“张将军过誉了。” “一文一武,正好两位都在,若是此时与孙权兴兵,两位以为有多少胜算?”曹盼此来非是游玩,那是为了正事。合肥的两位大人既然到齐了,曹盼也就直言而问。 两人对视一眼,打仗的事,张辽最是清楚,与曹盼道:“陛下要听实话?” “自然。水军操练项龙略有小成,张将军想必去看过,朕倒是觉得能拼一回了。”曹盼这般地说。 杜子唯对曹盼要了解一些,曹盼并非急功近利之人,两年不曾兴兵,除非,有什么外力相助? “陛下与益州有所交易?”杜子唯试探地问了一句,张辽惊叹地看向曹盼,曹盼道:“正是。合以益州的水军,两位以为,我们又添了多少胜算?” 对此张辽立刻给了回答,“陛下,若能与益州一道出手,益州的水军经关云长与赵子龙之手训练,确实不赖,两方合击,可令孙权首尾不能相顾,兵力分散,只要好好打,要夺江东成算就大多了。可是……” “将军有何顾虑尽管直说,于朕之前,无话不可言。”曹盼意示张辽有什么话只管说。 “我军与益州交战,那诸葛孔明非同小可,需防他假意结盟,转手却与孙权联手把我们给坑了。”张辽一个武将,心思倒是不少。 杜子唯咳嗽了一声,张辽一眼看了过去,不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曹盼看了杜子唯一眼,张辽不解之意曹盼心里清楚着。与张辽笑道:“纵然如此,何以胃之。朕以三郡之利许与益州,他要是敢明着与我们结盟要平分江东,暗地里跟孙权坑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三郡之利许与益州?”杜子唯关注的更是那所谓三郡之利,曹盼道:“正是昔日的荆州三郡。” 张辽看向曹盼,对于这位的大手笔也是服了,“陛下,三郡,那三郡非同小可。” “比起大半的江东为,孰轻孰重?用三郡灭一个孙权,孰轻孰重?”曹盼把这两个问题一丢出去,得,张辽哑口无言了。 “将军,比起那三郡来,如何迅速得拿下江东之城池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平分江东之地,那也是看谁拿上城池快,谁就得的多。平分,再平分,那也是要凭本事的。”曹盼这般说了一句,杜子唯满脑子都想,那位诸葛丞相,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媳妇要这么算计的他? “陛下所言极是。”曹盼这明摆着耍得无赖的做法,恰恰让张辽很是认同,打仗嘛,什么平分,谁先拿到就是谁的,有什么公平可言。 “张将军是觉得此仗可打了?”曹盼问了张辽一句,张辽十分肯定地点头。 “当然,陛下当召徐州的项龙将军,秦无将军,还有张郃将军前来商议,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张辽一下子就想到了如今这一片的将军们,提醒曹盼别忘了把人给弄这来,打仗一个人上,如何能敌得上一群人众志成城。 “应该都快到了。”曹盼面对张辽的提醒如此说。 “报,将军,杜大人,秦无将军,项龙将军,还有张郃将军都来了。”守城的将士来报,这刚提到的人突然就出现,张辽知道这必是曹盼早就已经安排的。 张辽与曹盼抱一拳道:“陛下早有安排,臣多话了。” 曹盼道:“将军说的是哪里话,将军一片赤诚之心为大魏,朕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将军话多了。往后有哪些该做的事,还请将军提醒。与孙权交手,谁能敌将军一马当先,杀得孙权片甲不留。” 张辽昔日率八百死士破孙权的几万大军,险些生擒孙权,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慨,曹盼为自己没能亲眼看到而引之为患。 “都是大王指挥得当,臣也只有几分不畏战死之气势罢了。”如此功劳,张辽却不尽揽,反倒是说到了曹操的头上。 他这一声大王唤来,又是一叹,但是想到他的明公更是眼前女帝的父亲,父女之间的感情那是极好的,他这心中的怀念亦不便于曹盼的面前流露。 “将军不畏死,那是大魏的幸事,朕,谢将军。”曹盼与张辽郑重作一揖。 “陛下言重了,陛下言重了。”张辽见曹盼行此大礼,连忙地避之。 杜子唯微微一笑,他其实很担心登基之后的曹盼有所改变,如今看来实是多虑了。 “陛下。”这一会儿的功夫,三位将军赶来,皆与曹盼见礼,再与张辽和杜子唯打招呼,“张将军,杜大人。” 张辽与杜子唯自然也是要与他们打招呼的。 人到齐了,曹盼道:“张将军,合肥是你地盘,朕与诸位将军能否有幸入你的书房议事啊?” 杜子唯一下子笑了,张辽连忙道:“陛下此言真是羞煞臣了。陛下与诸位将军快快请进。” 与前引路,迅速地带着人往书房的方向去,地上铺着是与孙权、益州临近的所有军事布局图,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上头标注得十分清楚,不愧是张将军。 “陛下,益州是从何处发兵?”张辽一来就问了一个问题,曹盼指着益州的方向道:“贵阳。” “江东临水,从赤壁之战开始,我们与孙权水军的优劣就暴露了出来,大王与陛下都想操练出一支能胜过孙权的水军来,然而精锐之军,尤其是水军谈何容易。”张辽把他们最大的问题搬了出来,说来说去还不是水军不如人家。 曹盼道:“水军不及,那就扬长避短,不跟他拼水战就是了。” 张辽一听看着曹盼,等着曹盼说出她的打算。 “项龙率一支熟悉水性的将士潜入江东的岸边,把他们船底都能凿了。这个技能,练了快十余年了,总不会要费一夜的功夫才能做到。”曹盼问了独眼的项龙。项龙道:“从徐州落水潜入,到摸到江东的船,凿破船底,陛下,一个半时辰足矣。” 曹盼道:“凿穿了之后,立刻发信号让徐州出兵,引江东兵马开船出动。” “陛下不是说要避开与他们水上交战?打水战我们打不过他们呐。”张郃一听瞪大眼睛说了一句。 “张郃将军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引江东的兵马出动,非是要与他们对打,而是让他们将船底已经穿了的船开出海,等到深处,水淹船底,还用跟他们打?我们的水军尽可痛杀。” 秦无与张郃解释了一番,张郃一看曹盼点点头的模样,便知秦无所言不虚。 “昔日周瑜以火烧赤壁而令大军损失惨重,江东不是向来以善水性而引以为荣?朕偏让他们栽在水里。”曹盼冷声地说着,显然对于赤壁之一战耿耿于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渣把自己给坑了,本来是要开新文预收的,因为对晋江操作不太明白,竟然直接开文了,作者渣要双开,双开啊,吐血不止,更加加更不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0.350章双面夹击灭江东 当前位置:    350c350章双面夹击灭江东 “孙权在徐州对面的驻军有一万兵马, 而且都是精兵, 若能倾覆这一万兵马,也能让孙权肉痛许久。尤其是攻破了徐州这一道水屏障, 再跟孙权打起来就没那么难了。”张辽在一旁显得十分高兴地说。 “徐州那头由项龙去打, 合肥之地就交给张将军了, 怎么打张将军说了算。”这样尽由张辽作主的模样,何尝不是对张辽的信任,张辽闻之而大笑, “陛下信得过臣,臣必用合肥牵动孙权的兵马, 让他们无法救援, 好叫项将军长驱直入。” 有将如张辽, 实大魏之幸,曹盼确信张辽能说到做到, “至于张郃将军,阿无” 张辽跟项龙要做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还有张郃跟秦无。他们当然也有他们要做的事。 这一夜, 张辽的书房亮了一夜, 反复的敲定了一干的行军计划, 粮草供应, 天未明,他们又各自赶回了各自的戍地。 益州里,诸葛亮也同样马不停蹄,趁着孙权没有发现他与曹盼的会面, 兵贵神速,用最快的速度发兵,谁拿下江东的城池最多,自然是谁将来得到的城池最多。 所谓平分,诸葛亮没有细问,不过是各自心知肚明罢了。 倒是益州里头听说诸葛亮要兴兵攻打孙权,作为副手的李严立刻前来,“丞相,我们内乱刚平,此时兴兵江东,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为先帝报仇的最好机会。”诸葛亮用的理由也是理直气壮,毕竟刘备若非兵败夷陵,也不会退于白帝城而病故。 这类事,想要记仇可以记,想不记也能不记,不过是看话怎么说。 李严道:“可是丞相,若与江东兴兵,万一曹魏对我们发兵该如何?” 诸葛亮看了李严一眼,“曹魏此时无暇对我们兴兵。” “李大人,此事,我自有主张,与江东兴兵,为了与陛下报仇不假,同样也是为了拿下江东。与魏兴战,我们讨不得半分的便宜,若不趁此机会夺江东之地,叫曹魏占据了江东,我们还能与曹魏抗衡?” 哪怕本来还反对的副相,听着诸葛亮的话不确定地问道:“丞相所言,曹魏如今也在与江东兴兵,丞相于此时动,是要趁机夺江东之地?” 在李严上门之前,诸葛亮已经安排好了兵马赶往贵阳,并且同样已经准备随时进攻江东。 李严尚且不敢确定诸葛亮从何处得来的曹盼兴兵江东的消息时,两处已经打了起来。曹盼用计,诸葛亮同样用计。 曹盼让人将江东的船底给凿了,再派人驶船而入,引是江东驻守的兵马全都乘船出战,船行至江水深处,水漫船舱,想再返航也不成了,十几条船的人尽数被逼得想方设法跳船自救,哪里还有面对项龙大军进击的余地。 诸葛亮用火攻,其观孙权驻军的地势,丛林密茂,如今入秋,天气干躁,树木枯黄,诸葛亮让砍了些木头,更在木头浇上了油,再让人人点了一把火,把那木头往孙权的驻军处一推。火势迅速在孙权的军中蔓延开了,西北风吹起,将那火势吹得越发的大。 很快那一片地尽成了火海,没有人能逃出来,也没有人敢进去。 烧了整整一夜,孙权的兵马无一生还,作为领兵放火的将军看到那惨状也不禁唏嘘,实在是太惨了。 如此的开场,皆以兵不血刃而攻破了孙权与他们的一处屏障,一股作气,两方皆再次发兵。 这一次,更是杀得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孙权在听说两方告急之时,曹盼那头已经夺下了整个丹阳郡。诸葛亮也不遑多让,忆得了桂阳c临贺c苍梧三郡,虽然这三郡加起来也不及一个丹阳郡大,那也是孙权的地盘呐!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兴兵来犯,为什么?”一下子损失了四个郡,无论是临近徐州的守军还是桂阳郡的兵马,皆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消息让孙权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 别说孙权了,江东的人都懵了。曹盼与诸葛亮同时兴兵,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勾结,这话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信。 “大王,眼下当思退敌之策!”为什么比起守住城池来尤显得不那么重要,吕蒙与孙权作一揖提醒。 孙权也算是被提醒了,点头道:“对,说得对。现在不是追究为什么的时候,而是要退敌,退敌。” 喃语着退敌,孙权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来回的跺步,走着走着,突然一把挥乱了桌上的所有物甚。“曹盼,诸葛亮,你们竟然敢合起谋来夺孤的江东。” 那恨得咬牙切齿的话啊,听在江东臣子们的耳边,宛如一道惊雷,孙权喘重地喘息着,他知道,这一次所面临的危机比起十四年前的曹操率领百万大军更甚。 曹盼,诸葛亮,两个人,都比曹操还有刘备出色,而且,既然他们俩个一道出手,也就是说,他们一定已经达成了默契。这是要兵分江东。 “谁,谁愿意为孤去退敌,谁愿意?”孙权想明白了,却平静了下来,不就是想要江东吗?纵以他们二人联手又如何,他孙权也不是好惹的。 “大王,臣愿意。”陆逊出列自荐,孙权见之而大喜,“好,好!伯言不愧是孤的大都督,孤将江东所有的兵马将由你来指挥,只望你能退敌。” “是,大王。”陆逊应下。 群臣退去,只剩下吕蒙与陆逊站在孙权的面前,孙权走了出来,走到陆逊的面前,“伯言有何打算?” “臣以为,这一次曹魏与益州一同发兵,此事必然是魏帝曹明心所为。”陆逊将自己的猜测道来。 孙权道:“伯言继续说。” 陆逊与孙权作一揖,“益州势弱,夷陵之战,益州损失惨重,又遇刘备病逝,新帝继位,益州内乱,诸葛孔明虽有能力,但是毕竟时间太短。故论强敌,益州比起曹魏来差得太远了,所以,臣之意,既然我们不能同时对付两个敌人,那就倾注所有的兵力去跟曹魏打,对于益州,还是以拉拢为主,或是坚守惑敌为主。” 吕蒙道:“此事不让子瑜去做。” “不错,子瑜是诸葛亮孔明的兄长,先时在夷陵之乱中,子瑜亦有奇谋,今遇关乎我江东之大事,想必他会为了大王与江东,尽力全地说服诸葛孔明退兵的。唇亡齿寒,若是江东一亡,以益州之弱势,益州必会是下一个江东。”陆逊只是实事求是地论来。 “孤只怕子瑜说服不了那诸葛孔明,诸葛孔明一定想过伯言适才所言,可他依然选择了与曹盼合作,也就是说,他已经想好了在灭了江东之后,益州何去何从。”孙权提醒了一句,像诸葛亮那样的聪明人,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根本无须任何人提醒。 “就算无法说服,能拖延时间也好的,拖延得让臣有机会退曹魏的兵马。”陆逊将自己的意图道破,这也是最坏的打算。 孙权一听立刻高兴地道:“好,一如伯言所言。孤这里有一支神箭队,必要的时候,伯言不妨行暗杀之事,取了曹盼的命。” “曹魏如今全靠曹盼支撑着,她又无嗣。这样的一场大战,非以之与诸葛孔明商定而不能行,她眼下一定在南。若是能取之性命,曹魏必然大乱,此战便可胜之。”孙权这一打算不可谓不狠,又不可谓不好。 “大王放心,臣一定会把大王的神箭队用好的。”陆逊倒是早有耳闻孙权的手里有这样的一支神箭队。这还是当初那几乎要取了曹盼性命的弓长亲自留下的箭法,这些人都是照着箭法而习,经十余年训练出来的人。 “还有一事,是曹明心的优势,也是她的弱点。”孙权附在陆逊的耳边耳语着,陆逊听着分明。 “此事乃弓长与孤之言,绝不会假,你,或可用之。”孙权再叮嘱了一句,陆逊与孙权作一揖道:“大王放心,臣一定会拼死为陛下御敌。” 这般,在孙权严阵以待之时,曹盼却在武陵郡中,诸葛亮也到此。 “南郡c宜都c武陵。”吐了这三个地名,曹盼道:“都是你的,我已经让阿无将三郡的兵马撤回了。诸葛丞相,一把火不仅夺了孙权三郡,更将昔日因关羽而失的四郡拿回了三郡,有这等丰功伟绩在,益州那群酸儒还敢说你与虎谋皮吗?” 诸葛亮道:“谁都想成虎,却不是谁都能成虎。” “不错。我是虎,难道孙权就是狗不成?”曹盼一番打趣,然后看着诸葛亮,“诸葛丞相,你说接下来孙权会做什么?” “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诸葛亮话中透露的了然,引得曹盼笑了,点着头甚是赞同,“不错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任他使出千般手段,我不变,诸葛丞相不变,他又能如何?饶是孙权千算万算怕是都算不到,如今我们会在一块,他迫切的想取我的命,可惜却不是好取的。” 提到孙权想取曹盼的命,诸葛亮想到了当日在江东,孙权想借他的手,让曹盼喝下毒酒。 江东之时,势不如人,那肖想曹盼的人,被他用药所杀,孙权,先时不能动,如今,该动了。 “孙权,留予我。”诸葛亮明白地与曹盼说,曹盼看了诸葛亮一眼,吐气如兰,“那就得看诸葛丞相能不能让我高兴了。我高兴,那就把孙权留你处置,我不高兴,自然就不给。” 无理之事由曹盼说出来,却也能道得理直气壮,诸葛亮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娘子,这么多年,她依然没有变,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人。 目光涩涩的,诸葛亮环过她的腰,“在武陵,我会一直都让你开心的。” 他们之间最开心的便是那段在南阳的时光,也因着那段美好,都烙在了他们的心间。纵然对峙,纵然道不同,他们心里依然有着那个人,再也没人有能够取代。 “好!”曹盼笑着踮起脚,他们又有多少日子呢? □□响,前线的战报各自传到他们的手里,两人默契地各看各的,看完了又同时地将战报递与对方,各自接过,曹盼吐糟道:“果然是谁先出头谁吃亏。孙权让陆逊集尽所有的兵力与我方兵马对峙,倒是对你,却以拉拢讲和为主。” “不过因为益州在他们看来不足为虑吧了,你亦如此不是?”诸葛亮犀利地指出。 不足为患,所以就想把最强的解决了,最后再慢慢的玩死弱的那一个。孙权如是,曹盼难道不是如此? 被诸葛亮说破的曹盼依然面不改色,曹盼直问道:“要是换了你,难道你不会这么做?” 诸葛亮毫不犹豫地道:“会。” 好嘛,谁都是一样的货色,谁又能说谁的不是。 “我送你的羽扇,这一次为什么没带来?”曹盼看了看诸葛亮空荡荡的手,上次还见着的扇子,这回竟然没有带。 染了血的羽扇,诸葛亮并不愿意叫曹盼看到,道:“有你在。” 哎哟,曹盼听着一笑,看了诸葛亮,“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才说出如此动听的话?” 诸葛亮神情如常地回了一句,“无须。” 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直把曹盼看得心虚,说起来,他们之间,从来只有曹盼瞒着诸葛亮什么事,诸葛亮确实从不瞒她任何事。 果断地转移话题,曹盼想起看到诸葛亮战报的事道:“你阿兄要来了,那你岂不是要离开武陵?” 被这么问的诸葛亮反问道:“为何?” 曹盼直言道:“你确定要让他看到我们在一块?” “我并不畏。”诸葛亮这么回答的曹盼,曹盼盯着诸葛亮半响,诸葛亮道:“你我成亲之后,三弟与你见过,只阿兄有事在身,未曾赶回。” 家长,诸葛亮并不怕带曹盼去见,倒是曹盼一直不让诸葛亮见她家父母,后来,身份被道破了,也就变得没有必要再去见了。在这件事情上,理亏的是曹盼,不是诸葛亮。 再次不小心把自己坑了的曹盼道:“昔日无妨,如今不行,无论是对你对我,都不一妥。你莫忘了,令兄是孙权的人,事主当以尽忠。忠c孝c礼c义c仁。为臣之忠,兄弟之义,忠在前,义在后。我能信你,但我信不过你的兄长,你也别忘了,当日在江东,孙权让你斟于我的那杯毒酒,令兄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在事发之前,你是不知道的。” 如此提醒的话,叫诸葛亮无可反驳,他看着曹盼认真的脸,“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不会强曹盼所难,知道了,就会处理好诸葛瑾的到来。 “说起来,我朝之中也有你们诸葛家的人,你们诸葛家,江东c益州c曹氏都有下注。”曹盼这般与诸葛亮说。 “人各有志。”一句话堵了曹盼,曹盼扬了扬眉哼哼不言。诸葛亮见不得她这般阴阳怪气的模样,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曹盼摆明了不愿意见诸葛瑾,诸葛亮便到了桂阳郡见了诸葛瑾。 诸葛瑾一见诸葛亮,急切地上前道:“为何?你一向不是都主张联孙抗曹的吗?为什么突然动手?” “阿兄不该问这句话。”诸葛亮沉着地看着诸葛瑾而道,诸葛瑾道:“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天下拱手送给曹盼?” “阿兄道破此言,小看了她,也小看了我。”诸葛亮明显不满于诸葛瑾如此的态度。“联曹灭孙,天下便只剩我们彼此,如此才更好分出胜负不是?” 竟是不曾掩藏他与曹盼之间的交易,诸葛瑾一听急道:“糊涂啊你,你以为曹盼是好相与的?她既然敢称帝,就说明在她的心里,天下比什么都重。” 诸葛亮道:“在你我心中,天下,一直都比任何东西更重不是?故,她这般又有何不妥?” 说到这里,诸葛瑾看向诸葛亮,“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果真要与曹盼灭孙?” “是!”肯定地告诉诸葛瑾,而且更不掩饰地告诉诸葛瑾,“陆逊举兵想退曹军,这个时候,是我进军江东的最好机会。阿兄若依然坚定要追随孙权,那便回去准备着吧。” 直接就是宣战,诸葛瑾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诸葛亮,“你疯了?你以为凭区区一个益州,江东若亡,你能抗衡曹魏?” 诸葛亮看着诸葛瑾道:“以天下为棋盘,你我都是棋中人,亦为执棋者。最后,都不过是为了一统天下罢了。我与她之间,总会分出一个胜负的,至于是她亡了我,还是我亡了她,各凭本事罢了。” 这一句算是回答了一开始诸葛瑾就问他的问题,他是不是要将这天下拱手送给曹盼。 送?不。曹盼不需要,而诸葛亮也不会做,如今无论他们如何合计谋算孙权,只是为了灭孙权,得江东而已。汉室,百姓,皆是诸葛亮所忠,匡复汉室,救济天下,再现汉之盛世,这是诸葛亮早已立下的志愿。 而曹盼,她为女帝,为百姓她也要平定这天下,结束这乱世,纵道不相同,却又何尝不是殊途同归?到最后,总会分出胜负的,至于谁胜谁负,那就是他们之间的较量。 “孔明。”诸葛瑾唤了一声,“如果只是为了灭第三方,与江东联手,我们能得到的不是更多?” 对此,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朝秦暮楚,终是无所得。” 那就是不改主意,他要跟曹盼合作到底,非要占据江东不可。 唯一可以说服诸葛亮的理由已经变得无用了,诸葛瑾无功而返,诸葛亮再次让人发兵。 吕蒙与诸葛瑾只能倾尽全力的抵抗诸葛亮的进攻,江东的兵马已然倾尽全力转对曹魏的兵马,他们只能勉力而守。 但是,这样大好的机会诸葛亮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一味而守,诸葛擅用于兵,既知江东的兵马全赴丹阳郡与合肥抵御曹盼的兵马,偏以强攻而入,在两日之时,再得两郡。 曹盼那头因为陆逊的兵马赶来,倒是一时无法再进。这时候,曹盼让张辽与项龙他们一同出兵,非以水战而为陆战,将陆逊带去的几乎已经倾尽江东所有兵力的四万兵马,不断地蚕食。 陆逊面对双面夹攻,自知硬碰硬打这一战是不成的,但是一时半会,苦思而无策。 如是半月,诸葛亮气势如虹进军江东,已经得了三成江东的城池,曹盼面对诸葛亮道:“诸葛丞相,占大便宜了。这会儿益州那些老不死的不再敢说你与虎谋皮了吧。我把江东的战力都吸引过去了,你们气势如虹,攻城掠地,高兴了?” “若破陆逊,你亦可长驱直入。”诸葛亮倒是十分相信曹盼地说来,曹盼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陆逊何人,岂是容易破的?” “你手下那位魏止,不是已经在将计就计了吗?”对于曹盼如此装傻,诸葛亮毫不客气地戳破。 曹盼一听,“诸葛丞相一举拿下江东,消息还挺灵通的。连魏止你都知道?” 诸葛亮道:“你不说,我帐下之猛将,你便不知。” 不过是一个说破,一个不说破罢了。曹盼又怎么可能没有料到一但兴兵,她会最大程度的吸引江东的兵力,她得倾以军兵对付孙权,谁让她的实力远在诸葛亮之上,凡事有利有弊,在两军对战之前,同时面对两方进攻,谁都会选择抗强的,拉弱的,如果能反倒强的更好,不能,至少也要拖一拖。 但是,随着诸葛亮夺下江东三城之地,孙权也不可能再由着诸葛亮继续进军了,否则挡住了曹盼,其他的城池尽失,那又有什么用。 “孙权,怕是已经不止一次催促陆逊速战速决了,如此一来,且看你的人能不能捉住机会。”诸葛亮指出如今的状态,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他不必如此急切的拿下江东的城池,而是让曹盼的兵跟孙权斗起来,借孙权的手来消耗曹盼的兵力,那么,这一场战打完了,曹盼也必然会损失惨重。 可是,曹盼不傻,如果诸葛亮敢这么做,曹盼绝对能毫不犹豫地撤军回来,掉转头跟孙权合作,把益州给吞了。 故,当有取舍,诸葛亮,总还记得曹盼要的东西:孙权,孩子。 “陛下,陛下大喜,项龙与魏止c曹永将军三方合击破陆逊兵马,尽杀江东兵马两万,陆逊败退,我们的兵马已经夺得了,会稽c新都c临海c建安诸郡。陆逊退守鄱阳湖,已经跟孙权的所有兵马于鄱阳湖中集结。”燕舞手里拿着急报,欢喜地将这样的好消息道与曹盼。 曹盼道:“怎么回事?” “陛下快看,这是项龙与魏止送来的。”两封信呈以曹盼,曹盼赶紧的拆开了看,上面将这一场仗怎么打的写得一清二楚。 丹阳郡之后便是同会稽郡,项龙领兵而困之,会稽郡的郡守送信与项龙,言之欲举城而降,项龙作为领兵的将军,对于投降之人,奉行的是曹盼善待降将的方法。 如今这会稽郡的郡守不仅降,更是要举郡而降,兵不血刃而得一郡,那是何等让人欢喜的事,项龙当然是高高兴兴的要带人往会稽郡去。 魏止提醒项龙小心诈降,眼下诸葛亮步步紧逼,江东的主力几乎都在他们这里,如果不能将我们重创,就算江东能挡得住他们,早晚江东之地也要落入诸葛亮之事。 想要保住江东最好的办法就是重创他们大军,逼得他们退兵,那么江东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益州兵马。 他们想要重创我们,我们也想破了陆逊的主力而继续攻城掠地。 原本与益州说好的,江东之地,谁打下的城就是谁的,眼下他们却只得了一个丹阳郡,江东的三成却已经落入了益州手里,长此以往,他们吃大亏了。 有这个想法的不仅是他们,江东必然也觉得如此。当然也会察觉此时的我们急了。与益州合作是为了拿下江东,才拿了一个郡就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了,面对长驱直入的益州兵马,对比在前,江东一定会觉得想他们想赢。所以,所谓的会稽郡郡军举城而降,只怕是饵。 魏止的提醒项龙听进去了,若是如此,当如何防?而且,最要紧的,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无论会稽是真降还是作诱,一定都会打开城门,这是他们的机会,进了会稽,当然是要拿下会稽,更要趁机歼灭那些有异心图谋于他们的江东兵马,甚至是陆逊。 上战场来的人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战功吗?会稽郡守能用计,难道他们就不能了? 故,魏止与项龙提议,会稽城要入,兵马要带,但在会稽的两面,最易设伏的位置,他们能设伏,我们也能设伏。 诱军深入只是为了将兵马一网打尽,那我们就来个里应外合,把陆逊所带领的江东主力留在会稽。战场上,不仅是斗勇,更是斗智。陆逊善伏又如何,他们来个伏中伏。 曹永再给了一个主意,在他们里应外合之下,陆逊但败一定会退,她就负责在在陆逊后退之时,再予陆逊一击重击。 如此,将计就计,伏中设伏,里应外合,断敌后路。一场战打下来,陆逊损失惨重。 会稽郡一破,余下的临海郡,建安郡,均无兵力可守,独一个新都郡有兵,都叫曹永在断陆逊的退路时,借着陆逊所领的兵马退入新都郡时,将新都郡攻破。 “好!”曹盼拿着这捷报,毫不吝啬她的夸赞,与燕舞道:“与项龙c魏止c曹永传话,让他们再接再厉,朕,等着他们大获全胜,与他们论功行赏。” 曹盼称帝以来,并无大战,这下好了,不打则矣,一打就把江东都快要搞亡了。 诸葛亮听目光闪闪,“你手下的文臣武将果然不缺。” “缺,缺的。至少现在我手上的人还不足以供应。”曹盼很实诚地跟诸葛亮说。等江东之事定了,回了洛阳,明年,该开科举了。 这事,自然是不能与诸葛亮提起的,曹盼道:“诸葛丞相,我们如今是不是该一议,孙权究竟如何处置?” 诸葛亮看了曹盼一眼道:“那日不是说了,孙权由我来处置?你那日,高兴了。” 情趣之言,诸葛亮并不以为曹盼只是说笑。曹盼道:“那是在拿下孙权之后,如今,我军被陆逊带兵退回鄱阳郡,所有的兵马缩减。鄱阳郡,粮草丰厚,想要将他们困住不住,非是易事。” “不易,总要先困,你以张辽从合肥进郡,我从西而来,既然你的人已经夺下了建安郡,不是理当一股作气,再接再厉?”诸葛亮这般地提醒。 “此事,就不劳我操心了。”前头领兵打仗的人,自然是懂得随机应变的,否则等问定曹盼的消息之后再行事,早就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了。 曹盼坐到诸葛亮的面前,“战局已定,任孙权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改变结局,诸葛丞相,我们是不是该庆祝庆祝?” 诸葛亮也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你想如何庆祝?” “想吃你做的好吃的。吃完了,再吃你。”曹盼毫不顾忌地调戏诸葛亮,近身捧了诸葛亮的脸,亲了下去,诸葛亮勾起了一抹笑意,笑得这般好看,曹盼捂着心口道:“美色误人,丞相的胡须叫我不喜,不过,蓄了须的人总是逊色几分,至少,没那么多女郎对丞相虎视眈眈,丞相也不至于叫女郎迷了眼。” “没有别的女郎,只有你,只有你,能迷了我的眼。”不说情话的人,说起情话来动人之极。 曹盼那小心肝啊,止不住地发颤,“吾之幸也。” 这头夫妻和美,然江东战起,洛阳那头收到消息都已经炸了,政事堂的诸公都叫满朝的臣子围住了,七嘴八舌的忙问曹盼是不是该从邺城赶回了。 他们收到最新的消息是拿下了丹阳郡之后再未进军一步,陆逊倾尽江东的主力把他们的大军给阻了,那头的益州却是势如破竹,转眼间已经得了江东三成之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是急切的想找曹盼讨要主意。 荀攸作为首相,看到一群人急吼吼的模样,却是淡然而处之。“你们不用担心,陛下未归邺城,而是南下了。眼下陛下在前线,前线之事,陛下自有主张,各位大人只要恪尽职守,做好息份内的事便罢,余下的,陛下自有主张。” 好,一干人顿住了,看向荀攸道:“陛下不是去祭奠武皇帝?而是南下了?” “正是。”崔琰在一旁出声力证了一句。一群人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否则又怎么会有与益州一同兴兵之事。陛下为防孙权有所防备,所以对人宣称回邺城祭奠武皇帝,实际却一路直奔益州,与益州的诸葛孔明合议取江东之大事。”周不疑直接给曹盼证明,在江东这场战中,催促此事的人是曹盼。 又是一道惊雷,其中周不疑说得好听的所谓避孙权耳目的话,又何尝不是也在避世族这些人的耳目。 “大战将毕,陛下也快回来了。”墨问直接将这个结果道出,本来蠢蠢欲动的人听着这神神叨叨的话半响反应不过来,“大战将毕,是指江东要亡?还是其他?” 晦气的话总要避讳,否则叫人捉住了话柄传到曹盼的耳中,那会有什么后果? “自然是平定江东。”墨问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们。如果与益州合作都灭不了江东孙权,往后也别谈什么平定天下了。 墨问相信曹盼是一定会捉住这个机会的,但是朝臣们原本满腹的话要说,如今却又说不出来了。 而项龙c魏止c曹永三人将计就计歼陆逊两万兵马,带得陆逊带着仅剩的两万兵马弃城而退回鄱阳湖内的消息终于是传回洛阳了。连着数大郡落入他们之手,这样的消息,真是让人高兴,高兴得厉害。 这会儿,江东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比如,孙权据鄱阳湖而守,纵以四面包围而困之,那也是僵持不下。 孙权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输得那么惨过,这一输,父兄所累积的基业,就要毁于他手。 “大王。”陆逊败退,身上挨了一箭,眼下四面已经在不断地与他们缩入,孙权不愿意降,陆逊拖着重伤下榻,“大王,臣愿与曹军再战。” “曹军,若仅仅只是曹军,有何畏之,可是后面还有一个诸葛亮,诸葛亮啊!当初,没能杀了曹盼,不曾杀诸葛亮,是孤毕生最悔的事。”孙权昂头长叹,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走到陆逊的面前,捉住陆逊的双肩,“杀不了诸葛亮,至少,至要杀了曹盼。以江东如今的局面,再无回天之力,伯言,孤只要杀了曹盼,只要杀了曹盼,无论怎么样都行。” 陆逊捂着伤口道:“大王,未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 “已经到最后一刻了,伯言,孤心里清楚,孤有眼睛看得清楚,我们没有退路了。四面围成之势,之前让子瑜去游说诸葛亮都不成,如今更不可能。这一切,这一切都拜曹盼所赐,都是曹盼一手造成的。所以,孤一定要杀了,在孤死前,孤一定要让她陪葬。”欲杀曹盼之心,孙权从来没有这样的强烈过。 “若魏帝一死,天下必将大乱。大王,杀魏帝可行,大王也要保重,魏帝一死,我们就有机会了。”陆逊十分理智地提醒孙权这话。 “所以,伯言已经有主意了,有了,杀曹盼的主意。”孙权抱住陆逊的双肩而问。 陆逊道:“可是大王,此计不易。” 孙权却是不管的,“你说,孤听着,孤相信伯言,无论是什么计,孤都相信伯言。” 坐困之兽,存拼死相搏之意,局便未定 作者有话要说: 开车什么的,有贼心没贼胆新书大纲准备着,吐血也要码起来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1.351章不认输 当前位置:    351c351章不认输 武陵郡内, 战事传来, 曹盼与诸葛亮对面坐着,诸葛亮与曹盼号脉, 曹盼并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曹盼才道:“今夜, 我们登山去看星星吧。” “好!”诸葛亮答应得很干脆,曹盼便吩咐人去准备,太阳快下山了, 两人携手登山而去。 胡本与静姝c燕舞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自然是退到老远去, 只将空间留给曹盼与诸葛亮。 “看看我身边的人, 再看你身边的人, 是何感想?”曹盼打趣地问了一句,诸葛亮将她身上的披风与她披好了, 让她靠着他才道:“我与你,本就不同。” 不同, 他们是真的不同。曹盼昂着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诸葛, 后悔吗?后悔认识我, 后悔, 娶了我?若非我,你不必受心痛之苦。” 哪怕诸葛亮再想瞒着她,曹盼是什么人,昔日没有与诸葛亮相处的机会罢了, 一月的朝夕相对,同床共枕,她又怎么会没有发觉诸葛亮心痛的毛病。 “不悔。你悔吗?悔与我相识,否则,你该有更圆满的生活,而不是要忍受与我生离,半生对峙,将来,还要与我厮战到底?” “荀令君,我的荀师傅,你知道?”曹盼没有立刻回答诸葛亮,却提起了荀彧。 “令君大德,天下皆知,为亮所敬。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礼,亦为亮所铭记。”诸葛亮听曹盼提起荀彧之时,肃然起敬,目光显露的是毫不掩饰的敬佩。 曹盼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与荀师傅一样的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师母曾与荀师傅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你是这世上最守规矩的人,却为我做尽了不守规矩的事。你也一样。师母感受到荀师傅的欢喜,我也知道你的欢喜,只是我之与师母不同,师母爱荀师傅,愿为其舍弃一切,与之同生共死,但我爱你,却不会愿意为你而舍一切。” 诸葛亮道:“这样很好。” 抚过曹盼的小腹,诸葛亮叮嘱道:“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 “会的,此一别,我是大魏的女帝,你是蜀汉的丞相,自此,各凭本事定天下。除战场相见,非以死而不复见。”曹盼一字一句话地说着,“所以,陪着我,好好看看这满天的星斗,就像,看着这天下。” “好!”他们都清楚即将要走的路,而他们都不是会回头的人。 天空第一道光出现,诸葛亮道:“该走了。” 一月相聚,已是极限,随着江东大局已定,曹盼要走,诸葛亮也要走了。 “好!”曹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心悸的毛病,你要照看好自己。想要赢我,想要一统这天下,想要匡复你的汉室,身体不好,活得不长,壮志未酬,岂不更可惜。” “你欠我的,自此还清了。”曹盼告诉诸葛亮,孙权,孩子,他欠她的,还清了。 “好!”诸葛亮说了一句,曹盼转身往外走,再没有回头,此次一别,相见无期。 “陛下。”曹盼一离开,所有人都跟上,燕舞唤了一声,曹盼道:“与阿无传信。” 燕舞一顿,最终还是应下了。曹盼带着她的人,迅速地离开了武陵郡,赶赴南郡,进入江夏。 南郡c宜都c武陵,那是早就说好的许给益州的城池,曹盼言而有信,城池已经交给了诸葛亮,三郡之内所有的魏军皆已撤出。 可是,曹盼刚到的江夏郡,秦无即兴兵夺回南郡,益州兵马也在此时再进,夺下了南昌,甚至陈兵于江夏郡外,南郡,秦无夺回了,他们却没有与秦无抢,只是退于武陵与宜都。 而秦无拿下南郡后,并未再兴兵,南郡据长江之天险,这个地方,谁握在手里谁就等于掐住了谁的喉咙。眼下江东的大局已定,纵然孙权还活着,还有兵马,只守着区区一个鄱阳郡,败局已定。 这个时候不把南郡拿回来,等跟孙权打完了之后再拿,那就没那么好拿了。 “那魏帝明明说了将三郡给我们的,这还没打完孙权呢,她就让人占了南郡,真无信义。”益州那头听说了曹军竟然再夺了南郡,咬牙切齿的责怪曹盼不讲信义。 “这么说也不对,南郡人家是给了我们了,那也没说不能再攻下。给了我们再夺,不算不讲信义吧。”倒是有那脑洞开得可以的人并不觉得曹盼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好了,好了,比起一个南郡来,眼下孙权退守鄱阳郡,丞相,我们该怎么办?”马谡让其他人别吵吵了,现在最要紧的哪里是南郡,而是孙权。 孙权虽然被困,人还活着。 “据守南昌,若孙权兵袭,诛之,追之,若不退来,不动。”诸葛亮吩咐。这个时候,孙权最想杀之而除之后快的不是他,而是曹盼,可是,想要杀曹盼,谈何容易。 不动,只因鄱阳郡中是孙权最后的兵马,以益州如今的情况,为了一个鄱阳郡而倾尽兵力一战,不值得。益州损失不起,曹盼也一定不会坐视才仅有一郡的情况下,益州夺得鄱阳郡。 故,诸葛亮选择直接放弃。比起与曹盼相争,损兵折将,眼下益州最要紧的不是得到更多的城池,而是如何将此战所得收为所有,在曹盼与孙权对峙的时候,强大自身,孙权若亡,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战场了。 敌强我弱,诸葛亮思虑着用什么办法能最快的让益州强大起来 “丞相,江东传来消息,为保将士性命,孙权已摘下王冠,去降书道愿举城降与魏帝。”诸葛亮思虑之时,江东的消息传来,诸葛亮听着一顿,孙权,他会投降曹盼? “陛下!”在诸葛亮心怀疑惑之时,自江夏郡再归于合肥的曹盼也同样在思考,孙权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魏止与曹永行来与曹盼作一揖问安,曹盼道:“表现不错。” 这般夸赞的话听在他们的耳中,魏止止不住咧开了嘴,倒是曹永道:“没能将陆逊的兵马全歼,永之过也。” 要是把陆逊的兵马全歼了,事情早就完了,哪里还有如今孙权蹦跶的机会。 魏止嘴角抽了抽,曹盼都夸他们了,偏偏还表露不满意,实在是过份了。 “陛下,陆逊诈降已经用过一回了,如今孙权又说要降,那也一定是别有所图,依永之见,咱们还直接攻城将鄱阳郡拿下。”曹永担心的与曹盼进言。 “可是,你可知道,鄱阳郡的百姓如今是何模样?”曹盼知道曹永,曹永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那朕告诉你。鄱阳郡的百姓与江东的将士,皆于鄱阳郡内,跪求朕亲自往鄱阳郡接受孙权的投降,更希望朕,当着他们的面许孙权不死。否则,他们愿与鄱阳郡共存亡。”曹盼把鄱阳郡的情况道来。 曹盼道:“孙权愿举城而投降,是为保住将士的性命。将士,那也是百姓。孙权为了百姓愿意与朕投降,你说这个时候朕还能派兵去攻打他?” 可是,曹永道:“陛下,孙权绝不可能会投降,假意投降,要取陛下的性命才是真,否则他又怎么会要求陛下亲致鄱阳郡。” 点了点头,曹盼认可曹永的说法,“不错,江东会亡,孙氏三代积攒的家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皆因朕而起。孙权说恨朕是半分不假,说他最想要杀的人是朕那也不假。但就算明知他另有图谋,朕能不接受他的投降,朕能置百姓的请求于不顾?” “民心。孙氏三代在江东经营许久,百姓因他们而得享太平,他们也就会希望孙氏,或许说孙权这个让他们过上太平日子的人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自然,鄱阳郡百姓会说出若朕不能亲自前往鄱阳郡接受孙权举城而降,同意饶孙权不死的,他们便与鄱阳郡共存亡的话,绝对是有心人有意授之。” “但那又如何。百姓们无论一开始怎么想,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区区一郡百姓的事了,话丢了出来,天下皆知,朕如果不去,孙权便不降,孙权不降,我们就算不攻,那也只能拖着。拖,我们的粮食供应能拖得起,天下民心却拖不得。” “朕有今日,皆因民心在朕。江东之地初得,他们都在观望朕的态度,看着朕是不是把他们放在心上。为君者,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趟,纵然知道孙权用计,朕也必须去不可。否则,朕不仅要失去刚拿下的江东诸郡,就连原本的天下,也会随着此事而引得天下动荡,朕,赖以而存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朕,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想,曹盼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孙权打的好算盘。这一招,真是高明呐。这可是当年曹盼用过的技俩,没想到有这么一在,曹盼也会被掣肘至此。 去,孙权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杀她,只要她一死,孙权凭鄱阳郡如今的兵马,不仅可以夺回失去的州郡,更能趁大魏乱起之际,得到更多的州郡;曹盼就算是猜透了孙权的计谋,她还是得要去,若不去,百姓相请,孙权投降的姿态摆在那里,她不敢去,只会叫天下人都瞧不上她,更是失了她一直致力要得到的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曹盼能有今天,因为民心在她这里。她困鄱阳不成,攻鄱阳更不成,那样的做法,都只会将这局面搅得越来越乱,洛阳,还有世族。 “陛下,孙权用百姓逼迫陛下前去鄱阳,必然早有准备,陛下纵然非去不可,那也当思应对之策。”曹永吐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看向曹盼,“请陛下允永随陛下同去。” 说着朝曹盼跪下了请求,魏止也赶紧的道:“陛下,臣也要随陛下入江东,保护陛下。” “比起近身保护朕,帮朕想一个可以安然无恙回来的计策不是更好?”曹盼笑着现走出来扶起了曹永,又与魏止说了一句。 “陛下。”张辽的声音传来,接着便看到张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陛下,孙权那小子够狠的,假言说降,却于鄱阳郡中训练死士。陛下,那鄱阳郡进不得。” 死士是做什么用的,不正是用来杀人的?这个时候孙权训练死士,冲的就是曹盼。 曹盼摇了摇头,“朕必须得去,否则,死的就不仅仅是朕了。” 她死了也就死了,但若因此,连曹操打下的天下也因她而毁了,曹盼又有何颜面再见曹操。 进是死,退更是死。如此,曹盼只会往前走,她就不信,她会死在孙权的手里。 张辽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张将军来前,他们已经劝过朕了。如果朕有别的选择,朕也不会以身犯险。” 眼下她更不是一个人了,但是,如果她这一次不去,这天下将不再是她的。 清楚明白这一点,曹盼便思虑该如何进的鄱阳城。这样的主意,一定是陆逊想出来。 陆逊,这位果真是了不起,比起周瑜来,那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好,甚好! “这一次,谁代朕走一趟鄱阳?”谈妥会面之事,把该掌控的掌控在手,她倒要看看,陆逊究竟有多厉害。 “陛下,臣去。”杜子唯毛遂自荐,杜子唯道:“臣虽然成了废人,但是,弓长当年死前说过的话,臣还记得,他将箭门的箭法留给孙权,虽然不确定真假。然此去鄱阳,不仅是与孙权确定他如何降,在何处降,更是要弄清楚孙权手里有什么人,准备如何以降为名,设伏于陛下。” 杜子唯继续道:“臣是除了陛下之外,箭门仅剩的人,臣比陛下更了解箭门,所以,是不是箭门的人,臣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果然,没有人认为孙权会真投降,一切不过都是计,用鄱阳的百姓来威胁曹盼,让曹盼连说不去都不成。 其实让曹盼最为顾忌的,也正是当年弓长留下的话,他道将箭门箭法留给了孙权,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没有名师指导,但是只要照着箭法去练,孙权如今的手上,必有一支神箭队。 “好,那杜大人去时,带上利剑的几个好手去,若是需要打探虚实,就让他们去。”对箭门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杜子唯了,让杜子唯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该给杜子唯准备人,曹盼亦是十分自觉。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如此,杜子唯便领着不到十人,到了鄱阳郡,孙权从听了陆逊的计后,一步一步的按照陆逊说的去坐,他很确定,曹盼一定会来鄱阳的。 “既然来了,就让人进来吧。”一个多月的时间,孙权一个据江东而守的三大诸侯之一变成了仅剩一郡的狼狈之人。 巨大的压力之下,孙权苍老得很快,竟然透着一股迟暮之气。 杜子唯走是来,与孙权作一揖,“合肥太守杜子唯见过吴王。” 吴王,这还是曹盼给他的封号,孙权听着身的寒气更重了,“吴王,好一个吴王。孤这个吴王,还是你们魏帝亲封的。” “吴王雄才伟略,陛下不过是有功而赏罢了。”杜子唯接话,不忘拍一记孙权的马屁。 “雄才伟略,你是在讽刺孤吗?看看这江东,如今一半在魏帝之手,一半在诸葛亮的手里,孤就只剩这一个鄱阳郡,还有两万兵马了。”孙权是悲亦是痛的。 他与曹操c刘备交手无数,曹□□了,刘备也死了。他们二人皆有吞并江东之意,但却没能得江东半寸之地,一统天下之愿,止于江东,孙权曾无数次引以为傲,为自己能打败这样两个枭雄。 可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曹操一死,刘备一死,据江东而守的局面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才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从赤壁之战后,曹操近十年都想拿下江东而不能;刘备与他对峙了两年,两年反叫江东反击,损失惨重,最后只能烧掉所有的军需逃入白帝城,抑郁而病,最后身死。 然而,就是这样稳如泰山的江东,怎么会被曹盼跟诸葛亮在这么短的时候攻破得只剩下一个鄱阳郡。 深深地吸了一口,孙权目光如刀地看向杜子唯,“曹盼,你们的魏帝。怎么,孤愿举城而降,她不要?她不是素来自称爱民如子?她不来,是不打算接受孤的降?想要鄱阳郡举郡而亡?” 浓浓的恶意几欲要杜子唯吞没,可惜杜子唯不为所动。 “陛下不来,非是不接受吴王的降,而是要与吴王确定,何日陛下至?吴王又该在何处恭迎陛下?”杜子唯不受半点的挑衅,轻声地解释。 “既然是鄱阳郡举郡而降,孤会领百姓在鄱阳郡降之,所以,魏帝要进来。孤得确保,跟着孤的将士,不会因降而丧命。”孙权毫不掩饰对于曹盼的不信任。 “吴王言重了。如吴王所言,陛下素以仁义治天下,连那在邺城,在洛阳陛下的登基大典密谋杀害陛下的人,陛下也只杀亮刀剑之人,至于究竟有多少人参与,陛上从来不查,亦不杀那一心向汉的老臣。既然连他们陛下都不曾杀,那就更不会杀只是随着吴王对抗我曹军的将士。”杜子唯有意将孙权的问题淡化。 吕蒙道:“魏帝身边能臣如云,昔日那司马无名也有一张利嘴,不过比起阁上这风轻云淡的将民之大事淡化至此,着实是差得远了。” 杜子唯作一揖道:“过奖过奖,比起无名来,在下差远了,差远了。” 没听出吕蒙讥讽他吗?他是直接当了夸奖? 说对了!便是当夸赞了又如何? “不杀,有时候比杀更毒。”吕蒙面对厚脸皮的杜子唯,毒刀子继续地甩了出去。 杜子唯一下子抬起头,“依吕大人话里的意思,你是不信我们陛下?不知仅是你不信而已,还是整个江东,连着吴王在内,都不信我们陛下会宽待吴王,厚待江东的百姓?” 如此犀利的问题一丢了出去,杜子唯再接再厉,“亦或者,吴王连着诸位大人,甚至是吴王手中的两万将士,都无降意,不过是假言要降,实则另有图谋?” “自然不是。”面对把他们的打算道破的杜子唯,孙权连忙的否定。 杜子唯一笑,“在下也觉得应该不是,否则的话,吴王又怎么会主动说降?” “降,不过是因为那是仅有的一线生机,吴王不仅是要为自己争,同样也是为将士们争的。若不是觉得我们陛下仁厚,降与不降都只有一死,自然是要血战一场,有骨气的死更壮烈。吴王以为?” “不错,我们大王是觉得魏帝仁厚之人,故才起了降意。但是,我们也需要看到魏帝的诚意。”吕蒙听着杜子唯巧舌如簧,这般接话。 “所谓诚意,吴王是希望陛下亲自前来鄱阳郡受降。我们陛下已经答应了,但是,如何受降,怎么接降,这就是陛下让在下前来鄱阳要与吴王确认的。”杜子唯顺上吕蒙递的话头,一下子就绕到了刚刚的话题。 “我们大王刚刚也已经说了,自然是在鄱阳城中。”吕蒙也接得很顺。 杜子唯摇头道:“不妥,在下觉得城外更妥。吴王想要陛下的诚意,陛下已经答应亲自前来,那么这受降之地,当定于城外,而非城内。” 吕蒙当然也是寸步不让,在城外,他们的计划想要实施起来就更难了,必须在成中,城内。 眼睛看了孙权一眼,孙权目光坚定,显然也是打定主意了非如此不可。 他们不肯退让,杜子唯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松口的,此事关乎曹盼的性命,无论他们有多准备。 时间,地点,这些关系重大的东西都必须不能松口,能不退的就一步都不能退。 杜子唯不让,吕蒙更是不肯让了,吵了一天,一个要在城外,一个要在城内,谁都不愿意妥协。两人吵得唇干舌燥,最后孙权道:“杜使辛苦一日了,回去好生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议。” 吕蒙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杜子唯扛到底了,没想到孙权打断了,吕蒙也不容易,但知孙权必是另有打算,吐了一口气,看向杜子唯。 杜子唯依然很有风度地作一揖,“如此,在下等吴王的消息。” 孙权挥手道:“杜使先退下吧。” 杜子唯再作一揖方才退了出去,孙权与吕蒙道:“走,与孤去看看伯言。” 说是去看陆逊,何尝不是去与陆逊讨主意。杜子唯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明摆着要将原本一面倒的局面翻转得快偏向他了,孙权听了半天,吐了一口气,又不得不认,曹盼是真的会用人。 陆逊的箭伤并未好全,听说孙权来了,赶紧的出来迎接。孙权见着他连忙上前的扶着他道:“伯言怎么出来了?理当躺着好好休息才是。” “大王亲至,臣岂能卧榻不起。臣听闻魏帝派使节前来,不知事情谈得如何?”陆逊关心的问。 “子明与他吵了一天,他坚持要在城外受降,僵持不下。”孙权头痛着。 陆逊却道:“在城外,那便在城外,尤其在鄱阳湖最好。” 果然,孙权本就是来找陆逊讨主意的,听到陆逊的话,孙权惊看着陆逊。 “大王莫忘了赤壁之战,曹军因何而败。北地之人,本就不熟水性,而我们江东的将士,自小就在水里长大,水战,于我们更是大利。”陆逊看着远方,闪过一道精光。 “对,说得极对。想要在城外?那就设在鄱阳湖,孤倒要看看,孤遂了他们的愿,如此,他们还有什么脸再拒绝孤。伯言,若没有你,孤当如何?江东当如何?”孙权何等人,一听陆逊的话就立刻地明白了陆逊的意思,喜极地抱住了陆逊。 一不小心地碰到了陆逊的伤口,陆逊倒抽一口冷气,孙权连连关怀地问道:“伯言,你怎么样?” “大王放心,臣没事。”陆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就是刚刚孙权太激动了,一激动就用力过度。 “既然如此,大王,臣这就去与魏使传话。”吕蒙也同样高兴,地点定下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顺便告诉他,受降之日定在三日后,此事,宜快不宜拖。”孙权算着杜子唯来回的时间,不给曹盼有太多的时间准备,他们的机会就越大。 吕蒙明白,与孙权作一揖,“是,大王。” 杜子唯刚坐下不久,连灌了好几杯水,这才恢复了点元气,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去查探鄱阳的动静,吕蒙杀了过来,杜子唯立刻就站了起来,“改主意了?快请吕大人进来。” 说着赶紧收拾一通迎了出去,吕蒙这会儿那叫一个扬眉吐气。不失礼数地与杜子唯作一揖,“我们大王愿意随魏帝的要求,将称降之处改于城外。” 这么快就改主意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了。杜子唯郑重地道:“吕大人还有未尽之言?” “大王说了,依魏帝所言定在城外,不过,得在鄱阳湖上。杜使,我们大王肯改到了城外,想必到这鄱阳湖上,魏帝不会觉得还有异议吧?”直接把杜子唯甚至是曹盼想说的话给堵了。 第一个地点否了,好!人家照着你的意思定在了城外,不过是这城外变成了湖上,这也是在城外。人敬你一尺,你总要还人一丈。欺人太甚,说了出去谁都会觉得你过份。 鄱阳湖,鄱阳湖上!那正是江东将士的长处,恰巧又是他们的短处。 杜子唯只觉得卡了一口老血,半天没缓过气了。 吕蒙就像没看到杜子那黑得跟墨一样的脸,笑道:“杜使,江东愿降,自大王而始,我们皆是一片赤诚,万请杜使转告魏帝,莫要辜负了我们一片真心。”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把吴王还有吕大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陛下。”杜子唯对于吕蒙的继续刺激全都收下了,不亢不卑地还了一句。 “如此甚好。大王还有一句,若是魏帝同意了鄱阳湖接受我们大王举郡而降,那便定在三日后。杜使是要立刻赶回合肥要句准话,还是歇会儿?”吕蒙问了一句,真是一片好心。 “日程有些赶,不过无妨,想必吴王要准备的比我们陛下多,我先歇会儿再回。”明摆着吕蒙就是想激怒杜子唯,然而杜子唯也不是吃素的。 三天时间怎么了,三天时间再赶,那也不差这一个时辰。 吕蒙看了杜子唯那张已经看不出喜怒的脸色,但是,这样两个消息也足够杜子唯消化许久了,他要驿站呆一个时辰,那就呆一个时辰。“如此,蒙告辞了。杜使好好休息。”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吕蒙也就走了。杜子唯还得客气地相送。 只是一把人送走,吕蒙立刻吩咐人道:“去,想办法在一个时辰之内把鄱阳的情况弄清楚了,鄱阳湖,将这附近熟悉鄱阳湖的人查出来,有用没用的先备着。” 话都不必回去问曹盼了,能改了在城外曹盼受孙权之降,无论孙权定在何时,曹盼都不可能再让人改。 所以,他要做的是弄清孙权手里的究竟有多少的底牌。 一个时辰后,杜子唯离开江东,迅速地赶回合肥,不过暗桩还是要留下的。 一回到合肥,立刻马不停蹄地去面见曹盼,吧啦啦的将事情的经过道来,曹盼长叹道:“陆伯言,可惜了。” “陛下若是觉得陆伯言是个人才,但拿下鄱阳郡后,收为己用就是了。”张郃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这样的人,朕是无缘收为己用了。他既选了孙权,孙权此生信之用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士为知己者死!”曹盼言之,又何尝不是道破了陆逊的结局。 孙权活,陆逊自然是活的,反之,若是孙权死,陆逊也绝不可能会降于曹盼,为曹盼所用。 非是曹盼不如孙权,只是人之忠,一心忠于一人,不移不变不改。 得至忠之人,得之谓平生之大幸也。曹盼得到了,也并不羡慕孙权,只是可惜了没能早于孙权之前遇到陆逊这样的人才。 “陛下,那咱们真要在鄱阳湖上接受孙权之降?”既然曹盼并不是非要陆逊不可,比起陆逊的最后的结局来,他们到底要不要到鄱阳湖去才是关键。 曹盼道:“是。着项龙即刻调船支而来,所有的水军,除了必须守城的,余下的随朕一道赶往鄱阳湖。” “诺!”曹盼吩咐,他们皆是应下。速速去安排。 诸葛亮那头,同样在安排,“让诸军准备,于孙权受降当日,攻克鄱阳郡。” “丞相,不是说,我们不宜对鄱阳郡进军吗?”得令的之将提起诸葛亮先前说过的话。诸葛亮道:“此一时,彼一时。” 孙权定是假降,以降而行刺曹盼,而曹盼因鄱阳郡百姓所压,明知是计也只能亲自去见孙权。曹盼此行凶险万分。 虽然不太明白诸葛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改了主意,然而诸葛亮既然吩咐了,他们也就只能听话地照办。 曹盼将会面的消息与孙权传了回去,即同意了在鄱阳湖上受降,也同意了孙权定的时间。 孙权听说后那叫一个高兴,连连地叫好,陆逊提醒孙权道:“诸葛孔明困而不动,如他那般的聪明人,在魏帝于此时夺下南郡,而遏制长江之天险此举可窥,便知魏帝不是一个受人掣肘的人。眼下他不动,正好借我们的手动大魏之根骨,无论我们谁胜谁负,得利的都只会是他。故,不必陈兵应对诸葛孔明。而是要将我们全部的兵力,设于鄱阳郡,杀曹盼。” “不错。他们为了对付孤而合作,但是孤还活着,曹盼就把许给诸葛亮的三郡夺回了一郡,南郡确实重要,曹盼要抢回来是她该做的,但也说明了,曹盼与诸葛亮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他们想分江东,也是为了他们可以无后顾之忧,正面相对。而益州势弱,从诸葛亮得了章豫郡后再未兴兵,而且南郡丢失也不抢可见,他很明白自己跟曹盼的差距在哪里。” “如此,如果我们能够帮他消耗大魏的兵力,甚至是折了大魏的主力,他求之不得。” 能叫曹操都赞一句生子当生孙仲谋的孙权,若无智谋,又怎么会有今天。 孙权看着陆逊道:“江东基业,就靠伯言了。孤以近身而诱之,余下的尽托付于卿。” 陆逊面对孙权的信任,作一揖道:“大王放心,臣,一定会为大王杀魏帝。” 如此的局面,谁都没有后退的可能。他们费尽心思的逼得曹盼只能往鄱阳郡来,就是不甘认输,不愿意让江东的大好局面葬送在他们的手里。 杀了曹盼,只要曹盼不在,大魏必然大乱。孙权举郡而降,这是他做出来的姿态,近身于曹盼之时,是他最好的机会。但是,曹盼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曹盼不可能不知他的打算,那么,就看谁的手更快了。 垂死之挣扎,有用无用,总要是拼一场的,拼了还有可能翻身,不拼却只有一死的下场。孙权不畏死,却不能窝囊的死了。 试过了,若依然没能取了曹盼的性命,再死不迟。 吴王孙权于鄱阳湖举郡而降魏昭宁帝,天下皆知。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2.352章火焚鄱阳湖 当前位置:    352c352章火焚鄱阳湖 鄱阳湖, 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孙权两万水军陈船于湖上,曹盼亲率水军三万而来, 船行远致, 鄱阳湖只见一片船行。临近之时, 陆逊高声喊道:“魏帝难道畏于我王诈降,竟领兵三万而来?” 行船前的人,魏止出列回道:“陆大都督说笑了, 非陛下畏于吴王诈降,我们这三万将士, 那是来与吴王的将士交接的。既降于陛下了, 陛下仁厚, 就让将士们都回家看看自己亲人,以慰思乡之苦。” 听着这样的话, 陆逊轻哼了一声,“那真是多谢魏帝一片爱民之心了。” “哪里哪里, 陛下爱民如子, 天下皆知。鄱阳郡内的将士, 往后也是陛下的子民, 当思百姓之苦。”魏止继续地说着曹盼的好话, 曹永在一旁与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知吴王何在?”两方的船相隔已然不远,魏止扬声高问。 “不知魏帝何在?”魏止想问孙权在哪儿, 陆逊也同样在意曹盼何在。 曹盼已经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着陆逊道:“陆大都督,朕在这里!” 陆逊并没有见过曹盼,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曹盼。让人进去确定,孙权已经走了出来,“魏帝。” “吴王。”帝王相见,皆是客客气气的。曹盼一眼看向孙权,“闻吴王举郡而降,朕来了。吴王,你请。” 此来的目的是为何,用不着遮遮掩掩的,还是干脆点的来吧。孙权与曹盼一笑道:“魏帝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利落,单刀直入。” 曹盼道:“朕以为,能少说些废话的,就少说一些废话。” 孙权盯着曹盼,“魏帝即然来了,孙权说话算数,必降于陛下,那陛下,如何受?” “听吴王之言,必然已经有了章程,朕,且听吴王一言可行否。”曹盼这么跟孙权说,孙权道:“陛下,魏帝,孙权欲与陛下称臣。” “有一句话吴王说错了,你一直对朕称臣,你的吴王,不都是朕所封的?”曹盼提醒了一句,孙权一下子抬眼看向曹盼,“既是如此,陛下为何要兴兵江东。江东与陛下称臣,益州却以刘备而称帝,魏帝为何不思亡益州,而是要亡江东?” 曹盼笑了笑道:“你虽与朕称臣,却是江东之王,江东仍然是你的,不是朕的。大魏的政令于江东无用,而你,也不是与朕真的称臣。为臣者,非是吴王这般,叫朕如芒在背,如梗在喉。至于选择与益州分江东,江东太强,而且,吴王当知,朕早就有心平定江东了。益州,从前朕不曾放在眼里,可是,将来这天下,有朕与诸葛孔明斗就是了。不该再有吴王参与。” 狂妄之极的话,却又是一句实话,孙权被这实话刺激的眼睛都充血了,陆逊提醒道:“大王,魏帝是有意刺激大王,大王切不可中计,一切依计而行。” 孙权被劝着理智回笼了,朝着曹盼道:“魏帝雄才大略,孙权不及,故,今与陛下降之,陛下可受?” 没能看到孙权失去理智,曹盼只是觉得可惜了,魏止已经上前道:“陛下如此激怒孙仲谋,他都不为所动,所图甚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曹盼这般地说,与孙权道:“如此,朕等着吴王。” 曹盼走了出去,让对面的孙权能将她看着清清楚楚。最后站于甲板上,四面皆有暗卫守卫,燕舞在侧,就连曹惠也是一马当先的立在曹盼的前头,用那大山一样的身躯护着曹盼,魏止c项龙c曹永更在身侧,一个个那护卫的姿式,纵想以箭来,又谈何容易。 她那样暴露了出来,四周却又有侍卫在侧而护,她本就是一个箭手,太明白射击的位置有多重要,而她的耳力也便于她辨别四周的环境,至少在知道曹盼优势的孙权看来如此。 “孙权,觐见魏帝。”孙权吐露这一字,所有人都看着曹盼,曹盼摆手道:“吴王请。” 就是接受了孙权的前进,孙权看向曹盼,他要觐见曹盼,曹盼是不能拒绝,一个降,一个受,那是最重要的环节,少了这一环,这一场会面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如此,一块木板搭在了曹盼与孙权的两艘船上,孙权在前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地走向曹盼,在他身后只尾随两个内侍,低眉垂目的,然而只看他们双手及走路的姿态,便可知那是高手,曹盼笑了笑,与孙权道:“吴王的内侍不错。” 一下子点破了她已看出了孙权带的是什么人,孙权面不改变地道:“比不得魏帝陛下。” 曹盼一点都不谦虚地道:“自然。你忘了,把箭法留给你的弓长,是折在朕手里的,说起来,朕活到现在吃过最大的亏正是拜吴王所赐,如今,吴王是打算故技重演,再让朕吃同样的亏。” “至少,第一步我已经做到了。”孙权与曹盼对立而站,冷笑着说,曹盼看向孙权,孙权道:“魏帝知道我另有打算,那你知道,我会怎么会吗?” 这一刻,孙权撕开了面具,露出狰狞地直视于曹盼,曹盼看着孙权。 不想此时有人来报,“陛下,蜀汉兵马从章豫而出,已经攻占了鄱阳城,陛下,当如何是好?” “什么!”这个消息最震惊的非是曹盼,而是孙权。 “益州兵马今在何处?”曹盼转头问了一句,那来报之人道:“快到鄱阳湖了。” “诸葛孔明,他究竟要做什么?”诸葛亮此举打得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在此时,那头传来一阵厮杀声,显然是诸葛亮的兵马已经到了鄱阳湖,甚至将孙权早已安排埋伏兵给杀了起来。 “吴王,如今,你要怎么办?”曹盼笑得轻快的问。 孙权冷冷地看向曹盼,“诸葛亮为什么而来?为你,诸葛亮,他竟然想来救你,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 一挥袖,嗖嗖嗖,数道箭朝曹盼射来,守于曹盼身侧的人立刻将曹盼护住,直接将箭都打落了,曹盼目光看向孙权,只见孙权从袖中拿出了两个东西,叫人看不清是什么,他用双手划过,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所有护卫曹盼的人都不禁用手捂住了耳朵,曹盼也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长箭射来,无人来得及护卫,利箭直刺向曹盼 “陛下!”一声叫唤,曹盼捂住耳朵极其不适,根本没有发现射来的箭时,一人挡在了箭前,箭没入肉,是项龙。 “杀了孙权!”从刺耳的声音发出到箭射而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离得孙权最近的人曹永一刀砍向孙权的手,想将他手中的东西砍落,被孙权躲开了,曹永扬着她的大刀再次挥向孙权,孙权那两个暗卫紧紧地护住孙权,“大王,快走!” 孙权刚刚立于甲板之上,那搭在两船间的木板依然还在,孙权迅速地退了回去。曹盼此时同样恢复了,看着倒在她面前的项龙,冰冷地道:“杀!” 一个杀字落下,四面八方响起了震天的叫杀声,戴图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一下子注意到曹盼双耳溢出的血,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快,救项龙。” 即有人将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项龙扶了回去,戴图也同样拉着曹盼道:“陛下,陛下的耳朵。” 耳朵,曹盼从耳朵里取了两个小玩意来,只是两个都染红了血,曹盼道:“放心,朕没聋,更死不了。孙权,今日必要他性命。” 弓长对付曹盼用过的手段,曹盼当初既然防着弓长又怎么会不防着孙权用同样的招术。 然而也不知道孙权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不仅是她听得受不了,就是正常耳力的人都听得难受。 耳朵流出了血,怕是耳膜受伤了,曹盼如今还能听到声音,其他的,等这一战打完之后再说。 “报,陛下,陆逊带了好手潜入水中欲将船底凿穿,万幸陛下早有安排,已经将他们都击退了。蜀汉兵马自章豫而来,将孙权安排从后包抄我们的兵力全都杀了,叫张将军他们赶来的兵马扑了个空。张辽将军让臣来问陛下,是不是要跟益州开战?”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手。 曹盼早就防着孙权了,他想杀她,不可能只生一计,论兵力,他不过两万之数,曹盼有多少兵,同来有三万,防着设伏的更有张辽的兵马在后。 孙权不动便不动,只要他敢动,孙权就必死无疑。 诸葛亮的到来是意外,不过,曹盼拿着帕子擦了擦耳朵流出的血,“不,与张将军说,这一次益州算帮了我们一把,鄱阳郡就归益州了。今日不动益州兵卒,孙权的兵马若降而不杀,如若不然,一个不留,也包括孙权。” “是!”将士应下,而箭雨再来,曹盼执起一旁的弓箭,拉弓射出,目标是孙权。 孙权退回船后,即刻将两船的木板踢落水中,吕蒙赶紧的让人,船往后退。曹盼搭箭射来,孙权射闪不及,被刺穿了肩头。 “大王!”吕蒙看到孙权被伤,急唤一声,孙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将肩头上的箭拔下,“走!” 暗杀暗伏都没能成,这是天不亡曹盼。看着湖水染尽了一片红,那飘在湖面上的尸体,孙权甚是痛心又无可奈何。 “陛下,孙权要走,陛下且留于此,我们去追孙权。”魏止朝着曹盼说话,曹盼却从腰中抽出了她的长鞭,化鞭为剑,“不,朕没来便罢了,既然朕来了,这个战场就是朕的。将士们,与朕一道,平定江东。” 身先士卒,这是为帅当为之事,曹盼今纵为帝,但这一场仗她既然来了,她就不能缩在人后,而是让天下都看到,她,曹盼,从前为将为帅,一马当先,纵为帝亦然。 帅不畏死,将士何畏?以身作则,曹盼从来没有忘过。 魏止真是要疯了,但是,他得承认,面对这样一个提着剑带着他们往前冲杀的陛下,他满脑子都是被激起的热血,只想随着曹盼一路杀去。 船支向孙权的方向追去,孙权那头看着四周的船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而曹盼在后追赶,前面也还有诸葛亮等着,这一次,他要输了? “子明,这一局,我们输了。”孙权笑着说,吕蒙与孙权跪下道:“大王,臣等无能。” 无能挽救这样的局面,孙权将吕蒙扶起,“你与伯言都为孤尽力了,孤心里明白。” 谁能想到,孙权会败得这么快,江东之大好局面,竟然毁于一旦了。 “让人都走吧。孤,不想落在曹盼的手里。”大势已去,孙权一生至此,面对诈降而杀欲除她的人,曹盼是不可能再留着孙权的。与其落在曹盼的手里,孙权更愿意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 “可惜了这样的东西,竟然还是没有趁那样的机会取了曹盼的性命。”孙权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刚刚他划开时发出刺耳声音的东西。 曹盼的耳力过人,这是弓长告诉他的,一直以来,他都寻找这样能让人的耳力受到刺激的东西,他找到了,不仅是耳力过人的曹盼,就连普通的人听着声音都会觉得难受。孙权一直都准备着这样的东西,就是想有一天,一但跟曹盼对上了,有这样的东西相助,他能胜一筹。 可惜啊,东西是好的,然而终究没能取到曹盼的性命。 手一松,东西掉入了水里,吕蒙唤了一声大王,最后,吕蒙道:“大王,臣愿追随大王。” “子明有才,曹盼是个能容人的人,你不必如此。”听到吕蒙竟然愿意追随他而去,孙权泪满盈眶。 “臣蒙陛下不弃,才有一展所学的机会,没能为大王分忧,而令江东有此结局,臣愧对大王。大王既然已经决定,臣愿随陛下而去,若有来生,愿再辅佐大王建一世不朽之功业,报今日之仇。”吕蒙却是打定主意了一般。 孙权听着笑了,笑出了眼泪来,与吕蒙道:“好,有子明作伴,孤之幸也。” 于此之时,诸葛亮的船队已经堵在了前头,孙权听报,站到了甲板之上,没想到看到对面的人竟然手执羽扇的诸葛亮。孙权毫不掩饰他的惊讶,“竟然是你亲自前来。” “吴王拼死一搏,亮,自然要来送吴王一程的。”诸葛亮轻声地说。 孙权看着诸葛亮,“没想到,没想到啊!你当初能为了刘备而舍曹盼,今日,却要因她而亡江东。” 诸葛亮道:“先帝之死,亮不敢忘。既然能有机会,亮,自当为先主报仇。” 冷哼一声,孙权看着诸葛亮,“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一番说词?” “吴王既然不信,亮不必多言。”目光越过了孙权,孙权知道,曹盼船追上来了,回过头看,果然如此。 曹盼的剑在滴着血,船止于前,曹盼道:“吴王,你是何打算?” “没能杀了魏帝,我的结局不是早就已经注定了?”孙权反问。曹盼点点头,“正是,所以朕在等着吴王自行了结。” “曹盼,败在你跟诸葛亮的手里,我孙权也不冤。”哪怕不服,不愿,孙权也必须的认了,输给曹盼还有诸葛亮,他孙权不冤。 “此生能与吴王还有江东诸士为敌,盼此生之幸也。周大都督早逝,是江东之憾,亦是盼之憾也。好在,如今还有一个陆大都督。吴王,你不等等?”曹盼连朕的自称都弃了,可见对于孙权的尊重。提到了陆逊,孙权目光灼灼,但是,他摇了摇头。 不过,孙权看了曹盼,又看了看诸葛亮,“我一死,这天下便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了。一个女帝,一个蜀汉的丞相。可惜我是见不到你们相争了,但是,其结局也不过是不死不破。但不知,是魏帝杀了诸葛丞相,还是诸葛丞相诛杀了窃汉之贼?哈哈,无妨,最后你们只有一个活,否则这天下难以一统,看不到,想着,那亦是极好的。” 他不好过,难道曹盼与诸葛亮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人死百了,活着的人是最难的。于这天下,曹盼有心,诸葛亮又何尝不是。而他们道不相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本是夫妻,却要为这天下而争,孙权笑着,“我等你们百年之后来告诉我,为这天下,为苍生,值不值得你们夫妻分离,一生对峙。” “不必百年,如今盼能答你。” “亮,亦能回答吴王。” 曹盼与诸葛亮同时出声,孙权没想到他们竟然愿意此时回答,孙权道:“如此,孙权洗耳恭听。” “值得!”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孙权。目光坚定地看着对方,又同时看向孙权。 孙权一怔,最后又大笑了,“好,好一句值得。人此一生,为了志向,为了心中的道,舍所爱,忍生离,纵天下皆不认同亦不改。孙权,不如你们,输给你们,孙权心服口服。” 败给这样的两个人,孙权半分不冤,他自问不如他们心志坚韧,若是换在他们的立场,他做不到像他们这样。 “大王。”吕蒙已经安排好了,将火烛与孙权取来,孙权举着为烛与他们两个看。 “魏帝,诸葛丞相,孙权要走了,这天下,是你们的了。”说着松落了手中的火烛,火燃起成势,吕蒙取了酒来,孙权饮了一口,与曹盼还有诸葛亮举了举道:“若有来生,愿与两位为友,而非敌。” 做敌人太累了,斗不过,还是做朋友的好。 曹盼与诸葛亮皆与孙权作一揖,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孙权与吕蒙身上被沾了火,瞬间被烧成了火人,一阵惨叫声传出,倒下 船很快被烧成了灰烬,曹盼扬声道:“诸葛丞相,朕与吴王他们厚葬,诸葛丞相不介意?” “请便。”诸葛亮抬了扇而道,曹盼转过身便要回船舱,水底下再次冒起了一波人,近十数人一跃而起皆是冲着曹盼刺去,诸葛亮见之大惊。 曹盼手中的剑扬起,极快地挑过那些人的喉咙,都不需曹盼身后的侍卫动手,刺客已经倒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个人,曹盼辨别而道:“陆伯言。” 仅剩下的这一个正是陆逊,陆逊双目通红,“正是陆逊,魏帝,吾为吾主报仇。” 说报仇,那是真的要报仇,剑出得越发的快。曹盼身后燕舞还有曹永都要动,唤了一声陛下。 “不必!”这一声落下,燕舞也罢,曹永也好,都不敢动。 陆逊的剑很快,但是曹盼是什么人,纵已称帝,坐在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上,她也知道,想要她死的人越来越多,手里的功夫,从无半分的懈怠,陆逊的本事不错,但是,依然不是曹盼的对手。 剑过而落,陆逊被曹盼刺喉而过,随着曹盼抽出了剑,倒落在地,曹盼目光看向诸葛亮的船,“将陆伯言与吴王c吕子明厚葬。” “是!”魏止对于曹盼接二连三露的一手十分惊叹,赶紧的应下。 那头的诸葛亮船上的将军,看到曹盼这一手绝妙的剑法,目瞪口呆,“不想魏帝竟然有如此身手。” “就是就是,刚刚那剑太快了,真要打起来,我这,我也不敢说能不能打赢她。” 诸葛亮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曹盼道:“诸葛丞相,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诸葛亮也还以一礼,他们都明白,再若相见,必是生死搏斗了。 “回营。”曹盼吩咐,船立刻调头,不过,戴图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项龙,被箭刺中了心口,没能救回来。 “厚葬!”项龙是为救曹盼而死的,刚刚若非项龙挡在了曹盼的前头,如今,死了的将是曹盼。 诸葛亮也同样吩咐道:“回鄱阳郡!” 江东一战结束了,接下来,就到他们了! 这是他们不愿意的,却又是不得不要去面对的,就如孙权刚刚问他们,值不值得? 值得的!人此一生,为志向,为了心中的那个志向而拼尽一生去达成,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 “恭喜陛下。”鄱阳郡一战以孙权而死以结果,孙权最后的两万兵马被张辽与诸葛亮的兵马分而化之,两万兵马,皆是拼死而战,令张孙的兵马与诸葛亮的兵马损失极大。 鄱阳湖里尸横遍野,那不仅有孙权的兵马,也曹军与益州的兵马。 “江东已定,所有有功之士皆论功行赏。吴王孙仲谋已故,朕以诸侯之礼而葬于江东,吕子明殉主,陆伯言为主尽忠而死,皆为忠义之士,以相礼而葬之。孙氏子嗣,愿归降于朕的,一律不计前嫌,江东之旧臣,若愿入朝者,朕当择贤而用,若是不愿的,不想留在江东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大魏,不强留于人。” “反之,留于大魏者,需守大魏之法,凡世族,坞堡要拆,部曲上缴。”曹盼既然在此,便要将规矩给立下了。 与杜子唯吩咐道:“江东诸郡之事,你领人将百姓安顿,世族们以礼相待,若他们不讲理,也不必客气。” 杜子唯亦曾独掌一郡之事,若不是有能力的人,曹盼也不会将他调到合肥来,调到合肥,就是要这个时候用的他。 “是!”杜子唯答应下,曹盼道:“江东之地,往后便是大魏的郡县了。”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皆是陛下之功!” 如果不是曹盼与诸葛亮合谋,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故而杜子唯也是从心底里拜服曹盼。至于最后的鄱阳郡为益州所得,曹盼既然说了鄱阳郡归益,亦无人反对。 “江东之事,陛下吩咐了就是,还请陛下速回洛阳。”用着去邺城祭拜掩人耳目,结果南下跑到了合肥来,一口气灭了江东。洛阳那头若非江东的捷报时常传来,早就炸开了。 眼下,江东已定,曹盼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洛阳去。 “朕,明日便归。”曹盼又岂敢久留。如今肚子里揣着这么个宝贝蛋,回去还得要安顿。 “万请陛下保重。”杜子唯想了想听到说曹盼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的,这心下就忍不住的直颤呐! 曹盼当作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总归做都做了,曹盼亦不觉得自己哪里错。 倒是退下之后,戴图巴巴地跟着曹盼,曹盼坐在榻上,伸出了手,戴图赶紧的上前给曹盼号脉,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陛下的耳朵?”虽然曹盼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但是曹盼的耳朵 “会聋?”曹盼问,戴图不确定地道:“暂时不会,可是,往后还是要小心。” “那倒无妨。”曹盼非常豁达地放开了。 天下之事,皆有利弊,耳力过人有利,当然也会有弊。 戴图道:“陛下还是早些回洛阳。” 燕舞跟静姝在一旁皆是眼巴巴地看着,曹盼道:“明日便归,不是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静姝想到了什么,一通比划,曹盼道:“放心,托在朕肚子里,将来要肩负的是天下的责任,如此重担,区区的血吓不了他。朕的脉象平稳,胎亦稳?” 对此戴图不能说假话,但是,“头三个月,陛下还是要小心点。像今日这般上战场之事绝不可再有。回洛阳,也不能骑马,最好躺在马车,缓行而归。” “这样的话,那朕岂不是要拖多半个月才能回到洛阳?”骑马跟坐马车,缓行跟疾行,差别很大的。 “陛下,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腹中的皇嗣,万请陛下凡事以皇嗣为重。”戴图是大夫,别的事情他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是保胎这事,曹盼是要交给她,自然他要办好了。 曹盼一叹,“罢了,当娘的就是这样可怜的了。” 说着挥身让戴图退下,倒在床上,曹盼吐了一口气,戴图已知曹盼是会听他的,高兴地退了出去。 戴图一走,曹盼抚过小腹,“别怕,你有我,我也有你!” 终于,有你了! 洛阳城里,随着孙权而死的消息传来,引得满朝一阵欢呼,江东,江东定了,江东定了。 “荀公,荀公,江东已定,速让陛下回洛阳才是。” 激动高兴过后,崔琰赶紧的与荀攸提醒一句。 这一个个持重的老臣,此时都是一脸的欢喜雀跃,江东一定,纵与益州平分,最最要紧的还是孙权这个大敌已经永远除掉了,只剩下一个益州,再想要除之,那就比以前容易多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曹盼赶紧的回来,子嗣之大事,不能再拖了。曹盼的年纪越大,这越大,将来子嗣越是艰难。 荀攸连连点头道:“以政事堂诸公的名誉,催促陛下回洛阳。另外江东之事,我们也要该拿个章程,只等陛下回来,让陛下决择。” 周不疑道:“此事,陛下既然在江东,定然已经定好了章程,待陛下归来,我等奉命行事便是。” 在江东的曹盼都不把事情安排好,等着回来之后再讨论这事,曹盼是那样的人吗? 自然不是的,曹盼办事向来有效率,能一刻钟就办好的事,绝对不会拖到两刻钟。 周不疑是跟随曹盼最久的人,最是了解曹盼的臣子,故而与荀攸提醒了一句。 荀攸也是高兴坏了,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不过,江东归附,江东的官吏,只怕要重置。” 官吏重置,曹盼是不会把江东再次交由江东的人全权把持的,所以,一定会选一批官吏往江东去。 “合肥的郡守杜子唯杜大人,早年调往了合肥,一直与张辽将军合作得极好。几年下来,想必杜大人亦有才举之。”周不疑这般提了一句,无论是荀攸还有崔琰或是没有说话的钟繇,一个个都带着惊叹地看向周不疑。 墨问在一旁帮腔说了一句,“诸公放心,若是陛下缺人,定会与人传信回来。而且,陛下想必已经在启程回洛阳的路上了。” 江东的战报既然已经传来,如果需要朝中安排什么事,曹盼不可能不在战报中传递她的诏书。 既然她没写,只能说是不需要,所以周不疑的那些话,半分不假,曹盼,怕是已经将江东都交付好了。 崔琰道:“陛下,如此迅速?” “陛下是个心理有数的人,无论是谋国或是谋人,皆一般。”墨问高度的认可曹盼的为人行事,也可以说是带着点盲目的崇拜,江东都已经得了一半,余下的事,曹盼还能不安排好。 南下之地,那可是良田无数的好地方,接下来,该推广两季的粮种才是。 墨问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粮食为天下之本,江东也好,益州也罢,对于他们的粮种早已心动,无奈一直得不到。还有盐,平价盐,这都是收拢民心的好东西。 “那,我们等陛下回来再议?”眼下该思该做的事,听着周不疑的意思曹盼皆已安顿了,江东之事,他们没有插手的余地,那就不插手了,就等着曹盼回来再说。 周不疑浅浅一笑,“陛下留我们在朝,只要安顿好朝中的事,不令众臣与陛下添乱便已尽责。” 一个个听着周不疑这一句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曹盼提拔其为尚书右仆射,只待荀攸致仕,这首相之位非是周不疑莫属。 一群想要大干一场的人都叫周不疑的一番话给拍老实了。 十日后,曹盼回到了洛阳。为了安全起见,曹盼的行踪没有任何人知道,半夜回到的洛阳城外,以令牌叫开了城门,曹盼回到了宫中,平娘听到了消息急急地赶来,唤了一声陛下。 “平娘。”曹盼笑着与平娘打招呼,平娘松一口气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赶紧的与曹盼安排沐浴与吃食,她是自小看着曹盼长大的人,曹盼有所变化,平娘一眼就看出来了。盯着曹盼的肚子,“陛下,陛下是有孕了?” 曹盼并没有告诉平娘她会从邺城改道南下的事,故而发现曹盼的腰身有所变化,立刻带着惊叹地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朕没胖啊。”还不到两个月,根本就不显腰身,曹盼诧异平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平娘听着掩口而笑,“当年,夫人天天都盼着能有喜,这些妇人的事,奴与夫人研究透了。陛下是奴自小看着长大的,一些变化旁人看不出来,奴还能看不出来?” 曹盼朝着平娘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发现平娘的眼眶红了,“陛下有喜,极好,极好,以后,总算有个人能陪着陛下了。” 如今的曹盼身边能亲近的人,都有谁啊?从曹操没了之后,就真的没有了,没有了啊!曹□□去,曹盼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平娘知道,曹盼心里难受,难受得偏偏连说都不能说。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相当于是曹盼的命,曹盼的命。有了他,曹盼才像是活了过来。 曹盼与平娘一笑,“对,以后,朕终于有了他了。” 没有人知道曹盼回到了洛阳,因为曹盼不在,便无朝会,但是,曹盼养精蓄锐之后,却令三省六部的官吏入宫,议事。 如此,所有人都知道曹盼回来了!想到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不少人都打了一个冷颤,曹盼行事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想强大如孙权竟然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被曹盼与益州平分,孙权而死,他们比得上孙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你们好冷淡,连评论都没有了,不喜欢作者渣了吗?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3.353章昭告天下 当前位置:    353c353章昭告天下 “见过陛下!”被传入宫, 看到曹盼神清气爽地跽坐于上, 三省六部的人皆是满脸的笑意。 “辛苦诸卿了。”曹盼与他们抬手,墨问道:“不及陛下辛劳。” 可不是, 亲自上阵杀敌, 孙权那样以民相挟, 比起曹盼所面临的危险,他们在朝堂上要安稳得多了。 “江东之事,朕已有安排, 诸卿且听听朕有何遗漏之事。”曹盼一如即往的干脆,一张口就是自己急急召他们入宫的目的道破。 诸公皆以垂拱推辞, 曹盼道:“朕只有一个脑子, 诸卿为朕之肱骨, 听朕之所言,观朕之所行, 但有遗漏而指令朕而改之,此为国亦为民也。故, 朕望诸卿能直言进谏。” 说到这里, 曹盼表明了态度, 将自己在江东所为一一与他们道来, 众人听着, 很快觉出了不对。 “陛下以令杜子唯杜大人为代刺使,主掌江东诸郡之事?刺使本无如此大权。陛下初行,是有何深意?”荀攸不愧是历经两朝而又得曹操与曹盼父女器重的人,一下子就从曹盼的行为中窥探出了曹盼的意图。 “正是。先时阿爹在时, 朕与阿爹所呈的改官制有内朝c地方两份,如今所用的不过是内朝而已。”所谓内朝便是中央的中枢之改制,地方的并没有变动,偏偏曹盼是打算现在要变? “不知陛下关于地方的官制,打算如何改?”荀攸既然看出了曹盼的心思,也就顺着曹盼的话问。 “与诸公每人一份。”有了印刷术,曹盼当然是要用的,官制的内容,印刷着人手一份的给他们。 众人拿着那地方官制的内容,细细地翻阅起来,越看越是惊心。 崔琰道:“陛下何止是要改地方的官制,就是各州的区域也要重新划分。” 曹盼点头道:“正是。诸卿且看。” 应着曹盼的话,燕舞带着几个女部抬着舆图上来,将舆图铺在地上。 天下十三州的地形地势,甚至是分界都呈现出来。曹盼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指着这副舆图道:“这是如今天下十三州的地图,诸位看到了,各州郡的划分均以天时而划,这也是为什么一但占得一州,便可占据天时而守的原因。于战乱之时,这般自然是极好的,然而于天下稳定而言,却又是极不好。” 曹盼这般与他们说来,一个个看着曹盼,又不得不认了这是一个事实。 所谓据地形而守,也可以说是政令不通,必要的时候直接揭竿而起,远水救不了近火,谁又能奈何。 “这是朕多年思虑后想要再划分郡县,对,改郡为州,州长为刺使,州之后设县,为县令,不再设郡守。刺使之下有别驾c长史c司马,并无职权。另有司功c司他c司户c司法c司兵c司田等曹参军,负责处理各方面的政务,由灵事参军事统领。亦可称为判司,具有实权。” “至于县令,其下有佐助之官为县丞,有分判众曹c催征租赋的县尉,有掌管文书薄计的主薄,与如今并无二样。” 曹盼一一解释着。对于一个蓄谋已久的皇帝,还是一个把利弊都给你摆在眼前,看着似是让你表态,其实不过是让你一道认同,然后帮着她一块把事办好的皇帝,这做事的方式,那是比一步一步成为魏王的曹操更老成。比起曹操那强硬的态度,曹盼这种转了一个弯,让你心服口服的另一种强硬,他们当然更偏向曹盼这种。 “陛下是打算借江东平定之势,益州亦需休整,一股作气把事情定下来?”墨问更是窥得曹盼意图。 曹盼道:“江东已定,三足鼎立之势,眼下只剩下两方了。” 意味深长的道来,又何尝不是在指出将来即将面对的问题。 “刘备身死,益州内乱,眼下又占据了江东那么多的郡县,孙氏,孙权的子嗣皆在鄱阳郡,孙权是朕厚葬的,安抚孙氏的人,亦非小事。”曹盼又另有所指的提了这一句。 “想必,最好的办法是让孙权的长子,承孙权之爵。”周不疑这么地说。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其实若是换了是朕拿下鄱阳郡,面对孙氏,孙权的子嗣,朕倒是会让孙策之子承吴王之爵。” 此言一出,众臣都看向了曹盼,面对这样连自己的阴晦心思都直言道破的皇帝,他们,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的反应。 “孙权纵然是而死,那也不过是被朕与诸葛丞相所逼。朕与那位诸葛丞相,皆是攻占江东,逼死孙权的凶手。孙氏能不想杀我们报仇?” “想,想啊,可是,孙权已死,孙氏的人不能杀。不仅为安定江东的局面,更是因为孙权。孙权雄才伟略,能赢了他,那是朕的运气。” “但是,面对一群想杀你,偏偏你又不能杀之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斗起来。斗得无法给你添乱,如此,不就可以从被他们紧盯着防备的状态中解脱了。” 听听曹盼这般的计谋,钟繇这个明哲保身的人真的是的从心底里发颤。 周不疑道:“诸葛丞相未必不知陛下所说之计,然诸葛丞相不会做的。若以王爵以赐于孙氏,必为孙权的长子。” 曹盼摊手道:“这就是朕与他之间的差别。” 诸葛亮坦荡磊落,无论是对人对事皆如此。所以,他不会像曹盼一样,用一个爵位让孙家的人斗起来。尤其这还是关系着宗法承继之事,孙权的王爵位,在诸葛亮这样的人看来,天经地义就该是孙权的长子继承。 “说起来,吴王之爵是陛下封给孙权的。诸葛丞相是用,还是不用这个王号呢?”墨问露出一抹看戏的笑容问。 荀攸摇了摇头道:“虽则这个王号是陛下所赐,但这也是孙权想要的,既然那诸葛孔明要施恩于孙氏,自然不会将吴王生前所受之爵改号。” “军师知道朕在想什么吗?”曹盼突然地冒了这么一句,荀攸一下子看向曹盼,曹盼道:“忠于汉室者,于他们眼中,朕是篡位之人,那么,忠于汉室的诸葛丞相又怎么会认可朕当日所赐之封号。若以王位,当另赐之。” 墨问道:“臣还以为,这是一个机会,毕竟以吴王之爵而承之,诸葛孔明能省许多事。当然,我们也有机会,乱一乱蜀汉。” 一众人都吃惊地看向墨问,墨问倒是奇怪着,坑诸葛亮,难道让他们看起来很奇怪? “臣以为,从前不与诸葛孔明为敌,难道不是因为在我们之是还隔着太多的敌人,轮不到我们与诸葛孔明正面对峙?” “但如今不同了,大魏与蜀汉已经是彼此最大的敌人,也是陛下与诸葛孔明志向的拦路石。想要一统天下,就得要先把对面这块拦路石给搬开了,否则谁都没办法再进一步,陛下以为,臣之所言可有过实之处?” 明明在说重组郡县的事,怎么会突然提到要坑诸葛亮上了?一群人都想不明白。 曹盼点头道:“无知所言不虚,确实如此。” 所以,墨问道:“故而若那诸葛孔明以汉室的名誉诏告天下,让孙权的长子承吴王之爵,那便让铜雀台上的文人文子好好地说一说,这事该怎么看?” “顺便让人去一趟益州,与那位李严好好地说说。”墨问一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心下暗叹,看了墨问一眼而与曹盼道:“陛下,臣以为李严这颗棋子此时不宜动。也是用不上李严。” 曹盼点了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 周不疑作一揖道:“陛下,声名之累,于势起时有用,但于如今刚刚拿下江东大半基业的诸葛孔明而言,有用也不一定非常的有用。” “陛下与诸葛孔明的关系,天下皆知。听闻赵云自刎于诸葛孔明床前,将士入内看之,禀于刘备,刘备依然将蜀地,幼主托付于诸葛孔明,并且留话,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无才,君可自取。足以证明刘备对诸葛亮的信任,这份信任,随着诸葛孔明与陛下平分江东,而收回昔日关羽所失之荆州二郡,李严纵然妒忌诸葛孔明大权在握,也知道,如果他真的逼得诸葛孔明倒向我们,吃亏的是益州。”周不疑一一地将益州的情形分析道来,遂一的反驳了墨问刚刚所出的主意之不可取。 “李严其人,虽是庸才,总还有几分才,这等关乎益州之大事,他就算是想要乱来,也会有劝着他不可妄动的。”周不疑继续地劝。 墨问道:“故,元直以为,此计无用?” “确实无用。因为诸葛亮是不会亲自授人于柄的。”曹盼很肯定地告诉墨问。 周不疑也肯定地道:“确实如此。 细细想了想,诸葛亮既然一心忠于汉室,对于曹盼这个窃汉之贼,他又怎么会认下了曹盼封予孙权的吴王封号。纵要封王,那也是要重新封的。 曹盼道:“便依元直所言。” 一众人听着都不约而同看向曹盼,曹盼还有些奇怪,“诸卿这是何故?” 荀攸这个首相轻轻地一叹道:“陛下稳重如同往日,臣等就放心了!” 毕竟刚刚平定了江东,这样的功绩在前,曹盼很年轻,哪怕是不年轻,想着再接再厉,一统天下什么的,那都是正常。所以,荀攸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怕曹盼急了。 对此曹盼笑道:“江东刚得,未曾太平,朕不思一股作气拿下益州,不仅是因为时机不对,也是兵力不够。朕虽然想要一统天下,但却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墨问想坑诸葛亮,曹盼却能分析出此事之不成,其知诸葛亮甚深,亦知天下局势。 “陛下英明!”必须要夸赞曹盼的,想曹操不就是因为平定了乌丸,又得荆州,觉得自己能够一股作气平定天下了,这才会在赤壁吃了那么一个大败仗,至此而在有生之年都不能得偿所愿。 拿着曹操的例子来跟曹盼比,幸亏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而已,否则曹盼非得急。 “那么,诸郡之事就这么定下了。”绕了那么多,正事总不能忘了。 曹盼的理由那么充足,叫他们都没法反驳,除了认可曹盼的意见,都没其他的可说了。 “陛下,江东事平,陛下子嗣一事?”荀攸硬着头皮地上去提醒曹盼一句,比起江东来,曹盼有无子嗣传承关系更重大。 纵然如今曹盼平定了江东,后继无人,人心不定,天下不宁呐。 曹盼看了荀攸一眼,“朕已有孕。” 墨问与周不疑没什么反应,其他人都惊叹地看向了曹盼,曹仁直接地问道:“陛下切不可为了安臣等之心,与臣等说笑。” “此等大事,朕岂会说笑,朕说有孕,便是有孕了,绝无半分虚假。”曹盼一脸正直地说来。 “如此,大魏之福。”只要曹盼有孕,什么择夫啊,什么无子不安,都不是问题了。几个老臣真是为曹盼这子嗣的事给操碎一颗心了。 “军师都提了,明日大朝,朕去了江东那么久,江东已定,他们定然再提此事。朕今天也正好问问你们的意思,女帝,当以择夫?” 这么一句女帝当以择夫的话提了出去,一片静默,还是崔申道:“陛下即已有嗣,何以再立夫。” 钟繇道:“阴阳调和,陛下虽为女帝,孑然一身,陛下何必如此?” 曹盼非常义正辞严地道:“治国安c邦,平定天下,朕没那么多的闲功夫谈情说爱。再说朕年纪也不小了,朕不喜欢比朕小的郎君,下不了口,也省得后人别人给朕一句,爱慕少年郎君。” 很是有心的想说一说,她不喜欢那少年郎君,倒是对那些年纪相近的郎君下了手,一个月,不带重样的诏世族郎君留宿宫中,现在外头谁人不道曹盼一句风流。 钟繇面对这似乎很是爱惜自己声誉的女帝干瞪眼,曹盼道:“钟卿有什么话直说,莫气坏了。” 说,他倒是想说,可是说不出口,这样的事,亘古未有。钟繇深深地体会到一个女帝,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坏处了。 若是男帝,哪怕他真的看上了臣妻,那也绝计不敢如曹盼这般广而告之的将人传入宫中留宿,因为曹盼是女帝,她传诏的是臣子,又是郎君,男欢女爱之事,于男人而言是风流,并非什么坏名声,但是你一个女帝,一个月召不重样的郎君,这洛阳城里,谁人不是在议论曹盼召人入宫的事,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还能是夸曹盼不成。 吸气,吸气,钟繇那脑子没停过会儿,曹盼道:“钟卿,朕有孕了,可是好事?” 那么一句,让钟繇气得快冲血的人平静了下来,曹盼道:“朕也无须收一个不知是何心思的人在朕的身边,大魏有传承,朕是不是要择夫的根本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不是?” 钟繇看了曹盼一眼,偷偷的瞄的那一眼,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如此。而且,以阴阳调和而论,钟繇还坚持让曹盼选一个郎君为夫,那不都是为了曹盼着想? “陛下,臣也只是为陛下着想而已。”钟繇苦口婆心地道了一句。 曹盼道:“为朕着想,便做朕想要做的,朕不想做的,又于社稷无益之事,不做也罢。比如,择夫一事,女帝有夫,以君为纲?还是以夫为纲?朕,现在没功夫跟他们吵这事,但是,朕即已有孕,择夫之事,便就此搁置。此后不必再提。没有谁规定了,女人没了男人会活不下去。” 最后这一句,男人听得心下直跳,倒是女人们听得心生澎湃,这便是女帝,要开创一代盛世的女帝,他们的女帝。 如此,曹盼的态度表露得很清楚了,而且,曹盼说得有一样是对的,他们会催曹盼选夫,就是为了延绵子嗣,曹盼既然已经有喜了,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女帝这婚事,本来就不好说,能够避之不谈,那就避之不谈好了,求之不得啊! “另,着调秦无回京,出任兵部尚书一职。”曹盼说了这一道诏令。崔琰看了荀攸一眼,荀攸没有说话,他那提醒秦无年轻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秦无算是曹盼一早的谋士团里最年轻的那一个,只比曹盼大了一岁,未及而立之年,曹盼竟然让他出任兵部尚书。是,比起周不疑当初出任吏部尚书的年纪来,秦无如今算是老成了。然而,兵部尚书一职是什么,那是掌管天下兵权之要职。 可是转念一想,天下兵马,曹盼自己手上的军队,再加上曹操一股脑给她留的,那都叫曹盼握在了手里,在曹盼手底下的人里,就数秦无能调整曹盼的兵马,这样的人,不做兵部尚书,那谁做? “拟诏,连同各郡重置之事,一道的发下。”既然事情都说定了,曹盼便要将事情落实。 “是,臣,这便拟诏。”钟繇想明白了,即表示这就去拟诏,曹盼点了点头。 现在不把秦无调回来,由他一直外放,那将来,谁接夏侯惇的班子? 高瞻远瞩的曹盼已经在思后续之事,荀攸他们几个其实心里都清楚。 各郡重置,改地方官制,调秦无回京出任兵部尚书诸事就那么定下了,诏书下达,曹盼盖上了玉玺,再发出,很快就传遍了洛阳,也让人再次深刻的体会到曹盼行事之雷厉风行。 瞧瞧这才刚回洛阳,一下子就把几件事定下了,这做事的风格,有人心惊,有人欢喜。 既然曹盼不拖拉,那他们也就干脆些吧。第二日早朝,百官参拜曹盼之后,一通歌颂曹盼拿下大半的江东后,果不其意的有人再提起了曹盼择夫一事。 这下,曹盼比对政事堂的诸公更直接,“朕已有孕,择夫一事,不必再议。” 绝对是一记惊雷,直炸得满朝除了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外的官吏都懵了,甚至都顾不上规矩地看向曹盼的肚子,这,这事情不会是假的吧。 “如此,诸位还有什么话说?”曹盼丢完了雷之后,问了一句。 “臣等无异议。”最先表态的当然还是政事堂的诸公。 下头的一看,吐了一口气,便知这件事没有可以操作的余地了。 “陛下腹中孩子之父,不知是?”总有胆儿肥的人,听听,这不就问出了很多人想知道,却又没胆子问了来的话了。 曹盼目光扫向那人,却是御史台里的人,世族子弟而以入仕。曹盼顺着那人往旁边一看,看到了司马懿。司马懿啊!既然司马末想跟司马懿真正较量,故而,曹盼也就是将司马懿也安排进了户部,为户部侍郎。 “司马仲达,对于此问,你如何作答?”叫人怎么都想不到,曹盼竟然点名问的司马懿。 被点名的司马懿也是料所不及,但还是赶紧出列,滑不溜手地答了一句,“陛下自有章程。” 曹盼一笑,“那你觉得,朕是有什么章程?” 打定了主意不叫司马懿给糊弄过去,司马懿紧了紧手,一时没有作声,曹盼见着了道:“怎么?你司马仲达,置闲在家数年,难道对朝局,对天下之势,都不明白,不了解了?所以,答不上来?” 司马末这时候出列了,“陛下,司马侍郎,不过是在斟酌如何回复陛下罢了。世家子弟,纵不出仕,岂能不知天下之势,朝局。” 对于司马末这明着帮腔,实则是捅刀的话,曹盼轻轻地笑了,“如此,司马懿,斟酌好了吗?” 任这些年司马懿如何走动,甚至是连荀攸c崔琰c钟繇都帮着他说话的情况下,曹盼依然不提用他,最后,司马懿无计可施的找上了司马末,这才叫曹盼松了口让他出仕,司马懿,想必很明白自己在曹盼的眼里,是什么模样?对于曹盼的挑衅,司马末暗捅,他也该是早有防备。 如果,他没有准备迎接这些,也就不会站在朝堂之上。 但是,司马懿怕是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末尚未出手,曹盼倒是先出手了,直接就把世族问她的问题丢给了他来回答。 这是曹盼自用他出仕以来,第一次问策,如若曹盼答不上来,司马懿 “臣以为,陛下的之嗣,便只是陛下的血脉,曹氏的血脉,父为何人,于此无碍。”司马懿,终究还是顺着曹盼回答了。 “好!”曹盼一声叫好,看着司马懿的目光透着赞赏。果然,不愧是司马懿,时局,天下,摆在眼前了,他这么多年必然没少研究曹盼,当然也就看出来了曹盼不是一个好相互的人,更不是一个能叫人摆布的人。 孩子的父亲是谁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曹盼的孩子,曹盼,是女帝! “为帝者,朕是女帝,朕的孩子就只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曹盼郑重地说了一句,叫下头的人听得都一紧,谁还能听不出曹盼这话里的意思?孩子的父亲是谁于她这个女帝而言不值一提,只要是她曹盼生的,纵然孩子的父亲只是一个乞丐,你们也没有质疑的余地。 但是,联想到曹盼出征这前,那不重样召入宫中留寢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那么一想,好些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问问被召入宫中的人,是不是,有可能,那孩子是他们家的? 自然,也有人想要打探曹盼的孕期,可是,曹盼身边御用的是太医戴图,那是曹盼的死忠,想要撬开戴图的嘴比登天还难。 而除了戴图外,曹盼根本不用任何人号脉。至于一众上次留宿宫中已经被家里人问过一回的人,面对这隐晦的提问女帝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有可能是他的,一脸的懵了。 连女帝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孩子是他? 一众人都这么回答,但是,荀顗让人传出了一句话,“熄了灯自然是看不到人的。” 这暧昧不明的话,便把一群人脑补无数的念头无限放大了,哪怕当事人一再否认没有发生任何事。然而,一个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另一个也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么巧?难道,都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女帝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世族们呐,立刻想到了曹盼腹中这孩子的重要性,曹盼年纪不小了,生完这个再想生,风险太大,那么这孩子就是将来的下一任帝王。 故,面对那同样留宿过宫中的人,杨修和荀顗这么两个在其中混水摸鱼,直把一潭静水给搅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反正,几十人里,除了自己,都觉得曹盼的孩子有可能是他们的。 恰恰这也是曹盼想要达到的目的,让世族们自己先疑心起来,不团结在一块算计她了,她和孩子,也才能更安全。 在大魏上下都将注意力都放在曹盼肚子里孩子的时候,诸葛亮已经将鄱阳郡中孙权的亲眷安顿好了。 不过,却没有看到孙尚香,细细一打听便知在孙权的消息传来后,孙尚香便离开了鄱阳郡,不知去向了。 孙尚香自己做过什么她心里清楚,再归于益州,落在诸葛亮的手里,或者说是她曾经动过手要取之性命的刘禅手里,她只有死路一条,故而,她逃了。 对此,诸葛亮没有让人去找,只是上奏请刘禅封孙权的长子为赵王。 “丞相,吴王本是孙权所受,今改以封为赵王,是否不妥?” “认魏之封号,匡复汉室就成了一个笑话。王爵一位,不过是为了安定江东的民心而已,有这个王爵,虽非孙权当日所受,王爵依然还是王爵,于孙氏而言并无影响。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诸葛亮掷地有声地说,一句匡复汉室,无人再对此表示置疑。 “江东之事,诸位还有多费心。”合众人之力,可定天下,安天下。 比起曹盼一得江东就大张旗鼓的要改制,诸葛亮却是任用孙权早先安排的那些人,并不对江东的局面做太多的改动,就连诸葛瑾,诸葛亮也问了他一句是愿意留在江东,还是随他回益州? “江东已归你与曹魏所有,我已为你的手下败将,去哪里,听你的安排就是了。”诸葛瑾与诸葛亮战到了最后,终无一兵可用而被擒。 “如此,阿兄随我回益州。”诸葛亮不以诸葛瑾的态度为怒,只是做了一个于诸葛瑾,于益州而言都是极好的决定。 诸葛瑾道:“孔明,将来,你会后悔与曹盼灭了江东的。” 将来的事,未到最后一刻,谁又敢说得绝对。曹盼如今势大,而且所作所为与诸葛亮虽道不同,却又殊途同归。曹盼不急于此时对益州兴兵,而是要稳定江东,甚至是整个大魏,曹盼,深谙兵家之道,当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但在这一点上,已经有了两季稻谷的魏国,再得江东这等鱼米水乡之地,将来曹魏的粮响必非益州可比。 思虑之下,诸葛亮也在想究竟该如何的解决粮草之事,曹盼那两季的水稻,天下百姓无不心动,当权之人也无不心动,但那样的粮种,该如何得,如何取? 尚未归于益州,路到武陵郡时,诸葛亮特意的去了一趟田间,已经快要入冬了,百姓们正在田间翻土,诸葛亮寻了一个老伯问道:“老伯,此处一片,种的是那两季的稻谷吗?” “那是自然,咱们陛下早些年夺得了武郡,次年就在武陵各地推广了,咱们这家家户户种的都是两季的水稻,如今是家家户户皆有余粮。”被诸葛亮所问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伯,眉开眼笑地回答诸葛亮。 诸葛亮眼睛一闪,面上依然沉着,“不知各家各户留了多少粮种?” 老伯听着诸葛亮的话倒是警觉得很,“怎么,你家中没有这两季的粮种?” “正是,家中依然还是那一季的粮种,听说这两季的粮食,我还以为是传言而已。”诸葛亮瞧着就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这般说话,老伯摆手道:“绝非流言,而是货真假实。不过,凡魏国之内,皆已推广两季的水稻,你没有,必然是那江东或是益州地界的人吧。” 诸葛亮倒也不欺瞒,“正是。粮食是百姓的命根子,百姓皆思温饱罢了,我也只是想让百姓都能像你一般吃饱穿暖。” 老伯听着这真诚的话,笑了道:“你莫不是当官的?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当官的,有一颗实实在在的想着百姓的心,难得,难得。” 这一声夸赞,一旁的马谡道:“我们丞相最是一心记挂百姓的。” “我们陛下更是。瞧瞧这两季的粮种,那就是陛下让人研究出来的,如此利国利民之大事,放在心里又做成的,就只有我们女帝陛下一人。”老伯一副很是引以为傲的模样,马谡忍不住地道:“如今这武陵郡已非魏之所有,往后莫要提起那魏帝,那是窃国之贼。”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老伯一听那辱及曹盼之言,立刻变了脸色,诸葛亮唤了马谡一声,连忙安抚大叔道:“老伯莫怪,我这兄弟一时口不择言,非有辱人之意,老伯莫怪。” 与那老伯作了一揖,诸葛亮没有忘记正事,“不知这两季的粮种,能否卖我们一些,我们也想带回蜀地,若能在蜀地推广,也是造福百姓之利事。” 百姓知百姓之苦,老伯看了诸葛亮一眼道:“我看你是真心实意为咱们这些百姓的,粮种一事,我就帮你问问,因着从前秦将军得闲总爱带我们开垦荒地,各家各户倒是习惯了预留多一些粮种,就备着要用上。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秦将军到现在都没有带兵来。不过,咱们的田地都够多了,再开得多了,反倒是顾不上了,许是秦将军也察觉了。我去帮你问问粮种的事。” “多谢老伯了。”诸葛亮真心实意地与那老伯作一揖,老伯拍拍身上的衣裳走了去。 诸葛亮道:“与武陵和宜都的太守下令,无论这两郡的百姓如何称赞魏帝,任何人不许跟百姓争执。” 马谡听着甚是不满的道:“可是,武陵郡与宜都郡都已经归了我们了,他们还口口声声夸着魏帝,这像是什么样?” 诸葛亮道:“那只能证明她得民心,想要民心向着我们,那就要做得比她更好,而不是责怪民心偏向她。” 万万没想到诸葛亮是这样的反应,马谡顿了半响反应不过来,诸葛亮道:“百姓是最实在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就有谁。强制百姓不可议论魏帝,那是下下之策,只会让百姓的心更偏向她,更觉得我们不如她。此事,传令下去,任何人若是因此而与百姓起争执,严惩不怠!” “是!”听到诸葛亮如此果决,马谡总算是听进去了些,应了一声去办。 倒是与诸葛亮一道走走的诸葛瑾道:“论把控民心,你强还是她强?” 诸葛亮并没有回答,诸葛瑾看向他,诸葛亮弯下腰,从已经翻过去的泥土缝里捡起了一束稻穗,上面的谷粒饱满。 诸葛亮用力捏开了,露出了白玉般的米粒,诸葛亮放进嘴里嚼了嚼,赞了一句好米。 “你说你凭什么跟曹盼斗?论兵力,曹魏是益州远所不能及;论民心,窥武陵郡一面便可知,曹盼有多会收买民心,单以这两季的粮种,解决了百姓的衣食,百姓对她是感恩戴德,你要怎么让已经心偏向曹盼的这些人,把你放在心里,不觉得自己是魏民,而是汉民?” 诸葛瑾得不到诸葛亮的回答,却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地追问,诸葛亮看了诸葛瑾一眼道:“只要真心为百姓好,日久见人心,不争一时之得失,将来自会见真章。” 作者有话要说: 泪目,知道你们想加更,然而最近事情太多,码字没速度,只能保持着日更九千,九千一更,不少了吧!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4.354章皆诱 当前位置:    354c354章皆诱 便是没有把诸葛瑾的话当回事, 或许更该说, 诸葛瑾都能看出问题,他难道会不知?知, 便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但那非一时可成, 诸葛亮迎着太阳道:“有一日,亮必建一个廉政时代。” 这一番雄心壮志,诸葛瑾却不敢苟同, “你以为,曹盼会给你这个机会?” “机会, 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而是自己争取的。你只看到魏之优, 而没有看到魏之劣。不错,魏之兵力非益州可比, 然魏之敌更比益州强悍,北方各族兴起, 纵有先时一战, 虽以重创各族, 然各族皆伺机而动, 打与不打, 都一定会消耗她的兵力。更别说,还有辽东的高句丽。最最大的问题是,她是女帝,以女帝而临朝, 其无嗣,民心不安,纵有嗣,其之嗣能否成?更有那叫她一直打压的世族们,世族,支撑着魏朝,想要让人取而代之,非她一夕而成。世族,纵无兵,若皆不出仕,如此局面,她必思破解。如此一来,你说我有没有机会让益州强大起来?” 诸葛瑾看着诸葛亮,“更不消说,还有江东。江东,有孙氏跟没有孙氏,你说有没有差别?”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来,诸葛瑾哑口无言。 “我与你问了几个乡亲,倒是都有一些粮种,你要多少?”那位老伯去而复返,询问了诸葛亮,诸葛亮听着露出了喜色,“有多少我要多少,有劳老伯了。” 依然的彬彬有礼,老伯辛苦了一场,得了他这一句道谢,露出了笑容,“你这郎君难得一见。” 却是对诸葛亮的认可,诸葛亮作一揖,老伯道:“要粮种的话便随我来。” 在前带路,诸葛亮尾随而上,在看到那一片片的田地,还有那一旁的水车时,诸葛亮由衷的感叹一句,曹盼,确实心存百姓,也让手下的人,都一心为百姓做事。 诸葛亮因得老伯帮忙,得了满满一车的两季粮种,他非不事生产之人,粮种他都看过,都是上好的。 临走的时候,诸葛亮不忘与人给了老伯一些钱,当作是报酬。虽说老伯帮忙时并没有思及回报,诸葛亮这般,他便又叮嘱了诸葛亮一番,这两季粮种该怎么种,诸葛亮听着便记下了,因着早年也曾耕种,顺着老伯的话也问了几个问题,老伯倒是一一作答。 “没想到你这样的郎君竟然也懂侍弄田地的事。”老伯为诸葛亮而怪叹。 “早年时,我与老伯一般,也需耕种播种方得一年的粮食。”那些年的苦日子,诸葛亮不以为耻,再提起依然为当年的简单而开心。 “哇,哇”老伯正欲叮嘱诸葛亮几句,一道洪亮的哭声传来,而刚刚给诸葛亮拿粮种的百姓正围在一端,里面传出洪亮的哭声,老伯在村中显然颇有威望,听到动静走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六叔,这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是饿坏了就偷了栓子家的馒头,叫栓子家的小六捉住了,这不哭了。”村民们见老伯走来,立刻将事情的经过与老伯说了。 老伯一听看了一眼那手里捏着馒头,只干吼着的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江东起了战事,好些人无家可归,这孩子莫不是从江东来的?” “江东那么大,这孩子才多大,从江东来,他怎么来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老伯倒是哄着孩子问了,“孩子,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才三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经了什么事,而且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六爷爷,他偷我家的馒头不是第一回来了,我今天是专门等着他才把他捉着的。”一个长得粗壮的小郎与老伯控诉,显然对这个偷他家东西的小贼并无好感。 老伯点了点头,“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必是无处可去了,为了活命才会偷东西。只是,长此以往的偷,那也不是个事。” “这孩子,交给我吧。”诸葛亮从一旁走来开口,拿出了帕子与孩子擦了擦脸,孩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诸葛亮这般待他和善的人,不由地紧紧地捉住诸葛亮的手。 脏兮兮的小手在诸葛亮的手上留下了印子,孩子急张得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却没有半分的怒色。 “这位郎君是想收养这孩子?”老伯对诸葛亮倒是很有好感,听了诸葛亮的话,再见他并无嫌弃孩子的样子,问了一句。 “正是。你,可愿跟我走?”诸葛亮低头问了那孩子,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孩子虽然天真,却能感觉到善恶,诸葛亮,是真心的想要收留他。 “如此,我便为你取个名字,瞻,诸葛瞻,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诸葛亮看着孩子眼中的真诚,就好像曹盼眼中的真诚,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孔明。”诸葛瑾没想到诸葛亮收养这孩子竟然还给了诸葛的姓氏。 但是诸葛亮决定的事向来没有人能改变,诸葛瑾在曹盼的事情上已经认识得很清楚了。 “今日多谢老伯了。这个孩子我带走,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诸葛亮根本没有把诸葛瑾的话当回事,转过头与老伯作一揖而道。 老伯点了点头道:“也好,我看你是个好郎君,这孩子跟着你总比留在我们这小村子要好。” 摸了摸那初见面的孩子的头,“好孩子,以后要听话。” 诸葛亮带着孩子与老伯告辞了,而诸葛瑾走同了这村子,没了外人在,直问诸葛亮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就认准了曹盼,哪怕她如今是魏帝,哪怕你将来最大的敌人是她,你们下半辈子都只能在战场对峙,你也不肯娶别的人,为诸葛亮家延续血脉?” “是。我这辈子的妻子只有她。延续诸葛家的血脉,有阿兄和三弟足矣。而且,如今我已经有了他,他也可以继承我诸葛孔明的一切。”诸葛亮的手放在孩子的发项上,表露他此时的想法,诸葛瑾气得胸口阵阵起伏。 “你这辈子,就是被曹盼给毁了,毁了!” “此生得遇曹盼,是诸葛亮此生大幸。”诸葛亮一句话就堵了诸葛瑾,诸葛瑾指着诸葛亮,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兄不能否认,今之天下,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人能出其左右,你恨她怨她,因她与我灭了江东,杀了孙权。但是,你得认了,你不如她。”觉得捅刀得还不够,诸葛亮像是带着几分炫耀语气地陈述着曹盼做的事。 “阿兄一再提起我与她的关系,是想要我与她斗,还是不斗?” “想要我与她斗,为何又道益州不及魏?不想要我们斗,为何又一再地提起她与我之间的关系?阿兄心中郁闷我知,然,成王败寇,今日孙权败了,他而死,从此再无东吴。将来我与她之间也会分一个胜负的,到那一日,我们也会输得起。故,阿兄不用提醒我来日。” “陛下在想什么?”洛阳宫中,曹盼执着江东传来的折子沉思了许久没动,崔今送来最亲朝臣递上来的奏折正好看到曹盼在发呆,不解地问。 曹盼道:“在想江东之事。瞧瞧,蜀汉还真是另封了孙权之子一个爵位,赵王。” 崔今道:“陛下早就已经料到了。” “是!”曹盼点头说,崔今道:“诸葛孔明,果真一心思汉,连半分屈服都不愿。” “然也。”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崔今,吴王之爵是她给的孙权的,诸葛亮又怎么可能会用这个吴王的爵位,另封为赵王,就是表露了他的态度。 “陛下,秦将军回来了。”胡本一脸喜色地来报,曹盼果然露出了笑容,“快让他进来。” 秦无一身红衣张扬之极地走了进来,笑道:“陛下不让,臣也进来了。” 本就长得好看的一个人,穿上这大红的颜色,更将他的容貌衬出十二分来。早年曹盼就觉得秦无很适合穿红色,但一开始,秦无却不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的,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倒是喜欢上了。 “臣,见过陛下。”秦无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走下台阶亲自将他扶起,“很好。” 先前在南下时见过,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问道:“这一次回来,肯将你喜欢的女郎带与朕见见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你那女郎还愿意随你?” 一回来就再提秦无的婚事,秦无想了想道:“也罢,有一事也得陛下相助。” 与曹盼郑重地作一揖,曹盼面露诧异,“何事叫阿无这般的郑重?” 秦无道:“臣喜欢的女郎,是颖川陈氏之女。” 曹盼从来不让人去查秦无喜欢的人是谁,说来也奇怪,对于这件事,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有志的缄默不言,以至于曹盼一点风声地没有收到。 “今岁几何?”曹盼随口问了一句,秦无答曰,“比臣小了四岁。” 比秦无小四岁,那就是比曹盼小了三岁,今已二十五了。 二十五岁,就世族那十三四岁便定亲婚嫁的性格,将一个女郎养到这般的年岁,正常吗? 曹盼低头一笑,“无妨,既然阿无喜欢,朕与阿无提个亲便是了。” 摇了摇头,秦无道:“还差一点。” 这差一点,差了什么?曹盼以眼神询问了秦无,秦无道:“臣此次归京,她也想来拜见陛下。臣,想让陛下帮臣证实一件事,虽多有冒险,然也只有此事毕,臣才能下定决心,娶不娶她。” 曹盼立刻明白秦无话中的意思,这是觉得陈氏女另有心思,但是这份怀疑一直没有得到证明,同样也没有办法让秦无打消这份怀疑。而今,秦无是想借曹盼来证明。 “陛下有孕,天下皆知,在这个时候,陛下为何召臣回京,臣心里清楚,旁人想必也能猜到一二,她在这个时候问臣,能不能娶她。”秦无与曹盼并无隐瞒地说来。 曹盼道:“这,原也是理所当然。你们相交多年,你一直不娶,她急了也是应当。” 秦无看着曹盼道:“臣从来没有拦过她另嫁旁人。” 这话堵得曹盼一顿,秦无道:“臣没有拦过她要嫁给旁人,但她却一直都没有,于旁人看来,她或许对臣情根深种,于臣而言,或许更是另有企图,为此,她可以一直都等。” “阿无。”曹盼唤了一声,她并不知秦无与那陈氏的女郎是什么样的情况,然而秦无这样的不信任一个人,或许一开始很喜欢这样的一个人,但在这样的不信任之下,这份喜欢还剩多少? “陛下懂臣之意。”秦无很肯定地那么说,他确定曹盼一定明白他的意思,一定知道,他是何意。 曹盼点了点头,秦无道:“她知道,臣若要娶她,必会带她来见陛下。故,臣要让陛下冒险了。” “无妨,若是无事还罢,若她果真另有图谋,正好,朕借她,震慑世族,让他们再也不敢打朕腹中孩子的主意。”一会儿的功夫,曹盼也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秦无要验证,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么曹盼就会借这个人,震慑! “臣谢陛下。”秦无与曹盼郑重道谢。 曹盼看着秦无道:“既然不喜欢她了,便寻一个真正喜欢的。” 秦无洒脱地道:“臣没那闲功夫,往日要随陛下征战,小殿下要出生了,臣还想给小殿下当先生。” “你与元直”他们是最早随曹盼的,偏偏这一个两个的,周不疑一直不娶,曹盼既然许过周不疑不会与他提及此事,言而有信,多年来,曹盼从来不提。而秦无,早知他有个喜欢的女郎,但这结果 “还有一事臣要与陛下禀明。”提到了周不疑,秦无立刻想起了另一件事,赶紧的跟曹盼禀来,“孙尚香自鄱阳郡逃了出来,寻到了臣处,让臣带她回来。” 曹盼一下子看向秦无,以确定这事没有开玩笑,秦无很肯定地点头,绝对绝对的没有半分玩笑。 “陛下,孙尚香,醉翁之意不在酒。”秦无那么提了一句,曹盼道:“元直?” 秦无点头再点头,表示曹盼想得一点都没有错。曹盼很是想抚额,当初让周不疑使美男计,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把孙尚香迷得神魂颠倒,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不能忘怀。 当然,不可否认孙尚香在益州做了那么多事后,益州并无她的容身之地,她只能来大魏。 “臣觉得那孙尚香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臣以为,还是交给陛下的好。”秦无斟酌地说。 “朕与她有杀兄之仇。”曹盼那么提了一句。想到了什么道:“她说要见朕了吗?” “并无。”秦无也是脑子转得飞快的人,听到了曹盼的话,再看曹盼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曹盼道:“她既然没想要见朕,朕也不是多想见她,就让她呆着吧。” 秦无道:“那元直?” “元直自有主意,不必朕与你多插手。”曹盼并不想见孙尚香,更无意为孙尚香做什么。 “说起来,朕登基多年,从未设宴赏花,正好,初雪至,梅花已开,便请诸卿一道赏梅吧。”曹盼是嫌事不够大,所以,干脆寻个由头,把这满洛阳的人都给弄进宫来,没事就单纯的赏梅,要是有事,人都到齐了,杀戒一开,吓不死他们! 旁听到崔今见曹盼与秦无一言一语间,本来挺和睦的,转眼间杀气骤现,崔今竟然也隐隐兴奋 赏梅,那也要找个好日子,曹盼让崔今回去问问墨问那位神棍,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墨问在第二日政事堂议事时,给了曹盼一个日子,五日后,天气晴朗,少雪,好日子。 也是在此时政事堂的诸公才知道,曹盼要办赏梅宴。其实各自都清楚,所谓的赏梅宴,不过是找个由头把人聚起来罢了,曹盼,不管是作为尚书令还是世女,甚至称帝之后,都从来不设宴,这第一次,自然是引得洛阳世族都趋之若鹜的。 然而对曹盼有所了解的人,如荀攸却是颤颤地问了一句,“陛下身怀有孕,这宴,是不是推后?” “正是因为朕有孕,这个宴就得要开。”曹盼笑与荀攸回答,荀攸一抖。 “军师懂朕之意?”曹盼对于荀攸那一抖并不在意,顺着问了一句,荀攸点头道:“臣明白。” 然后,没有意见了,故而,曹盼看了崔今一眼,“成时,你与胡本c燕舞负责将此宴办好。朝中各重臣,帖子都不能落了。” 崔今立刻高兴地应是,墨问看了自家娘子一眼,有心提醒莫要情绪外露,但一想曹盼设此宴的目的,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看那一日会有多少人作死。 各家收到了帖子,想着曹盼设此宴的原因,江东大捷,她又有孕。如今天下只剩下一个敌人了,而后继有人,朝堂稳了一半,另一半,是等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对于孩子的性别,有曹盼在前,已经没有人再敢过多的关注了。 故无人疑心曹盼设这个的宴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以为庆功罢了。然而,那心怀鬼胎的人岂止一人而已,曹盼往日将洛阳宫殿围得跟个铁桶一般,宫中皆由她的部曲把持,根本无人能进入,好不容易曹盼设宴,那就等于是将洛阳宫殿打开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怎么不叫人意动。 而燕舞与胡本也在与曹盼近身之人三令五申,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庇护陛下最是重要。 五日,很快到了,各家皆是拖儿带女的入了洛阳宫殿,一路走过见到那已经叫曹盼修缮过后的宫殿,不复焚烧的痕迹,虽不华丽彰显,却叫人感受到厚重威严。 整个洛阳宫殿都随着主人的喜好而变,曹盼并不喜于奢华,故而重新修缮后的洛阳宫殿,一眼看去简单朴素,但是,识货的人看着那装饰所用之物皆是千金难求。 “右仆射。”旁人都拖儿携女的,杨修也不能避免,倒是周不疑只身走来,位极人臣又相貌出众的尚书右仆射,不知引了多少女郎芳心暗许。杨修笑着打了个招呼。 周不疑也与杨修还一礼,“御史大人。” 皆与官阶而称,墨问正好跟司马末c崔申从一旁走来,听着他们这生疏的打招呼,插了一句道:“非在朝堂,两位称着官阶作甚,一句元直,一句德祖不是更好?” 听着墨问提议的两人皆是对视一眼,周不疑先开口道:“德祖。” 论起来,杨修比周不疑年长,但周不疑的官阶在杨修之上,天下之人,谁不以官阶而论,因而周不疑一开口,杨修也才唤一声元直。 这算是大家站在同一站线了?也代表了周不疑他们接受了杨修的加入。 杨修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微微一笑,曹盼的态度在前,这些追随曹盼,对曹盼忠心耿耿的人,当然也会审视过杨修之后才决定,要不要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 “怎么都在这儿?今日的天万里无云,是个晴天,无知,这个日子择得好?”依然是大红衣裳的秦无自一旁走来,那妖艳的脸,未留胡须的俊脸完全的露了出来,比起已经蓄起胡须的周不疑来,自然是更加引得他们为之疯狂。 好些初见秦无的小娘子都不禁地朝着秦无暗暗尖叫,看着秦无的目光,那是恨不得把秦无吞了。 “阿无。”都唤了秦无一声算是打个招呼,秦无一眼看向杨修,杨修作一揖,“秦将军。” “无甚是怀念昔日杨御史与陛下的针锋相对。陛下曾说杨御史最识时务,也说过杨御史并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陛下,一言中的。”秦无勾起一抹笑容地说,趁着杨修反应不过来时,上前一拳打在杨修的肩头,“往后我们都是自己人。” 这句自己人,多不容易啊!杨修心里有数,与他们作一揖道:“修,当记本份。” 本份,他的本份是什么?杨修的今日是曹盼给的,所谓本份,自然是知当何为,何当不为。 周不疑浅浅一笑,“走吧,陛下快来了。” 不远处便是一片梅林,也正是曹盼设宴的地方,他们这一行个个相貌出众,又都是身居高位,国之栋梁,虽然大部份已经成家,不是还有周不疑跟秦无。 所以,惹人眼球是必然的。曹盼远远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一眼看到那无数少女指着那一行人,勾起一抹笑,自然也注意到了大红衣裳的秦无,“元直与阿无,不知勾走了多少女郎的心。” 崔今道:“但不知谁能勾走他们的心。” 这个话题曹盼没有继续,而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已经有人发现了曹盼的到来,哪怕是没有见过曹盼的人,见曹盼那一身墨色绣着金纹之装束,还有身随之人,郭夫人c蔡琰c崔今,这三位那都是洛阳鼎鼎大名的人,连忙与曹盼见礼,“见过陛下。” 曹盼微微颔首,一路走过,皆是见礼之人,当然也有那好奇的人抬起头想要看看,大魏的女帝长得是何模样? 单论面像,曹盼长相出众是公认的,手握大权,自然比寻常的女郎更透着一股神秘莫测,但她脸上带着笑意,叫人一眼看去,并不觉得她是女帝,反倒像是邻家的夫人,很是可亲。 “陛下长得真好看。”皮囊,多少人因那皮囊而为之蛊惑,有人轻轻地与身旁的人说,那人也连连点头,而那头的周不疑他们皆与迎着曹盼,“陛下。” 一眼掠过这些人,也包括杨修,聪明的女帝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人算是接纳杨修了? “都平身。”曹盼抬手,不仅仅是跟他们说,也是跟所有人说。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曹盼听着十分耳熟,寻着声音看了过去,竟然是贾诩。曹盼面露惊色,连忙地上前,“师傅你怎么也来了?” 贾诩一大把年纪了,一直都在家里静养,这会儿竟然也来凑热闹?曹盼表示这位一准是在家太无聊了,想来看戏的。 作为曹盼仅存的师傅,挂着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职,见着曹盼连忙见礼,“见过陛下。” 曹盼本来就是要来扶贾诩的,哪里会受他这个礼,“师傅不必多礼,快请坐。” 亲自扶着贾诩入坐,贾诩嘴里客套地说着道谢的话,身形是动也没动,曹盼本就不指望他会来,人来了,她对这一大把年纪的师傅只有好好供着的份,哪里敢受他礼。 “陛下也坐着吧,不用看顾老臣了,老臣这太子太傅还等着。”贾诩坐好了,一番话说着目光往曹盼的身上那么一瞟而过,意思,都挺明白。 曹盼道:“师傅放心,一定会让你当上太子太傅的。” 师徒俩这话锋,有人明白,脸是不明白的,贾诩听着挺高兴,“那老臣就等着。” 除了等着还能怎么的。曹盼不容易,有个孩子就更不容易,贾诩撑着这副年迈之躯还进宫来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曹盼腹中的孩子关系重大? 在孩子没有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之前,那是有多少人盼着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曹盼心里一准比谁都更清楚,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弄个赏梅宴出来。 赏梅宴,作为一个从来不搞宴的人,突然却设了,凭贾诩对自家徒弟的认识,一定要搞事,而且绝对是搞大事。 搞大事,又是关系子嗣,关系他这个太子太傅到底能不能名符其实的,贾诩就杀进来了,非要亲眼看着曹盼这件事办得如何不可。 师傅当成他这样,也实在是不容易了。早些年要帮着曹盼守地盘,后来还要帮着曹盼他爹做最后的决定,想想他被从冀州调回,跟曹操谈的那一番话,贾诩现在想起来还提心吊胆的。 总算是,好不容易让曹盼登上了皇位,但是孩子的事,那是帝王之大忌。偏偏曹盼是个死心眼的,这两年来,贾诩是天天算着曹盼出孝的日子,天天的盼着曹盼赶紧想通了,弄出个孩子来。 终于,孩子有了,贾诩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那是比自己刚有儿子的时候都高兴。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只要曹盼有了孩子,那其他什么事都不是事。别管曹盼生下来是男是女,那都无所谓,后继有人就行,后继有人就行。 然而与之而来的问题又来了,他为曹盼有后而高兴,世族们,他们有多少人希望曹盼坐不稳这江山?孩子有了,曹盼只要把这孩子生了下来,那就是让天下人看到,曹魏的江山后继有人,民心安定了,朝局也一样安定了,这是世族们想要的? 自然不是!不是,他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曹盼孩子的主意。 生机?危机?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贾诩觉得,曹盼不可能全无动作的,在世族们动手之前,最好的办法是把世族们镇住,要怎么镇住?想过无数个主意的贾诩又一一将那些主意给否,只因,那都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故而,贾诩想看看曹盼要出什么招。 “师傅看着。”曹盼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贾诩自然是听进去了。 曹盼即回坐去,贾诩坐着,自然是有人伺候着的,曹盼与诸人抬手道:“诸位都请坐。” 她这坐下了,余下的人才敢跟着一个个坐了下去。立刻有人上酒,曹盼道:“早些年,每到这梅花的季节,武皇帝总喜欢饮这青梅酒,因而还有昔日与那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之典故。今日,诸位且尝一尝这青梅酒,饮酒作乐,肆意一回。” 举杯之,曹盼的杯自然不是酒的,但她这么一敬,众人都连忙地举起杯来,“谢陛下。” 各自而饮,曹盼摆手道:“诸位随意。” 随意而随,曹盼的目光看向秦无,秦无与曹盼一笑,此时歌舞已起,杨修这样的才子面对这样的情形,自然是诗意大发的,一诗而出,引得一片叫好之声,曹盼也连忙鼓掌。 诗不会作,总还是会品的。有了杨修开头,那些才子自然是争相作诗的,这赏梅宴会就这般热闹起来了,而一个女郎也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前头,有人注意到,有人也不会注意。 “陛下,这是颍川陈氏长房之女陈安。”秦无与曹盼介绍了那一袭青衣曲裾的女郎,女郎走近了曹盼,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 乍看是个温婉的女子,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曹盼在她临近之时,立刻掩了鼻息,唤了一声燕舞。 燕舞立刻上前站在那温婉的女郎陈安面前,“陈女郎,不知你今日熏的是什么香?” 陈安没想到曹盼竟然如此敏锐,面上不显地道:“只是普通的熏香罢了。” “来人,去让戴图他们来。”曹盼根本不想多废话,只是吩咐人去把戴图他们叫来,戴图是曹盼的太医,他们,必然是不仅仅只有戴图一人的太医。 至于为什么要将人叫来,很快,都会明白的。 秦无已经走到了陈安面前,指着她道:“你,后退!” “请陛下移驾。”周不疑是一直都注意着曹盼的动静,一看曹盼掩鼻的动作,秦无让陈安后退,周不疑只想让曹盼赶紧的移驾。 “对,请陛下移驾。”秦无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地请曹盼离开,曹盼摇了摇头,唤与崔申,崔申立刻出列,“陛下。” “你看看。”曹盼吐了三个字,崔申立刻明白了,围着陈安转了一圈,“请陈女郎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吧。” 陈安一顿,看着崔申道:“袖中乃是妾身的贴身之物,岂能昭示于人。秦郎!” 柔情万千的唤着秦无这一声,秦无却一声冷哼,“你若是清清白白的,便无不可示人之物,你自己拿了来,还是等我请人帮你拿出来?” 半分没有怜香惜玉的直问,陈安看着秦无道:“秦郎,你竟如此看我?” 秦无道:“我曾与你说过,这世上你能做任何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护你。但只有一件事不成,那就是谋害陛下。陛下于我有恩,没有陛下便没有今日的秦无,你能杀了秦无,但你不能借着我的手来谋害陛下。你今日能近陛下之身是因秦无,而你,是想借我而谋害陛上,你说我要怎么看你?” “你,你从始至终就一直怀疑我有此心?”陈安气愤地看着秦无,似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是。”秦无半分隐瞒都没有地回答,陈安呆呆地看向秦无,怕是没有想到秦无会答得这样快,这样的果决。燕舞在一旁已经直接将陈安藏于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握在手里却记着离得曹盼远远的。 戴图跟着个太医皆是急急地赶来,气都没喘匀地站在曹盼的面,“陛下。” “你们都是太医,便闻一闻这宴会上,有多少人的熏香有异。”曹盼这般与戴图他们吩咐。戴图等人连忙应下,首先这第一个就是那叫陈安的女郎,一闻燕舞拿着的东西,戴图立刻地道:“扔掉,扔掉,这是麝香。还有此人,快,不能让她近身于陛下,她身上的香乃是有麝香,寻常人闻了无碍,身怀六甲者却是万万不能闻的。” “你胡说。”陈安反驳一句,戴图道:“胡不胡说你心里有数。” 戴图已经继续走了下去,真如曹盼说的,一个一个的闻,崔申也在那里一个一个的查,不仅他查,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曹盼的女部给押了上来,看那些人的衣着,都不是寻常的人。好好的宴会,随着这样的状况出现,哪里还有刚刚的载歌载舞的模样,胆颤心惊地看着端坐上的曹盼。 一通查了下来,身熏异香者查出了六七人,叫曹盼的女部押来的女眷,都是想往曹盼的寢宫c厨下c曹盼的衣物归置之处而去的人,自然全叫曹盼的人给拿下了。 戴图跟崔申都已经查探了回来,“陛下,都揪出来了。” 曹盼冷冷地笑着道:“好,真是极好。这些人,你们说说该如何的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来了很可怕,大家出门要小心,没事最好别出门了哈!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5.355章天子一怒 当前位置:    355c355章天子一怒 “陛下,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群面对陈安这个陈氏之女, 开口想要说句好话来着,曹盼道:“误会?将心比心啊陈侍郎, 若是陈家出了这样的事, 面对这样的误会, 陈夫人会相信这是误会?陈侍郎相信这是误会?你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却让朕去相信,朕看起来很傻?” 曹盼冷冷地扫过下头的人,有了陈群这个出头鸟, 各家哪怕被揪出了不少人,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来人, 把这些人, 杖毙!”曹盼冷冷地下令, 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地看向曹盼,所有人, 这有三四十号人呐,全都要杖毙? “陛下!”崔琰一听曹盼要大开杀戒, 急切地唤了一声。 “崔公觉得朕心狠手辣了?那崔公不知, 这些人为何要用这些阴私手段谋害于朕?他们冲的是朕也不仅仅是朕, 还有朕腹中的孩子。这是朕的孩子, 无论将来是男是女, 有朕这个女帝在前,必为承继之人。魏室有继,天下皆安,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局面。世族, 朕知道你们有很多手段,可是,朕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最好别想着伤了朕腹中的孩子,朕今天不妨告诉你们,朕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还好,若是有半点的差池,朕不问是谁动的手,朕必屠尽世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就像他们。” 应着曹盼的话,黑衣的部曲出列,将那些人一个个的押下,开打。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一声声哀求的声音,曹盼充耳不闻。 “都给朕睁大眼睛地看好了,朕没有追究这到底是哪一家的人,也不管谁是主谋,朕处置了这些人,今天的事就算是了结了。从现在开始,到朕平安的诞下孩子之前,洛阳城里,除了朕的诏书与公文,任何信件不得流出,世族之人,无朕之许可也不能离开洛阳一步,送信者杀,无诏离城者杀。洛阳城,朕已令两万兵马驻守,还有朕的女部,不要想着一尸两命,哪怕是朕死了,朕也照样让你们都给朕陪葬,听清楚了?” 直接粗暴,她这不查不问直接把人杖杀的做法,叫一群听着那尖叫声的人头皮直发麻。 至于她说的,孩子若有半分差池而屠世族,一眼看向四周那黑压压的皆是曹盼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装扮,极是吓人。 而陈安,因着秦无之故,并未用刑,她看着四周皆是被直接押在地上打杀的人,从一开始的哀求,再到后来对曹盼的辱骂,再到连骂的力气都没有,血染红了一地,陈安吓得脸色发白。 而秦无走近了陈安,双手抚上了陈安的脖子,“陛下念及我,我与她说了由我亲自处置你,陛下早已经应下了,如此,我送你一场。” 用力地一按,根本不给陈安说话的机会便将她的脖子拧断了,陈安睁大着眼睛,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死在秦无的手上。 那一刻,知道秦无与陈安关系的陈家人,看着秦无的目光就像看着杀神。秦无待陈安之好他们是知道的,可是,就是这样,因为陈安图谋不利于曹盼,秦无能亲自杀了她。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他们当初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能够拉拢?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血早已染红了一片地,浓浓的血腥味传来,再看那血肉模糊的人,已经有人扛不住地吐了出来。 这下味道就更难闻了,郭夫人与曹盼道:“陛下有孕在身,不如先回宫。” “不急,朕难得设宴,处置完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宴还得开,否则岂不是让诸卿败兴而归?” 郭夫人听着曹盼的话,暗叹曹盼这心思是越发深沉了,当着人的面放了狠话不说,杀鸡儆猴了,还得让人与她陪着笑脸,这是真要把世族的胆子给吓破才够? “陛下,都没气了。”杖毙完的,自然是个个都查验过死没有死。确定死绝了,燕舞与曹盼禀报。 曹盼看了下头的人,“人死了,朕不拦着你们收尸,尸体,各家去认吧。” 可是,谁敢去认?谁知道曹盼刚刚说的不查不问是不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等了半响都没动静,曹盼挑了挑眉道:“怎么,没人敢去认?” 一群人跟个鹌鹑一般,吭都不敢吭一声,曹盼见此,冷冷地笑了,“瞧瞧看,这些人死了若知你们竟如此凉薄,也不知道再让他们选一回,他们还愿不愿意为你们冒这样的险。” 浓浓的嘲讽毫不掩饰,这些人为什么死?不都是受了他们的指使为他们办事?结果如何,曹盼都已经开口让他们收尸了,他们却连站都不敢站出来。 “陛下,人已经死了,当好生安葬。”贾诩觉得曹盼这一招果然够狠,所谓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曹盼话都撂出去了,又有这样直接的杖杀人在前,可见曹盼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世族,他们虽然想把曹盼拉下马,但是都是惜命的人,惜命,就怕被灭族,毕竟以曹盼手中的兵力,她要是真疯了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他们有反抗的余地? 没有,在明显已经没有兵的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各种各样的阴私手段毁了曹盼。 然而,如果在毁了曹盼的同时搭上他们自己,甚至是整个家族,他们是不会愿意的。 这也恰恰是曹盼要的结果。 “厚葬。清洗了。”曹盼依着贾诩的话这般吩咐,燕舞立刻让人去办。 近四十具尸体,迅速的被人搬走了,也即刻有人拿了水来冲洗地上的血,动作都十分迅速,目不斜视,很快那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冲洗而散去。 曹盼再次举起酒杯道:“诸卿,再饮。” 与他们微微地一笑,但是在刚刚的杖杀之后,一个个看着曹盼的笑容,再也没有人觉得可亲了。 这个女人,上一刻还如同那嗜杀的厉鬼,转眼间又能与你巧笑嫣然,这是何等的可怕。 “诸位,陛下与诸位敬酒呢,诸位不喝?”秦无应着曹盼举起酒杯,看那许多人都没有动,随意地问了一句。 胆小的人想起他刚刚一下子把陈安的脖子给拧断了,更是毛骨悚然,连忙地端起一旁的酒,手抖着酒洒了出来,还是赶紧的用另一只手帮忙端稳了那杯酒。 “与陛下共饮。”要说还有心情喝酒的非是周不疑他们几个无疑了,当然还有曹氏和夏侯氏的人。 曹盼这么杀人,看着他们那叫一个解气,一群心怀不轨的家伙,竟然还敢打他们陛下腹中孩子的主意,就是要把他们都杀光。 如此大张旗鼓的不问不审而杖杀,又放了狠话,好多人都老实了,自然也还有不老实的 曹盼本也没指望一次性就能让世族们老实下来,所以,在打完招呼后,凡是送信出去,未有她诏令而私出洛阳的世族之人,杀! 杀完之后,也不露面的将尸体给扔回了各家的府里。可是各自都心知肚明是何人所为,又因何故而而为。 曹盼用这血腥的手段叫世族们看到了女帝对于护卫腹中孩子的手段。 同样的,也让他们明白,这个孩子对于曹盼的意义。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城无望后,世族暂时的安定了下来,曹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同样警惕。 她不会以为世族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动,只是为了找到更好的机会。不等于他们已经放弃。 但是,曹盼最大的王牌在于,他们并不清楚曹盼怀孕的日期,所谓女子产子如同半步踏进鬼门关,而宽大的朝服益于曹盼掩盖随着怀孕的日子月份越大,越是鼓起的肚子。 孩子是个乖巧的,曹盼自有孕以来,竟无半点的妊娠反应,吃好喝好睡好,要不是渐渐鼓起的肚子,曹盼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 平娘倒是高兴的直夸赞,“真是懂个乖巧的孩子,不折腾陛下,哪里像夫人当时怀着陛下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那叫一个苦。” 对此,曹盼也得认了,揣着一个乖巧的孩子,实在是好福份。 跨过昭宁二年的除夕,便迎来了昭宁三年。曹盼一如这些年那般,除夕那一夜守岁时听上一夜的思贤,这一次,曹盼听着那跨年的钟声时,与诸卿共敬曹操。 “阿爹,江东半数已落入大魏的手里,穷尽孩儿一生,儿必达成你一生之宏愿,荡平天下。” 江东,曹操一再兴兵而不能得的江东,曹盼用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攻克了,虽然是与益州分了一半,那也是灭了孙权。 如今大魏占据关中这地,又得江东半数富饶之地,天时在她。于兵力粮草,曹盼更是明显胜于益州,只要曹盼好好地打着这手牌,那就一定能够完成一统天下的宿愿,至少世族们都必须的认同这一点。 而昭宁三年的第一场朝会,曹盼丢下一道惊雷,“朕意开科举而取官。” 本来就对曹盼意见大得很的世族们面对这一道惊雷,几乎都傻了,根本都不问曹盼什么叫科举就直接地道:“陛下,大汉数百年察举之制取有德才之辈,若以科举取官,非以废察举之制?” “大汉?”曹盼听着这嘴快的人提到大汉这两个字,扬起了眉头。 那人惊觉失言,半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曹盼也无意计较,“提到了大汉,那今天咱们就聊一聊大汉吧。诸卿以为,汉为何而亡?” 这个问题问出来,基本上满朝的半数以上的臣子都诧异地看向了曹盼,只因这些人都是世族,而且是大世族,其中又有多少是忠于汉室的人,哪怕做着魏朝的官,心却向着汉。 “或者朕换一个问法,亡汉者,朕乎?一国存亡,观其君御国乎?御臣乎,御民乎?朕记得当年曾经问过荀令君荀师傅,为何不愿意辅佐武皇帝?为何偏偏要对一个已经上了战场还想往后退的懦弱皇帝忠心耿耿?” “朕记得,他是这样回答朕的。汉之前,春秋争霸,战乱不休,至于秦灭六国一统天下,行的却是□□。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杀项羽而得天下。汉帝施以仁政,并无过,只因权臣当道,期凌幼帝,乱以天下。” “朕明白,你们其中很多人都怀着与荀令君,朕的荀师傅一样的想法。更有一句话能表明你们的心思,宁侍庸主,不媚汉贼。如今你们在大魏内,只是因为你们别无选择。天下诸侯,江东未亡前,除朕之外,不过孙权c刘备罢了。原本在你们看来,至少自诩汉臣的你们看来,刘备是最好的人选。其一,他是刘氏宗亲,一如当初的汉光武帝刘秀,那也是汉高祖刘邦的后裔,虽然不知几代,但还是。其二,他刘备素有仁义之名,在你们看来,这样的人选,只要能展翅高飞,必然会成为另一个汉光武帝。” “可惜啊,刘备与孙权借荆州四郡,最后不愿归还,此为失信;入刘璋之益州,刘璋收留了他,他却图谋夺取刘璋之益州,此为失义;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他称帝了,哪怕打着听闻山阳公为朕所杀的消息而称帝,这样的手段那是比朕更叫你们痛心。” “曹氏,早在阿爹之前就已经被你们认为了窃汉之贼。故而对朕,你们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朕必会迈进那一步。” “朕能让山阳公心甘情愿地将玉玺交到朕的手里,你们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是又莫可奈何。你们的部曲皆被朕所缴,无兵可用,阿爹逝去邺城,在你们看来,邺城动荡,所以你们动了。与郭氏合作,让郭氏为你们取得宫中的侍卫部署图。” “你们只怕是连最后的家底都拿出来想取朕的命了,可惜最终依然失败。朕于洛阳登基,你们本以为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洛阳,这是你们的地盘,不想竟然是朕设的饵,所以你们再次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曹盼在提到汉亡之故时,翻提起了这些让他们心里发颤的往事。 当初,曹盼没有算这些帐,如今是打算一块算了? 曹盼不想用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放心,朕既然之前没和你们算这笔账,如今也不会。” “朕不喜欢秋后算账,朕想算的只会当时算了,既然过了,在朕这里也就是翻篇了。” “刚刚说完了刘备的优劣,也就该数数孙权的优劣了。孙权,或者该说孙坚之起势。比起曹氏的阉党遗丑来,孙氏的祖上不过是一个瓜农的,你们连曹氏这个阉党都看不起,更别说是区区一个瓜农了。而且孙坚曾与袁术称臣,孙坚和孙策都曾诛杀朝中官吏而方得江东,这样的人,你们相信他们会真的匡复汉室?” “所以,哪怕孙权据守江东,看着割据一方,可为一方的诸侯,但是你们连曹氏都瞧不上,又怎么会愿意千里相奔?至于朕” “朕虽拆你们的坞堡,缴你们的部曲,然除犯下大罪夺民田地者,朕从来没有让你们把现在的土地交出来让朕还给百姓,这是其一。其二,比起孙权c刘备来,朕至少比较能容人,骂朕的人从朕领兵之后就没少过,但是,因言获罪者,在朕的手上还没有;其三,大魏国力算是三方中最强的,审时度势诸位都不傻。朕,对诸卿明明心存汉室,却还是与朕称魏臣的心里分析,可说全了?” 一个个听着曹盼说完的人,不敢吭声。 “汉臣,汉臣呐!朕敬你们至今依然心中存汉的人,朕不否认你们的忠诚,朕也没想过让你们改变,若你们能变,那份忠也就变了质,未必就是朕所要的。朕留着你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因为朕要的不是你们这一代的忠,而是下一代。由朕开创的大魏,以后的所有人,朕都希望他们能学得你们之忠。而汉于你们这一代而亡,下一代的人,他们所忠的将是朕的大魏。” “窃汉之贼?其实朕并不喜欢这个贼名,然而朕也不畏这个贼名。汉室早已名存实亡,朕与你们不一样,你们记着一个汉室,念着汉无过而亡,穷尽你们一生,你们都想复兴汉室。但于朕,朕生来就是曹孟德之女,在朕的世界里,朕看到的皆是汉室之无能,懦弱,故朕不以为汉室有什么值得朕在一个明显不可能带着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皇帝身上费尽心力?” “或者,于你们而言,所谓的忠,便是将这已经名存实亡的汉室再次复兴,如汉光武帝一朝诛杀王莽而得光武中兴。可惜了,憧憬始终是憧憬,你们希望的汉光武帝没有出现,而你们自己本身又不具备那样的能力施展你们满腹的宏图。” “朕登基之时,朕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都在为汉亡而哭泣。知道,朕也不在意。成王败寇,朕赢了,无论你们为什么选择留在大魏,留下来了,就要做你们该做的事。你们心存汉室,而朕心中存的是天下百姓,这,或许在你们看来亦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但朕,倾朕这一生,会做到让大魏百姓,衣食无忧,人人有屋住,人人有田种,只要他们勤劳,他们就可以过上他们想过的日子。朕会开创一个比之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更加辉煌的盛世。为此,纵朕一生负窃汉之贼,朕敢担这个贼字,亦不畏于后世称论。” “而你们既然选择了留在大魏,朕无论你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心甘情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朕是不养闲人的。” 曹盼一口气说完,下面已经一片死寂,在这些人之中,他们遇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没有一个像曹盼一样,大张大合,既知他们非是一心忠于她,却依然容着他们,但是,也不会一味的纵着他们,更不像曹操一样,不能为之所用而直接杀之。 “朕要开科举,天下学子,无论出身,籍贯,只要通过了科举考试,便可出仕为官。察举制,朕没打算废,但朕也不打算只用察举制而得天下人才。朕办的私塾,太学,是要育天下英才,是要供大魏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可用。你们,世族,若是不愿意参加科举,不愿意由此入仕,好啊,那就不考好了。你们从心底里不愿与朕这个女帝为官,不愿意的,朕不勉强,绝不勉强。自然,想要入仕者,参加科考者,朕说了不论出身,籍贯,自然也包括世族。岂不知,自诩揽尽天下英才的世族,是不是更怕考不过天下的寒门庶士?一身傲骨的世族们,让朕好好地看看,你们究竟凭什么觉得这自己依然能把持着天下,把持着朝局。” 这是宣战啊女帝,你这一压一挑,究竟是要做什么? “陛下!”崔琰出声唤了一句,曹盼扬眉道:“崔公有什么话只管畅所欲言,朕听着。” 崔琰道:“不以出身,籍贯而论,那么人品,才德,也不拘?” “武皇帝时曾几次下达求贤令,所要之人只要才,不论德。参加科考者,虽不论出身,然于其身,未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大过者,可取。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将来,当以审势而变。” 所谓审势而变,如今曹盼最迫切要做的是将寒士提拔起来,不让世族把持朝堂,不叫他们掌控大魏。 “荀氏一门,不畏科考,臣请问陛下,开科考定于何时?”荀攸这个荀家的代表出列第一个表态,余下之世族全都瞪大眼睛地看向荀攸,无声地控诉荀攸为了奉承曹盼而舍了世族的风骨。 风骨?让族中的子弟参加科考就是舍了世族的风骨了?曹盼并没有对谁偏袒,而是让他们各凭真本事。从太学的招生考试就可以看出,曹盼心里有数,用人选才,并非饥不择食。 “秋后。即刻拟诏,昭告天下。凡天下之人,皆可于秋后入洛阳参加科考,大魏朝以才而取官。”曹盼将这日子道出,还有几个月准备时间,曹盼是给足了人准备的机会。 “另传朕之诏令,各州县中,朕另派礼部人员分赴各州县,负责考生赶赴洛阳赶考之事。科考之事由礼部主持。景倩,这是你出任礼部尚书后要办的第一件大事,给朕办好了。”被曹盼点了名的新任礼部尚书荀顗出列恭敬的应下了。 然后,世族们再次惊觉,三省六部,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全都换中了曹盼的人 曹盼把三省六部的人换完了,接下来,就该州县的人了。荀攸看着上头坐着的曹盼,思量着他是不是也该致仕让位了? 有这样念头的何止荀攸一人,钟繇与荀攸是多年的好友,面对曹盼这样摆明要大干一场的女帝,一大把年纪的人,小心谨慎惯了,自然有些跟不上曹盼步伐,所以,他也在想是不是要给曹盼的人让位? 两个至交好友凑在了一块,什么都不用说,对视上一眼,钟繇道:“我意致仕。” “我亦然。”荀攸也跟钟繇作一揖而道,钟繇一笑道:“还是文和先生聪明。” 荀攸道:“陛下初初登基,总要与陛下撑一撑,如今大局已定,陛下是要做大干一场的,我们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陛下要做的事了,也是时候该退了。” 这么一想,两人就在政事堂议事之时提起,曹盼看了荀攸与钟繇一眼道:“军师与钟公这是?” 荀攸道:“陛下,臣年事已高,朝中大事层出,臣等恐是心有余而力不从了,故与陛下请辞。” 另一边的钟繇也跟着道:“臣已年迈,因着国事繁重,臣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写写字了。” 能与曹盼说这句话的钟繇,曹盼笑了,看着荀攸与钟繇道:“两位为大魏做得够多了,朕心里有数。朕亦知两位今日因而提致仕,朕,谢两位。” 说谢,曹盼站了起来与他们作揖,两人赶紧岂敢受之,连忙避开了。 他们确实无甚精力了,今日所言,亦自肺腑。人贵自知,曹盼将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他们并非都能认同曹盼的做法,因那其中,有损于世族之利,虽比天下大利而言,一族之利过于轻薄,但,总为世族之衰落而悲。 “臣还想回荀家,多教出几个好的弟子来。”荀攸这般说了一句,曹盼立刻顺口接上道:“军师若好为师,太学,武校,都是极好的去处。” 朝着荀攸一通挤眉弄眼的,本来还有些伤感的荀攸面对这样的曹盼,半天接不上话来。最后才道:“听闻陛下未定太学主事之人。” 曹盼什么人呐,闻弦而知雅意,立刻地道:“军师为长,太学的校长。” 荀攸点了点头,“也罢,与陛下教书育人,给大魏培养几个可用之人,不负陛下对臣的器重。” 朝事太耗人心力了,不如去当太学的校长,反正也能把荀氏的子弟弄进去。 曹盼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多谢军师了。” “既然公达去太学,臣也可以去太学教教太学的学生书法。”一听荀攸找好了退休后的去处,钟繇也赶紧的表示自己要插上一脚。 “那自然是极好。”曹盼巴不得去太学授课的人更多一点,故而钟繇要去,她是高兴都来不及。 然,一日之内,随着曹盼要推行科举之制而引得荀攸与钟繇致仕的消息传出,君臣坦荡,但于旁人看来,却是荀攸与钟繇被逼无奈而不得不辞官。也让人看明白了,曹盼对于开科举一事的态度,这,恰恰就是荀攸与钟繇一道致仕所要达到的目的。 为了开科举,曹盼竟然一口气让两个宰相致仕,如此强硬的态度,本来还打算进言一场,此时一个个都变得乖极了。 开科举之事,昭告天下,令天下寒门士子皆是一阵欢呼雀跃。早些年上过私塾的人,或是如今还有在私塾中读书的人,听闻这样的消息,似是看到了希望。 诸葛亮在听闻这样的消息时,面上露出了沉思,曹盼布局布得实在是早,如今曹盼要开始收获了。 私塾设了那么多,曹盼甚至还用免束脩的办法来引得寒门子弟去读书。 但是,经过了那么多年,一开始读书的人已经培养出来了,但却面临一个问题,若以先前的察举制而言,这些读书的人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故而,曹盼也是时候让天下的读书人看到出头的机会。科举之制,大魏虽未真正的实施,然曹盼早在多年前于所掌的州郡里,早已采取了科考取人的方式。 只是那只限于她带兵平定的各州,并没有在大魏全面的推广,而今,曹盼却是在推广。 这个时候准备实施科举制,不仅是因为天下的读书人都想要看到出头的机会,从而令更多的人愿意去读书,以此而打破世族之垄断,也是想将世族的注意力从曹盼腹中的孩子身上转移。 如果能够取曹盼的性命他们愿意,然而不能,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世族的荣光。 洛阳的消息,诸葛亮一直都让人注意,也知道了曹盼如此用着血腥强势的手段把控整个洛阳。 诸葛亮眺望着洛阳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诸葛瑾在这个时候走来,“我听说曹盼有孕了?” “是又如何?”诸葛亮沉着的回答,诸葛瑾看着诸葛亮道:“瞧瞧你还在坚持什么,她却要为了天下,为了大魏的江山,背弃了你。” 对此,诸葛亮没有说话,他与曹盼之间的事,哪怕是诸葛瑾,诸葛亮也不会与他提起半句。 “你为什么那么平静?”诸葛瑾一脸为诸葛亮不平,但面对诸葛亮那样的平静的神色,皱着眉头直问,诸葛亮道:“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我也只需要做我该做的事。” 诸葛瑾道:“你该做的是什么?你都做到了?” “是。”诸葛亮坦荡地回答,“亮,此生只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四个字,人之一生想要做到无愧于心有多难,诸葛瑾满腹的话都被这四个字给堵了。 洛阳之内,随着曹盼要开科举,荀攸与钟繇致仕,曹盼依然给了他们太子太傅的头衔,肚子里孩子都没出生,曹盼已经给他找了三个先生了,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看了曹盼那肚子,最终还是什么话都不说。毕竟,哪怕太子太傅没有实权了,那也是正一品的官位。 与之而来的是接替荀攸与钟繇的人选 ,荀攸给曹盼推了两个人,曹盼也同样给了他两个人,最后荀攸还是同意了曹盼所说的人选。 所有人都明白,三省六部的客吏,曹盼是一定会牢牢的捉住,人选只能是她定,而且必然是她的人。 然而在如今的六部尚书里,崔申,虽然也是姓崔,与崔琰算是同出一族,但关系有点远,勉强算他半个世族。他这刚为刑部尚书不久,哪怕一直以查案了得而闻名于朝,资历还是太少了点。 司马末就更甚了,作为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人,若非有曹操的论才不论德在前,他是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的,更别说作为一部要吏。 他们两个的资历都不够,其他人就更不够了。照曹盼立周不疑和墨问的模样,她选的人必是要心腹口服的。眼下的人他们都过了一圈,然而却都想不到究竟曹盼会让谁进为相位。 没让他们等久,两道诏书下达,一道是给杨修的,一道是给毛玠的。两人皆入中门省为中书令,也就是接替荀攸与钟繇的位子。 杨修是最让人意外的,而说起毛玠此人,那是曹操在时就与崔琰一道担任选拔官吏的人了,曹盼后,虽不以之为相,也同样以礼相待。 此人与崔琰交好,为人严肃,敢于直谏,且不徇私情。原本是因崔琰之死而死,曹盼救下了崔琰,毛玠也就好好的。 收到曹盼封其为中门省中书令时,毛玠那惊叹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话了。 一片道贺之事不绝于耳,毛玠真心是傻住了啊,曹盼登基之后用人做事,虽然比之曹操要宽容,却也显得更强势。 她要做的事,桩桩件件,没有一样没有做到的。他本来只在朝上看着曹盼与底下的世族斗智斗勇,只做好份内的事,当然该提的意见也会提,但是吵架的事他从不参与。 荀攸与钟繇一道致仕,毛玠也以为那是给曹盼的人腾位,还在想曹盼过于心急了,实在是,若是居于相位之人,都是一群年轻人,着实的不好看。 没想到,他竟然有缘入中书省,这,实在是惊得他不轻。 崔琰与毛玠相交多年,即是同朝为官的好搭档,私下也是好友。今日前来道贺之,“你可知你这中书令是何人所提及的?” “是何人?”毛玠也是好奇极了,谁会举荐他入中书省? “是陛下自己。原本公达致仕前,陛下问他可有替补人选,公达提了两个人,却都叫陛下否了。最后是陛下亲定你与杨德祖。”崔琰这般地与毛玠提起,毛玠动了动唇,“咱们这位女帝陛下,着实是了不起。” “可不是,有周元直与墨无知在前,任谁都会觉得此次公达与元常致仕,陛下一定会让她早先追随她的人接替他们,从而掌控三省六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让你与杨德祖进中书省。”崔琰听说这道诏令的时候也是满腹的吃惊。 “若只存私心,任人唯亲,她也当不了这个女帝。”毛玠这般地跟崔琰说。崔琰道:“无论如何,陛下越是公正,你我也能更尽心的为国办事,为民办事。” “然也!”毛玠很是认同地说来。 至于杨修,对于这天下掉馅饼的事,那是几乎都懵了,但是,诏书在手,新官服也一并送来了,这事假不了。 等着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来杨府与之道贺时,杨修才相信,他,他真的成为了六相之一,中书省的中书令! 倒是杨彪对于做了宰相的杨修,却没有多少的喜色,阴着一张脸盯着杨修,杨修实在是忍不住了,“父亲是不是想要孩儿死?或者父亲觉得,儿子该随着汉亡而逝,而不该像这样,受陛下的器重,位极人臣?” 杨彪没有作声,杨修也实在是烦了杨彪了,这样一个一次又一次坑他的父亲,得亏他碰到的皇帝是曹盼,要是曹操,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新书开更了,从此,双开模式被逼上演,作者渣只能死扛,往死里码字 那个,打个滚给新书求支持! () | | () | | | ,,,, 大书包小说网一,,!本站提供各位热门好看玄幻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小说,武侠小说, 历史小说,军事小说,网游小说,以及各类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小说均为网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pyright  2012一2018 all rights reser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6.356章有女名恒 杨修看着不作声的杨彪,走了过去抄起一边挂着的剑, 递到杨彪的面前, 杨彪总算是有反应地问道:“你这是做甚?” “既然父亲觉得我不该活着, 不若持剑将孩儿杀了。不仅是孩儿, 这杨府上下的人父亲若不念及,那就把他们都一块杀了,免得父亲看不顺眼。”杨修彪悍的一番话, 惊得杨彪大愣,“岂有如此。” “非如此, 父亲为何苦着一张脸?我当了大魏的中书令, 父亲不高兴?那你还会为什么而高兴?”杨修咄咄逼人地问。 杨彪道:“我不甘, 不甘呐!” “不甘又如何, 不甘父亲有回天之力?不甘, 父亲能改变如今的局面?父亲不能,既然不能,那你就把这份不甘收起来, 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好好养老,不要害了我们, 害了杨氏满门。”杨修咬牙切齿地与杨彪提醒, 他是极致克制着,只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犯下大错。 “大汉, 大汉真的亡了。”杨彪听着杨修的话痛苦了起来。 “父亲, 你想哭便哭吧。但陛下说得对, 你们这一辈忠于汉室, 但自我之始,我忠于的是大魏。我没有看到汉室如何安定天下,自我生来,我看到大汉天下是分崩离析的,为帝王者无用,你的汉室,你的汉帝,皆是无用之人,那样的人,不值得我去忠,更不值得我去拥护。” “你可以留在你的大汉里,但你不能阻止我走向大魏,否则,你便将我们一家都杀了,与你的大汉一道死去。” 杨修坚定而果决地表露他的态度。早些年他便想成为曹操手中的一颗棋子,只要能将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一统,他愿意以身饲虎。 最终,曹操用他,但却不如曹盼这般的用他,互惠互利,这是曹盼做事的态度,比起应对曹操时的胆颤心惊,杨修是真心真意的想为曹盼所用,尤其,曹盼今让他为中书令。 曹盼开兴科举,荀攸与钟繇致仕,杨修与所有人一般,都以为曹盼是要与司马末或是崔申开路,当时还思及曹盼过于心急,毕竟他们的年轻太轻了,又刚为一部之尚书不久,若入三省,朝臣必有不服。 初时,杨修还在为此而忧心,没想到,曹盼竟然会让他与毛玠为出任中书令。 从这收到诏书的那一刻起,杨修就已经决定了,他这一辈子,纵万死亦报曹盼的知遇之恩。 那么,首先第一步,杨修就不允许杨彪再与旁人勾结,祸及曹盼。 “你就那认定了曹盼这个女贼?”杨彪是怎么也想不到,杨修竟然会是第一个反对他的人。 杨修听着女贼这个词,冷冷地笑了,“于你们这些汉臣的眼里,陛下是贼,在我们眼里,陛下是带领我们平定天下,开创一代盛世的明主。比起你们抱着一个早就已经名存实亡的汉室,汉帝,谁比谁更可笑?” 一句可笑,气得杨彪险此翻白眼,杨修却嫌不够。“能力不够,又无与陛下抗衡的余地,父亲的不甘,不服有何用?做得更多,你以为还能复兴汉室?你以为这天下,还有多少人愿意与你一般?汉亡了,无论你怎么看,汉早已亡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复。” 亡了,的的确确的亡,杨彪岂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不甘,不甘罢了。 这一夜,杨修升为中书令,杨彪却在府中痛哭不矣,消息传到宫中,曹盼却只是一笑置之,哭了,证明杨彪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改地方官制,重新划分州县,安定江东,大魏朝上下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曹盼的肚子越来越大,那跟吹了气一样长大的肚子,朝中的臣子每每见着曹盼一步一步地踏上,跽坐于帝位上时,那被他们下意识想要忽视的事不断地捅着他们的心。 女帝,他们的陛下是一位女帝,一个位真价实的女帝。 曹盼掐算着日子,戴图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六月底,起身的曹盼感觉到腹部一阵阵的坠痛,燕舞是生过孩子的人,一见曹盼捂着肚子连忙地问道:“陛下?” “怕是日子到了。”曹盼说了一句,燕舞道:“那让胡本去宣布今日不早朝?” “不成,这会儿才开始痛,等到生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让戴图进来与朕把脉。”曹盼这般吩咐,燕舞心惊地唤道:“陛下。” “你知道,朕能在他们没有察觉之前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那比什么都好。”曹盼如此地与燕舞说,孩子生下来了,想要对曹盼动手的人就更不容易了。 静姝早就已经去找戴图了,戴图整着衣冠走了进来,燕舞也与平娘给曹盼穿好了朝服。曹盼忍着那一波一波没有规律的痛,让戴图给她号脉,戴图道:“陛下,如今才开始阵痛,怕是没有那么快。” 曹盼道:“如此,你准备着,朕去上朝。” 戴图见曹盼艰难地站了起来,让人与她整理衣冠,挺起头,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心里莫名的发酸,为帝王者不易,为女帝者更不易。 下面的朝臣在奏着事,曹盼正襟而坐听着,哪怕后背渗了一层一层的汗,面上依然不露半点声色,将近一个时辰的朝会,曹盼如常一般地决定,将他们争执不下的事情拍定。 最后朝臣退去,曹盼腿已经发麻了,周不疑敏锐地察觉而停下,唤了一声陛下。 “元直去与阿无说一声,紧闭城门,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洛阳城,直到朕平安为止。”曹盼这会儿已经坚持不住,燕舞赶紧的过来扶住曹盼,静姝与胡本也连忙的帮忙。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周不疑近看才发觉曹盼的额头也渗着冷汗,但吩咐秦无之事关系重大,周不疑看了燕舞他们一眼,赶紧的出去安排。 燕舞与胡本赶紧的扶着曹盼往寢宫去,曹盼每迈出一步都宛如刀割,可是,曹盼依然走着,一步一步地走回寢宫去,不忘与燕舞吩咐道:“让阿会把宫中尽围在一块,百官从现在开始,不许他们走动,就让他们安安份份的呆在宫里。” 安安份份的,曹盼没事,他们自然都会没事,反之,要是他们敢耍什么手段要害曹盼,那就别怪曹盼手下不留情了。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燕舞也不敢迟疑,如今戴图在此,她要赶紧的去吩咐好。 “陛下,陛下快吃些东西,吃了才有力气。”平娘早就已经去给曹盼准备吃的了,端着进来喂着曹盼吃,曹盼道:“辛苦平娘了。” 平娘做的是粥,入口即化,曹盼将那一大碗都吃完了,戴图道:“陛下若是能动就多动动,臣观陛下的胎位有些不正,动一动,陛下好生些。” 因着曹盼是女帝,从她登基之后曹盼就让戴图研究妇科的事,戴图也不敢怠慢,毕竟曹盼是他老板,女子产子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大事,戴图是半点不敢松懈的研究了几年,这期间也曾为不少女子诊治,就是保证曹盼产子之时的安全。 吃了一大碗粥,平娘也道:“对,戴太医说得极好,陛下能动就多走走,走得多了好生些。夫人早年生陛下的时候也是这般。” “好!与朕将这朝服脱了。”曹盼应了一声,让他们先将她身上那厚重的朝服给脱了,再扶着她在宫殿来回的走动,汗流了一头,燕舞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郭夫人与蔡琰。 “陛下如何?”郭夫人与蔡琰都看着曹盼面露关心,曹盼道:“还没到时候,这孩子看来是个稳重的。” 极稳的孩子,曹盼抚过小腹,并不见慌乱,看着郭夫人与蔡琰道:“余下诸事,要交给师娘了。” 郭夫人点头道:“陛下放心,陛下只要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嗣,余下的有臣。” 前朝有周不疑,宫中有郭夫人与燕舞,曹盼还是放心的。 一波一波的痛楚袭来,曹盼咬住了唇,坚持不懈地来回走动着,戴图是每隔一刻钟便与曹盼号一次脉 ,半点不敢松懈。 但这孩子确实是稳,直到天黑了,宫口尽快,戴图催促着产婆赶紧的与曹盼接生。 至于朝臣被困在了宫中,面对守在外头黑压压如同乌云的部曲,无论是谁都不敢多言,只是乖乖的坐在殿中,静静地等着消息。 而益州内,诸葛亮抬头看那星空,一颗极其耀眼的星星慢慢地浮现,诸葛亮轻轻喃道:“帝星再现,大魏,后继有人。” 也在这个时候,洛阳宫殿中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声,那宏亮有力的声音,听在众人的耳中,那是比仙乐都要动听。 很快胡本急急地往看守朝臣的地方去,“陛下诞下皇嗣,母女平安。” 有人大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有注意到那一句母女平安。“陛下诞下的是公主?” “是公主,却也是皇嗣。”胡本这般答来,有人想说一个公主而已,但是忆起曹盼这位女帝,那人又没声了。 “不知殿下的名讳是?”墨问出声而问。 郭夫人也同样在问曹盼这个问题,曹盼看着怀里那胖嘟嘟的小婴儿,性别女。除了刚出生吼了几声,倒是安静乖巧着,曹盼看了看道:“恒。恒者,恒心也,又通亘,取锦延,延续之意。我们如今要做的事,非我们一代可成,望她将来能继续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 “极好!”郭夫人素来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听到曹盼取的这个名字,却是露出了笑容。 绵延,延续,不仅是大魏江山,更是曹盼的想法,曹盼此时所做的事,为女子,为百姓,为天下人,这个孩子若是承继者,必将又是一个曹盼。 很快,天下皆知,七月初一,昭宁女帝曹盼诞下一女,取名为恒,曹恒,恒之意,饱读诗书者皆知。 纵然这是一个公主,但有曹盼的女帝在前,公主,与皇子也就没什么两样了。大魏上下,依然为之而欢喜高兴。后继有人,再没有比这更叫他们看到希望的了。 至于戒严了几个月,甚至在曹盼生产之时,城中宫中皆以曹盼的手下最是厉害的部曲,利剑包围,如今曹盼平安诞下孩子,戒严总算是解除了,那被困在宫中一天的朝臣终于是可以回家。 但是,有些人,在出宫之前,回望了依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便知,从一开始,曹盼就已经对所有心怀不轨者严防死守,根本不给他们一丝机会在她生产之时作乱。 遇上这样一个人,纵然是女人,败在她手里,不服也得服。 诸葛亮听闻这个消息是马谡送来的,看到诞下一女时,诸葛亮目光一闪而过一丝温柔,马谡道:“魏帝诞下一女,那不就是说,大魏的下一个皇帝还是女帝?” “女帝,类今之魏帝者,女帝又如何?”诸葛亮听着马谡话中的笑意,这是要看大魏笑话。 马谡听到诸葛亮这么一问,一下子顿住了,“魏帝啊,文韬武略,比起曹操所有的儿子加起来都要厉害。” 诸葛亮动作一顿。“如此,何以性别而定人之能?” 这句话马谡更无从反驳了,好像也一下子想起来了诸葛亮与曹盼之间的关系,曹盼如今生下了女儿,这个孩子,总不会是他们丞相的,马谡捉了捉头,想着究竟该如何地避谈此事。 “公渊如何?”诸葛亮问起了蜀地之事,马谡不用费心想着转移话题自然是极高兴的。 “还是那样与人说陛下之不是,关将军之不是。”马谡把得来的消息告诉诸葛亮,诸葛亮目光一凝,“我这便与陛下上奏。坐自贵大,臧否群士,公言国家不任贤达而任俗吏,又言万人率者皆小子也,诽谤先帝,疵毁众臣。请陛下治其罪。” “好。”马谡一听高兴地直说叫好,“那廖公渊也太过份了,连先帝也时常非议,早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丞相一直不许我们上折参他。” “同殿为臣,皆思汉兴,便不必计较其他,而今,他已生外心。”诸葛亮所不能容于的便是这外心二字。 而洛阳城内,曹盼产后三日不上朝,朝中之事尽由政事堂诸公议之,但有不决者而与之再奏。 产后休养,平娘是卯足了劲给曹盼好好地补身子,幸好刚出炉的曹恒是个乖巧的小朋友,吃好了就睡,基本上从来不闹。 平娘还嘀咕道:“小殿下与陛下幼时一般,都是心疼娘亲的人,吃好喝好了就睡,从不叫人操心。” 曹盼这个伪儿童听着有些心虚,然而平娘的话也是给曹盼提了个醒,她这女儿乖成这样,难道也是跟她一般? 有了此念,曹盼闲时就开始观察这孩子了,一观察就是一个月,曹盼发现,这孩子是真孩子,绝对没有她的奇遇,只是人家是真乖,或者可以说,这人像诸葛亮 对啊,曹盼悲剧地发现,哪怕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人的性子不像她,至少,就现在看来,人家比她这个伪儿童要省心得多了。 而且不爱笑,哪像曹盼打小见了人就是一张笑脸,笑得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小殿下长得真好,将来一准比陛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月的孩子那跟剥了洋葱一样,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看怎么粉雕玉琢的可爱。 平娘抱着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的,曹盼道:“青出于蓝而胜而蓝自然是更好。你莫总抱着她,累人,让她躺这里。” 指了自己坐着的榻那一处,她这会儿正在批阅奏折,当皇帝的人就是那么可怜,哪怕是生产元气大伤,她还得在这儿理着朝事。 “才抱一下,不累。”平娘抱着曹恒笑盈盈地说,曹盼道:“你不累,那就让她在旁边看着我点,不是她将来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那就打小就跟我学着点。” 平娘听着嘴角抽抽,看了曹盼一眼道:“陛下说笑?” 曹盼摇了摇头,“不说笑。放过来。” “这么小,小殿下怎么会学?”平娘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听话地把人放到了曹盼的旁边。 一个月的孩子眼睛看不太远,只会听着动静。曹恒这脸上上下下,也就只有这一双眼睛像曹盼,其他的,七分像了诸葛亮,却又集合了两人的优点。不怪乎平娘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盼拿了毛笔戳了戳曹恒的小胖脸,“趁着这会儿能吃能睡能玩就好好吃你的,睡你的,玩你的,等你长大些了,这好日子就到头了。” 平娘听着不满地道:“瞧陛下说的是什么话。” “实话。”曹盼笑着说,老大的一句实话了。当皇帝不容易,作为皇帝的唯一继承人,难道就容易了。曹盼看着曹恒透着一股悲悯,“当朕的女儿,大魏女帝的女儿,人人皆以为你会是下一任的女帝,朕会教你,别人也会教你,更会害你,你小,朕会护着你,可朕不会一直护着你。” 护得住一时,护不了一世。曹盼清楚地明白,曹恒将来的日子,那是会比她更不容易。生来就是女帝之嗣,纵为女郎,她也跟别的女郎不一样,朝臣看着她,天下人也在看着她,她的存在,她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旁人的瞩目。 曹恒所承担的,远远比曹盼承担的还要多。尤其是,在她还没有长成之前。 人人都会羡慕曹恒,却不知,曹恒将要肩负的是什么。曹盼摸了摸曹恒的小脸,“不过,不用担心,朕会教你怎么护住自己的。” 平娘听着轻轻地一叹,“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像什么样!” “天下人,天下事,人皆有所思虑,平娘以为朕和阿恒难过,这天下人,又有谁不难?不过是多了些人盯着,多了些人要防着而已,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足够强大,谁皆不畏。”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痛苦难过,处在曹盼这样位子上的人,一些小痛苦已经不算痛,也不算苦,只要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路总要继续地走下去。 而随着一年的秋收而来,各地的得粮迅速地报了上来,一车一车的粮食运入各州县的粮仓,这一年的风调雨顺,更是促使了一年的丰收。因曹盼登基之后即减免赋税,如今朝中供应军中所需的粮草,皆是军中子弟开荒种植而有。 比起世族与百姓来,数以万计的将士开荒垦土,曹盼眼下有多少粮食,身为户部尚书的司马末最是清楚。 司马末拿着手上的帐本,他手中管的不仅仅是曹盼粮仓,更是曹盼的银库,盐利所得,每月一统计,除了各家的分红之外,曹盼手里的钱,哪怕是整个国库都不及其一。 所以,曹盼开私塾,建太学武校,更是资助赴洛阳赶考的学子,没有动过国库的一分钱,早先的那位户部尚书,每每瞧着国库那惨淡得连俸禄都拿着艰难的模样,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或许,前头那位麻利的辞官致仕,也是被国库没钱给逼的。 “秋收已毕,各州县的粮食都已经统计上来,请陛下过目。”司马末做好了账本不忘交到曹盼的手里,让曹盼亲自过目。 曹盼接过看看,笑了道:“风调雨顺,全懒老天爷给百姓们饭吃。” “也是托陛下之洪福。”一众人拍马屁地说着,曹盼摇了摇头,“论起功劳来,朕是比不得夏侯叔叔,当初阿爹才将洛阳的荒地给朕时就与朕说,闲时让夏侯叔叔教朕如何兴修水利,灌溉养田。这些年征战不断,多赖夏侯叔叔带着将士百姓一路开荒一路兴修水利,方有朕今日坐收其利。” 夏侯惇被夸赞了一回,连忙恭手道:“陛下夸赞了,臣也只是奉命行事。” 曹盼道:“此功就连阿爹也再三称赞,叔叔就不必过谦了。不过依朕所见,这开荒垦地,兴修水利之事,还是要继续。” 墨问已经出列附和道:“陛下圣明。臣以为,江东之地,尤其当兴水利。长江之流,今岁平和而无事,然不将长江之水引之导之,若以遇狂风暴雨,流离失所者,百姓也。”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章程?”曹盼听着墨问之言,立刻反问了一句,墨问道:“非臣一人之功也。阿瑶当年随陛下至南郡,本为造船之事,但在观察江东的船时,也注意看了长江之流,对长江的河流有所记忆,故绘制了百流图。臣这些年也让其他的师兄弟前往长江勘查,略有所得。” 说到这里,墨问即把他那早就准备好的图给曹盼拿了出来,胡本与静姝非常识趣的上前将那张图打开,所谓百流图,不过是统称罢了,何止是百流。 曹盼大致看了看,结合记忆中的地理位轩与图上的流支相对,再看上面墨问标记着的要修建河坝的地方,“依你之见,你之意是要让谁主持这场水利大修?” 墨问一听乐了,碰到一个知你的明主就是这样,闻弦而知雅意,墨问与曹盼作一揖道:“臣举荐一人,邓艾!” 一听这名字曹盼就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儿的却想不起是什么人。曹盼道:“为何举荐此人?” “陛下,邓艾此人,是臣无意中发觉的。”向来只做事很少说话的墨瑶在此时开口,曹盼意示他说下去。 “邓艾本是义阳棘阳人,武皇帝得荆州时,曾令荆州百姓北迁,邓艾随其母、族人,迁到当南为屯田。臣是在两年前一次勘查当南的水利时发现的他,邓艾喜欢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臣虽对军事知之甚少,多少还是懂一点。与他相谈几回,便发现此有才。陛下拿下江东之后,曾命卢前往东南一带进行屯田,臣带了邓艾一道去,邓艾自陈县、项县一直巡视到寿春,随后提出了两项建议,臣听之觉得十分有理。” “且说来听听。”故事的始末听完了,重头戏也该上了。 “邓艾言之,第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以便灌溉农田,提高农田产量和疏通漕运;第二,在淮北、淮南实行大规模的军屯。这是济河论,为其所著,请陛下过目。”墨瑶继续给曹盼加一记重记,将一份论述与曹盼呈上。 曹盼打开一看,细细地读完,连叫了三声好,“你们都看看。” 便将那份济河论递给了其他人,墨问已经看过了,便不再看,余下的人,由周不疑而始,一个个都看了,看完之后,夏侯惇这位过来人也连中点头道:“此人有才,陛下尽可用之。” 墨瑶迟疑了半响,曹盼一眼就看到了,问道:“怎么,墨尚书?” “回陛下,邓艾一腔才学不能施展,皆因他有顽疾。”墨瑶如此地提起。 “是何顽疾?”曹盼问之,墨瑶答道:“口吃。” 曹盼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顽疾,口吃而已,说话不利落,只要会写字也成。能为大魏办事的人,什么样都是极好的。” 满是不在乎的口气,墨瑶连忙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朕以为,今日召邓艾见见,诸卿谁愿与朕一道?”曹盼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写出这样利国利民之大事之人,故一刻不想耽搁。 “臣也想见一见。”周不疑与夏侯惇异口同声地说,墨问与墨瑶后了一点道:“臣也随陛下一道。” “如此,去传邓艾入宫。邓艾如今在何处?”要传人了,曹盼也才想起来都没问人在哪儿,要传,往哪儿传? “回陛下,邓艾在臣的家中。”墨瑶回答了曹盼,曹盼与胡本吩咐道:“去一趟墨尚书府上,代朕请邓艾邓先生入宫。” “诺。”胡本但听曹盼吩咐,岂敢停留,应声地赶紧的去。 崔琰等有其他事要办的,自然是先行告退了。曹盼赞了墨瑶一句,“不错,只看这份东西可见邓艾是个人才。” 墨瑶是难得被曹盼夸赞一句,脸上浮现了红云而道:“只是因缘巧合遇上了而已。” 听着墨问真是想捉住他的双肩问一问,你那嘴是什么嘴,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曹盼听一听?难得曹盼夸上他一句,他是傻瓜?还不会趁机表表态? “你急,不如你帮他说。”墨问那点心思,曹盼还能看不出来,直接地怼了墨问一句,墨问嘴角抽抽地道:“陛下难得夸奖墨尚书一回,臣只是觉得墨尚书该有所表示。” “呵呵”曹盼呵呵这么一句,直接让墨问汗毛耸立,曹盼道:“墨家子弟与法家子弟可有接触?” 提起法家,墨问想到了曹盼一登基就说要修法的事,曹盼也直言道:“修法之事,并无多大进展,不符合朕的要求。” 说到曹盼的要求,墨问道:“陛下以为,新法当如何?” “德主刑辅,专尚仕义,慎刑恤典,简明扼要。”曹盼将自己的要求道来,周不疑道:“若如此,臣有一人举荐。” 曹盼一听意示周不疑说来,周不疑道:“莫誉。” 一听这名字,曹盼想了想并无印象道:“朕从未听说过此人。” “这是此次考入太学的学员之一,臣几次去过太学,发觉此人对法家之事如属家珍,行文字里之间亦透着正法典之意。”周不疑说着继续道:“另还有两个人,陛下或者可以去看一看。” 曹盼道:“他们此次要参加科考吗?” “臣看了太学中的名单,太学之学子皆已报名。”皆已,这样的局面,恰恰就是曹盼想要的,曹盼点头道:“如此甚好。科考在即,你这个主考官多费心了。” 周不疑作一揖而应,胡本已经回来了,引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一入而作一揖,“草,草民,邓,邓艾,拜,拜,见,陛,陛下。” 曹盼抬手道:“免礼。说话不便,朕允你以笔代答。” 并无半分嫌弃之意,听得青年邓艾心下大喜,忙道:“谢,谢,陛下!” “与邓郎君取纸笔墨砚来。”曹盼一吩咐,静姝立刻端着东西上前去。邓艾再拜谢之,曹盼问道:“江东之地,以鄱阳湖为界,今与蜀汉两分,江东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然临长江之水,有利有弊。你这一份济河论朕瞧着不错,但是还差了点。” 曹盼说到差了点,墨问与墨瑶都看向曹盼,虽然早些年曹盼也攻过水利之事,然江东之事,地势江流,样样都不是曹盼所熟悉的,曹盼觉得差了什么? “朕以为,兴修水利,要于灾里卫民保田,不仅仅是水灾,连旱灾也一样。”曹盼这般地说,夏侯惇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要是兴建水坝。” 曹盼点头道:“正是。” 那头的邓艾已经眼冒精光地看向曹盼,在纸上挥笔如洒,曹盼干脆地走了下去,看着邓艾都写了什么,一看而笑了,“不错,修一个水坝,水涨时既可收长江之水,旱时又能将长江之水供于长江河流之水田。” 邓艾一个劲地点头,曹盼将邓艾写的字条递给了夏侯惇看,兴修水利之事,夏侯惇是老行家了,看完了邓艾写的内容,指出了几个问题,邓艾又一一的写下回答。 期间曹盼也同样提了些问题,邓艾的回答让曹修与夏侯惇都甚是满意,故曹盼道:“若此事交由你去办,你能办好?” 完全懵住的邓艾半响没反应过来,还是夏侯惇道:“怎么,不敢?” 被激了一记的邓艾挺直了背道:“邓,邓艾,万,万,死,不辞。” “墨尚书,即日起,邓艾入你工部,尽快将兴修长江水坝之事落实了,赶在入冬前开工,用最快的速度办好此事。”既然人得用,曹盼立刻一表示要用。 墨问刚要应下此事,没想到邓艾却作一揖,“陛,陛下,且,且慢。” 夏侯惇听着他说话甚是费力,连忙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接写出来,我看你写得比你说的还快。” 一番打趣,但无恶意,邓艾作一揖,赶紧的要把自己的意思表明出来,静姝在一旁将纸条给曹盼递了上去。 “你要参加科考,真真经经的出仕?”曹盼瞧着并没有责怪之意,邓艾点头,让曹盼继续看下去。 “草民因口吃而被人所弃,纵满腹经纶亦不受重任,今陛下开科考而选才,草民愿以身作侧,让天下人都看到,陛下用人唯才,以科考而选才,天下有才者,投报无门者,从此,都不必再受世族之轻慢,怀才不遇而终。”曹盼将邓艾在上面写的内容读了出来,邓艾与曹盼点了点头。 因口吃这个缺陷,邓艾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此一生,他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再出头了,然而他从不放弃,从前没有,如今更没有。 没想到,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因墨瑶而起,却不只因墨瑶,曹盼开科举而考,不以出身而取才,凡有能者皆可参加,只要通过了科考,鱼跃龙门,他们也可以站在朝堂之上,为自己,为天下人,做他们想做的事。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道:“朕许了。不过,兴修长江水坝之事刻不容缓,科考要参加,这份方案你也要拿出来。” “是!”这一个是字,邓艾应得分外的利落。 “科考,大魏朝举国而兴之科考,将由此开始。朕,愿天下有才之人,皆能一展才华,不负一腔才志。”这是曹盼怀着的最大的希望,科考,不仅是郎君,当然还有女郎 一些人没有人注意到,但是考试的日子渐近,总会发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7.357章司马懿出手 即要科考,而以设贡院, 在太学建成之后, 曹盼就让工部将贡院建了出来, 那占据了洛阳城一大片空地的新建之处, 因着曹盼以私库而建之,未成之时,这么一大片的地, 谁都不知道曹盼弄来要做什么,建成之后, 曹盼让人请钟繇题了贡院二字, 装匾挂上。 当时还是有人没明白这个贡院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随着曹盼定下的秋收之后科考的日子临近, 门下省发布诏令。 “各地学子入洛阳, 科考之日定于九月初三,于贡院开考,连考三日, 考题由主考官当场宣布。” 好,贡院, 终于是明白这贡院是做什么用的, 贡者,礼记曲礼有载:五官致贡曰享。 贡院, 倒是很是能说明曹盼此时的心境, 以考试选天下有才者而为其, 为大魏所用。 世族们, 虽然不太喜欢曹盼改此取官之制,然而面对天下浩浩荡荡赶往洛阳参考的人,世族们当然不愿意世族之荣华被人取代,而荣华是从何而来,自然是朝廷。 朝中他们谁居于高位,得到的权势越大,于家族名声愈显,曹盼既然要改选官之制,加之她这些年对于世族明显的抑制,想要让家中的后辈出仕,单以举荐是不成了,曹盼还会派人去核查,查查下来,所谓孝廉、茂才、察廉、光禄。那不像从前那样,只要有人举荐就行了。 吏部的人对于察举者,反复以之审查,那些只是虚有其名的人,哪怕有人举荐,那也直接叫曹盼给否了,证据确凿下的驳回,直叫世族们有苦难言。 而今曹盼既然要兴科举,好,那他们就从科举而入仕,难道他们世族会比不上那些寒门子弟。 因此,各世族也是在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当从家中的女郎中听闻,她们也要参加科考时,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忘,这下明白过来了。 女郎,女郎怎么也能参加科考,出仕为官? 男女同殿为臣,那要生多少的是非?曹盼之前用了郭夫人、蔡琰、崔今,好吧,这三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人,曹盼让她们入三省那就入吧,但是,这不等于满朝的臣子已经接受了女官。 如同曹盼这个女帝,要不是曹盼有兵在手,世族们斗不过她,谁会愿意她当这个女帝。 女官,若是让女官成为常态,这就是完全要乱套的节奏。 “陛下,臣等以为,兴科举之事,男女有别,且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若以男女同考,徒惹非言,请陛下三思,令女郎不得参加科考。”陈群一马当先的对此事表示反对。 郭夫人出列道:“陈侍郎,敢问一句,古往今来,哪部律法,哪条律令,哪个圣人规定了女子不能出仕为官?” 这个话题就绕回到了当初曹盼被定为魏王世女,乃登基为帝时的争执。 “至于所谓的男女有别,徒惹非言。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陈侍郎不知此言何意?同殿为臣,皆为陛下,为百姓尽忠,男的女的,不过是视其有能无能罢了,连自己的眼睛都管不住的人,有资格站在这大殿之上?”郭夫人很少说话,但她一番质问之言,直接把陈群堵得半死。 司马懿出列道:“若女子亦可出仕为官,何人教儿育女,何人掌管家事?先人所云,男主外,女主内,朝事关乎天下,家事亦关乎天下。” “据末所知,各家夫人掌管家事,不过是与府中下人吩咐下去罢了,并未亲历亲为。崔侯爷出仕多年,敢问墨侍中,府中之事,难道出过乱子?” 夫妻同殿为臣者,莫过于墨问与崔今了,崔今这个沥阳侯,早在曹盼为尚书令之时就已经入中门省,之后曹盼登基,更是直接得了中书侍郎,于政事堂行走。中书侍郎,那可是正四品的官位。司马末那么一问,直接是把司马懿的问题问了出来。 墨问这个过来人的话,总不会比他们这些只是猜测的人更可信。 “家中之事,自有仆人管束,夫人出仕,于问而言,并无任何影响。诸位多虑了。”墨问自然是力证的,“而且,家中之事,岂分内外,为人父母者,教导子女非一人之事,为母有责,为父更有责。更莫提家中的柴米油盐诸多之事,臣以为,治家如治国,若是连家都治不好,只会一味将家中诸事交给夫人的人,娶妻得贤还罢了,若不然,必为家中之祸。” 墨问说的是真心话,然而只怕听进去的人没有几个。 司马懿道:“墨侍中对于崔侯爷行走政事堂之事,半分怨恨皆无?” “于司马侍郎眼中,问是个不能容人之人?容问多一句嘴,问娶夫人之时,夫人已经是侯爵,然彼时之问,不过一介白身。有赖武皇帝主持婚礼,问才得以出任太守之职。”墨问毫不避讳地提起昔日他的出身地位皆在崔今之下。 “墨侍中有容乃大。”司马懿低头垂目地说,司马末道:“世间之人,皆是有容乃大,非一人而已。” 一语双关的话,司马懿看了司马末一眼,再道:“女主可出仕,女子与男子一般?” 司马末问道:“谓之一般,是指何?” “取才之规矩。”司马懿问,这个问题司马末答了没用,曹盼出声道:“是。一如太学考试一般,难道司马侍郎没有看到参加太学考试所取之女郎成绩如何?” 成绩曹盼都叫人张贴出去了,说不知道就是骗人的,司马懿垂拱道:“是臣一时忘了。” 曹盼不经意地道:“那便记牢了。朕先时就说过,朕用人唯才是举,所谓唯才,只看才能,不论出身,更不管性别。朕只要那能为朕抚民安国,平定天下之人。大魏缺才,诸位心里有数,朕其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女子出仕一事如此介怀,难道朕不是给你们更多的机会?” “素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语,昔日朕就记得阿爹再三感慨,朕可惜生为女儿了。朕以为,各家的家中,必是有不逊于朕之女郎,诸位,儿子不行,不是还有女儿?儿子行,女儿也行的,难道不是更能为你们家族争光?天下寒士几许,世族又是几许?本以郎君相争还能让寒士们讨得几分便宜,连女郎都可入仕了,难不成,世族的郎君,女郎,不是该比寒门的郎君更优秀?” 论给人洗脑歪楼的本事,曹盼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那一群蠢蠢欲动,表示要竭力反对曹盼开女子应试先例的人,听着曹盼的话,好有道理。 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司马末直接就问了一句,“司马侍郎觉得陛下言之不当?” 这个问题司马末可以直接当着曹盼的面回答,司马懿是绝对不能当着曹盼的面正面回答的。 “司马尚书说笑了,陛下所言句句珠玑,岂有不当。”司马懿四两拨千斤的还了回去。 曹盼道:“诸卿还有何异议?” “臣等无议。”政事堂诸公,六部的尚书皆垂拱,显然对于曹盼开女科,要用女官之事早就已经同意了。如今这满殿之臣,半数以上都是同意的,半数已过,小部份的人,直接被忽略不计。 如此,女子参加科考之事便是定下了,因着曹盼那一番话,好些人回去问了家中的女儿,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敢去考的。 “女子出仕,放出笼子的鸟,想让她们再飞回去就难了。”郭夫人与曹盼对坐着。 曹盼笑道:“这难道不是我们想要的?” 郭夫人看了曹盼一眼,“世族,陛下让女子有了出仕的机会,世族们纵然从大局考虑会让她们参加考试,待考完了之后,以后的事就由不得世族们说了算了。女郎出仕,有陛下这位女帝在前,一个个被欺压得喘不过气的女郎,难道她们就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以前不想,是不敢想,如今有了机会,位高权重者,不仅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掌握别人的命运,想必,当世族那些男人想要她们再退回原本的位置时,她们是不会愿意的,这样一来,世族内乱必起,到那时,他们忙着平定内乱都来不及,又哪里来的功夫与陛下为难。” “所以,开女科,让女郎一道出仕为官,这是一举两得的好棋。”曹盼对于郭夫人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亦无隐瞒之意。 “臣只担心,世族万一将这些女郎捧起来,联合女郎而用之,这于陛下不利!”郭夫人将自己担心的地方提了出来。 曹盼摇了摇头,“只要他们一天没有放弃将朕从这个帝位上拉下来,他们就不可能真正的接受女子出仕一事,既然从来不曾接受,当然就不会捧着她们。” 郭夫人一想也是,一时叫曹盼忽悠了他们,但不代表他们能一直都叫曹盼这么忽悠下去。 “司马懿。”郭夫人提起了司马懿,欲言又止,曹盼道:“师娘如今瞧出来了?司马懿,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比起一群只会装清高,摆脸色的世族来,这一位能屈能伸得很。” “陛下为何不将此人收为己用?”司马懿有才,郭夫人却不明白,曹盼知道他有才,为什么却不将此人收为己用。 “朕看不透此人,朕不知其所欲,或无欲,亦或者欲所得朕所不能给。他纵有才,有能,一个叫人无法掌控的人,就像好拿在手上一把不受控制的剑,朕宁愿要一把安分的剑,哪怕不够锋利,但朕愿意将他磨得锋利,而不是用一把随时都可能失控的剑。” 司马懿,那是一个将曹操学了十成十的人,三国归晋,若无司马懿,岂有晋。 所以,曹盼从一开始就为打算给司马懿半点机会的,如今,念着世族之中无人领袖,一群世族胡乱出拳,曹盼细细斟酌而念及司马懿,想必此人若出仕,必能统领世族;又有司马末之言,他既然想跟司马懿光明正大的较量,曹盼就给了司马懿一个机会。 郭夫人道:“臣从前是不是不该与陛下举荐司马懿?” 今日郭夫人也听出来了,司马懿的心与其他世族一般的,这个人跟杨修不一样,从前她不喜于杨修的张扬,却甚看重司马懿的内敛。 然而,张扬外露,内敛却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司马懿,曹盼既然说出了这番话,必是早就已经知道司马懿量个什么样的人,明知而纵之,曹盼,究竟是有何意图? 曹盼与郭夫人一笑道:“无妨,朕既然敢放了他出来,朕就自问能制得住他。世族,一盘散沙要拢在一起不容易,比起他们胡乱出招让朕捉摸不透,朕,更喜欢跟司马懿这样的聪明人过招。” 也就是说,不仅是司马末想跟司马懿过过招,曹盼也同样想。 曹盼在暗搓搓的等着司马懿搅起一翻风云,益州却是迎来了一番丰收。 “丞相,那双季的粮种果然是极好的,粮食,粮食何止是翻了一倍,因上回是要留作粮种,眼下这一季才收入粮仓,那也比从前的产量要高得多。” “一年两季。大魏如今的粮仓该有多满。”李严这位副相跟着一同出来看到那一车车的粮食,再听到马谡的话,如此感慨。 马谡道:“李统领,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 诸葛亮道:“非以长他人志气,而是事实。所以,我们想让大汉强盛起来,要比大魏更快一步。” 李严点了点头,“丞相先时提出的休士劝农,实行军屯耕战,还有兴修山河堰,以灌溉农田,使百姓愿意在此安居乐业,人多了,汉何愁不兴。” “然也。”这也是诸葛亮提出休士劝农,军屯耕战,兴修水利的原因。 与曹盼将来的对峙,国力不强,而何以对抗之。百姓为天下之本,这个道理曹盼懂得,诸葛亮同时懂得。 “报,丞相,洛阳传来密报。” 洛阳传来的消息,马谡立刻上前一步接过信件,完好无损的蜡封,诸葛亮打开了一看,神情纵然不变,马谡却瞧出了些许端倪来,“丞相,那魏帝又做了什么?” “开科举应试而取士,不分男女。”诸葛亮将洛阳传来的消息道来,李严差点跳了起来,脱口连礼数都忘了,脱口而问道:“曹盼她疯了?” “疯了,她没有疯。开科举而取士,非今日初始。早在多年前,她掌上庸诸州郡时,其州之官吏,便是如此而得。今以大魏举国而开科举虽然是第一次,有例在前,此举必成。而且,开科举应试而取士,不分男女,那么大魏所供应之人才会比现在多多少?而且” 一句而且,诸葛亮却又突然不说话了,马谡问道:“丞相,而且什么?” “世族内斗起,又谈何与之为患。”诸葛亮一下子就看破了曹盼开科举应试取士不分男女的另一层打算,李严更是惊极了,“她怎么敢?” 诸葛亮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以女子之身而称帝,这天下,再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老大的一句实话,诸葛亮道:“不过,大魏朝内,忠于汉室者,想必还有人。” 想必,若是将曹盼这层心思捅破,世族,必不会再如曹盼所预料的那般任由女子出仕。 在诸葛亮动手之前,洛阳的世族已经聚在一块,司马懿道:“诸公,万不能让各家女郎参加科考。” “我们不让,怎么不让?陛下已经那般说了,思及各族的利益,自然还是让他们去考的好。”显然这事也是他们左右衡量过了,衡量完了,还是决定让家中想去考的人,都去试试。 “陛下开科考,原本就是为了提拔寒门士子,而以断世族之垄断,其心非为世族好,自然让女郎也能够参加科考,也另有深意。其意在于,挑起世族的女郎与郎君相争。试问,女郎们在陛下之例前,能不思及各族的掌家之权?”司马懿挑破地说。 “这,不能吧?”有人听着心下不安,不甚确定地问了一句。 司马懿直接拿了曹盼为例道:“陛下原不过是武皇帝之幼女,因何而有今日?武皇帝本一腔爱女之心,赐五千部给了陛下,陛下借势而起,于赤壁之战中得上庸,拆世族之坞堡,缴世族之部曲,因此而壮大,到了最后,大魏得天下之九州,却有四州落入陛下之手,另还有汉中、上庸这两地。前车之鉴,诸公莫忘了。” 不提还真想不起来,一开始曹盼只得一个上庸郡的时候,谁也没提防,只以为曹操一时兴起给曹盼一个郡来玩玩罢了。 曹操要宠女儿,将上庸郡赐给曹盼为封地,谁也没话可说。事情不受控制了,曹盼接二连三立下战功,最后更得了汉中,平定韩遂、马超等势力,势起而不能挡,地盘是曹盼打下的,曹盼要管,他们更没办法发话了。 最后,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曹盼以女郎之身而为帝,偏偏天下无人能与之抗衡。 想到这里,好些人都一个激灵,陈群连忙地道:“仲达所言正是,陛下是见不得我们世族好的,这让女郎出仕一事,还是算了,切不可中了陛下的计,自乱阵脚。” “言之有理。” 司马懿一拿曹盼当例子,直接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司马懿道:“陛下比起武皇帝来更是步步为营,还望诸位往后行事三思,切不可与陛下正面为敌。” 只要不正面对上,曹盼拿不准他们的心思,无从下手,他们在后面一番算计,自然有所得。 “依仲达所言,不如,连郎君都不让他们应试算了。”陈群突然冒出这一句。 “连郎君都不去参加应试,偌大的一个贡院,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少的寒门士子。陛下这些年对我们举荐之人,查了个底朝天,摆明了不想用我们的人。眼下,陛下想用了,我们就要上赶着去争,未免失了风度。” 顺着陈群的话,有人也将那满腹的不满道破,司马懿目光闪闪地道:“或可一试。” 天下寒士几何?司马懿就不信,没有了世族的郎君参考,曹盼有多少人参加。 “既然连仲达都说可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各家的人,莫说女郎了,就算是郎君也不去参加科考,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恶气啊,世族们确实是憋了好大一口恶气,但是一直以来都叫曹盼压得没有半分的还手之力,眼看着可以翻身一回了,所有人都点头道:“好,就要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司马懿道:“此事除今日在场诸公,对外人不可提及,参考之人,待到那日出门再将人拦下便是。” 陈群第一个附和道:“如此最好,事不外泄,事到临头了,谁都改不了。” 一众人皆是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决定。 九月初三,大魏朝第一场举国科考开始,一大早,天还没亮,考生们已经在贡院外排队,一个又一个的进入。 因科考之事,今日免朝,纵然免朝,曹盼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对于躺在小床上睡着正香的曹恒,戳了戳她的那小脸蛋,曹盼便洗漱更衣准备要去贡院看看。 “陛下是担心这一次科考?”曹惠已经成为了曹盼的近身侍卫,一身铠甲地立在一旁,看着静姝与两个侍女为曹盼更衣,随口问了一句? 曹盼侧过头反问道:“为何这般想?” “不是担心,那陛下怎么会想去贡院看看?”曹惠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 “这是大魏举国的第一场科考,从此之后,不仅是大魏,后世无论哪朝哪代,都会感受到这份变化的意义。”曹盼笑得柔和地说。 曹惠听着捉头,并不能明白曹盼话中的意思,倒还是能感觉到那份澎湃。 “对牛弹琴,朕之过也。”曹惠的动作叫曹盼一僵,吐了这一句。 “是惠不该问陛下。”曹惠听到曹盼的话回了一句,曹盼默默地移开了眼睛,算了,跟个一根筋的人说话,瞧瞧这认错的态度,连计较都不成。 曹盼用了早膳迅速地往宫外去,算着那时间,听到一阵钟声而起,曹盼停在贡院之外,看着贡院那将要关上的门,只见一匹快马赶来,急切地唤道:“等等,等一等。” 一个郎君策着快马而来,甚至都顾不上将马儿停下便纵身跳下了马,显然骑术并不怎么样,一路下来差点给摔了,曹盼抽出腰间的长鞭将他缠住一接,这才叫他站定没给磕着。 那郎君的头发衣裳都乱了,还不忘与曹盼作揖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曹盼注意到他那手脚都在发颤,甚至手掌上还有些伤痕,曹盼随口问道:“郎君似是赶考的考生,来得这般晚,贡门已经关了。” 是的,就在这位郎君纵马跳下的时候,贡院的所有门都给关上了,曹盼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那郎君也才反应过来,朝着贡院的门冲了过去,奋力地敲了门,“开门,开门呐!” “贡院的规矩,过时不候,这位郎君等下回吧。”曹盼这般说了一句,便要往贡院去。 没想到那郎君一副失魂落魄地道:“下回,没有下回了,这回都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下回,下回会被看得更严的,我哪怕还能跑得出来。” 如此一句话叫曹盼停下了脚步,曹盼道:“怎么,还有人拦着不让你参加科考不成?” 郎君似是落泪了,拿着袖子擦了擦,“祖父不知因何在我们要出门参加科考之时,突然拦下我们,说是不让我们参加科考。连个理由都不告诉我们。” 曹盼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郎君出自哪里?” “颍川瘐氏瘐泽。”那郎君自我介绍,曹盼一眼看向胡本,“去让元直出来,让他进去考。” 胡本立刻听话地退去,都急哭的郎君瘐泽听到曹盼之言,一下子才注意到曹盼的衣着,元直二字,大魏当朝首相之字,天下世族谁人不知。一个能直呼周不疑字的女子,突然一个念头,瘐泽试探地唤了一声,“陛下?” “瘐郎君,朕帮你一个大忙,将来,你可要好好地谢朕。”对这么一个年轻郎君,曹盼倒是不介意地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这样一个拼尽一切都要出来参加科考的郎君,心性坚定,也许,将来也能成为大魏之栋梁。 本来只是有所怀疑而已,一听曹盼的话,瘐泽赶紧的起身朝曹盼作一揖,“泽,见过陛下。” 曹盼抬手道:“免礼了。” “陛下。”胡本去请周不疑,周不疑岂敢怠慢,迅速地从内而来,曹盼指着瘐泽道:“此人好不容易从家中逃了出来,便许他一个例外,让他进考场。” 周不疑作一揖而应下,回头看了身边随行的官吏,那人即与曹盼还有周不疑各作一揖,引着瘐泽进考场,瘐泽大喜过望,“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连忙跟着小吏往考场而入,曹盼也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那头墨问、杨修、荀顗皆在那儿候着,曹盼道:“是不是所有世族报名的人都没有来参加科考?” 杨修道:“除了杨氏、荀氏、崔氏、韩氏四族,其余世族的人都没有来,无论郎君还是女郎。” 曹盼这会儿已经走入了第一个考场,看到位子上大半留空的位子,曹盼冷冷地笑了,“好,好,真是好极了。” “朕就说他们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极好,极好。”亦不知曹盼是怒极了还是半分不怒,但听着曹盼的话,皆让他们头皮发麻。 “将世族报名却没有参加考试的名单理出来。”曹盼这般吩咐,荀顗提了一句道:“陛下,臣原先统计过,占此次现科考人数的一半。” 一半,可见世族人数的占比有多大。曹盼道:“朕记得此次所有报名参加科考的人共计是七百六十一人?” “正是。”荀顗这位礼部尚书全面负责科举考试的事,人员统计的数量还是他给报上去的,曹盼说得一点都不差。 “不是还有杨、荀、崔、韩四个家族,把他们的人算出来,给朕一个准确的数字,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曹盼需要对人数进行统计,也决定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荀顗一听就知道曹盼要动手了,而且必将毫不留情的动手,连忙拿过所有的名单,赶紧的让礼部的人帮忙对起来,杨修也连忙让人去帮忙。 “陛下,世族们肯定是约好的。”杨修对于此事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而懊恼着。 曹盼道:“约好就约好,难道朕还怕他们?” 目光闪过一道冷意,曹盼的目光落在那不远处低头书写的学子。曹盼将贡院参照后世的高考模式而设,一个考场设四十人座,每场的考官有六人。 “陛下息怒,无论如何,也等过了这三天之后再与他们算账。”墨问这么提了一句。 “说的也是,没有他们,朕不是还有这些人。不出仕,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朕的。”曹盼目露凶光地说,墨问觉得,这一回世族们要踢到铁板了。 “朕本就有所准备他们会不让世族的子弟参加科考,然而看到他们让世族子弟报名了,朕还是高兴了会儿,白高兴一场,朕亦无所谓。没有他们,难道朕就不成,大魏就不成了?”曹盼这般地说来,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周不疑道:“十余年的成果,庶士并不比世族们少,而且这一次开考,还有很多人在观望,陛下,将来只会越来越好,世族想要以此而挟持陛下,白日做梦。” 曹盼也是一下子被气着了,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曹盼想着自己本来就对他们不抱希望,如今与他们生气又算什么,世族什么态度,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不是。 “你们好好看着,与朕选那能撑起大魏的可用之才来。”曹盼平静下来了,说话便没那么冲了,周不疑见曹盼终于心平气和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荀顗有人帮忙,迅速地将曹盼要的名单给曹盼统计了上来,“陛下,没有来参加考试的确切人数为两百九十九人。” “两百九十九。”曹盼念着这个数字,突然一声冷笑,笑得他们的头皮都一阵,“很好,很好!” 且算三百之数,三百人,曹盼心下在衡量着,杨修道:“陛下,此事还请陛下息怒。” “不,人呐,总要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以为拦着不让他们考试就能护住他们世族了,那朕就让他们这一辈子都活在埋怨里。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们只管此次科考之事办好。”曹盼与一干人如此吩咐,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杨修与荀顗这世族出身的人皆是一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些个怎么一个个都学不乖,跟陛下斗,他们凭什么,难道以为陛下离了他们就没办法?” 墨问在一旁插嘴道:“他们存的就是这样的念头。天下寒门士子几何,饱读诗书世族子弟几何?” “他们心里都憋着气,只盼着能叫陛下栽一个大跟头他们就高兴了。”墨问冷冷地笑着说,杨修摇了摇头,“痴人说梦。昔日陛下不过区区一个丞相之女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如今贵为大魏之主,又怎么可能会受他们掣肘?等着吧,陛下此时不与他们算账,等科考一毕,他们就会明白,陛下究竟是不是他们想摆布就能摆布的。” 不得不说,杨修意识得十分的深刻,曹盼从前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如今都当上皇帝了,更是不愿意吃亏了。偏偏,一个个拿着自家的前程来跟曹盼斗,家族前程,你说这事谁更急? 曹盼要秋后算账,重臣们都心里有数,但是世族们却是高兴的,听闻曹盼进了贡院没一会儿就出来,他们就更高兴了。 “想必看到那么多人没有参加考试,我们的女帝陛下必然已经气极了。”一群叫曹盼气得眼都红了的人,最想要看到的就是曹盼被他们气极的模样。 但凡只要想着,他们就从心底里高兴,高兴得不得了。“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跟曹盼从许都开始斗,到了邺城,再到洛阳,每一次我们都输,气得心肝脾肺都痛。如今,终于是可以让她痛上一回来了,只要这么一想,我就高兴。哎,明天有朝会,明天上朝,我一定要好好地看看女帝陛下的脸色,是不是比墨还黑。” 一群要看笑话的人,毫不掩饰那深深的恶意。但是,作为出这个主意的人,第一个劝阻世族们千万不要让女郎参加科考的司马懿,听说曹盼去了科考又离开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比起世族们想看曹盼的笑话不同,司马懿想的更长远一点。曹盼信任司马末,而他自己对司马末做过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司马末,他是不可能会放过司马家,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司马懿没有选择,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的将司马末,或者更是曹盼给除掉。 司马懿明白,想要做到不容易,再不容易,司马懿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往前走,为了司马家,为了他自己,一直地往前走,到有一日,不再受生命的威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8.358章谁打谁脸 随着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从贡院传出世族子弟除了四家参加科考外, 余下世族子弟皆未至贡院参加科举, 致使贡院座位近半空落。 世族们自然是看笑话的, 有的人却是轻叹一声, 女帝有意改制,可惜世族强大,非比寻常, 世族能够傲视天下,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非是一句空话, 世族, 拥有最多的正是士大夫。 上朝的臣子都抱着看曹盼难看脸色的心思, 叫他们失望的是, 曹盼的神情好像半点不知贡院之事一般,但曹盼亲自去了贡院,说不知道贡院的事, 谁都不信。 然而司马懿看着那样神色如常的曹盼,自然不会认为曹盼对世族如此抽打她的脸而无所谓。 有能力, 又能隐忍的女帝, 那比只是有能力的女帝更难对付,司马懿不断地想着站在曹盼的位置, 面对这样的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 最后有些不确定地看了曹盼一眼。 这件事, 曹盼是必须要表明态度的, 凭世族的性子,他们是从来不会见着肉不咬上一口的,既然以为阻止家中子弟参加科考能气着曹盼,他们一定会按这个办法继续行事下去;曹盼与世族们斗了十几年,每回都将世族压得死死的,人为天下之本,才为朝中栋梁,叫世族掐住了曹盼的七寸,从此以后,世族必将翻身把歌喝,这,恰恰是曹盼不允许的。 司马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越是表现得不在意的曹盼,越是让他们从心底里不安至极。 算着日子,三日会试一过,所有的考卷皆以封卷,三省六部的官吏都忙着去批卷去了,每日的朝会上,曹盼都只是问着满殿臣子其他的事,半句不提世族子弟几乎集体缺考的事,暴风雨前的平静,只叫司马懿越发的不安。 这份不安,随着所有会试成绩公布,一张又一张上榜的试卷被张贴于贡院之外,不仅是供考生自己看,也是让天下的学子都看,看到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被朝廷选中,被女帝所用。 实际参考人数为四百六十二人,最后录取之人高达四百三十人!仅三十二人落榜。 如此高的取才数字,刚在朝堂上公布就立刻炸了锅,但是,所有被录取的人的试卷都被张贴在了贡院之外,上头还有三省六部,天下大儒的点评,想挑刺,看完之后再来挑。 好,直接的把这些人的嘴都给堵住了,曹盼心情是极好,这样高的取才质量,证明了如今这天下的寒士都迫切的想要出人头地,所以,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牢牢的捉住。 私塾,太学,这些都是他们可以改变命运所能通往的路,曹盼为他们开辟了路,他们岂能不捉住机会。最让曹盼高兴的更是,此次录取的四百三十人里,有一百二十人是女郎,虽然大都是不年轻的女郎,但是,那也证明了天下的女人,都已经在迫切的想要改变她们的命运。 “九月初十,以所取之四百三十人于洛阳宫中觐见,各家大臣不妨带着各家的郎君一道来见识见识,金榜题名之士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忍了许久的女帝,在科考之事法埃落定之后,笑着表示要设宴,想到上一次曹盼设宴的做的事,世族们都抖了抖,曹盼,又想做甚? 做甚?曹盼道:“先时报名参加科考,最后没去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的进洛阳宫,观礼!谁若敢不到,抗旨不遵,世族向来知礼,抗旨不遵是什么下场,不需朕再提醒?” 深深的恶意自曹盼的笑容无声地传递了出来,世族们被扣了一顶大帽子,又怎么敢乱来。 连连地与曹盼称是,曹盼轻轻地笑了出来,“朕很高兴,很高兴!” 她的高兴因何,下头的人都清楚。“所取之四百三十人,诸卿以为如何用之?” “回陛下,臣等商议,除去三省六部所要取之人,余下的分往各州县,陛下重置州县,眼下各州的官吏,有的县令身兼数县,有了这批人,倒是缓解这些问题。”吏部尚书郭孚是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最是清楚大魏哪里缺做官的人。 “可。”曹盼听着觉得极好,点了点头表示此事便这么办。 “从县令始,知民生,知百姓之苦,一步一步考课而上,朕希望他们都能成为大魏的栋梁,与朕一起支撑起大魏,开创一个盛世。” 曹盼这么想,也是要这么做的人,待九月初十那日,洛阳宫殿中菊花盛开,那一个个打扮得精神抖擞的中举之人,一步一步地随着礼部的官员引之,迈进了洛阳宫。 也得以见到朝中百官集齐的盛况,俱是一身黑色的朝臣,一眼看过甚是威严,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帝,大魏女帝,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可以站在洛阳宫的女帝。 曹盼同样是一身墨色的朝服,未戴冕旒,只是将长发束起,嘴角挂着笑意,显得心情不错,就是这样的女帝,看过一眼,都叫他们不敢直视。 “见过陛下。”朝臣见曹盼走来,已经先见礼,他们也赶紧的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起,都坐吧,坐着好好说话。” 虽然是召见取士的场面,但这里不是朝堂,曹盼并没有打算把这里当作朝堂的意思,让他们随意地坐下,曹盼也坐下了,一眼扫过一旁的男男女女,眼中尽是笑意,郭夫人唤了曹盼一声,“陛下,臣,敬陛下一杯。谢陛下,给了天下人一个机会。” “师娘这一杯,朕受之无愧,便饮了。”曹盼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至于里面是酒还是水,没人敢问曹盼,也没人敢查曹盼是喝的酒还是水。 “我等当敬陛下。”郭夫人因何而敬,那一群因科举而得以入洛阳宫的人,当然是要跟着郭夫人一道敬的曹盼的,总有那聪明人,赶紧的跟着郭夫人一道与曹盼敬一杯。 “同饮之。”曹盼举杯而与那一众即将成为大魏官吏的士子们说。 赶紧的都举起了杯,连连与曹盼一笑。皆是一饮而尽,曹盼看了杨修一眼,杨修即站了起来,道:“此次科考,陛下共取士四百三十人,今由三省六部安排,诸位的去向都已经定下了,修,代陛下宣读各位的任命诏书。” 那四百三十人闻之立刻正襟而坐,没想到他们才考完试,任命书竟然就下来了,大魏办事的效率,实在是高。 胡本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双手奉于杨修之前,杨修恭敬地接过,当众念了起来,“着,邓艾为工部水部郎中,瘐氏瘐泽为御史台侍御史,钟会入大理寺为主薄” 诏书中的内容,按官级高底一个个的往后,被点名的人立刻正立而双手作揖,四百三十人,四百三十个官位,曹盼在短短的几天一一的安排,如今更是昭告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科考举士,曹盼不是说说而已,凡为朝廷所取者,便可出仕为官。 “陛下以科考而取士而为国之吏也,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看到这四百三十人都得到了官位,下一次的科考,想必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洛阳。”杨修将诏书读完,四百三十人的官位都读完了,不忘总结一句。 “如此,朕之幸,大魏之幸也。”曹盼毫不掩饰她对于将来那样局面的期待,不过,另一件事,曹盼并没有忘记。 “因科举之事未完,朕一直没有问问诸位爱卿,因何世族的郎君报名参考,最后竟然都没有去参加?”曹盼一向直白,这句话,她忍到现在才问,更是要当着这天下人来问。 司马懿心下的弦立刻动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来了,终于是来了。 曹盼笑了笑,“是朕的不是,朕不该没有头没尾的问一句,陈群,陈侍郎,你能告诉朕吗?” 被点了名的陈群一个激灵,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曹盼刚刚出仕魏王尚书令的时候,与六部下令归置文书,明言若在规定的时间内做不到,革职。 陈群本是吏部尚书,就因为此事而被曹盼革职,周不疑取而代之为吏部尚书,吏部之人,皆与他一般下场,自此,吏部尽由曹盼把控,世族们再想把人弄进去,抱歉,人手够了。 “陛下,难道报了名就非要去考不成?”陈群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曹盼会当面地问,所以回答的话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曹盼道:“你说呢?” 把问题给陈群丢了回去,听着他们都不禁头皮发麻。曹盼道:“朕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朕的打算,你们心里也清楚。但是,你们觉得,是朕更怕你们一些,还是你们更怕朕一些?” 这话问得谁也不敢回答,陈群打哈哈地道:“陛下言重了。” 曹盼摇了摇头,“并非朕言过其实。报名参加科考了不是非要参加不可,然,无故而不考者,这是蓄意要看朕的笑话,看大魏笑话,把这举国瞩目的取才之事当作是儿戏?朕看着就那么好欺负?叫你们竟然敢拿大魏国本之事来任意的玩耍?” 最后这质问的话落下,人人都能感觉到曹盼之怒,陈群连忙道:“陛下,臣等并无此意!” “那么你告诉朕,世族子弟,你陈氏二十余名子弟报名,为何无一人赶往贡院参考?”曹盼直问陈群,“恰好身体不适?” 曹盼递给了陈群一个梯子,至少陈群以为这是梯子,连忙地道:“陛下圣明,确实是身体不适。” 冷冷地一笑,曹盼道:“身体不适,二十余名陈氏子弟皆身体不适,所以不能去参加科考。好,极好,极好。连考试都没办法去考,这样的人,朕还能指望他们与朕共治天下,为百姓费心。传朕诏令,陈氏二十余名子弟皆身体羸弱,不堪为国出力,朕思陈氏艰难,自此,不取陈氏之二十余人入仕,就当是朕念在陈氏多年为大魏略尽心力的份上,回报陈氏的。” “陛下!”陈群一听曹盼打着为陈氏好的理由下这样的诏令,心急地一唤,曹盼道:“二十余名子弟皆身体不适,这难道不是陈侍郎自己说的?若不然,为何陈氏子弟无一人入贡院参考?难道果真是要看朕的笑话?” “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陈群赶紧的接话。 曹盼道:“既然如此,一个两个是意外,二十余名子弟,皆是身体不适,可见陈氏不易,朕体恤陈氏不易,许他们好好休养,不必再为出仕费心,陈侍郎不是该谢朕?怎么这般不高兴?” 理由,冠冕堂皇的一句身体不适,好啊,既然身体不适,连考试都不成,还是二十余人都不成,可见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而是你们整个陈氏的问题,曹盼也就当一回仁君,干脆让陈氏的郎君好好地静养,想必不要劳心劳力,他们都能养好身体。 “或者,陈侍郎更愿意告诉朕,究竟为什么陈氏的郎君都不去贡院参考。”曹盼轻轻地吐字,陈群真是被曹盼堵得半死,认下陈氏郎君身体不适要落得这二十八陈氏子弟不能出仕,或是蓄意报名而不考,摆明了要跟曹盼对着干,落得一个欺君瞒上的罪名,却是要举族要被灭,两选其一,怎么选,还用想? “臣,谢陛下隆恩。”衡量轻重,如何选择,陈群心里比谁都清楚。 “甚好!”曹盼说了一句,表露了对陈群这么识时务很是满意。下一家,曹盼看着司马懿微微地一笑,“司马家,又是什么原因,与陈氏一般诸郎君报名,却无一参考?” 司马懿出列道:“回陛下,臣不满陛下以世族与寒士混合相提并论,故,臣不让族中的子弟参加科考,羞与寒士为伍。” “哈哈,容朕提醒你一句,要说寒士,朕更是。难道你不是一直想出仕,为朕这个寒士的头头出谋划策?”曹盼一个字都不信司马懿的话,哪怕其中有这样的可能,但也绝对不是全部,司马懿,这是干脆豁出去,誓要争取世族们的心? “臣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司马懿既然将话丢了出去,也只能硬扛到底。 “既然不想当朕的官,便带着你司马家的人,回去吧。从此,司马氏报名而不考之子弟与陈氏的子弟一般,再不许参加科考入仕。除非,你们能有别的本事,让朕再取。”曹盼指着司马懿郑重地说,司马懿只觉得堵得厉害,到了如今,曹盼还想要挑拔离间。 就是挑拔离间又如何?曹盼冷冷地一笑,扫过余下的人,各家朝中之人都止不住地发颤。 “看看这些人,原本的你们也该如他们一边,金榜题名,前程似锦,意气风发。可惜啊,一切都因为你们家里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给毁了。” “两百九十九人。用两百九十九人的仕途来跟朕呕一口气,世族们好大的手笔。朕也不一个一个的问了,你们那点心思朕清楚,不就是想看看,朕能拿你们怎么办吗?那么多的人,占了参加考试的人那么多的人数。寒士几何,世族之才又几何。你们以为朕想要用寒门来抵制世族,你们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不仅是这口气,朕这十余年,把你们世族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们心里早就憋坏了,巴不得能有个机会,让朕好看。” “想要朕好看,好啊,那且看看,是谁让谁好看。传朕之诏令,此次报名科考无故不入贡院考试者,从此以后,皆不得参加科考。不是为了跟朕呕气不在乎家中子弟的前程吗?你们既然不在意,朕还要帮你们在意不成。两百九十九人,朕失了这两百九十九人,朕就不信大魏会再没有比这两百九十九人更多代替你们。” 曹盼这道诏令一出,一片哀嚎,“陛下,陛下不可,陛下不可。” “朕开科考,纵是给了寒士机会,朕也从来没有断过世族出仕的机会。但是你们竟然敢将取才之大事当作儿戏,想要跟朕斗,那朕就跟你们斗到底。可惜了这两百九十九人,其中有多少满怀抱负,想要一展所学之人,就这么被你们给毁了。生于世族,幸与之不幸?不甘者,那就拿着你们的真本事来。相信朕,在大魏除了朕,再无人能让你们出仕。”一眼掠过那叫曹盼夺去了一生出仕机会的人流露出的空洞,曹盼最后的一句,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司马懿知道,这一局他们输了,输得很惨。 作为刚刚通过科考而得以面见女帝的四百三十人,听到曹盼巧笑嫣然之间,竟然就夺去了两百九十九人出仕的机会,天子一怒,不过如此。 瘐泽那是暗自庆幸,幸亏他千方百计的跑了出来,否则的话,他这一生也就毁了。 并没有毁,曹盼虽然不再让这些参加科考,不是也说了,只要他们有本事,有本事得到曹盼的看重,他们也能再出仕,但是,非有惊世绝俗之才,谈何容易。 司马懿再次被曹盼捋了官,这一回,他是再无出仕的可能了,但是司马末却在之后与曹盼面见,“陛下,让司马懿藏在了暗处,那与我们不利。” “怎么说?”曹盼问司马末之意,司马末道:“臣以为,司马懿本就擅忍,这一次他直言不愿与寒士为伍,故而不与族中子弟参加科考,必将引得世族们的拥戴,因为不仅仅是他,世族都存着一样的想法,他们都看不起寒士。” “也看不上朕。”曹盼接过司马末的话道。司马末点了点头,“陛下圣明。” “所以,这一回司马懿虽然是丢了官,但是却得到了整个世族的心,因为他把世族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曹盼继续地说来,司马末道:“陛下,只怕司马懿另有打算。” 曹盼看了司马末一眼,司马末道:“叛魏,间谍。” 勾起一抹笑容,曹盼眼中却闪烁着叫人无法忽视地亮光,“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丞相,洛阳又有消息传来,曹明心此人,实在是够狠够绝。”马谡小步地走来,把洛阳的消息给诸葛亮递上,诸葛亮正在教诸葛瞻写字,听到马谡的话问道:“怎么?” “曹魏于九月开科举以选才,世族们这一次够狠,一开始配合着报名表示对曹盼此政的支持,结果在考试的那天,世族们直接地把各家的子弟都拦住了,除了荀、杨、崔、韩四族外,其他世族的人都没有去曹明心设的贡院参加考试。那贡院的考试,不知空了多少位置。” 诸葛亮摇了摇头,“作茧自缚。大魏此次开科选士,得多少人?” 马谡道:“四百三十人。最后参考的人不过四百六十二人,竟然取了四百三十人。本来曹魏一朝都要炸了,但所有考生考卷皆张贴于贡院之外,上面皆有各大儒的点评,而令一干世族都无话可说。丞相,这曹魏女帝,实在是太了不得了,步步为营之心机,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 哪怕他们都迫切的想要将曹盼除之而后快,但是也必须的承认,曹盼手段之强硬,比起曹操来有过之而不及。 曹操强硬在于,一言不合就杀人,而曹盼纵不以杀人而立威,却擅长捅心,不惹她还好,但凡惹了她的,那钝刀子杀人不见血,但更让人记住。 “四百三十人,自此可有任官之诏?”诸葛亮终于是抬头问了这一句。 “有的。这也正是谡要说魏帝了不得的地方,世族们拦住了自家的子弟不让他们出仕,魏帝设宴召见此次应试所得之士,当众将这四百三十人的官位都确定下来,接着下诏令,此次报名科举,无故不参考之人,终生不得再参加大魏之科考。”马谡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的。 “大魏之世族想要掣肘魏帝,结果被魏帝这一招弄得损失惨重。丞相,我们或可与大魏之世族联手,想必内乱在侧,必能叫魏帝焦头烂额。”马谡没有忘正事,想出这么一个计来。 诸葛亮看了马谡一眼,摇了摇头,“此时不是时候,而且,你以为她会不防?” 她指的是何人,马谡一听就明白,不以为然地道:“防,如何能防得了。洛阳世族几何,不说那些一心存汉的老臣,如今魏帝这般作为,有人生畏,更会有人千方百计的将她拉下马。孙权已灭,如今唯一能与曹盼抗衡的只有我们蜀汉。谡以为,一定会有人与我们合作的。” “纵然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诸葛亮笃定地说,“所谓与魏抗衡,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并不算有能力与魏抗衡,只是相较于强大的江东而言,魏帝更想要灭了孙权罢了。所以,才有今日之蜀汉。想要让他们动手,得要与他们证明我们确实有能力与魏帝,与大魏抗衡。” “丞相之意?”马谡听得似懂非懂的,诸葛亮道:“还得再过一年。” 再休养生息一年,有了资本,才能兴兵。 “父亲,我写好了。”诸葛瞻写完了字抬头与诸葛亮唤了一声,诸葛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大魏得了四百三十人,曹盼挺直了背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忘吩咐人不可松懈私塾、太学、武校这些事,还有捉紧万书阁的印刷,只有一个万书阁哪里够,邺城有了,洛阳当然也要设一个。 工部那头听了曹盼的意思,墨瑶出头道:“陛下,工部的事情太多了,陛下看印刷书的事能不能让别的人来办?” 无论如何,墨瑶哪怕再闷声干事,不再跟曹盼对着干,多少跟着曹盼还有墨问见多了世面,有时候还是能想出那么一两个主意的。 曹盼眼下顾着天下的事,还有曹恒要操心,虽然曹恒是个省心的孩子,当娘的还是要看顾着点,也就没那么心思想那些事了。 “怎么让别人来办?”曹盼问了墨瑶,墨瑶道:“陛下不是把印刷术传出去了,既然如此,何不大力推广,臣可以教很多人,然后再让他们为陛下建万书阁出力。” “听起来不错。这事,对了,让据兄他们办这件事。”曹盼想起了她那些一头扎生意堆里的兄长们了,一个个除了年长的都没有封王。 她既然说了无功不封的话,那就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立功好了。 “邺城的万书阁有平原侯,洛阳城,也得要有个主事的人。”曹盼继续地说了这句,那么明显地要提拔自家兄长的意思,面对这么直接的曹盼,墨瑶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还有一件事。朕记得先时朕登基之时,有人问过朕宗正由谁来担任,当时事情太多,朕一直没顾上,宗正一位,就让据兄出任。”提了那些个人,曹盼也想到了另一件事,宗正一位自她登基之后一直都空着,反正,曹彰在外,曹植在邺城,那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宗正这事,管的就是曹氏的事,当然不能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来当。 “是!”宗正嘛,那就是管曹氏事情的人,这都空了三年了,曹盼想要让曹据来担任,也没什么问题。故,自从曹洪的事露了一回脸之后的曹据一直在等着曹盼给个机会表现一下,终于是迎来了机会,不仅迎来了机会,还出任宗正之职。 曹据赶紧的进宫谢恩,曹盼正逗着曹恒玩,听到曹据进宫了,也不避讳地让他进来,曹据这位当舅的,好像说舅也不太对。 甩了甩头,曹据直接把满脑子的念头甩去,笑盈盈地道:“殿下长得真好。” 确实是长得好,曹恒这会儿白白胖胖的,爹娘的底子好,那叫一个粉雕玉琢惹人喜爱。 “这两年没让你跟其他兄长动,因百废待兴,朕一时顾不上,如今科考一开,你们能做的事就多了。这万书阁,你是见过邺城是什么模样的,往后洛阳建成同样的万书阁,你要帮朕看好了。”曹盼将自己的意思与曹据那么一说,曹据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几个跟着你的兄长,让他们都一道学着点,从前他们学的是经商的手段,往后用得多的还是为官的手段,朕既然连寒士都能用,你们更得的用。”曹盼毫不掩饰自己想用他们的意思,只要他们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曹盼就不会让他们闲着。 曹据听得那叫一个激动,与曹盼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会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 出了宫就赶紧的叫上几个兄弟,一通商量完之后,第二日,曹据带着一干人都往工部去,墨瑶直接的带他们去印刷厂,与曹据他们解释了一通,一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地听着,不忘做笔记,必是要弄清楚了事,把曹盼交代的事办好。 他们忙着学东西,那头大魏迎来了一年最是热闹的时候,各州县官吏回京述职。 “那楚霍如何?”面对满案都是述职的折子,曹盼就想起一个人来,楚霍,那被她放到谯县里头,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这一年,曹盼是没有收到谯县县令上折请辞的折子,便知楚霍在谯县呆下了,但是具体如何,曹盼还是挺好奇的。 “这是楚霍的折子,陛下请过目。”郭孚从那一堆折子里找出了楚霍的折子呈给了曹盼,曹盼接过打开,那上头斗大的字,看得曹盼直摇头。 将整份折子打开了,曹盼念道:“陛下,臣当这谯县县令可比先前那四个县令强多了。” 一句话,真就是一句,曹盼反复地看了看,没漏一个字,翻转了折子与下面政事堂的诸公道:“瞧瞧看,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人的,还能给朕这么一句话,不容易了。” 那字,怕是四五岁的孩子都能写得比他好点,看着的人都扯了嘴角一笑,曹盼道:“这谯县的事,谁听说了的?能不能给朕说说看,楚霍,是他制住了那一群捣蛋的主儿,还是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把他给制住了?” “陛下早该问了,你忘了,科考有多少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入洛阳赶考,臣也好奇,陛下以文官,武将,都往谯县去了,偏偏一个两个的都呆不住,怎么楚霍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就呆住了。”崔今直言不讳地道自己对这件事的好奇。 曹盼想了想道:“朕记得,与朕同辈的一位阿姐,曹祈留在了礼部,人是景倩兄点名要留的,道是此人颇知礼法,她会讲故事吗?” 问着看向了荀顗,荀顗很是无辜地道:“陛下,臣从来没有听过曹司务讲故事,陛下之惑,臣不能解。” “这种事就是听故事,找不会讲故事的人来讲,还不如看折子。”曹盼毫不掩饰想听故事的心,崔琰忍不住地唤了一声陛下,控诉曹盼这样的态度不合适。 “崔公莫恼,莫恼,难道崔公就不想知道,究竟楚霍如何能坐稳这谯县县令一职的?”曹盼赶紧的给崔琰降火,周不疑道:“陛下忘了,各州县皆有吏部的官员前去评考。” “瞧朕果然是忘了,吏部今年是何人往谯县去的?谯县楚霍的的考评,可是优。”因而是优,所以曹盼才会说楚霍坐稳了谯县县令一职。 郭孚道:“因是陛下的故乡,臣特意安排了吏部的侍郎丁汲去的。” 曹盼点了点头,与胡本吩咐道:“去,传吏部侍郎丁汲前来回话。” 胡本立刻前去,曹盼随口问了一句,“各州县有问题的官吏在何处?” “陛下右手边的皆是。”吏部即掌考课,优劣皆有评,曹盼拿起其中的看了看,面色如常地连看了好几本,因她凡事求简,凡过吏部的折子,都用一句话概明整份折子的内容,这也大大减少了她看奏折的时间和精力。 曹盼又问道:“这些人,你们吏部的处置意见是什么?” “评为劣者,革职。”郭孚回答,曹盼问道:“诸公之意?” “革职。”倒是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曹盼,曹盼点头道:“如此就按诸公的意思,革职查办。” “诺!”曹盼也同意了,事情便就定下了。再提了几件事,胡本终于是领着一个人回来了,一看那人,曹盼有些一愣,想起了什么问道:“丁氏,朕若记得不错,早些年朕的舅家有一位表侄因才为元直荐入吏部,难道就是他?” “陛下好记性,正是丁汲。丁汲,是陛下舅父之长孙。陛下任魏尚书令时,臣见此人有才,为人耿直,便与陛下荐入,陛下未见其人,却是准了。丁汲,是今年才升为吏部侍郎的。”周不疑一句话肯定了曹盼的疑问。那丁汲已经行来在前,与曹盼拜下,“臣,见过陛下。” “起来。”曹盼能看着人想起来,只因此人与丁大舅相似之极。不过,在丁氏去后,曹盼就再也没有见过丁大舅了。丁大舅也知道自己招了曹盼记恨,从来不敢再找曹盼,曹盼也当作没有这号舅,无论做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丁家的人。 “丁氏一门可还好?”丁汲起身拜谢,绝口不提与曹盼之间的关系,曹盼随口问了一句。 丁汲道:“回陛下,祖母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如今起不来身了,祖父瘦了些,身体倒也康健。” “谯县不仅是朕的故乡,也是你的,你给楚霍评了一个优,却是为何?”曹盼并无意多问,问丁大舅他们夫妻如何,不过是因为曾经那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丁氏最信任的人,而他们背叛了她和丁氏的信任,从此,曹盼便不再拿他们当亲人。 有人会说,若非丁大舅他们将曹盼带入丞相府,曹盼未必会有今天,曹盼不该记恨丁家的人。 记恨,并没有,然而面对背叛,曹盼向来都是个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人,无论有多少的理由,背叛就是背叛,那个时候的丁大舅他们,是要挖丁氏的心,这,才是曹盼最最不能容忍的。 “回陛下,楚霍于谯县领百姓开荒垦土,兴修水利,而令谯县丰收,就连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皆称赞其一心为民,有利于民,有功于魏,故臣给了他一个优。” “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都说了他好话,难道夏侯氏与曹氏的人没找他麻烦?你到谯县,没听说之前的夏侯氏与曹氏怎么把四个县令逼得连官都不想当了?”曹盼笑着地问,这些话,也就曹盼敢说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9.359章战事再起 被这么问的丁汲面露难色,周不疑这位他的老上司道:“谯县之事, 陛下问你只管如实答来, 不必顾忌。” 比起初次跟曹盼打交道, 丁汲对于周不疑还是更要信服些, 刚刚一时拿不准究竟该怎么回禀曹盼的问题,眼下周不疑点醒了,丁汲也就知道该如何答了。 “臣于谯县听闻, 在楚县令到任之后,夏侯氏与曹氏的族人都上门与楚县令讨教过, 不过, 楚县令目不识丁, 虽然有一身力气, 却不修武艺。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上门与他讨论文章, 他们说他们的,楚县令听得的懂的就听,听不懂的就直接睡。” “睡?”曹盼听着想像着那个画面, 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将来有机会, 朕一定要问问那群上门找麻烦的人, 面对一个直接听他们讨论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的人,是何感想。哈哈!” 笑完了, 曹盼与丁汲道:“是朕的不是, 朕不该打断, 你继续, 继续。” 亲和的女帝,并不如与朝臣们相对时的锋芒毕露,强势专、制。 丁汲作一揖道:“后来,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便不再与之论文,而改成讨教武艺,听闻一开始楚县令被讨教得三天两头的脸上都挂着彩,既是以武切磋,两相情愿的,楚县令有苦难言,后来楚县令再遇上两族的人来讨他讨教武艺,他便要两族的人与他比杀猪。” “咳咳。”杀猪二字的杀伤力巨大,哪怕崔琰听着也被惊着了,转口道:“为官者,于礼不合?” “此言,也有人与楚县令说起,楚县令听了之后只回了一句,杀猪不合礼,吃猪肉倒是合理了?没有杀猪的,哪来的猪肉吃?”丁汲接上一句,不忘表明那是楚霍说的,不是他说的。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再说了,楚霍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又不曾修武,他们一群自诩饱读诗书的人上门与他论文,还以武会友,这都是楚霍并不擅长的。许他们跟楚霍比楚霍不懂的,难道就不许楚霍跟他们比自己擅长的?”墨问唯恐天下不乱的插了一句嘴。 崔琰吐了一口气道:“墨侍中当知,这并不是比试的问题,官吏者,朝廷之颜面也。” “一群叫人逼得官都不想做的人,为朝廷争脸了?”曹盼补问了一句,崔琰无可反驳。 “这样就想让曹氏和夏侯氏的族人老实,没那么容易。”曹盼对自家的人还是有点数的。 丁汲忙点头道:“正是,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对比试杀猪一事并不同意,楚县令一听他们不愿意比,竟然也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们与他比试。来而不入非礼也,楚县令道他初到谯县,本是禀承陛下之命来当谯县的县令,管谯县百姓之事,并非只单单应付曹、夏侯两氏的族人,与文会友也罢,以武相交也好,也得要在他做好县令当为的份内事后,闲时可与之相交而交,若不然,自可置之不理。” 曹盼一听更是点头,“说得极好。” 丁汲垂拱道:“楚县令与两族人训言,为陛下族亲,陛下曾亲自题字谨言慎行,今诸位虽不与谯县为乱,但却与谯县县令为难,四任县令皆不堪诸位之扰而宁可不当官也要离开谯县,诸位引以为傲,岂不知陛下忧患。谯县之内,非只有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而已,难道只要曹氏与夏侯氏好,就不管其他百姓的苦忧了?曹氏与夏侯氏如此与陛下添烦忧,可有半分为族亲的情份。” “好!没想楚霍虽然目不识丁,还能有此见识,如此,莫怪他能当好这谯县的县令。”听到这里,曹盼已经不奇怪楚霍能把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收拾服帖,丁汲再道:“臣回了谯县,谯县此次于科考中取才为各州县中最多,而谯县这一年的收成也比去岁多了,问民断案,百姓称赞,故臣给了楚霍的考课为优。” “当如是。”谯县出来的人才为各州县最多,多少人衣锦归乡,这里面既有曹盼的心血,也是曹氏与夏侯氏他们的心血。 “兴教育,得人才,有因才能有果,想必此次取士用官,他们当知大魏将开创新的取才之制,从此,只要有才,有能,皆可出仕。”曹盼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拿着楚霍的折子,曹盼在上面回了一句,交给郭孚,“给楚霍的折子。” 郭孚接过,待与政事堂诸公退出去之后,郭孚打开楚霍的折子,看到曹盼以朱红回批的字:好好干! 看到这三个字,郭孚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其他五部尚书都往他那儿一探,郭孚也不避讳地将折子打开,让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干这三个字,表露的是曹盼的态度,谯县,那是曹氏的故乡,纵然曹盼只回过一次,却是曹操发家的之地,没有曹操就没有曹盼,哪怕曹操已去,依然没人能忘记这一点。 楚霍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把曹氏与夏侯氏的人给制住了,这恰恰是曹盼想要看到的。 而他们透过曹盼的态度,更明白了一点,女帝心中无私,只要是为大魏好的事,他们只管去做,女帝只会与他们撑腰。 正高兴遇上这样的女帝时,胡本神情慌张地与他们擦肩而过,连礼都顾不上与他们见了,周不疑一下子站住了,接着,殿内传出了胡本扑通跪下的声音,“陛下,陛下,贾太傅,贾太傅去了。” 本是晴朗的天,随着贾诩去世而蒙上了阴翳,曹盼此生拜了三师,郭嘉、荀彧与之启蒙,琴棋书画皆由他们二人授之,是他们奠定了曹盼的开始。 贾诩,是最后收下曹盼的人,于曹盼幼时未行师职,但在曹盼登上帝位这条路,他出力最大。 为曹盼定冀、凉诸州,最后更是他催促成了曹操下定决心立曹盼为世女,此事知之者不过几人,但曹盼心里清楚。 贾诩是在睡梦中去的,并不痛苦,他,或许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一天,在他去后,曹盼出宫祭拜时,其子将贾诩早就给她留下的书信交到曹盼的手里。 “陛下,早些日子父亲便将这信交给了臣,让臣在他去后再将信呈以陛下。” 曹盼伸手去接过那密封的信,很厚的一封信,曹盼握在手里,“好!” 有曹盼亲自来祭拜,再有追封贾诩为肃侯的诏书,贾诩生前受女帝器重,死后同样受到追封,这大概就是一个人出仕毕生所求,善始而善终。 而宫中内外,都能感觉一份压抑,女帝虽不情绪外露,知其者皆知其所悲。然为帝王者,悲亦不可露,从曹操离去的那一刻开始,无论心中如何痛,如何难过,终要埋在心底。 新的一年开始,大魏迎来了昭宁四年,随着江东孙权而亡,曹盼诞下子嗣,纵为女郎,但有曹盼这个珠玉在前,并无人敢说出,女子不可为帝的话来。 昭宁四年过半,迎来了曹恒周岁这样大的日子,曹盼本无意大办,但郭夫人与蔡琰皆以为这样让曹恒露脸的日子,必是要大办。 其意也是想让曹盼从贾诩死的悲痛中走出来,整个天下,为女帝之曹盼,无论心里怎么想,她总要撑起这个天下,没有半分后退的余地。 “陛下和殿下来了。”周岁设宴,自然有胡本安排,曹盼只要带着曹恒出来就是。 刚满一周的曹恒,长得十分可爱,叫曹盼牵着手摇摇摆摆的走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显得她憨态可掬,曹盼抬另一只手道:“诸卿请起。” 文武百官皆起,自然第一眼看向曹恒,曹恒已经会说些话了,如今面对众人的打量,倒也不怯场,曹盼侧过头与曹恒道:“阿恒,这些人识得几个?” 曹恒看了看,“不识。” “那以后要识得。”曹盼这么跟曹恒说,曹恒睁大眼睛看了过去,黑压压的好多人,曹盼与曹恒道:“若是哪一日,你把这些人都记下了,母皇就许你一件事。” 曹恒非常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接着看着曹盼,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模样,看得曹盼牙痛。女帝这不客气地戳了曹恒的脸蛋,“有话就说。” 下头的人看着女帝那毫不怜惜的把曹恒的脸蛋都戳红了,一个个都盯着曹盼那手,有心想说两句,但是又都没胆。 “试儿。”某位正主吐了这两个字,显然最近听着念叨多了这两个字,曹恒记下了。 曹盼侧过头道:“试儿啊,你知道试儿是怎么回事?” 对此,曹恒摇了摇头,曹盼道:“哪位卿与咱们的公主殿下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试儿?” “臣来。”周不疑含笑地出列,曹盼道:“好。” 周不疑肯给曹恒解释,曹盼笑着点头,周不疑与曹恒作一揖,“殿下,臣尚书令左仆射周不疑,字元直。” 先与曹恒自我介绍,曹恒听着点了点头,又吐了字,“试儿。” “是。试儿之俗,追源于可至先秦,所谓试儿,书中有记载的有楚共王时之事,楚共王无嫡子,欲于五个受宠爱的庶子中选嗣,拜遍名山大川,又以一玉璧示于名山大川,以玉璧埋于祖庙,召五子依长幼之次入祖庙而拜,谁跪于玉璧之上而立谁人为嗣。”周不疑将这段左传中的记载与曹恒说来。 “故谓试儿,亦为看天之命者。然于陛下,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命不在天,而在于人。”周不疑最后这一番话道出,下头的人都在想,一个才满周岁的孩子,这样一番话她能听懂? 听得懂听不懂的,曹盼却是喜欢周不疑这样的态度,这也是她对待曹恒的态度,不以她年幼而以为其无知。 “元直所言甚是,所谓试儿,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这上面的东西,你喜欢的话就全都拿了,若是不喜欢的话,就全都给扔了。你将来有没有能力,有没有本事,不在于天定,而在你自己。”曹盼拉着曹恒这般地说。 曹恒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看着曹盼点了点头,“在我,不在天。” 曹盼点头道:“然也。” 跟一个一岁的孩子就说这句命在我而不在天的话,人人都觉得曹盼不敬天地神明,但是,曹盼能有今日,难道是天赐的? “桌上的东西,看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曹盼教完了,将曹恒抱起放在了案上,那满满桌子的东西,金银玉饰,纸笔墨砚,那是应有尽有。 “这个。”可惜曹恒似是看不上那桌上的东西,第一个捉住的就是曹盼腰中的红色的长鞭,亦是剑。 曹盼一顿道:“你倒是有眼光。” 不过还是将鞭与曹恒解下了,曹恒手太小了,拿着不算很稳,曹盼教着她握,再与她按住其中的机关,鞭化为剑,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要。”曹恒瞧着这还可以变化的剑眼睛直发亮,曹盼道:“既道了今日你喜欢什么就捉什么,那便给你。” “陛下,臣与殿下另造一把剑吧,这,陛下还是留着。”墨问一看曹盼连这贴身几十年的东西都要给曹恒,思及曹盼的安危,还是想出另外一个法子以调和。 “今日她是寿星,便随了她,新造的给朕便是。你想要用鞭还是要用剑?”曹盼知墨问之意,收其好意,但也不打算拂了曹恒,这毕竟是人家要捉的。且听头与曹恒而问。 曹恒拿着还不明白什么是剑,什么是鞭?茫然地看向曹盼,曹盼指着剑身道:“这是剑。” 再一按上面的机关,那便成了鞭,“这是鞭。” 曹恒惊奇地用手去捉了鞭子,很是疑惑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却是高兴的直点头,曹盼笑了笑道:“看来得要缓一缓,太小了。” “陛下也知道。”平娘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曹盼把鞭子缠在曹恒的身上,“这是你的了。瞧瞧还要不要其他的?” 其他的?曹恒却不看桌上,一手捉了曹盼挂在腰间的玉饰,杨修道:“贤才逢明时,人生逢盛世,殿下将来,必承陛下之志。” 曹盼那玉饰是以凤朝太阳,是为丹凤朝阳,叫杨修那么一说,寓意那是极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曹盼倒是乐了,曹恒不往案上拿东西,偏偏往她身上拿,行,瞧瞧她究竟还看中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再拿。”曹盼与曹恒说,曹恒看了看,突然要拿过曹盼腰中的荷包之物,曹盼一手抵住了,与曹恒道:“这个不行。” 曹恒被曹盼拒绝了,突然地踮起脚,曹盼腰下了腰,曹恒一手捉住曹盼发间的玉簪,用力一拔,曹盼的长发一下子披散而落,曹恒无所觉地拿着玉簪在手,很是喜欢的模样。 “陛下。”曹盼没想到会被曹恒给坑了,长发散落,几乎在场的人都看向了曹盼,曹盼的容貌出众那是公认的,然而曹盼甚少穿那艳色的衣裳,又因居于高位,每每皆是梳装着老成而威严。 但长发一散,纵还是那墨色的帝服,顾盼之间,只让人想到硕人中的一句诗: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朕去梳洗,诸卿稍等。”曹盼的长发养得极好,浓密厚重,柔亮光滑,当着众人长发披散的,叫她甚是不喜地皱蹙了眉头。 秦无却拿着一封密报上前来,唤了一声陛下。 今日这样的日子,若无要事,秦无不会这样急急地呈上,曹盼便也顾不得长发披散了,从秦无的手中接过信一看,问了秦无道:“你怎么看?” “孟达此人过于反复,西城之地临于长安,若是他”秦无这般地说,曹盼扬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而是回头吩咐道:“政事堂诸公往政事堂议事,乖乖听平娘的话。这里就有劳文姬夫人了。” 事有轻重缓急,显然秦无呈上的这封密信极其重要,反正曹恒已经拿了曹盼不少东西,再捉下去,也没有比她拿曹盼身上的东西更加贵重的了。 “是。”曹盼吩咐完,平娘已经上前接过了曹恒,曹恒拿着从曹盼身上扒拉来的东西,分外乖巧的让平娘抱着。 曹盼用最快的速度让静姝帮她把头发弄好,随后便赶往政事堂,秦无已经将情况跟他们都说了,夏侯惇道:“陛下,此事只怕有诈。” “虽然孟达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果他再叛魏而投汉,汉之诸葛孔明能再相信这个昔日已经叛了他们的孟达?”曹仁也在旁边说了一句,表示对这位事的怀疑。 “阿无让人截获的诸葛孔明送给孟达的信你们都看了。高官厚禄,还指出了当年孟达因何而降于魏,言词之间对孟达的理解,还有朕对孟达的不器重,为其而鸣不平,难道你们觉得,孟达一点问题都没有?”曹盼将自己的意思说破。 “陛下之意?”听到这里,曹盼的意思已经隐隐窥见,但学是要问清楚。 曹盼道:“朕之意,缴孟达的兵权。” 直接而粗暴,也最能解决今天这样的事。对此周不疑道:“只怕诸葛孔明就等着我们这样做。” “不错,他是等着我们,无论孟达是反还是不反大魏,朕都要缴他的兵权,反复无常如孟达者,再有诸葛孔明有意而为之,哪怕此时孟达不反,将来也一定会反。”曹盼对这个当初被曹操收下的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襄樊之战,若非此人迟迟不给关羽支援,关羽未必会落在了孙权的手里,可以说,此人毁了关羽。 哪怕曹盼是想要关羽死的人,巴不得益州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也并不代表了她愿意自己的手下有这样无忠无信无义的人。 周不疑道:“那陛下打算让谁去接管西城?” “西城临近上庸,就让王永去。”曹盼的老根据地上庸郡就在西城,让王永去,王永一定会把曹盼要他办的事办好了。 “臣这就去拟旨。”杨修非常自觉的表示自己这就去把曹盼的奏折拟出来。曹盼道:“让王永小心蜀汉。益州修法,兴修水利,效果比大魏还要明显。” “陛下之意,蜀汉欲兴兵了?”秦无敏锐地道破曹盼话中之意,曹盼点了点头,“不过是朕一时有所感罢了,未必是真。” 以战养民,夺他人之利而为己用,又有何不可,益州就那么大,纵然得了江东的一半,却非比大魏。 “陛下,辽东告急。”曹盼在想诸葛亮是不是想要以战养民时,又一份急报递了上来,周不疑大步地上去接过,递到曹盼的手里,曹盼连忙地拆开,脸色有些不好。 “高句丽兴兵辽东,已经打起来了。”曹盼把急报传来的消息告诉众臣,曹仁道:“那诸葛亮怎么会知道高句丽进犯辽东,他会算不成?” “仅仅是一个辽东,也不足以让他兴兵。北方各部如何?”曹盼问了秦无,秦无道:“陛下放心,北方各部有辛冉可汗与丹阳公主抗衡,并不足以与大魏为患。” “陛下,发往西城的诏书是不是要改一改?”周不疑问了一句,也算是提醒曹盼犹豫一下,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仅仅是一个诸葛亮,还有内之世族,外之北方异族,更有高句丽。 “不改。孟达此人,不能让他再握兵权,无论是在魏还是他归汉,有了兵权,他都会成为我们的隐患,既然如此,就把这个隐患灭了。”曹盼想了想最终还是如此决定。 杨修明白了,作一揖道:“臣这就去拟诏。” “让曹真、夏侯竞注意益州的动静,在王永没有接管西城之前,一定小心蜀汉有别的小动作。”曹盼与秦无这般吩咐,秦无道:“是!” 远在益州,诸葛亮看着益州的兵马,马谡随在诸葛亮身后问道:“丞相,休养生息了一年,今不以兴兵?” “不到时候。”诸葛亮执羽扇而道,马谡道:“那丞相为何要与孟达去信,让魏帝在这个时候解决了孟达?” “我们一动手,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想举兵北上,让大魏急一急不是很好?”诸葛亮轻声地说,突然咳了起来,马谡连忙唤了一声丞相。 “无妨。”诸葛亮这般与马谡说,马谡叹了一口气,“丞相切不可过于操劳,大汉还要丞相支撑,若是丞相有个万一。” 诸葛亮摇了摇头,“民以休养,我也在休养,这场战还没有打,不必急,鹿死谁手总要斗一斗。” 马谡是猜不透诸葛亮的心思,而诸葛亮道:“两方敌对,魏占据了天时地利,我们若以兴兵,必要先取汉中,无汉中在手,举步艰难。” “可是先帝在时,几次兴兵汉中皆不可得,别说是汉中,就连那小小的上庸郡,我们也折损了不少人马,皆无功而返。丞相要夺汉中,魏帝必知丞相要夺汉中之心。”马谡实话实说,汉中这个地理位置于益州的重要,但凡懂理兵法的人都知道。 诸葛亮道:“骄兵而败,汉中,正是因为我们多次拿不下,驻守汉中之人虽然是夏侯竞,此人算是夏侯氏与曹氏一族中较于稳重之人,想要从他出手不易,既然如此,那就从汉中出手。” 马谡道:“从汉中出手,丞相已经有计了?” “等一等,等一等。”诸葛亮摇着羽扇,时机未到,等时候到了,举兵而攻之,汉中他必取之。 他在找时机,曹盼的诏令已经送到了上庸郡,上庸郡之王永立刻奉诏赶往西城,没想到他还没有到,却已经收到了西城孟达率部一万叛魏的消息,王永气道:“难道消息走漏了?” 走不走漏的,眼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孟达既然要叛逃,王永必须要阻止他逃了,立刻率兵追剿。 孟达面对追来的王永,自然是拼尽一切的厮杀,只想要保住自己一条小命,王永又不是吃素的,本来曹盼只要缴孟达的兵,孟达竟然要叛曹盼,不杀他何以震慑天下。 王永打定主意了要取孟达的性命,举一万兵马追来,曹盼最最有名的神箭手在此时的优势显露无疑,举箭而射来,致使孟达的兵马损失惨重,在这个时候,一支兵马从王永的身后包抄而来,最最要命的还是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 “弩、弓!”王永也是识货的人,一看那些人拿的东西一下子就道破了,急急地要避,但来人早有准备,第一时间朝着下手的就是他们的神箭手。 王永咬着唇,副将与王永喊道:“将军,这是蜀汉的兵马,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孟达竟然跟蜀汉的人勾结,不成,不能再打下去了,撤!”王永一看那些人亮出弩、弓,而且尽朝箭手攻来,哪里还敢迟疑,连忙的带人撤。 “那孟达呢?”副将没忘记他们此次来是要取孟达的性命。 “我就不信孟达这样的反复小人,蜀汉还敢留。撤!”王永咬牙切齿地说,掉着头就带着兵马赶紧撤,他这才刚走,孟达高兴的正要大笑三声,一道箭射穿他的喉咙。反复小人,谁又敢留之。 也在此时,辽东郡内,公孙渊竟与高句丽联合以自立,言之不再受大魏调令。 消息传入洛阳,再加上孟达自西城逃脱的消息,举朝皆惊,都在看曹盼准备如何处置这两桩事。 “弩、弓。看了王永递上来的折子了?”曹盼那么问了墨问,墨问道:“是,陛下。我们的弩、弓也已经制作了中,很快就能用。” “很快是多快?”曹盼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墨瑶道:“回陛下,三个月。” “三个月,三个月让我们用普通的弓箭跟弩、弓相持,我们会损失多少将士?”曹盼很是平静地问,墨问道:“陛下,工部的人一直都在加紧赶制,但是工部要做的事太多了,制作弩、弓之事是臣在负责,未能供应前线将士使用,臣之过了。” 曹盼揉了揉头,她也知道工部要做的事情太多,修路修坝,还有做水车,开荒垦土样样都要工部辅佐插手。曹盼道:“你们可知,朕如今最担心什么?” 秦无道:“陛下难道担心诸葛孔明进军汉中?” “汉中之地于益州于我们都很重要,汉中在大魏的手里,抑制了蜀汉的北上之路,反之,落在蜀汉的手里,他就可以自祁山而出,可兵分数路,夺得长安。”曹盼这般分析。 “阿竞在汉中,汉中有兵马粮草充足,蜀汉的兵力远在我们之下,怎么可能拿得下汉中。”秦无对汉中是极其了解的,曹盼这份担心在秦无不可能。 “不能硬取,还不能智得?”曹盼反问了一句,她也在反复地想着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损耗蜀汉兵力的情况下夺得汉中? 反复地想着,突然站了起来,脱口而道:“不好!” 所有人都看向了曹盼,曹盼道:“立刻派人去汉中,让夏侯竞小心天上的东西。”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天上的东西?天上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快去。”曹盼一看她这都要急死了,一个个竟然傻得都没有反应,催促了一声,燕舞反应过来了尽快道:“是,陛下!” 赶紧的去办。曹盼与墨问道:“朕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东西飘到半空?” 墨问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但是那样的东西不容易做。” “不容易做,诸葛孔明照样能做得出来,汉中,汉中,只盼还能来得及。”曹盼想到的是孔明灯,那样的东西,算计地形,风速,再到最后降落的位置,让降落的孔明灯往汉中营地放一把火,谁能想到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竟然会有火。 面对曹盼话中透露出的信息,一时都叫他们顿住了,曹盼怎么就那么肯定诸葛亮会夺得汉中? “传朕诏令,着魏止和曹永迅速赶往辽东郡,把公孙渊给朕拿下,平定辽东。另着张辽将军发兵鄱阳郡,满宠进军宜都,王永进巴东郡。”曹盼接二连三地下达发兵的指令。 众人皆惊,夏侯惇道:“陛下这是要与蜀汉开战?” “打就是为了不打。汉中若失,诸葛孔明一定会北上,莫不让各方开战,难道还要叫他专心的北上不成?”曹盼将自己此举的深意道来,崔琰问道:“陛下怎么就觉得汉中会失?” “因为这个地方蜀汉惦记得太久了,久得诸葛孔明只怕这些年一直都在琢磨究竟该怎么拿下汉中才好。刘备数次进军汉中让诸葛孔明清楚一点。汉中之地,想要强攻或是用计离间都是不成的,唯一的办法是在一夜之间将汉中攻下。”曹盼告诉他们理由。 刘备的两次兴兵虽然失败了,却是给了诸葛亮教训,让诸葛亮意识到曹盼将汉中经营得宛如铁桶一般,强攻,兵力上他们就不及?用智,昔日诸葛亮给刘备出过挑拔离间之计,这是最快击溃一城的最好办法,但以失败告终。 用过的计不能再用,诸葛亮比谁都了解曹盼,一如曹盼也了解诸葛亮。 孟达之事,无论他要叛魏是真是假,诸葛亮都知道曹盼是不可能会容孟达这样的反复小人。那么他就一定会利用孟达做到一些事,比如借孟达的兵马引诱曹盼的兵马,围而攻之。 如果这个时候大魏再有别的战事起,诸葛亮便会兴兵,如果没有,诸葛亮只会将孟达的兵马收为己用。孟达之事,无论如何,诸葛亮都要从中获利。 “陛下是不是把诸葛孔明想得太神了?大魏与刘备数次交战,刘备并没有从大魏的手里占得太多的便宜,更何况眼下是陛下领军。”曹仁嘀咕着把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 “与你有同样的想法怕是满殿都是。容朕提醒你们一句,与刘备的数次交战,领军者非诸葛孔明,而是刘备,但现在领军的是诸葛孔明。你们以为,刘备掌军与诸葛孔明掌军一般?刘备,朕从不放在眼里,对于诸葛亮,你们别忘了,朕在他手里吃过亏,也是他在上一次的汉中之战中,朕奇袭刘备大军,大破刘备的兵马,眼看就要擒获刘备了,是他救了刘备。”曹盼自己跟诸葛亮交过手,诸葛亮的本事怎么样,她心里有数。 曹仁被一堵,曹盼道:“拟诏,八百里加急传信。” 杨修见曹盼已经认定了诸葛亮图谋不小,而汉中岌岌可危,也不敢迟疑,赶紧的去拟诏。 而这个时候,一阵阵鼓声由远至近的传来,秦无道:“这是加急战报的鼓声?” 有些不是很确定,曹盼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所有人都跟上,曹盼熟门熟路的往宫中那一处置战鼓的高楼而去。 李会这个负责皇宫守卫的人也是听着鼓声赶了来,与曹盼见礼,秦无与那高楼上的人喊道:“鼓声是从何而来?有没有烟雾传信?” 高楼上的人怔怔地看着远方,秦无连唤了几声,那人才回过神来,赶紧的从高楼上下来,“陛下,烟雾传信,汉中,汉中失守。” “什么!”一片惊呼声,秦无道:“确定?烟雾传信有没有错?” 那斥候已经跪下道:“回将军,属下没有看错,确实是汉中失守的信号。” 谁都没有想到,曹盼的猜测竟然是对的,甚至结果来得这般的快。 “陛下,会不会是烟雾传信出了纰漏,消息有误。”哪怕说是有消息传来,依然还是有人不相信的,曹仁是直接地说了出来。 曹盼心里有数,这么大的事,烟雾传信是不可能会出错的。“诏书要拟,以烟雾传信给合肥、上庸、南郡,让他们即刻发兵。” 当初曹盼为什么会弄出烟雾来传信,就是为了节省中间传信消耗的时间,而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给她想传的人。 斥候自然是认得曹盼的,听到曹盼的吩咐立刻应下,赶紧的去传信。 所有人都在好奇,汉中,汉中究竟是怎么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0.360章阵前交战各伏击 没有让他们久等,汉中的八百里加急在一天后送到, 汉中失守, 夏侯竞战死, 汉中的两万将士与阳平关的五千守关将士尽亡。 曹盼从打仗以来, 还从来没有败得如此惨烈,汉中失守,夏侯竞与两万五千兵马尽亡! “陛下, 非夏侯将军与汉中战士无用,实在是因为天火突降, 夏侯将军与汉中的将士们都无从防备, 天火落下, 狂风而起, 一下子将汉中的营地烧成了火海, 蜀汉的兵马就在此时奇袭阳平关与汉中,夏侯将军带着还能动的将士与之厮杀奋战。陛下,汉中无一降将, 更无一降兵,夏侯将军更是最后一个倒下, 最后还言有负陛下所托, 请末将代他与陛下请罪。陛下,汉中, 末将等没能守住, 愧对陛下。” 九死一生从汉中逃出来的将士与曹盼重重地磕了一记头, 汉中两万兵马俱亡, 只剩下他一人。 血泪交杂在一起,将士跪着不起,曹盼纵为汉中与阳平关死去的战士而心痛,依然一步一步地走下,亲手将那人扶起,“朕知道,无论是你,还是夏侯将军,汉中的将士,你们都为朕,为大魏拼尽了所有,朕铭感五内,永世不忘,他们的仇,朕也一定会报。” “谢陛下。”将士战死,从参军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但他们的死,并非死得无声无息,至少,他们为之而死的人,记住他们,感于他们的付出。 “陛下,前线战事紧急,刻不容缓,臣请战为陛下夺回汉中。”曹洪摩拳擦掌的请战,曹盼摇了摇头,“此一战,不容小觊,诸葛孔明的目标是汉之旧都长安。” “报,陛下,凉州急报。”曹盼正说着,又一急报传来,凉州这地方叫人听得皆是一凛,难道凉州又出事了? 秦无已经大步流星的上去将那呈上来的急报接过,赶紧的送到曹盼的手里,曹盼拿着手里,打开一看,“胡羌陈兵凉州城外。” 下头众臣皆是议论纷纷,如此一来,大魏等于是三面受敌了。 “陛下,臣请领兵迎战蜀相诸葛孔明。”夏侯惇这会儿也站不住了,接二连三的战事传来,若只是面对任何一方大魏都不怕,三方齐出,情况不妙。 尤其诸葛亮竟然以火攻汉中,灭了汉中的两万兵马,诛杀夏侯竞,夏侯竞,那是他的侄子啊!更是夏侯家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夏侯惇眼眶都红了,曹仁也跟着道:“陛下,臣请战。” 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本为一体,汉中那头,不仅有夏侯竞,曹家的人难道还少? 两个老将都同时请战,曹盼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急,不急!” “陛下。”一听曹盼并没有答应,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再唤了一句,曹盼抬头道:“朕知道两位叔叔心中焦急,汉中之失,阵亡于汉中的将士,你们心痛,朕亦痛。痛,也得忍着,朕不能只念着着死去的将士,明知是送死还让活着的将士去。” 这场仗诸葛亮已经占尽了先机,汉中一失,汉中的将士被杀,于军心不稳,曹盼现在走每一步都得稳,稳。 从曹盼的态度中他们都明白了,哪怕面对三面合击,曹盼依然不急。朝会散去,政事堂议事,周不疑道:“陛下,诸葛孔明夺得汉中,但若进军长安,必然有所动。” “臣以为,不妨与上庸郡王永兵出。”墨问给出这个主意,曹盼道:“上庸驻守兵马不过才一万,诸葛孔明发兵汉中兵马几何,眼下依然没有消息。” 是啊,还没有消息,哪怕诸葛亮拿下了汉中,汉中失守的确凿消息已经传来了,到现在他们依然还不知道汉中此次举兵多少? 也就是说,曹盼在等这个消息,此时,燕舞急急地走来,将一封信递到曹盼的手里,曹盼连忙地接过,“蜀汉之兵为五万而出。” 秦无道:“五万兵马在何?” “汉中。”消息既然是曹盼让去查的,消息绝对不错,曹盼道:“这个时候,如果换了是我们得了汉中,想拿长安,我们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丢出去,一干人都看向曹盼,“上庸、魏兴、扶风、武都四郡,皆是所能达长安之郡,上庸这个地方不好拿,魏兴,扶风,武都,三郡皆有可能,而这三郡的兵马,因汉中在前,如今各郡之守军不过各五千罢了。” “如此,三郡危矣。”毛玠瞪大眼睛地冒出这一句,曹盼道:“辽东乱起,北边异动,此两地之兵皆不可动,朕已经让张辽将军南攻,满宠西进。着,曹真立刻领兵两万赶往上庸。” 听到曹真之名,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曹盼沉吟了半响道:“朕欲亲征!” “陛下!”听到曹盼说要亲征,所有人都唤了一声,曹盼道:“诸葛其人,没有人比朕更了解,朕领三万女部出洛阳,直奔前线,这一战,朕亲自跟诸葛打。” 此之一战,以守为主,而非以攻,只要守住了,待辽东之事解决了,腾出了手来,想要再战蜀汉就非难事。 诸葛亮想要取得长安,但是,汉中被诸葛亮用孔明灯而纵火计取而得,并不代表,余下之郡,诸葛亮能同样用计而得。 那是曹盼执掌多年的地方,民心倚背,曹盼又得天时地利人和,想要拿下,就没那么容易了。 “朝中之事,有赖诸卿了。”曹盼既然想好了,自然就不再迟疑,如此叮嘱,曹仁与夏侯惇都同时动了,“陛下,臣愿随陛下亲征。” “不必如此,朕还想要诸卿与朕守住洛阳,需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曹盼既然都已经亲自出马了,如何还能让曹仁与夏侯惇再随之一道去。 “陛下。”周不疑唤了一声,曹盼道:“朕最担心的是阿恒,你们是知道的。” 曹恒才满周岁,宫中又无长辈,曹盼此次出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曹恒,才这么大的孩子,要带上她一块出征是绝对不成的,不带,那么曹恒该如何安排。 “朕出征期间,烦请师母于宫中为朕照看阿恒。”曹盼走了下来,与郭夫人作一揖,思来想去,曹盼所能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郭夫人知道曹恒于大魏的意义,于曹盼的意义。 郭夫人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照看好殿下。” 曹盼道:“有劳师母了。” 既是如此,宫中之事曹盼便安排好了,燕舞,曹盼都留于宫中,还有胡本亦然,曹盼只带了静姝出征,而且领三万之兵马,迅速的赶往长安。 这一路奔去,诸葛亮发兵进攻武都郡,武都郡死守不出,诸葛亮连连猛攻,武都郡连连告急,请求支援,凤鸠一面警备,一面将手中的五千兵马支出以供武都郡抵抗蜀汉大军。 半路上遇到了设伏,这一次,纵有伏击,两方却打得不相上下,皆是损失惨重,最后只有三千人马赶到了武都郡,而那被诸葛亮派出去设伏的将军回去后冲着诸葛亮吐字道:“丞相,这魏帝是女的,连带出来的女部也厉害,那狠劲比起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设伏藏得好好的,突然被他们放了箭射出来,并点把我们的脑袋都给射穿了,正面一打起来,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五千女部,我带了八千人去,只带回了四千,折损一半。” 这位将军显然对于这件事深觉痛苦,败给一群女人,损失如此惨重,实在是 “魏军损失多少人马?”诸葛亮问了一句。 那位将军顿了半响,一脸悲痛地道:“两千。” “什么?”这个数字一报出来,满营的人都震住了。马谡道:“也就是说,我军折损了四千人马,只斩了魏军的两千人?” “正是。”事实摆在面前,敢做也要敢当。 “将士不畏死,汉中与阳平关之将士如何,魏之将士皆如此。所以,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强敌,无论何时何地,皆不可掉以轻心。”诸葛亮捏着手中的羽扇叮嘱。 与曹盼为敌,他早便知道不易,如今更是。 “报,丞相,鄱阳告急,鄱阳郡为张辽所困,将士死战,快要顶不住了。”诸葛亮思虑曹盼之时,战报传来,诸葛亮还没来得发话,又一个来报,“报,丞相,巴东郡告急,魏将满宠进军巴东,步步紧逼。巴东请求支援。” 支援,如何的支援?蜀汉的主力除了各州群留守的兵马,都已经倾注在汉中了,此时根本无兵可援。 “丞相,丞相,成固一支骑兵突至,打得右翼的守军一个措手不及,那支骑兵来势汹汹,人数不少。”又一个消息传来。 满账的将军都一顿,马谡道:“曹真守于上庸,魏军哪里来的骑马偷袭我们?” 哪里来的,诸葛亮想到了一个可能,“去探可是魏帝亲自领军前来?” 魏帝,一群人都惊了,诸葛亮走到舆图前,看着上面的地形思考着这支兵马来的是不是曹盼? “诺!”得了诸葛亮的吩咐,那人立刻再去探,但是在错身之前,又一个斥候来报。 “报,丞相,魏军来势凶狠,右翼的魏延将军说快要顶不住了,丞相,怎么办?”一会儿的功夫能杀得魏延叫喊着顶不住,诸葛亮吐了一口气,“幼常,你即刻领兵前去救援。” 马谡立刻应声而去,帐中的其他将军道:“魏军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如此生猛的将军?” 什么时候来的,诸葛亮思量的却是,这个将军,会不会就是曹盼? “报,丞相,丞相,领军前来者乃魏帝,魏帝的大旗高挂于军前。”斥候再次来报,带来的消息算是肯定了诸葛亮的猜测。 “丞相,末将愿领兵而去,生擒魏帝。”一听说曹盼竟然亲自来,众将皆是心动地想将曹盼拿下。 诸葛亮道:“不妥,我们如今并没有与魏硬拼的实力。” 老大的一句实话,其中一位老将军黄忠道:“不错,此次我们能拿下汉中,皆因丞相以孔明灯而起,借风势而火烧汉中大营,没有那场大火,凭魏军驻于汉中之将军死战,我们要是跟他们硬碰硬的拼,我们拼不过魏军。” “魏帝领军前来,今鄱阳、巴东皆是告急,魏帝就是巴不得我们领这五万兵马跟他们打一场。刚刚马超将军领兵已经领教过魏军的厉害了。将士不畏于死,那还是大魏的女部,非是男兵。”黄忠显然也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跟曹盼硬碰硬的时候。 刚吃了一记败仗的马超吐了一口气道:“魏军,确实是不好对付。” 诸葛亮道:“黄老将军,我欲请老将军领军五千前去与魏帝对峙。” 黄忠一下子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我领大军在此处等着将军。” 诸葛亮指了地图上的位置与黄忠说,黄忠立刻明白了,“丞相放心,当初忠随先帝出兵汉中,曾与魏帝交过手,可惜没能与魏帝好好地斗上一场,如今倒是个机会。” “有劳黄老将军了。”黄忠已经不年轻了,然而老当益壮,与诸葛亮抱一拳,“丞相放心。” 黄忠说罢大步地走出在大帐。 “令三军整顿兵撤军。”诸葛亮如此地吩咐,“我们在此处等着黄老将军还有魏军。” “诺!”诸将皆是应诺,准备后撤,诸葛亮摇着手中羽扇,此次他们正面对上,且看谁技高一筹。 而曹盼领军前来,却不曾亲自迎战,而是立在两军交战之处,看着两方兵马厮杀。 “陛下,蜀军又派了五千兵马前来。”战场中的动静斥候不敢怠慢来报,曹盼问道:“何人领兵?” “黄忠。”这个名字报了出来,曹盼道:“这位老顽童将军竟然亲自出马,极好,极好!” “陛下,我去会一会他。”李会站了出来努力板着一张脸地跟曹盼请战。 “好!”李会虽然智力不足,武力值曹盼却是深有体会的,让他去会会黄忠并无不可。 “陛下,我,我要是打赢了,我要娶媳妇。”李会这会儿说话可比从前要利落多了,至少他要表达的意思都能说出来。 “你要娶媳妇就娶媳妇,是想要朕赐婚不成?”曹盼对李会提这要求有些奇怪。虽说李会智力如同孩童,但武力值高,前些年他镇守北地,叫贾诩指哪儿打哪儿,立下不少的战功。 后来曹盼登基之后,即调其回洛阳将洛阳皇宫都交给李会,李会是个认真的孩子,周不疑把一连串不该做的事都让他背熟了。 别以为智力不够就好欺负,智力不够的人,办起来事来十分的执着,至少这些年来,李会将皇宫给曹盼看得很严实。 然而李会到现在都没娶媳妇,李家的人倒是也不急的,这让曹盼十分的诧异。毕竟李会长得不赖,这人可是比曹盼小,但与曹盼有些的情份,虽然这只是曹盼与李会,而非与李家的。 纵然如此,李家要是要求没那么高,想给李会找个好媳妇那也不难。偏偏李会至今没娶。 “我要静姝。”李会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把静姝的名字喊了出来,这下别说曹盼了,满帐的人,哪怕是当事人静姝都惊住了,静姝赶紧的跟曹盼摇头。 曹盼看了看李会,又看了看静姝,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时候扯上关系了? 李会却是认真地道:“我,我要娶静姝。” 静姝急得直冲着曹盼招手,曹盼指着李会道:“打好了这场仗,朕会考虑。” “好!”李会一听抄起曹盼让人给他做的大双锤就往外跑,曹盼看向静姝,“好啊,你倒是挺能瞒朕呐!” 静姝是不会说话,这会儿更是急得团团转转,曹盼扬手道:“阿惠。” “陛下。”曹惠应声而来,曹盼招手让她上前来,与她一番耳语,曹惠听着连连点头,曹盼说完了吩咐道:“去吧!” 曹惠半分不敢停留,与之作一揖连忙地离去,曹盼再唤道:“紫梢。” “陛下!”一女将应声而出,曹盼道:“命三军准备,即刻随朕出发。” “诺!”分军几路,曹盼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她自己也要亲自上战了。 而李会带兵与黄忠已经正面对上了,前头的魏延,马谡,俱在与魏将交战,而且皆是女将,女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三万女部,那是曹盼亲自训练出来的,是曹盼这几年在洛阳所得,纵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也非是没有见过血的。 实战而言,曹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们养成温室的花朵,再加上女科一开,女官已经有了,曹盼就更是加大力度的培养女将。 因而眼下与魏延、马谡交战之女将看起来年轻,跟他们过起招来半分不见怯场。 “你个小将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黄忠老将军冲着李会打招呼,李会却是闷不吭声的举着双锤就往黄忠砸来,直砸得黄忠都愣了半响,赶紧的举刀相抵,这一抵立刻就感受到了李会的天生神力。 “怎么一声不吭就打过来,你莫不是个哑巴?”黄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会的双锤给弄开了,朝着李会吐糟。 “陛下说,上了战场能直接把人打死就不要废话。”李会牢牢地记着曹盼说过的话,所以,再接再厉地朝着黄忠举锤砸来。 已经吃过一回亏的黄忠哪里还会生受,避开一侧从后朝着李会挥刀,李会反手一锤的给砸了过去,把他那一刀给砸了出去。 黄忠心里止不住地嘀咕,大魏弄出个女帝来就够邪门了,女帝弄出来的女部也邪门,就连带出来的将军也同样邪门,看看这连姓名都不肯报就直接开打的节奏,黄忠是卡了一口老血,只能老老实实地跟李会打起来。 只打架不说话也挺好,偏偏黄忠是个老顽童,哪怕李会连名都不报,他还是逗着李会,“我说小将啊,你这般年轻,娶媳妇了吗?” 这个问题李会似是有兴趣,双锤抵住了黄忠的长刀压来,回了一句,“没有。” 黄忠如此人老成精的人,一听李会的话立刻就明白了,乐呵呵地道:“没娶,看样子是想娶媳妇?想娶什么样的与我说说,我给你物色物色。” “不用,打赢了你,回去就能娶。”李会这么跟黄忠丢完这话,那锤舞起更下力气了。李忠本来想有管个做突破口的,没想到反而刺激得人更狠了,跳了起来道:“你娶媳妇跟打赢我有什么关系?” 李会倍认真地道:“要不是你们,我已经娶到媳妇了。” 黄忠一下子没明白,别说他不明白了,哪怕是曹盼在这儿听着这话也是云里雾里的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李会很是卖力跟黄忠厮打,黄忠虽然跟李会打得很是畅快,依然没忘记自己此来的任务,眼看着两边的将士厮杀得差不多了,与一旁的魏延还有马谡喊道:“情况不对,快撤。” 与魏延一通挤眉弄眼的,魏延打得正高兴,一碰到黄忠眼神,立刻明白了,回头给了与他交手的女将一刀,借着女将后昂之势,赶紧的一拉缰绳喊道:“撤!” 一个个眼看着要占上风了,魏军此时撤,岂有不追的道理。 “李将军。”毕竟李会的官阶在她们之上,一个个看向李会,李会同样看向她们。 真是的,怎么她们给忘了,李会官阶哪怕在他们之上,然而李会不是个正常人,打仗他行,与他问策等于是对牛弹琴。 “追吧。”还是其中一个颇是严肃的女将肯定地说了这一句。两个女将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要追,纵然是首次上战场,那也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但是,她们两个追了去,李会却是不动的,他这会儿脑子里还记着贾诩与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无论他与谁交手,也别管谁说了什么,总之除非是曹盼让他追敌,否则他都别追。 曹盼刚刚没有交代他要追,所以,他果断的停了,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李会的兵马是曹盼给他的,除了他旁人也调不动,追着黄忠一行人去的也顾不上李会,只是不断地追奔而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处的地形,等到发觉不对,却已经来不及。 “将军,不好,有伏兵。”山石堕落,完全堵住了他们的后路,弩、弓射出,一片死伤。 而在前头黄忠一行已经掉转了头来,笑着说道:“一群小娘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上什么战场啊,这回吃大亏了。” 曹盼此行所领之军皆为女部,也就只有李会这么一个男将军而已。面对后路被堵,领军之女将却不见半点惧色,对于黄忠那言语间的轻视,举起手中的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男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怎么会懂理我们女人的挣扎。陛下既然给了我们一个机会,纵然万死亦不改其志。闲话莫说,动手吧!” 动手就动手,女将军往前一冲,后面的人也跟着一道冲上去,两侧的山高之处,弩、弓已经架在上头,便要与之射来,不料伏中有伏,在他们要发箭之时,于他们身后之处,一群女部从后抄来,将那些弓箭手尽以诛之。 “杀!”这么一个杀字,听在下面被困的人耳中如同救星,“是曹惠娘子,快,姐妹们,冲啊!” 喊冲,这会儿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原本被困,她们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而今有人来救,她们心中大喜,自然更是要拼死一战。 黄忠没想到诸葛亮想着要诱敌深入设伏,曹盼竟然更是直接于他们的伏后设伏,本来要杀曹盼兵马的地方,突然间却变成了困守他们的地方,然而谁都不肯后退一步,那便战吧! 远处等着消息传来诸葛亮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份不安随着时间流逝更甚。 “公子。”诸葛亮身侧的长青唤了诸葛亮一声,诸葛亮捏着羽扇来回的跺步,连忙道:“杨仪何在?” 被点名的杨仪立刻走了上前来,“丞相!” “立刻领军五千回去接应。”诸葛亮如此吩咐,那一个将军听着立刻上前来,应声着赶紧的退兵而去,诸葛亮思虑着道:“若是设伏不成反被魏军所伏,令三军准备后撤。” 众人皆唤道:“丞相。” “无论是取汉中还是进长安,当以智取而非强攻,与魏强攻,只会消耗我们的兵力。”事实摆在眼前,从一开始,诸葛亮就只想要智取,所谓智取便是在不消耗蜀汉之兵力的情况下,兵不血刃而取城池。 但是,曹盼何等人,在绝对的实力之前,她为什么要跟诸葛亮斗智,斗智的前提是为了不损耗自有的实力。然而如今他们为守,诸葛亮为攻,斗智不是说不行,但是诸葛亮的弱点是什么,是他不敢与曹盼正面为敌。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费尽心思,当以厮杀退敌就是了。 “丞相,伏兵或许能成,丞相眼下又派了杨仪将军回去接应,那魏帝还能料到丞相的步步算计不成。”诸葛亮帐下之人如果与诸葛亮说。诸葛亮摇了摇头。 此时,斥侯来报,“报,丞相,发现魏军的行踪,前来兵马挂着魏帝的旗帜。” “什么!”听说挂着魏帝的旗帜,无人不惊,更在诧异,曹盼的兵马怎么会追过来了? “丞相,末将愿去取魏帝之头颅。”一人出列,而另一人唤道:“丞相。” “鲁将军,你莫不是还念着旧主?” 有人与那后来说话的人怼了一句,那人正是鲁大,而如今诸葛亮与他取了一个大名,鲁烈,贞烈的烈。 鲁烈黑着一张脸道:“说着这番话,你不嫌亏心吗?我自随丞相以来,如何行事?我可曾有半分偏袒于魏帝之举?” 一番大义凛然的质问,那人无可反驳,诸葛亮更是道:“王将军,慎言。” “丞相,魏帝此来,来者不善,丞相,当思对敌之策。”在鲁烈身侧之人恰是鲁二,大名为鲁锐,沉着冷静地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一句,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魏帝此次领兵必然不多。已派了三路兵刀而来,再设一伏兵,眼下,她手上有多少兵马?”诸葛亮沉着地分析。 “丞相之意,我们可以与之正面对战厮杀一场?” “然也!”诸葛亮如此地说,而已经有人兴奋地道:“若是能生擒魏帝,那比占得长安更能兴汉,丞相,末将请战。” 如此之战功,谁能不喜,谁能不爱,剩下的将军,一个接一个的要请战,诸葛亮与其中一人道:“张翼将军,此一战,由你领兵八千而出。” 那是唯一一个不迫切想要去取曹盼的人头而拿下这巨大战功之人,旁人总说诸葛亮用兵诡谲,然曹盼比起诸葛亮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亮面对曹盼从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倾注所有的心力,猜测曹盼此时会如何,而曹盼也一样。 他们了解对方,亦知对方的优劣所在,而恰恰此时的蜀汉和大魏比起来,兵力及武器皆不能及。 “丞相,末将领命。”张翼应声而立刻与诸葛亮抱拳而去。张翼把八千兵马带走,诸葛亮身边就只剩下的兵马就不多了。 诸葛亮领兵五万而出,攻占汉中之后留一万兵马驻守,发兵攻打武都用了一万兵马,曹盼派兵马来袭,魏延右翼的兵马是一万,而马谡与黄忠先后共率一万兵马而奔,再叫张翼带走八千,他便只剩下两千人了。 “丞相,我们还是赶紧的退回汉中吧。”鲁烈想到曹盼亲自前来,而如今诸葛亮身边只有区区两千人,两千人,若是曹盼此次率军而来的兵马充足,诸葛亮危矣。 “不必,若兵马充足,她不会亲自领兵前来,而且用这样分兵合击的办法,她手上的兵马,跟我们差不多。一开始是我思虑不周。”诸葛亮从曹盼的分兵安排中嗅到了别样的意味。 想着如今各方战起,辽东公孙渊叛魏自立,北方胡羌陈兵虽然不战,凉州也必要然严阵以待,而鄱阳郡、巴东郡告急,那证明曹盼无法从南北调兵,那么她手中能用的兵就只有洛阳的。 洛阳之兵,除去留守在洛阳的,曹盼真正能带出来的又有多少? 诸葛亮想到了这里,道:“再设伏,与张将军传信,若是果真迎战魏帝,便将她往前面的山谷引。” 指了前面不远的一处山谷,诸葛亮目光闪闪。 而此时张翼已经领军与曹盼正面对上了,面对曹盼身后所带的女部,张翼道:“久闻魏帝女部能征战善,今日有幸与魏帝,还有魏之女部一战,翼之幸也。” 曹盼看了张翼一眼,“阁下莫不就是蜀郡太守张伯恭,张翼将军?” 一语道破张翼的名字,张翼明显一顿,“翼与魏帝素未蒙面,魏帝竟知翼?” “益州之内,文臣武将,朕虽未蒙面,但无不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曹盼既然选择跟诸葛亮分了江东而只诸葛亮对峙,那么对于益州的点滴,曹盼自然是查到底,问到底的。 张翼听着曹盼的话,心中甚是感慨,难怪曹盼能当上大魏的女帝,又敢与诸葛亮合谋而分江东,显然是早有准备。 “怎么不见你们诸葛丞相?”曹盼倒是明知故问,诸葛亮是文臣,又不会骑马,这样的时候,只管在后面调兵谴将就是,何需他上战场。这一句,问的是诸葛亮何在,又不仅仅是诸葛亮所在。 “待翼有幸拿下了魏帝,自然会让魏帝见到丞相的。”张翼也不傻,哪里会迎对曹盼的问题。 曹盼听之一笑,“好,如此,且看是张翼将军更胜一筹,还是朕手下的女部更胜一筹。” “陛下,臣请战。”在曹盼身侧,一个持剑之女将与曹盼请战,曹盼点头道:“去吧!” 这样放开让人去打的模样,那女将立刻跨马而出,与张翼对上,“张将军,微请与将军一战。” 此人姓李,单名一个微。长剑在手,指着张翼便要与之一战,张翼看她骑马的姿式与那握剑的模样,手持道:“女将军,请!” 便是应战了,策马而出,朝着女将刺去,李微以剑相挡,兵刃相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在曹盼身侧的紫梢与曹盼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道:“不急!” 这个时候何必急,能与高手过招,那是何等大幸的事,曹盼很希望这支女部能够练出来,一如凤鸠她们。 但李微比之张翼还是略逊了一筹,叫张翼以刀而逼得从马背上掉落,张翼一刀就要砍向李微,一支箭划空而来,却是曹盼身侧的另一个女将,紫梢。 张翼听到箭声划来之时,赶紧的收刀而挡,这一会儿的空荡,李微已经翻身上马,死里逃生。 “杀!”纵李微请战而败,紫梢射箭相救,当以攻之,不以后退! 曹盼拔出腰中的剑,一刀当先的冲了出去,在她身后的女部,无一人迟疑,皆是随着曹盼冲了上去,张翼岂敢迟疑,立刻挥着长刀喊道:“将士们,冲啊!” 冲,张翼也同样是冲在最前头,挥着长刀就要跟曹盼对上,紫梢已经半路截住了他,“张将军,紫梢也想与将军讨教一番。” 完全不给张翼说不的机会,直接的把人堵在曹盼之前。 曹盼倒也不跟紫梢争,只管杀敌,两方这样近身的厮打,且看谁的将士更英勇,更能有本事。 “张将军,黄忠将军他们一行撤回来了,后面还有魏军的兵马。”在他们两方交战激烈前,前头的黄忠与原本设伏却叫曹盼反伏的兵马此时好不容易突破了重围出来。 “死伤如何?”张翼转口而问,斥候摇了摇头,“死伤惨重。” 怎么会不惨重,原本是要设伏想要灭了魏军,没想到竟然叫魏军给后伏了。 “张将军,张将军,丞相有令,让将军立刻带军后撤。”此时诸葛亮派来的人来与张翼报信,小声地与张翼道了诸葛亮的计划。 张翼听着连连点头,“快,去跟黄老将军他们传信,让他们快点回撤谷口,丞相在那里等着我们!” “是!”斥候立刻前去传信,张翼果断地冲着曹盼那头叫喊道:“魏帝,你可敢随与我们一番血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1.361章战有所得亦有失 这样的叫嚣,曹盼听在耳中回道:“张将军, 难道刚刚我们不是在血战, 而是玩不成?” 朝着张翼扬着眉头笑着问, 张翼被一堵, “魏帝可敢追来?” 那么明晃晃的激将法,曹盼摇了摇头道:“因势因时而定。” “陛下,黄忠他们撤回来了, 曹惠将军带人追了上来。”曹盼身边也同样有消息传了来。 “阿会呢?”曹盼没忘李会,斥候报道:“李会将军已经奉陛下之令赶上来了。” “陛下, 蜀军要撤。”紫梢提醒了曹盼, 果然那边的张翼已经在撤, 曹盼道:“掉转打黄忠他们这些残军。” 紫梢一顿, 随后一下子就明白了, 立刻与曹盼作一揖,“是,陛下!” 至于张翼后撤, 撤着撤着就发现了,曹盼的兵马根本就没有追上来。张翼卡着一口气, 半天没缓过来, 一身是血的斥候冲到张翼的面前,“将军, 张将军不好了, 魏帝的人马正两面夹击黄忠老将军他们, 黄老将军请求支援。” 张翼真是快要郁闷死了, 引诱不成,曹盼直接掉头回去要把黄忠他们这群好不容易从她的后伏逃出来的兵马给吃掉,张翼确信,如果他不回援,前后夹击,黄忠、马谡、魏延他们绝讨不了好! “回援!”事到如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盼轻而易举的把他们的同袍给来完,张翼带兵回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曹盼的包围圈里撕开一个口子,将黄忠他们所剩不多的兵马给救了出来,不敢再恋战,立刻的往诸葛亮要他们撤退的位置去。 “不成,我们这往丞相那里退去,丞相手里兵马所剩无几,这一退,咱们是要全军覆没的啊!”黄忠浑身都是血,这么一场硬仗打下来,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极其幸运的。 “丞相已经有了安排,我们只管后退就是。我们无兵,难道魏帝又还有什么兵?”张翼回头这么跟黄忠一说,黄忠已经累得连动都不动了,听着这话一个激灵,“丞相,丞相?” “老将军快退,丞相已经等候多时了。” 既然是有所准备,那他们就赶紧的退回去吧。黄忠对于这次能保住一条老命也是十分的庆幸,那魏帝,实在是太狡猾了。 “陛下!”曹惠等人已经跟曹盼汇合,而这一场仗打了快一天,天都快要黑了,而张翼、黄忠他们后撤,论兵力,明显还是他们更有优势。 “追!”曹盼下令,三军继续前进,追赶败军而去。 最后停在一道山谷之前,曹盼拉住了缰绳,其他人跟着停下了。曹盼一行早已战亮了火把,山谷之内一片漆黑,只听到不远处的马儿逃奔的声音。 “陛下?”曹盼停下,诸将皆是不明,一眼看向曹盼,无声地询问。 “诸葛丞相于谷中设伏,诸葛丞相以为,朕能不能破了丞相之伏?”曹盼高声地问,藏于黑暗中的人听着曹盼的话那叫一个心惊。 而别说是对面听着的人了,哪怕是跟在曹盼身后的人也同样诧异地看向曹盼。 “此一战,至此终结,诸葛丞相,来日,待朕出兵益州时,诸葛丞相,你可要准备好了!”曹盼根本不管他们是何想法,丢下这一回,转头吩咐道:“撤!” 拉住缰绳而掉转马头,她说了要撤,谁又能不撤,一行渐行渐远,而那黑暗中的人问道:“丞相,我们要不要追?” 诸葛亮摇了摇头,“不必,如魏帝所言,此战至此了结。命三军回撤汉中,伏兵在此,谨防魏帝再回来。” 后面这一句差点让他们给喷了,带着不可置信地问道:“魏帝难道要诈我们?” “防人之心不可。”诸葛亮吐了这一句。曹盼既然已经看出了他们在此间设伏,那么曹盼一定有所准备。 “魏帝不再追击,一如丞相所猜测,她手中亦无兵了,既然如此,丞相我们为何不反追予其一击?”马谡死里逃出生,如今站在诸葛亮的身侧不解地问。 诸葛亮道:“你道魏帝为何刚刚问那一句?” “什么?”马谡不知诸葛亮为何如此一问,倒是鲁锐道:“丞相指的是魏帝那一句,我们的设伏,魏帝究竟能不能破?” 点了点头,诸葛亮道:“我们知魏帝兵马不足,她亦清楚。若以她手中的兵马而强攻破伏,可破,却也损失惨重。为帅者,思攻城破敌,更该思将士之性命,若能不以死战而取胜,当如此。” 人死一个少一个,曹盼爱惜将士的性命,知欲破诸葛亮的伏击可以,诸葛亮猜到曹盼手中兵马所剩无几,曹盼也同样知道诸葛亮的兵比她更少。 而诸葛亮占尽地势之优,这处山谷是极其适合设伏的地方,哪怕诸葛亮兵力不多,有弩、弓在绝对能让曹盼损失惨重。 而曹盼哪怕突破了伏击之后,面对的敌人还有黄忠他们。本为追杀,反倒被杀,这并非曹盼想要得到的结果。 当然,这一场战打到现在,蜀汉损失惨重,再无兴兵之力,曹盼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见好之收,以待来日。 “撤!”诸葛亮再次下令。 “是!”听到诸葛亮那么一说,想到汉与魏之间的实力之差距,这一次能夺得汉中已经算是大幸了,其他的,缓一缓,缓一缓而听诸葛亮的,来日,必取长安。 “陛下,我们就这么撤了,要不要回去再打蜀军一个措手不及?”曹惠骑着马在曹盼的身侧问了一句,她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跟着曹盼打这一仗打得淋漓尽致,曹惠更想一股作气的把蜀军都给杀光。 “这会儿蜀军就等着我们回去,所以你说,我们究竟要不要回去?”曹盼笑着问曹惠,曹惠听着这绕口令一样的话,半天才回过神了,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曹盼道:“依阿惠之言。” “陛下,蜀军以五万兵马而出汉中,拿的下汉中之后留守一万于汉中之内,又以一万攻打武都郡,右翼一万兵马由魏延统领,也就是陛下让我们一开始就攻打的蜀军右翼,令蜀军不得不救援。马谡,黄忠先后率了五千救援,后来,又派了近八千人马来阻拦陛下,与我军血战,兵力大损,蜀相手中并无多少兵马,臣不解,陛下为何不领我们继续追赶?” 紫梢将诸葛亮的兵力说得丝毫不差,曹盼听着点头道:“蜀军的兵力你分析得不错,诸葛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朕不追既是因为我军交战一日,早已人马疲惫,更是因为他纵手中兵力不多,占尽地势,若在我们入谷时,以火烧还有弩、弓围之,我们纵然可以突破重围而出,那也是损失惨重,不杀一敌而叫我军损兵折将,值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干,不杀一兵而让自己的兵马去送死,曹盼是不做这样的事的。 “还有张翼与黄忠的残兵,纵然阿惠反伏叫他们损失惨重,他们依然还有兵马在手,一但我们入了诸葛的伏圈之内,他们掉转头来围着我们打,反逃为攻,如此情形之下,岂非与先时朕设伏以困蜀军之伏一般?蜀军大半兵刀折损于反伏之内,明知有伏击还硬冲过去,当为?” 曹盼那么一样一样地给紫梢分析道来,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提起,听着紫梢与曹盼作一揖,“是臣思虑不周。” “你们要记住,你们为将,掌着三军将士的性命,仗要打赢了,但是也要尽可能的保全将士们的性命。死一个少一个,大魏的将士,不能白死一个。”曹盼这番叮嘱,众人听着都连连点头。 “陛下,蜀军已退,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面对曹盼这用兵如神,女将们看着曹盼的目光更加崇拜,连忙问曹盼接下来该怎么办? “陛下!”听到她们一问,曹盼沉吟了半响,众人忙唤了一声。 汉中已失,强夺只会致使将士惨死,诸葛亮亦明此理,故以用计而夺城,不以强攻。至于百姓,这乱世之中,皆是官逼民反,眼下诸葛亮初得汉中,并不与民为恶,哪怕曹盼在汉中经营多年,那也不能任意挑起百姓叛乱。与其费心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曹盼另有打算。 曹盼道:“此番偷袭,朕本无意逼蜀军与我们决一死战,他们迎面来了自然是要打到底的。如今各出奇谋,皆是损兵折将,他们不会再追来,自然也会防着我们去追,我们要是追了上去,中了他们的埋伏,他们只会高兴。与其去追他们,倒不如一股作气,攻城掠地的好。” 紫梢一听立刻兴奋地道:“但听陛下调谴。” 在曹盼领着三万女部厮杀而入时,早已经让曹真与王永的兵马继续进攻,配合着满宠夺下巴东郡,继续西进,诸葛亮不是想要汉中,汉中落在了诸葛亮的手里,她就从别的地方讨回来就好,她以三万兵马正面追击,打完之后也该从别的地方讨回来了。 “朕予你两万兵马,给朕拿下巴西郡。”曹盼料定这会儿的诸葛亮集尽五万之兵马,其他各郡内必然多少兵马可守,既然如此,曹盼也就不客气了。 “报,陛下,鄱阳郡已拿下。”曹盼正在磨刀霍霍的要剥诸葛亮三层皮,好消息传来了。 “好,张辽将军英勇也。”曹盼称赞一声,目光灼灼地道:“与张逊将军传话,让他再接再厉,能拿下豫章郡就更好了。” 曹盼这么说,也毫不掩饰她的心思,来人立刻应声去传信。 “汉中!”看着汉中的方向,曹盼目光灼灼,夺不回汉中,此时她便不夺,总有一日,她也会找准了机会夺回汉中的。 曹盼在为张辽夺得鄱阳郡而高兴时,诸葛亮也同样收到了消息,知鄱阳郡失守,而大军已经退守汉中,巴东郡失守的消息再次传来,诸葛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一万兵马留守汉中,所有兵马即退回巴西,着马超将军立刻赶往豫章郡抵挡张辽所领之魏军。” “丞相之意,张辽还会再次进军豫章?” “一定会。魏帝从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汉中她知此城之意义,既然被我们拿下了,就绝不可能再叫她夺回去,她会避之锋芒,而另取他郡。” 论对曹盼的了解,谁又能比得上诸葛亮,夺汉中欲再进长安,比的是速度,既然在曹盼赶来之前没能夺下直进长安的郡县,硬拼只会让蜀汉实力削弱,于大局无益,诸葛亮自然是要当机立断的退的。一退,就要应付曹盼的反守为攻了。 汉中叫曹盼损失了汉中还有汉中内的两万兵马,阳平关的五千兵马,这个仇,曹盼怎么可能会不报。怎么报,既要夺蜀汉之城池,自然也要斩杀蜀汉之兵马。 诸葛亮迅速的让人回守,丢了一个鄱阳郡,再丢了一个巴东郡,若不速速布局,蜀汉损失会越大。 “是!”听到诸葛亮那么一分析,似乎都挺有道理,赶紧的都去安排做好。 诸葛亮那么一退兵,接下来就是武都郡之困得解,被打得甚是凄惨的武都郡眼见蜀军退兵,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争夺汉中一战,大魏失了汉中,更折了一员大将还有两万五千兵马,诸葛亮得了汉中,却失了鄱阳郡、豫章郡、巴东郡、巴西郡,兵马损失,将近三万之兵。 自然,那还是不包括与曹盼三万女部交战之时所折损的兵马。 曹盼那头已经在统计三万女部损失了多少,最后,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打果然是最折损兵马的打法,但是,正面迎敌又是避无可避的,曹盼除了让人好好地抚恤战死将士的家属,也没有别的能做的。 故,这输赢一时不好说。倒是朝中听闻,蜀军已退,而得了四郡,斩杀蜀军共计三万之数,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蜀军得了一个汉中,折损了三万兵马,还失了四郡,于大魏而言,算是惨胜,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胜了,总是好事。 而辽东那头,魏止与曹永双管齐下,迅速地破了公孙渊的大军,将其生擒,高句丽在两方交战时攻打辽东,杀掠不少百姓,魏止与曹永刚定公孙渊,立刻举兵而攻高句丽,打得如火如荼。 最后以高句丽退回高句丽而告终,但此一战,并未平定高句丽,而魏止与曹永思及大魏的情况,在曹盼的诏令下,只能收兵退守辽东。 胡羌本来是看大魏战事起才想要浑水摸鱼,一看诸葛亮退了兵,高句丽也退了兵,即立刻将兵马调回,大魏的危机,便如此的解决了。 各自陈兵而不动,洛阳那头的朝臣就开始不断地催促曹盼回洛阳了。 曹盼不能进汉中,只能让人将战死于汉中的将士皆以抚恤,他们都有铁牌在身,战死者何人都有统计在册,曹盼严令所有战死的将士之抚恤,必须要到位,谁若敢在这上面动手脚,杀无赦。 “为大魏而死,为朕而死的人,朕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人。朕更不寒了大魏将士们的心。”曹盼的一番话出,眼中含泪,众人皆能感觉到她的悲意。 昭宁四年的汉中之战至此结束。这一场战打完了,诸葛亮深刻的意识到,汉未强,未足以和魏之一战前,不该再以兴兵。 而此次汉中之战,虽得了汉中,却失了四郡,诸葛亮上折请罪,自贬三等,刘禅以诸葛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所总统如前。 自此,诸葛亮以民休养生息,练兵屯田,半分不敢松懈。 曹盼归洛阳,此之一战,再次让天下人见识到了女部的厉害,面对曹盼领回的女部时,见过血后的女部,愈发像那出鞘的剑,杀气外露,叫人不敢直视。 “朕已经将各州县的城防重新部署,经此一战,蜀汉意识到兵力不足以与大魏相抗,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兴兵。所以,屯田之事要办,水利要修,兵也要练。”要不是因为手中的兵力不足,曹盼绝对是要一股作气的夺下益州。 事实摆在眼前,曹盼想着这兵得从哪里来,人丁不旺就注定了兵力不足。而这人,那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长大的吗? 吐气,吐气,曹盼知道不能急,只要留住现有的百姓,那么她的兵只会越来越多。 “还有此战有功之臣,政事堂论事拟封掌的折子,战死之将士,一应抚恤也要处置妥当。”曹盼一回来,一件一件事的吩咐下去。 “诺。”曹盼第一件安排的就是抚恤战死将士之事,听在那些武将的耳朵里,那叫他们一个心服。 “还有辽东之事,你们有何章程?”事情多,曹盼就一件一件地问起。 崔琰道:“高句丽虽有进犯,却不足为患。可兴兵而来之,然臣之见,大魏最大的敌人是蜀汉,不是高句丽。” “话虽如此,来日若与蜀汉兴兵,高句丽在侧,伺机而动,亦大魏之隐患。”周不疑接过话,“此次蜀汉兴兵,不正是因为公孙渊起兵,高句丽进犯,还有胡羌除兵,致使大魏兵力分散,否则若以举国之兵力,蜀汉何以为患。” 正是如此道理,曹盼道:“所以,朕欲平高句丽,还有北方各部。” 有问题就要解决,曹盼从来如此。 “昔年中原动荡,天下诸侯并立,朕一心安定百姓,故与各部异族,朕皆以匈奴压制为主,但是,匈奴压不住他们,既然如此,那朕就只好用别的办法,让他们都能老老实实的,不会在朕与蜀汉相争之时,帮到蜀汉。” “至于辽东,高句丽。抚民自有法,而平定高句丽,犯大魏者,虽远必诛。所以,朕想准备准备,发兵高句丽,灭其国。”曹盼想做什么从来不遮掩。 崔琰与毛玠听得皆一颤,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摇了摇头,“你们以为,大魏愿意以和为贵,胡羌等各族,还有高句丽,他们也愿意和大魏以和为贵?” “中原之地,天下至中之原野,蜀汉想要,他们也同样想要,沃野千里,物广人丰,这样的地方,得到了,拥有的将是什么?”五胡乱华,高句丽在隋唐时期成为辽东之患,皆是史书有载。 曹盼既然知道这些事,就不可能任由他们发展壮大。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扼杀于萌芽状态,尤其是高句丽。 他国进犯,打不过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曹盼是下定决心了要收拾高句丽,必须要让高句丽在没有壮大之前,灭其国。 “与魏止传令,让他与曹永练兵,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给朕练出一支强悍的军队来,明年,朕要发兵高句丽,平定高句丽。”曹盼吩咐下去。 “诺。陛下,北方各部,亦平之?”墨问接话问了一句,高句丽是他国,进犯之而诛之,无可厚非,曹盼刚刚有一句话他十分认为,犯大魏者,虽远必诛。 但是北方各部与高句丽并不一样,虽是异族,但与高句丽这他国之人比起来,北方各部更易收为己用。 “犯大魏者,虽远必诛。与大魏交好者,大魏亦以礼要待。此大魏往后与他国相交的国策。至于各部,匈奴与大魏交好多年,大魏待匈奴如何,于各部也是如何。而昔日朕以匈奴来压制他们,匈奴的辛冉与丹阳,朕以为他们可以帮朕压住这些异族,如今看来,是朕高看了他们。”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显然对这件事已经有别的主意。 “两方交好,若只能以武力压制,便如同此次胡羌一般,见风使舵,等待时机以犯大魏,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反之见势不对,他们即退回胡羌。周而复始,大魏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还有,这样的情况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可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曹盼提出的问题,听在他们耳朵里,意味深长。 周不疑道:“观匈奴可知各族所求。” “元直知朕。”曹盼一笑,周不疑道:“如此,陛下是要与各族互通?供之以盐、米、丝绸。但陛下,匈奴有大魏需要的马,但各部并没有大魏需要的东西。” “东西总不能白送,大魏也不富裕。”司马末这位掌管大魏国库的人说出这番话,着实是真心话。 “哪怕大魏富裕,东西也不能白送。”曹盼看了司马末一眼,表露她无意被人当凯子宰的意思。 司马末立刻明白了,他这是想歪了,曹盼自来不是肯吃亏的人,更别说这事关系着整个大魏邦交大事。 曹盼一步一步地从上走了下来,“东西没有,他们不是有人吗?” 听着人这句话,都面带不解地看向曹盼,不知曹盼话中何意? “以劳力换盐、米,他们会不愿意?”曹盼把话挑明地说,周不疑一下子就明白,“异族缺米、盐,而大魏无论是修坝还是开路,皆需人手,异族中的百姓,并非皆是野心之人,只要能够吃饱穿暖,而且是大魏带给他们这样的日子,想必来日,他们纵要兴兵,也无战意。” “早些年武皇帝议以并州开设让匈奴百姓入住,朕那时提议不仅仅是匈奴百姓,其他各部,凡有意入大魏居住者,愿守大魏之法,即为大魏之民,皆可定居大魏。然这些年并州所住之人,以匈奴人居多,不仅是因为大魏与匈奴交好,更因大魏之政策不为其他各族所知。” “朕会与匈奴的辛冉可汗和丹阳公主议定大魏往后与各部族的商贸往来,在此之前,以来往各族之商人传递消息,大魏,开放大魏之国土,无论何人,入大魏者,只要守大魏之法度,便为大魏之民,开荒授田,大魏百姓有的,他们都会有。” “更该让商队们告诉异族的百姓,我们大魏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此一来,何悉民族百姓不入大魏。”神棍忽悠这种事,墨问那是过来人,补充地了一句。 曹盼点了点头,一眼扫过众臣,“诸卿觉得可行否?” “陛下,臣只担心,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倘若让异族之人入大魏,其中混入了间谍,将大魏消息传递出去,再里应外合,大魏岂非危矣。”曹仁板着一张脸表露自己的态度,颇是忧心。 “间谍,异族会有间谍进入大魏,叔叔以为,今之大魏有没有异族的间谍,益州的间谍?朕不管是在异族之内还是益州皆有间谍在内,谁不想将间谍除尽,可又如何除得尽。间谍几人,能为大魏所用之人又为几人?账是要算,也得要看怎么的算。”曹盼没有正面说曹仁的担心没有道理,但是,有些事情怕是没有用的,更不因为怕,而不去做。 利与弊,凡事皆有两面性,端看是利大弊,还是弊大于利。 引异族入大魏在曹盼看来就是利大于弊,所以曹盼要去做。 曹仁听着无可反驳,曹盼言之有理,他又岂能无理取闹。曹仁作揖道:“但听陛下吩咐。” “此事还得要细细拿个周全的章程。”曹盼把意思提了出来,但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大方向她指出,余下的就让他们去补充。 “臣会与诸公商议,尽快与陛下拿出个章程来。”周不疑这位首相立刻表示一定会很配合很配合曹盼的指示,曹盼道:“好。” “陛下劳累,且已许久未见殿下了,若无他事,臣等告退。”周不疑很是识趣,自然也是看出了曹盼眉宇间的疲惫,十分贴心地提醒在场的人都该退了。 “抚恤一事要捉紧办。”曹盼再次叮嘱一句,周不疑应下,众臣便都与曹盼作一揖而退。 曹盼端过一旁的水灌了一大口,起身就往内殿去,平娘已经抱着曹恒急步地走来,一看到曹盼就唤了一声陛下,曹盼伸手去要抱过曹恒,不忘地问道:“阿恒,还记得你的母皇吗?” 孩子那是一天一个样,曹盼一去一回将近两个月,曹恒这样大的孩子本就没有多少记忆,但是,母女天性,曹恒叫曹盼抱在了怀里,唤了一声母皇。 这一声母皇听着曹盼的耳朵里,很是能体会了当初的丁氏是如何看待的她。 曹盼应了一声,亲了曹恒一口,曹恒眨了眨眼睛,似是很喜欢曹盼这样的亲近。捉着曹盼的衣袖,上下打量着曹盼。 “阿恒可乖?”曹盼抱着曹恒半点不费力,回头问了平娘,都是一些平常的小事,平娘知曹盼挂念,“乖着,每日郭夫人都与殿下讲故事,殿下甚是乖巧,从来不哭不闹,哪怕一开始有些不习惯陛下不在,郭夫人与她说了陛下是出征去了,殿下好像也能听懂了。” 曹盼揉了揉曹恒的发项笑道:“如此甚好。” 抱着曹恒在怀里,曹盼用额头碰了碰曹恒的额头,曹恒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曹盼,叫曹盼整颗心都要化了。 “剩下的时间,母皇陪着阿恒。”曹盼与曹恒笑着说,曹恒像是听懂了,朝着曹盼点点头。 “陛下,郭夫人来了。”曹盼想跟曹恒好好地玩玩,郭夫人手头上的事尽快完了,便来与见曹盼。 “快请。”曹盼抱着曹恒让她坐在一旁,既以跽坐在旁等着郭夫人。 郭夫人小步地走了进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这些日子辛苦师母了,多谢师母。”曹盼与郭夫人立起作一揖,以表谢决,郭夫人道:“陛下唤臣一声师母,臣于私是陛下的长辈,于公是陛下的臣子,皆当为陛下分忧,故,陛下不必言谢。 曹盼一笑,“想当年,朕还记得与师母初见时,师母并无意与朕深交。没想到今日诸事却有赖于师母。” 当年的事,郭夫人道:“这是臣与他之间的事,不便与陛下多提。” 换而言之,郭夫人不喜欢曹盼不是因为曹盼本身,而是因为郭嘉。 陈年的旧事,曹盼不过是念及昔日此事,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亦无意追究。 “有一事,李家的夫人让臣代问陛下一句。”郭夫人知曹盼不是要追究的人,因而提出了另一件事。 曹盼扬眉道:“李家?哪个李家?” “羽林中郎将李会将军之母。”郭夫人也不绕弯子,曹盼一听是李会的母亲,一下子就看向静姝,郭夫人立刻地问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师母是指,阿会想娶静姝一事?”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曹盼也跟郭夫人挑明地说。 “难道李家已经另派了人询于陛下?”郭夫人一听曹盼道明了,面带诧异地问,曹盼道:“大战之前,阿会出战时与朕提了。” 郭夫人听着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李家的人如此不懂规矩,竟然让她来递话,又另让人来问了。 “陛下,李夫人与臣提起,是让李会将军娶静姝为正妻。”郭夫人把李氏的意思跟曹盼道明。 “正妻,不是正妻,难道还想纳妾不成。朕身边的人,还没哪一个与人做妾的!”曹盼对于身边的人一直都很好,随侍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那么几个,每一个对她忠心的人,曹盼都让他们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嫁自己想嫁的人,娶自己想娶的人。 郭夫人看了曹盼一眼,曹盼立刻明白郭夫人之意,“师母之意朕明白,李氏为世族,而静姝不过是朕当初救起的一介民女,虽不是奴籍,但是出身不高,又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哪怕阿会不是个正常的郎君,也算是位高权重,深得圣宠,像这样的人,但凡他想要找,定能找到比静姝好上十倍百倍的女郎。” “所以,朕心中疑惑,李氏为什么会同意阿会娶静姝的?”曹盼从李会说要娶静姝开始就心存这样的疑惑。 问静姝,静姝只一个劲的摇头,表露不嫁之意。李会,李会只会不断地说,他要娶静姝,除了静姝,他谁都不要! 曹盼觉得,这男女之事,实在是比治理国家大事还要麻烦,她自己的弄不好,还要忙着安顿身边这些人的,曹盼很是头大,极其头大。 郭夫人道:“臣也问过李家的夫人,李家夫人说,李会将军从前不开窍,等开了窍后,心心念念的都是静姝娘子。至于其中的原由,她也不是很清楚。” “若是师母,你会同意这门亲事吗?”曹盼倒也不说其他,只问郭夫人会如何的选择。 “陛下心中难安?”郭夫人一听便知曹盼之意,如此地一问。 曹盼冷冷一笑道:“世族啊,真正有多少是能做到摒弃门第之见的?朕知道在旁人看来,这门亲事李家同意那是静姝莫大的荣幸,可是荣幸这种东西有个屁用?嫁进了世族,以静姝的身份在所有人看来那是攀上了高枝,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于朕看来,那什么都不是。” “静姝跟在朕的身边,于外人看来是奴婢,但因朕,谁不敬她三分,谁又敢欺她辱她?李家的人想娶静姝可以,让他们肯定地告诉朕,能否做到不辱她一分,也不叫人辱她一分?” 话一放出来,郭夫人明白了,曹盼是信不过李家的人。 静姝在一旁走了出来,冲着曹盼一个劲的摇头,曹盼道:“朕只问你一句,你对阿会有无半分男女之情?” 此言一出,静姝立刻不动了,郭夫人看了静姝一眼,曹盼道:“你心里想什么朕清楚,放心。你们既然两情相悦,朕自会让你们过上和美的日子。” 静姝走到了曹盼的面一通比划,曹盼看得分明,曹盼道:“若不然,不成亲也成,喜欢李会就跟他在一起算了,又不是非要进李家的门,当李家的媳妇日子才能过。” 轰地一下,静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曹盼却是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男欢女爱嘛,谁占谁便宜又不规定死的,喜欢就跟他在一块,要是背叛了,弃了就是,阿会,应该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你嘛,既然觉得这样的人不会负你,那就按朕说的,及时行乐。”曹盼给静姝出主意,静姝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曹盼道:“此事你若是不好说,朕帮你跟阿会说?” “陛下。”郭夫人在一旁不甚同意曹盼如此做法,曹盼摊手道:“若是李家能做到自然无须如此,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郭夫人明白了,“臣会把陛下的意思与李家夫人说的。” 李家的人,能不能做到曹盼要求的?做不到,曹盼是绝不会把静姝嫁给李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2.362章入赘 “陛下!” 曹盼让郭夫人去问李家人要承诺还没有回复,李会倒是找上门来了。 单纯的人站在曹盼的面前就问道:“陛下, 我要娶静姝。” “哦!”曹盼淡淡地应了一声, 李会一愣, 捉了捉脑袋, 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在曹盼的面前,“陛下让我娶。” 一眼看向一旁的静姝, 静姝急得脸都红透了,曹盼道:“你要娶的是静姝, 怎么尽来与朕讨媳妇?静姝要嫁你, 朕会拦着不成?” 李会, 李会怔了怔, 然后当着曹盼的面冲到了静姝的面前, “静姝。” 静姝本能的想要往后退,李会直接的捉住静姝的手,“静姝嫁阿会, 阿会会一直对静姝好,一直!” 可怜静姝说不出话来, 想要挣开李会捉住她的手, 力气又没他大,曹盼走了出去, 拿着笔戳了戳李会的背, “把手松开。” 李会对曹盼说的话天生反应就快, 一听她让撒手, 立刻就撒了。 “朕让你静姝求婚,没让你逼婚,当着朕的面动手动脚,背地里没少欺负静姝吧?”曹盼这么地问李会,李会还没说话,静姝倒是一个劲的直摇头,表示没有这样的事。 冷哼一声,曹盼瞪了静姝一眼,“朕教你的武功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还是舍不得对阿会动手?” 静姝学得怎么样,曹盼还能心里没数,除了舍不得,还能是什么? 支支唔唔的半天,静姝想要比划解释一下,最终还是没比划成。 “也罢,你们俩今天都在,这成亲的大事,朕问过你们俩就成了。静姝你究竟要不要嫁给阿会?”曹盼直问静姝,静姝直甩头,坚定地不肯。 李会看着那叫一个不开心,伸手按住静姝的头,一本正经地道:“点头。” 那动作直接把曹盼给逗乐了,静姝哪里会由李会说什么是什么,依然想要摇头,李会就那么用双手按住静姝的手,板着一张脸,“点头。” 李会模样长得是极好的,又经过沙场洗礼,颇有威严,但凡他不开口地板着一张脸,还是很有将军模样的。而他向来单纯,认准的事任是谁都没办法改变。 一如当年他认出了是曹盼救的他,便用一双腿追着曹盼到了上庸郡。这么多年,人人却道李会痴傻,但就是这样一个痴傻的人,他始终记得,当初曹盼的舍命相救。对曹盼的事,从不与人多提一字,曹盼让他做的事,他从来都是做到十成十。 静姝看着李会,努力地想要摇头,李会,李会见此,眼眶突然地红了,眼泪直接地掉下来了,静姝一下子惊住了。 刚刚还一脸威严的人突然就落泪了,静姝伸手想要抚过李会的脸,李会控诉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阿会。” 都快三十的大男人哭得跟个小孩一样的伤心,曹盼在一旁看着静姝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不断地摇头,她突然有种自己是多余人的感觉!这地方明明是她的。 “陛下。”李会哭得伤心的时候,周不疑他们来了,本来是来议事的,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李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所有人都甚是诧异。 “周哥哥,秦哥哥,你们帮帮我,帮帮阿会,阿会要娶静姝,静姝不肯当阿会的媳妇,阿会心里难受,难受。”曹盼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会像是见到了靠山一旁,哭着喊着冲着周不疑跟秦无一番控诉,直接地坐地上了,这无赖的样儿 周不疑跟秦无与他素来亲近,从前的时候有人骂他傻,都是他们帮他把人教训走的。如今没办法让静姝点头当他媳妇,一看到他们,李会就赶紧的求助了。 曹盼一眼看了静姝与李会,一个傻,一个哑,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对的眼,李会傻虽傻,从不藏话,有什么说什么 ,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半点喜与不喜的人,才会叫自小吃尽了苦头的静姝,动了心。 静姝咬住了唇,看着一个个朝廷重臣都拿眼好奇地看向她,顾不上李会,与曹盼福了福身,掉头就跑了。 李会哭得正难受着,发现静姝竟然不管他就跑了,唤了一声静姝,静姝脚步一顿。可怜兮兮的某人问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吗?” 曹盼觉得啊,李会这哪里傻,看看这撩妹的技能,谁能跟他比? 静姝听到这话,最终还是跑开了,这下李会哭得就更伤心了。倒是曹盼见静姝地跑了,她既没拦着,也没有安慰李会,只是拿脚踢了踢李会的腿,“静姝都走了,别哭了吧。” “陛下,我难受。”李会非常老实地说,周不疑拿了帕子与李会擦了擦泪,“那也莫哭了,哭得陛下心烦,陛下便不帮你与静姝了。” 李会一听赶紧地看向曹盼,曹盼直接地一旁的台阶下坐下了,与李会道:“坐朕这儿。” 一向很听曹盼话的李会乖乖地挪了挪,坐到了曹盼的身旁,曹盼道:“阿会,成亲虽然是你与静姝两个之间的事,又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静姝是朕当年游历时救下的人,她非天生哑巴,而是被继母割了舌头才成的哑巴。你喜欢静姝,朕并不怀疑你的一片真心,但阿会,你护不住静姝。而静姝是个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只会往肚里咽的人,在朕的身边,没人敢给她委屈受,若是嫁了你,那就不一定了。” “门不当户不对,纵朕从不拿静姝当奴婢看待,她从来都是良民,在旁人的眼里,她也是奴婢。世族高傲,自来联姻都讲究门当户对,因那不仅是为家族得利,也是因为不一样的人,原本需求就不同。” “李氏,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他们从心底里都会看不起静姝。不是只有亮剑杀人才算是杀人,后宅中的手段你不能明白,朕却清楚。静姝伺候了朕这些年,朕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而不管不顾。所以,阿会,朕给了你一个机会。你母亲已经让郭夫人问了朕的意思,朕也把朕的要求让郭夫人传给了你母亲,这门亲事成与不成,不在你与静姝,更不在朕,而在你李氏。” 李会听得似懂非懂,但其他人都听得分明,曹盼对世族了解得太透彻了。 “以后不许再因为静姝的事情哭,要哭你也只能跟静姝哭,哪怕你与父母也不许这么哭,听见了没有?”曹盼叮嘱了李会。 “可是阿会难受!”李会很老实地提出,他哭是因为难受,太难受了。 曹盼道:“那也给朕憋着,若叫朕听到外面有半点关于你跟静姝的风言风语,朕就把你赶出宫去,叫你以后再也见不到静姝。” 这话李会完全懂得了,立刻地捂住了嘴,不忘拿过周不疑的帕子把脸擦干净。 旁观一干人 “带阿会去洗把脸。”把李会给拍老实了,曹盼吩咐,胡本赶紧的应声走来。李会倍老实的站起来,与曹盼作一揖,再与诸公作一揖,乖乖的跟着胡本走了。 曹盼道:“今日放松些议事,与诸公都拿蒲团来。” 她人已经坐到了台阶,也不打算进来,她这一吩咐,宫人立刻取了蒲团上来,与诸公每人一个,众人与曹盼坐一揖,方才跽坐下。 周不疑首先道:“陛下,这是按陛下先时要求,集天下儒文之士于邺城再次修订的律法,请陛下过目。” 一本并不算厚的书由周不疑呈上,胡本不在,燕舞上前去接过给曹盼送了上去。 曹盼道:“有了懂法的人参与修法,进度果然不一样了,一年的时间,倒是能给朕拿出这份能看的律法了。” 向来办事极有效率的人,自然是看不上那几年没有进展速度。 翻开看了上面的内容,周不疑在一旁道:“相对邺城递来的草书,臣与诸公略有异议,故在其后写上备注。” 曹盼点了点头,“朕会细看,明日再与诸卿讨论。” 将书递给燕舞,燕舞接过放到案上,曹盼问道:“抚恤之事安排得怎么样?” 杨修拿着准备好的名册要呈上来,郭夫人神情急急地走上来,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刚刚还提到了郭夫人,郭夫人就来了,曹盼点了点头,“师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郭夫人动了动唇,一看在场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便道:“陛下,李氏李老夫人听闻李夫人要为李会将军求娶陛下身边的婢女,大骂李夫人不孝无耻,言其是要败坏李氏的门风,扬言若是李夫人敢为李会将军求娶静姝,便悬梁自尽,羞见天下世族。” 曹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话传出去了?” “今日李府设宴,臣收了李夫人的贴子,刚与李夫人提起陛下的意思,李老夫人便来了,当着满府宾客的面说了这些话。”郭夫人正是觉得事态紧急,故而才会这般急急地进宫来告诉曹盼。 “李夫人代阿会让师母传话之事,先时李老夫人不知?”曹盼这么问了一句。 郭夫人道:“臣离开李府的时候,特意问了与臣告罪的李夫人一句,李夫人提及此事李老夫人并不知。” 曹盼道:“先时不知,如今为何知道了?” 这一句提起,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曹盼道:“恰好,又在李府设宴,师母与李夫人试探之际,广而告之。李老夫人难道不知,结亲不成亦不可坏了女郎家的声誉,她这么做,何意?” “陛下。”郭夫人亦知那李老夫人此举不妥。 “好,好啊!那朕就看看,世族们这回是想闹什么,趁着这会儿朕有空,就陪他们好好地玩一玩。”曹盼斜长的丹凤眼那一扬,威严立现。 其中之世族们,崔琰、杨修、郭孚、荀顗等人,都要盘算着自家的人又有没掺和进这些事? 随着李老夫人在宴会上撂的话,很快洛阳皆知。随着此事传扬,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世族皆以为曹盼欲辱世族,竟然敢让身边的一个小小婢女,嫁入世族。 世族怨恨纷起,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在此时,新任御史大夫程瑟参将军李会其身不正,意图淫、乱内宫,奏夺其职。 行,一个个不是都避之不谈吗?曹盼偏要将此事挑破了。程瑟是曹盼的人,又是御史台的人,御史台监察百官,御史大夫参李会本也是份内的事。 “陛下,此事恐是有误会。”李会在外当值,但他爹也是在朝为官,赶紧的代李会解释解释。 “此事,查可有实?”曹盼不理李会之父李仓,而问程瑟。 程瑟道:“此言出自李老夫人之口,难道李家的老夫人还陷害李会将军不成?” 李仓立刻反驳道:“程御史大夫之言,从何而来?” “难道整个洛阳都知道的事,李朝议郎竟不知道?李府设宴当日,李老夫人骂了令夫人什么,李朝议郎可要瑟复述?”程瑟不紧不慢地问一句。 李仓哑言,程瑟道:“陛下身边的婢女,那是陛下近身之人,谓之为内宫之人。不知因何而传出,李夫人求娶陛下婢女之言?即是求娶,又为何,世族言道,陛下欲辱世族?” 听到这里,谁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曹盼不说话,世族们那暗中的嘀咕,曹盼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曹盼脸叫李老夫人打了一巴,难道曹盼会生受?由着世族们议论吩咐,摆出要抽她另一半脸的架式? “陛下身边的婢女,臣等本不该多言,然”这个时候,一人出列,曹盼看了看直接道:“既知忌讳,便不该多言。” 把话都给堵了,曹盼看着李仓,“既然此事提起了,朕也想说一说。世人皆知,宰相门前七品官。朕为天子,朕身边的人,是由人任意侮辱的吗?” “自然不是。”李仓这时候汗淋如雨,颤颤地与曹盼作一揖而回答。 “那么朕再问李卿,与朕提及要娶朕身边的静姝的人,是何人?”曹盼这般挑白地问,李仓再次一作揖地道:“是拙荆。” “朕再问一问卿,朕答应这门亲事了吗?”曹盼又问。 “并未。”李仓一五一十的回答,汗流浃背,果真是怕极了。 曹盼道:“程卿今天参了李会将军,你觉得参错了?” 这回李仓再也扛不住地跪下了,“陛下,事始因小儿对陛下身边的静姝娘子生了男女之情。小儿并非正常的郎君,多年来不愿娶妻,臣等一直忧心。拙荆闻小儿心事,便起了心思与陛下求娶,陛下未应,但小儿绝无淫、乱内宫之心,一直以来与静姝娘子亦发乎情,止乎礼。请陛下明察。” “要朕明察。如今这洛阳城谁提起你的母亲不赞一句不畏皇权,谨守世族傲骨。朕听着满城的风雨,知道朕是怎么想的?”曹盼冷冷一笑地说着。 程瑟道:“陛下,洛阳城内流言四起,皆是暗指陛下以权压人,请陛下严查流言之所起。” 参李会一事,程瑟出了面,也不打算再让这件事容易的解决。 曹盼摇了摇头,“想来,把话传得那么难听,因一桩婚事而扯到了朕要压制世族,辱及世族的话来,盼的就是朕严查。但朕自登基以来,曾说过不会以言获罪的话,故朕,并不想查此事。事由何而起,那便将此事解决了。” 李仓一听又回到了李家的头上,那叫一个害怕,颤颤地抬头看了曹盼一眼。 “怕什么,朕既然说了不会以言而怪罪于人,旁人不会,你李家也不会。朕颇是高兴,你李家的老夫人坏了这门亲事,也不至于叫朕身边的人,将来因她而受尽世人侮辱。” “陛下。”听到这里,李仓明白,这门亲事是再无可能了。 曹盼道:“你李氏与朕提起的婚事,自从作罢,李会将军想要娶朕身边的谁都不成,不过,朕代静姝与李朝议郎问一句,李会将军,能否入赘?” 当着满朝人的面问出这一句,所有人都惊悚的看向曹盼,难以置信曹盼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入你们世族的门,总不会再有人说,辱及你们世族的门风了吧。”曹盼这般说来,这神之转折,程瑟看向曹盼,曹盼与程瑟道:“李会将军与静姝之事,若得以解决,便不存在淫、乱内闱之事。” “是!”程瑟明白了曹盼的意思,故不再多言。 解决,怎么解决在于曹盼! “陛下,李会将军求见。”在曹盼把一群朝臣都给惊住时,李会求见。 曹盼道:“让李会将军进来。” 李会就那么让人领了进来,直接地与曹盼作一揖,“陛下,臣愿入赘。” “阿会!”李仓一听李会进来就冒出这话,急着连忙地唤。 “只要能和静姝在一起,臣做什么都愿意。”智商不够的人也直接。想做的事,多少头牛都拉不回去。 倒是崔琰道:“陛下,为赘婿者,于李会将军名声有碍。” “阿会,你在意别人怎么说你的吗?”对于崔琰的问题,曹盼丢给了李会。 李会昂头道:“臣本来就是一个傻子,说臣的人还少了?” 傻子都被人喊了半辈子了,如今他只想娶媳妇,娶不到,入赘也可以,只要能够和静姝在一起。 “陛下,李会将军根本不理解娶妻与入赘之意,问李会将军,实有失公允。”刚刚一说话就叫曹盼给堵了的人,却是陈氏之人,与陈群为之兄弟,名陈焄。 曹盼对此问道:“如此,你以为此事该由谁来决定才不算有失公允?李仓朝议郎,还是李老夫人?”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李朝议郎与李夫人与朕提的亲事,因李老夫人一番质问而令洛阳城流言四起,话里话外皆指朕以势压人,强要李氏娶朕的婢女为正室,李老夫人不愿受此辱而扬言愿以死相抗,傲骨铮铮,为尔等世族之典范。” 曹盼说到这里,一眼扫过下面的众臣,“你与朕说说,李会的亲事,究竟该由谁来说了算?为何,朕就成了以强权压人的昏君了?” 一番质问之言,陈焄道:“陛下,流言有所不实,但陛下请以李会将军入赘之事,不是正应了流言,陛下欲辱世族之言?” “陈大夫此言差矣,陛下提亲,婚姻之事,本意结两性之好。李家愿不愿意,李会将军乐不乐意入赘,皆是李会将军一人,或李氏一族之事,如何便与世族二字挂上了。于修看来,李将军娶谁,或是李将军入赘,都与杨氏无半分关系。为世族,难道就能随意的插手别人家里的事,尤其是这婚姻大事?” 杨修语辞犀利地指问,负手而问,论起世族名门,杨氏比之陈氏不遑多让,甚至杨氏更胜一筹,杨氏都不以世族名门多管别家的事,陈氏又凭什么把李氏的事全都扯到了所有世族头上? 陈焄黑着一张脸道:“入赘之人,为世人所弃,难道杨中书令要眼睁睁地看着李将军自甘堕落?” 这倒是事实,若非无奈的人家,谁会选择入赘。但是,墨问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所谓入赘为世人所弃,不过皆是因为世人对于郎君入赘女方之事,对于郎君的误解,容臣提一句,臣也算是入赘之人。” 对啊,墨问就是入赘的人,崔今当初继续了沥阳侯的爵位,因沥阳侯只有此女,他们二人所生子女,皆承崔今姓。 这些年,随着墨问成为宰相,已经有人下意识的选择忘记此事,没想到墨问自己倒是提了起来。 “臣并不以为入赘有何可耻,两情相悦,相互体恤,不过是一个住处,一个姓氏罢了,比之夫妻恩爱,子嗣绵延,又有什么重要的。臣请陛下于新律法中规定,入赘之人,与一般郎君无二,皆可出将入相。”墨问再接再厉地提出了律法之事,这见缝插针的本事,难怪曹盼如此器重。 “臣附议!”周不疑是第一个表示同意的,“赘婿者,不过因时而定罢了,并无过错,世人何以另眼相看,不容入赘之人。” 得,因为李会之故,把入赘之人的事都写上律法上了,陈焄待要插话,曹盼已经点头道:“朕也是这般觉得。” 好,连曹盼都同意了,这件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李朝议郎,此事,李会将军作主可成?还是你得要回去问问令慈?再与朕说,这门亲事,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曹盼同意了墨问与周不疑之言,这不,立刻就接着再问李仓的意思。 再次被曹盼点了名,李仓心惊肉跳地道:“陛下,陛下容臣想一想,想一想。” “好,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朕等你回复。”曹盼很是大度地给他时间考虑。 “谢陛下!” 早朝,就那么散了,作为被参的主角,李会本能的就要随曹盼而去,李仓先一步地捉住了李仓,“你,跟我回家。” “不回。”李会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回,李仓差点气到岔气。 李会才不管,抬脚就要追上曹盼,李仓哪能让他跑了,但是跟李会讲理,能讲吗? “会儿,你跟我回一趟家,咱们好好商量,商量你成亲的事。”李仓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李会,只要他跟他回去。 “阿会,听你爹的,跟他回家去。”这会儿朝会刚散,周不疑他们几个都慢悠悠的准备要往政事堂去,秦无出言帮了李仓说了一句。 李仓忙与这么一群上司作一揖,“诸公有礼了。” 不说周不疑,就是出声的秦无官都比他大好几阶。 靠着世族的名头出仕,他又不是多有本事的人,朝会上能有他一席之地,他也是站在最末。 所以,对于这些三省六部的长官,还都是曹盼心腹,李仓除了客客气气,也只剩下客客气气。 “李朝议郎,陛下的热闹,好看吗?”秦无笑着睨了李仓一眼的问。 但那问出来的话,差点叫李仓直接给跪下了。 秦无走了过去道:“明明是你们李家闹出来的事,偏偏眼下所有人都怪到了陛下的头上,道是陛下以势压人,要你家的儿子娶陛下身边的婢女。你李家铮铮铁骨,家里有个宁死也不屈的夫人,真是给你李家挣脸了。” 李仓,李仓真是要跪了,“秦尚书,李家,下官绝无此意,绝无。” “绝无吗?我看不见得,自你家老母亲放言至此,试问你李家做过什么?外面的风言风语别告诉我你一概不知。李氏,你,因何而得入洛阳,旁人不知道,难道你心里没数?” “阿会虽然没有你其他儿子聪明,但他于沙场建功立业,军中的将士,哪一个因他痴傻而低看他一眼。他是货真价实的将军,一切都是他靠自己拼来的,而你们,都因他才能站在这里。” 秦无说话是真不客气,“更别说陛下了,陛下不跟你李家计较,是陛下大度,也是看在阿会的份上。我就没好么大度了。你李家,要是敢就此事让陛下蒙半分污名,往后我秦无就跟你们扛上了,不闹得你李家不得安宁,我便不是秦无。” 自从那一日亲眼看到秦无捏断了陈安的脖子,秦无如今在洛阳这些世族人的眼里,那就跟煞神没什么两样。李仓听得整个人都一抖,唤了一声秦尚书。 秦无冲好他咧嘴一笑,吓得李仓一个激灵,“处理好了,再叫我听到陛下因你李家而有半分不好的名声,下一次,我便不与李朝议郎打招呼了。” 第一次就给个机会,让他们改过自新,下一次,秦无就会直接动手。 李仓为自己听懂秦无话中之意而惶恐,偏偏,真要论起来确实是李家的过错,而且在事发之后,李家并不作为,任由流言蜚语传扬,叫世族都对曹盼敢怒不敢言,一应事都成了曹盼的错了。 “下官,下官一定会处理好,一定会。”李仓与秦无连忙地垂拱称是。 李会这个亲儿子就好像压根不知道秦无在那儿威胁他亲爹一样,秦无叮嘱道:“阿会,与你爹回去,不许胡闹,否则下次我就不帮你了。” 被点了名,李会捉了捉头道:“好!” 秦无不忘与李仓作一揖,“李朝议郎,慢走!” 提醒送客之意,李仓连忙的还以一揖,与众人告辞,赶紧的带着李会走了。 司马末道:“可惜了阿会的祖父去得太早,否则岂有李氏之日之祸。” “司马懿在其中做了什么?”周不疑如此直问司马末,司马末道:“这样的小事,值不得他出手。倒是异族之事,他想插一手。” 此言一出,周不疑立刻站住了,司马末道:“但他行事过于谨慎,想要捉住他的把柄不易。” “这一次,他果真没有出手?”周不疑那么问了司马末,司马末沉吟了半响,“至少在这件事开始到结束,他都没有跟李家的人有所接触。” “司马懿,他不会不知道你盯着他,也不会不知道陛下也会盯着他,所以,他做事不可能会单刀直入,反倒是迂回而动。对司马懿,一定要小心,小心他调虎离山。”周不疑叮嘱司马末,司马末点了点头,“我从前不敢小看他,如今更是。” “眼下的司马懿,他必然已经看明白了,陛下是绝不会再用他,他如果想要有所作为,于陛下一朝是不可能的。”司马末轻轻地说着,又突然嗤笑了起来。 “昔日我被司马族除名,落得一个无所容身的下场,如今司马懿纵然有司马家,但大魏已无他的容身之地,他之境况比我当初惨得多了。我当日愿随陛下出仕时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想要将司马家踩在脚下。我以为自己没有做到,其实我早就已经做到了。” “从陛下与安乐侯分出胜负之日起,你就已经做到了。”崔申与司马相交,最知司马末,这般与司马末提起。 司马末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来,我早就已经做到了,那都是陛下为我而做到的。” “那么,回想你当日是何心境,如今的司马懿又是何心境,而他本就擅忍。为了给司马家,给他自己争一条活路,他能够找到你那里,与你说那一番话,证明他输得起,也敢认输。”周不疑如此地分析司马懿,世族之中,他一直小心警惕的就只有司马懿一人。 “元直以为他会是陛下的大患?”司马末听到周不疑予司马懿的评价,除了诸葛亮,还没有哪一个能让周不疑如此看重。 “他是。”周不疑肯定地说,秦无在一旁插嘴道:“既然如此,何不把司马懿除了,除了他不就永绝后患了?” 周不疑摇了摇头,“不成,司马懿的身后是整个天下的世族。” “杀一个司马懿容易,但不能让世族捉住把柄,杀他要杀得天下世族都心服口服,否则,只会给大魏留下更大的隐患。”周不疑分析不能直接杀了司马懿的理由,曹盼又何尝不是因为如此,才会留着司马懿活到现在。 “我会更加注意司马懿的一举一动的。”司马末郑重地跟周不疑保证。 司马懿活着是曹盼的大患,死了,便要将这患根永除,而不能因他的死而给大魏,或是曹盼带来更大的隐患。 “不仅仅是他,司马八达,虽然如今只剩下七人,司马家的那些人,与司马家来往的人,一个都不能松懈,他们做的任何小事,都不能放过,此事还得让子存与你一道办。” 查案的事崔申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司马懿关系如此重大,周不疑担心什么,司马末心里有数。 那也是先时司马末曾与曹盼提过的事。而司马末没有查到的事,曹盼却弄清楚了。 燕舞道:“陛下,那李老夫人会知道李会将军跟静姝的事,确实是有人告诉她的。” “何人?”曹盼询问,燕舞道:“一个叫柏氏的的女子。” “柏氏?是何来历?”曹盼显得有些诧异地问,燕舞与曹盼一番耳语,曹盼道:“红颜知己,养在外头倒是比进他府里更能为他办事。” “把人盯紧了。像这种没名没份,没有来历的人,弄清楚司马懿还有多少,一个不落的给朕查出来。”曹盼手执朱红的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圈。 燕舞道:“查出来之后?” “盯住了,不必急于出手,出手太早了反倒打草惊蛇,司马懿这样的人,想要让他出手太难,他必知道无名盯着他,也知道朕在盯着他。朕所不解的是,他如此不留余力的想要挑拔朕与世族之间的关系,难不成,已经手中无兵的世族,跟朕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于他能有什么好处?” 曹盼思之不解的正是这一点。她跟世族闹翻了,世族恨上曹盼,对,那于司马懿是有好处,但是那好处,司马懿能用多少?他又怎么敢肯定,曹盼会由着自己跟世族的关系恶化。 要知道,哪怕曹盼心里看不上这些整日装十三的世族,但世族之内也并非无一人才,老的一辈就不说了,荀攸、崔琰之类;新的一辈,杨修、荀顗这些也都是人中龙凤。 其实,摒弃世族们眼中无人的态度,曹盼对世族并没有多少的偏见,虽然这话说出去相信的没有几个,但真是事实。 所以外面的风言风语曹盼根本就不在意,也不觉得李家他们弄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十恶不赦的。 曹盼从来不想为难李家什么,也不想对外面那传得沸沸扬扬的事解释太多。司马懿,非弄出这样的事情来,究竟是何企图? “也许,他只是想看看朕对世族的态度,究竟如何?试探出了朕的底线在哪儿,他就可以让世族踩着朕的底线,促成他要达到目的。” 曹盼只是灵光一闪,但这又恰恰是最好的解释。“好,司马懿,朕就等着看你,如何利用世族与朕周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3.363章骗婚 “陛下,李仓李朝议官求见。”曹盼给了李仓三天的时间, 李仓却没有用足三天, 第二日便入宫求见。 “让他进来。”曹盼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来。 李仓小步地走了出来, 只是那脸上, 怎么青一起紫一块的。曹盼目光闪了闪,李仓已经作一揖道:“见过陛下。” “免礼。”曹盼抬手,李仓不敢抬头, 但是,曹盼轻轻地笑道:“李大人这般模样, 谁人胆敢殴打朝廷官员?” “陛下容禀, 这是家母, 家母所为。”李仓据实而答, 曹盼冷淡地应了一声。 李仓听到曹盼那一声哦了之后, 却不说话了,他这心下颤颤的,抬起头看了曹盼一眼, 只见曹盼目光如炬地望着他,李仓吓得一个激灵, 满腹的小心思再也不敢流露半分。 曹盼勾起一抹冷笑, 李仓啊李仓,难不成还想要两全其美不成? “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曹盼很是直接地下逐客令, 当了皇帝还得要跟李仓这样的小臣拐弯抹角, 她不得累死。 “陛下, 臣子与静姝姑娘的婚事, 恕臣,恕臣不能答应。”李仓一听曹盼要逐客了,哪里还敢多废话,立刻将来意道明。 “朕知道了。从此,此事不必再提。”曹盼并无意外的模样,也不无意与李仓计较,李仓胆颤心惊的抬头看了曹盼,曹盼神情不见喜怒。 李仓想要解释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与曹盼再作一揖,连忙地退了出去。 曹盼嗤笑一声,“朕好奇的是,司马懿究竟是跟李仓说了什么,能让李仓摇摆不定的心,一下子倾向世族。” 燕舞道:“奴婢去查查?” “你现在怎么想?”曹盼问了正主,静姝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颤颤地摇了摇头,曹盼道:“你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劝你的话,朕就不会再说。阿会,你若是喜欢,便如朕说的,想要如何就如何。阿恒如今渐大了,将来她的身边也得有如你们一般待朕的人,所以,趁早!” 话里这意思作为过来人燕舞听得分明,静姝还有些云里雾里的闹不明白,曹盼道:“算了,没得说朕教坏了人。” 燕舞露出了一抹笑容,“陛下不为静姝着想,也要为李会将军想一想。” “陛下,阿会告假了。”燕舞这别有所指,秦无这兵部尚书在收到李会告假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告诉曹盼一声。 “因何告假?”曹盼问秦无,秦无道:“说是病了。” “病了?病了那就让戴图去给阿会看看。朕这洛阳宫的羽林中郎将病了,朕关心关心无可厚非。胡本跟戴图一起去,给朕瞧好了。”曹盼一听就嗅出了其中的味道,李仓刚来跟她拒绝了这门亲事,接着李会就告假,如此凑巧? 胡本在一旁应了一声,便要去给戴图传话,两人这便往李府去。 曹盼看了静姝一眼,“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静姝脸色一白,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曹盼不愿她作践自己,她也不愿作践自己。 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从此,她便不愿意再卑微屈膝的求着活着。 随后,胡本与戴图回来了,带回来的是另一个消息,李会要成亲了,已经跟司马家的一位女郎定下了亲事。 曹盼只问了一句,李会知道了吗? “陛下,奴听着李会将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李家已经同意了他和静姝的婚事。”胡本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与曹盼这般道来。 “李家这是要骗婚。”曹盼一听胡本的话便立刻明白了胡本所指。 “你们就没有找机会说破?”曹盼又问了胡本,胡本一脸憋屈地道:“李家的人防我们跟防什么似的。” “那么,阿会无病?”曹盼问了这一句,戴图道:“无病。” “无病,那就让阿会回来当值。”曹盼丢下这一句,戴图一顿,“去与阿无说。” 胡本刚回来,听到曹盼的话又速速去办,秦无听了李会无病,而且李家更欲骗婚之后,冷冷地嗤笑一声,“李氏,找死。” 听着胡本的心一紧,秦无道:“来人,去李府传话,李会胆敢装病,是不是,还想让御史参他?” 兵部之人应声而去,那头,周不疑拿着一个折子,是针对所谓淫、乱内宫而提出一意见,既是征召内侍。 对此,周不疑问了政事堂诸公的意见,崔琰道:“虽非君子之道,但宫中设内侍,也只是为了伺候好陛下和殿下,如今宫中只有陛下与殿下,陛下身边的内侍独一人而已,提议征召内侍,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杨修道:“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之前一直没有提,如今提起,有何不妥?” 周不疑道:“君之侧尽不道之人,诸公以为并无不妥?” “宫中内侍,伺候陛下与殿下,不道者与常人果真无异?既知有异之人,却令其常年伴于陛下及殿下之身,当为?”周不疑这样问完,一片静默。 “若如此,那宫中伺候陛下的人,还有来日的殿下?”毛玠提出了问题。 “陛下身边并不缺伺候的人,如今陛下既然不缺,往后殿下也不会缺。前朝宦官之乱,诸公莫不是忘了?”周不疑把前朝的事提起,毛玠消声了,他这活了老大年纪的人,于旁人只是传说,于他却是亲身经历。 崔琰本来对内侍便无好感,所以这件事周不疑表露反对之意,他也无意见。 杨修跟毛玠听他这么一说被说服了,墨问跟周不疑是一阵线的人,夏侯惇跟曹仁是不管这些事的,出于对曹盼和曹恒好,自然是同意周不疑的话。 如此,征召内侍一事,周不疑等人将意见附上,呈到了曹盼的面前,曹盼道:“朕登基都多少年了,从前没有关心伺候朕的事,如今,倒是想起来了,难不成,都转性了?” 听到曹盼这满是嘲讽的问题,面色如常的就只有周不疑与墨问,哪怕是杨修也面露赧然。 曹盼道:“元直知朕之意,内侍,宦官也。若非无奈,谁愿意当这宦官,一辈子残缺不全,而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心中之卑微,阴暗,谁能窥探。让一国之君,天子之子长于这样的一些人手里,这是要毁了谁?” 问着这话,曹盼冷冷地笑了,毛玠看了周不疑一眼,心下轻轻一叹,感于周不疑知曹盼甚深,看看这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 “驳回。”曹盼将折子放下如是说,周不疑应了一声。 曹盼与政事堂都以为折子驳回了,此事就该到此结束,第二会上再有人提起此事,曹盼一眼瞧了去,又是陈焄。 “陛下,征召内侍,是为伺候陛下与宫中诸位主子,以及邺城的太后,太妃,此事,还请陛下下旨让内侍操办。”陈焄一番说词表露的一份为曹盼着想的心。 “朕想问一句,为何要用内侍?”曹盼面对这么一个出头鸟,笑着问。 “内侍者,无根之人,无根者,自然不能淫、乱内宫。”陈焄如此地回答。 对此,曹盼嗤之以鼻,“无根便不能淫、乱内宫,这句话朕是半个字都不信。要不要朕给你找个内侍和宫女来问问,他们有多少花招?” 话音刚落,满堂一片死寂 ,齐齐地看向曹盼,很是有心想问一句,陛下,你真的是女人吗?听你那见惯了风月场面的语气,你到底是知道多少? 十八禁,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曹盼虽然对内侍宦官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这样的一群人,缺了那一样东西,如果选择舍弃了作为男人尊严东西的人,那样的人是可怕的,可怕得,一但拥有了权力之后,又无人能控制,他们会比正常的人更疯狂。 “所以,不要跟朕说什么选内侍是为了预防淫、乱内宫。男人那点心思,朕以为,你们心里都比朕清楚着。”曹盼嗤笑而道。 “陛下,汉室数百年皆如此,陛下若不以征召内侍,何以彰显皇室之威严。”陈焄哪里是轻易放弃的人,这不继续的要说服曹盼。 “听听,都听听,好一份为朕着想之心。你是拿朕当傻子吗?”曹盼前一刻还笑盈盈的,突然却变了脸色。 “乱世百年,天下百废待兴,人丁凋零,朕前头在挖空了心思想要让大魏的人口兴旺起来,转头朕却征召内侍。内侍是什么?宦官,以不道而为奴为婢者。征召内室以彰显皇室威严,朕成了什么了?朕的威严,皇室的威严还得靠内侍来彰显,你说的是人话吗?”曹盼直斥而问,陈焄一下子都被骂懵了。 “或者,你提出这样的意见,本来就是想看朕的笑话。朕处处彰显仁义,处处标榜为百姓之心,可是朕回过头来却要征召内侍来伺候朕。久经战乱的大魏人丁凋零,朕却在这个时候行不道之事,百姓若知会如何看待朕,朕这是一登基,成了皇帝就原形毕露了?不过是一个只会说把百姓放在心里的人,为了能有人伺候朕,朕就不顾大魏,不顾为人之道,硬生生折腾出一群内侍来。朕就那么差人伺候?朕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 说到这里,曹盼气得拍案而起,满堂之人更是大惊,曹盼自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如此之震怒。 而这一怒,直接吓得人都怔住了。 “陛下息怒。”崔琰出列想要安抚曹盼怒火。 曹盼已经走了出来,“息不了。为臣者,令君行不道之事,此为臣当为者?世族,你们世族当官就是这么一心为臣,一心为大魏的?” 说到这里,曹盼抄起桌上的东西直接给砸了出去,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声音,所有人都跪下了,“陛下息怒。” “将其革职,永不录用。”曹盼指着陈焄直接下令,毛玠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回头就问道:“以臣促君行不道之事,朕只将他革职还是轻的了。” “为君不道,天下群起而攻之。百姓本就不易,朕为了多要几个人伺候朕,朕就让朕的子民成了一个残缺的人。你们想说,汉以来皆如是,可你们别忘了,大汉已亡,亡了!让朕学着这些不好的东西,你们是也想让大魏也亡吗?” 这个话更没办法答了,毛玠想要让曹盼息怒,待怒火平息之后再处置陈焄,以免受人于柄,但听到这里,劝谏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于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一如曹盼所言,这是有心蓄意而为,意在乱大魏,攻击曹盼,陈焄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陛下,臣不服,臣不服啊!”陈焄一看曹盼给他扣了一个那么大的罪名,若是落实了,他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曹盼道:“不服?好,朕就让你心服口服。朕问你,你愿意入官为内侍?” 盛怒过后,曹盼似是又不气了,面对叫不服的陈焄,曹盼又存着跟他好好说话的意思。 陈焄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但是曹盼问的问题着实是刁钻,陈焄半天答不上来。一旁有人代为答道:“陛下此问根本不必问。” 对此,曹盼冷冷一笑,周不疑道:“此言差矣,于己不施,勿施于人的道理,总不会诸位不懂吧。” 一句话就把人堵得半死了。周不疑看向陈焄,“陛下之问,你如何答?” 陈焄额头上的已经滴落了汗水,曹盼赖得再与他废话,“架出去。” 一声令下,殿外的守卫已经大步地走了进来,这一次,陈焄再也不敢叫唤不服,只是看着曹盼的目光迸发着恶毒。 曹盼何等人,面对这样的目光,她岂会无所察觉,冷冷地一笑,曹盼干脆地扫过下面的那些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道:“从今往后,上折奏事,好好地想一想,如陈焄此类的话,连提也别在朕的面前提。” 这是警告,非常义正辞严的警告,周不疑垂拱道:“是!” “是!”连首相都已经垂拱应是了,况且,曹盼为什么如此处置,刚刚都听得分明了,其不愿行不道之事,为不道之君,如此,魏之幸也。 “昭宁帝,果然不容小觊。”朝中之事,被夺官之人,曹盼所言,俱被传扬了出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雨落不停,小楼之内,两人辨不清面目在下棋说起此事。 “如今朝中,我们能用的人太少了。” “少又何妨,有一个人但若能为我们所用,胜过满朝之人。” “谁?” “杨修杨德祖!” “他虽为世族出身,但自曹操开始,他就一心为曹操做事,曹盼登基之后,他如今又入三省为中书令一职,位列相位,怎么可能为我们所用。” “他不能,杨太尉可以,想必杨太尉会愿意帮我们的。匡复汉室,杨修出任中书令的诏书下达之后,杨太尉不是还大哭了一场?只要能有一丝生机,他会愿意帮我们的。只要他肯帮我们,我们自然就能借他知道杨修,曹盼的安排。” “李家的亲事。李会已经回宫当值了,曹盼已经知道了婚事的内幕。” “知道又如何,她不是没有告诉李会吗?” “我在试她,她又何尝不是在试我。李会,李家,不过是我们之间博弈的棋子罢了。我还以为她会护着她身边的这些人,可惜我看错了。” 这头在说起李家关于李会的亲事,宫中秦无也在问曹盼,“陛下明知李家骗婚,为何不告诉阿会,你看阿会还以为他娶的是静姝。” “为什么要告诉他?”曹盼正抱着曹恒在下棋,对面周不疑,周不疑正跟曹恒说着下棋的规矩,还有曹盼的落子,他的落子,为何这般走都与曹恒解释,曹恒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却是听得十分的认真。 “此事,陛下不管吗?”秦无很是诧异地问,曹盼抬头看了秦无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朕纵为天子,也无权插手别人家亲事的余地。或者,你也可以这样想,有人就是想朕插手。” 秦无听得一愣,“陛下的意思是说,有人用阿会的亲事做局?” 周不疑看了秦无一眼,“这个局,早就已经开始了。” 曹盼落下了一子,低头与曹恒道:“下棋不必急,占尽先机有占尽先机的好,后发制人也有后发制人的好。” 曹恒只看着,并不多话。秦无比较关心李会,“那阿会真的会娶司马家的人?我们真就不管,由着他娶?” 摊摊手,曹盼不答,周不疑道:“那日阿无若是想去便去看看热闹。” 热闹?秦无狐疑地看向周不疑,最后又看向了曹盼,“陛下,到时候臣要是忍不住了动手,行不行?” “相信朕,你去了一定没有出手的机会。”曹盼十分笃定地告诉秦无,秦无一听道:“这么说,阿会是不会娶司马家的女郎了。” “都以为傻子好欺负,那就让他们好好地瞧瞧,欺负傻子是什么下场。李家,不是自诩傲骨吗?也罢,朕就要他们为自己这莫名奇妙的傲骨付出些代价。朕赢了!”曹盼说着最后一句,也落下了最后一子,曹恒好像看懂了,扬起头冲着曹盼一笑。 “陛下棋艺高超。”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曹盼正为曹恒那一笑而高兴,听着周不疑的话,“赢元直一盘棋而得阿恒一笑,更值。” 可怜曹盼这当娘的,生了一个冷静乖巧的女儿,人长得极好,偏偏甚是少笑,明明笑起来更好看。 “殿下沉着,虽不言苟笑,却是内秀之人。”周不疑见曹盼心情很好,伸手拾着棋盘,曹恒看了帮着他拾起来。 “不言苟笑和有内秀是两码事。不过,与她讲那些史书的故事,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朕在想,是不是可以让她跟着朕上朝,多见见世面。”曹盼冒出这句。 秦无看了眼正在拾棋子拾得有滋有味的曹恒,干巴巴地道:“陛下,殿下是不是太小了点。这就让她上朝,见世面未必,臣只担心她被吓着了。” 曹盼侧过头道:“不会,吓不到,她胆子大。” “陛下,这可不行。想当初先帝让你去丞相府上课,你那时候睡到什么时辰,殿下如今才多大的人,你那会都知道说睡不够长不大,殿下比你当初去丞相府时还小多了,你不许这么折腾殿下。” 这个时候敢这么跟曹盼抗议也只有平娘了,直接把曹盼当年的话扒了出来。 对于一个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人,最悲剧的莫过于,你所有的黑历史都会被扒个一干二净。 “瞧朕都忘了,早朝的时辰实在是早,阿恒确实不宜起那般早。不过,平娘,朕进丞相府读书的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了,你记性怎么这般好?”曹盼拍了一记脑门,不忘吐糟平娘怎么把她做的事都扒出来了。 平娘掩口而笑,“陛下小时候做事,奴是件件都记着,将来陛下要是跟小殿下生气了,奴就得提醒提醒陛下,你当初是怎么气的先帝的。” 这是提一回不够,等着将来当着曹恒的面扒出她的黑历史? “平娘,你若如此,朕岂有为娘的威严?”曹盼觉得这事不能由着平娘这么干。虽然当初气得曹操直跳脚的时候她很开心,并不等于她也希望曹恒那么气得她跳脚。 一眼看向曹恒,曹恒正看着她,曹盼干脆地把她的眼睛给摭住,“你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般掩耳盗铃的,在场的人皆是一笑。周不疑道:“宫中只有殿下一人,未免过于孤单,陛下何不邀些人入宫与殿下玩耍,或者,陛下可以在宫中出也办个学。” “有人相互促进极好,自小长大的情份,也更是可取,夏侯氏与曹氏,先帝之诸子,都在等着。”周不疑与曹盼提了一句,曹盼一想也是,拿开了袖子,一看曹恒的神情,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半分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曹盼觉得,曹恒比她厉害,当年她像曹恒这么大的时候胆大那是因为她是个伪儿童,但是曹恒可是真的! 李会的亲事,因着扯上了拒婚曹盼婢女之故,受到了洛阳城世族的瞩目。 哪怕曹盼不在意所谓的拒婚,但这样关系着颜面的事,她表现得再不在意,于世族们看来都只是憋着坏罢了。 而因为曹盼下令不许任何人对李会提起骗婚之事,周不疑他们自然是听话的,倒是李会总跑到静姝的面前高兴地冲着静姝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曹盼最后见不得李会刺激静姝,直接给李会放假,不许他再到静姝的面前。 李会倒是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最后还给曹盼送了喜帖来,显然周不疑几个是人手都得了一份,曹盼面对静姝道:“阿会若真娶了旁的人,你如何?” 静姝摇了摇头,不发一言,曹盼一叹地挥挥手,“罢了罢了。” 谁都明白,曹盼是不会吃下这个闷亏的,况且此事并不单单关系静姝。 李会大婚那日,秦无本着看热闹的份,果真拿着帖子上门去了。 一身大红喜服的李会见到只有秦无一人来,却不见周不疑和其他人,“其他人为什么不来?” 这直白的问,秦无也不能老实的回答,倒是看着李会道:“我来阿会不高兴?” “高兴!秦哥哥,我觉得大家都有些奇怪。”李会朝着秦无说了这么一句,秦无觉得吧,哪怕李会的智力不正常,不能分析出这些怪异的状况,能在战场上凭战功站在曹盼身旁的人,直觉还是挺准的。 可惜啊,唯一有可能把这场骗局给揪破的曹盼却并不打算那么做,甚至还不许旁人与李会说破。 骗人的又不是他们,有些人,就是要他们亲自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阿会,该去迎亲了。”李仓这位当父亲的走来与李会叫唤了一声,见到秦无也不忘与秦无作一揖,秦无勾起一抹笑容,“君不易。” 三个字满是讥讽,其中的意思,李仓比谁都清楚。 “秦哥哥,我要去接静姝了。”李会甚是高兴地与秦无挥手,秦无点了点头,一眼扫过李仓,骗婚呐,果真是骗得极不容易。 李仓面对秦无的目光,只想赶紧的拉着李会离开,离得秦无远远的。 至于李仓究竟是怎么让李会到司马家迎的亲,又是怎么把人接的回来,秦无没有跟着并不知晓,不过李会迎亲回来时那阴黑的一张脸,明显的不高兴。 眼看天就要黑了,大局将定,秦无纳闷难道这回曹盼跟周不疑料错了。 怎么会料错,在那以扇掩面的新妇缓缓走入时,李会怔怔地看了看,突然吼道:“我说了她不是静姝,不是,就是不是。你们为什么非要说她是?” 显然李会是再也控制不住,站在大门前,看着那对面的新妇,大声地质问。 “不许胡闹,快迎新娘子进门。”李仓隐忍着冲着李会说。 “不,我要娶的是静姝,我要娶的是静姝,除了静姝,我谁也不要。她不是,她不是!”李会说着冲了上去,直接将那新妇手中的扇面打下,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然而她此时亦满是惊怔的望向李会。 秦无想起了曹盼说过的一句话,“都以为傻子好欺负,那就让他们好好地瞧瞧,欺负傻子是什么下场。” 勾起了一抹笑容,秦无环手抱胸,李会双目充血地捉住那惊愣的女郎双肩质问道:“静姝,我的静姝呢?你为什么穿着静姝的婚服,这是我的挑的,我给静姝挑的。你把我的静姝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的静姝还给我!” “够了,不要再胡闹了,把他给我押进去。”李仓一看李会这般大喊大叫的,立觉得不妥,便要叫人把李会给押进去,可是,李会最拿得出手便是一身武艺。 想要押他进去,他不愿意,就凭李家的那些守卫又怎么可能押得了他。 一个又一个的部曲上去都叫李会给打飞了,李会只管捉住那女郎的双肩不断地追问静姝在哪里,在哪里? 那女郎又怎么会知道,“阿兄!” 李会下手没点轻重,捉得女郎的双肩痛得厉害,她叫唤着自家的兄长上前。 司马家的人赶紧的上前去,想让李会松开捉住女郎的手,李会怎么肯,不肯,那就打起来了。 李会那是凭战功爬上将军之位的人,司马家的一群皆是只挂着剑当摆设的人,想救自家的妹妹,李会不肯松手,直接一拳一脚的踢了出去,直接司马家的人踢得人仰马翻。 最后司马家的人一看阵势不对了,立刻叫唤上那送亲来的部曲,救人要救,更是要教训李会,给自己家的郎君讨回颜面。 李家的人一看司马家的人群起而攻之,如何能看着李会一人单打独斗,叫唤自家的部曲上去帮忙。 好,本来是结亲的两家,一场架打下来来,妥妥是结仇的。 秦无在一旁看戏那叫一个高兴,一群部曲反正都不是李会的对手,伤不了李会的性命,脸上挂点彩的,秦无觉得无伤大雅,自然是不会去帮忙的。 况且,联想到曹盼话里的意思,曹盼是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一点,所以他怎么能把这件事平息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打什么打,都快住手。”洛阳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两家人打架打得如此大,虽然天快黑了,作为京兆府尹听说了两家架打得很厉害,立刻赶了过来,当然还带上了京兆府尹的衙役。 这闹到京兆府尹都来了,实在打不下去了。 但是,打不下去,李会也还捉住那身着喜服的女郎,口口声声地问道:“静姝,我的静姝呢?你把我的静姝还给我!” 女郎这会儿真是要疯了,她的肩膀痛极了,李会说的静姝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 “妾不知郎君原本要娶的是人谁,郎君口中所说的人妾并不识。而妾与郎君的婚事是你我两家父母亲自定下的,郎君不知?”女郎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吐字问了李会,李会一下子看向李仓,瞪大眼睛地问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骗,确实是骗,李仓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自由我们做主,由得你插什么话?” “你骗我,你骗我!”李会眼眶一红,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了。 “我只要静姝,除了静姝我谁也不要,谁也不要!”李会直接一坐到了地上,摆明了耍无赖,反正,他本就不是正常人,如孩童一般哭闹的,谁又能说什么。 只是司马家的人听到这话,气得脸都青了。 “李公,你们就是这样婚事摆平的?”显然李仓与司马家有所交易,骗婚之事,一开始是骗,最后却不能骗的。 “李氏如此欺辱我司马家,两家的婚事自此作罢。明日,我们朝堂上见。”河内司马家,多少人来,这一拨人面对李家一开始的态度,再和李会打了这么一架,而今李会那摆明了依然还是蒙在鼓里的样子。 事于至此,再让自家的妹子嫁进李家人,那不是叫人糟蹋吗? 谁会愿意的把自己家的妹子嫁给一个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的郎君,李会不过是一个将军罢了,他还是个智力不全的人,这样的人,好人家的女郎愿意嫁过来已经是李家莫大的福份了。 但李家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那是要将他们司马家的脸面踩在脚底。 “走!”那显然是说话作主的人,一个走字,立刻拉着那穿着红服的女郎一并离开了。 “慢着。聚众斗殴,诸位都得跟我走一趟京兆府。”已经来了的京兆府尹怎么会愿意当摆设,一个个打架的,都别想走! “你!”司马家的人没想到这番作态还被人给拦腰砍了,潇洒的作态就那么被直接的截崩了。 京兆府尹才不管,发话道:“快,把这些参与斗殴的人,全都给带回去。” “你,京兆府尹,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寒门庶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把我们带回京兆府?” 这位京兆府尹,却是自凉州调入的,换而言之,这位是早些年曹盼在老地盘上开科举而得之士。 洛阳是曹盼脚下的地盘,为京兆府尹者,总管洛阳庶务,曹盼又怎么可能不放自己人。 “挚自知出身寒门,是以自出仕以来,皆是谨言慎行,蒙陛下不弃,升任京兆府尹一职。天下之地,皆严明禁止私斗,就连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前些日子因酒后失态斗殴,挚因不管而为陛下所斥,岂敢再犯。难道司马郎君以为司马家比起陛下的亲族曹氏与夏侯氏来更不受大魏的律令管束?” 京兆府尹贺挚,年近四十,面对司马家的质问,直接把先前发生不久的事提起。 曹氏与夏侯氏的子弟因何而斗殴,这事知道内幕的人不少,最后曹盼直接让京兆府尹把人捉了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还跟贺挚放了话,如果贺挚不知道京兆府尹该做什么,当不好这京尹府尹,尽可直言,她会另选高明。 至此,谁还能不明白曹盼的态度,世族,宗亲,自曹洪的事件至今,曹氏与夏侯氏向来都是安安份份,比起一般的世族来更要谨言慎行。这么多年,就闹出这么一件事,贺挚还想混过去算了,没想到第二上朝立刻就被曹盼训斥了。 贺挚那时的心思,未免没有要看曹盼态度的意思,而曹盼既然表了态,如今再起斗殴之事,动静还闹得这般大。 司马家,李氏,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当然必须的秉公办理。 “你”谁敢说自己不受大魏律令的管束,敢说出这样的话,直接能叫曹盼给灭了。司马家已经够惹非议了,如今他们岂能再惹事。 “带走,带走,都还愣着做甚!”贺挚把曹氏跟夏侯氏的人扒了出来,司马家的人直接就熄了声,贺挚利落的把人押上,包括李会。 “我算是明白陛下为何不说破与阿会,李家骗婚了。”旁观至此的秦无露出了一抹笑容,李家,作茧自缚,何需曹盼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4.364章内贼几何? 秦无明白了,而第二日, 李家与司马家的人还被关在京兆府内, 参李家, 参李会的折子已经铺天盖地的送到的曹盼的手里。 曹盼面对这一波的折子, 特意在朝会上提问道:“诸卿的消息很是灵通,李家的事昨天才发生,这一早的, 折子就堆满了朕的案前了。” “陛下,请陛下秉公办理。李会虽智力有残, 非正常之人, 然为朝廷命官, 当众出手打人, 有辱朝廷的威严;更是忤逆犯上, 违背父母之命。如此,岂堪为官。”一通大道理直砸出来。 “还有李仓竟使骗婚行径,如此人品, 何堪为官,恐有失朝廷的颜面。” “如此, 停职查办。”听完了话, 曹盼如此落定,一群还在想着一定要想尽办法的让曹盼查办李会的人直接傻了眼。 “此事由御史台处置。”曹盼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那满怀诧异的目光一般, 直接把事情交了出去。 自杨修升为中书令后, 程瑟升为御史大夫, 总领御史台, 听罢出列一应。 想要跟曹盼好好地吵上一回的人发现都不用吵就赢了,如此感觉,该怎么说? 李氏原来以李会的官阶最高,李仓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朝议官而已,根本没有半分的实权,如今李会一被停职查办,李仓的官位直接叫御史台上折捋去。 骗婚,为人父母者,当以身作侧,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骗,这样的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文散官,其身不正,那也别留着。 这样的小事,经了吏部,过了政事堂,曹盼朱笔一批,便成了定局。 御史台还在查李会的事,崔琰受了司马防之托入宫与曹盼说情,被关在京兆府里的人由曹盼发话,打架的那些个,俱罚了银钱,最后才放了出来。 但司马家与李家的梁子,那是结上了。 李会被放了出来之后想要求见曹盼,然而曹盼直接撂话,不见。 洛阳宫中李会原本的官职已由曹盼另提了人上来,正是这一次随曹盼迎战蜀汉的女将,紫梢。 李会是虽然傻,却也痴,曹盼不见他,他便每日跪在洛阳殿外,凭是风吹雨打皆不动,连着七日,李会是叫人抬着回的李家的,纵然如此,曹盼依然不见。 而在这七日内,司马家不断地打压李氏,河内司马家,纵然今非昔比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远非李氏可比,司马家一出手,李氏在朝的所有人都被参得丢了官,皆是曹盼亲手朱批。 此时此刻,一群丢了官位的李氏人才明白,他们本来选择了与世族结盟,结果却因李会而惹了世族所不喜。 既失了曹盼这位女帝的心,又为世族所不能容,李氏被打击得无半分还手之力,形势比起从前来更惨。 曹盼从始至终都将李会的事情丢给了御史台后,李家的人丢官罢职,皆是从律而定,所有人都算是看明白了,曹盼这是弃了李会了。 李家人至于此那叫一个悔。对于李会跪在宫门前求见曹盼,他们自是怀着憧憬的,然而李会叫人抬了回来,高烧不退,他们仅存的那丝希望也是彻底破灭了。 因为一桩婚事,他们得罪了女帝,得罪了世族,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曹盼还真是由着李家废了?”眼看着李家就要被打入尘埃了,唯一有资格在曹盼面前说话的痴傻将军李会也在洛阳宫外跪了七天,至此病倒都没能见曹盼一面,他们的计策是不是没用了? “李家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她根本就不在乎李家会如何。”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用李家?你还让族中的女郎嫁给李会,难道不就是为了拉拢李家为我们所用?为什么现在却又让司马家竭力将李氏从朝廷上赶了出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出来,满满的都是疑惑。 “用李家,只是为了要看到她对世族的容忍度在哪里?那门亲事确实是我所提议,目的是为了打她的脸,但没想到,她什么都不必做,打脸的就成了我们。从始至终,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谁?” “李会。”这个名字一说出来,那沉不住的人道:“李会,他本就是一个傻子,我们忽略了他有什么不对?” “但如今恰恰又是他毁了整盘棋。曹盼,她对人心把控太厉害了,长文,有些不确定我们能不能斗赢她了。”字长文者,陈群也。而另一个,是司马懿! 司马懿握紧了双手,陈群道:“仲达,你是后悔了?” “不,落子无悔。输也罢,赢也好,总要试一试,不试,我们就只能一辈子叫曹盼压得喘不过气。若是争赢了,咱们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你与我都不该如此。”不该连个官位都没有,不该于大魏之内并容身之地。 陈群也是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的是,你我一身才华,不该如此碌碌无为。” “杨太尉如何回复?”司马懿想起上次他们提到的事,追问了一句。 “自然是答应的。杨太尉一腔复汉之志,不过是因无法作为而只能搁置罢了,但有一丝生机,他自然是不会放弃的。”陈群幽幽地说来。 “如此甚好,这个时候,也该与蜀汉的诸葛孔明去信一封了。”司马懿轻轻地说着,陈群道:“也罢,任我们在朝内搅得天翻地覆,曹盼有兵马在手,总是伤不了筋骨,与蜀汉联手,各取所得,甚好!” “陛下,阿会病重。”秦无在议完事后与曹盼提了一句。 “李家已经请了大夫了,阿会身体好,无恙。”曹盼回了秦无一句。然后现看了秦无一眼,“怎么,觉得朕心狠?由着阿会在外面跪了七天?” 秦无眨了眨眼睛,“陛下就算要收拾李家,也不用让阿会吃这番苦头,又不是他的错。” “若是换了是你,你做得只怕要比朕更狠。可是你再狠,没有狠在根上,李家的人是学不乖的。”曹盼对于秦无护着李会这模样,轻笑地说起。 秦无一顿,周不疑道:“李家有资格在陛下的面前说一个不字,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这样的底气,而是因为阿会。阿会是陛下的羽林中郎将,统领洛阳宫的兵马,守卫洛阳宫,这是天子近臣。” 在一些庶务上,秦无能懂人的阴暗,却未必懂得事情的根本。如曹盼所言,李家打了曹盼脸的事要是让秦无来办,大抵秦无会让把李家人都吃一番苦头,但不会动李会,因为在他看来,李会是无辜的,也不过是李家作的孽。 但是,李家会有底气敢跟曹盼叫板,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因为李会。因李会而李家能在洛阳这样汇聚了天下世家大族的地方站稳了脚,他们却不自知,只以为是因为他们自己。 如此,曹盼就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没了曹盼给他们撑腰的李家,是何模样。 至于李会,李会是无辜,但是有一群拎不清的家人,曹盼更要帮他永绝后患。莫让李家的人吃定了李会的痴傻,一辈子欺负他,就连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成。 所谓世族傲骨,荀氏崔氏是有,但李氏是绝对没有的。 靠着曹盼而能耀武扬威,还敢打曹盼的脸,曹盼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所以,陛下也是在帮阿会。”秦无只是一时想岔而已,周不疑一提醒,他便想明白了。 “阿会能成为羽林中郎君,靠的并非是陛下的恩宠而已,而是实打实的战功。所以,就算是陛下下令将他停职查办,阿会只要再上战场,照样可以再凭战功傲立于世族。李家的人,明白了李家的好日子是谁给的,往后也就不会再欺负阿会了。你道陛下心狠,却不知陛下为阿会一心谋划。” 周不疑点醒了秦无,曹盼此举,不仅是为了李会,也是为了静姝。 “怪无思虑不周,误会了陛下。”秦无听完了连忙与曹盼作一揖。 “无妨。有话与朕挑明了说,朕自欢喜。”曹盼并不怪秦无。 只是,看着周不疑与秦无,他们是最早追随她的人,而今依然形单影只,曹盼话到嘴边,触及周不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北方各族之事,元直以为何人去办最为妥当?”曹盼果断地换了话题地问。 周不疑道:“臣以为,派德祖前往各族安顿。” 举荐的杨修,曹盼以眼神询问周不疑,周不疑道:“德祖满腹才学,据臣所知,亦精通匈奴、鲜卑、胡羌之言。” 这事曹盼还真是不知道,这么说,杨修还极有语言天赋。 “各族之事,陛下意在永绝后患,纵然不能,也必要让各族在短期之内,至少是陛下荡平蜀汉之期,不能为患大魏。德祖其人,既有谋,又果断,若有突发之事,亦能当机立断。” “如此,便依元直所言,让德祖去一趟凉州,见一见各族的头领,自然,也要安抚匈奴的辛冉单于和丹阳公主。”曹盼特意提起了这两个人。 周不疑道:“陛下与辛冉单于和丹阳公主生了误会?” “势既已起,用不上朕了,朕收回了原本朕给他们的东西,于他们看来,那却已经成了他们自己的东西,故而如何能不生怨。这是他们回朕的信,你瞧瞧。” 从一旁取出了两封信,胡本上前去接过,送到周不疑的手上,周不疑拆开了一看。 “如此说来,此去北地,非德祖莫属。陛下多年待匈奴十分宽厚,正好让德祖叫他们知道,陛下待他们的好,他们收着,却不该贪要更多。陛下既然能给了他们,收不收回就是陛下说了算。”周不疑将信折好了,这般地说。 “也是,想想昔日的杨公子是何等目中无人的模样。”曹盼听着周不疑所言,露出了一抹笑容,想起当初的杨修那模样,便定下了此事。 杨修从周不疑的口中听到曹盼予他委以重任时,与周不疑道:“下官必安定北方各部,令其在陛下兴兵攻蜀之际,再不与大魏为患。” 聪明人便是如此,知其中深意,而定为之。 知而有所为,杨修很快地收拾包袱准备往北地去,杨彪近与杨修道:“你此去异族,万事小心。” 如此叮嘱,杨修都快忘了杨彪有多久没有这般与他说话了。 “父亲放心,我虽往北去见各族的首领,有陛下的部曲相随,儿会平安回来的。”杨彪心平气和地与杨修叮嘱,杨修自然也投桃报李,父子俩难得其乐融融地说话。 “北方各族早已为乱多年,何以让你此去?”杨彪关心完了,随口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为了日后攻蜀。今岁蜀汉敢兴兵来犯,正是因为辽东之乱,高句丽进犯,还有鲜卑族陈兵。陛下既有一统天下之意,自然是要将北方各族都收拾好了。”杨修不疑有他,如实地与杨彪说来。 “你此去,打算如何安抚各族?”杨彪再问。 杨修一下子看向了杨彪,“父亲怎么如此关心此事?” 这样一问,杨彪面色如常的道:“匈奴自秦以来便为患北境,这些年其他异族又不断的壮大,曹盼” “陛下!”听到杨彪直呼曹盼之名,杨修提醒一句,杨彪看了杨修一眼,杨修很认真地看着他。 “陛下不是自来与匈奴交好?用的还是以夷制夷的法子?现在,是打算改别的办法了?”杨彪终是随着杨修改了口。 “匈奴压不住其他异族,叫其他各族皆怨声载道,自然不能再用之前的办法。”杨修这般说,杨彪追问道:“那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 面对这样的追问,杨修狐疑地看向杨彪,“父亲怎么对此事这般好奇?” 杨彪道:“于家中无聊想看看你要为之效忠的女帝,又是打算怎么解决北方各部族之事。打压?灭之?还是像以前那样拉拢?” 对此,杨修一笑,“都是,也都不是。父亲年纪大了,这些事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地休息,你看孩子们都渐大了,你就算是帮着孩儿多看着他们。” 提到了孩子,是啊,杨修也早为人父了,孩子一个个的长大了,“不过,父亲莫再以匡复汉室教导他们,孩儿并不希望他们跟父亲一般。” 最后这一句提得着实是扎心,杨彪面露愠色,“既是担心,便别让我教。” 杨修道:“也罢,父亲既然不想,那我待明年太学开课了,就让他们去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让他们入太学去吧。我这还有些公文要收拾,父亲先回去休息吧。” 干脆利落的遂客,杨彪看了一眼杨修的侍从让人收拾文书,最终还是离开了。 打压,灭之,拉拢,都是,又都不是! “丞相,从洛阳送来的一封密信。”成都之内,正在批阅公文的诸葛亮,马谡急急地呈上了一封书信,透着兴奋地道:“是司马家派人几经转手送来的。” 司马家,河内司马家啊!诸葛亮将信打开了,信中的内容让诸葛亮看得甚是惊心。 “丞相!”马谡等了许久,诸葛亮拿着信不知反复看了几回,看得马谡心下更是惊极了,唤了一声。 “你看看。”诸葛亮被他那么一唤,将信递到了马谡的手里。马谡迅速看完了,那叫一个欢喜,“丞相,这是好事。” 诸葛亮摇着手中的羽扇并不说话,马谡满心的欢喜似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解地看着诸葛亮,“丞相,此事不值得丞相欢喜?” “你只看到他在信中提及要为我们谋划曹魏,并没有看到他在信中提到的,曹魏已遣了杨修杨德祖往凉州去,凉州那是鲜卑之地,此次我们兴兵多亏了鲜卑陈兵以牵制了凉州的兵马,否则汉中我们能不能拿下,还是未知之数。”诸葛亮注意的与马谡注意的并不一样。 而马谡被诸葛亮一点醒,立刻就意识到了,“魏帝是要对北方各部族出手了?” “她早已出手,原本用的是以夷制夷的办法,供应盐米给匈奴,既从匈奴换取了上好的马匹,也让匈奴用盐和米去跟其他异族交换,由匈奴帮她牵扯各部族。” 这些事,诸葛亮早已了然于胸,“显然,匈奴如今的辛冉单于并不及其父,哪怕有大魏做后盾,依然没能压制住那早已不断在壮大的各部族。” 马谡这下明白了,“所以魏帝打算亲自动手,而不再靠匈奴压制北方的各族,所以才会派了杨修杨德祖赶往凉州。” 诸葛亮点点头,马谡道:“纵然如此,北方各部族之事,人心各异,他想平定,难道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曹魏亦非此时便与我们兴兵。”诸葛亮反驳了一句。 再次被点醒的马谡一顿,却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丞相的意思是魏帝一定能安定北方各部?” “仅仅是安抚北方各部都是小事,若她引各族的人为曹魏所用,必将兵力大涨。”诸葛亮说出他最担心的事,马谡张了张唇道:“不能吧。” “为何不能?我们既要引山民为己用,她照样可以引异族人为己用。”诸葛亮将一旁已经准备公布的引山民下山入伍的公文拿了出来,这东西马谡自然是知道的。 马谡张了张嘴,“丞相,我们与曹魏,你与魏帝之间。” “时不我待,谁更快,谁赢的可能就更大。河内司马氏,其言真挚,势亦不假,不过,不可轻信。”诸葛亮对马谡手中的信做了结论。 但是马谡却道:“谡以为,司马氏极有可能是真心实意的要与大汉合作。” 诸葛亮道:“那又如何,便要他给我们看到诚意。” 诚意,什么是诚意?只凭几句曹盼欲平北方各异族的话,他们就要相信司马氏要与他们里应外合,谋取曹魏了? 司马家是河内的大族,想必他说了诚意,司马氏的人会明白的。 “陛下,司马家送了一封信出去,追丢了,信不知去向。”曹盼严令燕舞他们要盯紧了司马家,信没查到去年,燕舞立刻与曹盼禀告。 曹盼一听并不奇怪,“河内司马家,绝非小小的李氏可比。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司马懿,司马懿这是打算动手了?” 说着又笑了,“也是,拖得越久,朕的江山越稳,帝位越稳,再要动朕就更难了。” 燕舞听着曹盼的话总觉得心惊肉跳的,“陛下,信丢了,不知去向那便查不到司马懿是要跟谁密谋了。” 曹盼轻轻一笑,“他们无兵,无论有多少阴谋诡计,伤不了朕的筋骨,而且在大魏境内,朕手下的人也不都是吃素的,想要彻底的将朕毁了,将大魏毁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如今与朕分庭抗衡的蜀汉为盟,里应外合,自然就能毁了朕。” “所以,这信不知去向的信,是送去了益州?” “正是!”曹盼很肯定地点头,“也只有送往益州的信,才需要避开你们,让你们查不到。” “可是啊,与世族来往的信,都不必避着朕的耳目。这么一封信不见了,只能证明这封信很是重要,重要得,他们都不敢让朕知道信都去了哪里,因为若朕知道了,他们的脑袋就要掉了。但朕也同样可以以此确定这封信是送给了谁。” 曹盼半分慌乱都没有地说,燕舞道:“那陛下,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盯紧了司马家,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封信。”曹盼如此地吩咐,燕舞应下了,只是曹盼的耳朵有些发痛,痛得曹盼拧紧了眉头。 “陛下!”燕舞轻唤了一声,曹盼连忙地捂住耳朵,“去,把戴图叫来。” “是!”曹盼的耳朵在上次亲征江东时受过伤,彼时都流血了,戴图当日就说过不能确定会不会对曹盼有什么影响,而今瞧着曹盼难受,燕舞不敢怠慢。 很快戴图急急地随着燕舞走了进来,曹盼看着他道:“免礼了,与朕看看朕的耳朵,痛得甚是厉害。” 曹盼是何等人,若非果真痛得厉害,曹盼是绝不会坑一声的。 而她既然说了痛,必然是痛极的。 戴图连忙上前去,与曹盼查看耳朵,不过呼气吹在曹盼的耳朵上,曹盼立刻捂住了耳朵,“不成,实在是痛。” “陛下能听见臣说话吗?”戴图没想到只是吹了一口气在曹盼的耳朵上而已,曹盼竟然如此大的反应,小声地问了一句,曹盼点了点头。 戴图道:“陛下觉得痛,是怎么样的痛法?” 为了怕再影响了曹盼,戴图压低了声音地问,曹盼道:“一阵一阵的,比当初孙权那会儿用东西刺激的时候还要痛。” 只怕这祸根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戴图想到当初与曹盼号脉时,那确认不得会不会对曹盼的耳朵有影响。一恍两年多过去了,戴图虽然心下还在忧心,但也总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竟然会隔了那么久才有反应。 “陛下捂着耳朵便不觉得痛了?”戴图接着问,曹盼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如此,臣与陛下施针试一试。封了陛下的五感,陛下瞧瞧还有哪里不适。”戴图说着让徒弟将银针弄了上来,曹盼用双手捂着耳朵,戴图拿着针在靠近曹盼时尽力地屏住呼吸。 针落在曹盼的头上,耳边,曹盼微微蹙了眉头,戴图退后几句轻声地道:“陛下若是哪里觉得痛便告诉臣。” “不痛。”曹盼听见了回答,戴图道:“那臣继续施针。” 曹盼应了一声,戴图便继续地在曹盼的头上施针。 该扎的地方都扎完了,戴图走到了曹盼的面前,与曹盼比划让她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曹盼松开了,刚刚那痛楚已经消失了。 “怎么样?”戴图用银针封住曹盼的五感,曹盼便好了,燕舞追问一句。 “凡事有利有弊,陛下耳力过人,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自然,于平常人只是一般的声响,于陛下而言许就是伤害。便如同我刚刚只是在陛下的耳边呼了一口气,陛下就痛得受不了。” “那怎么办?”燕舞一听心立刻提了起来,急切地追问戴图。 “要如何治你只管做。”曹盼虽听不见,但还是能看懂戴图的意思,如是说。 戴图本能地要回答,想起来如今曹盼听不见,戴图连忙上前拿了纸将自己想说的话都给写了出来。 曹盼看了看,毫不犹豫地道:“治。” “那,先给陛下拿些柔软的可以隔音之物给陛下配戴。”戴图侧过头与燕舞说,静姝在一旁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听到戴图的话朝着戴图亮了起来。 戴图一看那毛绒绒之物,拿过来在手上看了看,燕舞道:“这是陛下专门让人给殿下做的小玩意,甚是柔软,给陛下戴着,应该可以让耳朵听不见。” 静姝在一旁直点头表示不错,拿到了曹盼身边,给曹盼挂在了耳边,曹盼感慨道:“一大把年纪了倒是要装嫩。” 对于曹盼这突然嘣出来的词,一干人已经习惯了,戴图也利落的上前将曹盼头上的针都取了下来,与曹盼叮嘱道:“最近陛下要小心,陛下耳朵原就有伤,事隔两年而爆发,怕是已经到了极限,故陛下要戒喜戒怒,小心调养。” 曹盼点了点头,“为了以后不会变成了聋子,朕会记下的。” 挂着两个毛绒绒的东西上朝实在是不像话,曹盼果断地以身体不适不上朝。 想自曹盼称帝以来,勤勤勉勉,从不懈怠,她说身体不适,自是无人怀疑的,一下子众人都关心她怎么不适了。 与自己人,曹盼自是说实话的,“耳朵出了点事,朕得听戴图的好好调养。虽不能上朝,政事堂议事倒是无碍。” 鄱阳湖一战,天下皆瞩目,其中曹盼以身犯险,谁又不知道。 没想到事隔近三年,曹盼当日受伤的隐患才显露出来,墨问上前一步道:“臣冒昧与陛下号一号脉。” 一听这话,曹盼道:“望闻问切,你看不出来?” “臣道行尚浅,只凭望是不成。”墨问像是听不出曹盼的言外之意,脸皮极厚地答来。 曹盼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伸出了手,墨问立刻上前,与曹盼号脉,老半响,墨问道:“陛下需好好地的休养。” 连墨问都说了这话,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便趁机好好地调养,臣等若于陛下危急时无能为陛下分忧,何以堪为人臣。” “如此就辛苦诸卿了。”曹盼自不愿用自己的身体来胡闹,天下未定,曹恒还小,她得要好好地活着,活得好好的才能与诸葛亮决出胜负。 至此,曹盼于洛阳宫中好好调养,除了三省六部的官吏得见曹盼,余下臣子,每日上奏虽有曹盼亲笔朱批,却是见不到曹盼的。 如此一月,陈仓却传来急报,蜀军拿下了陈仓,已然陈军街亭。 此急报传来,举朝再次震惊。 “陛下。”政事堂诸公在听闻如此消息,不必曹盼召呼已经齐齐地去见曹盼,曹盼道:“你们可知,陈仓因何而丢失?” 此言一出,皆望向了曹盼,曹盼道:“陈仓郝昭将军正与蜀汉兵马血战,背后却是有人作乱而起,与蜀军里应外合,方致郝昭与陈仓所有的守军腹背受敌,全军覆没,陈仓才会落入了蜀军之手。” 曹盼说到这里,双目充血,“郝昭将军,陈仓的五千兵马,全军覆没,内贼,待朕拿到证据,朕必夷其三族。” “还请陛下息怒。陈仓一失,长安危矣,陛下,当思退敌之策。”崔琰听着心惊胆颤,陈仓之失,竟因内贼而起,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退敌之策,退敌之策。朕,朕!”曹盼突然捂住了耳朵,燕舞惊得唤道:“陛下,切不可大怒。” 可是晚了,血自曹盼的耳朵流了出来,一片惊唤,“陛下。” 曹盼却似是未觉,“陈仓,阿无即刻赶往长安,把长安给朕守住了,朕许你调动天下兵马之权,天下的兵,你可任意调配。以朝廷内为战场,好啊,朕就跟你斗,看看朕可比得上你那扶不起的阿斗。即密诏与杜子唯,与他说,朕之前曾与他提过的事,他该去办了。” “是!”益州之事,一直都是周不疑在管,曹盼吩咐,周不疑立刻去应下。 秦无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守住长安。” “既有内贼,德祖在北,去信与他,让他务必小心。”曹盼吩咐一桩又一桩的事,静姝和燕舞一左右地为曹盼擦着耳朵,那血染的白布,看得一旁的人皆是胆颤。 “还请陛下保重,臣等这就去安排。”墨问见曹盼怒极之后却平静地吩咐下来一件一件事,不见慌乱,一开始听闻消息那乱糟糟的心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曹盼冷笑道:“放心,朕知道很多人盼着朕死,可朕偏偏就是不死。想看朕的笑话,想得倒美。” 眼下曹盼的状态并不适合亲征,否则曹盼亲至长安,必不会让诸葛亮再得一城一池。“阿无你记住,只需坚守,朕自有办法让诸葛孔明退兵。” 面对诸葛亮,曹盼素来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来,秦无从未与诸葛亮交过手,曹盼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陛下放心,臣与诸葛孔明从未交过手,但守城不出,臣能保证诸葛孔明奈何不得臣。陛下既然说了战场不在正面上,陛下既有不战而退兵之策,臣只管等着。”秦无可不那等高傲自大的人,从认识曹盼之后,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了,面对每一个敌人,他从不敢松懈。 诸葛亮,那是连曹盼都敬其三分的人,秦无又怎么敢轻易地迎战。 “去吧。”曹盼相信她说的话秦无一定会听进去的,秦无与曹盼作一揖,退了出去,迅速地离开洛阳,赶往长安。 曹盼道:“朕还得养着,朝中的事,由着他们吵,由着他们叫,朕正好瞧一瞧,他们能吵闹到什么地步。” 他们指的是谁,周不疑听得分明,与曹盼应下道:“诺!” “报,陛下,幽州告急,匈奴兵马掳走了杨中书令,眼下,眼下杨中书令生死未卜。”又那么一个坏消息传来,曹盼阖上了眼,“好,好啊!这内贼可真是了得,不仅能让陈仓的人与蜀汉兵马里应外合,就连北方异族也愿意帮着他,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好,好啊!” “陛下,杨中书令落入了匈奴人的手里,那当如何是好?”毛玠急声地询问,曹盼嗤笑一声道:“若是鲜卑或是胡羌掳了德祖,朕还会担心,匈奴,他们不会动德祖半根寒毛,德祖必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更把匈奴给朕拍得老老实实的。” 听到曹盼的话,那对于杨修的全然信任,周不疑道:“陛下言之有理。不消说陛下与匈奴多年的交情,纵然匈奴因陛下要亲自牵制其他异族而心存不满,但并不足以让他们与大魏反目,与陛下反目,而德祖必能与匈奴道明形势,把匈奴对于大魏,对陛下的那一丝丝的不满都打消得一干二净。” 曹盼道:“德祖前去为朕安定各异族,既因其精通异族的语言,也因为其才能。大魏的中书令,难道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想用异族来牵制朕的兵马,那就要看看是你们说动他们快,还是朕让诸葛退兵更快!” 曹盼目光流露出了冷意,“另外,从现在开始,把司马家与陈家给朕围住了,两家的人都给朕老老实实的呆着,任何人不许出入。” “陛下怀疑内贼就是司马氏与陈氏的人?”一听曹盼要将司马家与陈家的人给围了,结合曹盼刚刚说的话,崔琰吐问。 曹盼并不回答,崔申道:“于此危急之时,但有所疑当行便宜之事。” 换而言之,崔申以为这个时候不需要证据,因为怀疑就可以直接的把两家人给围了。 “这个时候,不是陛下彻查此事的时候,故而,把人看住便是。”周不疑补充了一句。 崔琰看向曹盼,只见曹盼神情皆是冷然,更透着一股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5.365章各方涌动 “不好了,不好了, 府里被围住了。”曹盼下令, 紫梢和曹惠立刻带了人分成两拨, 一拨往司马家去, 一拨往陈家去,迅速的将两家里里外外都给包围了。 家中的仆人急急的往进去禀告,司马懿正在下棋, 一听立刻问道:“谁带的兵来?” “新任的羽林中郎将紫梢紫将军。”各家总有那认人的人,紫梢的身份, 自是有人认得的。 司马懿道:“使人去问问, 为什么把府里围了。” “是!”仆人一听立刻地应下了, 急急地出去照办, 可是, 曹盼虽然让人把两家人给围了,但也下了禁令,只管围, 无论他们问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吐露。 紫梢虽然刚出任羽林中郎将, 不过驻守洛阳宫的兵马, 那是曹盼原本的部曲利剑,这些年她跟着女部训练的时候, 时常与这些人打交道, 她能成为羽林中郎将也是靠战功爬得来了的, 利剑是只认强人, 紫梢够强,自然,他们就服她。 “你们这没理没由的就把我们府里里外外给禁了,这算怎么回事?哎,你们都是哑巴?”得了司马懿的话前来打探消息的仆人,无论他们怎么问,曹盼既然下了令说,不许吐露一个字,跟来的士兵,自然就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气得仆人跳脚的问是不是哑巴,结果收获了数张眼刀子,那杀气腾腾的模样,直把仆人唬得不轻!连退了数步,再也不敢乱说放话了。 “传话,府里他们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任何人不许离府半步,更不许与外人接触。说话,送东西,都不允许。”紫梢一身铠甲走来,一边走一边和士兵们发话。 “是!”齐朗的声音同声应着,紫梢看着头顶上挂着的牌匾,司马府,哼! 很快有人入府内传递紫梢刚刚发下的话,司马懿握紧了双手,“想办法出去,去看看有多少人家如此。” “二哥,怕是出不去了,无论是正门,后门,墙上,屋顶,到处都站了人,我刚刚试了试,才迈出一脚就被人赶了回来。虽然不伤人,但是也不让我们往前迈一步。”司马孚是试过了实在是出不去才回来的,赶紧的把情况与司马懿说了。 司马懿来回的跺步,出不去,没办法确定究竟曹盼是把整个洛阳的世族都围了起来,还是仅仅只有他们司马家?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极大,若是所有的世族,那司马家就仅仅只是怀疑的对象而已,但若只有司马家,那就证明,曹盼已经猜到了事情跟他们家脱不了干系。 前者司马懿是无畏的,但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不,不,不。如果曹盼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应该是把他们直接捉起来才是,何必还要派人将他们一家子围起来。 所以,应该是前者。司马懿一会儿的功夫脑子转了无数个念头。 洛阳宫内,曹盼再次叫戴图扎了满脑袋的针,戴图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日子,陛下还是静心养身,陛下还要不要耳朵了?” “不要耳朵朕能让你扎了朕满脑袋的针?”曹盼毫不客气地怼了戴图一句。 戴图一下子就气弱了,轻声地道:“那陛下怎么就忘了戒怒或喜。瞧瞧陛下给气的,耳朵都出血了?好不容易养了一个月,这才好一点,如今反倒伤得更重了。” 曹盼道:“朕也不想气,换了是你能不气?” 又被怼了个没话说,戴图再次轻声细语地道:“陛下胸怀天下,海纳百川,岂是臣一个小小的大夫可比。故臣气的事,陛下也不该气。天下未定,百废待兴,殿下更是年幼,陛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陛下时常与左仆射他们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怎么陛下自己倒是忘了这话了。” 前半截是拍马屁的,后半截嘛,拿曹盼的话来堵了曹盼,曹盼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可气。陈仓之地,以此而入乃是街亭要塞,再往前那就是长安了。” “长安若是落在了蜀汉的手里,朕这个江山就不稳了。更别说陈仓之失皆因内贼而起,内贼,朕每每思及郝昭将军和那陈仓的将士,皆是心如刀割。”曹盼是真的痛心。 戴图侧过头道:“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打过的胜仗,数也数不清,丢了一个陈仓,陛下从别处讨回来了就是了。能输才会有赢。” “陛下,司马尚书求见。”曹盼难得听戴图说起战场上的事,刚要接话,胡本禀告,司马末求见。 曹盼顶着头上的针问了戴图道:“能拔了吗?” “陛下再等等,这才刚扎了上去。”戴图劝着曹盼,曹盼道:“你没听过无名求见吗?” “那要不,陛下就这么见司马尚书吧。”戴图如是地回答,曹盼冷冷地与戴图一笑,戴图摆摆手赶紧的解释,“臣说笑而已,说笑而已,陛下切莫当真,切莫当真。” “陛下,司马尚书说了,若陛下在施针,他先在侧殿等一等。”老板的身体要好好调养,当下属的谁不希望老板好,故而司马末非常自觉的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打扰到曹盼施针。 曹盼一听看了戴图一眼,“如此就让无名先等朕一会儿。” 胡本听着应声地去传话。曹盼拿起一旁的奏折,专心地看了看,戴图见曹盼不急了,便拿了一冒着热气的药包放在曹盼的头侧,叫那热气往曹盼那吹去。 曹盼感觉到了热,看了看也没问戴图是做什么,由着他吹他的。 一刻钟后,戴图才将曹盼头上的针都拔了下来,“陛下,可以了!” “与朕梳头。”曹盼吩咐,静姝立刻拿了梳子上来,极利落的将曹盼的头上束起。燕舞便自觉地出将司马末请了进来。 “陛下。”司马末入内而与曹盼作 一揖,曹盼点了点头,“无名是想跟朕说什么?” “臣是想说,臣想去见一见司马懿。”司马末直言,曹盼无声地询问他,司马末道:“臣觉得,如果陈仓与匈奴之事皆是司马懿所为,司马懿一定还有别的准备,臣想去弄清楚。” 曹盼沉吟了半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司马末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洛阳里皆动,而于陈仓,诸葛亮面对那里应外合的人,伸手道:“司马仲达,还有什么东西让你转交给我?” “诸葛丞相请过目。”那领头之人将信双手奉上给了诸葛亮,诸葛亮接过,拆信一览,看完却许久没有说话,那人唤了一声,“诸葛丞相。”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昔日汉高祖刘邦听取韩信进言而行之事,河内为司马家根基茂盛之地,但是,陈仓已失,再想故伎重演,可是小瞧了魏帝?”诸葛亮十分谨慎地问。 那人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丞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请诸葛丞相莫要犹豫,需知此次事若不成,司马氏,必然灭族,所以诸葛丞相,司马氏是不会拿自己族人的性命来开玩笑的。” 与蜀汉里应外合攻取了陈仓,这个时候,曹盼会一无所知? 诸葛亮素来谨慎,曹盼何等人他了解,至于司马懿,他虽与此人从未交手,但原先其为曹丕这个五官中郎将府的属官,当初曹丕与曹植之间的较量,也是司马懿与杨修之间的较量,司马懿显然是占了上风。 司马懿与曹盼的几次较量,诸葛亮窥得其人擅忍,如今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也实属难得。 “而且,论对各郡内兵马的部署了解,诸葛丞相是比不上我们的。”那人再次地提醒了诸葛亮一句,祸起于萧墙之内,曹盼会防,诸葛亮更要考虑,司马懿会不会想从他们之间得到别的东西? 诸葛亮道:“此事,我需与司马仲达亲自会面才能决定。” 那人没想到诸葛亮至此竟然还会犹豫,“诸葛丞相,从洛阳到陈仓最快也要八天,丞相,八天的时间,足以让丞相拿下长安了,丞相竟然犹豫不决?” 听到这话,诸葛亮依然是不紧不慢地道:“长安要夺,但我更不能让我大汉的将士枉死。司马仲达之谋太险,稍有不慎,大汉兵马将全军覆没,魏帝,大魏,我从不敢小觊。” 和曹盼的人打了几回仗,诸葛亮看出了曹盼用人之能,将士心存战死之心,她能让将士为其万死而不悔,对其忠心不二。长安之地,曹盼既然来过一回,在失了汉中之后,不可能不重新安排布防。 河内司马家,就算他们能把长安四周的兵马部署摸透,难道这些就是一成不变的? 曹盼的消息很灵通,虽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办法传递消息,但如今陈仓失守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曹盼一定已经重新部署应对。 铤而走险而攻占长安,占了也不一定能守得住。更不要说,从陈仓入长安之间还有曹盼多少的兵马在守。 硬打,蜀汉是没有办法跟曹魏硬打的。 “你或许该让人去探一探,洛阳司马家,司马仲达,是不是还安然无恙。”诸葛亮提醒一句,不仅仅是他们要派人去探,诸葛亮也立刻马谡传线人打探洛阳的消息。 司马家的人听到诸葛亮如此提醒,心中暗恨诸葛亮之谨慎,想到司马懿让人传来的话,拧着眉头想着究竟该如何促使诸葛亮发兵长安。 “丞相,司马氏显然早有准备,丞相为何不一股作气拿下长安?”马谡将心中的疑惑问出,诸葛亮摇了摇头,“司马懿也罢,司马氏也好,与之相谋,无异于与虎谋皮,你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反魏。因利而起,投汉不过是他不得已而为之,而今他既能反魏,来日也能反汉。” 马谡听明白了,“故,丞相并不相信他们。” “相信,但不能尽信,尤其是刚经汉中一战,魏帝必防汉中之事再次发生,我们能得陈仓已是不易,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借司马氏的势,长驱直入,攻破长安。” 诸葛亮想要赢,但是并不因此而心急。 “让马超将来一趟。”诸葛亮与马谡解释完了,诸葛亮另思对策。 “长安,虽然不能照司马懿之前留下的办法攻取,但是若能攻下长安,复兴汉室有望。”诸葛亮这般地说完,马谡明白了,长安之地,马超最是熟悉不过了,让马超来,就是想要攻下长安。 “是!”马谡一听立刻应下,赶紧的去请马超,诸葛亮道:“等等!” “丞相还有何吩咐?”诸葛亮沉吟道:“洛阳的消息要速速传来,还有北地。” 这两个地方的关系都关系重要,更是决定了他们的仗要怎么打,马谡应下道:“是!” 至于北部,杨修叫匈奴的人给绑了,却是不见半分慌张,叫人丢入了大帐,他还与人好声好气的用匈奴话道:“修一介文人,虽配了剑,却也只是个摆设,故能否请阁下将修身上这绳子给解了?绑着实在是难受。” 那人看了杨修一眼,杨修道:“阁下放心,修绝对不逃。” 端是态度良好,好得让那人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杨修给绑来的。“来,与他松绑!” 从捉了杨修开始,杨修就没挣扎过,一路回到匈奴,人也是安安份份的,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再说了,这都已经回到了自家的地盘了,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守着,杨修要是能从匈奴逃出去,匈奴也太没用了点。 叫人给松了绑,杨修连忙客气地与人道谢,“多谢多谢。修,冒昧一问,修的行踪,阁下从何得知,竟然一路快马地将修给掳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那人横眉轻挑,“你怎么会讲我们匈奴话?” “啊,修有几分聪明,听过了,便就学会了。”杨修颇是自得的说,事实也确实是如此,他并未刻意地去学,只是与几个朋友说了说,之后便就会了。 而北地各族崛起,于曹操一朝就已经成患,他学着也是以备不时之需,不想还真是用上了。 那人一听冷哼了一声,“都说你们中原人狡诈,果然。” 杨修连忙地道:“旁的事修不敢说无半分狡诈这心,然在此事上,修适才所言绝无半分欺骗。” 很是真诚地看着那人,那人道:“好好呆着吧。” 显然是不想再跟杨修说话,抬脚就要走,杨修一看赶紧喊道:“且慢!” 再次被杨修叫住,那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回过头瞪了杨修一眼,“你别以为单于说不许伤你,我就真不敢拿你怎么样。” 杨修一听这话目光一敛,面上却似是没有听过一般,“阁下切莫误会,修只是想讨碗水喝,这适才修本就是要喝水的,不想叫阁下掳来,水没喝成,着实口渴。” “事儿真多!”那人冷哼一声,杨修与他一笑,那人终还是吩咐了人给杨修取水来。 帐中独留下了杨修一人,杨修也敛去了笑容,目光尽是冷意,刚刚问的问题,他都算是得到答案了。从而也得到了一些信息,第一,掳他来是匈奴的辛冉单于之意;第二,朝中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将他的行踪告诉了匈奴;第三,朝中既有内鬼,必出大事。 杨修这么一想,不由握紧了拳头,想着究竟该怎么从匈奴脱困,最要紧的还是绝不能让匈奴乱起,为患幽州。 各方皆动,洛阳城内,司马末既得了曹盼的许可,自然是能够进入司马府的。 他也不去寻旁的人,直接找到了司马懿。司马懿倒是十分沉得住气,见到司马末来也是神情淡淡的,“司马尚书前来,在下有失远迎。” “如今你被禁府中,纵是要迎,末也不敢让你出去。”司马末一来就捅刀,直把司马懿如今的窘态道破。 司马懿似是随口地问一般,“难不成被困的只是司马府不成,值得你这般的高兴?” 如此试探之言,司马末岂会听不出,“自然不是只有司马府,不过末想来的只有司马府罢了。” 这话不假,除了司马府,还有一个陈府,但这一句,司马末是不会告诉司马懿的。 然而这一句不说,司马懿依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只有司马府,那么就证明曹盼怀疑的人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的人,如此,他就能将这一池水搅浑。 “你来想看我与你跪地求饶?”司马懿问了司马末,司马末近身道:“怎么会。你不是求饶的人,我也不是。不过,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司马家被困?” 司马懿嗤笑一声道:“你会告诉我?” “告诉你又何妨。”司马末轻笑地说,司马懿是警惕地看向司马末。 司马末近身与司马懿道:“陈仓丢失,是有人与蜀汉里应外合,方致郝昭将军与陈仓的将士全军覆没。内鬼者,能免有能力与蜀汉的兵马里应外合的,你觉得是一般的人?” 果真是因为陈仓之事。司马懿想到自己之前关于此事的猜测,看着司马末道:“自然不是一般人。陛下掌北地多年,自上庸以北之地,皆由陛下所掌,陛下分田征兵,民心所向。这个时候能有能力又愿意与蜀汉的兵马联手,攻破陈仓的,不会是百姓,而是恨陛下入骨的世族,比如,我们司马家。” 如此之直言不讳,司马末看着司马懿,司马懿半眯起眼睛道:“当然。凭区区的司马家,手中的部曲所剩之几何?想要对陈仓的守军造成影响,不过是痴人说梦,最好办法,当然是联合陈仓所有的世族,一起将仅剩的部曲集结,这样,才有可能跟蜀汉里应外合,夺下陈仓。” 紧紧地盯着司马懿,司马末不敢错眼。 司马懿笑着看着他,“如何?这样的计划,很是完美吧?你说你把这番话告诉陛下,她会不会因为一份怀疑就定所有世族的罪?” 所有世族?司马末的注意力在这个所有世族上面,司马懿刚刚说的话,绝对会是真的,陈仓丢失,正是如此。 “你所倚仗的不过是因为陛下手中没有证据罢了。”司马末这般地与司马懿说,司马懿道:“若是陛下手中有了证据,就不会只围不捉。” 如此之笃定,想到曹盼从一开始下的令都是围困,司马氏如此,陈氏亦如此。只要是这两族的人,皆是如此地安排,曹盼是别有打算? 司马末冷笑道:“你道我能不能找到证据?” 不想司马懿听此一问甚是不屑地道:“你如果可以找到证据,就不会来到这里了。想要试探我,想看看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司马末,从前你败给了我,落得一个被逐出族的下场,如今你也休想赢我。这辈子,你就是一个连家族都不能容的人,一直都是。” “当初我会败给你,不过是不如你狠罢了。”提起当日之事,司马末凑近目露恨意。 “那又如何?谁让你不够狠,你不够狠,便只有输。”司马懿如此地回了司马末。 “想想也真是可惜了,明明杀人的我,要救人的是你,结果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人,因而将你除名赶出司马家,你,自此再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司马懿提起往事颇是自得。 司马末被提起此事,直接失态地捉住了司马懿的衣领,“那是你我的族姐,你果真为了除我而下此狠手,一刀扎入她的心口。” 司马懿道:“那又如何。于司马氏中,只有你是我的对手,但一家仅倾一力而扶持人,我怎么能让你抢了独属于我的一切。” “可如今,我赢了。大魏朝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司马末很是自得地吐字,司马懿目露凶光。 “当日,我该斩草除根,在你被除名的时候就该要了你的命,否则今日位高权重的就是我,而不是你。”司马懿是深悔,悔不该没杀了司马末,以至于让他搭上了曹盼。 “曹盼,曹盼,当初曹丕欲杀她时,我该帮曹丕一把的,否则纵然你搭上了曹盼,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悔于没杀司马末,更悔没有在当初要了曹盼的命。 司马末嗤笑了,“凭你们想杀陛下,不自量力!” “你以为自己选对了主公?司马末,没到最后一刻,结局还未定,我还没死,你也没死,事情就不可能完。”司马懿似是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乱世枭雄,不错,曹操是,曹盼也算是,然而她太心软了,你也一样。为何想要光明正大的赢了我?为何如今陈仓已失了,你们皆已有怀疑,而不一口气将世族都屠尽?” “杀了我,屠尽了世族,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你们竟然还想拿到了证据之后再处置我。如此,你们给了我机会,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借着你们给的机会,我一定会翻身,毁了你们。”司马懿露出嗜血的笑容,司马末道:“像你这样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跟禽、兽不一样,不会毫无顾忌,没有底线的杀人。” “为帝王者,能够守住这个底线,你觉得十分可笑愚蠢,但在我看来,如此的陛下,才是我想要辅佐追随,愿意一生尽忠的陛下。” 不一样的想法,不一样的坚持,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结果也会全然不同。 司马懿不以为然地一笑,“如此,那就抱着你们的仁义,你们的底线好好走你们的路。看到最后,我们谁输谁赢。不要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对此,司马末一笑,“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这一行,不枉!” 说罢,司马末理直了身上的衣裳,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侧眼扫过司马懿,“下一次再见你,希望还能再见到。” 司马懿眼孔放大,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司马懿想要问个明白的,但是司马末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如果到最后,你依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错,那么让人给我传这话。”司马末再没有回头地丢下这一句,离开了。 紧紧地握住拳头,司马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有错,他做的一切,他做得都没有错,没有! 从司马末跟随曹盼回来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司马末是回来报仇的,而曹盼更是表明了态度偏着司马末,哪怕在曹丕死后,他想要追随曹盼,想像杨修一样成为曹盼的棋子。 然而曹盼从来不肯给他丝毫的机会,丝毫的! 他看着司马末一步一步的晋升,看着他成为天子近臣,三省六部,六部长官,户部尚书,他所掌的不仅仅是国库,更是曹盼的所有私库。哪怕不上朝,他也能从一些小事里看到曹盼对于司马末的信任,全然的信任,所以把一切都交给司马末! 妒忌,不甘,不愤,都有的!他自问自己绝对不会比司马末差,甚至于杨修也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结果不说司马末,杨修也成为了中书令,六相之一,身居相位! 既然曹盼不肯用他,好,那他就要让曹盼亲眼的看一看,他司马懿的本事! “陛下!”从司马府里出来,司马末现赶紧的进宫去见曹盼,曹盼道:“有所得。” “陈仓内乱,不仅是司马家和陈家参与,还有其他的世族。陛下,各州县的世族,也要严密看守,谨防他们故伎重演。”司马末提醒曹盼。 曹盼听着问道:“司马懿说的?” “是,司马懿自诩老谋深算,笃定了我们捉不到他的把柄,也是为了刺激臣,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司马末说到这里,将与司马懿的对话一一地复述于曹盼。 听完了,曹盼道:“朕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与司马懿之间因何而结怨,你又因何而被除名。” 司马末道:“陛下从来不问,臣虽问无心愧,但杀同族族姐之罪名,虽只为司马家所知,臣却因此而被除名,臣亦怕陛下也相信了。” “如今怎么又不怕了?”曹盼听着好笑地问。她从不问司马末为何被司马氏除名,那是对人的尊重,尊重人家的隐私。况且比起别人怎么说的司马末,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相处下来了解的。司马末绝不是德行有亏之人。 “臣追随陛下这么多年,若是陛下是相信闲言辞语的人,末早就已经被革职了。”司马末好笑地解释,一开始说不出口,后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了。但今日既然提起了,便就说了。 曹盼点了点头,“当初去请你与子存时,贾师傅便已经和朕说了,你们两个是被家族所弃之人,朕当初既然明知如此还选择请你们随朕走一趟,在朕之前你们无论做过什么,朕都不会去追究。故朕从来不问你为什么要将司马家踩在脚下,朕只记得朕答应过你的。” 听着曹盼这样的一番话,司马末作一揖道:“臣谢陛下的信任。” 曹盼摇了摇头,“朕也谢你信朕!” 信任原本就是相互的,并非一人可成。而且司马末助曹盼良多,又依然时时记得自己的本份,如此的臣子何其难得,曹盼又怎么能不信之,用之! “陛下,阿无往长安去,未必知道竟然是诸世族联手为应,此事,是不是要另派人前去处理?”司马末激动澎湃过后,问了曹盼。 曹盼道:“你去一趟如何?” 乍听司马末一顿,曹盼道:“朕当初许你将来一定会将司马家踩到脚下,如今这一局关系大魏,也将决定司马家的结局,由你去解决司马家,正如你所愿。” 司马末听此与曹盼报以一拳,“臣领命!” 继秦无急急赶往长安,司马末得令之后又往长安而去,在陈仓丢失之后,所有人都在等着长安那头的消息,纵以秦无和司马末陆续赶去,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因为此战不容有失,以两部尚书坐镇长安,也无可厚非。 而在秦无赶往长安的时候,诸葛亮再次发兵,竟是要打扶风郡。 曹盼虽改地方官制,重组州县而不设郡,但于天下人的认知里,扶风郡还是扶风郡,诸葛亮兴兵而敌,来势汹汹。想要诱敌而出,偏偏里头的守将死守城池,无论或败或胜,就是不出城门。 直把那前来诱敌的马超气得直跺脚,“丞相,不成,扶风郡那守将太不像样了,任我们怎么骂怎么叫阵,他们就不肯出来。” 诸葛亮听到这儿,轻轻一叹,“魏朝人才济济。” 尤其这北地早就有曹盼十几年打下基础的地方,想要咬上一口,牙口不够好,直接能叫人牙崩。 “丞相,诱敌不成,激将也不成,若以硬攻,咱们的兵力供应不上。”马超一通地分析。想他的西凉后从前是如何横扫北方的,结果就栽在了曹盼的头上,连地盘都守不住跑了。 诸葛亮摇着羽扇道:“算一算日子,若魏帝派人前来长安也快到了。” “是要到了,来人是魏帝的兵部尚书,秦无秦子阳!”马谡手里拿着洛阳传来的消息给诸葛亮送来,亦将曹盼派出的主帅说出。 秦无在及冠时亦取了字,便是子阳,字是秦无让曹盼给取的。因秦无幼时的经历,曹盼希望将来他的人生是一片光明,故取名为子阳! “秦子阳此人,自魏帝赤壁之战时便追随魏帝,后来魏帝回邺城任尚书令一职,由其驻守北方一带,是除了魏帝之后唯一一个能够调任动魏帝兵马的人。”马谡显然对秦无也十分的了解。 “谡观秦子阳几次大战,此人善谋善战,行军之手法与魏帝颇是相近。” “不错!”诸葛亮点头,马谡道:“丞相,谡请与秦子阳一战。” 马谡虽然熟读兵法,然而却无实战之经验,而他与秦无的年纪相差无几,秦无却已经成为大魏的兵部尚书,掌大魏的兵马,若能将秦无打败,他便可名扬天下。 但是,秦无此人,纵诸葛亮从未与之交过手,秦无曾随周不疑和曹盼入过益州和江东,曾有几面之缘,那是一个狠戾阴暗之人。哪怕这些年被曹盼耳濡目染变得温和了些,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至少马谡绝不会是秦无的对手。 “有机会,会让你们交手的。”诸葛亮知秦无,更知马谡。 “丞相是不是觉得谡比不上那秦子阳?”诸葛亮没有答应,马谡却迫切的想要有个机会能够证明自己。 “我说幼常,你别不服,我跟那秦子阳交过手,你别说那秦子阳确实身手了得,汉中一战,我跟他过过招,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郎君,与那曹盼配合得叫一个默契,要不是丞相及时带救兵赶到,我和关将军都要交代了。” 马超作为诸将中唯一一个跟秦无交给手的人,他说的话自是有说服力的。 但是马谡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显然是存了心要立一立战功,好扬名立万。 “幼常,我说了,有机会会让你与秦子阳交手的。”诸葛亮再次地开口重复刚刚的话。 马谡还要说话,诸葛亮道:“你可知我初见秦子阳时是何时?” 突然那么一问,马谡一顿,摇了摇头,诸葛亮道:“十数年前,赤壁之战前,他随魏帝出使江东,当时因其貌美,有人对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所以与魏帝打输,魏帝本不肯,他却应下,最后魏帝赢了,他取了那打他主意的人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马谡听着迫切的想要知道。 “眼睛!”诸葛亮轻声地说,马谡打了个冷颤。 “幼常,你只知如今的大魏兵部尚书名扬天下,却不知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你,叫我如何能让你迎战于他?” “丞相,纵然那秦子阳不好对付,我也愿一试。”马谡却是听不进去诸葛亮的劝,执意想跟秦无一争高下,免不得留下了隐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6.366章你不敢说了? 此时的秦无抵达了长安,众将皆与秦无见礼, “秦将军!” 秦无点了点头问道:“蜀汉军今何在?” “拿下陈仓之后, 蜀汉军便派兵马驻守于街亭要塞, 接着又派兵马攻打扶风郡。因陛下有令, 不可轻易出战,扶风郡的曹真将军坚守扶风郡不出,那蜀汉的诸葛亮为了诱出, 说什么水淹出军,派了一群蜀军的将士在扶风郡城外对着扶风郡是又嘲讽又撤尿的。” “曹将军不出战极好, 他们越是心急的想要诱我们出战, 就是证明了他们心里清楚, 想要强攻我们的城池是不成的, 诱军而出, 以作设伏。”秦无对于曹真的作法很是认可。 “秦将军,那眼下我们如何?”之前曹盼下了死令坚守不出,如今秦无赶来了, 该打了吧。 “等!”秦无吐字,“将军, 蜀汉夺了咱们陈仓, 难道就由着他们占了?” 秦无冷笑道:“占了也得守得住,如今他们士气高涨, 而且朝中有内鬼与之里应外合, 不动, 等着把内贼揪了出来, 咱们再跟他们好好地打一仗!” “将军,说到内鬼,最近长安的世族走动颇是频繁。”秦无提到内鬼,立刻有人将长安的情况与之道来,秦无一听道:“既然走动频繁,如今大战在即,就让他们都安安份份的呆着。” 所谓安安份份的呆着,便是要把人给看起来。 秦无下令道:“与长安的世族都传句话,就说因陈仓失守,陛下焦虑,为了世族们不被冤枉,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世族都好好地呆着,配合着我们免得被陛下误会。” 听听这话说的,他们把世族围了起来,那都是为世族们好,免得他们明明无辜却被冤枉。 “好勒,将军我这就去办。”得了秦无的令,一人欢欢喜喜的跑了去办事。 秦无眺望着远方,握在挂在腰中的剑,诸葛亮,司马懿,想要陛下的江山吗?那就看看你们的有没有本事抢过去了。 “任城王。”幽州之地,自从杨修被匈奴所掳之后,三军皆是戒严,曹彰本是驻守并州,杨修在幽州出了事,曹盼便与曹彰调令,让他这位女帝的兄长去一趟幽州,意在震慑匈奴。 曹彰早年随曹操征战,几次立下战功,这两年一直驻守并州,曹盼封其为任城王,幽州的守将乃是夏侯渊之侄夏侯尚,此人颇是善战,李会调回洛阳之后,幽州便由其镇守,其子夏侯玄亦随身在侧。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曹彰与夏侯尚那是同辈,夏侯玄还要小他一辈,不过夏侯玄才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郎君,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是招人喜欢。 夏侯尚作一揖,“杨中书令在幽州被掳,末将愧对陛下的重托。” “弄清楚了杨中书令为何会在幽州被人掳走,杨中书令自并州而来,所有的行踪都是严令外泄的,为何匈奴会知道杨中书令抵达幽州?”曹彰哪怕只是一个武将,不太动脑筋,然而来之前,并州的刺使将这些事都与曹彰分析了,故而曹彰今才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道来。 夏侯尚道:“此事末将已经派人去查了,但仍未有结果。” “杨中书令可有消息?匈奴那边又有没有消息?”曹彰再这么一问。夏侯尚答道:“末将已经派人潜入匈奴打探消息了,暂时没有消息。匈奴那边将人掳了去又什么话都不曾传来。” “该死的匈奴辛冉单于,当初匈奴内乱,若非陛下借兵给他,他岂能报父仇,再得匈奴。如今好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跑到幽州来掳我们的中书令,忘恩负义,当请陛下兴兵,一举灭了匈奴,一如乌丸。”曹彰一听没有消息,又没有结果,那是火气直接涌了上来,颇有现在就兴兵攻打匈奴的意思。 夏侯尚忙道:“任城王,蜀汉再次发兵,今已攻下了陈仓,此时不宜兴兵。况且,虽则匈奴掳去了杨中书令,并未明言意欲何为,我们若是兴兵,只怕是中了旁人的计。” 阴谋诡计的曹彰一介武夫是不懂的,听着夏侯尚这么一说忙道:“你是有什么怀疑?” “只是觉得事情太巧了。蜀汉再进,陈仓失守,杨中书令被匈奴所掳,若只是一桩事还好说。陛下这些年压制世族,末将是担心那些世族在这个时候给陛下添乱。”夏侯尚与曹彰不一样,曹彰未必能看懂的事,他心里却有了怀疑。 夏侯玄道:“任城王,陛下并不愿意与匈奴举兵,更无意灭了匈奴,否则的话当年就不会与匈奴来往。而且这些年来,陛下养兵得马,皆赖于匈奴,虽然如今我们大魏也有了自己的马场,陛下也不是要过河拆桥的人。若能以和为贵,当不兴兵刃。” 曹彰听着看了夏侯玄一眼,皱着眉头地道:“你这说的话跟那并州刺使说的话一模一样。” 一笑,夏侯玄道:“天下之地非我大魏独立,陛下曾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高句丽一般犯我大魏者,陛下意兴兵而诛之,然匈奴各族本是同源,若能收为己用,比杀了他们更利于大魏。” 曹彰听着一下子看向了夏侯玄,“伯仁,你这儿子看来是要当文臣的。” “陛下兴办私塾,又有太学。这孩子正准备明年回洛阳参加科举应考。”夏侯尚对于儿子这般是极满意的,说到了明年的打算,夏侯尚亦十分认可。 摇了摇头,曹彰道:“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我们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有能者只管用就是了,陛下偏偏还要让他们与一般的寒门庶士参加科考,真是折腾人。” 夏侯玄一听与曹彰作一揖道:“陛下高瞻远瞩,为证天下,亦为大魏,而一视同仁,无论贵亲贵议,皆以科考而取士,用才为贤而不为亲,开一代取才之先例,后世必效之仿之。玄能参加科举,玄之幸也,万不愿举贤以亲而以出仕。” 听听这一番很是愿意配合曹盼开考的意思,曹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陛下跟你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浑说些什么。眼下当务之急,并州刺使说了,是要先弄清楚匈奴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要弄清楚匈奴竟然要做什么,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杨修这个被掳了来的人,是最有可能的。 杨修跽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自说自话,“虽说陛下要收回供给匈奴足够的盐米让匈奴与胡羌、鲜卑待族交易,但给匈奴一族可用的量,陛下只多给了而绝不曾少给。哪怕不念及匈奴与陛下之年的情义,匈奴,果真要与大魏交恶?” “交了恶,匈奴与大魏开了战,吃亏的会是谁,得利的又将会是谁?” 杨修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桌前的酒饮了一口,酒劲浓烈,不由地称赞,“好酒,真是好酒啊!咱们陛下从前就酿得一手好酒,听闻丹阳公主随陛下在邺城时,陛下亲自教授丹阳公主如何酿酒,不仅是酿酒之法给了公主,还有陛下那手出神入化的箭法,也是半分不藏私的教了丹阳公主,最后更教丹阳公主练军,如今匈奴得以太平,单于也多亏有了丹阳公主这样的左膀右臂。” “你提起这些事,是想让我们匈奴想起你们大魏陛下对于匈奴的恩情?”杨修自说自话了那么多,已经日渐成熟的匈奴单于辛冉走了进来,如此地问了杨修。 杨修连忙起身,朝着辛冉作一揖,“见过单于。” 辛冉看了杨修一眼,“杨中书令,没想到昔日与陛下针锋相对的杨公子竟然能成为陛下的丞相。” “陛下胸襟宽广,不与修计较,修为陛下重用,自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杨修笑着接话,对于从前的黑历史,反正曹盼都不计较,谁揭杨修都无所谓。 辛冉看了杨修一眼,“你感于女帝之不计前嫌而重任于你,也是在提醒我,我能当上单于之位都是你们女帝相助,我更该比你懂得感恩戴德才是。” 杨修看了辛冉一眼而直问道:“难道不是?” “是。我也从未忘记过女帝的恩情,然而女帝因鲜卑、胡羌之乱而怪罪于我无能,因而要亲自动手牵制异族,那么,自然也包括匈奴。女帝是想要如何牵制异族?”辛冉这般地问了杨修。 “各方休兵,和睦共处。”杨修想了想曹盼的意思,是这个意思,总归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辛冉摇了摇头,“若是如此,为何要收回匈奴给鲜卑和胡羌的盐和米。难道匈奴不曾与大魏和睦共处?鲜卑陈兵于凉州,匈奴之过也?” 杨修道:“非是匈奴之过。鲜卑陈兵于凉州,不过是想与大魏兴兵罢了。但是,两国交往,并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中原动乱,西有蜀汉与大魏为敌,陛下意在一统天下,北方不宁,陛下就不能专心地对付蜀汉,这一点,不必修提及,单于心里都明白。” 辛冉道:“中原动荡早非一时,陛下要安天下,平定天下,辛冉自然是明白的,所以这些年来,辛冉供给大魏的马一直都是匈奴最好的。” “大魏给匈奴的盐和米,难道很差吗?”杨修这么反问了一句,辛冉一顿。 “匈奴与大魏之间,一个要马,一个要盐米,两者之间本是交易,修不解,听单于之意,那般却是对陛下的另眼相看?难道不该是互惠互利?当然,陛下将鲜卑、胡羌各族所需的盐米都交给了匈奴,由匈奴与鲜卑交往,既让匈奴得利,也是想让匈奴牵制他们其他各族。匈奴愿意,难道不是与陛下达成了默契,能够将各族牵制住,不与大魏为患?” 杨修字字地问着,“匈奴做不到,陛下便想自己出手将危于大魏之患解决了,听着单于之意,却是觉得皆是陛下之过?” 辛冉一下子看向了杨修,杨修冷笑地继续问道:“单于以为,陛下的仁厚是应当的?陛下想要扶持单于,给单于机会,那也是应该的?” 一字一句的质问,问得辛冉再也答不上来。 杨修道:“说起来,单于掳了修来是有何打算?与大魏宣战,杀了修祭旗?” 这下辛冉就更答不上来了,杀了杨修,与大魏宣战,这是他要做的,他想做的? 不,都不是。辛冉道:“如果我用杨中书令要求大魏的女帝还像以前那样,把鲜卑等族的盐米由交我来处置,陛下肯是不肯?” “辛冉单于怎么会问了这样的问题?若是换了辛冉单于,单于会受人的威胁?”杨修嗤笑而问。 “那,若是让我放了杨中书令,中书令需帮我做到此事呢?”辛冉又问了杨修。 “不会!”杨修非常果断地回答,辛冉冷笑道:“若是中书令不答应的下场便是一死呢?” “单于是不会杀我的。”杨修根本不受威胁地说,“杀了我,单于应该就明白,纵蜀汉在西为患,陛下也必会为修举兵而灭匈奴,匈奴早非昔日的匈奴,连区区的鲜卑等族都制不住,如何与大魏为敌?” 辛冉听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却又不得不承认杨修说的是事实,如果匈奴有足够的实力,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陛下愿意与匈奴交好,与单于交好,既因两方合作互惠互利,更是因为陛下不愿多生杀戮,但并不代表了说,陛下不敢动匈奴。单于与陛下相交多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单于必然心里有数。修出使而来,若非匈奴所杀,无论是因修之忠或是大魏之颜面,陛下都不会轻饶了匈奴。单于想好了,当真是要与大魏兴兵大战?”杨修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很是捅辛冉的心。 辛冉最后看了杨修一眼,走出了大帐,杨修微微地一笑,看样子他很快就能回去了。 至于出去的辛冉,丹阳已经在外头等着辛冉,显然刚刚辛冉跟杨修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丹阳问道:“王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把杨修送回去,否则我们便真的要与大魏兴兵,若只是对战大魏,我们还能打一打,但是,想想魏帝用我们牵制鲜卑等族,如果魏帝让他们群分匈奴,你道我们能不能面对群起而攻之的敌人?”辛冉也不是个蠢的,审时度势,他不过是想试试大魏的态度罢了,并不是真的要跟大魏开战。 “不能。可是,就这样把人送回去,王兄,匈奴颜面尽失。”丹阳提醒了辛冉一句。 “所以,咱们兄妹得演一场戏,杨修要放回去,却不能由我放回去,而是由你。”辛冉这般地与丹阳说,丹阳看了辛冉一眼,“王兄的意思是让我把杨修偷偷的放了?” 点了点头,辛冉道:“否则的话,岂不显得我们匈奴怕了大魏。” 丹阳动了动唇,“哪怕不说,难道不是各自心知肚明。” 扎心啊!辛冉咬牙切齿的道:“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给你王兄留着点脸。” “哦!”留点脸嘛,丹阳还是得要帮着点的,丹阳道:“那,那来撺掇我们的人,要不要一并交给杨修带回去?” 辛冉看了丹阳一眼,丹阳道:“不管怎么说,如今大魏内忧外患,帮一把,买个好,阿盼是个念情的人,如此便会待我们匈奴更宽厚一些。” “我真要怀疑,若非她是个女的,你一准嫁她了。”辛冉听着丹阳的话,明摆着偏着曹盼。 丹阳看了辛冉一眼道:“她如今就算是个女的,她要是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她。” 直接把辛冉惊得不轻,指着丹阳道:“你什么人都看不上,难道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丹阳更是不吭声了,辛冉道:“你疯了吗?” “我才没疯,我就是喜欢她怎么样。长得好看,文武双全的,满天下谁能比得上她。”丹阳倒是干脆地承认了,辛冉卡着一口气,丹阳看了辛冉一眼,“让你别听人胡说跟她为敌,是你自己怎么都不肯听。反正我们只要匈奴好,能不能让鲜卑他们这些人对我们俯首帖耳的就那么重要,你听着别人的撺掇把杨修捉了来。” 话一说开,丹阳实在忍不住地数落起辛冉来了,“咱们匈奴这些年一直都跟大魏好好的,匈奴的百姓因为与大魏交好,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偏偏要为着别族的人要置整个匈奴于险境,你说你傻不傻。” “有这么跟你王兄说话的?”当哥的被妹妹这么一捅心,不客气地敲了一记她的脑袋。 “有你这样的吗?明明自己都知道自己这回做得莽撞了,偏偏还嘴硬不肯认。”挨了一记,丹阳依然继续地捅心。 辛冉被一堵,指着丹阳道:“你那颗心早就已经飘到洛阳去了。” “对啊,对啊,什么时候王兄你把我手上的兵权接过去,我就到洛阳去定居。”丹阳被辛冉那么控诉,赶紧的顺着辛冉的话表示她这会就是恨不得搬到洛阳去。 “想得倒是美,给我乖乖的呆着,匈奴这会儿缺不了你。”辛冉自平定了匈奴,这些年多亏了丹阳帮忙,又怎么会愿意丹阳跑到洛阳去。 “那,把人给杨修带回去。”丹阳趁面要求,辛冉只觉得十分的心塞,指着丹阳道:“你这心,偏得够没边了。” 丹阳抬头理直气壮道:“明明是你的不对,还怪我。” “给他,给他!”辛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丹阳高兴地直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辛冉见她欢快地离去,更觉得堵得慌,自从匈奴内乱平定之后,丹阳去了一趟邺城回来之后,没错,武力值长了,但对于曹盼那一副崇拜的样子,辛冉已经不想再看。 杨修十分淡定地等着,等着夜黑风高,外头传来了一阵阵的动静,然后一个人揪着开了帐走进来,杨修与来人作一揖,“丹阳公主。” “杨公子。”丹阳也跟杨修笑着打招呼,杨修道:“公主让修甚是好等。” “如此,杨公子请吧。”丹阳那请着杨修离开,似杨修这样的聪明,尤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多谢公主相救,多谢公主相救。”杨修十分客气地道谢,丹阳带着杨修迅速地离开,直把人送到了幽州与匈奴的交界处,不远就是大魏的岗哨了,丹阳道:“杨公子,丹阳就送你到这儿了。” 杨修依然客气地与丹阳作一揖,“多谢公主,多谢公主了。” 丹阳看着杨修道:“杨公子该明白,我能救你出来,那是我王兄的意思。” 点点头,杨修很是乖觉的把话接上,“自然,自然。匈奴与大魏交好多年,辛冉单于与大魏交好之心,修明白,陛下更是明白,陛下让修前来幽州,就是想要与匈奴永结盟好,做永远的朋友。将鲜卑各族的盐米收回以魏控之,不过是想要北地平静罢了。辛冉单于制不住鲜卑,陛下就只能亲自出手,陛下如何对待的匈奴,也会如何的对待鲜卑之族,只为了各自的太平日子。” 丹阳看着杨修道:“她的心思,不是我能明白的。她收回匈奴对鲜卑各族的盐米控制,但匈奴需要的盐米,她并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些,这一份心意,我还是能明白的。” 瞧着杨修,丹阳轻笑道:“杨公子,我们匈奴人是没有你们那么懂那些弯弯道道的,但是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有眼睛看。” “公主这般说,修就放心了。”杨修真心实意地与丹阳作了一揖。 “这个人,就当是我送给阿盼的礼物。”丹阳倒是依然直呼曹盼之名,杨修果断地当然没听见,但是那叫丹阳送来的人,“陈焄!” 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来,杨修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驾,驾!” 岗哨就在前头,这么大的动静,丹阳不曾刻意地隐瞒,岗哨那头自然是很快地发现了,发现了就立刻地有兵马赶来。 “就是这个人将你来幽州的行踪告诉我王兄,让我们把你捉了来,而且也是他撺掇着我王兄与大魏兴兵,说什么蜀汉的兵马已经发兵而来,陈仓是开始,长安城才是他们的目标。什么得了长安旧都,汉室可兴,大魏必亡,口气倒是挺大的,还说我们要是兴兵帮忙,事成之后幽州就是我们匈奴的。”丹阳扯着那五花大绑,连嘴都给塞住的陈焄如此地跟杨修说了来龙去脉。 杨修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陈焄早就已经被罢了官,怎么会知道杨修的行踪。许以幽州给匈奴,就是为了匈奴出兵,陈仓,长安,都出了什么事? 但这个时候,并不是杨修追问的时候,杨修与丹阳再作一揖,“公主一心与大魏交好,修一定回禀陛下,陛下,必与匈奴永结友好。” 丹阳见那越来越近的人,“这会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们的人就到了。不过,你回去帮我给阿盼带一句话,就给她说,用不了两年我就要到洛阳长住,让她给我准备一个好宅子,得按我的喜好布置妥当了。驾!” 该说的说完了,丹阳快马加鞭地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而夏侯尚也带着人赶来看,见到杨修自然是认得的,“中书令。” “夏侯将军!”夏侯尚认得杨修,杨修自然也是认得夏侯尚的。 “是丹阳公主把中书令放了回来?”杨修虽然衣裳凌乱了点,但是并不见半分伤痕,夏侯尚驻守幽州,自然是知道匈奴里头的人。 “是辛冉单于放我回来。还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指了一旁叫人五花大绑的陈焄,夏侯尚看了看,并不识得此人。杨修道:“走,把人带回去,好好审审,大魏出了内鬼。不仅引蜀汉攻打大魏,更要引外族入侵大魏,目的是灭大魏。” 夏侯尚听得心惊肉跳,吐了一口气道:“他们怎么敢?” “敢,有什么不敢的。”杨修眼中尽是冷意,夏侯尚一把提过陈焄,“走!” 便快速的要往幽州界内而入,曹彰听到了动静赶来,见不仅杨修回来,竟然还绑了一个人。 夏侯尚不认识陈焄,他却是认识的,“这不是陈氏的陈焄?” “正是。任城王怕是想不到,中书令来幽州的行踪正是他透露给匈奴的,也是他撺掇匈奴,让匈奴趁蜀汉与我大魏兴兵之时,进攻大魏。”杨修一下子将陈焄做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曹彰一听那叫一个大怒,一拳就打向陈焄,直打得陈焄眼冒金星,“你敢叛魏,我杀了你!” “任城王手下留情。此事绝非他一人可为之,必有同党。故留他一命,让他供同其他内鬼才是。”杨修赶紧的拦着曹彰,万不能让曹彰把人打死了。 一听这般的理由,曹彰终于是松开了拳手,将陈焄提拎了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招出你的同党来,否则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陈焄挨了一拳,面对曹彰只是一声冷笑着,根本不拿曹彰撂的狠话当回事。 “任城王,审人这种交给我们这些文人来办吧。”一个病弱得似是风吹都要倒的俊美郎君一身刺使官服的走来,正是幽州的刺使宋侣。 此人尚不满四十,蓄了胡须依然的可见容貌出众,一步三摇地缓缓行来,曹彰看得那叫一个痛苦。“我说宋刺使,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点,在这幽州镇守,你管得住幽州的人吗?” 宋侣笑得温和地道:“这个问题任城王可以问问夏侯将军。” 夏侯尚面对宋侣十分的恭敬,“刺使大人。” 没本事的人能让一介武将如此的恭敬?话说得再多,倒不如这幽城中里掌兵的人对他的了解。 “这位宋刺使是先时贾太子太傅与陛下调、教出来的人,与并州刺使、凉州刺使一般,皆掌一州的庶务,手段非同一般。”夏侯尚与曹彰这么说了一句。 别人也就算了,并州刺使,那是他的老搭挡了,人怎么样,手段如何,他当然是有数。 “都是贾先生教出来的?”曹彰还真是不知道这三个都是师出同门,故而有此一问。 “是应陛下之请专门教出来的。先时太子太傅于北地坐镇时,手把手教了他们几年。”夏侯尚非常肯定地告诉曹彰。 贾诩啊,那位的本事,曹彰虽然并没有见识过,但是连他亲爹曹操,还有如今的女帝曹盼都夸赞的人,更为曹盼坐镇了北地数年,将北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的并州刺使,他更是亲眼见过那本事的,所以,肃然起敬! “中书令,宋刺使。”夏侯尚与曹彰嘀咕那会儿,杨修跟宋侣相互见了礼。 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身居相位,年纪相差无几,皆是曹盼器重的人,客气都是要客气的。 “陛下来信道匈奴定然不会伤害中书令的,让我们不得挑起战事,还说中书令一定会回来,不仅回来,还会将匈奴安抚好。”宋侣笑着与杨修说着曹盼来的信说。 杨修一听露出了一抹笑容,“陛下知修。” 宋侣指着陈焄道:“中书令,你与侣一道审问此人如何?” “甚好!宋刺使请!”杨修当然不介意,审讯这种事,杨修算不上很在行,不过显然这位幽州刺使对这事颇是精通,至少刚刚他话里透露的是这个意思。 “把人押进去!”夏侯尚与宋侣那是配合多时了,立刻让人把人给押进去! “中书令请!”杨修客气,宋侣当然也十分的客气。杨修的官位毕竟在宋侣之上,杨修在前,宋侣落后了一步尾随而入。 幽州之内,自然是有牢房的,陈焄被押进了牢房,宋侣与杨修坐在了对面,陈焄已经叫人松开了绑,嘴中堵着的东西也被拿开了。 杨修道:“审讯之事,修只管旁听,如何审,全靠宋刺使了。” 宋侣一听杨修直接的把审人的权利都给了他,也不客套,与杨修作一揖,“如此,侣专权了。” 站了起来,走到了陈焄的身侧,“陈郎君以为,你们纵是里应外合,就真能亡了大魏?” 陈焄道:“能不能的总要试一试才会知道,至少,陈仓不是已经落入了蜀汉手里了。想昔日的汉高祖刘绑是怎么得的天下的?不正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出,一股作气,灭三王,最后终于可以和西楚霸王项羽争得了天下!” 提起这段刘邦的历史,谁能不记得,那是多么励志的一段故事,项羽多强,刘邦多弱,但最后得了天下的却是刘邦,项羽只落得一个无颜面见江东父老,而自刎乌江。 宋侣一笑,“你们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可惜了,陛下不是项羽,就算蜀汉是刘邦,你们也休想能赢了陛下。容我提醒陈郎君一句,你陈氏一族,如今都在大魏的境内。” 提到陈氏一族,陈焄瞪大了眼睛看向宋侣,似是要吃了宋侣一般,可是,宋侣并无半分的惧意。 “我再告诉你一句,司马氏、陈氏的所有人,在陈仓被拿下之后就已经全都被陛下下令看管了起来,不许与任何人接触。你猜,陛下这是何意?”宋侣继续地告诉陈焄这个消息。 这下别说是陈焄了,哪怕是杨修也显得很是惊讶。宋侣继续地道:“你们之所以想要背叛大魏,不过是因为不满于陛下改制,想要将陛下从皇位上拉下来而已,目的其实也是为了陈氏一族的前程,但是,如果你们做的一切反倒是推进了陈氏一族的死亡,如此,是你想要的?” “曹盼她敢!”事到如今,陈焄唯一能逞强的就只有这么一张嘴了。 宋侣冷冷地一笑,“这天下还没有陛下不敢做的事。要杀你们世族,陛下有一千一万种的办法,不杀,只是因为不想杀。反之,只要陛下想杀,你们又凭什么阻拦陛下。所以,如果你不想陈氏灭门,最好就一五一十地把你们所有的同党地说出来,否则,我即刻将你送回长安,通敌叛国,陛下杀你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你且看看,陛下敢不敢取你的脑袋。” 陈焄听着道:“那你就看看,曹盼究竟敢不敢杀我,只要她敢灭陈氏一族,天下世族都将群起而攻这这,必叫大魏内忧外患,国亡!” “天下世族,什么时候你陈氏也能代表天下世族了,我杨氏一族可不陪你们疯。”杨修在一旁似是捅刀地补了一句,这件事由头到尾,杨氏都不打算参与。 然而,陈焄看着杨修露出了一抹不怀好笑的微笑,“杨修,杨德祖,你又觉得自己能代表了杨氏?” 这意思?杨修不禁寒门耸立,陈焄道:“要知道我早已无官阶,你杨中书令的行踪何等机密,难道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可是我知道了啊!我是怎么知道的?杨修,杨德祖,陈氏若亡,你以为你杨氏能好得到哪里去。我死,你也把脖子给洗干净了,等着曹盼砍吧。” 这样一番话让杨修立刻不淡定了,想了想自己的行踪都有谁可能知道,又有谁会与陈焄他们联系,一个激灵,杨修猛地看向了陈焄。 陈焄看着杨修变了脸,心情那叫一个好啊!“杨修啊杨修,你不是对曹盼忠心耿耿吗?作茧自缚,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回,曹盼还能不能信你,你这一份忠,曹盼还敢不敢要!” 杨修死死地盯着他,艰难的问道:“我问你,你所指的杨氏中人,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杨修啊杨修,你聪明绝顶,必然已经猜到了,猜到了,你倒是说出来,说出来叫这位刺使大人听见,好与曹盼禀告,你说,你说啊!你不敢说了,不敢说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7.367章召回 杨修面对陈焄那挑衅意味十足的话,气得血气翻腾, 他心中怀疑的那个人, 那个人 面看向一旁的宋侣, 杨修唤了一声宋刺使, 宋侣道:“中书令若有不适,不如先去休息。” 十分的体贴,也不追问杨修, 杨修与宋侣作了一揖走了出去,陈焄在后头止不住地大笑, “杨修, 杨德祖, 你倒是说啊, 怎么不说了, 说啊!” “与其让中书令来说,不如你亲自告诉我。”宋侣并不在意陈焄话里的恶意,还有杨修那明显的未尽之言, 而是再接再厉的要从陈焄那里得到答案。 陈焄像是对于杨修那般模样十分的高兴,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有本事你就去问杨修,他要是下得了这般狠心, 那就让我们都一块死。” 宋侣轻轻地一笑, “不说, 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动刑。” 好说既然不行, 那就动刑,宋侣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斯文人,眼中流露出了狠意,通敌叛国之人,千刀万刮都是轻的,只是严刑逼供罢了。 狱卒听到吩咐已经上前来,拿起一旁已经烧红的铁块,直接就要往陈焄的身上烙去,陈焄一看惊恐地道:“刑不上大夫,你竟然敢对我动刑?” “刑不上大夫,一个叛国之人,怎么还敢自诩士大夫。再者,我纵是在此将你打死了,谁又知道。你往匈奴而去,匈奴要杀你而证与陛下同盟之心亦无可厚非,你纵是死了,也是白死。”宋侣阴冷地提醒陈焄。 “所以,想清楚了,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说了,你还有一条命,陈氏或许还会有一丝生机,不说,你必死无疑,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待你断了气,我倒将你的尸体扔到草原上去,叫野狼将你的尸体撕咬吃光。不,死人是没有知觉的,不如,就这么把你扔到草原上去,让你尝尝叫狼群包围的恐惧。” “你瞧过狼群吗?一群狼在黑暗中用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你,你就是它们的食物,它们会一拥而上,一只狼咬住你的手,一只狼咬住你的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撕碎,你会感觉到痛,你的痛苦嘶叫,反而会刺激更多的狼上来撕咬你的身体。你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肉在不断地叫狼咬着吞进了肚子,你身体的血在不断地流,直到你死。” “不,你不能,你不能!” 宋侣营造出来的气氛,吓得陈焄一个激灵,他不怕死,但是这样的死去太恐怖了,死无全尸,不,不能,不能! “你真的觉得我不能,那我们就去试试吧!”宋侣的手搭上陈焄的肩,“不过,你想清楚了,一但进了狼群,成了狠嘴边的肉,想要逃出来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你就算是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我,那也来不及了。” 这么提醒了一句,直得陈焄不禁地咽了口水,还是扛着不说话。 宋侣勾起一抹笑容吩咐道:“来人呐!” “刺使!”几个将士已经走了进来,与宋侣抱一拳,只待宋侣一声吩咐下,即立刻按宋侣的吩咐去办。 “将这个通敌叛国世家子弟,扔到草原上去,哪里的狼多就扔哪里。”宋侣对于陈焄不吭声,并不以为然,只吩咐手下的人把陈焄丢出去。 两个粗壮的士兵一听立刻抱拳应道:“是!” 上来就要提起陈焄要走,陈焄原本对于逃过了烙铁正高兴,叫人提了起来,想到刚刚宋侣说过的话,扔到狼群里,叫狼将他撕咬致死,死无全尸,陈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宋侣看了陈焄一眼,与两个士兵挥了挥手,两人便将陈焄放了下来。“请吧。” 回去跽坐而下,宋侣等着陈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来。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杨修等在外头,与宋侣道:“请宋刺使将修拿下,送回洛阳交由陛下处置。” 宋侣已经从陈焄的嘴里知道了想知道的,杨修此之何意,宋侣很是明白。 但对于杨修所请,宋侣摆了摆手道:“中书令说笑了,你是大魏的中书令,三省之一的长官,是下官的上官,无陛下之诏,下官岂敢如此对待中书令。” 杨修道:“我父亲通敌叛国,与陈焄同谋也,修,难辞其咎。” 宋侣不以为然地道:“下官以为,父之过非中书令之过也,下官既没的拿到中书令通敌之罪,又无权拿下中书令,如何处置中书令,是陛下该考虑的,不是下官。故,还请中书令办好陛下交代的事,其他的,待回了洛阳,中书令再与陛下告罪。” 听到这番话,杨修甚是震惊地望向宋侣,宋侣像是不知杨修之意,与杨修再作一揖道:“中书令,陈焄已经完全招供,下官这就将他的供词火速关往洛阳,让陛下处置。” “是,宋刺使请。”杨修一听不敢再拦着宋侣,即由着宋侣离开。 而他望着宋侣的背影,或许因为曹盼心正,故而由她所提拔的人,于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她所选的官吏,并非想着趁机排除异己,而思之一同解决问题,但为大魏,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到一旁。 这,是曹盼想要的,也是他应该学习的。他既问心无愧,就该做好他此来北地该做的事,杨彪所为,曹盼要如何处置,他皆无怨无悔。 但洛阳城内,曹盼的面前跪着一个人,一个算是半熟的人,司马莚。 曹盼一看扫了过去,人,是求到了周不疑的头上,只求能救司马一族的性命。 “陛下!”司马莚跪在曹盼之前,此人先时为了司马家而陷害墨瑶,曹盼以其人这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让他只能改口供。一恍多年,曹盼记得不错,上一次的科考,司马莚也在报名之列,可惜了,却叫司马懿他们给毁了。 “朕一直在等,等着看你们这些世族郎君里,究竟会有人识时务,对你,朕颇是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司马莚面对曹盼所言,颤颤地动了动,“陛下,莚只求能救司马家。” “难道在你看来,如今你们做的事情不是在救你们司马家?”曹盼颇是好奇地问了司马莚,司马莚摇了摇头,“联蜀汉和异族攻于陛下,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过是以卵击石。而且,匈奴与陛下交好多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陛下为敌的。” 曹盼望着司马莚,“你以为,自己比起司马懿如何?” “二叔,二叔只是过于执着。”司马莚这般地评价了司马懿,听得曹盼轻轻地笑了,“执着,执着什么?” “执着于,超越司马无名,执着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不能接受陛下所要的百花齐放,不以一家而独大。”司马莚倒是颇有见识,曹盼点了点头,“不错,朕不会允许一家独大,朕要的就是百花齐放。” 司马莚道:“陛下胸襟宽广,以大魏如今的实力,休养生息,平定北方之乱,再定高句丽,必将发兵蜀汉,而以一统天下。” “那是以后的事,如今你要见朕,是要跟朕说什么?朕听着。”曹盼并不因他的歌颂而忘了正事。 被曹盼一提,司马莚双手奉上了一份名单,“陛下,这是一份盟书,一份与蜀汉内应的所有世族的名单。” 作为引司马莚进来的周不疑没想到司马莚的手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份东西,难掩惊讶却还是赶紧的上前去将东西接了过来,呈送到曹盼手里。 曹盼接过一看,一份盟书,所盟的内容,还有上面各种字迹的签字! “朕原以为,先把司马家和陈家看牢了,所谓内应者,起头的一定是你这么两家,拿住了你们,别的人,容朕慢慢再跟他们算账,不想你倒是朕送上来了。”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莚恭敬非常地与曹盼作一揖,“莚只求能救司马家满门的性命。” “满门,你的口气是真大。”曹盼轻轻笑着与司马莚说,司马莚急切地道:“陛下容禀,司马一族参叛国者不过几人,其他的人都不知情的,因他们之错而叫司马一门尽灭,陛下何不以司马氏彰显仁义,叫天下都看到,陛下的仁厚。” 听听这多会说话,曹盼看了司马莚俯身而近地道:“你以为,如今的朕,需要通过你们司马家来彰显仁义?” 司马莚不敢回答,曹盼继续地道:“难道不是因为朕自登基以来,太过于仁义,所以,你们司马家,世族,他们才会敢一起联合着蜀汉想要算计朕,要夺朕的江山?” 字字句句地问着,曹盼冷冷地笑了,司马莚俯首而跪道:“陛下,司马家虽犯灭门之大族,但请陛下看在莚迷途知返的份上,只诛参与之人,饶过那些无辜的人吧。” 战战兢兢地与曹盼请求着,他是真的想救自己的族人,不想让他们死。 “可是,难道就凭你的一句话,朕就信了你所谓的无辜或是参与者?”曹盼挑着眉头问了司马莚。 司马莚不知该如何接此话,周不疑在一旁道:“不如,司马家的案子,陛下破例让他去办。” 此议一出,曹盼笑了,“朕听着元直这个提议,倒是有些动心。” 但于司马莚而言,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让他去查司马家,由他来定司马家究竟谁人无辜,谁人不无辜,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司马莚,他的名声都臭了。 “陛下!”司马莚唤了一句,曹盼道:“怎么,不愿意吗?若是你去办,朕就许你只诛参与此事的人,旁的,朕就放了他们。” 如此,司马莚根本就没有了说不的权利,一旦曹盼让人去查,司马家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再也不是司马莚可以左右的。司马莚,为何会拿着这份盟书来与曹盼投诚,这事就有些意思了. “是!”事于至此,司马莚再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既然如此,除了答应,司马莚还能如何? “去,传子存来,此等大案,就让他这个刑部尚书,与你做一个副手。”曹盼先是吩咐了人去传崔申来,接着又与司马莚道了一句,所谓副手,各自都知道那是什么,偏偏司马莚只能谢恩。 待司马莚退下去之后,周不疑与曹盼道:“陛下是怀疑,司马懿另有布局?” “你就不怀疑?”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曹盼是在等着有人忍不住跳出来给她现在最缺的证据,可是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了,曹盼同样在考虑,这个人拿的东西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周不疑道:“所以臣与陛下提议,查司马家的人,由司马莚去办。” 曹盼点点头,“朕也是这样想。无论是真是假,朕都要让他变成真的。” 周不疑点了点头,“想必子存会明白陛下之意的。” “这份名单给子存送过去。”想要让人明白,就把东西给人送过去,曹盼把名单给了周不疑,周不疑接过之后问道:“那名单上的人?” “先不必管,盯紧了司马家与陈家。这些人,等蜀汉退兵之后,我们再跟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事有经重缓急,曹盼分得清楚。 周不疑拿着名单微颔首,“不知子唯如何?” “此时,他该到益州,见到李严了。”曹盼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的杜子唯该如何了。 “子唯本是益州之人,再入益州,与李严也算有些交情,有他出面,此事必成。”周不疑颇是肯定地说来,也是要安曹盼的心。 “朕只想看一看,这一次,会不会让他明白,明君者,可遇不可求,得遇明君,三生有失,反之,却只能留得一生追悔。”这个他指的是谁,周不疑明白的。 曹盼道:“朝中之事,还得你看着点,朕” 伸手轻轻地碰了耳朵,隐隐还是在痛,周不疑道:“陛下休养,朝中的事,臣会妥善安排。” 要不是陈仓失守,前前后后的事太多了,周不疑也希望曹盼可以好好地内宫养着。那日曹盼耳朵流血的事,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益州之内,杜子唯被人引入了府邸,那人,正是被刘备临终之时除诸葛亮外的另一位托孤大臣,李严。 “你一个大魏的扬州刺使,怎么敢到益州来。”李严一见杜子唯便声色俱厉地走近杜子唯。 杜子唯并不因李严这样的质问而见难色,反倒是与李严恭敬地作一揖,“李都护多年可好?” 李严见杜子唯神情淡然,那一开始想要给杜子唯的下马威,便再也摆不出来。 “坐下说吧!”李严请了杜子唯跽坐下,杜子唯倒也不客气,随意地坐在了李严的对面,李严呢,面对杜子唯轻轻一叹道:“没想到,你还会有今日。” 如此之感慨,杜子唯自知是因何而起,“当年我已成了一个废人,谁都觉得我是不成了,没想到,我不仅重新站了起来,更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如今还站在你这里。” 李严道:“你本是益州之人,纵有投抱之意,为何却舍近求远?” 所谓近者,远者,近谓刘备,远谓曹盼! 杜子唯听着看了李严一眼,“你我本是好友,相交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各自都清楚。若以国力而言,蜀汉与大魏,孰胜孰劣?” 对此,李严道:“那又如何,非以一时而论,眼下诸葛丞相兴兵直捣长安,如今大魏内忧外患,我以为,你是来投奔我的。” “哈哈,投奔倒不是,只是身为多年知交好友,与你提醒一句。你与诸葛亮孔明同为刘备的托孤大臣,但是,诸葛孔明大权在握,而你,你都有什么?”杜子笑着问,李严听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杜子唯继续地道:“明人不说暗话。同为托孤大臣,一个大权在握,一个守于益州。管着一亩三分地,或许,这也是你所希望的。” 李严一下子看向杜子唯,“你说这些话,究竟何意?” 杜子唯摆摆手道:“并无他意,只是提醒你,若是诸葛孔明此次兴兵大胜,这蜀汉可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被问的李严一顿,杜子唯道:“你能在益州立足,能够被刘备委以重任,与诸葛孔明同为顾命大臣,你靠的是什么,凭的又是什么?需要我再三的提醒?刘备又为什么会同时设了你们这两个顾命大臣,为的,不就是让你们两个可以平衡掣肘对方,但是,随着诸孔明的战功越多,民心向他,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如今蜀汉与大魏大战在即,你在这个时候特意跑到益州来跟我说这番话,杜子唯,你是想让我叛汉不成?”李严虽然被杜子唯说中了心事,他也在忧思随着诸葛亮的功劳越大,这益州,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杜子唯连忙地摇头,“当然不是,若是你愿叛汉,我早就来寻你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此来益州,究竟是有何企图?”李严追问杜子唯的来意。 “想要你让诸葛亮退兵而已。”杜子唯终于是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李严一听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敢说。” 杜子唯笑出声来,“我为何不敢说,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看着李严,杜子唯道:“你就不想看看,尚未大获全胜的诸葛孔明,他的心里有没有你的陛下?用你的陛下来试一试,诸葛孔明是不是将如曹魏帝曹孟德一般,挟天子而令诸侯?” 如此带着蛊惑地问,挑起李严满腹的忧思。 “还是,他如今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了你的陛下,你们的天子?若是连天子,陛下,他心中皆不存了,难道这不是你除去诸葛孔明的大好机会?要知道,若他心无你们蜀汉的陛下,那么你可是比你们的陛下更危险。性命之忧,比起荣华富贵,有命才能有富贵,否则皆是空话,你说是吧。”杜子唯这般地与李严说着。 李严死死地盯着杜子唯,“你是想让我让诸葛孔明撤军?” 杜子唯道:“不错,正是如此。” 轻轻地冷笑了,李严道:“你们大魏也怕诸葛孔明?” “算不上怕,只是这个时候不是与诸葛孔明决战的时机。诸葛孔明纵是不撤军,也对大魏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诸葛孔明能夺得陈仓,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挺进中原,拿下长安。大魏拖得起,你蜀汉拖得起?粮草军械,蜀汉难道不缺?诸葛孔明未必不知蜀汉缺粮,但是他一心只想匡复汉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愿意管。但你这个在后方的副相,你管的不就是粮草押运,粮食不够,诸葛孔明只管问你要,给不了,是你的错,不是他的。”杜子唯如此地揭露,还不忘问李严一句,“可是如此?” 李严被堵得说不上话来,确实的是如此!杜子唯道:“你好好地想一想,你在后方,就算有益州的世族做靠山,但是诸葛孔明能号令三军,你能?有兵有权,要杀你一个文臣不是易如反掌?” “不趁着诸葛孔明尚未真正的大权在握,功高盖主之时,探一探他是否有叛汉之意,汉帝,你,你们所有的人,果真就能够安宁?或者,益州早已叫诸葛孔明全权把持,你这个李都护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请将不如激将,杜子唯挑了挑眉头问了李严,那一副果是如此的神情,真是够刺激人的。 李严道:“比起让诸葛孔明撤军,如今我将你交上去,同样是大功一件。” “那你便交。交上去,我这张嘴会说出什么话来,那就不定了。”杜子唯半分不受威胁。 如此的有恃无恐,李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杜子唯道:“我为魏臣,为大魏而肝脑涂地,死而后矣,无怨无悔。你,可有我这视死如归之心?” 敢来益州,敢见李严,敢说这样的话,杜子唯难道就没有半分的准备? 有,此行凶险,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知道了还能一往无前的来,因为这件事非做不可。但是,李严就没他这样视死如归的心了。 面对杜子唯一副你要陪我一起死的模样?李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走吧。” “话已经说完了,是该走了。”被下逐客令,杜子唯没有半分的不悦,收拾着就准备走。 本来想看杜子唯变脸,结果杜子唯坦荡分外的面对他的逐客,倒是把李严气得一个趔趄。 杜子唯很是干脆地离开了,李严再生气也不忘回头吩咐道:“去,跟着他,如果他还要益州逗留再回禀我处置。” “是!”李严的侍卫听命的跟着杜子唯去,杜子唯带了两个人,出了李严的府邸,迅速地离了益州。听到侍卫回来禀告,李严还愣了半响,杜子唯竟然走得这般利落? “刺使,我们就这么离开益州,那李严听进你的话了吗?” “不离开益州李严才会防备我们。”杜子唯与李严即是好友,曾经相交,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诸葛孔明与世族联手破陈仓,陛下也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好!” 杜子唯坐在马车上,回过头看了看益州城,“我也想知道,诸葛孔明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君子,至忠至诚而已,不因功高而欺主,纵知君王不对,依然还要听君之所言。” “刺使之意,我们听不明白。”与杜子唯一道来的,即有护卫,也有杜子唯的随从,听着杜子唯的话,并不明白。 “你们不必明白。陛下与诸葛孔明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陛下心中不能舍,也不能强取的。到最后,面对两阵对敌的局面,谁都得往对方的心中捅上一刀。陛下捅着也是想要看清楚,她所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是开始的那一个人。”杜子唯是明白曹盼此举何意的,既要不费一兵一卒而退蜀汉之兵马,也要亲眼地看看,诸葛亮,是不是真的那么忠,不叫曹盼怨其之舍。 杜子唯走了,走得干脆利落,李严却因为杜子唯的话而寢食难后,一日,在入朝见蜀汉的皇帝刘禅时,无意中听到宫人说起道:“陛下还是真是敬畏丞相,看看但凡听到丞相之名,陛下都诚惶诚恐的,生怕惹了丞相不喜。” “是啊,虽然同为托孤大臣,但是对比丞相,陛下对李都护随意多了,将来若是丞相与李都护起了争执,想必陛下是想也不想的就偏向李都护了。” “说到这里,颇为陛下忧心呐,陛下如今才多少年纪,李都护虽与丞相同为托孤之臣,可是丞相大权在握,哪里是李都护能比的,若是有一日丞相学那曹魏的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到时候蜀汉不过又是另一个曹魏。”宫人在那儿小声地讨论,丝毫没有发觉李严的靠近。 但是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李严的耳朵里,李严不知在想些什么,进去见到刘禅时,刘禅似是很高兴见到他,“李都护,你来了。快坐快坐。” 招呼着李严坐下来,李严不由抬头看了刘禅一眼,试探似的说了一句,“陛下,若是丞相攻下了长安,陛下打算如何奖赏丞相?” 突然被那么一问的刘禅一顿,“丞相之位已经是一位之下,万人之上了。相父还差什么吗?” 带着疑惑地问向李严,这一句更叫李严的心紧了起来,是啊,丞相之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若是诸葛亮果真拿下了长安回来,刘禅不知该如何赏,他难道还有容身之地? “陛下是喜欢成都,还是更喜欢长安?”李严这般地问了一句。 “朕不曾去过长安,如何知长安如何。成都,朕却是十分喜欢的。” 刘禅答得倒是实在,他自小在成都长大,见的人,遇到的事,都发生在成都。 长安,听着很美好,却又离得他太远了,远得让刘禅都不想去想。 “其实臣也更喜欢成都,然而丞相心心念念都是攻占长安,让大汉还都长安。但长安几经战乱,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了,如何能比得上一直安宁的益州。”李严顺着刘禅的话这么地说着,刘禅看向李严,“李都护所言果真?” 点点头,李严说得分外肯定,“不敢欺瞒陛下。长安原是汉之旧都,原本是那繁华之地,但北方中原之地,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说丞相拿下了长安如何,拿下之后想要守又是多难。魏之兵力远在蜀州之上,与弱战强本是不易,更不消说长安也算是魏帝经营多年的地方,民心思魏,与之相争,吃亏的只能是我们益州。” 刘禅那么听着,“那相父一心想要还都长安,不可取吗?” “以蜀汉如今的兵力,本不该兴兵。先时与汉中之战才多久,我们虽然得了汉中,却损失了四郡,更是损兵折将无数。陈仓这一战,为了拿下长安,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李严说到这里,甚是痛心的摇了摇头。 “我军兵力不及魏,粮草更不如魏之多年经营,再打下去,只怕要叫蜀州的百姓都要饿肚子了。”李严说得十分可怜,满心都是为益州的百姓考虑。 刘禅道:“那,能不能让相父不打这一战?” 李严等的就是这一句,但还是面作愁苦地道:“陛下,臣不是没有劝过丞相,然丞相一意孤行,臣劝不住。” 与刘禅作一揖,表明自己不是不想劝,而是劝不住。 “不过”李严想了想又冒了这一句,刘禅连忙地问道:“不过什么,李都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朕不想饿肚子,也不想让百姓饿肚子。所以李都护如果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来,朕一定听。” “陛下心系百姓,乃百姓之福。臣以为,想要百姓都不用饿肚子,何不令丞相撤军。”李严总算是把这一句他早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然而刘禅一听立刻地道:“但李都护不是说了,你劝过相父了,相父并不愿意。” 李严立刻往前迈了一步,“陛下,臣等劝谏丞相,丞相可以不听,坚持发兵,但若是陛下降旨,令丞相撤军,难道丞相会抗旨不遵?” 刘禅一顿,“这,这” 一看刘禅竟然迟疑了,李严话都已经丢出去了,怎么能让刘禅生悔。“陛下,我益州兵力不足,丞相发兵陈兵,想要的就是拿下长安,但是丞相发的兵以来,除了拿下陈仓之外,再未进兵一寸,两军交战,尚有可胜的机会,魏军却坚守不出,连打都不跟我们打,如此拖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可是,可是这个时候把相父召回来,果真是好吗?”刘禅虽然意动,然而还是考虑到诸葛亮,想着诸葛亮一番心意,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汉,并不是为了旁的什么。 “止戈为武,陛下难道就喜欢打仗吗?”李严还是了解刘禅的,刘禅并不喜欢战争。 “陛下召丞相回来,也是为了益州的百姓,丞相必能感念陛下一片爱民之心。”李严再接再厉,话已经丢了出去,李严是一定要将此事促成的,甚至是越快越好! 李严偷瞄了刘禅一眼,刘禅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着。 “臣请陛下召丞相回来,也是存着另一个心思。”李严决定要给刘禅一记重击了,刘禅本来纠结着,听着李严的话道:“李都护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李严与刘禅作一揖,“陛下刚刚也说了,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若是丞相果真攻下了长安,恐无臣的立足之地,就连陛下的安危,臣亦忧心。想想曹操在前,而原本的汉帝,如今大魏的山阳公,陛下,前者之鉴呐!” 刘禅听得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你怀疑丞相,丞相要学曹操?不,不会的,相父不会的!” 倒是十分的相信诸葛亮,李严道:“会与不会,难道陛下就不想试一试?若是丞相果真不会,往后陛下心中再无疑虑,只管将大汉的大权尽托丞相;若是会,陛下也当早做打算。” 换而言之,李严是说中了刘禅心中的担忧。 哪怕刘禅十分的相信诸葛亮,总还有一丝丝的担心,而李严要用的正就是这一丝丝的担心。 刘禅总也会想看看,他所信任的那一个人,诸葛亮,他的相父,他究竟值不值得他信任。 若是值得,他便后顾无忧,若是不值得,他也要早做准备。 “眼下我军起攻势于魏,主动权在我军手里,陛下一道诏令调回丞相,丞相若是回来,证明丞相对陛下忠心耿耿,必不会是下一个曹操;若是得陛下的诏令,丞相不归,抗旨不遵,心中无君,陛下,当早作打算”李严是再接再厉,把这道旨意对诸葛亮的试探之意与刘禅说得清清楚楚。 “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丞相大势未成,陛下看到了丞相的忠心,自此也可以后顾无忧。”李严轻声地劝着,刘禅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脱口唤道:“来人!” 内侍进来了,刘禅又犹豫了一会儿,李严怎么能让刘禅改主意,“陛下莫再犹豫了,想想大汉的江山,这可是先帝历经千辛万苦给陛下留的基业。” 刘禅深吸了一口气,“拟诏,让相父速速回来。” 内侍听到刘禅的话一顿,“陛下!” “陛下,此诏臣代陛下拟。”李严一看那内侍有话要说,赶紧的插了一句嘴,毛遂自荐! “那就辛苦李都护了。”刘禅一看李严愿意拟诏,自无不同意的。李严赶紧的去将诏书拟好,随后立刻让人发出去。 他这诏书刚派人送了出去,杜子唯就收到了消息,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是挑破的人,最后让李严下此决定的人,曹盼自是另有安排的! 诸葛亮,你是奉诏?还是不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8.368章为长安而战 蜀汉异动,长安城内也同样并不安宁。 秦无自来了长安就立刻下令将长安城内的世族都看管了起来, 之后司马末赶到, 即接手世族之事, 直接把长安城内那些与司马懿有所勾结的人都揪了出来, 以世族而乱长安,因而里应外合之计,自此告破。 “诸葛孔明没有多少时间。”司马末把世族们一个又一个的揪了出来, 概不处置,只把人关进大牢, 眼下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诸葛亮, 世族, 等着后头再收拾。 “兵贵神速, 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他才会有机会,如今我们全军戒备,陈仓之事再想重演, 痴人说梦。”秦无手握着腰中别着的剑冷冷地笑,“不过, 他们驻守街亭要塞, 这地方可是陈仓的关口,我想带一队人马赶往街亭, 会一会他们。” 司马末道:“陛下不是说, 只需坚守不出?” 秦无道:“坚守不出, 只是不派重兵出城而已, 带小股人马去试探无妨。” “驻守街亭要塞的是何人?”司马末一听便知秦无心动,战场之上,秦无是以战功立足于大魏者,是曹盼手下第一武将,文武兼修,司马末不需要给他出主意怎么打这试探,但能提醒秦无那守将之人的品性。 秦无与司马末一笑道:“守在街亭要塞的人是马谡。” 司马末也笑了,“与诸葛孔明避之锋芒,倒想去会一会他的弟子?” 对此秦无只回了一句,“我也算是陛下的弟子。” 弟子对弟子,他们打他们的,将来诸葛亮与曹盼打他们的。 “想必那马谡也一定很想会一会我。既然如此,岂有不遂了各自心愿的道理。长安城,有劳无名了。”秦无将长安城交付于司马末,司马末抱拳道:“早去早会。” 秦无轻轻地笑了,“三日足矣。” “司马莚,你怎么敢!”长安动起,洛阳城内,司马莚在不断地将司马家内,那些参与了谋定叛魏之人一个又一个的揪了出来。 崔申为辅,不过查看司马莚拿出来的证据罢了。 司马孚是第一个对司马莚质问的人,司马莚道:“三叔,别怪我,我们斗不过陛下,何苦要赔上司马氏一族。”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司马家竟出了这样一个识时务的人,好,好极了,真是好极了。”司马孚气得都要炸了一般地指着司马莚。 崔申不在意其他人,却一直都注意着司马懿,司马懿从司马莚带着人进来开始,神情就不见一丝的慌乱,崔申本能的就戒备着。 “识明务者,你,会是下一个杨修?”司马懿淡淡地点评,竟然提到了杨修。 “二叔难道不希望成为杨中书令?”司马莚反问一句,司马懿嗤笑一声,“希望,但我不行,你也更不行。” 颇是中肯的一句话,司马莚与司马懿作了一揖,“二叔,司马家的前程并非全在你的手上,我们自己的路,自己选,自己走,而不该由你来定。” 司马懿像是了然了一般,“这么说,你是怪我上次拦着不让你去参加科考,被陛下夺了从此科考的资格,所以,你要拿我们开路。” “开路不算,只是不想陪着二叔一块死罢了。”司马莚倒也不说那些大义凛然的话,人求生,并不想死而为了活着能做出什么事,都只是本能。 “如此,你觉得自己就能活了?”司马懿冷笑地再问一句,司马莚道:“陛下不是武皇帝。” 对此,司马懿没有再说话了,司马莚与一旁不作声的崔申作一揖道:“崔尚书,请你一定要让人盯紧我二叔。” 这么一声叮嘱听在崔申的耳朵里叫崔申的目光一闪,面上不露分毫地笑道:“司马郎君放心,刑部大牢的看守还不错。” 一句谦词,刑部之内的守严,何止是不错,如此通敌叛国之人入了刑部大牢,休想再和任何人传递消息。 “带回去。”崔申一声令下,黑衣的部曲立刻上前将司马家的那些人全都给押了出去,但在出门口的时候,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飞扑向司马懿,口口声声地唤道:“郎君,郎君。” 司马懿一见那人喝斥了一声,“你来此做甚?” 女郎哭着问道:“郎君,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样了?” “什么事都与你无关,走开!”司马懿声色俱厉地要将人赶走,可是那女郎却紧紧地捉住司马懿,哭着喊道:“郎君,郎君别赶妾,郎君。” “哭哭啼啼的作甚,这是不是司马家的人?”有人对那叫女郎给挡住去路的将士问了一句,将士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还不快把人赶走。”上官有所吩咐,其他人即将那女郎赶走了,女郎却是挣扎着不肯,然而将士又岂容她肯或不肯,直把人轰了出去,押着司民懿回刑部。 崔申与人吩咐道:“派人去跟着刚刚的女郎。” 显然刚刚发生的事崔申由始至终都看在眼里,手下一听立刻去办。 在这个时候,自曹盼登基以来就一直在邺城养老的卞氏,竟然说要来洛阳。不仅仅是她,还有甄宓,以及曹丕的所有儿女,都想来洛阳。 卞氏是太后,虽非曹盼的生母,却是曹操在时,名正言顺立的继后,曹盼登基之后,也封其为太后。 幼时曹盼与卞氏有些情意,但曹操临死前杀了曹丕,这道坎卡在曹盼与卞氏中间,满朝知其中内情的大臣都明白,让卞氏留在邺城,无论是对大魏,对曹盼都好。 所以后来曹盼派了曹植回邺城,无论曹盼是要曹植做什么,有曹植在邺城孝敬卞氏,想必卞氏会开心许多。 由曹植代呈奏折道明卞氏想回洛阳,看看小殿下的理由说来,似是一个长辈想要见见晚辈罢了。 这些年来卞氏从来不提离开邺城,如今她想,理由也仅仅是回来看看,曹盼似乎不该拒绝。 只是,如今内忧外患在即,曹盼与曹植传话道此事缓一缓,曹植没意见,但卞氏却坚持这就要去洛阳。 “怎么,我想去一趟洛阳,陛下都容不得?”卞氏这些年苍老得很快,丧夫丧子之痛,那也敌不过丈夫亲手杀死儿子更叫她悲痛。 曹植劝道:“母亲,如今洛阳不太平,世族做乱,陛下不让母亲这个时候回去都是为了母亲的着想。” 洛阳的情况,曹植还是听说了些,司马氏与陈氏的人都被押入了刑部大牢,曹盼自称帝登基以来,还没有拿过那么多的世族下狱,这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血雨腥风的到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回洛阳,而且是要立刻的回去。”卞氏怔怔地盯着曹植吐字。 “为什么?母亲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如果母亲仅仅是为了看看公主殿下,为何要急于一时?”曹植不能明白卞氏为什么要如此,不明白他便问个明白。 卞氏望着单纯一无所觉的曹植,吐了一口气道:“你不必问,我要回洛阳,马上,非回去不可。” “母亲!”卞氏如此地坚持,叫曹植十分的头痛,卞氏道:“我还是大魏的太后,要回一趟洛阳,亲眼看看我们的大魏陛下过得如何,看看陛下的公主长得如何,不行?” 曹植道:“母亲若是真的如此想,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急于回洛阳。母亲,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他想要弄清楚卞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从邺城到洛阳去。 卞氏伸手抚过曹植的头,“你不需要知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只是有人告诉了我一些事,我急着想要回去亲口问一问我们的陛下。” “去,立刻去安排车驾,我要洛阳,非回去不可。”卞氏说着往外走去,曹植想要拉住她,卞氏冷声道:“再若拦着我,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一句话直接地震住了曹植,有什么比卞氏的死更能威胁曹植的? 曹植拦不住,卞氏便大步地往外走,曹植回过神来赶紧的追上去,卞氏急急地往宫门走去,曹植问道:“母亲,你究竟要问陛下什么?连几天都等不得?” “几天,不是几天了,我已经等了很久,久得如今的我再也没办法忍。”卞氏回头吐字,曹植顿住了。 “太后,不知太后和平原侯这是要去哪里?”宫门之前,负现邺城皇宫的将军姜武再次地将卞氏拦住了。 曹植要出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卞氏这架式,姜武警惕着。 卞氏道:“哀家要出哪里,由得了你过问?难道陛下有说过不许哀家离开邺城一步?” “末将并无此意。”卞氏要给曹盼扣帽子,姜武哪里能坑曹盼这位上司。 “既无此意,给哀家让开。”卞氏一听立刻让人给她让开。 曹植在后头直朝着那姜武摇头,将士又不傻,哪里会看不出来曹植的意思,“太后,您要出宫,末将这就让人去安排护卫。末将冒昧再问太后一句,太后您是要去哪里?” 卞氏一眼扫了过去,“既知冒昧,你又怎么敢问。” 那姜武一听立刻跪下了,“回太后,陛下再三告诫末将,末将镇守铜雀台,负责的就是太后娘娘还有宫中各位娘娘的安全,太后是大魏的太后,绝不容有半点损失。所以,太后要离开铜雀台,末将必然要为太后妥善安排。若是太后不容臣保护太后,那就请太后先治末将死罪,只有末将死了,末将才能不管不顾太后去哪里。” 本来以为可以镇住守将的卞氏被他那么一跪都懵了,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太后,还请太后回宫。”姜武一看把卞氏给堵住了,再接再厉地请人回去。 但是,卞氏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怎么可能会愿意回去。 卞氏看了看,最后往前一冲,竟然将一旁守卫的将士的剑拔了出来,直接地架到脖子上,“让开,别让哀家再说一次。否则哀家就立刻死在你们面前,哀家倒是要看看,哀家若是死了,你又该怎么跟你的陛下交代。” “母亲!”别说是姜武了,就是曹植也吓得不轻,急切地唤道:“母亲!母亲你别冲动,快把剑放下!” “与我安排车驾,我要回邺城,立刻!”卞氏很清楚自己的筹码是什么,把剑放下是万万不能的。 “母亲!”曹植一看卞氏这架式,那架在卞氏肚子上的剑,曹植想要夺过来的,可他才往前走一步,卞氏的剑就往脖子上一用力,划出了一道血痕。 “别动,子建。”卞氏顾不上脖子上传来的痛楚,直接地跟曹植说着。 曹植这会儿哪里还敢动,只盯着卞氏脖子上的剑,唤了一声母亲! 姜武也吓得站了起来,看着卞氏唤了太后。 “要么你让哀家出去,要么你帮哀家收尸,你选。”卞氏目光露出了决绝,显然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去。 但是姜武与一旁的守卫使了一眼,守卫一闪,直接在后把卞氏打昏了,曹植 “那个,平原侯,末将无意冒犯太后,只是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太后,末将实在无法与陛下交代。”姜武给的令,守卫也是奉命行事把卞氏给打昏,那自然是不能坑自家将士的。 说话间不忘把卞氏手上的剑拿了回来。 “我明白,多谢将军了。”曹植上前去扶着卞氏,那卞氏的侍女也连忙帮着曹植赶紧的把卞氏扶回去。 姜武捉着脑袋看着曹植扶着卞氏回去了,转头赶紧的去找人讨主意,这太后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回洛阳,曹盼既无令让其归,那得要想办法把人稳住了,否则卞氏要是有半点的差池,无异于授人于柄,给曹盼添麻烦。 而街亭之内,秦无带着兵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马谡安营扎寨之地,看着马谡的兵营安扎之处,秦无露出了一抹笑容。 “与长安传信,让他们立刻派兵马前来,奇袭街亭。”秦无这样的吩咐,随秦无而来的将士一顿,“奇袭街亭?” “是,快去传信。”秦无这般地说,那人不敢迟疑,立刻能烟雾传信,岂不知,这一幕也同样落在了陈仓的诸葛亮眼中。 “丞相,这就是魏军的传信之法?以烟雾传信,果真叫人防不胜防。那接下来,我军该如何?” “静待魏军前来,伏之!”诸葛亮执着羽扇而道。 等了那么久,故意地露出破绽来,终于是等到机会了。 秦无以烟雾传信,很快兵马赶到,与秦无会合,秦无与诸将商议道:“马谡将大营扎在山上,我们兵分四路,将驻守街亭的马谡兵马,尽诛之!” “是!”得秦无之令,诸将皆起,倾以全部的兵力,攻向马谡的大军所在。 可是,一场厮杀,待入马谡那营帐之时,那数千的营帐却无一人。 “将军,没有人,都没有人!”攻上了帐,但却发现帐中无人,除了一开始那虚设的几个守军,如今这里头并无蜀军的踪迹。 “杀!”秦无心下暗惊,道是要中计了,于此时,一片震天的杀声传来,“将军,不好,蜀军来了!” 在外守候的士兵来报,秦无倒抽了一口冷气,心知他这是中计了,可是,诸葛亮怎么会知道他们领兵前来,因而设伏? “即刻传信上庸、天水两郡,让上庸、天水郡出兵!”此时此刻,秦无当思自救,上庸郡出兵可以牵制诸葛亮的兵马,而天水是来救援。 “装置弩、弓,据高山而守,杀!”本是要杀蜀军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反而中了诸葛亮的诱敌深入之策。 秦无此时甚悔,悔不听曹盼的吩咐,本不过是来探一探蜀军的兵马布局,在看到马谡的兵马驻守于山谷内,以为寻到破蜀军之计,不料竟是诸葛亮设的计。 “是!”秦无在此时还在思虑破敌之法,那头的马谡随着诸葛亮看着战事打起,马谡道:“丞相料事如神,那秦无果然前来探我军之虚实,而丞相用这些营帐让秦无以为是我犯了糊涂,安营扎寨于山谷之内,若是大军齐发,以三面围攻,便可全歼我军,秦无果然调了长安的守军前来。丞相,只要杀了这些兵,长安再无守军,我们必得长安!” “没那么容易。”诸葛亮摇着羽扇如此地说。 “丞相,魏军占了高势,以弩、弓而守,我军一时冲不上去。另一个方向虽无弩、弓助守,魏军以布阵,我军被困而不能破,僵持不下。”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斥候来报,秦无既是调集了长安的兵马前来,干脆的据地形而守。 马谡与诸葛亮道:“丞相,谡请与秦无一会。” 诸葛亮道:“你想与秦子阳交手我知,但是你要记住,速战速决,我只怕秦子阳已经与天水还有上庸求援,若是两郡的兵马出援,我们想要全歼其兵马就是痴人说梦。” “是!”马谡终于叫诸葛亮答应让他出战了,高兴地作一揖,诸葛亮却是看着那山谷放出的烟雾,虽不知其意,但大致能猜到,莫怪曹盼在他得陈仓之后能迅速的重新部署兵力,叫他不能再进一寸之地。 马谡领兵一马当先,朝着上头叫唤道:“秦无秦子阳何在?” 身着黑衣铠甲的秦无听到有人叫唤,持剑而问道:“马谡马幼常?” 一下子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秦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想必你我的心情是一般的。” 这句话旁人未必听懂,但是马谡是懂的,与秦无一笑道:“正是。丞相时常与我提起你,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你已经是大魏的兵部尚书,是大魏女帝帐下的第一武将。” 摆摆手,秦无道:“诸葛丞相谬赞了。无还算不得陛下帐下的第一武将,否则也不至于中了诸葛丞相的计。” “败在丞相手上,纵是你们大魏的女帝在此也无不甘之心,更何况是你。”马谡显然颇是推崇诸葛亮的智谋。 “说的也是。陛下就曾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如今的胜负还未定。”秦无目露坚定。 马谡冷笑道:“都已经叫我们大军给围住了,你还觉得胜负未分?” 秦无道:“你也说了只是围了而已,只要我能坚持一夜,你看看是不是胜负未定。” 马谡想到诸葛亮临行前与他的叮嘱,“如此,那就赶在天亮之前,将你们全都一网打尽。” 说话便驶马而出,飞奔向秦无的方向,秦无也同时地翻身上马,持剑与之刺来,两军主帅交手,叫一旁的士兵都纷纷让出一道路来 “报,不好了,秦将军中了蜀军的埋伏!”此时此刻的长安与天水皆看到了秦无放出的烟雾,已然知道了秦无的情形。 曹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会中了埋伏?” 明显的想不明白,但是这会儿秦无被人设了埋伏,如果不去救,那秦无他们一定会全军覆没,但是去救,怎么去?怎么救?万一再中了诸葛亮的埋伏怎么办? “将军,事不宜迟了,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等一等,等一等,我们都得好好地想想,想好了才能动,否则要是再把我们这些兵马都搭上了,这长安就是蜀汉的了。丢了长安,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曹真知道这个情况十分的危急,哪怕再急,如今也不能乱动。 而司马末收到消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即刻,马上调动长安所有的兵马,奇袭陈仓。” “啊,我们不去救秦将军?”报信的将士一听立刻追问。 “围魏救赵,否则万一我们再中了诸葛孔明的计,全军覆没了,还有何颜面面见陛下,面见大魏的百姓。”司马如此地说,目光看向天水郡的方向,“只盼着曹真将军也能与我一道攻打陈仓!” 救人自是要救的,怎么救却是另一回事,秦无在离开长安之前吩咐了下头的人,他不在便都听司马末的调谴,是以司马末下令,现一干将士还是听话地照做。 即刻发兵前往陈仓。 而这会儿的秦无生擒了马谡,面对鼻青脸肿的马谡,秦无心情十分的好,“你说你们丞相要是知道你落在了我手里,他是想要救你回去,还是不救?” “你卑鄙,无耻,竟然两个打我一个。”马谡被掳乃是秦无用计,让一旁的将士帮忙才将他打下了马,“你,枉你还是大魏的兵部尚书。” 一脸的控诉,显然没想到秦无会如此无耻! 对此秦无耸耸肩道:“正所谓兵不厌诈,我人为什么会叫你困在这里,不就是中了你们丞相的计?既然他能用计诱之伏之,我也用计将你擒住了有什么不对?” 问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果真就是这么想的,所以秦无就把马谡给捉了。 马谡冷哼一声,“捉了我难道你就能解了如今的困局?” “总要试一试。”秦无拎着马谡的衣领如此回答。 “痴人说梦。”马谡肯定地与秦无这般说着,秦无哈哈地笑了,“没到最后怎么知道是不是痴人说梦。” 端是无畏的问,而秦无已经吩咐道:“来,让人给蜀军传信,就说马谡在我们手里,问问他们这马谡的命,他们是要还是不要?” “以马谡一条命想要威胁丞相,秦无,你也不过如此?”马谡一听秦无的话,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可惜叫人绑得太严实了,他想跳也跳不起来。 秦无阴冷地瞥了马谡一眼,“你以为我是用你来威胁诸葛孔明?你是威胁不了他的。我只是要用你劈一条路逃出去。” 马谡一下子就看向了秦无,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秦无竟然还想凭着自己突破这层层的包围。 “我劝你不用想,你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丞相好不容易诱你们前来,此次必将你们一网打尽。”马谡这般地与秦无宣告,满心都是对诸葛亮的信任。 秦无道:“是吗?那我还真是非试不可了。” “去,给蜀军传话!”秦无再次地吩咐,那头的斥候立刻地前去。很快传到了蜀帐之内,诸葛亮的耳边。 “丞相,末将这就领兵去把幼常救回来。”魏延自告奋勇地表示他要去救人,然而诸葛亮摇了摇头,“不对,秦子阳这个时候拿下马谡要的就是我们去救人。” 魏延一顿,“这救人不是正常的?魏军想来偷袭我们,虽说是倾尽了长安的兵刀,可是如今叫我们包围了,任他插翅也难逃。我们去救人,秦无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招来?” 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诸葛亮却道:“不能急,尤其是这个时候最是不能急。秦子阳擒了幼常诱我们去救,他是想用幼常脱困,但这困,如魏将军所言,他怎么脱?” 显然诸葛亮也没想明白。魏延就更是一脸的不解了,张口道:“魏军已经叫我们三面包围了,难不成他们还能从悬崖下去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诸葛亮道:“快,速速的赶往悬崖的出口,莫让他们跑了。” 这个时候想要防备秦无,却不知秦无兵分四路,三路上了山,另有一路已经在悬崖下面等着,防的就是蜀军会从悬崖逃走,没想到这一路兵设的却是救了自己。 攀山爬崖的本事,他们从一开始就学过,兵袭而来,秦无也特意让他们带上绳子,所以,前方在交战,厮杀不断,在蜀将蜀军以为他们无力对抗而缩减守地的时候,秦无的兵已经在无声无息的撤下悬崖。 秦无与马谡交手,那就是他留着断后,甚至更是以擒马谡而让蜀军,甚至是诸葛亮都以为,他是想用马谡寻突破重围的机会,却不料秦无是用马谡降低他们的戒心,让他们以为秦无这些人在做垂死挣扎,如此,秦无争取后退的时间将会更多。 “你们,你们竟然在悬崖下面设了兵马?”马谡叫秦无一块带了来,面露惊奇地看着秦无。 “那是自然,本来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的,毕竟此处纵是悬崖,也不等于没有生路了。从悬崖下来,那不是给了你们逃脱的机会,所以,这里从一开始就设了兵马守候。没想到反倒是救了自己。”秦无也不知该感叹自己这谨慎是好还是不好! 为了怕惊动了诸葛亮,他只以营帐和烛火判断他们有兵马驻于山谷之上,所以他中了诸葛亮的计。 但是,本着不放过一个蜀军的心思,哪怕是悬崖之下,他也同样设了兵马等着那逃窜的蜀军而来,结果却救了他们大军。 “将军,此处出去就是陈仓。”下了悬崖,秦无原本就是最后断后的人,前头探路的人已经探到了前方之地。 “杀!”秦无想都不想地下令,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 “是!”此次被反伏之,他们的兵马损失不少,但是主力还在,诸葛亮的兵马大部份一定在此处,那么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夺回陈仓的大好机会。 他求救的信号放了出去,司马末想必不会发兵街亭,而是会围魏救赵,出兵陈仓,如果曹真也如此,陈仓,必能夺回。 秦无如此想着,立刻迅速地赶奔走。 而此时的诸葛亮也收到了秦无他们的兵马已经从悬崖撤退的消息,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羽扇,“我之过也。” 他以为那处是悬崖,后退无路,故不曾防备,没想到秦无的兵马竟然就从这个死口里撤去。 “报,丞相,悬崖下面的出口发现了魏军的行踪,他们的去向是陈仓!” 又一个消息传来,诸葛亮道:“立刻回兵陈仓。” 没有一丝犹豫地下令,魏延道:“丞相,这个时候回兵陈仓,那长安还是天水来的救兵,岂不是让他们逃了?” “他们是不会来街亭的。围魏救赵,陈仓是他们的目标。陈仓的兵力,我虽早有防备天水和长安会至,但如果加上秦无之兵马,只怕守将要吃亏了。所以,立刻回援陈仓。”诸葛亮显然早就已经防着长安与天水会兵出陈仓,他这一次的目标,只想吃下秦无带来的这两万兵马。 果不出诸葛亮所料,他们赶回陈仓之时,陈仓正受三面围击,诸葛亮与魏延一阵耳语,魏延面露惊色,不过还是照着诸葛亮说的去做。 很快,三方攻城之势皆退了,守城的将士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头被魏延带着蜀军穿上了他们的铠甲,假扮是他们自己的军队,打了他们一记就跑。 先是让他们都误会了,引得他们三方打了起来,若非秦无警觉不对叫停,只怕他们真要打得全军覆没了。 纵是如此,那也是损失得不轻,曹真迅速地退回天水,秦无与司马末带着人退回长安。 “诸葛孔明,果然明不虚传。莫怪陛下也从不敢轻视。”司马末脸上也挂着血,秦无就更不用说了,身上脚上都是血。 喘了几口气,抹了一把脸,秦无道:“那是自然,若非这样的人,陛下能瞧得上?更是视之为平生之大敌?我们随了陛下多年,不管是面对昔日的文武双全的周公瑾,还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关羽,陛下从未视之为大敌。独独只有他,从始至终,陛下就不曾松懈过。陛下知之甚深!可惜了没能把这样的人收为己用。” 这份婉惜既为曹盼,也为大魏。 “此次我们损失惨重,只怕诸葛孔明将再发兵攻打长安了。”司马末这般说了一句,秦无道:“是我之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只是想退兵而已。”司马末与秦无开解。 “诸葛孔明再若兴兵,那就不好对付了!”秦无动了动干涩的唇如此地说,司马末道:“也不知道陛下那边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 两人对视一眼,在见识了诸葛亮的厉害后,他们都只想诸葛亮这一次速速退兵。这样的人他们既然不是对手,只能避之锋芒,否则,下一次诸葛亮再计出,他们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守住长安。 “丞相妙计,令魏军自己打了起来,叫他们自相残杀,实在是太好,太好了!”魏延奉诸葛亮之计去诱敌,亲眼看到他们怎么打起来的,要不是秦无反应得快,非叫他们全军覆没了不可。 不过,魏延很是中肯地道:“魏军将士皆不畏死,与我们不遑多让,实是劲敌。” “这一战,他们损失不小,找个机会,可以出兵长安了。”一直以来魏军都是守城不出,令诸葛亮颇是为难。 他于街亭布局本来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诱敌的办法他一直都在想,只是一直没有效果。没想到引出了秦无,引出了长安的大军,如此岂有不叫诸葛亮欢喜的。 若非秦无领军从悬崖逃脱,诸葛亮此战之胜,长安唾手可得。 “曹魏将令皆不可觊,此后与之对阵,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诸葛亮如此嘱咐下头的将士,一个个皆齐声地答应。 “说起来,怎么这一回魏帝不御驾亲征了?”有人对此事提出了疑惑,诸葛亮道:“洛阳自是有人绊住了她。” 司马懿做了那么多,大好的局面,司马懿是不可能由着曹盼亲征而毁掉的。他也是看明白了,诸葛亮这样的人,大魏里头,唯一与之势均力敌的就只有曹盼。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司马懿正是发觉了曹盼多日不早朝的情形,猜测曹盼的身体定是出了问题,故而才会在这个时候,联合诸葛亮来个里应外合,夺了大魏的江山。 曹盼的情况,司马懿当然不会与诸葛亮直说,只道与诸葛亮,他会绊住曹盼,只要诸葛亮在曹盼不会亲征的时候,拿下长安,克复中原。 “丞相,成都来人了,是陛下派来的。”诸葛亮思虑司马懿能用什么办法绊住曹盼时,有人来报,却是道成都有情况。 “请进来!”诸葛亮开口,一人执着刘禅的诏书走了进来,“丞相,陛下有诏令。” 诸葛亮一听立刻恭敬地道:“臣闻陛下诏令。” 传诏之人连忙地打开了诏书,将里面的内容当众读出,总结也就是一句话,刘禅让诸葛亮即刻回成都,带着大军一块的回去。 如此内容的诏令,诸葛亮接过握在手里,问道:“可是有人欺辱了陛下?” “并未!”来人显然与诸葛亮甚是亲厚,乃丞相府长史蒋琬,诸葛亮再问道:“那陛下是有所不适?” “也无!”沉吟了半响,蒋琬最终还是道:“陛下传诏丞相班师回朝前,曾见过李都护!” 如此之话所流露的信息让听着怕是魏延这样的粗汉子也道:“肯定是李严这个老儿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如今我们与魏军交战,好不容易喜胜,再接再厉就能拿下长安,此时若是班师回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陛下真是糊涂!” “魏将军慎言。”诸葛亮提醒地唤了一句,魏延却是不以为然地道:“本就如此,这一场仗打得多不容易。若是此时退兵,待魏军休养生息了,再想碰到这样的机会就更难了。魏军的兵力原就在我军之上,武哭、甲胄、粮草,这就更不用说了。才拿下一个陈仓便可见陈仓的粮草之丰。若是这一次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长安,往后,就别指望了。” “好了!”一人唤着打断了魏延再要说的话。 但是这样的道理连魏延都懂,诸葛亮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诸葛亮只觉得压抑得难受,心中阵阵地抽痛,连忙从袖中拿出药来服下,这才好些。 “丞相!”一看诸葛亮服药,一群人都焦心地唤了一句。 诸葛亮摆了摆手,那来传诏书的蒋琬道:“丞相,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攻下长安在即,丞相何不待攻下长安之后再回去与陛下回禀,下官可先行回去与丞相传话。” “不妥!”诸葛亮出言阻止,一众人都看向了诸葛亮,唤了一声丞相。 “丞相!”诸葛亮才吐了两个字,所有人唤了一声。 “丞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马超上前一步急急地说来。“长安之地,汉之旧都也,得了长安,便是复兴汉室可望,丞相若是奉诏退兵,再想得如今这局面就难了!” “正是,正是!”一连串的附和声,他们都是一般的认为,也都不愿意诸葛亮在这个时候退兵! “请丞相三思,丞相三思啊!”众将皆请之!诸葛亮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手中的诏书,拧着眉露出了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9.369章尽斩 “报,丞相, 魏帝命人送了一封信来。”诸葛亮犹豫不决之际, 一封曹盼让人送来的信, 即到了诸葛亮的手里。 满帐的将军本来就挺不愤的, 听说曹盼让人送了信来,一个个都面露惊色,诸葛亮伸手道:“拿来。” 斥候立刻将信与诸葛亮呈了上去, 诸葛亮看着那由曹盼亲自书笔的信面,上面写着诸葛丞相亲启四个大字, 落款写着曹明心。熟悉的笔迹, 诸葛亮将信拆开了! 但那信中的内容, 一眼看了下来, 诸葛亮竟是直接地咳了起来! “丞相!”一众人皆是心急地唤了一声, 诸葛亮道:“诸位将军准备,撤军。” “丞相!”听到诸葛亮如此吩咐,众臣皆是惊得连尽快再唤了一声。 诸葛亮摆摆手道:“你们且看看魏帝的来信。” “咳咳咳!”说着说着, 诸葛亮又咳了起来,蒋琬赶紧的上去接过, 一看曹盼与诸葛亮的信。 “丞相与司马氏里应外合, 以世族相助而得陈仓。今,朕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朕有内忧, 丞相亦然。同为托顾重臣, 丞相军政大权在握,李严何如?刘禅又何如?宁侍庸主,不媚汉贼。今刘禅召丞相回蜀,丞相是回还是不回?不回,拥兵自重,欺凌幼帝,丞相是愿效仿家父?再来一个奉天子而令诸侯?” 一干人听到这信的内容,一个个都已经惊叹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已经再次吐道:“撤军!” “丞相,这明明就是魏帝的阴谋,她要的就是我们撤军,即知是其所谋,我们若果真退军,那就是中了魏帝的诡计啊!”曹盼这一封信来,叫一群将军怒极了,再听诸葛亮坚持要退兵,一个个又怎么会愿意。 “纵知是计,陛下诏令已下。我是大汉的丞相,如果连我都不将陛下的诏书放在眼里,又有谁还会将陛下放在眼里?” “以抗君令,国乱之始。”诸葛亮一字一句地吐露,“为人臣而不忠,何以号令三军,何以让百姓信服?” “丞相!” “魏帝已经说了,我等若是拥兵自重,奉诏不归,便是欺凌幼帝,如此我等又与曹贼何异?”诸葛亮质问,曹盼将信送来,广而告之把自己的阴谋与诸葛亮道破,所为之何,不正是要看看,诸葛亮究竟变还是不变? “是!”一句与曹贼何异,多么重的一句话,他们谁又担得起这一句话。 诸将皆是退去,而诸葛亮握着曹盼的信,吐出了一口血。 “将军,将军,蜀军退了,蜀军退了!”诸葛亮拔营而退,长安四处皆收到了消息,秦无与司马末闻之皆喜,“果真?” “是,听闻是蜀汉刘禅下诏让诸葛亮回朝。”斥候将得来的消息报与秦无与司马末,司马末道:“看来陛下之计成了。” 秦无高兴地道:“好!” 消息很快地传回了长安,同时也还有一封诸葛亮送给曹盼的信。 曹盼捏着那封信,许久没有动,“陛下!” 燕舞瞧着曹盼怔了太久,久得让她的心都慌了,轻唤了一声。曹盼听着似才回过神来,将信拆开了,看着,曹盼笑了起来,笑着又何尝不是带着悲痛。 “无忠不以立足,奉诏而归。纵为庸主,有魏之明君,无分对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曹盼将段话念了出来。 “你知我有意为之,你知我是在给你另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你最终,还是坚持你要走的路。没想到,最后要挖你的心,要你痛彻心扉的人,是我!”曹盼掩着面,眼中泛着泪光,终究却没有落下来。 “终究,皆盼一统,且看是你为汉而一统天下,还是我大魏一统天下。你既一往无前,我亦然!” 难过心痛又怎么样,他们都做了选择,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蜀军一退,长军之困立解,然而邺传来消息,执意要赶回洛阳的太后卞氏,竟然在邺城铜雀台被贼人所掳,所掳之人,只要求以司马氏一族来换,否则,便要取了卞太后的命! 长安刚定,太后被掳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扬之下,已经传遍了魏国,无人不知太后被掳。曹盼收到那封要求换人的信,都已经算晚了。 可惜啊,曹盼拿着那信,只问了一句,“任城王可还在幽州?” 这么突然地提起曹彰来,当叔的曹仁一顿地问道:“因杨中书令被匈奴抽掳,陛下派了任城王赶往幽州,应该此时还在的吧。” 曹盼要问的自然不是曹仁,而是燕舞,燕舞福身道:“奴这就去问。” “陛下,如今太后落于贼人之手,当如何是好?”夏侯惇这个当长辈的,卞氏是曹操的遗孀,也是夏侯惇的嫂子,卞氏为人不错,昔年对两家都很是照应,如今被掳了,夏侯惇自然是担心的。 崔申出列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想说什么就说。” “恕臣直言,早先太后执意要回洛阳,因洛阳有事,陛下不允。铜雀台内守卫森严,想要在铜雀台内将太后掳走,比行刺更难。”崔申只是依常理而分析,曹盼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君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他们各自都清楚。 他们清楚,一旁的人不清楚啊,毛玠道:“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救出太后。” “救出太后便是要放过司马氏一族,他们与蜀汉勾结,令大魏失城且令将士惨死!”周不疑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 崔琰道:“若不救太后,陛下必被天下人视之不孝,任城王,平原侯” 卞氏生了四个儿子,哪怕死了两个,那也还有两个!曹彰更是掌着兵权的人,曹盼刚刚既提起了曹彰,想必也是有这层顾忌的。 墨问道:“既是要求放过司马家的人,想必挟持太后的人必与司马家有联系。崔尚书想必能顺藤摸瓜地找出太后所在。” “申确实有些线索,但是想要尽快找到太后却不易。”崔申如实而答。 曹盼道:“太后所在,朕知道。” 曝出这么个消息,所有人都一脸愣然地看向曹盼。 “太后突然想回洛阳,为了回洛阳不惜以死相迫。朕一面让人严密注意铜雀台的护卫,也在太后的身边安排了暗卫,不过,有一个消息你们一定想不到。”曹盼岂是毫无准备的人,卞氏如此异常,又有司马懿的事情在前,她定是早做了预防。 崔申冒出一句道:“该不会,太后是心甘情愿地跟那些人离开铜雀台的?” “是!”曹盼肯定地回答了崔申的猜测,一干人的下巴都要掉了。 “为什么?”曹仁第一个问了出来,卞氏是他嫂子,曹盼待卞氏如何他又不是看不到,卞氏为什么要跟外人勾结。 曹盼道:“因为安乐侯。” 这个回答让这里头都知道内情的人顿住了,安乐侯曹丕,那是曹操临死前下令处死的儿子,为的就是曹盼,他是为曹盼铺平一切的道路,曹氏内所有的可能威胁到曹盼的人,曹操在临死这前都为曹盼解决了。 夏侯惇道:“陛下,太后这些年一直在邺城养老,之前没有异动,突然却这样,必是有心人故意挑拔陛下与太后的关系。” “挑拔朕与太后的关系还是其次,若同意以司马氏一族换太后一死。陈仓之失,因司马氏为首的世族内乱而死的将士,如何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同意,太后有失,天下人皆道朕不孝,不孝这人,堪何为君?” “好毒的计。”墨问目光闪过一道冷光。夏侯惇叹道:“太后糊涂。” “陛下是何打算?”周不疑作揖而相问,曹盼既然已经知道卞氏被掳,或者是由卞氏被掳而不救,那么曹盼是打算做什么? 曹盼笑了笑,“元直知我。” “诏告天下,明日午时,午门斩首司马氏与陈氏满门。”曹盼如此下令,众皆一惊。 “陪他们玩到现在,该知道的朕都已经知道了,朕,不想陪他们玩了。”诸葛亮已退军,长安危机已解,而北地,杨修已经和北方各部达成了协议,往后,互通有无。而辽东的高句丽有魏止和曹永,两人都在加紧训练新军,高句丽没胆子进犯,纵进,有他们二人在,曹盼亦无忧。 所以,曹盼要开始收拾世族们了。一个个敢胆听司马懿的撺掇与蜀汉勾结,如此,不清洗一回,果真的以为她不敢动他们。 “其他世族?”墨问问了一句,总不能只诛首恶,其他的一概不管了? “朕不是已经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核查司马莚送上来的名单了?证据确凿者,杀!”一个杀字表露的是曹盼的态度。 “司马莚如何?”曹盼问了崔申,崔申道:“此子有谋!” 曹盼笑了笑,“让他进宫来,明日既要斩杀司马氏一门了,朕带他亲自去见一见司马氏一门。” 也就是说,曹盼要去见司马懿,虽然不知曹盼为何而去,她要去,谁又能拦着?不过崔琰问了一句,“陛下,太后?” “太后无事。”曹盼如此地回答,崔琰所忧心的是怕曹盼因卞氏落得一个不孝之名,忠孝二字,万不能轻视之。 听到曹盼这么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司马氏不能放,卞氏也不能有所闪失,曹盼既然两者皆可兼顾,他们都放心了。 召了司马莚觐见,曹盼换上了便服,“明日斩首司马氏一门,朕带你去见见他们最后一面。” 显然司马莚并没有收到消息,乍听面露惊讶,当然还有心焦,“陛下!” “去,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不去,从此再无相见的可能。”曹盼根本不给司马莚多说话的机会,说完了话,人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司马莚心中再震憾也只能急急地追上。 “陛下!”曹盼要来刑部大牢,崔申这个刑部尚书已经在候着。 “带朕去见见司马懿。”曹盼应了一声,吩咐与崔申,崔申作一揖,“陛下随臣来!” 在前引路,走入一片牢狱之内,里面所关押的,俱是司马氏与陈氏的人,司马莚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得,一看到这些人,他的心便揪着痛。 “陛下,司马懿在此。”司马懿,那是曹盼特意吩咐关押着的人,故崔申将他单独的关在一处牢房。 司马懿听到崔申的声音,回过头一看,不仅见到了曹盼,也同样见到了司马莚。 “请司马二公子出来,朕与他说些话。”曹盼看了司马懿一眼,转头坐在了崔申已经让人收拾好的案前与那蒲团,跽坐下,指了对面的位子。 司马懿一身灰白的衣裳,多日未洗显得有邋遢,也不用请,曹盼有话要跟他说,他又何尝不是。 “在下知道陛下一定会来的。”司马懿连礼都不施,直接地跽坐在曹盼的对面,笑着与曹盼说。 曹盼点了点头,“你有话要问朕,而且,与朕这一场博弈,朕以一对数,在你与诸葛联手,内忧外患之下,朕还能赢了,也是朕的运气。” 司马懿笑了,“陛下能赢,并非只是因为运气,陛下才智,手中人才辈出,无论是我还是诸葛孔明,我们都只有自己而已。虽不愿败,但败势已成。” “你们不是没人,只是因为手中的人参差不齐。最重要的是,人心各异,虽因利而站在同一条船上,然而你们终究不是一路的人。朕却不一样,朕的人,在天下大利之前,他们都跟朕一条心。人心齐则事成,人定而胜天!”曹盼只是就是论事地说,司马懿看着曹盼,盯着她许久。 “陛下是怎么看出来,阿莚是假降的?”司马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曹盼听着道:“你不觉得令侄与你十分的相似?朕之前与令侄打过交道,令侄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更有一个世族子弟最大的骄傲,不喜寒门。” 一眼扫过司马莚,曹盼继续地道:“而且,你是什么人?能让你把签了所有世族名字盟书相托之人,这样的人,会轻易地背叛你?” “背叛是不可能,或许,你需要一个背叛的人,而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想想当时,朕已经让人将你与陈氏的所有人都看押了起来,你们不仅无法了解外面的情况,就算想传递消息出去都不行。外面的情况你大致可以猜到,相比起起来,自然是要将你想做的事传递出去更重要。柏氏,甚美的一个女郎,也是有胆有识了。”曹盼将柏氏这个名字说出来时,司马懿已经失去了平静地看向曹盼。 “太后,是你鼓动的吧。你跟太后说,杀安乐侯是朕与先帝要求的,所以先帝才会对安乐侯动手。太后这些年纵因丧子之痛而不愿见朕,但她知道那怪不得朕,但是,如果是朕要求先帝杀的安乐侯,那就不一样了。” “你原本是安乐侯的倚重的臣子,安乐侯对你有多信任,太后心里清楚。你再与太后提起安乐侯对于被囚于府中里的不甘,怨恨,太后必为之而心痛。人若死了,一切不好的都将消散,满脑子记得的都是他的好,再无不好。然后你再提起安乐侯的死,朕才是罪魁祸首,如此,太后一定忍不住,她必是要为死去的安乐侯,问朕一句话的。” “而你更料定了在这个时候,朕不可能会让太后回洛阳,如此,你的下一步计划就此诞生了,让太后随着你的人离开铜雀台,让你的人用太后来换你,乃至整个司马家的人。” “此计可一举两得。其一陈仓之失,因你与世族内乱,朕如果因为太后饶过你们,你们尽可再就因此掀起一番波澜,让百姓看到,朕只顾着太后的命,而不拿那些为大魏,为朕战死沙场的将士的命当回事,令将士对朕失望,民心有失。” “其二,朕若顾念将士之心而不救太后,不孝这个罪名扣下来,必令天下群起而攻之。” “陛下已经做了选择了。”司马懿如此看向曹盼而说。 明日要斩他司马氏一门,还不是做了选择了? “朕比较好奇的是,朕就算答应你们交换,你们能怎么逃出大魏?”曹盼没有接司马懿的话,只是好奇这一点。 “陛下没有猜到?”司马懿反问一句。 “朕的兄弟里头,唯一掌有兵权的是任城王,任城王,更是太后的亲子。”曹盼这般说了一句,司马懿看向曹盼道:“正是。” “任城王如今在幽州,而不在并州。”曹盼这般道了一句。 司马懿一凛,曹盼道:“德祖被匈奴所掳,朕就立刻调了任城王往幽州去。所以,你安排在并州的人,是找不着人挑动了。” 如此地消息丢了出去,司马懿已经面无死灰,无兵在手,哪怕曹盼愿意交换,他们也休想能逃出大魏。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了司马懿也敢认。输给曹盼这样的人,输得心服口服。 “我不明白的是,为何陛下从一开始就对在下抱着极大的敌意。虎狼之心,这四个字,如芒在背,在下一直都记得初见之时,陛下对在下升起的杀意。”司马懿忆起那场初见,一直都想不明白啊! 曹盼道:“记得朕的杀意,你也记得朕与你说过的话,你有虎狼之心。” 司马懿被噎住了,“你没有?” 面对曹盼这样的问,司马懿答不上来。“陛下从一开始就因为在下存的那一份心,所以一直不喜于在下,哪怕没有司马末,陛下也不会用臣的是吗?” “如果没有无名,朕未必不会用你,但朕用你,必会十分小心。朕得承认,你确实有本事。能忍善谋,为达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曹盼因司马末而不愿意用司民懿,那对司马懿是一记重击,司马懿眼中尽是血丝,“难道我比不上司马末吗?” “可朕从一开始征辟无名时就已经答应过他,他愿意助朕唯一的要求只是将司马家踩在脚下,言而有信,朕从不空口许诺,但朕既然许了,朕就一定会做到。”曹盼目光坚定。 司马懿听着,眼中流露出了空没事,“所以,其实是我毁了自己。” 曹盼道:“你认为不是?” “陛下,若在下说,在下是真心实意想为陛下尽忠的,陛下信与不信?” 一笑而过,曹盼摇了摇头,“你不会,你与朕道不相同。如果换了朕在你的位置,面对朕这样的皇帝,朕不会与你一般做这些事,朕只会助其一臂之力。你不觉得,让一个皇帝哪怕因为承诺却依然舍不得杀你,比和无名争,更好?” “是你自己给了朕彻底除去你,除去这些包藏祸心的世族足够的理由。所以,朕不必再纠结,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曹盼说的是实话,哪怕她答应了司马末会将司马家踩在脚下,若依一般的皇帝,如此和世族互不相容,能找无数的借口凭皇帝的一句话,杀了人,灭了族,甚至还可以一举两得。 但是曹盼并没有这么做,哪怕想要将司马家踩下去的司马末了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们从本质上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想要赢得光明正大,而不愿意单纯的为了赢而赢。 司马懿听着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没想到啊,如曹操那样的枭雄,为了达到目的而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竟然会生出如陛下这般的君子,真君子!妄我惶惶不可终日,怕极了有一天,司马末会撺掇了陛下,灭我司马门的满门,为此,明知是与陛下为敌,明知道这条是要与陛下斗得你死我活的路,我还是走了。我以为司马氏已经没有活路了,原来真正将司马氏推向绝中的人,竟然是我,是我!” 到最后,司马懿哭了,哭了啊!明明他是为了让司马氏能够活下去而做的这一切,结果却是他亲手将司马氏推向了绝路,怎么还会有比这更打击他的事。 司马莚唤了一声二叔。司马懿已经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曹盼道:“听说你十分喜欢柏氏,看在你这一回也算是帮朕永绝的后患的份上,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要柏氏随你死,还是放她一条生路。” 淡淡地看向司马懿,这其中流露出的信息让司马懿再次受到了打击,他满脸的不信,“你已经将太后救出来?” “如若不然,柏氏又怎么会在朕的手里。”曹盼这般地回答。 “太后在谁人的手里,安排这件事的人怎么会不清楚。你之所以让司马莚假意背叛,不就是想要将消息传给柏氏,让她带着你让人秘密训练的死士,潜入铜雀台将太后带离铜雀台?”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懿睁大了眼睛。 崔申道:“虽说一介女流,当日司马郎君急切的要将人赶走,申一直都看在眼里。如此凑巧,申便让人跟着那位女郎,不想竟然发现到司马郎君训练了这样的一批死士!” “不过,在申查到之前,陛下早已知悉此事。”崔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崔申与曹盼作一揖,表露此事他亦是才知不久。 司马懿看着曹盼,“陛下是何时发现柏氏,还有在下让人训练的死士?” 曹盼道:“上次李家之事,柏氏与李家那位老夫人有所来往,难道朕能不知?” “柏氏不过是一个舞伎,只是入了李府一回,那也只是表演舞踏罢了。”司马懿这般地解释,他以为自己的安排够天衣无缝的,毕竟一个小小的舞伎,这样一个舞伎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会引起曹盼他们的注意。 但就是这样的他以为最不引人注意的棋子,却从一开始出手就已经让曹盼注意到了,甚至都已经监控了起来。 “这句话由申回答司马郎君,在申看来,所有与案中的人有所接触的人,无论是何身份也足够引起注意。真正查案的人,是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的。” 曹盼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从你与柏氏的接触开始,到最后你让人潜入铜雀台,说服太后与你的人一道离开了铜雀台,其实你们能那般畅通无阻的离开,是因为朕命人让你们离开,否则,你们以为铜雀台是你那区区的几个死士能进的?朕的将士,岂是那样的无用。”曹盼这般地说出,司马懿目露惊恐。 “所以,我早就已经输了,早就已经输了?” “朕是想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的安排,所以才会由着你的人在外面蹦跶,如今既然你所有的后招都已经施展完了,也该结束了。”曹盼这般地说,也是表露了这件事到此要结束了。 司马懿面无死灰,他以为巧妙的安排,事实上一直都在曹盼的掌控之下,亏他以为自己的智谋无双,原本都是一场笑话。 “至于你,明日也一道随你们司马家的人上路吧。”曹盼与司马莚吐字。 司马莚眼中尽是恨意地看着曹盼,再不掩藏,“曹盼,曹盼!” 这般地直呼曹盼的名字,胡本喝道:“大胆!” 曹盼却不以为然,只问了司马懿,“柏氏,你是想要她死还是活?” 司马懿看着曹盼,他相信曹盼这一句话不假,柏氏是生是死,皆在他! “便让她与我一道上路吧!”司马懿最终如此地说,曹盼听着笑了,司马懿看向曹盼,曹盼轻轻地道:“如何?朕与你说了,如果让他选,他一定会让你与他一块死,如今你已亲耳听到,可是死也瞑目?” 像是应着曹盼的话,一个叫人绑着双手,嘴也被人堵着的女子被押了出来。司马懿面露惊色,而那女郎已经泪流满面,显然被打击得不轻。 “司马懿,这算是朕你的最后一份大礼,就留你们好好地说说话吧。”至于此,曹盼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开,司马懿被气得胸口阵阵起伏。 “与柏夫人松绑!”崔申补充了一句。 “是!”押着柏氏的黑衣部曲立刻将柏氏的手松开了,崔申招手,一干人皆尾随其退了去。 走到了刑部大牢外,崔申道:“陛下觉得柏氏可用?” “此女虽出身卑贱,心机颇深,有勇有谋,司马懿被圈乃至被押入大牢,外面的事都是她在安排,若非朕早就让人盯着她,如今的结果如何,还是未知之数。”曹盼毫不掩饰对柏氏的欣赏。 “况且,她也算是帮了朕一个大尽快。所以朕,愿意留她一条命。”曹盼笑笑地说,崔申知这里头一定是有内情,但曹盼不细说,他便也不问。 司马懿,他怕是想不到自己有那么一天竟然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曹盼回了宫,余下的事崔申自然会办妥,而且宫里还有人等着她。 “陛下,太后已经醒了!”曹盼一步一步地走入宫殿,沿途都叫女部看护着,里面的人醒来了,自有侍女来报。 点了点头,曹盼道:“去瞧瞧平娘带阿恒来了没。” “是!”燕舞在后听到吩咐便去寻平娘。曹盼走进了内殿,卞氏正欲起身,一旁的侍女连忙帮着扶起她来,卞氏声音嘶哑地问道:“这是哪里?” “回太后,这是洛阳宫。”侍女回答,卞氏摸了摸脖子,上面一条血痕还在,只觉得喉咙痛得厉害。“陛下呢?” 曹盼正好走到,应道:“朕在这儿。” “陛下!”侍女一见曹盼立刻与曹盼福了身,曹盼点了点头,“戴太医来给太后瞧过了?” 侍女点了点头道:“戴太医来看过了,太后脖子上的伤有些重,不过好好调养就没事。” 那是要把卞氏勒死的节奏,怎么会不重,曹盼点了点头,走近了卞氏,已经上了一层药,曹盼道:“太后不必担心,过几天就能消肿,朕已经让人传信给子建哥哥跟子文哥哥,他们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卞氏望着曹盼,半响才道:“我对不住你。” 这一声道歉,曹盼不以为然,“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你也只是一个母亲而已,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朕在子桓哥哥的事情上问心无愧,你信与不信,朕都是这一句。” 一番话说得卞氏潸然泪下,曹盼道:“你可别哭,你把这眼睛哭红了,子建哥哥他们回来要是看到你这脖子上的伤,再有这红红的眼睛,朕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说着拿过帕子与卞氏擦着泪,卞氏也一下子想起来了,“司马懿” “明日司马氏一门都要问斩,无事了。”曹盼如此地回答,卞氏点了点头。 “陛下,小殿下来了!”这会儿的功夫,平娘带着曹恒走了进来。 “阿恒,见过婆婆。”曹盼冲着曹恒招手解释,曹恒先是与曹盼见了礼,唤了一声母皇,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曹盼的面前,与卞氏作一揖,唤了一声婆婆。 卞氏还是第一回见曹恒,不禁赞道:“长得真好,比你小时还要好!” 曹盼一本正经地道:“太后这般说朕可要不高兴了。想朕自小到大,谁不夸朕长得好。这下好了,才出生多久的奶娃娃,处处都把朕比下去了?” “往日你父亲听着别人夸你长得比他好只有高兴,如何与你一般,满是不高兴。”卞氏这般地说来,却是忆起了曹操,泪又止不住地落下了。 曹恒还是第一次见人落泪,呆了呆,然后走了过去,“莫哭!” 伸出小手要为卞氏拭过泪,卞氏一下子就想到了曹盼也曾几次为她拭泪,母女俩倒是一般的! “你父亲若是见到这孩子也如你一般的乖巧可爱,必是十分欢喜的。”卞氏伸手轻轻地抚过了曹恒的头。 “乖巧可爱是真,就是话太少了,而且过于严肃,她长那么大,哭得少,笑得就更少了。”曹盼半点不掩饰对于曹恒的嫌弃。 曹恒听着半分不为所动,就那么坐着,好像被说的不是她。 卞氏却道:“这般多好,将来她也是要肩负重任的人,越是稳重越好!” 这般觉得的何止是卞氏,如郭夫人、蔡琰之类的皆是如此。只是站在曹盼的立场,“在她这样的年纪,该是好好玩,好好闹的时候,这个时候不闹不玩,等再长大了些,想要玩想要闹都不成了。” 曹恒的童年在曹盼看来就这么一两年,等到大点了,哪怕她再压着,满朝的大臣也不容她再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卞氏道:“孩子还小,你倒是生怕她不会玩不会闹。” “朕是怕她这会不闹不玩,到她想玩想闹的时候都由不得她了。”那可是极其悲剧的事,曹盼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卞氏一番与曹盼温声细语地说来,这样的卞氏,自曹丕死后再未如此过了。 因而曹盼才会说,柏氏帮了她一个大忙! 次日午时三刻,司马氏与陈氏满门,皆被押午门,刽子手挥刀而落,尽诛之! 这是曹盼自登基以来第一次这般大肆行刑,近三百条人命,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没了,午门血流成河,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了。 “陛下,杨彪也参与了此事,杨中书令”通敌之大案,曹盼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共审此案,杨彪也在名单上签了字,核查之下,杨修在北地的行踪也是他泄露出去,这才叫匈奴将杨修掳了去。 故而御史台程瑟问明此事,曹盼究竟要如何的处置杨彪。 对此,曹盼道:“德祖什么时候会洛阳?” 周不疑出列回道:“三日后!” “杨家的事,待德祖回来后再议!”曹盼这般回答,程瑟道:“陛下,杨彪谋逆并非初次,陛下,不可再纵容。” 曹盼道:“朕知道。” 知道又没有下文了,程瑟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扬手道:“朕说了德祖回来再议,便等他回来再议,难道这三日不可?”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程瑟还如何能说不可?他坚持要曹盼处置杨彪,也是因为那诸多参与这一次谋逆卖国之人,皆是那从前的汉室老臣。 如果曹盼依然不处置,这些人哪怕没有了坞堡,没有了部曲,总还有钱,有田。只要有这两样,他们照样可以再买人为他们卖命,为祸大魏。 周不疑道:“有司马氏与陈氏那么多的人头,若只为震慑也足矣。中书令为大魏于北地奔波,甚至几经生死,在这个时候若是动了杨彪,寒的是中书令的心。” 这两句话皆是代曹盼与程瑟解释了,杨彪重要吗?并不重要!曹盼要的也不是杨彪那样一条老命而已,而是杨修,尤其杨修表明了对曹盼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因为杨彪这样的老不死而失了他的心,是谁的损失? 自然是曹盼的!曹盼心里明白着,杨修有才有用,又愿意为她所用。如这一次出使北地,成功地说服了鲜卑、胡羌异族与大魏来往,互通有无,甚至还约法三章,除非两方犯了这三章,否则绝不以兵戎相见。 还有匈奴,虽然杨修被掳了,照样在不利于他的情况下,说服了匈奴接受了从此以后,大魏与各族的关系将与匈奴一般,而不再由匈奴代大魏与各族相交。 比起杨彪做的事情来,杨修为大魏,为曹盼做的更多。 如此情形之下,曹盼要是不由分说,丝毫不曾顾忌杨修为大魏,为之出生入死的将杨彪押入了大牢,寒的何止是杨修的心,更是天下士人,如今满朝与之尽忠之人的心! 程瑟提出的看法没什么不对,那是他站在御史台,为人臣的立场说的话,也是他该说的! 可曹盼并不是御史大夫,她是大魏的皇帝,她的格局自是比程瑟要大得多,看到的,并非是一时一事的利弊,而关乎于大魏将来。 “陛下,陛下!”程瑟正因周不疑的话而沉思时,胡本急急地走了进来,曹盼召人议事,胡本这般的情形,显然是出了大事了。 “何事?”曹盼询问,胡本道:“杨府传来消息,杨太爷服毒去了。” “哪个杨府?”听到杨府曹盼微微一顿,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可能,但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胡本道:“中书令的杨府!” 曹盼怔了怔,半响后才道:“着八百里加急送到德祖手上。” 目光看向周不疑,周不疑立刻地应声,曹盼轻轻地一叹,一生为了汉室而不择手段的人,最后做的这一件事,只为了杨修,也为了杨氏满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0.370章晚辈 八百里加急, 杨彪的死讯送到了杨修的手里, 杨修日夜兼程地赶回洛阳, 第一件事便是入宫与曹盼请罪。 只是父亲落得如此的下场,杨修亦是悲痛,但是杨彪做的事,杨修羞见于曹盼。 只与曹盼磕头,“陛下,臣有负陛下的信任。” 他以为,他已经说服了杨彪,没想到,没想到杨彪最后竟然会这么的坑他。但在最后, 杨彪又用自己的性命为他证明清白。 曹盼走到杨修的身旁,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德祖不必如此,朕知你之心, 从不疑你!” 杨修泪满盈眶, 唤了一声陛下。“杨太尉做的是杨太尉做的,与你并无干系。德祖违背太尉之志,一心助朕,助大魏, 朕都知道。” 一句朕都知道, 更叫杨修泪如雨下, “臣谢陛下, 谢陛下!” 怎么不谢, 就杨彪做的事,诛杀满门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曹盼因顾念杨修,至今不动杨门一人,杨彪之死,也只是他服毒自尽,非曹盼所为。 曹盼道:“回去料理太尉的后事吧,旁的事,暂且放着。” “谢陛下!”杨修再次与曹盼叩首,曹盼点了点头,目送杨修离去。曹恒一摇三摆地从里头走了出来,走到曹盼的身旁,曹盼抚过曹恒的头,“阿恒,你要记住,一心为你尽忠的臣子,万不可伤了他的心。杨修杨德祖,以后必会成为大魏的肱骨之臣。” 曹恒听着目光闪了闪,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而杨修回到府上,面对杨彪已经凉透的尸体,痛哭不矣,其妻与杨修道:“父亲留了信与郎君。” 杨彪又不是傻子,他既能服毒自杀,说明其中的事他心里清楚,清楚着,该安排的早便已安排。 那么一封信,杨修打开看着,杨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那么两句话,“大汉已亡,我早该随大汉一同死去。对你不起,为父来世再还你。” 来世,狗屁的来世,连眼下的都做不到,怎么敢求来世。 杨修哪怕心里一句一句地说着这样的话,依然哭成了泪人,他想起了小时候是父亲教他写的第一个字,是他教他识的第一个字,也是他慢慢的教他如何识清朝局。 原本他们父子的关系极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 大概是他下定了决定要追随曹操,与他的志向相悖之后,他们走的不是同样的路,各自容不下各自,也各为主,各为其志。但是,他们都同样想要保护对方,他哪怕说过再狠的话,也只是想要杨彪可以改变,不再坚持那份复汉的心思。 可是啊,哪怕到死,杨彪都没有放弃,没有啊! 杨修跪在杨彪的灵柩前,哭得像个泪人。 司马家与陈家作为挑起内乱之首恶,午门斩首之后,相关之人,如那长安之内同样蠢蠢欲动,却叫司马末与秦无彻查之后,人证物证确凿呈上,曹盼朱笔批下,为乱大魏,通敌叛国者,诛! 如此,又是一波杀戳,直杀得世族们皆是心惊胆颤。 也在这个时候,纵杨修已丁忧在家,有人上折参杨修治家不严,其父杨彪与司马懿还有陈群勾结,意图乱北方各族,还有参秦无于长安时私自出兵,中诸葛亮之计,令大魏损失惨重,请曹盼秉公办事。 “秉公办事。你们是想让朕如何秉公办事杨氏,诛杨氏满门?”曹盼面对参杨修的人,直接地问。 “陛下彻查通敌叛国者,杨氏一门,其罪不亚于司马懿与陈群等人,杨彪纵死,也当严惩。”那人似是与杨氏有仇,听听这话,哪怕杨彪死了,这还不打算放过了。 曹盼道:“严惩是打算让朕将杨彪的尸体五马分尸?还是将杨氏满门,连着杨修杨德祖在内都推出午门斩首?” 有意见提意见好啊,曹盼再问!那人哪怕再傻也听出了曹盼话里透露的恶意,半天答不上话来。 “参杨修之前,你可知北地与各族约法三章,是杨修在被匈奴掳去后,刚刚脱困便前往各部达成的?你可又知,朕如今诛杀的通敌叛国者,皆只诛首恶,并没有累及满门。朕听着你的意思,是觉得只诛首恶不够,而是要尽诛满门,或者,夷三族?”曹盼一个又一个的问,那人一听立刻地跪下了,“陛下,臣无此意,臣无此意。” 开玩笑,曹盼的话音刚落,满朝的世族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显然他要是敢应一声是,下一个被剥皮抽筋的人就是他。 曹盼冷冷地一笑,岂不知此人因何如此,知道那又如何!曹盼道:“朕以为,杀司马氏与陈氏满门足够震慑了,所以其他参与通敌叛国者,朕只诛首恶,不罪及其家人。诸卿都不说话,朕还以为你们都觉得朕这般宽宏处置挺好的,原来,竟不是?” “陛下,陛下多虑了。陛下网开一面,臣等皆明白陛下一片仁厚之心。杨中书令之事,首恶者杨彪已服毒自杀,杨彪所做与杨中书令并无干系。”崔琰出列十分肯定地表示对于曹盼没有大开杀戒之事非常的高兴,所以也不希望曹盼再挑起杀戮。 “诸卿与崔公的想法一般?”曹盼并不因崔琰开口就那么简单的把事情掀过了。 一眼掠过下头的诸臣,尤其是世族出身的人,世族联姻,那叫一个复杂,每一家里头都有可能是自家的亲戚,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于曹盼只诛首恶而松一口气的原因。 “臣等附议。”众人赶紧的表态,生怕晚了一步惹了曹盼不高兴,大开杀戒。 曹盼轻哼一声,“如此,你们最好都记住一句话。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想要借朕的手杀谁灭谁,除非你们的敌人如同司马懿与陈群一般,犯下的是为祸大魏之事,否则,不要轻易的开口。朕容你们有私心,但是在你们的私心之前,给朕摆正了你们的公心。” “杨彪纵有千万般的不是,但杨修为朕安定了北方,这份大功也足能抵了杨彪做的事。为人臣者,如杨修一般思为朕尽忠,为大魏尽力办好了事,朕自会记着。该办事的时候不办事,事后鸡蛋里挑石头,朕许你们一回,但是,不要再有第二次。” 一眼落在那参杨修的人身上,那人被曹盼极具威严的一扫,一凛而连忙地跪下伏首道:“臣记下了,臣记下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哪怕你担不了,但是也别一天到晚的想把那些能为朕分忧的人给拉下马。朕能容你们不作为,但你们也要记住朕的底线,不要挑拔离间。你,官降三级!”曹盼指着那人下了一道令。 这是杀鸡儆猴,一个个都明白,偏偏这出头鸟听着曹盼的话,触及曹盼的目光,一个求饶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赶紧的谢恩,“臣,谢陛下!” “陛下,秦尚书之事!”杨修之事,曹盼说到这份上了,没人敢多说,但是秦无确实是违令私自出兵,至使大魏损失惨重。 “杖八十,降为士卒,兵部尚书之位由夏侯叔叔暂时代掌。”曹盼一丝要维护秦无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口就是杖打夺去官。“立刻下诏。” 秦无对于这样的处罚没有二话,是他之过,曹盼如何处罚他都无二话。 而杨修听说此事之后,跪下朝着洛阳宫的方向三叩首,万分感谢曹盼的信任与维护。 许多人听到曹盼这一番话,皆叹曹盼之胸襟,“此生得遇明君,三生有幸!” 谁人做事敢打包票说能把家里人都管得老老实实的?当你在外头为了君王绞尽脑汁时,因为一时管家不利,最后家里的人出了丑事,因家人之恶而被牵连,君以自惩无可厚非,但君念你之功,而饶你一命,是不是在天子的眼里,你的忠心比起你家人的不忠来,他更看重。 这样的天子,谁会不愿意为她卖命呢?但只忠心为其,为大魏,别的过错其皆可容之,这是何等的昭示,又需何等的胸襟才能做到。 曹盼借着杨彪之事,又收拢了一波人心。但在蜀汉,成都,诸葛亮奉诏回到了成都,面对刘禅,并无二话,直接地跪下,磕头,一个接一个的磕。 刘禅吓了一跳,赶紧的从皇座上走了下来,“相父,相父你这是何故?” “陛下疑臣对大汉之忠心,请陛下将臣赐死。”诸葛亮说完了这一句,接着又是一通磕,刘禅惊悚地道:“没有,相父,朕没有,朕真的没有。” 诸葛亮道:“若非疑臣之忠心,陛下因何急召臣回来?” “朕,朕就是想相父了,真的,绝没有不信相父。”刘禅顿了顿,目光直往一旁的李严身上飘. 如此之举动,还再说些什么吗诸葛亮什么都不说,再次直接地磕头,刘禅见他那额头都渗出了血来,惊得直颤地唤道: “相父,相父!” 急得都快哭了,诸葛亮道: “请陛下告诉臣,究竟为何要将臣召回” 刘禅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李严在一旁道:“丞相为何对陛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陛下召丞相回朝还需要什么理由?” 诸葛亮一眼看向李严,李严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诸葛亮道:“陛下已经不信臣了是不是?” “没有,绝对没有。相父,朕都知道,相父一心为大汉,一心要重振大汉,收复中原。但是那魏帝非同一般,相父与之斗智斗勇,朕是真的心疼相父。” 刘禅立证自己真的没有不相信诸葛亮,诸葛亮摇了摇头,“陛下可知,在臣赶回成都之时,魏帝已经将司马懿等有心助汉室之人,尽诛了。” 对此,刘禅是真不知道,呆呆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陛下可知,此次能拿下陈仓,正是因为有司马懿等人联合不满魏帝之人,里应外合,方夺得陈仓。再有他们在洛阳与魏帝为乱,如此机会,随着他们一死,再无可能。陛下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刘禅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相父,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再打一回就是了,相父不必记挂在心上!”刘禅这般地劝着诸葛亮,诸葛亮看着他那无所觉的模样,心中之悲意无法抑制。 “陛下,论国力,大魏兵强马壮,这一次我们没能一股作气攻下长安,再也没有下次了。而且马谡被擒,如今生死未卜!” 有人提醒了这么一句,刘禅一脸的惊色,“马谡将军被擒了?” 眼睛直往李严那儿瞟去,这事刘禅是真不知道。诸葛亮道:“臣再问陛下一回,究竟是何人让陛下召臣回来的?” 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刘禅这下的眼神更是闪烁了,直往李严那儿瞟去。 “来人!”事已至此,诸葛亮也无意再多说其他,一声令下,魏延带着几个将士走了进来,惊得刘禅直唤了一声相父,诸葛道:“将李严拿下!” 李严一听下子跳了起来,“诸葛亮,你这是要做什么?” 诸葛亮看着李严道:“你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乱君之心,其心可诛。着将你贬为庶民。” 李严大惊,“诸葛亮,你凭什么?你我皆是先帝托孤重臣,你凭什么将我贬为庶民。” “若非你与我同是先帝托孤之臣,就凭你与魏官往来,为一己之私,而让陛下下诏,于此大好的时机将我调回,岂止是将你贬为庶民而已。”诸葛亮冷声而平静地道来。 李严一惊,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魏官,扬州刺使杜子唯,你敢说你与他没有往来?” 连杜子唯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显然此事诸葛亮一清二楚,诸葛亮将一份东西与李严拿来,“要看看吗?这是魏帝让人送来的书信?” 莫说是李严了,刘禅也十分惊讶,魏帝让人来蜀地,竟然还都告诉诸葛亮了,魏帝她这是何意? “魏帝,她敢这样写信来告诉我,是在讽刺我,也在笑话你李严。你可知我非不思于魏国之内挑拔离间,但是除了司马懿等世族,魏帝之重臣,无一不对魏帝忠心耿耿。”诸葛亮提到这里,眼中的悲痛止不住。 李严,李严无可反驳地低下了头,诸葛亮也不想再说了,吩咐道:“带下去!” 面对无话可话的李严,刘禅自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相父,魏帝,她是一介女流,果真就那样的厉害吗?”刘禅是从小听着曹盼的故事长大的,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身边的将军,个个都对曹盼讳莫如深,言语之间皆是恨不得将之除之而后快。 诸葛亮道:“臣若与之相斗,无论斗智或是斗勇,皆不过五五之数。” 五五之数,那就是胜负未定了,刘禅更想到了另一件事,魏帝,那是相父的妻子。 相父一生没有另娶她人,正因为他已经有了魏帝。但是,夫妻敌对,互不能相容,刘禅不明白诸葛亮是怎么想的。 “陛下放心,穷尽臣之一生,臣也必为平定中原而战。”后面一句,诸葛亮没有说出来,若叫曹盼听到,却是知道他那未出口之言是什么。 为平定中原,不死不弃。 至于被秦无所擒的马谡,长安已定,城中那作乱的世族也都肃查干净了,秦无与司马末皆准备要回洛阳了,曹盼却对马谡并无兴趣,无诏令让秦无带回。 “捉到的人,放了太可惜了。”秦无虽然被撤了官,杖八十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曹盼也只生气他这一回不听话出手致使将士惨死,调回去放在眼前好好的训。秦无也明白,并无半分的焦虑。错了挨罚,理所应当,所以这会儿并无异常的跟司马末嘀咕,司马末摇了摇头道:“不能放!” “陛下又不让带回洛阳。”秦无看了司马末一眼提了曹盼对于这人的冷淡。 “关在长安便是,若是诸葛亮有本事来长安将他救走,那就是他能耐。”司马末这么给出了主意,秦无一听也是,“那便关着吧。” 既然说好了,那就赶紧的回京吧,快要过年了,回到洛阳将该办的事都办好。 而于此时,因卞氏到了洛阳,万事皆定,曹盼也就让曹彰还有曹植都拖家带口的回洛阳过年。 当然也不止他们,曹氏与夏侯氏的人,但凡有官阶的,曹盼都让他们回来。 一开始还没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人提句醒,曹恒。说来,曹恒已经周岁过了,过了年,那就算三个年头了,曹盼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会不会,曹盼现在就准备给曹恒选伴读? 虽然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跟曹盼年纪相差不多的人还记得小时候曹盼那出彩,曹恒没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故而,本着要跟未来的皇帝打好交道的心理,但凡家里的孩子都带上了。 因此洛阳宫算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平娘给曹恒这穿衣服还与曹恒叮嘱了道:“小殿下不用怕,曹氏与夏侯氏都是殿下的本家,和自家的哥哥姐姐在一块玩,小殿下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 对于整个皇宫就她这么一个小孩,曹恒偏偏自小就安静得都不像个孩子,平娘一听说曹盼把两氏的孩子都叫进宫来,那是第一个表示赞同的。 “黑的!”叫平娘套了一身大红服的曹恒很是严肃地跟平娘吐了这一句,平娘一顿,“小殿下,你看你穿红色的多好看,黑色的太沉了。” 可惜哪怕曹恒小朋友很小,主意却很正,再次朝着平娘道:“黑的!” 平娘真是比曹盼小时候还要不好糊弄! 最终,平娘只能给曹恒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裳。等牵着曹恒出去见曹盼时,曹盼也同样是黑色的打扮,曹盼立刻就朝着平娘道:“怎么,阿恒不肯穿红色的衣裳?” 郁闷中的平娘怏怏地点点头,曹盼冲曹恒招手道:“什么衣裳都行,阿恒长得好看,穿什么衣裳都看,哪怕是黑色的,也是平娘亲手做的。阿恒可喜欢了,是吧?” 曹盼哄着平娘,曹恒非常配地点头,“喜欢。” 半响又朝着平娘重申了一句,“黑色的!” 这主意正得啊,曹盼掩口而笑,平娘道:“红色的更好看。” 对此曹恒直接不回了,反正,她就是要穿黑色的,绝对不要红色,不要! 平娘见曹恒没有作声,她也算是看着曹恒长大的人了,哪怕不作声,她也知道曹恒的意思,再看了一眼一旁的曹盼,深觉得这母女俩都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当年平娘也是不遗余力的让曹盼穿红色的衣裳,当时的曹盼那是扯出了一堆的理由,甚至把丁氏都给扒来了,最后终于从红色的衣海里逃脱了。 如今轮到了曹恒,对,人家是没曹盼的话多,嘴皮子也没那么利落,然而人家闷不吭声,穿衣裳的时候直接就是不肯穿红的,任平娘怎么夸怎么赞,那就是不肯!郁闷得平娘只能给她换了。 平娘刚要张嘴,曹盼已经抢过了道:“朕可什么都没教过她,她自己不喜欢与朕没有半点干系!” 这下平娘又要说话了,曹盼再一次地抢道:“阿恒虽小,朕也不能硬逼着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朕不能给她下这命令。” 话都不用说出来就叫曹盼一猜一个准了,平娘冲着曹盼吹胡子瞪眼睛的,曹盼赶紧的岔开话题,“自从阿恒出世之后,朕都多久没穿过平娘做的衣裳了?” 就这么一句,那是胜过千言成语,平娘赶紧的道:“奴与陛下做了一件新服,等过年的时候叫陛下穿上,一定好看。” “嗯,那朕等着。”曹盼朝平娘那么一笑地说,扫了曹恒一眼,某个人精的小朋友把手放到曹盼的小手掌里,曹盼牵着她道:“走,去看看婆婆还有你那些叔父们,叔伯们,都到齐了没。” 话题都成功转移了再不走,等着平娘想起来吗? 平娘看着母女俩几乎一般服饰的背影,一下子惊醒自己刚刚在气的什么,想着曹盼如今还这般的哄着她,又笑了。她得要活得长一点,要把曹恒照看长大了,如此,将来去见娘子时,便能与她多说些曹恒的趣事。 曹盼一边牵着曹恒,一边与曹恒道:“如今带你去见的都是我们自家人,曹氏与夏侯氏,都算是我们的本家,细究起来,我们原本是夏侯氏的血脉,当年被曹氏收为承嗣之人,故而我们姓曹,身上却流着夏侯氏的血,这于曹氏与夏侯氏而言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于我们而言,这两家都是一样的,不必厚此薄彼,用人做事,只看合不合用。” “什么叫合用,什么叫不合用?”快一岁半了,曹恒话说得更利落,针对曹盼的话也能提出问题来了。 曹盼道:“所谓合用,比如平娘,你不喜欢红色的衣裳,她却想要你穿红色的衣裳,最后还是尊重了你的意思,给你换了身上的衣裳,知道尊重你的人,算是合用了一半。” “那还有另一半呢?”曹恒再接再厉地问。 “另一半嘛,比如你站在那河水旁,你想从河水走过,明知你走过去得要淹死,拦着不让你过的人便算合用,若是不拦着的,便不可用。”曹盼指着一旁的河水那样的说,曹恒 “同样的事情,虽然都是要依你的意,但不等于无论任何事都要依你的意。你这般小,很多事还不懂得判断,无伤大雅的,由着你便是,反之,明知你做错,于性命有危而不阻止你的人,你觉得这样的人要用?”曹盼引着曹恒自己思考。 这个问题听着好像很简单,但曹恒还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并没有回答曹盼。 曹盼道:“无妨,你还小,慢慢长大了,懂得的多了,将来会明白什么叫合用,什么叫不合用的。” 摸了摸曹恒的头,曹盼道:“你想不想要有人陪你玩?” 这个问题曹恒是可以回答的,曹恒道:“陪我玩是跟平娘一样吗?” “不算是。平娘不算陪你玩,那是照顾你,他们嘛,跟你玩,会跟你吵架,还会打架,但是吵过了打过了,又能一起笑。”曹盼想了想小朋友在一起玩会怎么样,如此地回答曹恒。 吵架,打架,再一起笑!曹恒顿了顿,好像,那样的生活会很精彩呢。 “要!”曹恒非常肯定地回答曹盼,曹盼一下子笑了出来,“行,那你得让人乐意陪你玩才行。” 还要让人乐意?曹恒睁大眼睛地看向曹盼,显然没想到还要这样的! 曹盼道:“你如今是该玩该闹的时候,不过你自己没办法让人想跟你玩,想跟你闹,是不是你自己无能?” 旁听的燕舞实在是忍不住嘴角抽抽,不过是小朋友在一起玩而已,由曹盼的嘴里说出来,那是跟有能无能都扯上关系,要不要这么坑你女儿? 曹恒很认真是考虑了下,“平娘、静姝、燕舞,她们都愿意陪我玩。” “那你以后就跟她们玩好了。”曹盼如此回了一句,曹恒皱了皱眉头,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 “好了,你自己一会再考虑一下了要不要别的人跟你玩。”说话间,已经到了聚集了两氏族人的地方,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走来了,“陛下和殿下来了。” 一群人都站了起来,迎着曹盼与曹恒,“陛下,殿下!” 纷纷作一揖,曹盼抬手道:“诸位叔伯兄长都不必多礼,快坐快坐。” 曹盼笑得十分的亲切,对比起曹恒小朋友那张严肃的小脸来,实在是可亲许多。 对于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曹恒的人,瞧着曹恒都不约而同的只有一个念头,这位殿下与曹盼的性情相差甚远! 曹盼领着曹恒走到前头,卞氏已经搂着一个小女郎说着话,曹盼与卞氏见礼,“太后!” “婆婆!”曹恒也跟着曹盼作一揖,脆声声地唤,卞氏笑着点点头,与曹恒招招手,曹恒倒是不犹豫地走了上去,“我们的公主殿下可是比陛下长得更好!” 曹盼已经坐到了卞氏身侧之地,听着这话笑道:“可不是,得亏了青出于蓝!” 听着曹盼如此可亲的与卞氏说话,如夏侯惇与曹仁皆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太后与皇帝和睦,那对大魏而言是幸事,而无半分的不利。 曹盼看了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旁的一个妇人,她有孝在身,因着入宫见驾,穿得并不明显,然而仔细看还是能辨之的。 在她身侧的几个孩子也一般,那年长的男儿不过十一二岁,却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帮着母亲照看弟妹,很有长兄的风范。 “阿竞家的上前来。”曹盼开口吩咐,下头的人还没有明白叫的是谁,但夏侯惇却极快地反应过来了,轻声道:“阿衍,陛下召你们上前,快与你母亲、弟、妹上前去!” 那还小的郎君自是知道夏侯惇的,听着与夏侯惇作一揖,扶着显然有些惊讶的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一道往前去。 “见过陛下!”小朗君是夏侯竞的长子夏侯衍,他与曹盼跪下行了一礼,曹盼看着他与夏侯竞三分相似的眉目,点了点头,“朕听闻你在武校的成绩甚好,往后你想似你父亲一般上阵杀敌,还是想从文?” 夏侯衍抬起头道:“回陛下,衍愿像父亲一般,为陛下,为大魏鞍前马后,征战沙场。” 一句话,表露的是一个男儿的志向,哪怕他父亲战死沙场,他也愿意再像他的父亲一般,为了眼前的陛下,为了大魏,沐血奋战,一往无前。 “你愿承父之志,朕之幸也。你可知朕为何封你为定中侯?”曹盼这般地问。 夏侯衍铿锵有力地道:“父亲是在汉中战死的,陛下希望将来有一天,衍能够夺回汉中,也将父亲的尸身带回来。” 曹盼听着这孩子这般知她之心的话,伸手道:“三年后,你几岁?” “十五!”夏侯衍与曹盼回答,曹盼道:“你父亲十七岁随朕上的战场,从那以后,他代朕掌部曲,训骑兵,最后朕让他驻守汉中。三年之后,朕将兴兵蜀汉,汉中之地,朕得要看你能不能你领兵为朕夺回。” 夏侯衍抱拳道:“三年后,衍必通过陛下的考验,为攻打汉中的先锋官。” “朕等着你证明自己!”曹盼肯定地告诉夏侯衍,半点不介意让他一展才华。 “陛下,三年后,旦也想随陛下出征。”曹盼跟夏侯衍说的一番话,一旁听着激动的不知凡之,好些个十三四岁的郎君都跑了出来跪下与曹盼请命。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问道:“入武校者几人?” 哑声了一片,曹盼道:“不入武校者又因为什么?” 这下更是无声了,曹盼示意夏侯衍他们退下,这才道:“武校与太学有所同亦有所不同,朕以为你们会愿意入武校的,但连武校都不进去的人,上战场,朕可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陛下!”听到曹盼如此直接拒绝的话,有人不愤了,“在陛下立武校之前,不是还有很多人跟陛下上战场了吗?为什么之前的叔伯可以,我们却不行?” “这个问题不必朕回答你们,让你那些叔伯回答你们。”曹盼这样的说来,一群小子都傻眼了。 曹洪的次子曹震直接地道:“陛下带我们上战场,那当的也是士卒,你们一个个的愿意?” “愿意!”端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曹洪眼刀子直接甩了过去,曹盼道:“不入武校者,不能上战场,曹氏与夏侯氏的人皆是一般。从前没有武校,你的叔伯们要上战场那也是能在朕手上过得几招才行,过不了的,朕不是把人留在后头了?” 这件事提起来,一干被嫌弃过的人都脸讪讪,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叫儿子们知道了,那真是丢脸之极。 “要与陛下过几招?”有郎君好奇地问了。 曹盼一眼扫过那些都是她手下败将的人,决定要换个方式,取过一旁的杯子。“这样,谁能从朕的手里抢走这个杯子,朕就答应三年后带你们上战场。” “陛下,我们一个一个的来?”有人一听赶紧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曹盼勾起一抹笑容,“不,你们一起上。” 曹盼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诸位叔伯兄长,今日与小辈们讨教一番,看看他们比起诸位兄长当年来如何?” 那些个当年作为曹盼手下败将的人,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汗颜呐! 不知是该巴望着青出于蓝呢,还是希望儿子比他们输得更惨?总之,十分的复杂! 曹盼站到了殿前,手里捧着那茶杯,“来!” 一话落下,一群都想上战场的人呐,皆与曹盼作一揖,“陛下,得罪了!” 近十个郎君将曹盼团团地围住了,曹盼道:“来!” 来就来!九个郎君相互一看,不约而同地一同出手攻向曹盼,曹盼直接将那茶杯往上一掷,一手扣住离她最近的那只手,直接那一弯,借力打力,再将一旁倒下的人抬腿一踢,再一个转身,直接出掌把人反推了出去,以一倒三,再一个横扫千军,九个人,全倒完了。 曹盼伸手接住那坠落的茶杯,一饮而尽。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啊!他们陛下的武艺大涨啊! 旁观之与曹盼交过手的人都是这样的念头。曹盼摇了摇头,“这比起诸位兄长来,差远了。” 九个人一块出手,竟然让曹盼不费一息的功夫就全都放倒了,实在是 “不是让你们把人送进武校吗?”曹盼拧着眉头,真心是不满。曹震颤颤地道:“那不是,家里人都觉得武校嘛,就那么一回事,还不如我们留着自己教。” 曹盼听着眼刀子甩了过去,“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成果?” 曹震缩了脖子,“眼高手低,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这样的功夫上战场,那是送死!” 面对这样的结果,曹盼是十分的不开心,毫不留情地训着曹震。偏偏哪怕已经当爹了,曹震对于威严越重的曹盼也是直不起腰。曹洪在一旁接话道:“陛下别生气,明年,待明年武校招生了,我一准把这些小子都塞进武校去。不过陛下,武校到底是什么?” “大魏需要什么样的人,武校教了来的就是什么样的人。”曹盼如此地回答,曹洪呆了呆,倒是夏侯惇道:“如此,怎么觉得朝中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学,而没有人注意武校?” 曹盼道:“朕要人注意做甚,只要里面的人对大魏有用,对朕有用就行。” 务实的人就是这么直接,夏侯惇发现自己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曹盼转动了手腕,朝着曹震他们那群人道:“这么多年没与诸位兄长练过了,难得今日这么齐全,来比划比划!” 刚刚看到儿子被虐已经很酸爽的人听到曹盼这么说,一个个面面相觑,曹盼道:“能挨上三拳的就有一坛梨白,依此类推。” 梨白是什么,那是酒,上好的酒啊!偏偏这酒极其难得,曹盼手中的酒遍销天下,想要喝一坛梨白,那还得看动作快不快。 人嘛,对于少有的东西总是格外的垂涎三尺的,所以,好酒的人立刻蠢蠢欲动,哪怕是曹洪也伸着手道:“陛下,我也来!” 曹仁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这都当爷爷的了,果真为了一坛酒要在儿孙面前丢尽脸面。 “反之,今天不出来过招的,明天莫怪朕让你们跑上三圈。”曹盼警告地说来,一群人心中大叫凄惨呐,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哪怕明知道是输,比起挨打现在丢了脸,还是之后再丢脸,算了,横竖都是要死的,那还是现在就死了吧。 这么个想法的人,一个个地怏怏地站了出去,曹盼指着那几个郎君道:“瞧好了!” 反应迟钝的人还不知道曹盼所指,曹仁开口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陛下是如何将他们打倒的!” 一群已经当爹,再过个几年就能当爷爷的人呐,如今就要被曹盼拿着当教材。 “总不会都没法儿在朕手上过三招吧。”曹盼瞧着他们那生无可恋的模样,笑着问了一句,哪怕是,被曹盼那么一说,绝对是不能认的。 “那什么,陛下,要是打到了你,可不兴秋后算账的。”曹氏与夏侯氏的人加着起来那是足足十三人,曹盼这一对十三的,曹震干巴巴地说了话。 结果话才刚落下,曹盼已经一脚踢在他的下盘,直接将他的双腿分开成了一字腿,再一卷袖抽了出去,曹震晕头转向的倒下了,旁观者 “记住,跟人打架别学得那么多废话,能说得赢的就不用打了!” 好像,很有道理啊!一群少年郎君看着曹盼眼睛已经闪闪发亮了。对于听着曹盼故事长大的人,如今亲眼看着才明白,为什么曹盼会成为传话中的那个人。 得,这会儿剩下的那十二个人已经一股脑的攻向曹盼,单打独斗无一人是曹盼的对手,那就上车轮战吧。要是像曹震那样连半点反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打倒 ,真是没脸见人了。 然而,曹盼面对这群攻上,十几年前她不怕,如今就更是了。一边打,一边训着这些个道:“下盘不稳,手往哪里打,朕教的你这么打的。” 总之,十二个人,一边挨着打,一边还被曹盼指着哪里的不是,说有多可怜,那就有多可怜!然而看在那些少年的眼里,曹盼果然是神话,太威武了,“陛下,陛下太厉害了!仁爷爷,当初咱们武皇帝也这么厉害吗?” 武皇帝,指的当然就是曹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1.371章平定高句丽 被问的曹仁很纠结的, 说曹操不厉害吧, 不能说不厉害, 然而这武力值比起曹盼来,那是没得比的。但是他能那么直白地回答吗?曹仁目光飘向曹盼,曹盼已经把一群都已经在外头那叫威风凛凛的将军给收拾了,收拾完了,那半眯着个眼睛,透着一股冷意。 “行啊,功成名就了,考虑着养老了。”曹盼明明风轻云淡地说着,听在一群人的耳朵里, 个个都绷紧了心。曹盼又说了一句,“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一群人不由地瞟向自己的儿子, 曹盼嗤笑地问道:“就你们这样,有脸教儿子?” 没被提醒前绝对的有脸, 但是如今被曹盼一边打一边训了一顿, 没脸了! “陛下,要不,你帮着教?”曹震这个没脸没皮的冒出那么一句,本来怏怏的人们听着立刻都点了点头, 表示这个主意好! 曹盼气得一脚踢了曹震的腿, “你倒是想得美!让你们把人送武校去, 一个个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你们以为, 你们功成名就了, 他们这些人,只要承父之荫,一世便可安乐了?朕当初教你们那些话都给朕丢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这里,曹盼显然怒意更盛了,“朕在这儿挖空心思的给你们找最好的先生,安排最好的训练,一个个自己不上进也就算了,竟然也由着小辈们胡混。你们以为大魏的江山定了?你们以为从此就能高枕无忧了?朕告诉你们,不进则退。觉得眼下这下天下是曹氏的了,但你们都别忘了,这天下原本不是曹氏,曹氏能从别人的手里抢过这江山,将来曹氏变得如同刘氏一般,这个天下也能叫旁人抢了去。” 教完了同辈还要为晚辈操心,曹盼瞧着这一个个就更是来火了。 被那么劈头的骂着,曹震道:“有陛下在,我们怕什么?” “啪!”曹盼一听再也忍不住,抄过一旁也不知是谁放着的戒尺直接就往曹震的后背抽出。 “朕在,朕哪怕在,朕能活多少年,你们若是一个个没有本事,朕纵然想用你们,你们让朕怎么用?天下虎视眈眈,朕自己都是谨言慎行,朕就算想偏心,你以为这天下底的人就能由着朕偏心了。不思上进还指望着朕,好大的脸!”好好的一通家宴,随着曹盼一通教训,个个都噤若寒蝉。 曹震被曹盼连抽了好几下戒尺,那也不敢吭一声。 “朕再问你们,家里的女郎,是她们自己不想去太学或是武校读书,还是你们拦着不让去的?”都到这份上了,曹盼也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屋里的晚辈们,她可看着了,男女各参一半,但是就太学跟武校报来的曹氏与夏侯氏入学的女郎之数,绝对没有这里一半的多。 往日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一看着这些人,曹盼也就借机地问了。 曹洪看着自家的儿子被打,那也是不敢吱一声,抗议就更是不会了,但是一听曹盼那么一问,不知怎么的,觉得后头一阵冷飕飕的! “骗朕的下场,就不是这么挨打了几下算了的。”曹盼半天没等到回答,警告地补了一句。 “陛下,不是父亲不是让我们去武校跟太学,是母亲不让!”一个七八岁的女郎冒出头来,把亲娘给卖了。 曹盼一听着,目光闪过一道冷意。 “陛下,我们也想像祖父和父亲一样,出将入相,为陛下为大魏尽忠。”女郎面对如今的女帝,还有已经在不算地占据着大魏朝的女官、女将,她们同样想跟她们一样。 “此事,正好人都在这儿,你们怎么看?”曹盼的怒气被那么一个女郎的雄心壮志能抚平了。 “陛下,妾不明陛下之雄心,可是妾知道,陛下也罢,如今大魏朝的女将、女官也罢,她们都不容易,妾只是不想妾的孩子活得那般累。”一个妇人起身与曹盼福一身而道。 曹盼道:“你能这般跟朕说明,朕很高兴。只是朕也想问一问,做一个普通的娘子难道就不累?” 被曹盼那么问的妇人一顿。曹盼道:“朕所知道的,普通的娘子,在家时拼的是父亲,出嫁时靠的是夫君,嫁个好的夫君也还罢了,若是一时不慎选错了,纵然一生锦衣玉食,却是不得欢喜。这样的不累,好?” “朕早年便开私塾,今又设了太学武校,并不是说,朕希望所有进了太学跟武校的人都出将入相。朕给女郎们与郎君一样的机会,是因为朕希望她们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读书,不一定就是要入朝为官,上阵杀敌;读书,亦为明理。知理明仪,至少不会受人蒙蔽,不用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活着。” 想当官,想当将,那并不是谁都能当。曹盼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觉得所有的女人都会跟郭夫人、崔今、凤鸠、曹永她们一样。但是,她做那么多,只希望女人们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下,至少能靠自己活着,不必看任何人脸色地好好地活着。 “你有你的想法,孩子也有孩子的想法,但朕希望你们都不要从一开始就阻止了孩子选择的权利。”曹盼并不以天子诏令而让他们必须要听她的令,而且哪怕是诏令下,不想听的人自然有别的办法不去听。 “但也容朕提醒你们,你们以为不该走的路,别人走了,将来你们就只能仰望。”曹氏与夏侯氏曹盼才会再三的提醒而已,但如今太学与武校的女郎有多少,曹盼心里清楚着。 寒门子弟,那些人面对曹盼所给的机会,面对大魏的科考所取的女官,他们比世族,豪强们更迫切的捉住机会,所以,男的也罢,女的也罢,他们都是最多的一批人。 “朕向来都很公平,朕一再的提醒你们,因为曹氏与夏侯氏,那是与朕最亲近的人,朕给了别人机会,也不希望你们错过朕给的机会,错过了,不是朕的损失,而是你们的。朕既是用人唯才,朕在位一日,便永不会改。” 曹盼再一次地表明态度,也是让他们都能有危机感,用人唯才,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想要蒙祖上之荫,首先得曹盼买账,曹盼不买账,那就是空话。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督促小辈们,让他们一定上进!”夏侯惇这些日子也是松懈了些,如今叫曹盼当头棒喝,岂敢迟疑。 曹仁也连忙地道:“陛下放心,明年臣一定把这些小辈赶进武校去。” 太学嘛,那是要通过考试才能进去的,反倒是武校因为曹盼要放大招,倒是没有太学那么严厉。 哪怕不严厉,里头的设备也不比太学差!太学注意的是文,然而武校是文武双修的。 其实一开始曹盼是想让太学也来个文武双修的,只是因为历代的太学都是修文,曹盼要改,一个个倒是不太愿意。 好,他们不愿意,曹盼就干脆把精力都弄到武校上,武校,纵然占了一个武名,那也非只是武而已。 “与诸位上酒!”架打完了,训也训完了,曹盼让人上酒,一群刚刚叫曹盼训得蔫蔫的一看曹盼如此,那叫一个高兴,“陛下,陛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打一巴再给颗甜枣,所以,叫他们一个个哪怕被曹盼虐得半死,心中除了对曹盼的敬,也还有佩服! 宫中上酒上菜,一声家宴,曹盼训完也不摆皇帝的架子,“上好的梨白,刚刚谁挨的朕的拳头最好,就许他喝个够。” “陛下不早说还有这样的!”曹震这个最先倒下的人站了起来吐糟,曹盼瞟了他一眼,“你只许喝一盏,都不许给他。” “不是,陛下,没有你这样的,不许拿我的酒。”曹盼话音刚落,曹震旁边的兄弟已经开始抢他面前的酒坛。 “谁让你倒得最快,陛下那都还没出手你就给倒了。陛下说了只你喝一盏,就一盏,他的这坛酒,咱们兄弟分了!”这可不是只有一个人打曹震那坛子酒的主意,好几个一块上了,架着曹震的人,夺曹震的酒直接开饮的也有。 “好酒,好酒,总算是能再尝一尝这梨白了!”曹震那一坛的酒叫那一群兄弟你一口我一饮的分了个精光,曹震想要去抢,叫人架着哪里能抢得了,瞧着一个个喝得正欢的,哀啼不已。 曹盼看着他们闹也不管,与曹植道:“律法已制定完成,子建哥哥过完年是打算留在洛阳还是再回邺城?” 曹植看着曹盼与族亲们闹得十分欢快,也看得很欢乐,听到曹盼一问,曹植作一揖道:“如果母亲想留在洛阳,我便陪母亲,母亲要回邺城,我就陪母亲回邺城。” 反正无论在哪里,曹盼都不曾亏待他,他又不是那等有野心的人,对于如今可以吟诗作对,以文会友,畅所欲言的生活,他过得很知足也很开心。 卞氏一手牵着一个小女郎,一手牵着曹恒,听到曹植的话道:“我还是回邺城,邺城毕竟是我熟悉的地方。” 那里有曹操的痕迹,也有曹丕的,余生再有曹植陪着她,卞氏十分的知足了。 曹盼道:“好!” 卞氏在哪里对曹盼并无影响,不过人老了,曹盼也想让她过得开心些。 “阿恒一个人是不是太孤单,陛下不打算再生一个?”卞氏站在长辈的立场问这一句并无他意,曹盼听着道:“不了,有阿恒一个就够了,比起生孩子来,朕还有许多事要做。” 生孩子等于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曹盼并不打算再冒这个险,生曹恒这一个已经费她极大的精力,要不是因为必须生,曹盼生不生都是另一回事。 既然如今已经不是必须的生了,曹盼自然是选择不生的。 “来!看看这些,与你差不多大的,都是你的兄长,阿姐。母皇不是跟你说了,陪你玩的人,就跟刚刚母皇与你的伯父们一般,打架,训人,打完了训完了,就喝酒说话。一家人,便是如此。”曹盼拉过曹恒,指着下头的人里这么跟曹恒说。 曹恒道:“我打不过他们!” 这么一句,让本来热闹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你还没打。”曹盼这么跟曹恒说,曹恒看着曹盼,“母皇觉得我打得过?” 这么一个小身板,曹盼能昧着良心说话吗?不能的!曹盼将曹恒抱了起来,坐到自己的膝前,“你不是应该想一想,怎么样才能让在明显的劣势下打赢他们?” 哇靠!一大群人听着曹盼这是要教坏小朋友,曹茂这个从小被曹盼的打得没办法翻身的人,干巴巴地道:“陛下,你可不能把小殿下教得跟你一般。” “朕这般不好?”曹盼狭长的眼睛往曹茂的身上那么一扫,曹茂缩了缩脖子道:“陛下,不能说不好,打人什么的,就不该教。” “小孩子打架用教?”曹盼反问一句,曹茂道:“打架就该挨批,多批几回就不打了。” “小时候朕跟你打架,阿爹批你了,还是批朕了?”曹盼直接地怼了曹茂。 曹茂瞟向曹盼,“陛下,咱们也没打过几回架!倒是陛下领着我们闯出府的事没少干,闯一回阿爹训我们一回。” “训完了我们,阿爹不是更训府里的守卫,连我们几个小孩都能闯出了府去,就这样的守卫,没有我们,阿爹能发现?”曹盼又给堵了曹茂一句。 “小孩打架好,有打有闹的,那才像是小孩子。所以,打不过,那就想办法打过!”曹盼这么冲着曹恒说,曹恒小朋友 有这么非逼着自家孩子打架的家长吗?曹盼这另类的当娘的! “我一个人打不了!”曹恒再次提醒了一句。 曹盼道:“要找人陪你打架,那你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呐,这么多的兄长阿姐。” 指着下头的一群孩子,曹盼道:“愿意进宫陪你们小殿下打架的可以站出来!” 所有的家人都用惊悚的目光看向曹盼,很是想说一句,陛下,人家都是选伴读的,你怎么是找人进宫来陪曹盼打架的,这打架,万一一个不好,真把曹恒给打伤了,他们怎么办。 “阿恒,没人喜欢跟你打架怎么办?”曹盼话丢了出去,自然是没有一个孩子站出来了,曹盼摇头晃脑的看着曹恒,曹恒 夭寿啊,碰上这么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亲娘,亲娘的杀伤力也就一般,然而这位更是皇帝,大魏朝军政大权集于一身的皇帝。 曹恒动了动,从曹盼的膝盖跳了下来,看着一群也同样好奇看着她的孩子。 “虽然要打架,不过我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好玩的,打完了,我们一起吃一起玩。”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的,意思叫人都能听得明白。 “好吃的,比这些还好吃吗?”一个小胖子拿着个鸡腿啃着问曹恒。 曹恒见他吃得满嘴都是油,认真地点点头道:“平娘做的比这些都好吃。” “那,我陪你打架。”小胖子是个吃货,一听立刻跑了出去,他那亲爹想捉都来不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毛遂自荐地落入了曹恒的手里。 “打架,我会打,我哥他们都打不过我,你太小了,长得那么好看,不用你打,我帮你打。”小朋友啊,看脸的也很多。那么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娘子走到曹恒的面前,伸手不客气地摸了一把曹恒的小脸,“真好看!你要是小郎君,我一定把你抢回去养着当夫君。” 这霸气的宣誓,叫曹盼听着都笑了,“这是哪家的?” 曹仁一脸生无可恋的道:“臣家的!” 孙女啊,有胆子打这样的主意,你行! “孩子乐意才行,不乐意的可不强求,宫里不比家里,虽说朕不讲究,规矩也总是有。”孩子有动了,暗地里想要让自家的孩子也赶紧的出去的不少,曹盼提了一句醒。 她虽然不是那种处处讲规矩的皇帝,然而进了宫要是让她也跟着哄孩子,她可是连自家的孩子都不用哄的人,让她哄,她可不哄。 所以还是这种心里有数的孩子比较适合。曹盼笑眯眯的看着曹恒,曹恒回过头道:“有两个够了!” 多知足的孩子,也是因为没有跟小朋友打交道的先例,曹盼不勉强地道:“好,以后要是想要多几个阿兄阿姐陪你玩,那再找!” 分外的好说话。叫一群本来就准备把自己家的孩子送进来陪曹恒玩的不少人都有些失望。动作太慢了,这都错失良机了! “陛下,我们去玩!”因曹恒长得好看的女郎倒是个胆大的,她已经七八岁的年纪了,说着直接把曹恒抱了起来就跑,曹盼,曹恒 曹仁唤道:“七娘,你莫如此!” “无妨无妨,别摔着就行!”曹盼倒是觉得无所谓,谁让曹恒如今腿脚不利索。大一些的孩子面对小得太多的孩子,基本上是很少喜欢跟他们玩的,像这样直接抱着就走的,那才是正常的。 “看着他们玩就好。”曹盼回头吩咐了燕舞一句,燕舞点头带着两个人追了上去。 “想去玩的都可以出去。”曹盼不忘朝着另外的孩子说了一句,那一群已经被拘着都坐不住的孩子再看有人跑了出去,那更是想要出去了。 曹盼那么一发话,立刻有孩子跑了出去,高兴地欢呼,“去玩了!” 殿中随着孩子的欢呼声显得十分的热闹,曹盼看着这人丁兴旺着,哪怕是与她年龄最是相近的曹茂也是好几个孩子的亲爹。 一比起来,似乎,好像,她只生了曹恒一个,是太少了! 打住打住,哪怕是曹茂也不知是纳了多少女郎才有生的这般多,她可是只有一个。而且,她为什么要跟人比孩子多? 曹盼果断举杯,“来,朕敬诸位叔伯兄长一杯!” 孩子都被打发走了,满殿都是成年人,该吃该喝,要做啥就做啥。 总归,主宾皆宜,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入的宫,也欢欢喜喜离的宫。 曹盼也喝了点酒,因皆知她酒量不佳,并无人敢与之灌酒。 不过宴一散了,戴图立刻就过来与曹盼号脉了,曹盼头有些昏昏沉沉的,“阿图,你怎么又来了?” “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叮嘱过陛下,忌喜忌忧忌怒。”戴图对于曹盼那明显不想见到他的模样,吐了一句,曹盼道:“朕没喜没忧更没怒。” 戴图果断地闭嘴,还是直接给曹盼号脉吧。调养施针了两个月啊,总算是把曹盼的耳朵给调养得最起码曹盼不再觉得痛。 可是,耳朵这病,曹盼还是因为受了刺激而引起的,哪怕如今不痛了,戴图也是悬着一颗心。 “如何?”曹盼昏昏沉沉的也不管戴图,戴图有心想问问曹盼的,但是看曹盼难得不理智的模样,决定还是明天再问吧。 他这收拾着东西,燕舞问了一句,戴图道:“无妨,只是以后还是别让陛下饮酒了。” “好!”燕舞应了一声,戴图道:“我明日再来与陛下号脉!” 胡本赶紧的送戴图出去,燕舞跟静姝帮曹盼换着衣裳,曹盼早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父亲回来了!”诸葛亮将李严贬为了庶民,又重新彻查了一切可能会跟魏朝扯上关系的官吏,回了成都好几日才回府。 诸葛瞻在长青的陪同迎着出来,高高兴兴地迎着诸葛亮。长青一看嘀咕道:“公子怎么又瘦了。” 对此诸葛亮没有回答,伸手摸了摸诸葛瞻的脸,“瞻儿可曾好好念书?” “有。父亲交代的功课我都做好了。”诸葛瞻眼睛亮得如同黑暗中的星星。诸葛亮点了点点头,与长青道:“有一事需得你去做。” “公子说!”长青这一次没有随诸葛亮出征,被交代留在了成都照看诸葛瞻,诸葛亮一回来就说有事要他去办,长青想也不想地答应了,等着诸葛亮吩咐。 诸葛亮道:“你去一趟长安,将幼常救出来。” 长青一听顿住了,“长安,马将军被捉住了?” 应了一声,诸葛亮道:“嗯,所以需你去一趟,把人救出来。” “公子,这长安城守卫森严。”长青瞪大眼睛,看着诸葛亮对他十分信任的模样,总不会,自家公子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救人吧。 诸葛亮道:“州平已经在长安,还有元直!” 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长青立刻睁大了眼睛,“崔郎君和徐郎君都在长安?” 点了点头,人是诸葛亮请了去的,自然是在的。从马谡被秦无掳了之后,他虽然一直没有提,也不让人去救马谡,不是不救,因他早就思虑了救人之法。 长青道:“那我只要听两位郎君的安排就好?” “是!”诸葛亮肯定地告诉长青,长青一听不用他动脑筋,自是大松了一口气。 “收拾收拾,即刻起程赶往长安。你到了,州平和元直自然会找得到你。”诸葛亮并不把崔钧和徐庶的联系方式告诉长青,长青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听着点了点头,“是,公子,我这就去收拾。不过公子,你要记得按时的吃药。” 都要出门了还不忘诸葛亮的身体,叮嘱诸葛亮要吃药。诸葛亮听着点了点头,长青立刻地去收拾包袱,速速地赶往长安。 一直忍着咳嗽的诸葛亮待长青一走,立刻就咳了起来,诸葛瞻连忙地上前扶着诸葛亮道:“父亲,你快坐下来休息吧。” 曹盼给曹恒小朋友找了两个玩伴,一个吃货,一个好美色,墨问见过一回后,嘴角抽抽地跟崔今嘀咕了一句,“陛下这教女儿也跟我们不一样。看看进宫陪殿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只会追着殿下要吃的,一个费尽心思的想要摸殿下的脸,这都不是正常的孩子。” “殿下也不是个正常孩子。”对于墨问的吐糟,崔今堵了一句。 “有陛下这样一个当娘的,怎么会正常。”墨问对曹恒的一切表现都觉得理所当然。 崔今道:“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墨问无力地挥挥手道:“殿下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将来这天下也将是她的,要是弄不好,非大魏之幸,而非天下百姓之幸。” 嗤笑一声,崔今道:“殿下如今才一岁半。这么大点的孩子,还是只会哭闹的时候,我却从未听过殿下哭闹。” “你不懂!”墨问也不知该如何地说他如今这心里的感觉,他总觉得曹恒与曹盼不像,只怕,曹恒的性子多是像那位诸葛丞相的吧。 吐了一口气,像曹盼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像诸葛亮,将来那也是女帝,女帝啊!墨问脑补着如今的诸葛亮怎么当皇帝,只觉得完全无法接受。 无力地蔫了。崔今瞧着他这般模样,“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此生能遇陛下如此明君,三生之幸也!”墨问闷闷的说了一句。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反话?”崔今侧过头地问,墨问道:“哪里是反话,这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因此,只要想着后继之君不如陛下,便觉得生无可恋,连官也不想做了。” 崔今毫不犹豫地道:“殿下才一岁半,你怎么就觉得殿下将来不如陛下了?再说了,陛下当年有荀令君,郭军师,贾先生,先帝教导,如今殿下也有陛下,左仆射,右仆射,中书令,你。至少,总要给殿下一些时间,才可定论吧。” “珠玉在前。”这一声的感慨,不过是因为曹盼之出色,崔今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这心操得真是比陛下还重。听说当初你曾与陛下说过,陛下能想什么得什么,独独心之所系,求而不得。难不成你看出殿下什么来了?”说到这里眯着眼睛直盯着墨问。 墨问赶紧的摇头,“并无,并无!殿下的生父,你知?” 这些皆是各自肚明却不道破的话,哪怕是夫妻俩也都各不相说。墨问道:“咱们的殿下性情只怕是像了那位。故,我才担心!” “那又如何。”崔今依然觉得墨问想得太多了,扫了墨问一眼,“哪怕如今像,似其聪慧,稳重,余下的未长成之前,岂可知。” 得,墨问揣着自己的那心呐,想着待曹盼准备要给曹恒找先生了,他一定要毛遂自荐。 只着等着曹盼给曹恒找先生,有得等了! 昭宁四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在昭宁四年的除夕那一日,长安的牢狱丢了一个犯人,马谡。 人是叫被人替换出去的,至于怎么给替的,始末送到了崔申的案前,崔申转程于曹盼,曹盼将那份折子烧了,吩咐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让他们引以为鉴,日后莫再犯。” 大过年的也不好兴师问罪,但是该给的教训也要给,否则刑狱之内都不当回事,以后这刑牢还是刑牢?不大肆问罪,因在长安大牢内,守卫森严的地方,竟然还丢了犯人,说了出去大魏有什么好脸? 大过年的崔申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呈上来,曹盼交代完他也立刻反馈回长安。该罚的罚完再过年。 如此,迎来了魏昭宁五年。曹盼首先问及江东诸事,开荒垦地,修建堤坝,都该验收了。 邓艾总理此事,开年将与曹盼呈上了奏疏,事情已经办好了。有了这个堤坝,可保江东之地的百姓丰收。 如此自然是极好的,曹盼让邓艾再接再厉,于大魏之内再兴水利。又腾出手来与北方各族往来,互通有无,引北方各族之百姓入中原之地,以劳而换各族之所得。 半年下来,在大魏尝到了甜头的异族百姓回到了族中一通宣传,让那原本提心大魏怕是另有所图的族人都纷纷往大魏涌入,这也极大的解决了大魏朝内缺人的问题。 昭宁五年八月,高句丽再次兴兵进犯辽东,辽东魏止与曹永兵分两路,一路以陆运而进,一路以水路而入,历时半年,灭高句丽。 昭宁六年,曹盼让朝臣商议如何抚定高句丽,众臣各抒己见,比以为改高句丽为州,纳入大魏的国土之内。 争执了近半个月,有一人呈折上来,提出以夷治夷之法,点破如今大魏最要紧的事非是纳高句丽为魏之地,而是要将蜀汉平定,天下一统。所以,为了让灭国的高句丽迅速平定下来,不再与大魏为患,以高句丽的人,治理高句丽。 这个折子一送到,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再一看,此人竟是夏侯玄。 夏侯玄在昭宁五年的科考中被取士,当官才不过半年,提出这样抚定高句丽的法子来,正与曹盼想的一般。 当然,曹盼能想到那是因为后世的自治区给的启发,所以对夏侯玄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曹盼是十分惊叹的。召夏侯玄觐见,夏侯玄长得温和如玉,倒是个翩翩君子。 面对曹盼与政事堂的诸公,并不见慌乱,作一揖道:“见过陛下,见过诸公。” “泰初!”曹盼唤的是夏侯玄的字,夏侯玄听得十分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臣在!” “以夷治夷,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曹盼直问。 夏侯玄作一揖而道:“回陛下,臣昔日曾随父亲驻守幽州,亲眼见到陛下昔日以夷制夷,让匈奴牵制了鲜卑,胡羌之异族。不仅不必消耗大魏兵力,也在一定的时间里解决了异族为乱。” 曹盼一下子明白了,“所以,你受了启发。” “陛下急于平定北方,灭高句丽,是为了消除在北的威胁,从而可以一股作气,兴兵蜀汉,一统天下。所以,对于高句丽,不在于让他们如何臣服,而是让他们安份。”夏侯玄分析曹盼的心理分析得那叫一个透彻,听着曹盼道:“正是!” “朕之所以让魏止和曹永迅速的攻克高句丽,不是因为朕想为大魏扩大国土,而是因为高句丽威胁到了大魏,高句丽在朕要一统天下之时,会成为朕不能一心兴兵蜀汉的威胁。昭宁四年诸葛孔明能得汉中,就是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候兴兵进犯辽东,让朕只能让一部份的兵力应对他们,因而才会让诸葛亮得了汉中又退回了蜀汉。” 曹盼是个敢想敢做也敢认的人,夏侯玄明白她真正的目的所在,因此而提出以夷治夷的办法,既是不消耗大魏兵力,也是解决了高句丽的问题,这样的办法,岂有不用的道理。 “可是陛下,若是以夷治夷,那我们的军队还要不要在高句丽驻守?”毛玠提出这个问题。 “毛公,高句丽与大魏相隔甚远,你该考虑的更是另一个问题,大魏的将军,愿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到高句丽去。若是不愿,那将会有更大的问题。”曹盼这么地说。 显然毛玠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曹盼提出了明显的一顿。 于高句一战中,秦无也被曹盼派出去了,因于此战立功,再复兵部尚书一职。是以再入政事堂议事。道:“陛下圣明,在将士的心里,高句丽是异国他乡,为保家卫国而不得不往高句丽去,但他们并不愿意一直留在高句丽。” 作为领兵打仗的人,因曹盼一直都在意人心所向,所以秦无深受曹盼影响,也一直都把将士们放在心上。攻打高句丽,秦无也参与,长留高句丽驻守,将士定然是不愿的,从拿下高句丽起,魏止与曹永就已经连上了好几道折子提起这件事了。曹盼一直留中不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若让你去高句丽,代朕施行以夷治夷之策,你可愿意?”曹盼与夏侯玄那么一问。 夏侯玄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一听这话都傻了,曹盼道:“要是照诸公的意思,将高句丽改成州的话,你去施策,手握大权,也就相当于是一州刺使。你如今是十四还是十五?” 本来就已经够震惊的人听到曹盼问到了年纪,张了张嘴半天答不上话来,夏侯惇这个算是夏侯玄爷爷的人上前拍了一记,“陛下问你话,怎么连话都不会回了?” 夏侯玄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撸直了,赶紧的回答,“回陛下,臣十六了!” 曹盼上下打量了一圈,“倒是比朕想的要大。十六岁,朕都在干什么了?额,那会儿朕正忙在收拾凉州、冀州等地。所以,高句丽都已经收拾好的,你只管去治,把高句丽治好就成。” “陛下,夏侯郎君过于年幼,只怕压不住高句丽的人。”一听曹盼的意思竟然是要将事情定下,果真要派夏侯玄这个小郎君去治理刚刚打下的高句丽。哪怕有曹盼这个非正常的人在前,崔琰那也表示反对,真的反对。曹盼只有一个,夏侯玄这样的年纪,怎么能去试。 曹盼道:“不用压。你既知朕只要高句丽安宁,所以去了高句丽,就用以夷治夷,凡是欺压百姓的,你只管往死里打,至于高句丽的贵族什么的,让他们斗,咱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让他们斗起来,也就没空给我们添乱子了。泰初,朕敢让你去,你可敢去?” 这激将法的。刚出毛芦的人,夏侯玄挺直了背毫不犹豫地道:“臣敢!” 崔琰跟毛玠都同时出声地唤了一声陛下。曹盼道:“知朕之意,懂朕之所图者,独泰初一人而已。换了别的人去,朕只怕弄巧成拙。朕明年便要对蜀汉兴兵,高句丽若是在那时乱起,是何后果不需朕提醒诸位了。你们考虑的是阅历,朕考虑的却是这个人,能不能安定高句丽。” “陛下,未必见得夏侯郎君就可以。”崔琰上前一步继续地劝着曹盼,曹盼耸耸肩地道:“别的人也未必可以。不是都要试试吗?朕觉得懂朕心思的人去试,总比那些不懂朕之意的人去要好!” 崔琰被堵住了,明明要反驳的,但是听曹盼那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反驳不出来! 毛玠接上道:“陛下,夏侯郎君确实过于年轻了,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什么的,曹盼道:“朕以为,给他试个半年。反正,高句丽本来就是他国之地。用来试试,怎么样大魏好像也没损失。” 这话,毛玠也实在是接不上了,拿眼看向曹盼,曹盼点头,“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高句丽,最后能不能成为大魏真正的又一个州,泰初,看你了!” 听着这话的夏侯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跟刚刚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陛下,不是说试试而已吗?为什么会变成了能不能让高句丽变成大魏又一个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2.372章兵出益州 “怎么, 不敢应了?你在折子上写得条条是道的, 朕也给你补充了,你难道还不知该如何实施?”曹盼见夏侯玄一副已经呆滞的模样, 挑了挑眉激将。 “朕立排众异也让你掌管高句丽,难道你不该拿出些成绩来让诸公看看,也让天下人都看看,朕并没有用错人?”曹盼哪里会不明白夏侯玄的那点心思,因此也把自己那点心思道破。 “哪怕朕不是非要高句丽不可,但是既然大魏举兵已经夺下了, 能把高句丽变成大魏的国土自然是好的,不能, 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只想高句丽不与大魏为患。” 夏侯玄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曹盼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听在夏侯玄的耳朵里,夏侯玄对于已经道破了退而求其次的曹盼, 作一揖道:“臣,必竭尽所能。” 曹盼听着夏侯玄这郑重的答应,露出了一抹笑容, 点头道:“如此甚好。” “与魏止与曹永拟诏。”得了夏侯玄的答应,曹盼转头吩咐人,毛玠上前,曹盼一看道:“德祖的三年孝期也快过了吧。” 看着毛玠想到了杨修, 都是中书令, 杨修是晚辈, 拟诏之事皆是杨修所为,杨修丁忧三年,毛玠一把老骨头只能顶上了。周不疑道:“还差几日。” “给德祖传信,孝期过了,也该回朝了。大战在即,他这三年不理朝事,也该回来给朕出主意了。”曹盼抚过手腕如此地说,众人都明白了曹盼记挂着杨修,没想到杨修因其父杨彪之事,竟然不曾引得曹盼不喜,丁忧三年,尚未满期曹盼已经催促他回朝了。 这也是让人明白了,曹盼心能容物,只要是真正忠心于她,又是有用的人,其他的曹盼都不会放在心上。毛玠执着笔问了一句,“陛下这是觉得老臣写的字不如德祖?” “朕体恤毛公,毛公竟是如此的想朕。”曹盼笑着反问一句,知毛玠不过是玩笑而已,她也遂他。 “臣谢陛下体恤,德祖回来,臣就轻松多了。不知发往辽东的诏书,陛下要如何拟?”毛玠笑着问了曹盼一句,这事还是曹盼自己提的。 曹盼点了点头,“拟诏,着魏止与曹永全力配合夏侯玄,安定高句丽。” 毛玠一听着应了一声是,立刻在一旁拟诏。 曹盼与夏侯玄道:“高句丽,朕交给你,半年之后,希望你能给朕,朕想要的结果。” “是!”曹盼想要什么,夏侯玄再明白不过,与曹盼作一揖而应下!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众人听着声音都看了过去,只见曹恒正踢着一个七色彩鞠进来,被人那么看着她也不急,弯下腰将彩鞠抱了起来,“见过母皇,诸公。” 随后小步地走向曹盼,昂着头与曹盼道:“蹴鞠。” 言简意洁啊。曹盼道:“到时辰了?” 曹恒非常肯定地点头,曹盼转头问了其他人,道:“可还有其他事要议?” 该议的都议完了,曹盼道:“无事,朕该陪你们的小殿下了。” 曹盼要陪曹恒,谁也没意见,纷纷自觉得退了出去,曹盼蹲下问曹恒道:“刚刚踢到什么那么响?” “就是门上。我提醒母皇我来了。”曹恒非常诚实地告诉曹盼,曹盼笑道:“嗯,听见了。” 伸手从曹恒手里拿着彩鞠,拿在手上玩着,又问曹恒,“你要准备读书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先生?” 曹恒看了看曹盼,“元直、阿无、荀公、无知、无名、子存、崔公” 一溜烟的把这三省六部的大官都给念得七七八八了,曹盼道:“这么多的先生,你吃得消?” “元直跟阿无早就已经是我的先生了,荀公也隔一两个月进来看我一回,无知、无名、子存,他们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曹恒用自己理解的给曹盼解释,曹盼问道:“哪里不一样?” “长处不同,短处也不同。”曹恒如此地回答,然后看着曹盼,似是无声地询问她说得可对。 曹盼摸了摸曹恒的头,“不错,确实是不一样。你的先生就相当于大魏的朝廷,将来,也会是你的朝廷,所以母皇让他们都来给你上课,你既要跟他们学东西,也要看到他们的长处和短处。” 曹恒道:“母皇,能给我做糖吗?” 这个要求,曹盼一顿,曹恒道:“阿恒喜欢吃糖,可是绞绞说外面的糖很贵,都吃不起糖。” 绞绞,便是曹家那个见色起意要跟曹恒玩的小女郎。“绞绞说她也喜欢吃,但是吃不到。” 曹恒昂着头很认真地看着曹盼,“母皇能想办法吗?郭夫人说,平价纸,平价盐都是母皇推广出来的,阿恒想要平价糖。” 显然曹恒很是信任曹盼,这不把自己遇到的难题跟曹盼说了。 曹盼听着一顿,“糖很贵啊。那你知道为什么贵吗?” 曹恒被问得也愣住了,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曹盼道:“那今天是要玩蹴鞠,还是要去想办法弄出平价糖来?” “平价糖!”曹恒想也不想地回答,曹盼也想不到,这么严肃的人竟然喜欢吃糖,好像,不确定,诸葛亮是不是也喜欢吃糖? 曹盼把彩鞠一扔,叫胡本接住了,“好,那我们先去弄明白了糖为什么会这么贵。” 对此曹恒一点意见都没有,曹盼道:“糖是怎么提取出来的,这个问题得问做糖的人。” 制糖的人在哪里?曹恒看着曹盼显得十分的好奇,曹盼轻轻地一笑,牵着曹恒往膳房去。 女帝带着小殿下到膳房,自然是引得群人都惊动了,平娘正忙着给曹恒挑食材,抬眼看到曹盼牵着曹恒走了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诧异地问道:“陛下和殿下怎么来了?” “小殿下说要吃糖,想吃平价糖。朕来看看你们这糖是怎么弄出来的?”曹盼倒是毫不掩饰自己要宠女儿的。平娘一听笑着道:“自然是晒出来的。” 曹盼面露惊色,“盐是晒的,糖怎么晒得出来?” “陛下瞧瞧那头!”那头正着甘蔗在晒着,曹盼摇了摇头,问道:“还有没有甘蔗?” “回陛下,有的,有的!”膳房的人见到女帝来了,那是个个都战战兢兢的,曹盼一问,赶紧的把甘蔗给曹盼拿了出来,平娘看着曹盼道:“陛下也真是的,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了,还陪小殿下胡闹。” “这可不是胡闹,我们小殿下难得喜欢一样东西,当娘亲的自然是要想办法满足她的。”曹盼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胡闹。挽着袖子道:“把甘蔗洗干净了,洗干净了,朕教你们煮糖。” 一看曹盼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平娘知道是拦不住的,便只能搭把手帮忙。曹盼还和一旁的曹恒解释道:“知道为什么糖那么贵吗?你看这甘蔗想要把糖份晒出来多不容易,在甘蔗成之前,还得要去种,去等着甘蔗长大,哪怕晒出糖来,后期也还要煮,还要晒,成本高了,价格自然也就高了。想要一样东西的价格降下来,就要从根本解决问题” 就着摆着眼前的事给曹恒一通洗脑,由浅入深,曹恒即等着糖吃,又被洗了一通脑,看着曹盼眼睛直冒光。平娘本来觉得曹盼带着曹恒一块来胡闹,听着曹盼还跟曹恒说着各人各人的不易,母女俩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着眼睛发亮,就好像当年的丁氏与曹盼 曹盼想要亲自动手来着的,然而平娘哪里肯,只拦着曹盼道:“陛下要做什么吩咐就是了。” 总之就是不能接受曹盼亲自动手,曹盼与曹恒道:“瞧到了。一般的女子洗手做羹是理所当然的事,落到朕的头上,这是一个个都拦着不让,你将来也一样。不过,孝敬孝敬朕总是要的。” 孝敬孝敬!曹恒只盯着曹盼的锅,曹盼点了点曹恒的头,“将来你也得学下厨。没得” 没得她跟诸葛亮的手艺都不错,曹恒倒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曹恒看着曹盼认真地点头应了一声,曹盼瞧着她那小脸,算了,还是先给她把糖给弄出来。 里头曹盼指挥着人熬糖,外头一群人都在讨论曹盼能不能把糖制出来,胡本倒是老神在在的,反正他是打小就伺候曹盼的人,曹盼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果然,天快擦黑了,里头传来平娘的惊呼声道:“真的做出来了?好漂亮的糖,跟冰一样。” 曹盼手里拿着一块块雪白晶莹的糖,听着平娘的话道:“所以,这糖就叫冰糖。甜吗?” 将小块塞到了曹恒的嘴里,曹恒被塞个正着,甜味充斥了曹恒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曹恒眉眼弯弯的点点头,曹盼道:“改日让墨家的人想想办法,把糖做出各种各样的颜色来。” 各种各样的颜色?曹恒想像着只得十分的漂亮,再次点点头,曹盼道:“不过,不管糖做得有多漂亮,一天,你只能吃一颗,多了不行。” 曹恒瞪大了眼睛,曹盼道:“若是嫌少,那就一颗都不许吃。” “母皇!”曹恒唤了一声,表露自己的不满。然而曹盼道:“糖吃多牙会痛。这也是教你一个道理,东西是朕的,朕要给你,不给你,朕说了算,除非你能把东西变成你的,自然就由你说了算。” 平娘听着真是想拍脑门,曹盼这当娘的是一天不捉弄曹恒她就浑身不得劲吧,听听这话说的。 但是,曹恒听着曹盼的话却陷入了沉思,重复地道:“除非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才能说了算。” “对!只有是你自己的东西,你才有做主的权利。”曹盼见曹恒一下子就听进了这句话,自然是开心的。曹盼继续地引着曹恒道:“你好好地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这一句再次引得曹恒深思了,嘴里含着糖,眼睛看着曹盼,曹盼道:“好了,糖也制好,还挺多的,往各家都送点,顺便跟无名传一句,这糖朕弄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必朕多说了。” 所谓各家,三省六部的长官还有曹盼所看重的几家,都是要送去的。 “是!”胡本一直负责这些事,听到曹盼的话,立刻答应着,曹盼道:“等等,将制糖的法子交给墨尚书,跟他说让工部的人想办法改进,弄出各种各样颜色的糖果来。” 也就是刚刚曹盼跟曹恒说的话,她是来真的! 胡本自无不应的,笑着应下赶紧的忙活去。很快宫里宫外都知道曹盼又弄出了糖来,还是跟雪一样白的糖,曹盼给取了名叫冰糖。想想曹盼都多少年没有弄这些事了,如今这折腾起来,崔琰拿着糖问道:“陛下好好的怎么想着去制糖了?” “是小殿下喜欢,陛下便试着做了做,没想到一做就做成了。”胡本倒是不瞒着,一五一十地与崔琰那般地说着。崔琰一听想到了今天见到了曹恒,“代我向陛下谢赏!” “是!”胡本应下,巷敬地退了出去。他一个内侍,能叫曹盼器重,多年来代掌洛阳宫中事宜,时时警惕,绝不敢越雷池一步,对待朝中那些重臣,皆是以礼相待,那是连他的主子都要敬之重之的人,他自然是比曹盼更敬更重! “陛下既是明君,也是一位慈母。”因曹盼独曹恒一女而已,人人皆对曹恒瞩目。但是曹恒年幼,曹盼明摆着对曹恒并没有过份的要求,除了过年的朝会朝臣们有幸见曹恒一面,却并不让曹恒多名声外露。 故而,虽知曹恒性情与曹盼并不相同,多的,崔琰是知之甚少。 “殿下过了年就四岁了,也该让陛下给小殿下开蒙了。”崔琰拿起一同冰糖放入嘴里,甜味浓溢,比起他昔日吃的那些糖来,甜了不知凡之,不禁地赞道:“陛下还真是,做什么成什么?” 曹盼要是知道这些人对她如此的夸赞,必是要心虚的,她不过是照后来人总结得来的制作之法,真没她多少功夫。甚至,千百年后,史书上把她写得这般的神,不定还要叫人骂一声剽窃! 那也是千百年后,如今至少在曹盼这冰糖一出来,因司马末跟墨瑶都得了传话,司马末问曹盼一句定价几何? 曹盼估摸了一下成本价格,给了司马末一个字,虽然离平价差得有点远,不过也比以前好得多了,至少一般人家也能买得起。 墨瑶就问得比较专业了,曹盼想做出各色的糖果来,有没有什么好的方向指导下? 对此,曹盼道:“吃食这事,你要是不懂就回去问你家夫人,什么东西跟糖一煮能上色又能吃的,墨夫人必然能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想了一晚上这糖如何上色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被曹盼这么一点拔,墨瑶点了点头。 战事不起,虽然曹盼已经着手备战,大魏上下都在准备,战事未起,一切都是安然的。 而夏侯玄得曹盼委以重任,前往高句丽,半年之后,得魏止与曹永反馈,夏侯玄将高句丽的人给治住了,过程嘛,以夷治夷,如曹盼所说的,只要懂得运用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消耗他们自己实力,而夏侯玄再不留余力地宣扬大魏的好,平价盐,平价纸这可都是高句丽稀缺的东西。 曹盼一直都知道,这世上的聪明不少,像夏侯玄这么一个古人就通过曹盼之前对匈奴和鲜卑等异族的做法看出曹盼想要如何治理高句丽,故而,上了以夷制夷的法子,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之后曹盼召见他,在他的想法上给予补充,如今的夏侯玄正是按照与曹盼最后商议定下的方案实施的,所以,成果也是惊人的! 至此,高句丽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大魏也迎来昭宁七年! 昭宁七年三月,魏昭宁帝言意兴兵蜀汉,一统天下!所有人听着都有一种终于要来的感觉。自曹盼登基从不轻提兴兵之事。因建国之初,在于安定朝局,抚恤百姓。昭宁七年以来的几场大战,除了与蜀汉平分江东,余下皆非大魏朝主动挑起,无论是对蜀汉之战,或是高句丽,都是旁人来犯,曹盼才会反击。 国富民强,粮草充沛,兵甲齐备,将士强悍,这样打仗才有胜算。显然,在昭宁四年蜀汉之战后,所有心存异心的世族皆被曹盼杀得干净了,眼下活下来的世族,在司马家与陈家,还有那些因为与蜀汉通敌被杀的人头警醒之下,都还算是安份的。 “陛下,大魏这三年都在备战,蜀汉亦然。当日蜀汉从陈仓退兵,皆因李严畏诸葛孔明拿下长安,功高盖主,这才使刘禅下诏令诸葛孔明班师回朝。诸葛孔明回到成都之后,即将李严贬为庶民,眼下大权在握。其引山民入城,使蜀汉兵力大涨,这三年来诸葛孔明也在练兵,听闻诸葛孔明创八阵图,集先人之长,十分厉害。是以哪怕大魏不出,诸葛孔明也一定会再兴刀兵。” 杨修丁忧后返朝就面临着大战在即,杨修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与曹盼提及,曹盼道:“德祖虽丁忧在家,对时局很是明了。不错,我们在休养生息的准备要大干一场,诸葛孔明也同样是。这一战,必是决定天下时势之战。且看是大魏赢了蜀汉,还是蜀汉赢了大魏。” 一战决胜负,曹盼就是打算打完这一战,来一个了结。 “所以,举国出兵,这一战,咱们该想的是怎么打。”曹盼指着那放着的舆图。 “高句丽已定,只需留一部份兵力在驻守,北地这三年来与各族的往来,如今他们的日子也渐渐好过了,不会想不开的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动兵,凉、并、幽三州也只需小许兵力留守即可。出兵,出兵发往何处?如何动手?这第一仗关乎士气。” 曹盼一字一句地说着,也是在提醒着他们,让他们都想想,这场战究竟的该怎么来打,怎么打,才能够让大魏获取最大的利益。 “蜀汉各地的守将,汉中守将乃姜维,庐陵郡是原江东之的将军诸葛瑾”秦无一个个郡地把这些人的名字说来。 “臣以为,不防以三路兵马同出。”夏侯惇将自己的意思提出,指着舆图道:“庐陵、宜都、梓潼。” 对此被专门请进宫来商议出征事宜的荀攸摇头道:“分兵出击,蜀汉以益待劳,初战不宜。” 曹盼道:“朕也是这般认为。首战要鼓舞士气,朕的意思是,全力出击,先拿下梓潼。” 指着汉中之后的梓潼郡,曹盼道:“巴西已在大魏境内,再夺下梓潼,断汉中之退路,困姜维于汉中之内,朕倒是要看看,这汉中,蜀汉是救还是不救?” “首战之后,再分兵,让张辽将军兴兵庐陵,宜都之郡,交给曹永。”曹盼继续地说着她的打算。 荀攸道:“张辽将军昔日与孙权交手多年,深谙水战,张辽将军出战,甚好!” 便是同意了曹盼这样的安排,曹盼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多年积蓄,陛下放心,粮草可供我军民食用三年。”司马末这个户部尚书给了曹盼一个数字。 “那就把粮草都准备好了,这一战,纵是要耗,也要耗赢蜀汉。”曹盼显然对此战誓在必得. “是!”齐齐地应下,曹盼又与他们再次商量了行军之路,如何安排,粮食置于何处,他们粮草充足,蜀汉这几年也在推行两季稻谷,虽然人没有大魏多,地也没大魏广,诸葛亮引山民下山,纳入蜀汉,山民呐,可别小看了他们。 天下流离多少年,多少人因为不堪战乱而逃入深山,昔日孙权做过同样的事,致使江山兵力大涨,如今诸葛亮也如此作为,只会比孙权有过之而无不及。 “准备好了,秋收之后,发兵!” 大事都已经定下了,余下小事,兵行之时再说也无妨。况且,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打战打的就是随机应变,要是什么事都是先知道了,这场战也就没有必要打了。 “陛下是要亲征?”荀攸沉吟了半响把这话问了出来。 曹盼一看过了过去问道:“朕自是要亲征的。朕还会带阿恒一起去。” 这话实在是让人都惊住了,曹仁道:“不成,小殿下才多大,陛下就要带她上战场。不说行军迅速,大人都要吃不消,更何况是小殿下。战场之上,杀气冲天,万一把小殿下给吓着如何是好?” 这可是曹盼唯一的孩子,将来大魏的下一任储君,这么大点的孩子,怎么能带她上战场。 “臣却以为,此战,殿下能去看是殿下之幸。”郭夫人的想法与他们不一样,如此大战,那是与蜀汉的最后较量,曹盼与诸葛亮之间必是要分出个胜负的,此后,天下已定,再想兴战事,再想碰到诸葛亮这样的对手是不可能的。曹恒纵然还小,正是因为小,有些事就要让她看清楚,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天下得来不易,从小刻在骨子,那比任何语言都要有力。 “此战陛下纵以亲征,有诸将在前,陛下也只是在后指挥罢了,殿下也到了启蒙的时候,以战场为启蒙,这是殿下之幸也。”郭夫人的想法其实跟墨问差不了多少,已经见过曹盼这样的有为之君,其实并不怎么能够接受继任者不如曹盼,或者更该说是比曹盼差得太多。 虽说曹恒还小,不太能看出什么来,但曹恒将来继承的将是大魏的天下,要是养成了一个连刀都拿不起的人,将来只能为天下人生吞活剥了。 目光看向曹盼,只见曹盼笑着道:“朕记得幼年在许都时,因朕开的不卖酒家,引了不少好酒的人前去,昔年的衣带诏之事,荀公是过来人,朕当时因不卖酒家而卷入了其中,武皇帝因为那份衣带诏在朕的手里不便硬抢,就带了朕去见百官,朕记得武皇帝将刀递给了当时的汉帝,如今的山阳公。可是啊,山阳公却连刀都不敢拿,甚至还叫朕给吓着了。朕那时才三岁!” 虽然曹盼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三岁孩子,然而用来当例子不要太好!她就脸皮厚点! “朕可不希望把阿恒养成山阳公。若是阿恒在这场大战中有所得失,只能说是她福薄,连去观望这场战的福气都没有,她将来如何担起这大魏的重任。历武皇帝,朕,多少人战死沙场而得来的江山,能交给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人?”曹盼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曹恒的要求,也觉得这样的机会不能叫曹恒白白的丢了。 一战定胜负,不是她死便是诸葛亡。这一场仗,必然会打得惊心动魄,错过这场仗的人,是他的损失。 听着曹盼说到这儿,一众人都吐了一口气,前车之鉴呐,谁敢不当回事。汉因何而亡?魏因何而兴,这摆在眼前的事,谁还能说曹盼是杞人忧天?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照看小殿下的人,还请陛下慎重。”荀攸一听就明白了曹盼是不可能会改变主意的,如此,那就只能请着曹盼把自家的女儿照看好了。 曹盼对此道:“荀公,那是朕的小公主,难道朕还能亏待了她?” 荀攸轻轻地一叹,让一个才满地跑得利落的孩子上战场,也就只有曹盼这样一个当娘的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处在曹盼这样的位置,曹恒那样的位置,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注定她们都不可能像正常的女郎那样,不紧不慢的长大,哪怕长不大也没关系,总是有人在前面给她们顶着。 曹盼也罢,曹恒也好,她们都没人给她顶住,而一但她们走错了一步,她们就会粉身碎骨。 如此,政事堂的诸公都明白,这一战曹盼要亲征,更要带上那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要与之启蒙的小殿下曹恒。 而于蜀州之内,诸葛亮接到了洛阳的信,从那细微的安排中已知大魏要兴兵蜀汉了。 “令三军戒严,秋后魏必兴兵蜀州。”诸葛亮吩咐了诸将,马谡被秦无擒住关了几个月,再叫长青救回来,整个人倒是稳重了许多。 “魏帝兴兵,来者不善。”马谡感慨一句,诸葛亮道:“魏帝自登基以来就已经准备着,如今动,就证明她已经准备好了。北方已定,哪怕是高句丽亦被其所灭,如今只剩下我们大汉了。她想要一统天下,必要灭汉。” 马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声丞相,诸葛亮道:“以兵力而论,汉不及魏。早些年魏境不宁,以魏兴兵我们还能占些便宜,如今只能硬战了。我让人做的东西做好了吗?” 长青听到这一字立刻答道:“公子,都做好了,足足两千只。” 诸葛亮听着点了点头道:“论兵力大汉即是不如魏,那就节省兵力,以兵力尽押于前线。” “那押运粮草?”马谡一听立刻提醒了一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的粮草纵不如魏那般富裕,但要养蜀汉的将士,还是可能的。 “我自有办法。”诸葛亮胸有成竹地说。目光看向远方,“此战,一决胜负之机,且看是魏帝技高一筹,还是我计谋深远。” 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诸葛亮又吩咐道:“召令诸将,议事。” 大魏磨刀霍霍的准备大举兴兵,诸葛亮思虑的是如何在守住蜀汉的城池,反击之。 与前两次的出征不同,那时他是以远涂长征,损耗兵力,如今以逸待劳,这第一战,曹盼会怎么打?怎么打,很快诸葛亮就知道了。 昭宁七年九月,魏昭宁帝亲征蜀汉,以七万大军夺取蜀汉梓潼郡,一夜之间攻破了梓潼郡。首战告捷,且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夺得梓潼,致使梓潼郡连求救的信息都没发出去,一夜之间,全军覆没。蜀汉收到的消息还是汉中传出的,与之而来的还有汉中被困的消息。 当初诸葛亮夺得了汉中,却失了巴东郡、巴西郡,而今梓潼郡再叫曹盼夺去,汉中就被断开了,哪怕汉中还在蜀汉的手里,也成为了一个孤城。 汉中的消息能传回成都,那也只是因为这是魏愿意让他们传回的。 以七万兵力攻破区区的一个梓潼郡呐,消息一经传回了蜀汉,举朝皆惊。他们都在不信停地算,算着曹盼手上究竟是有多少的兵力,才第一场战,竟然就以七万之数而出。 曹盼以绝对的兵力夺取梓潼郡,她是太清楚魏与汉之间的优劣了!魏经曹操以来,国力大涨,再由曹盼数年经营,兴修水利以养民,甚至连女部也诞生了。其倾举国之兵而来,有多少兵马,只怕是谁都不敢少猜。 “丞相,梓潼已失,汉中被困,魏以围而不攻,就是想让我们去救。救,便要过梓潼而去,不救,汉中怕是撑不了多久。”这么一通的理由说来,诸葛亮又岂是不知。 当初拿下汉中,是为了可以北出,而今纵汉中还在他们手里,梓潼已失,巴西也在魏之手里,汉中就成了一块鸡肋。诸葛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然有所预料曹盼会攻梓潼,但他没有想到曹盼会攻得这么狠。 可是一想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斗智,是为了不损失太多的兵马,也不过是因为力所不能敌,既然诸葛亮的劣势就是因为兵马不足,而曹盼的优势在于她兵多将广,不以己之优而攻之劣,曹盼又何必休养那么多年? “报,丞相,魏张辽兵出庐陵郡。”庐陵传来的消息,诸葛亮沉吟了许久,“宜都如何?” 他这一问,众人都顿住了,“魏帝难道要兵分三路?若是如此,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分兵?” 为什么,为了打一个首捷,为了壮魏将的士气,更为了让他们生畏。七万之兵攻占一个梓潼郡,令梓潼郡在一夜之间失守了,消息传来不是让人生畏了? 曹盼善战也善谋,尤其是算计人心,诸葛亮也得要自愧不如。 所以诸葛亮道:“命三军准备,进军巴东郡。” 分兵而战,蜀汉是比不得曹盼,但是分兵有分兵的好,当然也会有不好。梓潼必是占据曹盼兵马最多的地方,因为在梓潼之北还有一个汉中,汉中里还有蜀汉的兵马。 不仅仅是梓潼,汉中邻侧的扶风郡,天水郡,这些也在一定的程度上牵制魏军的兵马,围而不攻,围也在消耗一定的兵力,正面迎击既无胜算,诸葛亮也要思虑如何解决如今这危机。 兵出巴东郡,巴东这个地方拿在手里有拿在手里的难处,打起来一定能牵制一部份的兵马。 诸葛亮与诸将吩咐攻打巴东郡究竟是该怎么的打,如此,兵贵神速,一个个都立刻往各自的位置去,总之,一定要守住他们的城池,当然,可以反击魏军就更好了。 随着张辽发兵庐陵,那头的曹永也同时的进军宜都,曹盼如今正梓潼郡内,第一次出远门,甚至看到了魏军是如何的攻破梓潼郡的曹恒眼睛发亮地看着曹盼,“母皇的利剑十分了得。” 这句夸赞听在曹盼的耳朵里,曹盼点头地道:“那是自然,所谓利剑,便是所向披靡之剑。那你知道为什么母皇只带了七万兵马,而梓潼郡中只有两万的守军,母皇还让七万兵马一同出兵攻下了梓潼郡?” 曹恒摇了摇头,曹盼道:“打仗,打的既是人,也是粮。当然也还有双方的优劣之势。大魏的兵马远非蜀汉可比,这第一仗打起来,既在振三军的军心,同样也要打击对方的军心。” “按理来说,正常咱们应该用两万兵马去攻打梓潼,这样才算公平。但是战争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上了战场只要想着怎么样赢,怎么样夺下你的城池的同时又不让你的将士枉死。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要多想。” 郭夫人说得没有错,曹盼就是打算用这一战给曹恒启蒙,曹恒也不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朋友,哪怕曹盼没有让她正正经经的读书写字,识字背书,还有讲故事,那是自曹恒没满周岁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别以为人家曹恒小朋友小就把人家当成不懂事的孩子,这位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的小朋友。 曹恒道:“母皇,既然蜀汉的兵力不如我们,为什么我出生之后,昭宁四年,蜀汉曾两次兴兵大魏,第一次夺下了汉中,第二次夺得了陈仓,如今这两个地方都在他们手上,母皇不思夺回?” 听着这个问题,曹盼露出了笑容,“以战养战可知何意?” “母皇从前说故事的时候说过,我记得。以战养战,是利用战争获取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继续进行战争。”曹恒记性还是不错的,至少曹盼说过的话她都记得,而且是记得牢牢的。 以战养战这说法那是毛大大提出来的,曹盼当初跟曹恒说故事的时候说过这个典,当然是把毛大大改了改的。 “我明白了。正是因为蜀汉的兵力在我们之下,而他们为了强大起来,只能通过与大魏开战,抢大魏的人,抢大魏的东西,由此而壮大自己。”曹恒自己一说完,立刻就明白了曹盼的意思。 曹盼点点头道:“正是。所以战争有时候不一定是对的,却又是不得己而为之的。不独是蜀汉,高句丽一个小国,还有在北的胡羌、鲜卑、匈奴等族,他们为什么兴兵,就是因为他们国中弱小,而大魏强盛,大魏的百姓过得比他们的百姓好,他们没有办法解决自身百姓的问题,在百姓因为国中的不好而起来反抗时,他们为了将矛盾转移就会兴战,这是当权者的一种手段,亦是无可避免的。” 这些东西,那不是一下子就能教得完的,若非是在合适的时候,曹盼也不可能会突然教曹恒这些事。战场啊,那既是武力的对战,又何尝不是智斗、权斗、人斗。 “但是,为帝王者,百姓受苦,以战而养民之法是不可取的,因为你的百姓是百姓,别人的百姓也是百姓,你抢得多了,旁人的百姓受不了了,当他们反抗起来的时候,最后更可能是玉石俱焚。你要记住,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能不为当不为。”曹盼教完了还叮嘱了一句。 曹恒道:“要救百姓要跟母皇一般,这样才是真正的救民于水火!” 曹盼点点头,而此时斥修候来报,“陛下,陛下,巴东来报,蜀汉的兵马往巴东郡去了。” “巴东!”听到诸葛亮的兵竟然不管梓潼也不管庐陵,只往巴东而去了,曹盼立刻站了起来走到舆图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3.373章约见 “巴东在此, 我们如今在此。”曹盼仔细地研究着地图, 外头墨问、杨修、秦无与司马末求见,显然都是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曹盼道:“让他们都进来。” 四个完全不同风格的人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曹盼站在舆图前,而曹恒跽坐在一侧,也在好奇地看向曹盼面前那张好大的舆图。四人作一揖道:“陛下,殿下!” 曹恒也立起来与他们作一揖,曹盼挥手道:“都坐。想必都听说了诸葛兴兵入巴东的消息了。” “是!”战报曹盼让人往各处都送上一份, 她这里收到,他们一个个也都知道了, 知道了,所以才会急急地赶来。 “说说你们的看法。”曹盼意示他们都各抒己见, 杨修道:“巴东郡昔日是刘备病故之地,白帝城。” 这个事确实是, “陛下拿下巴东时,可曾去巴东看过?” “并无。”曹盼如实地说,杨修道:“臣敢问陛下, 汉中失,陈仓失,陛下为何不急于夺回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盼道:“德祖之意, 朕明白了。朕不急于夺回汉中与陈仓的原因, 或许那也是诸葛在失巴东、巴西两郡之后并不急于收回的一部份原因。” 杨修一笑, “陛下觉得最根本的原因是?” “他们的兵力不如朕,蜀汉的兵力,后勤供给,皆不如朕。”曹盼以为,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于朕而言,失汉中,陈仓之地,重要也不重要。重要在于,那是大魏的城池,凡损其一,折大魏的将士,朕都心疼;不重要是因为,只损一城一池,于大局并没有影响,如果蜀汉的兵马能攻到了长安,朕才该担心。而如今的我们陈兵离成都还有多远?” “梓潼郡与成都只隔了一个广汉郡。”墨问显然对这地理还是挺熟的。曹盼道:“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不急于派兵来面对即将的危急,反而使兵远征,到巴东?” “朕断了汉中的后路,所以现在诸葛也想断朕的后路,出兵巴东郡,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巴东,更是上庸,或者更贴切的说,目的在于上庸郡的粮草。” 仗一开始打,曹盼就来势汹汹,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一场决胜负的大战,明显曹盼的优势远胜胜于诸葛亮,无论是硬战还拖战,诸葛亮都需要费尽极大的心力才能做到。 所以,从一开始,诸葛亮就要做好全部的准备,甚至比起正面的冲突来,打持久战,显然是诸葛亮的选择。 “上庸郡的粮仓丰盈,陛下,若是叫他诸葛孔明抢到了粮草,那就是给了他资本跟我们持久。”杨修如此说来,曹盼听了一笑道:“比起诸葛抢粮,我们抢地不是更好?” 杨修一顿,曹盼开口道:“命三军准备,进攻广汉郡。若将危及成都了,朕倒是要看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准备去上庸抢粮。” 秦无与曹盼请战道:“陛下,这一战,臣请为先锋。” “好!”曹盼自是许他的,“你领兵正面出击,朕让人偷袭。” “陛下是打算从这里?”曹盼向来喜欢兵行险招,双管齐下,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拿广汉郡,一但广汉郡也落到了她的手里,必叫蜀汉上下都为之惊慌,这样,曹盼才好进行下一步。 “陛下打算让何人领军前去?”墨问问了一句,曹盼道:“凤鸠!” 她女部的第一个女将军。曹盼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知道诸葛亮有没有料到,她会行此险招?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性格差别真的很大,诸葛亮凡事求稳,一步一个脚印,曹盼呢,有时候稳,但在大事之前,曹盼时常会兵出险招。诸葛亮一定会防着她的。但是再防,诸葛亮能防得完? 诸葛亮让人出兵巴东,确如曹盼所料,声东击西的让一部份兵力绕道去了上庸郡,也确实是为了粮草。 刚刚开战,蜀汉粮草尚且充足,没有人会觉得诸葛这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去抢上庸郡的粮食。可是,这不是一场短时间内就能决出胜负的战,诸葛亮想要蜀汉能和曹魏拖下去,后期的粮草就要供上,他现在就是在为之后做准备。 巴东的情况被迅速的送到他手上,紧接着广汉郡告急,诸葛亮吩咐道:“让马超将军守住此处关隘,魏帝一定会派兵走此路。” 指着那一处山林陡峭的地方,诸葛亮还记得曹盼上一次大破刘备围困汉中的兵马,走的就是那么一条险道,所有人都以为那条道没人能走,偏偏曹盼却亲自带着人从那里穿过了,因此火烧军营,令刘备损失惨重,若非诸葛亮来得及时,刘备早就把命都搭上了。 前车之鉴,一听广汉郡战事一起,诸葛亮立刻派人前去防备。 “丞相,魏帝来势汹汹,她是打定主意了要一举拿下成都啊!”一听说曹魏的兵马已经发兵攻打广汉郡,蜀汉朝中上下无人不惊,自然都是怕的。 “以逸待劳,紧守城池,将士在前,诸君何惧?”诸葛亮就像是没看到他们难看的脸色,气轻云淡地问了一句,表露了对这件事镇静。 诸葛亮站了起来,走了出来,“若不然,依诸君之意,不打了,直接开城投降曹魏?” 哪怕是有这个打算的人,也绝计不敢当着诸葛亮的面说出来,连连与诸葛亮摆手道:“丞相,我等并无此意,并无此意。” “诸君在益州多年,曹魏帝待世族们如何,各位这居于世族又如何,想必你们是清楚的,如何选择,我想诸君也是有数的人,不必亮再提醒。”诸葛亮岂不知大战在前,民心安定是何等的重要。 不过,世族们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在前,是绝不敢对曹盼抱着什么友善的,可以说,如今这天下世族保存得最是完善的莫过于益州了。 曹盼前几年是怎么对世族大开杀戒的,虽然是,那是他们想要叛魏在前,但是那叛魏不也是被曹盼给逼的? 兴科举,让天下寒士都跟世族们并肩立于朝堂了,这是要将世族的傲骨全都给打断。世禄世卿,显然曹盼是容不得的,既然如此,长此以往,将来有一日,曹盼若是再也容不下世族,他们还能活? 哪怕那是后世的事,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曹操昔年是如何对待世族的,那也是有杀人灭族的先例在前的,曹家的人,曹操不是好相与的,曹盼那就更是。 曹操杀人还要更痛快一点,曹盼却是用钝刀的,一刀一刀的钝着拉,直把人折磨够了才把人给弄死。 “丞相,我们对曹魏,究竟是有多少胜算,这广汉郡究竟能不能守住?”比对了曹盼与蜀汉的优势,果断的还是希望诸葛亮能够撑住,只要能撑住了,他们这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保住了。 诸葛亮面对一张张包含殷切目光的脸庞,“汉弱魏强,诸位都是心理有数的,粮草运输,皆以木牛流马,所有的将士都在前线。亮只能说,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这四个字是何等的无奈,又是何等的决绝表态。诸葛亮让人准备的两千只东西正是木牛流马,以之替代将士押粮。 “当世之人,独丞相能与曹帝一较高下,我等俱听丞相调遣,请丞相一定要守住成都,成都若在,大汉还在,成都若无,大汉,大汉”有贪生怕死的人,自然也有那忠心于汉的人。 诸葛亮上前握住那人的双肩道:“御史大夫所言,亮自明白。亮,一定会守住成都的。” 哪怕艰辛不易,诸葛亮也不会轻言放弃的。且如今,胜负未分,局才刚开始。 “有足够的兵力,能不跟人耗就不要跟人耗,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这两样东西都关系重大。”前线战事连连传来,曹盼却在帐中依然的教着曹恒,曹恒听着连连点头,问了一句道:“上次我听到无名说,我们国库没钱。” 曹盼道:“是啊,连年征战,国库是没钱。” “可是母皇为什么还能养地么多的部曲,战马,还能打仗?”曹恒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是好奇,曹盼道:“因为国库没钱,但是母皇有钱。” 对此,曹恒想了想道:“母皇是大魏的皇帝,母皇有钱,难道不是大魏的国库有钱?” 曹盼摇头道:“当然不是,皇帝自己有钱跟国库有钱是两码事。这么说,国库里的钱那都是天下百姓的,是一国所有,并非是皇帝自己一个人的,皇帝只是代天下百姓把百姓的余钱放到国库里,当百姓需要的时候就得拿出来给百姓用。所以国库里的每一笔出入都只能用到百姓,用到大魏朝上。哪怕是皇帝,那也无权私挪国库的一文钱。” “而皇帝自己的钱嘛,就比如你母皇,自己的钱母皇想要自己花就自己花,想要用到百姓身上就用到百姓身上,谁都不能说朕的半句不是。皇帝的钱,跟皇帝的国库里的钱,并不是一样的。所以啊,咱们不能打国库的主意,但是我们也得要有自己的私房钱。” “我听无知说过,古往今来只怕是没有哪一个皇帝有母皇这般富裕的。”曹恒听说的不少。 曹盼笑问道:“那无知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母皇会这么富裕?” “说了,无知说母皇手握天下的盐利,昔日齐国因盐而富国,母皇只需出一点点的人力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那是比昔日的齐国还要富。而这些都是母皇的私产。但是无知也说过,母皇曾提过盐以官营,只是被当初的祖父否了。母皇,为什么母皇要盐以官营,为什么祖父又不同意?” 听到这样的问题,曹盼是真开心,开心地将曹恒抱了起来道:“阿恒这个问题问过别人吗?” 曹恒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别人。” “哈哈”曹盼很愉悦地笑了起来,曹恒道:“他们既不是祖父,也不是母皇,对祖父和母皇的想法,哪怕有所猜测也不一定都明白。” “对,没错,哪怕他们猜到了也不一定能懂得。来,母皇再问,你知道如今大魏的天下,以官营的都有什么?或者母皇换一个问法,大魏的国库收入主要来源于哪里?”曹盼把曹恒放到对面坐着,母女俩正面相对。 曹恒听到曹盼这么一问,想了想道:“田赋、算赋口赋、徭役和更赋、户赋,还有就是铁,公田、屯田收入、官营收入。” 点点头,曹盼道:“这些的对象是不包括大部份的士族的,士族有特权而得以免赋,所以针对的就是普通的百姓。赋是大头,而赋之所取皆自百姓,随着国库的钱越少,而国家需要养军队,养朝中的那些官吏,只凭区区的铁营还有公田、屯田的收入是不够的,那么大头依然还是在赋收。” “可是,百姓们的收入都基本是不变的,赋收在不断地增加,岂不是让百姓活不下去?” 这说得没错,自秦汉以来国库的收入来源大部份皆是征收百姓而得,税收一高,百姓没有了活路,也就反了。 曹盼对曹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露出了笑容,“看来元直有跟你说过自秦汉以来历史的收赋,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此曹恒点点头,表示曹盼说得没错,也不用曹盼再问,而是继续地道:“元直说,汉高祖刘邦在汉初时采用的是轻徭薄赋之策,以十五而税一,乃至汉文帝,又有田租减半之诏,是为三十税一。” 这些东西曹恒竟然能记得如此清楚,曹盼更是高兴了,问了曹恒道:“那你知道为什么盛世之时,皆以轻徭薄赋?同样是轻徭薄赋,纵以恒、灵二帝之时,也只加十钱而已,然而却有黄巾起义,最后汉还是亡了?” 如此问题颇是深奥,让曹恒半天答不上来,与曹盼摇了摇头,“请母皇指教。” 这般老成的模样,引得曹盼再次笑了出来,曹盼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的阿恒怕是弄不明白,不过阿恒可以带着这个问题,慢慢地看,慢慢的想。母皇先为阿恒解惑,为什么当初的母皇要求盐以官营,而你祖父却不愿意。其实与母皇刚刚对阿恒提出的问题也算是有关联。” “左传有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母皇以为,关乎民生者,亦当为国之掌。所以站在母皇的立场,盐之大事,关乎天下百姓,盐之重不亚于粮,百姓皆不可缺,若以旁人掌握,就好像母皇掌着一般,能养天下兵马,可贿赂天下之人。” “母皇愿将盐田充作官营,是为大魏,但是你祖父那时不同意,也是因为大魏。”曹盼把话挑明的给曹恒说,曹恒认真地听着。 “无知可曾告诉你,母皇是在什么时候提出盐以官营的?”曹盼并不一味的只是自己讲,更是引得曹恒去想。 “说了,那是祖父大寿时母皇要送给祖父的贺礼。”墨问讲故事倒也没有断篇,该讲的都讲完。 得亏了曹恒聪明,该记的都记着。 “那时汉帝还在,纵已立魏国,若以盐充官营,那是要算到魏国库,还是要算在汉国库?盐田是母皇弄出来的,母皇帮着你祖父养兵养马,你祖父再不必为钱财发愁,若是交到了官营,想用就没那么容易了。”曹盼把这点心思与曹恒说破,而曹恒想了想又问道:“那,母皇登基之后,为什么又不提把盐以官营了?” “你以为如今这满朝文武大臣谁不盯着母皇手上的盐田,只是他们都不敢提而已。先时母皇会自觉的提出盐以官营,因那是利于大魏,利于你祖父的大事,如今母皇不提,并非要将此事搁置,只是暂时不提,将来必是要做的。钱在自己手上,要怎么花是自己说了算,交到了别人手里,想花就没那么容易了。如今我们要与蜀汉打仗,这修堤筑坝是样样都要花钱,等着国库一套程序走下来,堤坝都能修好了,兵贵神速,哪里等得了。” 想了想,曹盼又补了一句,“你是没母皇的运气了,盐以官营是誓在必行的,这是于国家长远而言是大利之事。但往后你也得自己想办法挣钱,千万不能连私房钱都没有的叫人把你掐得死死的。真要做成这样,你也够惨了。” 曹恒私房钱那是什么东西,还要会挣钱,她是要现在就开始学着怎么挣钱了吗? “母皇,我要学的东西很多。”听完之后,曹恒郑重地跟曹盼说了这一句。 对此曹盼点头道:“是,三省六部的那些人,你要多跟他们学学,各有所长,有所长而学之。” 曹恒拉着曹盼的袖子道:“最重要是跟母皇学。” 这马屁拍得曹盼很是受用,“好,母皇等着阿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报,广汉郡拿下了。”曹盼这刚教好了女儿,好消息传来了,曹盼一听自是大喜,“好,好极了。看来兵行险招是大获全胜了。” 曹盼这里为拿下广汉郡而高兴,那头成都里头,听闻广汉郡再被曹魏攻下了,满朝皆惊。 “丞相派马超将士前去守住那处山林丛密之关隘,魏军果然从那里摸了上来,但是他们皆着与草木相近之色,马超将军与诸军不备,直到他们已经临近在前才发现。马超将军与他们一通血拼,最后不敌魏之军力而败退,本是要退回广汉郡内,不料摸着关隘上来的魏军不仅仅是一拨,马超将军后退之时再遭劫杀,全军覆没。” “之后魏军更是换上了我们的铠甲进了广汉郡,与外面的魏军里应外合,广汉郡,这才丢了。” 斥候来报,广汉郡被丢的始末一一道来,众人听得更是心惊,而诸葛亮的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再问道:“广汉郡还有多少兵马撤出来了?” “没有!”斥候如此地回答,诸葛亮睁大了眼睛,“没有?” “是,因魏军假扮马超将军入了广汉郡,最后引魏军进入广汉,极其迅速地将广汉郡控制住了,广汉郡所有兵马,无一能逃出魏军布下的天罗地网。” 诸葛亮沉着的没有作声,一人问道:“丞相,广汉郡一丢,成都危矣。” “丞相,眼下当如何是好?”一个又一个的追问着。 诸葛亮没有回答他们,只是问道:“巴东、庐陵有何消息?” “魏将军尚未回来。”没回来就是没有消息,另一个人回答道:“庐陵也是没有消息。” 不仅是庐陵还有宜都,曹盼第一战告捷,随后庐陵、宜都同时兵出,如今曹盼再次拿下了广汉郡,那么其他的战场又是什么样的情况,那同样关系重大。 诸葛亮握紧手中的羽扇,硬打,明显蜀汉处于弱势,如今能拼的,不过是看谁更不怕死。 “报,庐陵传来急报,庐陵被破,诸葛将军,诸葛将军重伤昏迷。”诸葛瑾重伤昏迷这样的消息传来,于诸葛亮是何等的打击,诸葛亮显然地愣住了,其他人急急地唤了一声丞相。 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传来,都是坏消息,直接蜀汉上下都震得麻木了。 “立刻将所有兵马缩减,退守益州。”诸葛亮如此吩咐。 “那便是要放弃扬州所有的城池?” “若不放弃,以我们如今的兵力,分散下来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不用诸葛亮说话,已经有人帮着给怼了回去。 诸葛亮道:“立刻去办。” 广汉丢了,庐陵也丢了,宜都那边没有动静也只是暂时的,不缩减城池将兵力弄回来,怎么跟魏汉对峙。 蜀汉因为庐陵城丢失,诸葛亮迅速地下令将兵力调回,守住益州。这一点,曹盼顿了顿,脱口而出道:“诸葛怎么会下令放弃扬州,将所有的兵力撤回益州了?” 怎么会,为什么暂时不说,而事实上,兵力已经撤回了,而张辽已经带着兵马占据了扬州。自此,天下便只有一个益州半数之地归于蜀汉。 “难道不是因为蜀汉的兵力不足以以大魏抗衡,所以,诸葛孔明才会将所有的兵力撤调回益州?”墨问听着曹盼这样疑问的语气,显然充满了惊愣,反问了一句。 曹盼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益州的兵力数都数得出来,他得的山民根本就没有出力,哪怕丢了梓潼郡、广汉郡、庐陵郡,也不足以让他生危。” 显然曹盼是不相信诸葛亮是那轻易就撤的人,他要是轻易就撒手的主儿,何至于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杨修道:“诸葛孔明这是在下什么棋?” “想不出来,那就不想。咱们也别跟他耗,这个时候不必跟他玩心眼,光明正大的见一见。”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末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是打算去会一会诸葛孔明。” 曹盼道:“到了如今这样的场面,怎么能不见一见。让人去给蜀汉传个话,就说,明日朕请诸葛丞相下一盘棋。” 下一盘棋,如今他们以天下为棋盘,以将士为棋子,已经在下着棋了,曹盼还想跟诸葛亮再交手,开另一盘棋。 “臣这就去办。”杨修与曹盼作一揖。 “另外,问问无知把诸葛弄出来的木牛流马搞清楚了没有?作为一个墨家的人,人家能想出这样的机关,他却连拆都拆不透,像样吗?”曹盼直问墨问的,杨修想到刚叫曹盼弄回来不久的那似牛似马的机会,应了一声一有表示会去给墨问传话,一干人都退了出去。 曹盼朝着一旁的曹恒招招手,曹恒很乖巧的走了过去,曹盼道:“明天,母皇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母皇此生最大的对手,母皇一生最喜欢的人。也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这话一出口,曹恒呆滞地问了一句,“我也有父亲?” 此问何等的相似,曹盼突然想到了当年曹操让丁大舅把她骗到丞相府时,她那捅心的话。 曹盼笑了出来,“你没父亲,母皇一个人可生不出你来。” 不过,她当初是个伪儿童,觉得没爹,曹盼只自己猜测以为亲爹死了,然而曹恒这个真儿童,那是活到现在从来没有问过亲爹的事。 “哦!”曹恒这么应了一声,这冷淡的,曹盼看着曹恒,眨着眼睛地看曹恒,曹恒也看向曹盼,“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盼道:“明天见到了你就知道了。只是,这么多年从来不与你提阿恒” 话到嘴边,曹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母皇这一次带我来,除了让我学习,也是想要我见一见父亲?” “他也一定想要看看你。但这件事,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曹盼叮嘱着曹恒,曹恒顿了顿,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而蜀汉那头收到曹盼让人传来的信,马谡急切地问道:“魏帝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想,曹盼为什么想见诸葛亮?然而诸葛亮道:“给曹魏回话,明日亮准时到。” “丞相!”听到诸葛亮答应,所有人都惊唤了一声。 诸葛亮道:“怎么,你们以为,魏帝会用这种手段杀我?” “可是丞相,魏帝在这个时候要与丞相会面,是何意?”蜀汉侍中费祎急急地问了这一句,诸葛亮道:“一探虚实。” 说到这里,诸葛亮的目光一敛,曹盼必然对于他直接放弃了扬州的事心存疑惑,既然猜不到,曹盼就干脆直接挑明。逼得诸葛亮只能与她正面相对。 “丞相若是要去,末将与丞相同去。”马谡立刻请命。 诸葛亮道:“好!” 想去,那便去吧,想必没有见过曹盼的人,都会希望能见一见这位女帝。 这边回了信,曹盼点了点头,秦无道:“陛下,臣要陪您去。” “去吧!”曹盼无所谓,司马末也在一旁道:“陛下,臣也未曾见过那位诸葛丞相,也想去见一见。” “想见的都去见一见,这样的好的机会,多难得。”曹盼非常爽快的答应,杨修也想说要见一见,曹盼已经先一步道:“德祖要是想去就一块去。朕也借着你们炫耀一下,让他看一看,大魏与蜀汉的差距究竟是在哪里。” 说到这里,曹盼笑了出来,只是眼中一闪而过那悲伤与无奈 不过,第二天看到曹盼一身墨衣牵着同样是一身墨衣的曹恒出来,那架势竟然是要带上曹恒,墨问道:“陛下,这小殿下太小了,是不是就留在帐中?” “又不是去打架,小怎么了。”曹盼一眼瞟了墨问,这么个人难道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带着曹恒? 一个个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墨问被曹盼那么一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曹盼牵着曹恒不多说了,也直接上马带着曹恒策马而去。 该跟的人立刻跟上,很快到了与诸葛亮约定的地点,没想到诸葛亮已经在那里等着。 “丞相,魏帝来了,咦,怎么还带了个孩子?”马谡注意到曹盼一行到来,第一眼更是注意到曹盼面前的曹恒。 诸葛亮听着转过身,也在第一眼看到了曹恒,恒者,恒心也,亦通亘,有延绵之意。 这个名字取的真好!好得,他只听着便觉得心中欢喜。 如今亲眼的看到了,神色奕奕的孩子,可见曹盼将她养得多好。 “诸葛丞相。”曹盼牵着曹恒走来,落落大方地打个招呼,诸葛亮也同样地与曹盼作一揖,“魏帝!” 曹盼一眼看到一旁放着的棋盘,“诸葛丞相已经把棋盘摆好了,挺好的。” 说着落落大方的跽坐下了,再与诸葛亮道:“丞相请。” 从她那自然而然的落坐起,马谡已经迈出了一步,秦无笑着打招呼道:“马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作为一个手下败将,要不是曹盼不拿他当回事,把他关在长安的牢狱里,他就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机会。要知道马谡曾是多么希望打败秦无,可是哪怕诸葛亮算无遗漏,马谡依然败在了秦无的手里,成为了秦无的手下败将。 所以一看到秦无,秦无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提醒马谡的失败,狠狠的抽了马谡一个耳光。 马谡果然脸一黑,秦无却像是没看到,继续地刺激人道:“不该这样说,马将军未必愿意看到无。” 曹盼嗔了一句道:“阿无,口下留情。来,拿茶来!” 秦无一听立刻从静姝那里拿过茶来,给摆上,也给诸葛亮倒了一碗。诸葛亮也跽坐于曹盼对面,端起秦无倒的茶呷了一口。 “阿恒,来,见过诸葛丞相。”曹盼见诸葛亮喝茶,唤过曹恒来与诸葛亮见礼。曹恒从见到诸葛亮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让曹恒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听到曹盼的话,曹恒恭敬地上前与诸葛亮作一揖,“恒,见过诸葛丞相。” 诸葛亮看着曹恒点了点头,与一旁的诸葛亮道:“瞻儿,见过魏帝。” 诸葛瞻已经长及诸葛亮的腰上,也是个翩翩君子,一身白衣书生的装束,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魏帝!” 曹盼看着一笑,“此子不类丞相。” 听到曹盼这一句评价,诸葛瞻抬眼看了过去,恰好与曹盼的目光对上,只一看,诸葛瞻又连忙低下了头,显然并不敢与曹盼直视。 倒是曹恒面对诸葛亮的打量,丝毫不曾退却,反而好奇地迎对诸葛亮,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盘棋,丞相是执白子还是黑子?”今天来是下棋的,曹盼也没有忘记,与诸葛亮问了一句。 “黑子。”诸葛亮开口,曹盼便拿过了白子笥,也将那黑子笥放到了诸葛亮的面前,诸葛亮接过,曹盼端起一边的茶呷了一口,然后执起一颗白子,落到了棋盘上。 “丞相请!”落完了子,曹盼也请了诸葛亮落子,诸葛亮并没有迟疑地落下了子,曹盼道:“你我已经多年不曾下过棋了。” 竟是自称都改了,只称于我,司马末与不曾作声的杨修都看了曹盼一眼,又瞟了诸葛亮一眼。 “棋盘没有,以天下为棋盘,你我从未停过。”诸葛亮回了曹盼一句。 曹盼点了点,“确实如此。而诸葛丞相如今走的棋,叫我猜不透,所以我想与丞相来下一盘棋,或许有所得。” 马谡听着曹盼如此直言,毫不掩饰他的震惊,看不透可以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吗?她难道就不担心会产生别的问题? 曹盼的直言不讳吓了马谡一顿,诸葛亮道:“你的棋风一如当年。” 当年,那是多少年前了?诸葛亮昔日曾说过,曹盼的棋风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如今倒是越发的老练了。 “十四岁跟三十二岁如何能没有差别?”曹盼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当初初见丞相时,丞相正值年轻,清新俊逸,而如今的丞相,已经有了白发了。” 曹盼的目光看着诸葛亮的鬓角那星星白发,他如今不过才四十,四十岁啊,竟然已生华发。 前半截那调戏人的,后面却变得十分的沉重了。 诸葛亮瞧着曹盼的眉目,比起五年前来,曹盼并没有什么变化,诸葛亮道:“想必若是当初的你看到这样的我,便不会” 便不会什么,诸葛亮没有说出来,曹盼很明白,“丞相,若是我那时遇到的是这样的你,你早已是他人之夫父了。” 诸葛亮听着一顿,却是得承认,确实如此。 曹盼摇了摇头问道:“蜀汉的兵力,丞相究竟都安排哪去了?” 这个问题问得啊,诸葛亮道:“魏帝可以猜一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4.374章我的糖给你 “正是因为猜不透, 故才来向丞相求解。”曹盼依然坦然地承认自己想不透这件事, 所以这不就来找诸葛亮了,“丞相不能说?” 马谡觉得吧,曹盼怎么会问这样一个明知诸葛亮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问题。 一眼看了诸葛亮, 马谡想着诸葛亮会如何的回答。诸葛亮道:“幼常不妨与秦尚书再切磋一回。” 正等着诸葛亮回答的马谡被点了名一顿, 魏延倒是毛遂自荐道:“丞相, 延未常与大魏的秦尚书交过手,今日既有机会,当一尝所愿。” “魏将军去一趟上庸郡, 收获颇丰吧。上庸郡可是个好地方?”曹盼早就注意到魏延了, 她自然也是知道魏延是奉诸葛亮的命令袭击巴东郡,却绕道往上庸郡去,抢了上庸郡的粮食。 魏延对此道:“不错。” 那是对于上庸郡的肯定,曹盼笑笑道:“再不错也不及魏将军, 瞧瞧朕那上庸郡的人不是没能守住,叫你抢了粮食回来。” 说着嗔怪的话, 但没有半点的怒意,魏延看了曹盼好几眼, 确定曹盼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魏将军想与朕的尚书切磋, 阿无,你怎么说?”曹盼很快地又转了回了魏延要跟秦无切磋的话题,话说着, 子落着也甚是随意, 对面的诸葛亮比起她的随意, 显得正襟危坐。 “陛下,臣也想跟魏将军切磋。”作为曹盼带来的唯一女将,凤鸠,经过战场的洗礼而显得越发内敛的女将军,虽然着的常服,站立出来却是英姿飒爽。 魏延一听连忙地道:“不,不,不,我可不跟女人打架。” 因为这一句,曹盼与凤鸠都同时扫了魏延一眼,魏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诸葛亮道:“魏将军可知这位女将军正是领魏军越悬崖,过广汉郡之百里丛林,而杀马超全军者。” 魏延一听看着凤鸠的目光再没有半分的轻视,“如此,能与女将军切磋,在下之幸。” 哪怕他不想跟女人过招,但就凤鸠这样的人来说,那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越悬崖,过百里丛林,避开了马超的军队,将马超全军尽灭的人,当世哪怕是男人也没有几个能及的。 “女将军请。”魏延上前与凤鸠相请,凤鸠道:“凤鸠。” 报上自己的名号来,魏延一听这名字那叫一个犯嘀咕啊,鸠,鸠啊,鸠占鹊巢,不是省油的灯。 才那么一想,凤鸠已经朝魏延出掌,一上手就见凌厉,魏延以手相挡,直接地给震麻了。 “马将军,还是我们来吧。”这头魏延跟凤鸠打了起来,秦无也请了马谡。 “听闻马将军是丞相教出来的弟子,不过比起丞相来,差得远了。”秦无请完了又继续的捅心,马谡脸色甚是不好看,也讽了一句,“谡也曾听闻秦尚书算是魏帝的半个弟子,但秦尚书比起魏帝来,也差得远了。” 秦无对此很是认同的道:“这是自然。” 没有像马谡那样被刺激到,反而还是十分认同的模样。 这让马谡十分的心塞,一想觉得再跟秦无斗嘴他是占不到上风的,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秦尚书,请吧!”说着已经击出,秦无早有预料,曹盼一边下着棋一边余角看了两边的打斗,不忘对着长青问道:“觉得谁会赢?”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目光往长青那么一看,长青还能不知道问的是他。 长青看了诸葛亮一眼,半天没有回答,曹盼道:“怎么,快二十年了,瞧着你的武功也算是练到家了,这点眼力都没有?” 说到这里明显的就是带着不信任,长青连忙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说说,这谁会输,谁会赢?”曹盼一听他这般回答,便追问着。长青再次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道:“问你便答。” 好,得了诸葛亮的放话,长青点评道:“魏将军攻势凶猛,后劲有力,那位女将军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想让他们分出胜负来,最起码得再打个两百回合。至于马将军和那位秦尚书,秦尚书在逗着马将军玩呢,马将军什么时候败,得看那位秦尚书想让马将军什么时候败。” 曹盼点点头,“说得不错,确实如此。” 被点评的四个人,马谡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倒是秦无笑盈盈地道:“眼力还不错,不想诸葛丞相的侍从竟然还有如此的眼力。” 显然是惊叹的,诸葛亮落了一子,吃了曹盼一大片的棋子,曹盼哎呀的一声,“一个不注意叫诸葛丞相吃了我那么一大片棋子,不过,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落下一子,照样是吃了诸葛亮的一大片黑子,诸葛亮面上不露半点波动,却又再落了一子,补救的阵势十足。余光瞥到曹恒看着棋盘津津有味的,询问一句道:“会看?” 曹恒听到一问点了点头,曹盼道:“自她周岁便时常看我们下棋,不拘是谁,但凡下她便坐在一旁看得甚是认真,也不知她究竟是看懂了还是没懂。” 诸葛亮望着曹恒道:“性子沉稳。” 下棋是何等枯燥的事,曹恒却打小就喜欢看,懂不懂是一回事,但曹恒能看得那般的认真,便证明她至少能坐得住。 “可曾启蒙了?”诸葛亮问了一句,曹恒答道:“母皇说,这一场仗就是给我最好的启蒙。” 如此的口气,一听便知是曹盼说的,诸葛亮问道:“怕吗?” “不怕,大魏将军和战士都在为了这天下一统而出力,可惜我生得太晚,没能在这一仗上出力。”曹恒这遗憾的口气听在诸葛亮的耳朵,诸葛亮道:“不怕就好。也没什么可怕的,战场上的这些将士,都是在为了保家卫国而战,他们都是英雄,我们应该敬佩他们,而不是该怕他们。” 曹恒听着眼睛发亮,“母皇也是这样说的。” 眼睛在曹盼跟诸葛亮的身上转了一圈,想到了什么,从腰中的荷包里拿出了东西,递到诸葛亮的面前,“给你吃。” 手中捉着一把都是五颜六色的东西,诸葛亮瞧着一顿,“什么东西?” “糖。我喜欢的,给你!”曹恒解释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是曹盼让墨瑶给弄出来的,曹恒可喜欢了。 曹盼一看曹恒捉的那一把糖,面露惊讶地道:“阿恒,你好生大方。一天一颗的糖,你这是拿了几天的份量?” 是啊,哪怕糖曹盼有,但却不容曹恒随便吃,一天一颗,定量的,再不能多吃。 诸葛亮听到这话,伸出了手接过,露出一抹笑容,这一笑把曹恒看呆了,曹盼也同样,诸葛亮注意地看到,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两个真是不愧为母女,皆是为美色所动者,看着诸葛亮眼睛都不眨,神情一般模样。 “咚!”曹盼与曹恒皆为诸葛亮的一笑而惊为天人,半响回不过神时,一声声响,却是凤鸠与魏延打得连一旁的大石都击成碎块了,这声音正是他们打斗传出来的。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两人都打得汗淋如雨,喘着气显然一时半会的动弹不得了。 曹恒看着诸葛亮道:“你要吃完,谁都不能给。” “好!”诸葛亮拿着糖果,只觉得重若千斤,这是曹恒给他的糖,那是她最喜欢的糖,一天只有一颗的糖,而这里放着的至少有五天的量。 诸葛亮放入了袖中,曹盼道:“这盘棋,今天能分出胜负吗?” 下到如今,他们各有胜负,一时半会的是分不出来的。诸葛亮道:“比起在棋盘上分出胜负不来,不如还是在战场。” 这是战书!曹盼听着道:“也罢,你我的战场,早就已经在实战上,坚定益州与我对峙,诸葛丞相是打算怎么打这一场战?” “一战决胜负如何?”诸葛亮这般地问,曹盼摇了摇头,“凭你我之间的相争相斗,一场仗果真就能决出胜负来?” “那就看我们想与不想。”诸葛亮如此地说,曹盼静静地看了他半响。 “诸葛丞相想要如何一战决胜负?”曹盼询问着,诸葛亮道:“下一仗,你必攻成都,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攻下成都,攻下了,你便赢了,攻不下,我赢。” 曹盼听之一笑,“丞相,时间呢?” “以三个月为期!”诸葛亮说了这日期来,曹盼定定地看着诸葛亮,她给自己攻下蜀汉的时间就是三个月,所谓耗,那不过是曹盼做的最坏的打算。 她当然还是希望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汉中,她哪怕军需充足,然而长期在外,朝中哪怕有周不疑他们撑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利于大魏的事,更何况还有曹恒在。 “你远征自至,并不适合离朝太久,三月之期已经是极限,三个月,你若能拿下蜀州,自然是欢喜班师回朝,若不然,你也得回去。哪怕洛阳有周不疑,但是你连阿恒也带了出来,他们是不会允许你如此久留在外的。”诸葛亮从见到曹恒的那一刻就已经闪过的念头,如今与曹盼直白的道破,曹盼想要赢,而他又何尝不想要赢? “三个月为期限,听起来不错,而且诸葛丞相很是胸有成竹。”曹盼挑了挑眉头地迎对着诸葛亮。 诸葛亮道:“你没有退路,我也没有。” 曹盼依然看着诸葛亮,“没有退路的人,却退出了扬州。那是你我合谋所得的扬州近半之城池,不过是丢了一个庐陵郡而已,丞相还以木牛流马运输粮草,后勤节省不少的兵力。你却放弃得干脆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天下事,有舍而有得。欲取之,必先予之。”诸葛亮回了这样的一句,曹盼的目光一凝,她就知道诸葛亮退出扬州的事没那么简单,果然,诸葛亮另有所图,而此图,能够让诸葛亮反败为胜,改变这个眼下的战局。 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曹盼道:“好,一直以来都是我和你下战书,这是你第一次跟我下战书,我自然是要接下的。诸葛丞相,三个月的期限,且看你我如何。” 诸葛亮迎向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动唇吐道:“好!” “丞相的八阵图,想来成都一战,能有幸见识。”曹盼这边的道来,诸葛亮道:“必会让魏帝见一见的。 “马将军,承让了!”两人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那头秦无也不再逗弄马谡了,一拳打在马谡的胸口,直接马谡打着连退了数步,胸口痛得厉害,再也不想动了。 诸葛亮站了起来,走近曹恒,蹲下与曹恒平视,曹恒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诸葛亮拿出了一个木雕,是个憨态可爱的女童,“你送我糖果,我送你这个。” 曹盼扫了一眼,不意外的发现那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木雕,曹恒伸手接过,抱在怀里,“好!” 从知道她出生起,他便雕了这个木雕娃娃,想着有一天或许可能会见到她,这份礼物,是他对她的憧憬,思念。他以为她长得会更像曹盼,不想却更像他,还如此的乖巧。诸葛亮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要听你母亲的话。” 曹恒点头。这是他们的孩子,真想抱一抱她,抱一抱! 诸葛亮将那份想法死死地压制住,站了起来,与曹恒退开了一定的距离,曹盼上前将手搭在了曹恒的肩上,与诸葛亮正对面站着,“诸葛丞相,若是朕拿下了成都,诸葛丞相会如何?” “若是魏帝拿不下成都,魏帝又会如何?” 各自相问的这话,何其相似,又都是各自心知肚明。曹盼看着诸葛亮的神情透着一股悲伤,最终,“如此,各凭本事。” 诸葛亮与曹盼作一揖,“能与魏帝与天下为弈,亮三生之幸!” “亦为盼三生之幸。”能与之相识相知相爱,以天地为弈,也是曹盼三生之幸。 “告辞。”曹盼与诸葛亮再作一揖,牵起曹恒,曹恒的嘴动了动,诸葛亮一直注意着她,自然看到她唇动,眼孔不由地睁大,第一次情绪外露的激动。 却只是一瞬间,诸葛亮掩藏下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眼睛不错一下地看着曹盼与曹恒的离去。 “公子!”长青是最熟悉诸葛亮的人,诸葛亮那挺直的脊梁明显的僵硬他自是察觉到的,诸葛亮一眼看了过去,长青将那欲言又止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丞相,这魏帝身边果然人才济济,那女将军好生厉害。”魏延总算是缓过气来了,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在了,魏延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 诸葛亮道:“魏将军这便往武陵郡去,一切依计而行。” 扬州的所有城池诸葛亮都舍了,益州的宜都与武陵,诸葛亮却令兵马严阵以待,曹永攻打宜都至今,宜都依然还在诸葛亮的手里。 “是!”魏延得令是半步都不敢迟疑,立刻翻身上马赶往武陵的方向,马谡唤了一声丞相。 “败而不耻,不骄不躁方可再胜。”诸葛亮如此地开解马谡,马谡道:“那秦子阳实在是狂妄。” 诸葛亮道:“魏帝更狂妄。” 一句话把马谡给堵了个正着,想想诸葛亮面对曹盼时如何,而他对秦无时又是如何,不过是他不如诸葛亮,甚至连秦无都不如而已。 “街亭一败又如何,昔日之韩信能忍跨下之辱,不过一败而已,能败才能胜。”诸葛亮这些年不是没有劝马谡,然而马谡却时时的记着这一败,瞧瞧今日与秦无会晤,秦无如何,马谡又如此,高下立见。 马谡咬了咬唇,已经明白了诸葛亮对他的失望,羞愧地与诸葛亮作一揖,“丞相,谡知错了。” 诸葛亮再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道:“回去吧!” 回去之后,诸葛亮进了一趟宫见了刘禅,刘禅只不断地追问诸葛亮,“相父,我们一定可以守住成都的是不是?” “是!”诸葛亮肯定地回答,刘禅看着诸葛亮满是信任地道:“相父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朕相信相父。” 诸葛亮没有与刘禅再多说其他,刘禅显然也并不想再说其他,诸葛亮出了宫,诸葛瞻在他的马车里等着他,诸葛亮上车后,诸葛瞻小声地道:“大魏的公主,与父亲很像。” 乍听这话诸葛亮一顿,诸葛瞻道:“尤其是笑起来还有抿着唇的时候,一模一样。” 对此,诸葛亮应了一声,诸葛瞻继续地道:“魏帝既美丽又威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父亲。” 诸葛亮对此只看了诸葛瞻一眼,诸葛瞻立刻表态道:“我只跟父亲说这些话,除了父亲之外,不会与旁人提起半句的,他们又不像我离得父亲还有那大魏公主这么近,能看得清楚。” 伸手摸了摸诸葛瞻的头,诸葛瞻想了想道:“父亲能分我一颗糖吗?” 显然对于曹恒送给诸葛亮的糖果,诸葛瞻也是垂涎三尺。诸葛亮非常肯定地回答道:“不能。” “好吧!”对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诸葛瞻也并不意外,“听说如今这天下的糖果,是魏帝为了应大魏的公主所喜,专门让人研制出来的,父亲,魏帝虽是帝王,也是一个慈母。” 一个母亲好与不好,不需要看什么,只要看孩子本身就足够了。 哪怕曹恒还小,但是连上战场面对这千军万马都不见半分惧意,目光清明,落落大方,可见曹盼将她教得多好! “游历的笔扎,你看了多少了?”诸葛亮显然不想再提曹盼与曹恒,转过了话题问了另一个事,诸葛瞻道:“看了大半。父亲,那是何人写的游历笔扎?不像是父亲的字体,写得如同讲故事一般,看得儿欲罢不能。” 何人的?诸葛亮道:“书自出于魏帝。” 这一句让诸葛瞻大吃一惊,呆呆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怎么?” “魏帝曾经游历天下?”诸葛瞻呆滞了半响才问,诸葛亮道:“她十一岁便外出游历,历时三年。” “那,那不是与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十一岁,魏帝如今几岁?那个时候的天下该是诸侯并立的时候,她怎么敢,怎么敢外出游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当初的曹贼派了诸多兵马护着她。”诸葛瞻自说自话地说,诸葛亮非常肯定地告诉诸葛瞻,“只她自己一人而已。” 诸葛瞻真的是呆住了,一个人,一个人 “长青叔说,他的武功就是魏帝教的,这是真的?”诸葛瞻咽了咽口水,半天才问出这句话来。 “的确!”那时曹盼要教长青武艺是为了让长青能护着诸葛亮,长青这些年也确实靠着一身武艺护诸葛亮良多。 “将来,她会比你厉害。”诸葛亮突然说了这一句,诸葛瞻一下子就知道诸葛亮指的是谁了,不甚认输的跳了起来道:“父亲,我还小,都还没比过,你怎么就能下定论了?” 听听这控诉的,诸葛亮道:“单以心性,你便不如她。” 诸葛瞻被一堵,但是依然地叫唤道:“父亲,你偏心!” 偏心吗?这一生,他纵然想要偏心一回,只怕都是不可能的。 马车已经停下,诸葛走了下去,回头与诸葛瞻吩咐道:“文武兼修,将来别让她笑话你。” 曹盼不是个肯出吃亏的人,哪怕曹恒看着比曹盼要稳重的许多,但是这一点只怕会和曹盼学得十成十。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来,诸葛瞻 诸葛亮不让自己多想,只往书房里去,准备着将早就绘制好的画拿了出来,图上标得满满的都是字,诸葛亮看着看着,从袖中拿出了曹恒给他的糖果,取了一颗含入口中,很甜,甜得叫他的心都要化了 “很喜欢他?”曹盼同样带着曹恒回到了大帐,没有外人在,曹盼问得直接,曹恒手里拿着诸葛亮给的木雕娃娃,那与曹盼很是相似的木雕娃娃已经被摩擦得皆已圆润,不见半分菱角,显然这个木雕做得极久了,更有人时常的摩挲。 “母皇也很喜欢他。”曹盼这样地问,曹恒便这般地答。 曹盼毫不否认地道:“是啊,母皇也很喜欢他,喜欢得哪怕明知道阿恒怕是见不到他几回,却依然还是只要他当阿恒的父亲。” 曹恒看着曹盼,“母皇和他必须要分一个胜负?” 一个胜负!曹盼笑了笑,满是苦涩,何止是一个胜负,更是你死我活,彼此不能相容。但这一句曹盼又怎么能告诉曹恒。 “若要天下一统,百姓再不受战乱之苦,就必须如此。”曹盼只能这样给了曹恒一个答案。 曹恒听着应了一声,曹盼不想再让曹恒考虑这些事,是以捏住曹恒的小脸蛋道:“很是大方,母皇也只给了你五天的糖果,你一口气全给他了,怎么没见你给过母皇?” 被捏着脸的曹恒一听瞪大眼睛道:“母皇又不喜欢吃糖。” “母皇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你给不给母皇又是另一回事。”曹盼毫不掩饰对于曹恒此举的妒忌。 曹恒 与曹恒调笑了一回,曹盼让静姝好好地照看曹恒,曹盼出去与众人议事。 “扬州的具体情况,张辽将军传过来了吗?”曹盼知道诸葛亮必是另有打算,所以对于扬州的情况,曹盼想要知道得再详细一点。 墨问道:“陛下觉得,已经撤出了扬州的蜀军,还能做其他事?” 曹盼看着墨问道:“只是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不战而退,这不是诸葛亮的风格,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杨修道:“既然陛下心有疑惑,不如派崔尚书去一趟扬州,崔尚书善断案,陛下觉得不对,便让他去查一查,蜀军撤出了扬州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这个提议听在曹盼的耳中觉得十分的好。 “好,拟诏,让子存去一趟扬州。顺便让邓艾也一起去。”曹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杨修应下自去拟诏,曹盼再问道:“宜都的战况如何?” 秦无道:“一直久攻不下,曹永将军几次进攻,但守在宜都郡的是黄忠黄老将军,蜀将英勇,纵以前扑后继,也没能拿下宜都郡。” 曹盼沉吟了半响,“扬州都丢得那么爽快,偏偏死守宜都,这宜都损失的兵马,比起庐陵一战来要多多了吧。” 这么的一问,秦无道:“若不然让张辽将军弄清楚下庐陵的情况?” “这种事情让子唯去,他可是扬州刺使。”曹盼提出了杜子唯,技业有专攻,张辽打仗英勇,庶务却未必精通。 “陛下,扬州刺使让人送来的密报。”曹盼这刚想起杜子唯来,杜子唯竟然就让人送东西来了,曹盼让人将信拿来,翻看一看,毫不掩饰的惊讶,杨修问道:“扬州的情况杜刺使弄清楚了?” 曹盼道:“子唯在信里写到,蜀军撤出了扬州所有的城池,也将扬州所有的百姓都带走了。” 这下莫说是曹盼,其他人都面露惊讶,“如此说来,我们得到的扬州都是空城?” 墨问一下子说出话来,曹盼点了点头,“子唯在张辽将军拿下庐陵城后,立刻地赶到了庐陵,之后蜀军撤退,张辽将军大军挺入,所到之处,皆是无人,杜子唯也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立刻的与朕来信。” “将人都带走了,证明蜀汉只是放弃了城池,并没有放弃跟我们打仗,只要还有人在,仗就打不完。”司马末幽幽地补了一句,曹盼道:“朕这心里极其不安!” 从来没有这样的不安过,曹盼想着诸葛亮跟她下的那战书,以成都决一死战,且看看她能不能攻下成都?硬拼的话,曹盼手里的兵是足以支撑曹盼跟诸葛亮硬拼的,但诸葛亮很明白蜀汉的家底薄,是绝对不够跟曹盼硬拼到底的?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会跟她硬拼? 不,不会的,在明显的弱势下,想要反败为胜,逆转时局只有一个办法,将曹盼的兵马毁了一半,至少一半! 只要毁了曹盼一半的兵马,他们就兵力均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蜀汉才能真正有资格跟曹魏一战。 “陛下觉得诸葛孔明是以扬州为饵,那么,鱼是什么?”墨问见曹盼拧着个眉的模样,从来没有那么慎重不安过,便试着说话,为曹盼拨开迷蒙。 曹盼道:“自然是曹魏的大军。” “饵放了,鱼也进了,诸葛孔明是想要捉鱼还是杀鱼?”墨问再继续地问。 曹盼耳光闪闪地道:“自然是杀鱼。” “怎么杀?一网打尽凭蜀汉并无如此的能力,他们若是有那样的能力,就不会撤出扬州了。”墨问说着更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显然对于这件事的不认可。 “这正是朕想不通的地方。今日与诸葛会晤,诸葛的一句话朕记得牢牢的,欲取之,必先予之。”曹盼不会以为诸葛亮只是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 他既然说了,必是心中早有打算,欲取之,必先予之。如今诸葛亮给了曹盼什么? 扬州!昔日曹盼与他联手灭江东而得的江东之地。谁会愿意不战而退,将自己辛苦得来的江山供手相让?更何况诸葛亮不会不知道,失了江东这半数之地,哪怕他退守益州,其实也并不能改变魏强汉弱的事实。 除非,用扬州他能逆转所有的形势,让魏由强变弱,哪怕不比蜀汉更弱,至少也要让蜀汉有可能跟他们一战。 “那么陛下,明日出战成都,夺城吗?”曹盼在为扬州的事想不透,诸葛亮与曹盼下了战书,曹盼还打算明天出兵成都? 面对司马末这么一问,曹盼毫不犹豫地道:“打!” “但陛下不是说扬州的事情很蹊跷?”司马末将刚刚曹盼的话提了出来,既然说有了蹊跷,曹盼怎么还要继续出兵成都? 曹盼反问道:“不打成都能立刻就弄清楚诸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显然的是不可能!司马末明白曹盼的意思了。 “想不出来诸葛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按我们的步骤去做,做好我们想做的,不让他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或许可以将局面再次的掌控。”曹盼把自己的意图说破。 一干人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曹盼显然就不是个随便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哪怕想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直接从扬州撤军,但是战书已下,总不能因为扬州而放下所有的打算。 “陛下,这攻打成都的第一仗,臣请战。”秦无这个兵部尚书与曹盼请战,也是想要立个首功。 “陛下,臣亦请战。”凤鸠也跪下请道,而李会也跑了进来跪下道:“陛下,臣亦请战。” 被曹盼一搁置就好几年的李会,在经过世族们对他们的轻视之后,成功地让李家人意识到,他们是多么的愚蠢,因而也就让李会在重新再上战场之后,让他们热泪盈眶,直把李会捧到了天上,李会再提要入赘静姝,李家的人再无人敢反对。 故在出征前,李会与静姝完婚了。单纯的人倒也不记仇,曹盼事隔多年召他再见时,他一见面只给曹盼跪下了,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都快把头给磕破了才站了起来。 曹盼问他可怪她?李会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陛下是好人,跟爷爷一样。 提到了那个李家的老狐狸,曹盼得说,若非人死得早,李家或是李会,绝不止于此。曹盼自此再没有问过李会什么,从高句丽之战到如今,曹盼只给李会机会,而李会一如既往,上了战场只管的冲锋陷阵,他的武艺哪怕这么多年闲置在家也没有落下,一马当先几立战功,曹盼当然依功而赏,如今李会也再次被封为将军了。 静姝与之完婚之后,曹盼也是被这夫妻俩撒了一波的狗粮,最后果断的一看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她先跑了。 “既然都想拿头功,那就一起上吧。想必这第一仗,诸葛亮也必然会以八阵图出战的。”蜀汉已经连失了两郡,如果这一战再不扳回一成来,军心尽失,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一听曹盼让他们都上,一个个自然都是高兴的,曹盼道:“此战好好打!” 初战需要壮威,曹盼对这一仗虽然不是有多在意,他们若能赢是最好,哪怕不赢曹盼也无甚所谓。她只要在两军交战中找出成都的破绽来,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拿下成都,或者更快,纵然诸葛亮在扬州有再多的布置都能变得无用。 “是!”诸将应下,既前去调军,曹盼目光灼灼,吩咐道:“与子唯和张辽将军回信,就说扬州上下纵然已是空城,也不可松懈,让他们小心着些,朕已着刑部尚书赶往扬州,在人没到之前,张辽将军该继续进军还是继续进军。” 也就是说,不仅曹盼要继续攻打成都,就连扬州那头,已经撤出了扬州,曹盼便要张辽继续的进军益州,这是直接把扬州的异动当作不存在的处理? “是!”与扬州的传信之事,是燕舞负责,燕舞应下便立刻地去办。 余下之人各自退去,都赶紧的去安排自己该做的事。静姝要给曹盼端水上来,曹盼摇了摇头并不饮,“朕倒要看看,朕不按你的牌理打牌,你又能奈朕何。” 那一个人指的自然就是诸葛亮,扬州退得奇怪,奇怪得谁面对这样的事都会本能的重视,这或许就是诸葛亮想要达到的目的。偏偏曹盼并不随诸葛亮牵制,如此,诸葛亮必会再生他计,只要诸葛亮动,动就会有破绽,一点一点的积攒出来的破绽,曹盼就能从那些细微的事情察觉诸葛亮究竟要用扬州做什么。 曹盼背剪了双手看向成都的方向,成都,益州。她准备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阻止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5.375章交战 心中有数, 第二日以秦无打头阵,带领五万兵马围困成都, 面对这样的阵势,蜀汉上下皆为之一惊, 一出手就是五万兵马,曹魏是真的想用人的优势来拿下益州。 “第一战,哪位将军愿意出去?”诸葛亮当着满朝人的面那么一问。 “下官愿去!”费祎出列自请之, 再有一位年轻的将领出列, “末将也愿出战!” “来战领兵者乃大魏的兵部尚书秦子阳,此人文武兼修,多谋善断, 诸位以八阵出战一切小心。”诸葛亮如此地叮嘱一句, 两人齐声地应下。 如此,领兵五万出城迎战,曹魏已然连夺两郡, 如今来犯成都, 这一战无论如何也要打赢以振军心。费祎作为诸葛亮的参军,诸葛亮的诸多打算他都一清二楚,一开始就请战,也是为配合诸葛亮后期的计划。 诸葛亮站在城墙上,遥望着不远处秦无率领的五万大军,但见那队形, 诸葛亮道:“曹魏者, 以魏帝而始, 皆擅布阵。其之所结为数阵,可攻可守,为孙膑十阵之一。” “昔日孙膑有十阵,如今丞相亦创八阵,叫曹魏他们都睁大眼睛了好好地看。”马谡立在诸葛亮之身侧,很是自得地开口。 诸葛亮道:“初初小试,未敢言之凿凿。” “丞相之谋,岂是秦子阳可比。”马谡显然对诸葛亮很是自信,自信得让诸葛亮闻之摇摇头唤了一声,“幼常。” “谡不再说了!”对于诸葛亮的谦虚,马谡决定不再多言,诸葛亮也知此时并不是训斥马谡的时候,目光望着下面的战场。 秦无已经跟费祎对上了,凤鸠瞧着费祎领兵而来的阵形,凤鸠道:“秦将军,蜀汉这阵还是第一次见。” 凤鸠都注意到了,秦无自然也看到了,点了点头,“八阵图,为诸葛孔明所创,小心!” 秦无策马而入,与费祎抱一拳,“费参军,久仰大名了。” “秦将军,祎亦然。”两人的年龄相差并不大,费祎与诸葛亮年龄相近, “能与将军一战,祎之幸也。”好听的话谁都会说,秦无道:“如此,参军请。” “秦将军也请!”两位主帅打完了招呼,其他的人都不需说话了,秦无下令道:“整军前进,箭手出,放箭,攻!” “诺!”诸将齐应下,一场正面交锋之战开始,曹盼军中最最有名的莫过于那箭手,秦无让神箭队打头阵,成千上万的阵雨朝着蜀军射去,蜀军们早就有所预料,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来,连忙束起了盾甲护在最前头。 “杀!”箭手出,秦无抽出长剑,一马当先的杀在最前头,费祎也同样地扬起了剑,同样叫唤着杀!直接地跟秦无正面对上了。 此时的曹盼正跟墨问在帐中下棋,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曹盼似是充耳不闻,墨问道:“听闻诸葛丞相甚擅布阵,其之所创八阵,这么多年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消息很灵通。”曹盼如此肯定地告诉墨问,墨问道:“陛下的消息灵通,臣自然也就听说了些。” “这一战,蜀军一定会赢。”曹盼这么的跟墨问说。 “陛下如此的肯定?”墨问是很诧异曹盼对于这一战的结果如此的肯定。 曹盼道:“你不是也说了,他自创了八阵图,这八阵素只闻名,而未真正见识过。所以这一战我们想赢很有难度。” 只是中肯地说这事而已,墨问拿眼瞧着曹盼,曹盼直问道:“怎么?” 墨问道:“纵知这一战会败,陛下却不急。” 微微一笑,曹盼问道:“急有用?” “并无!”墨问非常肯定地回答曹盼,曹盼摊手道:“那又何必的急。战场之上,有输有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魏进军蜀地,连夺两郡,如今都已经兵临成都了,成都要是地么好拿的,朕还需休养生息那么些年,如今才动手?” 墨问道:“杨中书令也上战场了。” 不过是陈述这么一件事实而已,曹盼瞟了他一眼,“德祖聪慧,过目不忘,朕让他去看诸葛的列阵。仗嘛,打输了一回没什么了不起的,最重要的是吸取败的教训,下一次赢了就是。” 秒懂,秦无领兵出战曹盼没上,只是让杨修去看看,看清楚了诸葛亮布下的阵最后思破阵之法。 “这诸葛丞相所创之八阵,八个阵啊!绝不止八阵”墨问提醒了一句。 “那又如何,八个也好,十个也罢,那就一个一个的破。”曹盼显露对于此事的并不在意,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一步一步的来,一口气吃成了胖子会容易出事的。 墨问道:“陛下就没想过反被为主?” 此言何意,曹盼岂是不知,与墨问一笑,“想过了,但是总要等人把手段都亮完了,一击即中,那不是更好?” 得,曹盼早就有主意了,听听这话,墨问不再言语,曹盼却道:“工部该备的东西给朕备好了?” “是!云梯早已做好。”问到正事,墨问也不敢马虎,“三日后到。” 曹盼点了点头,有了攻城的云梯,打下成都的胜算就更大了。 战场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墨问的眼睛直往那头瞟去,曹盼道:“罢了,不下了,你想去帮一把德祖那就去。” 墨问一听立刻就站起来了,“陛下稳重,臣可比不得陛下,所以臣还是去看看吧。” “嗯。”曹盼应了一声,墨问已经赶紧的离开了。 他这一走,曹盼将那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地摆了摆,仔细一看,正是易经八卦的形状。喃语道:“八阵图!” 哪怕上辈子对诸葛亮的八阵图如雷贯耳,可是她又不是对这些东西多有兴趣的人,哪怕书上有记载,她也从来没有去翻看过。 但是诸葛亮的八阵图,谓之集历代阵法之精华,完善而为阵法之顶峰,八阵,文王八卦。 曹盼瞧着自己摆上的地图,揉了揉脑门,诸葛亮果真不是吃素的。 那头墨问跑了出去,自有人带着他往杨修所在的位置去。居于高山之上,尽可观两阵对峙厮杀之局面。上下两军兵马相对,杨修正拿图画着,墨问走了过去唤了一声德祖。 杨修道:“无知。” “如何?”墨问这么地问了一句,杨修道:“以八卦衍生,环环相扣,说是八阵,加之中军之阵,是为九阵。中军之内又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是六十四个小阵。进可攻,退可守,后方更是布了二十四阵以为机动之用。妙,实在是妙。” 墨问也是懂得易经八卦的人,听着杨修这么点了之后,往下那么一看,“这是以文王八卦方位图而排列的。” 杨修点头道:“无知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如此。” “八阵中的每一阵都以六小阵组成,不正是取周易八爻之意?”墨问想了想地说,杨修再次点头,“八阵加中军总共六十四个小阵,也正好与周易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 “劲敌啊,莫怪陛下视之为大敌。”墨问看着下头魏军已见败势,而秦无已经在让兵马后撤,他留在最后断后。 “若非如此,岂能助刘备于弱势之时,建蜀汉,又怎么能在江东灭后,几次乱我大魏。”显然对于诸葛亮,杨修也是不敢小觊。墨问道:“得亏了蜀汉势弱,后头还有一群扯后腿的。” 势弱,指的是蜀之形势,益州就那么大,还是贫穷之地,诸葛亮在刘备死后大权在握,虽然一力的兴修水利,屯田养民,益州是在渐渐的好转,却也不足以和大魏相比。 扯后退的嘛,当然就是刘禅了,要不是刘禅是个没用的,换一个英明睿智之主,呵呵,几年前的在大魏内忧外患之际,长安落入谁的手里就是未定之数。 杨修道:“若非刘禅无能,蜀汉由诸葛孔明一人把持,这仗倒是更好打。” 墨问一眼看了过去,杨修道:“无能的人有一样最值得人称赞,听话!换个有能之主,就诸葛孔明如此聪明的人,深得民心,大权在握,为君者有几人能不心生忌惮,但若忌惮,借刀杀人亦是极好。” 然而刘禅无能,在上一次被李严鼓动得诏诸葛亮班师回朝后,李严被诸葛亮贬为庶民,自此再没有对诸葛亮表露出一丝的怀疑,任由诸葛亮大权在握,他就好好地当着摆设。蠢货有蠢货自己的想法,反正他这个皇帝能不能当都是诸葛亮一句话的事,诸葛亮却对他恭恭敬敬,他自己蠢,就别想着跟谁斗了,乖乖的听诸葛亮的话就好,诸葛亮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蜀汉的情况,这政事堂的人都是清楚的,无论如何,刘禅总是蜀汉的皇帝。 杨修道:“我倒是觉得,这刘禅也是个聪明人。” 墨问听着笑了出来,“懂得放权,由着能人把持朝政,他只管吃他的玩他的,这么一说也确实算是个聪明人。” “阿无撤军了。”虽然秦无已经取了字,然而曹盼习惯唤他阿无,一干亲近的人也一般。 “你瞧瞧蜀汉如何退。”杨修一直注意着那头八阵而列的蜀汉兵马,提醒了墨问一句,墨问一看,文王八卦方位图,纵以退亦然。 “诸葛孔明,善练兵也!”墨问再次对诸葛亮有了新的认识。 “回去与陛下回禀!”杨修一看两方兵马都已经退了,收拾着也要回去跟曹盼禀告事情今日所得。 待两人回到军中时,秦无他们已经撤军回来了,因存试探之意,曹盼只让秦无差不多就撤军,秦无一看阵势不对,立刻就撤了。 这会儿正灌着水,见到他们回来,秦无问道:“如何?” 显然他也知道杨修是去做什么的,故而中此地一问,墨问反问道:“与之正面为敌,你觉得如何?” 秦无正要张口说话,又想起来这事该去跟曹盼报告,“我们去寻陛下说吧,免得一会还得再说一次。” 同意!墨问跟杨修都与秦无一块的往曹盼的帐中去,没想到竟然看到曹盼在一大块的布上画着什么东西,见着他们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秦无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臣败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妨。”曹盼说得风轻云淡,也确实是这样的觉得,说完了话又低着头画着。 两阵对峙,大战已开始,诸葛亮不好对付,曹盼向来不是喜欢作画的人,这会儿却画起画来,一干臣子好奇地看了曹盼伏身所画之物。 “文王八卦方位图。”异口同声地将曹盼所画道破,曹盼道:“德祖有何所得?” 杨修一听立刻道:“诸葛孔明之八阵图,果真非同一般,陛下且看。” 把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给曹盼递了上去,胡本上去接过曹盼手里的笔,曹盼干脆地坐在地上,瞧着杨修递上来的图,“八阵图,加之中阵共有九阵,九阵又衍六十四,这是参照周易所布啊!” “正是!”杨修非常肯定地告诉曹盼正是如此,曹盼又问了秦无,“与之交战有何感觉?” “陛下,这正是臣正要说的。臣领军以之交战,但入阵中,臣刚解出破阵之法,他们就会立刻变幻别的阵势,陛下,变幻太快了,破解之法远远赶不上。”秦无将自己迎战的感觉与曹盼直白地道明。 曹盼一笑道:“易经八卦,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既然以文王八卦方位图创下此阵,又以周易相融,若是你一照面就能把他的阵给破了,你也能弄出一个八阵图了。” 对于诸葛亮的推崇与认可,谁都能听出来。 “来,这可是项大工程,都帮着忙,将你们感受到的八阵图的变化帮忙画出来。”曹盼夸完了诸葛亮也忘了她正做着的事。 “是!”杨修作为从头到尾都看到诸葛亮阵形如何变化的人,听着立刻上前要给曹盼帮忙,秦无想了想道:“臣也来!” 这便帮着忙着将诸葛亮的八阵图,及之演变六十四阵,凡是已经见过的都给画了出来。 然后才发现,竟然只窥之皮毛。 “陛下,这八阵图想要破之,怕是只有一个办法。”墨问轻轻地说了一句,曹盼看了他一眼,“朕知道了。” 竟是不许墨问说出来,墨问便也不说了。曹盼下令道:“明日再出战。” 一句话让秦无一顿,随之又明白了,应声道:“是!” 曹盼的目光看向杨修,杨修自觉地道:“臣明白。” 这君臣之间各自相知,只开个话头一个个都明白了曹盼的意图何在。既然如今未得全八阵图所衍之六十四阵,那就想办法的把那六十四阵都逼得诸葛亮使出来。使齐全了,也就好思破阵之法了。 “报,陛下,宜都急报,曹永将军被魏延领兵前去以重创,如今昏迷不醒,大军已经撤回了南郡,暂未再进攻宜都。” 宜都的战况曹盼要求及时传来,曹永受伤,曹盼闻之一顿,“伤重昏迷?” 斥候答道:“是!” “让人好好地照看曹永将军。”曹盼吩咐一句,斥候应下,曹盼挥手,人便退了出去。 曹盼道:“昨日还见着魏延,他这是连夜带着兵赶往宜都的,死守宜都,宜都有什么比扬州更值得他们这样不肯退一步的?” 这个问题曹盼在想,其他人又何尝的不是在想。 “既然诸葛对宜都如此看重,连成都都顾不上,派出手下第一大将赶去,证明宜都比成都还要重要。”曹盼分析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传朕的诏令,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宜都。”曹盼觉得或许扬州的秘密能够通过宜都而得以了解,故毫不犹豫地下令。 “是!”事情摆在眼前,诸葛亮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派了魏延前往宜都,为什么?不正是因为宜都已经快守不住了。 宜都守不住了,他就立刻派了魏延前去,全然不在意曹盼兵围成都,这样只有一种解释,宜都比成都更重要,或者可以这样说,宜都关乎的不仅仅是一郡之安危,而是整个蜀汉? 曹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自己闪过这个念头而觉得不安,扬州,宜都,此二者必有关联。 第二日,曹盼终是没有让秦无领军再去探诸葛亮的八阵变化,因一夜之间,暴雨倾盆而下,大得直叫曹盼看着不安,故,没有一丝犹豫,曹盼让大军撤回广汉郡内,速度快得让诸葛亮正打算派一支兵马趁着雨势前去偷袭也没能来得及。 “魏帝知与我军的优劣,一看下雨了,立刻就撤回了广汉郡,末将赶去时,他们已经拔营走得一干二净了。”奉诸葛亮之命前去的将军无功而返,自是老老实实地将情况告诉诸葛亮。 诸葛亮道:“无妨,天公作美,大汉之幸也。” 显然这场雨叫诸葛亮十分欢喜,虽不知其欢喜因何而起,然而诸葛亮看着那大雨不歇的模样,目光很是柔和。 倒是撤回了广汉郡的曹盼道:“扬州各地如何?” “连日暴雨不歇。”益州暴雨倾盆,扬州那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曹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烈,时常的夜不能寐。 “陛下,崔尚书与邓侍郎都已经赶到扬州了。” 杨修提了一句醒,也是想宽曹盼的心,大雨一下,对于益州,曹盼虽然熟悉,但大军并不熟悉,雨势来得凶猛,近距离都无法视人,这个时候与蜀汉兵马交战,无异于是送死。 “让他们探清楚了,究竟扬州有什么不对。”曹盼是认定了扬州有蹊跷,哪怕一时查不出,也只能是他们没有查明白,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陛下,这一场大雨不知要下多久,与蜀汉之战,怕是”墨问点出眼下他们的困境,扬州有问题没错,如今的益州也同样面临着问题。 大雨一下,曹盼立刻让大军撤回了广汉郡,证明曹盼心里有数,知道在大雨之下,不便与蜀汉交战。 曹盼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再过半个月,若是半月之后这雨势依然不停,那就撤军。” 来势汹汹想要一举拿下益州,结果刚要开始打,大雨就来了。 益州多山,这样的地方随着大雨落下,山泥滚落,不利于行军扎营,打仗,地势不便,只会便宜了蜀汉。 想要一统天下,代价并不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就不信,能每一次,每一回,老天都帮着诸葛亮。 曹盼已经有了打算,若是半个月之后这雨势不停便要撤军,扬州的雨势那是比蜀州更甚,邓艾跟在崔申的后头,杜子唯与崔申并肩而走。 “听闻蜀汉撤出扬州之各州,张辽将军立刻带后进驻各郡,发现蜀汉撤军,他们的兵走了,更是将各郡的所有百姓都带走了。”杜子唯将这情况与崔申说明,“不仅如此,城中百姓但凡能带上的东西,也都一并的带走了,各郡各城,皆是空城。” 崔申道:“不战而退,这不对啊!” “是,退了还把百姓全都带上,虽然有先例在前,毕竟有了百姓,就等于是有了兵。但是,东西搬得也太彻底了。”杜子唯也是觉得这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显然曹盼也是这样认为的。 “扬州这雨下了多久了?”崔申从洛阳赶到扬州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看到脚下积起的水,崔申问了一句。 “十日。从我们大军进入之后一直都在下雨,一开始很小,这几日越发的大了。河水都涨了。”杜子唯把情况和崔申说着。 崔申吐了一口气道:“雨一下,这所有的痕迹都被清洗得一干二净了。眼下张辽将军还进军益州吗?” 杜子唯摇了摇头,“大雨磅礴,如何行军打仗,我们停了,连成都那头陛下也退回了广汉。” 转头看了看四周,他们都穿着蓑衣,崔申道:“我有一个主意,你听听觉得如何。” 意示崔申说,崔申道:“陛下让我前来扬州,是想查出扬州之内,诸葛孔明安排了什么,但是大雨一下,根本无从查起。但是,诸葛孔明面对如今的局面想要做些什么,各自都心知肚明。” 杜子唯道:“自然是要扭转战局,灭我大魏。” “不错,所以,不用管他有多少的安排,咱们不顺着他设好的路走就是了。”崔申干脆直接地说。 “你的意思是?”杜子唯一顿,不太明白崔申所指,崔申也就更直白地说了,“大军撤出扬州,不,应该说是撤出原本蜀汉之地。” 如此提议,杜子唯睁大了眼睛,崔申道:“大魏之强盛,因兵强而马壮,蜀汉想要扭转战局,必是先杀我大魏的军士,所以这扬州里,一定是有能杀我大魏将士的东西,如此一来,我们撤出了扬州,他们还有办法?” 当然没有了,不在他们布下的局中,诸葛亮若是想凭蜀汉的兵力杀大魏的将士,能杀,也休想能改变战局。 杜子唯吐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其实崔尚书的提议甚好,因为大雨,扬州所有关于蜀汉的痕迹都被抹去得一干二净了,他们怕是也想不到我们会撤出这平白得来的各郡县,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邓艾在一旁补充地说了一句。 “与其费尽心思去猜他要做什么,不如让他来猜我们要做什么。”邓艾继续地发表意见。 “此事,需得与张辽将军商量之后再定。”杜子唯虽然是扬州刺使,但兵权在张辽,他无权插手军事。 “我觉得越快越好,毕竟进了扬州也有一旬了。”崔申提议着。杜子唯明白地点点头,“我即刻去见张辽将军。” 杜子唯说去便火速的赶去,刚跟张辽说了崔申的提议,没想到张辽立刻地答应了,倒是让杜子唯十分的诧异。 “不战而夺得这样的一片城池,我从进来就一直觉得不安,天下不会掉馅饼,只是陛下说了要派崔尚书来查查,我就想等一等,要是能查出来了,把这诸葛亮的阴谋给识破了,便也无妨了。既然崔尚书来了还提出这样的意见,就听崔尚书的,撤,退回庐陵郡!” 张辽也是个果断的人,听听他这话,杜子唯看了他,张辽道:“庐陵城总是咱们耗损了兵马拿下的,那百姓都在那儿呢,总不可能连庐陵他们也设了什么机关吧。” 反正,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张辽是觉得自己带兵攻下的城池分外的让他踏实安心,不是他攻下的吧,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难安。 “如此,我们是要与陛下去信之后,还是先撤?”杜子唯想了补充着问了一句。 张辽想都不想地道:“先撤,这随机应变的,打仗的事,陛下不在跟前,事事要讨得陛下的主意之后再打,不知要死多少将士。” 也是的觉得眼下再没有比撤军护着他那将士们的性命更重要的事。 “好!”杜子唯自然也是同意的。如此,张辽下令,所有将士退回庐陵郡内! 而宜都郡内,奉诸葛亮之命赶来宜都的魏延面对着崔钧问道:“崔先生,如何了?” “差不多了,过了今夜,够了。”崔钧盯着那下面滔滔的江水,以肉上能看到的速度的涨势,魏延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好,好!” 魏延高兴着,却不知张辽已经借着雨势掩护,火速地让人撤回庐陵,杜子唯想了想与张辽道:“张将军,咱们走了,走得七七八八了,然后让人给蜀汉那边传个信,就说扬州这几个城池,我们还给他们。” “好,等快撤完了,我就让人给他们那头送信。”张辽对杜子唯提这建议,那叫一个认可。 杜子唯目光看着益州的方向,不知若是诸葛亮知道他们扬州撤出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他们这一边还没来得及跟蜀汉送信,一夜过后,水势高涨,隐隐听到一阵浩大的水势,瞬间将所有的城池都给淹没了 “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蜀军引长江之水,淹没了长江以南的扬州各郡。”曹盼在广汉郡内越发的坐立难安,她这般模样也让墨问杨修诸人难以安心,而斥候来报的消息,更是一击重击啊! “什么!张辽将军一行如何?”曹盼急切地追问,斥候道:“不知,发现了水淹各郡,消息就立刻传来了。因水漫数郡,无法查探张辽将军等人的情况。但若驻守于扬州,只怕,只怕” 未尽之言,都明白的。曹盼握紧了拳头,“探,快去探,探清楚了张辽将军如何。” 张辽领的多少兵马占据诸葛亮让人舍弃的城池来着?十五万,十五万之军呐!曹盼想到这个数字,那叫一个心疼,十五万大军若是让诸葛亮引长江之水而尽淹尽亡,大魏损失之十五万兵马,战局立变,她更是要重新布置所有的兵力。 “好,诸葛啊诸葛,你竟是比当初的关羽更狠,撤出扬州的所有兵力百姓,以扬州这数郡为饵,就为了引大魏的将士入内,水淹大魏十五万将士。好计,好计,你是准备了多少年,多少年呐!”以长江之手而灌入,更要保证在一夜之间将这些城池都淹没,仅仅是区区的天时可成? 怕是诸葛亮早在拿下扬州那诸郡时,便已生了这些念头,这些年来,曹盼在让邓艾兴修水利,诸葛亮也从来没有闲着。 兴修水利,以水灌入良田可行,若是设一道闸口,引大量的水入其中,再分流而出,通各郡之河流,要淹掉那半州之城,难亦不难。 “撤军,立刻,马上撤军!”扬州出了这样的事,曹盼必是要立刻撤军的,待水势一过,若是那十五万将士尽亡于扬州,消息传回洛阳,必引朝臣动荡。哪怕周不疑有夏侯惇、曹仁他们护着,也镇不住那些人。更何况扬州的事至此,曹盼必是要另作安排的。 “是!”曹盼为何而撤军,各皆明白,不敢迟疑,迅速地下令三军,赶紧的收拾着回京。 “陛下,广汉郡以何人为守?”撤了,总不能把广汉郡还有梓潼郡双手送还给蜀汉了吧。墨问提了一句。 “凤鸠留下!”好不容易拿下的城池,曹盼怎么可能会肯送人,以凤鸠坐镇,曹盼目光灼灼,“在扬州之事未定之前,无论蜀汉如何叫阵,皆不可出战,你给朕记牢了。” 旁的人想从诸葛高的手里讨得半分的便宜难,所以,曹盼只要她坚守不出。 “是!”凤鸠应下,半点不敢轻视。 曹盼准备立刻撤军,留秦无在后,她则立刻带着曹恒赶回洛阳。 她这里收到了消息,那头的蜀汉也同样,蒋琬听说引长江之又灌入了扬州之数郡,喜得连连说着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大汉有救了,大汉有救了。丞相此计,妙,实在是妙。” 立刻地赶往诸葛亮的丞相府去,马谡、费祎、郭攸之、张翼、杨仪皆在,皆与诸葛亮道贺。 “丞相自拿下扬州便思虑如何以扬州葬曹魏之兵马,观天时地利,兴修水利,不过是在长江设了一闸口,引长江之水流入一路所修之水道,一个接着一个的河水、湖泊,叫除庐陵之以西至于益州为界的郡县皆被大水淹没。曹魏平白得了这么多的城池,必是疑心丞相另有安排,故以重兵往各郡驻守,怕的就是我们在其中设了埋伏,没想到,我们竟然不费一兵一卒,早就设好了这样的局等着他们。” “丞相神机妙算,言道今秋雨多,果然不出丞相所料,只攒了十日的水量,便一口气淹没了扬州之数郡。据黄忠将军来报,这张辽率了不下十万之大军入的扬州,十万兵马,一朝尽灭,必叫曹魏兵力大损。”这样的战果,最少估算的十万兵马亡于扬州,让他们皆是一片的欢喜。 “广汉郡如何?”诸葛亮都已经收到消息了,曹盼那边一定早也收到了。 如此情形之下,曹盼第一反应必是撤军。 “报,丞相,广汉郡内,曹魏大军已经开始退了。”在诸葛亮询问曹盼情况时,总算报来了。 “费参军,马将军,张将军,你们三人各领兵三万,兵分三路,设伏于曹魏退军必经之路,此时魏帝急于归洛阳,以安曹魏臣民之心,所以一定不会恋战,你们趁机再给曹魏一记重创。”一鼓作气,曹盼经扬州之乱,此时急于回洛阳,不在这个时候捉住机会给曹盼一记重创,那要等什么时候? “诺!”跟曹魏这一回的交战,他们都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如今好了,终于,扬州之计成了,终于到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另外,传信与汉中,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兵出梓潼郡。”诸葛亮再下了一个命令,此时此刻,不趁着曹魏即将大乱而趁机夺回他们的失去的城池,甚至给曹魏一记又一记的重击,如何还能有这样的大好机会。 诸葛亮说着,轻轻地咳嗽了起来,蒋琬道:“此事臣去办,只是丞相,还望你保重身体。眼看大汉就要否极泰来了,丞相万万不能倒下。” “放心,我会的。”诸葛亮应着却又咳嗽了起来,蒋琬甚是忧心地看着他,而在此时,一个将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丞相,丞相不好了,不好了!” 一声声叫唤的不好,让本来十分高兴的众人心都悬了起来,什么不好?怎么又会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6.376章他也喜欢 “怎么了, 出了何事,如此的慌乱?”蒋琬上前迈了一步地追问, 那斥候摇着头颤颤地道:“汉中,汉中传来消息, 汉中,汉中失守了。姜维将军,姜维将军被捋。” 刚准备要用汉中来活一步棋的诸葛亮一听整个人一晃, “怎么会, 怎么会?” 汉中易守难攻,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叫人攻破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是什么人用的什么办法 , 攻下的汉中? 诸葛亮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些都是怎么的一回事,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从曹盼出兵至今,汉中被困也才不满一个月, 凭汉中的粮草, 汉中的兵马,还有姜维的本事,不可能这样轻易地丢了汉中的。 “丞相!”想不通又如何,汉中丢了那就是丢了,还能有假。蒋琬唤了一声,诸葛亮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哪怕丢了一个汉中, 将来再夺回来就是, 但是,为何诸葛亮却觉得不安了? “依先前之令而行,设伏曹军,杀!”诸葛亮再次地下达这个目的,费祎、马谡还有张翼再不迟疑,立刻地领兵前去,诸葛亮顿了顿道:“诸位要小心!” 小心再小心,否则的话,谁中谁的伏那就未必了。 诸葛亮如此地再叮嘱着,三人皆是与诸划作一揖,表示对此事听下了。 各自领兵三万而出,往诸葛亮早就已经想好的地方去设伏。 大雨依然未停,而且越来越大,大得近距离地无法辨清人的面目。 马谡设伏之处乃于巴东郡之西,曹盼由此而归,能够最快的赶往洛阳,所以诸葛亮以指出,这一定会是曹盼首选的路。 比对起曹魏的兵马来,自然是马谡所领的益州兵马更熟悉益州的气候、地形,所以雨势很大,作为斥候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发觉进入他们的设伏圈的曹魏大军,迅速的来报。 “将军,曹魏的兵马来了。” “可看得清,来者何人,可是魏帝?”马谡上前一步急切地问了一句,明显对于想要夺得首功,一雪前耻的渴望。 “回将军,看不清呐,只见黑漆漆的一片都是曹魏的兵马,但不知是不是魏帝在其中。”哪怕没有这场雨,想要弄清楚曹盼是不是在这支大军里撤退都不容易,更别说如今这雨势这般地大。 马谡一听皱起了眉头,“将军!” 副将那么唤了一声,马谡道:“领将士准备,待魏军进入伏击圈,杀!” 一个杀字,副将立刻前去传达。但是,他才刚下的命令,却不知在他的后方,已经有人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的身后冒出来,抹掉了那一个又一个架着弩、弓的人的脖子,借着雨势,没有引起前面的人的任何注意。 他们不断地接近,后面出现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随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杀来,马谡只在前头紧紧地盯着那已经越来越近曹魏兵马,按捺着,等待着,睁大了眼睛,随着时间的流失,人终于是走来了,马谡抽出剑来,叫唤道:“杀!” 这一声令,自是与那要发弩弓之人下达的,但是,叫唤了半天,没有发射,人也没有看到,马谡明显地愣住了,回过头一看,哪怕雨势很大,但那独一无二的大红色,马谡还是一眼地看到了。 “秦无!”马谡满目震惊,而原来他们弩、弓手已经倒在了一旁,如今架着弩、弓的是魏军。 “知道当初陛下为何不处置你吗?”秦无大声地问了一句,这让马谡想起来了自己成为秦无的手下败将,被关入长安的大牢,若非有徐庶、崔钧以计相救,长青武艺了得,马谡根本出不来。 马谡阴着一张脸道:“魏帝还能有什么别的打算?” 秦无点着头道:“陛下说,马谡此人,自诩聪明,又因师出于诸葛孔明,为人高傲,败于你手,往后必欲一雪前耻。他是诸葛孔明的弟子,诸葛孔明是不会放着他死的,所以一定会派人来救,既来救,就让他救吧。总要给马谡一个机会,让他送蜀汉的兵马来死。” 如此之言,马谡完全震住了,秦无道:“陛下虽然没有见过马将军,却对马将军知之甚深呐。你看,如今马将军不就是带人来送死了。” “你”马谡一脸的悲愤,怕是他也没有想到,曹盼不杀他,竟只是为了让他有机会领兵而出,叫曹军一网打尽。 “马将军不服?我想,诸葛丞相让马将军设伏的地方虽然是在这里,但是,诸葛丞相一定提醒过马将军,慎防巴东兵马从后杀出,设伏不成反被伏。”秦无勾起一抹笑容,“然而马将军以为,一路行军秘密,加之大雨不停,必不为我军所察,所以马将军没有派一兵一卒防备。如此,我才能领巴东的兵马从后面杀来,将马将军困之。” 马谡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秦无猜得一点都没有错,“其实如果不是诸葛丞相再三的叮嘱,马将军未必不会防备,恰恰是因为诸葛丞相再三的嘱咐了,所以马将军就想要证明,你出师了。” 秦无啊,最能明白马谡的心理了,因而也是极其不屑。 “证明你出师,却要用三万将士的性命来赌?马谡,往日我视你为对手,但是陛下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因自视甚高,因为有证明自己比诸葛亮更厉害,所以将诸葛亮的叮嘱丢在脑海,更是要反其道而行。 所以,秦无也不想再跟马谡说话了,“杀!” 他这杀令一下,弩、弓齐放,直往蜀汉的兵马射去,杀得他们毫无反手之力,马谡那叫一个羞愤,抄着刀要朝着秦无砍来,哪里由着他上前来,早已经叫弩、弓射穿了他的身体。 马谡依然不想放弃,他想上前,箭再射出,穿过他的身体,最终马谡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却一动也不动。 秦无见马谡倒下,扬手让人停止射击,出声道:“缴械者不杀,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杀,那是给他们活着的机会,不仅是秦无这在后头杀来,就是前头,曹盼领着大军而来,双面夹击,反抗,他们有反抗的余地? “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面对这样根本没有反抗余地的形势,不投降便只有一死,将士皆有家人,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死。 纷纷地放下了兵刃,个个都表示投降,秦无让人上前去将他们手中的兵器都缴了过来,很快地把人都押下了,曹盼也在此时穿着一身蓑雨走了过来,秦无迎着上去,“陛下。” 曹盼的目光落在马谡的身上,“马谡?” “是!”秦无很肯定告诉曹盼,曹盼道:“人既然已经死了,厚葬!” “是!”秦无答应着,曹盼道:“朕速回洛阳,阿会他们那边的消息,速速传来。” 秦无应下,过了此地,再往前几十里就是巴东郡了,一入巴东郡,曹盼也就绝对的安全了。 曹盼火速地赶路,以至于几次与汉中的消息传来错过了,等她入了巴东郡,镇守于此的满宠早就带人等着,一来就与曹盼道喜,“陛下,汉中拿下了,夏侯衍将军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功劳都扣到了夏侯衍身上,曹盼显然一顿,“怎么?” 满宠一看曹盼的神情,这是没有收到汉中的消息吗?曹盼解释地道:“朕这几日从广汉郡急忙回撤,日行数十里,怕是与传递消息的人斥候错过了。” 明显的就是,如今满宠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告诉曹盼,“汉中之内,夏侯衍将军秦陛下之命,带着武校一群字初出茅芦弟子还有一万兵马对峙汉中,臣听说的是,夏侯衍将军带着一群同出武校的弟子,时常的潜入汉中之内,杀蜀汉的兵马,杀完就走。汉中的地形易守难攻,他们也不大举兴兵而去,反倒是时常派人无声无息地潜到了城头上,还有姜维的军营,无声无息的杀完兵就走。” “将近一个月,姜维想过无数次的办法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汉中的漏洞太多,防完了军营他们直接摸上了城头,城头若是防了,他们就跑到每日出门的蜀汉兵马,半路就把人给杀了。” “据说直把蜀汉的兵马闹得人心惶惶,生怕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出来,一把地抹过他们的脖子,让他们也像别的将士那样,一命呜呼。”满宠觉得这群小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有这本事潜入汉中还叫人半点都没有发现。厉害,太厉害了! “那他们是怎么拿下汉中的?”武校的人都有什么本事曹盼不是比人更清楚?所以曹盼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们是怎么拿下的汉中。 “据说是三日前,夏侯衍再次带了人摸上了汉中的城头,将蜀汉守城的将士的脖子都抹了,干脆地打开了城门,大军进入,杀得蜀汉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拿下了汉中,也生擒了汉中的守将姜维。”满宠立刻将这最后的一招告诉曹盼。 这群小子的脑子太好使了,先以扰乱蜀汉的军心,接着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把城门打开了,直接的把他们的大军放了进去,姜维忙着稳定军心已是诸多不易,也以为夏侯一时半会的不会攻城,就在这个时候,夏侯衍偏偏带人摸了进城,实在是打得姜维防不胜防。 “好!”这是一个好消息,好得让曹盼的心情总算好转了许多。 满宠突然道:“陛下,这武校,臣能否送臣的孙儿孙女再入?” “怎么,觉得不对了?”武校这个地盘,那是完全按照曹盼的要求弄出来的,汉中之战,武校这些弟子大放异彩,满宠是什么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察觉到了当然就要表示配合。 满宠一笑垂下头,“臣只觉得汉中这一战,夏侯衍将军带领武校的人能把一场坚守之战打破了僵局,这是何等的本事。无论智谋都不能少。” 曹盼点点头表示满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对,说得对极了。太学啊,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太学,却不知道这武校,才是按着朕的想办法办的。” 她的想法是什么,是一个学校,能够教出文武双全,出将入相皆能。重文轻武是为什么,不就是他们都觉得武将粗鲁,觉得武将都是大字不识的。而曹盼就是要把这些武将教得与他们文臣一般,识文断字,她倒要看看,他们还敢怎么嫌弃的武将。 “臣之前的孙儿孙女太小了,如今再入还来得及吧。”一听曹盼说完,满宠再次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自然。”曹盼很肯定地回答满宠,只要想进的,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扬州之事 ,满将军听说了?”曹盼问了一句,满宠严肃了一张脸,“臣亦有耳闻,陛下,还请陛下莫哀。诸葛孔明如此之计,任是谁都无法料及。” 诸葛亮执掌扬州多郡,金陵一失,他便立刻让蜀军带着百姓撤回了扬州,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觉得有问题,但是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会想到借长江之水水淹扬州诸郡。 这般的大手笔,所跨的区域,谁能想得到,又敢想过? “十五万的兵马,十五万的兵马,朕之过也。”无论如何,输了就是输了,她这一回确实是败给了诸葛亮,输了就得要认。 “纵然损失了十五万兵马,蜀汉的兵力也远在大魏之下,陛下不是亦斩马谡的三万兵马。”满宠宽慰着曹盼,哪怕在扬州损失了十五兵马,但是那追赶而来的蜀军,曹盼依然能料到,尽而诛之,那就证明曹盼纵然悲伤,理智还在,也知道如今该做什么。 曹盼道:“损失十五万的兵马,朕纵然心痛,但朕更要稳定大魏。以为朕会急急赶回洛阳?朕再急也不能放过这个可以引得蜀军前扑后继以设伏再重创于朕,而叫朕反击重创的机会。” “陛下英明!”输了一回又如何,这地方输了,别的地方想着赢回来就是了。 “报,陛下,扬州张辽将军来信。”在曹盼依然得要好好地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找机会再让诸葛亮损失兵马,这个送信的人说出的名字让曹盼一顿。 “张辽将军?”曹盼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斥候却肯定地道:“是,陛下,张辽将军送来的信。” 曹盼直接的上前去抢过那信,打开一看完,曹盼大笑了,“好,好啊,天佑大魏,大魏之幸,大魏之幸也!” 满宠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甚确定地问道:“张辽将军的率入扬州之兵马无恙?” “不错,正是如此。在蜀汉引长江之水灌入之前,张辽将军在子存的提议下,率先带了十五万的兵马撤回了庐陵。水漫扬州时,我们不损一兵一卒,此不谓大魏之幸,大魏之幸?” 怕是曹盼从来没有这样的欢喜过,有了这十五万的兵马跟没有这十五万兵马,关系着这天下的走向,曹盼高兴得理所当然,满宠亦为之而大喜,“恭喜陛下,恭喜陛下。” 曹盼握着张辽的信道:“诸葛千般算尽了,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大魏还有如此之幸。子存,张将军,朕要给他们记一大功,一大功。” 这头曹盼为扬州的十五万大军安然无恙而欢喜,益州同样也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当时的诸葛亮正在拿着笔要写下接下来的行军计划,听到斥候来报,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诸葛亮问了一句。 斥候半膝跪下道:“丞相,禀丞相,魏延将军来报,水漫扬州数郡,江水退后,未发现魏兵的任何尸体,魏将军派人去探,这才知道,江水漫入扬州之前,原本进入扬州的所有魏军,趁着雨势退出回了庐陵郡,所以,水漫扬州,未损及魏之一兵一卒。” 诸葛亮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将地案前之物都弄倒了,诸葛亮却顾不上,而走了出来。 “水漫扬州数郡,未损魏之一兵一卒?” “是!”斥候面对诸葛亮的问下题,如实地回答,诸葛亮呆住了,充满了不可置信,水漫之前,是曹盼察觉了他的计划吗? 不,那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除了长江这处闸口,于扬州所修之水利,皆可灌水入田,那是利于民生之事。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曹盼不可能会派人弄得清楚这么多的水渠,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他的这个计划,这个从一开始拿下扬州时,他便想到的计划。 “报!丞相,马谡将军领兵于巴东郡设伏,被巴东郡的人从后所伏,马谡将军战死。三万将士,非死即降,费祎将军与张翼将军出伏,皆被反伏,损失惨重!”又这样的消息与诸葛亮报来,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诸葛亮怔怔地看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往后倒去。 “丞相!”众皆大惊,立刻急急地跑过去,扶住诸葛亮 扬州的消息传来,曹盼心里的地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于巴东停下,曹盼也不说回去。 雨依然未停,蜀汉的消息再次传来,诸葛亮病重也传入了曹盼的耳朵里。 但是,这样的消息传来没有几天,诸葛亮却亲率大军陈兵于巴东。 巴东临近于宜都,也就是说,诸葛亮这是集尽了蜀汉的所有兵马,与曹盼正面相对。 许是应着诸葛亮陈军于巴东,连绵大雨半月,这一天竟然放晴了。 诸葛亮直白地与曹盼叫阵,竟然是想要跟曹盼打上一仗。 既然诸葛亮来了,也直白地要她出来,曹盼便也一出列于阵前,与诸葛亮正对面。 “与丞相交战多年,但于战场会面,这还是第一回。”目光落在诸葛亮的面容上,比起上一次相见,诸葛亮显得削瘦了许多。想到蜀汉传来诸葛亮病重的消息,曹盼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诸葛亮问道:“魏帝可还记得与亮打的那个赌?” “三月为期,朕若攻下了成都就是朕赢,若是朕攻不下,就是丞相赢。”曹盼怎么会不记得,这便与诸葛亮道来了。 “如此,魏帝何以急急撤军?”诸葛亮如此问了一句。 “撤有真撤有假撤,如丞相一般撤出扬州,朕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丞相借天时地利,加之人和,水淹扬州七郡。”七郡,那是邓艾统计报上来的数据。自然也免不得感慨一句,诸葛孔明实乃神人也。 能将这七郡的水路灌通,牵一发而动全身,淹了这七郡,何等的大手笔。 “可惜了,诸葛丞相妙计了得,却不料朕的将军会在丞相水淹之前,带领大魏将士退回了庐陵,丞相闻此消息,是何感想?”曹盼问着,知在捅着诸葛亮的心,却也不得不捅。 诸葛亮道:“天不佑我大汉。” 只差了一步,就那么一步,他的诸多算计付之东流,大魏不损一兵一卒,如此,想要再将魏军重创,谈何容易。 “然,谋所不能,便以正面交战,亮之八阵,魏帝可敢讨教一二?”诸葛亮指着自己身后的那近十万的大军,阵形已成,正是八阵。 曹盼摇摇头,“不敢!诸葛丞相之八阵,朕尚未研究出应对之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朕不拿大魏的将士的性命来讨教。” 听到这话,诸葛亮看着曹盼,曹盼道:“所以,诸葛丞相,这一次,朕退了,在朕没有五成的把握破你的八阵之前,朕绝不再兴兵益州。如此,这可是丞相亲征前来要达到的目的?” 一语道破至此,诸葛亮也同时地看着曹盼,“魏帝爱惜将士。” 曹盼道:“想必此阵也就只能在诸葛丞相的手里能有如此之威力,所以,望诸葛丞相保重。” “魏帝也保重。”诸葛亮也说了这一句,说罢退了回去,曹盼也同样退了回去。 倒是秦无不解地道:“陛下,为何不开战?” “这个时候诸葛亲自亲来,证明他有所准备,或者,是要来个鱼死网破。如今他已无计可施了,大魏却不一样,朕,不能明知是条死路也让大魏的将士去送死。而且”而且什么,曹盼并没有说出来,也在这个时候,天空再次飘起了大雨。 曹盼也就顺势地道:“而且大雨连绵,非兴兵之时也。故,退!” 既然曹盼已经决定了要退,那秦无也没有再说其他,而对于长江之水退去的诸郡,张辽与魏延同时兵出,一下子将原本归于蜀汉的七郡划分了,曹魏得其三,蜀汉再得其四。 紧接着,回到洛阳的曹盼下令,迅速整顿扬州水淹过后的诸郡,谨防发生瘟疫。 诸葛亮也同样对重新拿回的扬州四郡严令在没有清洗之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四郡,也是为了预防瘟疫的发生。 而纵曹盼自巴东撤军,诸葛亮却没有再赶回成都,而是到了宜都郡,蜀汉上下都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曹盼会撤军,因大雨连绵不利行军之天时,也是因为诸葛亮。 诸葛亮所创之八阵图,曹魏无将,连曹盼在内都不能破解,曹盼不愿令曹魏兵马枉死,故而退兵。 对外,蜀汉皆称诸葛亮退回了宜都郡是为了防止曹魏兵马回防,毕竟曹盼诡计多端,诸葛亮有此防备亦是理所当然。 但在宜都郡内,诸葛亮却是病卧在床,不断地咳嗽着,蒋琬、费祎、杨仪、魏延等蜀汉之重臣都赶到他的床前。 “以扬州为饵,引长江之水淹没魏军之计不成,反失了扬州三郡,我之过也。”诸葛亮坐着,一字一句地吐露。 “以马谡出兵巴东,至大汉兵马折损三万,我之过也。” “丞相!”这两件事,诸葛亮是完全的放不下,亦令蜀汉因其而再受重创,从此,想要再找机会重创曹魏,想要再跟曹魏一争天下,再无可能。 以诸葛亮之生,凭所创之八阵,可护蜀州,但,也仅此而已了。 诸葛亮道:“此生不能匡复汉室,不能还于旧都,更令益州接二连三的有损。我,对不起先帝,对不住陛下,也对不起蜀汉的臣民。” “丞相,此皆非丞相之过也。是天不亡魏,若非丞相苦心支撑大汉,汉早已不复。”蒋琬上前肯定诸葛亮的所作所为。 杨仪也同样地说道:“丞相,还请丞相保重身体,万万不能着了魏帝的计。” 摇了摇头,诸葛亮道:“我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 他自己就是大夫,医术高明,早些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要最后的时间里,为蜀汉争得一线生机,没想到一番多年准备,最后却只落得一场空。 诸葛亮咳嗽起来,“我去后,军政诸事有赖诸位了。只是那鲁氏三兄弟,那本是魏帝之旧部,当初我将其招降,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顺势者,若此时魏帝与之交往,他们必为魏之所用,故,需防之。” “丞相放心,他们三个要是敢反,我就砍了他们。”魏延毫不犹豫地吐字,诸葛亮点了点头。 “我去后,将我已故的消息传扬天下。有扬州的空城计在前,他们必是疑心我又使诈,如此,可保益州短时间无兵事再起。”诸葛亮轻声地叮嘱。 “是!”一众人皆是心痛,却又不得不依诸葛亮,诸葛亮道:“我本一介布衣,有负陛下之重托,故,死后不必厚葬。” “丞相,丞相岂能如此。”一干人皆是不认可。 “不能匡复汉室,无敢受之。”一句话道破诸葛亮的坚持,一片哭声。 “瞻儿何在。”公事嘱托完了,诸葛亮唤了诸葛瞻来,诸葛瞻红着眼眶走了上前来,“父亲。” “我去后,你随长青回南阳故居。”诸葛亮这样地嘱咐诸葛瞻,诸葛瞻点了点头,诸葛亮道:“若有一日,她若回到南阳,便将那蜡封的东西给她。” 长青显然早就已经得到了嘱咐,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诸葛亮伸手抚过诸葛瞻的脸,“不能看着你长大。那些书,你要好好看,好好读,读完了,读透了,将来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瞻儿,谨记父亲的教诲。”诸葛瞻与诸葛亮应着,叩头。 望着诸葛瞻的眼睛,诸葛亮就像是看着那一个人,那一个在茅屋中避雨,唱着蒹葭的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她不知道,她看着他的第一眼所露出的惊艳,眼中迸发出来的光芒,比他见过的最亮的星星都要美丽,光亮。 盼盼,真想见你和阿恒最后一面 诸葛亮想着曹盼的眉眼,还有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曹恒,他的孩子。她送给他的糖,他还没有吃完 手,无力地垂下了,诸葛亮阖上了眼。 “丞相,父亲,公子!”一叠叠的叫唤,一片悲泣之事。 远在洛阳城内,正与政事堂的诸公们议着事,心那儿似是被挖空一般的痛楚让曹盼不由地捂住了心口。 “陛下!”周不疑察觉了曹盼的动作,停下唤了一声,曹盼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听着摆了摆手,“朕这心口突然觉得十分的难受,今日暂不议事了。” 周不疑道:“快去请戴太医前来。” 胡本已经先一步地小跑了出去,赶紧的去找戴图,曹盼捂着胸口,想要起身都没有力气,痛得,就像是当初曹操去的时候那种感觉。 曹盼突然想到了蜀汉那里传来的消息,诸葛亮病重,回洛阳之前,她也亲眼看到了诸葛亮的脸色,比起之前在成都看到是要差了许多。 难道,难道? “去,立刻让人往宜都的人去查,诸葛孔明,诸葛孔明如何。”曹盼下达这样的命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陛下!”燕舞唤了一声,曹盼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曹盼便觉得心口的痛更痛了。 “去,立刻去,你亲自去,亲自去。”曹盼厉声的下令,显露了对这件事的坚持。 “是!”燕舞一听,万不敢再怠慢,立刻地离开,奔赴宜都郡查清诸葛亮如何。 “陛下,陛下,小殿下谁要哭闹着要见陛下。”曹盼更魂不守舍之时,照看曹恒的人急急地跑来与曹盼禀告。曹盼道:“你们都先退下吧。带阿恒来!” 这是让人都退下去,虽然都不放心,但曹恒就要来了,曹盼显然并不想让他们过多的知道这些事。 “诺!”周不疑打头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其他人也纷纷地跟上。 有了曹盼的吩咐,曹恒叫人带了上来,却是哭得似是要厥过去一般,曹恒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这般的哭过,曹盼也顾不上自己,走了过去将曹恒抱在怀里,轻声地哄道:“阿恒,怎么了?” “痛!”曹恒哭着吐了这一个字,曹盼问道:“哪里痛?” “这里!”曹恒指着自己的心口告诉曹盼,曹盼没想到会是这里,转头地问道:“去催一催阿图来了没有。” 曹盼想为曹恒擦擦眼泪,一碰才发现曹恒的额头烫得吓人。“怎么这么烫?” 烫得曹盼更是顾不上其他了,抱起曹恒就往里头去,曹恒还在那儿哭着停不下来,“痛,痛!” 这一声声的痛,声声地揪着曹盼的心呐!曹盼努力地安抚着曹恒道:“不痛,阿恒,不痛的。” 戴图是叫胡本硬拖着来的,一来到发现这最严重的不是曹盼,而是曹恒,那是半分不敢怠慢,立刻地给曹恒号脉,“殿下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曾啊,殿下一如这些日子一般,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只是突然的哭喊起来,非要寻着陛下。”伺候曹恒的侍女急着额头都是汗。 曹盼看着曹恒,却似是明白了,她也罢,曹恒也好,血脉相连,诸葛亮,诸葛亮 剧烈的悲意让曹盼都不能动弹了,戴图正急急地要给曹恒施针,想让曹恒可以平静下来,再这么哭下去,那可怎么得了。 “陛下!”胡本是最先察觉曹盼不对劲的人,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也顾不上戴图正给曹恒看着,赶紧的把人拉了过来,“戴太医,你快,你快给陛下看看,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 戴图回头一看,曹盼不知何时落下了一滴泪,戴图正要去碰曹盼,曹盼却开口了道:“不必,给阿恒看吧。” 她已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便就没事,而曹恒,曹恒 “陛下!”这样的曹盼,与当初曹操去看的情形是如何的相似,戴图跟胡本都是见过地模样的人,如今面对上了,自然也是十分的恐惶的。 “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曹盼说着,伸手拭过了自己眼角的那一滴泪。 “照看了阿恒,你知道的。”曹盼转对戴图那么说了一句,戴图连忙地点头。 可是,当曹盼转过头时,轻轻地咳嗽了起来,曹盼拿过帕子挡着,再一看,那帕上尽是血染了一片 她以为,她说了那样的话,哪怕为了他的汉室,益州,他也会让自己活得更长一点的,她退兵了,他不是知道,一但他不在了,蜀汉再无人能阻拦她一统天下的脚步,可他,为什么还是去了,去了 曹恒这一病,反反复复的发烧,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看到曹盼的第一句话是,“母皇,他跟我说,糖很甜,他也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7.377章我心悦你 听着曹恒这话, 曹盼哽咽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曹盼伸手抚过曹恒的额头,过了许久才说, “嗯,阿恒给的, 他一定喜欢,但他最希望的肯定是阿恒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所以阿恒要快些好起来。” “好!”曹恒看着曹盼眼中的血丝, 伸出了手亲昵地摸了摸曹盼的脸。 “不会让母皇再担心的!”曹恒肯定地与曹盼说了这一句, 曹盼点了点头。 曹恒突然坐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曹盼,“母皇, 你还有阿恒。” 一句话说得曹盼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伸手抚过曹恒的头,“是啊,母皇还有阿恒, 还有这个天下。这个, 让我们穷尽一生都想要一统,都想让他恢复太平的天下。” “为什么都想要一统,他和母皇,却只能对峙?”曹恒将疑惑问了出来,“只要母皇和他不再对峙,天下不就可以一统了?” “阿恒,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的。战争是统一必经之路, 不过是对手不一样而已。他有他的坚持, 母皇也有自己的。不能因为他或是母皇比别的人强,取代了别人而成为我们彼此的对手而觉得,战争是可以避免的。”曹盼这样地跟曹恒说,敌人,不会因为诸葛亮而不复存在。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此生最大的敌人,恰恰是他们心之所系,一心所爱的人。 曹恒依然抱着曹盼,听到曹盼这样的说,曹恒点了点头,“没有他,也会有别的人。” “对,总会有别人的。这个天下,想要的人太多了。”曹盼松开了曹恒,“将来你也会有你要面对的敌人,所以,不要觉得敌人是可以避免的,想要自己能赢只有一个办法,足够强,强大到,可以面对任何的敌人。哪怕那一个是你所喜欢的人,你也可以与之周旋,为了你的志向。” 她和诸葛亮不就是为了各自的志向而对峙到今日吗?不死不休,终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过,这条路太苦了,母皇并不希望阿恒走上这条路。哪怕你会变得无比强大,可是依然太痛,太苦了。”痛得苦得,哪怕明知道他死了,你都不能为他而哭,也不能让人知道你为他而哭。 半个月后,由燕舞让人送回来密信,还有曹永呈上的折子,皆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蜀汉广而告之,诸葛亮兵逝于宜都,蜀汉上下皆是一片悲鸣,蜀汉百生皆为其送葬守孝,诸葛亮,死了! 但是,这样的消息一传回来,有人却表示疑问道:“诸葛亮足智多谋,蜀汉皆知,若非有诸葛亮在,我们大军早已挺入成都,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若是真的死了,他们应该把这个消息死死的瞒住才是。陛下,只怕这又是诸葛亮的计,这是要旧技重演,如扬州一般诱我们大军深入,好一网打尽。” 确切的消息传来,曹盼明显的有些恍惚,关于诸葛亮是真死还是假死,朝中早就已经吵成了一团。 “万一诸葛亮就是猜测我们因扬州之事在前,有意将他的死讯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要让我们不敢举兵挺入成都,我们才是真正的中了他的计。” 有人相信诸葛亮的死讯,自然也有人不相信的,总之吵得分成了两派了,偏偏由头到尾,曹盼都不发一言。 “退朝!”他们这吵了近半个时辰,其他的事不议了,曹盼突然地站了起来,丢下了这两个字,吵得正欢实的人全都哑了声,想唤一声陛下,可是哪里还有曹盼的身影。 崔琰看了一眼周不疑,在朝臣们散去之后,走到了周不疑的身侧,唤了一声元直。 “崔公!”纵周不疑已为首相,然崔琰年高德劭,曹盼都唤一声崔公,故周不疑也对崔琰十分的恭敬。 各自作一揖,崔琰道:“陛下这几日有些不对。” 这个情况能瞒得过下头那些臣子,却瞒不过他们这些近臣。 “崔公,陛下纵为天子,也是寻常人!”周不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般说,“所以,给陛下一些时间,陛下自然会调整过来的。” 话到这里,崔琰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轻轻地一叹,总不能说皇帝,尤其是为女帝者,再也不是人了吧。 悲之所不能泄,若是连让她舔着伤口的时间都不给,何其苛刻。 与此之时,原本要在宜都停灵七七四十九日,随后依诸葛亮之遗言送回南阳的诸葛亮尸身,在诸葛瞻在一次背着人想要偷偷地看诸葛亮一眼却发现,诸葛亮的尸身不见了。 诸葛瞻本能的就找长青,长青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灵柩,与诸葛瞻道:“想要偷走公子尸身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若是公子知道了,他也会愿意的。所以这件事,小公子就当作不知道。” 话中的意思,诸葛瞻一听就明白了,“是魏帝?” “长青伺候了公子一辈子,于天下而言的魏帝,一直都是长青心中,公子喜爱的夫人。”长青这样地说。 “那这灵柩怎么办,里面没有东西,到时候一抬就知道了。”诸葛瞻见长青语言对曹盼皆是恭敬,如此提了一句醒。 长青道:“我有办法。” 没有尸体,可以弄一个跟尸体差不多重量的东西放进去,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 宜都诸葛亮的尸体不见了,在长青与诸葛瞻的配合下,无人发现。 而燕舞急急地从宜都赶回洛阳,彼时,曹恒的病已经好了,朝中上下还就诸葛亮是生是死而争论不休,偏偏曹盼由着他们吵,一直没有发话,她这到底是信了诸葛亮死了,还是没死。 毕竟曹永的折子都送上来了,曹盼手下的人消息有多灵通都是心知肚明的,难道曹盼手底的人还没有查清楚? 总之,曹盼是一天不表态,这些人就一天天吵个没完。 周不疑带着几分忧心地看向曹盼,这样一直下去,总不是办法。 “陛下!”就在周不疑思虑着究竟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刚回到洛阳的燕舞走到曹盼的身侧,与之一番耳语,原本死寂的曹盼双眼迸发出了周不疑前所从未见过的光芒,“真的?” 燕舞道:“陛下可以去看一看。” 曹盼连一句话都没留,直接地起身离开了,胡本直接给傻了,还是赶紧的帮着曹盼收拾善后,扬声叫了一声退朝。 退就赶紧的退吧,周不疑却握紧了拳头,能让曹盼如此失态的只有诸葛亮,诸葛亮燕舞将诸葛亮的尸体偷回来了? 从听到燕舞的话开始,曹盼离开了朝堂,急急地往寢宫的方向跑去,十二冕毓挡在她的前头,她也直接一把地扯了扔了,提起厚重的天子服,飞快地跑。 “陛下,陛下!”连天子冠都扔了,胡本这些跟着后头的人怕得连忙的将东西捡起来,追着上去,却在曹盼的寢殿前,叫燕舞给拦住了,胡本瞪大眼睛,燕舞道:“别进去,陛下在里头。” 胡本道:“陛下不在里头还能在哪儿,这是冕毓,得给陛下拿进去。” 手里捧着的正是曹盼戴的十二冕毓,不给送进去,胡本哪里能安得下心。 “找个地方先放着。”燕舞这么给胡本出主意,胡本看了燕舞一眼,“里头有什么东西?” 燕舞不作声,胡本本来只是随口问上一句,一看燕舞不作声了,便知自己猜得七七八八了,“你是弄了什么东西,叫陛下大惊失色?” 被问的人依然是一声不吭,胡本也识趣地闭了嘴,“不进去就不进去,不问也就不问。反正,陛下想让我知道,我总会知道的。” 反之要是曹盼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会去追根究底非要弄个明白。 跟了曹盼那么多年,胡本一直都谨记自己的本份,不该知道的不问。 如燕舞所言,胡本捧着曹盼的十二冕毓,先找个地方放着。 而屋里头,曹盼冲了进去,急切地寻常着,最终,定在了她放置着天下十三州的舆图前,在舆图前面,站在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人,手执羽扇。那是她魂牵梦萦的人呐,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看了曹盼一眼,轻声地唤了一声盼盼。 这一声盼盼,熟悉而陌生,下一刻,那人却似是不支地倒下了,曹盼尚且来不得欢喜,冲了过去人将他扶住,可他太重,重得带着她也摔在了地上,曹盼本能的就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牢牢地护住。 “盼盼,盼盼!”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呼吸都能感受到,曹盼应道:“我在这儿,诸葛,我在这儿。” 诸葛亮咳嗽着,伸出手抚过曹盼的脸,“我想再看看你。” “嗯,你看我是不是老了?”曹盼扬起一抹笑容地问着他,诸葛亮道:“不老,我老了。” 这么多年呕心沥血,事事亲为,诸葛亮倾尽了所有的精力,不过是数年不见,却老了不止十岁。 “我不嫌你老。”这一句话,当年诸葛亮问起曹盼的岁数,曹盼也问了诸葛亮的岁数,知他们相差八岁,曹盼对诸葛亮说过的话。 “好!”听着这一句,诸葛亮笑着应了一声,再没有比这一句更叫诸葛亮欢喜的。 曹盼没有问诸葛亮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身体究竟如何,她只珍惜着他们彼此在一起的时间。 从那一日起,洛阳宫的守卫越发的森严,曹恒第二日见到诸葛亮时,直接地冲到诸葛亮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看得,眼睛都不眨。 “阿恒!”诸葛亮如曹盼一般地唤了曹恒,曹恒点了点头,想了想唤道:“阿爹!” 这一声阿爹,上一次在成都时,曹恒也唤了,纵没有唤出声,诸葛亮却明白的,伸出手,诸葛亮问道:“我能抱抱阿恒吗?” 问的是曹恒,曹恒道:“我长大了。不过,让阿爹抱一下吧。” 如此之语气,倒是与曹盼颇为相似,相似得,让诸葛亮不禁露出了笑容。 将曹恒抱在了手上,诸葛亮只觉得一切都圆满了,圆满得,纵然是立时死去,他也无怨无悔。 “小小年纪,学得这般口是心非。”曹盼明显知道曹恒的欢喜,但这出口之语,听着让她不客气地捅了曹恒的心。 曹恒完全无表情地看了曹盼一眼,似在无声地问,母皇你在说什么? 装的一副好傻!曹盼看了诸葛亮一眼,“见着没,这么个人精。” 诸葛亮道:“盼盼教得好!” 得,一句话成功把曹盼的火给灭得一干二净了。曹恒发觉诸葛亮的额头尽是汗水,体贴地道:“阿爹把我放下来我吧。阿爹累了。” “好!”诸葛亮并不强撑着,将曹恒放下了。曹盼道:“本来打算给阿恒开蒙的,事情太多,便也顾不上。你在,便由你教她写第一个字。” 诸葛亮显得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幼时三岁开蒙,曹恒如今是四岁了,大魏朝上下,就由着曹盼不给曹恒开蒙? 曹盼解释道:“阿恒将来与旁人不同。未开蒙前,她可以玩,可以闹,开了蒙,想玩想闹就没那么容易了。早一年前就有人不断地请给阿恒开蒙,我一直顶着不让,一是觉得阿恒太小,身体尚未长好,太小写字,对身体不好;二是觉得,再让她再轻松轻松。” 她为天子,亦是一个母亲,曹盼是要在一个天子的范围内,竭尽全力地做好一个母亲。 “再过年,她就五岁了,再不开蒙,这朝中上下,都不肯了。”曹盼如此说着,诸葛亮道:“好,我教阿恒,写第一个字。” “阿爹,这里!”曹盼的寢殿,再没有比曹恒更熟悉的地方了,曹恒牵着诸葛亮往里走去,走到书案前。曹恒很是熟练地将墨砚打开,倒了水进去,自己磨起墨来。诸葛亮看着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曹恒是真的被曹盼教得很好,纵为天子女,却不是对事一窍不通,不通俗务。 “墨磨好了!”曹恒看着墨的颜色与诸葛亮昂着头说,诸葛亮跽坐下,拿着笔沾了墨,不稠不稀,刚刚好。 诸葛亮冲着曹恒招手,曹恒走了进去,诸葛亮教着她如保地握笔,然后在纸上写下曹恒此生写的第一个字。 曹盼只看着他们父女动,不发之一言,一字落,诸葛亮低头问了曹恒,“认得这个字?” “认得,这是恒,阿恒的名。”曹恒虽然没写过字,但却认得字。 “恒为象形字,会意,从心,从月,从二。二表示天地,本意永久,永恒。恒通亘,诗经中的天保有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指延绵,延续。你母皇为你取此字,既盼你平安,又意由你承其之志。为父,也希望你能承为父之志。”诸葛亮与曹恒轻声地与曹恒解释着她的这个名字。 曹恒问道:“阿爹的志向是什么?” “天下一统,百姓安乐。”诸葛亮吐了这四个字,“这是我与你母皇毕生都在为之奋斗的事,将来,阿恒也要记住,让天下一统,百姓安乐。” 曹盼同时地看着曹恒,为了结束这个乱世,多少人倾尽毕生的心血,最后能够做成的会是谁,谁又能再创一个盛世,让百姓可以安乐? “我会记住了,记住,这是母皇所希望的,也是阿爹所希望的。将来,一定会延续母皇和阿爹的志向,让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曹恒听明白了,一字一字地与曹盼还有诸葛亮承诺着。 诸葛亮摸摸曹恒的头,“背负天下者不易,任重而道远,阿恒不用怕,你母皇会教你的,只要阿恒好好学,将来必会成为比你母皇更出色的人。” “好!”显然曹恒也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的名是恒,字,取为子安,号,永明。如何?”诸葛亮问了曹盼,“安,愿阿恒一生平安;永明,愿她一生光明,也给这天下带来光明。” 曹盼应了一声好,曹恒听着也很是喜欢地点点头。 想到了什么,曹恒从腰中拿出了一颗糖,直接剥了塞到诸葛亮的嘴里,这不容人拒绝的作为,跟曹盼是一个模样! 嘴里被塞了个糖,诸葛亮无法拒绝,曹恒问道:“甜吗?” “很甜!”诸葛亮肯定地回答曹恒,这是他吃过的,这世上最甜的糖了。 “上次给阿爹的,阿爹吃完了吗?”曹恒想了想又问。 “尚未!”诸葛亮回答着,从袖中掏出了曹恒给的糖果,还剩着三颗,曹恒一看道:“阿爹为什么没吃完,不喜欢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喜欢的。只是阿爹舍不得。” 舍不得吃完了。 曹盼听着心下一塞。曹恒道:“阿爹喜欢就吃,以后,阿恒把母皇给阿恒的糖都给阿爹吃,阿爹永远都吃不完。” 这是曹恒对于诸葛亮的感情,最直白的宣告。她最喜欢吃的糖,一天只有一颗的糖,她愿意全都给诸葛亮,哪怕自己一颗都不再吃。 诸葛亮的心被曹恒说得都要化了,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吃上一辈子。 “阿恒喜欢的,阿爹也喜欢,阿恒吃就等于阿爹吃了。阿恒每天吃一颗,就像阿爹也每天都和阿恒一起吃了。这个糖,是我和阿恒都喜欢的。”诸葛亮这般地与曹恒说着,曹恒问道:“阿爹还要走吗?我那天梦到阿爹了,阿爹也是这样跟我说,说我给阿爹的糖,阿爹很喜欢,很甜。可是,阿爹说着很喜欢,还是走了!” 诸葛亮听着这样的话,哽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开了口,“阿恒,阿爹不愿意骗你。阿爹的时间不多了,阿爹这辈子不负天下,不负江山,不负百姓,独独负了你和你母亲。所以,最后,阿爹只想自私一回,来看你们一眼。” 一片死寂,曹恒说不出什么话来,诸葛亮凝望着曹恒,并不愿意给曹恒一个谎言。将来,或许会有很多人给曹恒编造美丽的谎言,独独他,最不该给曹恒的人生里留下第一个谎言。 “阿恒!将来,你总会带着千般的不舍送走很多人,这些人,有你所爱的,你所敬的,也会有你所恨的,无论你愿不愿意,终究不能避免。阿恒的糖,为父很喜欢,很喜欢。这是为父这辈子吃过了最甜的东西,真想吃上一辈子。但是,那是一种奢望。这糖,阿恒给为父时,为父含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阿恒将来每吃一颗,就好像为父一直都在一般,因为,阿恒给为父的糖,于为父而言,是这世上最好的礼物。” 曹恒给他最了的礼物,他也想给曹恒留下一份更好的礼物。一种感情,一份寄托。 “好!”曹恒想要抱住诸葛亮,手却太短了,差点没把自己给摔了,还好诸葛亮的反应快,先把人给捉住了。 “好了,好了,快教阿恒写字,总得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否则上课了还不会写名字,那得多丢脸。”伤感的气氛,曹盼极其不喜,赶紧岔开话题,让诸葛亮赶紧利落的教人写字。 诸葛亮也不愿意多话,拿起笔道:“来,阿恒。” 曹恒望着诸葛亮,最后点了点头,这是她的阿爹,他也像母皇一样爱着她的。 如此,无论是曹盼还是曹恒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今天这样的话题,哪怕诸葛亮对着她们,昏迷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都要长,可是,依然是开心的。 洛阳的冬天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落下,越来越冷。雪都下了,更不利于行军了,朝中吵了许久的诸葛亮是真死或是假死的事,随着曹盼的置之不理,最后实在是吵不下去了。 洛阳宫里的事,除非曹盼想说,否则哪怕多了一个诸葛亮,也没有人会知道。 然而不知道,那仅仅是不敢想而已,周不疑瞧着曹盼的变化,心下隐隐升起的猜测,最终,一句问话也没有。 戴图被曹盼传入与诸葛亮号脉,一开始见到诸葛亮,差点没把他给吓死,最后,最后又赶紧的恢复了平静,老老实实地与诸葛亮号脉。 一号下来,这油尽灯枯之兆,岂有回天之术。 可是,这话戴图也不敢直接地的跟曹盼挑破啊,倒是诸葛亮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华佗的医书还是你给我的。” “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有医者不能自医的话。”曹盼这样的说来,诸葛亮摇了摇头,戴图道:“诸葛丞相好好休养” 一通想要宽慰的话,触及了诸葛亮了然的双眼,戴图也再说不出来了。 “外面下雪了吧。”诸葛亮听着外面的动静,问了一句,曹盼点了点头,“下了,好大的雪。” 诸葛亮道:“我还未与你赏过雪,看过梅。” 戴图与曹盼一个劲的摇着头,诸葛亮伸手握住曹盼的手,“纵不出这个门,我也没有多少的日子好活了,盼盼,这世上的事,还有许多我未与你做过,我想都与你做完。将来,你才不会觉得没有回忆。” 他的人生就要完结了,可是,曹盼的人生还会很长。他想给曹盼创造更多的记忆,多得,足够她回味一生,好好地活着。 “好!”诸葛亮既然这样说了,曹盼根本无法拒绝,吩咐人将火炉都准备好,曹盼与诸葛亮步出了寢殿,慢慢地走向地梅花盛开最美的地方。 一路行来,所有的侍卫都目不斜视,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诸葛亮这个人一般。 “论治军严下,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诸葛亮与曹盼偕手并行,一路所见,诸葛亮如此地评价,曹盼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将军。” 摇了摇头,诸葛亮竟是不认同这个说法,曹盼瞪大眼睛看着她,诸葛亮道:“统千军万马者为帅,非将。” 这是给曹盼更高的评价,曹盼开心地笑了,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小楼上,下面正是绽放着朵朵梅花,大雪未停,落在那红梅之上,一红一白,美极了。 临近靠于小楼之前,一阵寒风吹来,曹盼连忙拉了拉诸葛亮身上的披风,诸葛亮摇了扔头道:“无妨。” 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握着曹盼手上的温度,他才不会,觉得自己那样的冰。 地上铺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毯子,诸葛亮拉着曹盼坐下,双手紧紧地握住曹盼的手,看着外面的雪花落下,映着那红梅更显得红艳。 曹盼道:“可惜了我不会作诗,要是换了我阿爹和子建哥哥在,见到如此美景,必有佳作。” 如厮之感慨,却也是实情。 “人无十全,不会作诗又何妨,能给这天下的百姓带来一份安乐,能将这乱世平定,盼盼必将千古流名。”诸葛亮这样的说。 “你会更甚。千古唯一的诸亮孔明,能做到忠贞如一者,唯你一人而已。或许,我会成为你的污点。”娶曹贼之女为妻,千古史书记载都会记着的。 “你不在意那虚名,我也不在意。此生能与盼盼相遇,相知,结为夫妻,亮,三生之幸。”诸葛亮轻声地说着,“只于你,若非我,你会过得更好,至少会比现在更好!” 曹盼道:“我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好,一直的!” “真傻!”诸葛亮这一声嗔怪,可这心,又何尝不是因她的执着,她的不悔而颤动,他这一辈子,不知几世修来的福份,竟然能得她倾心。 “一生得遇一人,你不负我,我又怎么能负你。是我先撩拨了你的,我得负责任,负一辈子的责任。”曹盼侧过头很认真地告诉诸葛亮。一见倾心,便想要让他也跟她一起的沦陷。她做到了,故,他不曾负她,余生只爱她一生,也又怎么能负他。 诸葛亮轻轻地笑了,很是愉悦,“盼盼,能再唱一次蒹葭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茅屋中避雨,轻轻吟唱的那一首蒹葭。” 曹盼道:“好。只是年纪大了,怕是没有从前那样的声喉,唱得未必有从前那般好听了。” “只要是盼盼唱的,什么时候都好听。”诸葛亮轻轻地说着,曹盼道:“你既不嫌弃,便唱与你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折路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歌声自小楼中随风飘了出去,那头正行于政事堂的周不疑听着这声音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杨修显然也听到了,“这歌声似是陛下的。” 曹盼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没什么奇怪的。 杨修道:“陛下难得如此的惬意啊!” 说着笑看向周不疑,周不疑的脸色却极其的不好,杨修莫名,“元直,你这是怎么了?” 周不疑没有回答,“我有事要去见陛下。” 说着便将手中的公文尽塞给了杨修,急步地行去,杨修明显地一顿,半响回过神来唤道:“元直,元直!” 哪里还有周不疑的身影,早就跑远了! 杨修一开始还没觉得,周不疑这么一跑了,杨修也算是反应了过来,“当初武皇帝可是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说过,让陛下莫再当自己是女郎的。” 那么,如今是谁让曹盼再把自己当成了女郎?这个问题,杨修这样的聪明人都不必多想,立刻就能想到了。 诸葛亮,诸葛亮。也只有这一个人能让曹盼还记得自己是个女郎。 “真好听!”诸葛亮靠在曹盼的身旁,转过头,亲了亲曹盼的脸颊。“盼盼,我从未告诉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这颗心也同样为你而颤动。可是,我不如你诚实,我一直在诱着你靠近我。” 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若不然,你又怎么会容我随你回家,你还留我住宿了,更是道破了我是女郎。” 有些话,不必说破,各自明白就好。 “你不说,我说就好。你想让我主动靠近你,那我就主动靠近你。谁先喜欢上谁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最后,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曹盼通透地说来。人家都说,从一开始动心便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先说破谁就先吃亏。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只能计较吃不吃亏。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 “我本与瞻儿和长青留话,让他们送我回南阳,将我葬在南阳,如今他们葬的只是一个空棺。只是,将来我还是希望盼盼回一趟南阳,你给我酿的桃花酒,我都喝完了,从前你与我说过,你在那酒里加了一样别的酒没有的东西,我当时问你,你不肯告诉我。” “你既将酒都喝完了,难道还不知道那酒多了一样什么东西?”曹盼问着。 诸葛亮道:“知道了。你在酒里加的,是你对我的情意,酒酿得越久越是纯香,你对我的情意,如那桃花酒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变得更加在纯厚。你不知,每喝一口桃花酒,我便能感觉到你的情意,这些年,我痛,却更喜欢。” “桃花酒还有一个我阿娘取的名字,红雨酿,桃花乱落如红雨。落在你身上的桃花如雨,印入你的心间。” “你为了刘备,为了你的汉室,弃了我。至此以后,你便是我一个人的可好?”曹盼与诸葛亮提着要求,诸葛亮道:“好!” “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入皇陵的,我也没想过将来葬入皇陵。我曾与阿爹说过,待我去后,便葬回许都我阿娘那里。你不喜欢我阿爹,不认同他的作为,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要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 “你带我见过了你的家人,我只想带你去见见我阿娘,我阿娘一定很想看一看你。从前我阿娘就说过,将来有一日,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带人去叫她看一看,她在泉下有知,必会为我而高兴的。” “想来,她会怪我的。怪我叫你一辈子饱受生离之苦。”诸葛亮望着曹盼。 “不会的。阿娘与阿爹不一样,只要我喜欢,阿娘无论喜欢不喜欢都会喜欢的。你是我喜欢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阿娘都会喜欢的。不管你迟到了多久,只要你愿意跟我去,阿娘只会满心的欢喜。所以,将来有一日,我把你葬在阿娘的身边,等来日我再去陪你,你说这样好不好?”曹盼侧过头道破他的想法。 诸葛亮如何能拒绝,“好,我不能在活着的时候随你去见一见岳母,那我就代你为岳母尽孝。将来,你将这天下安定好了,再去陪我们。” 曹盼抱着诸葛亮哽咽地道:“好!” “盼盼,这天下,是我们共同的志向,我做不到的,我希望你能做到,将来,再由阿恒来传承。南阳,你一定要回去,我给你留了东西。”诸葛亮的声音越来越越轻,曹盼点头应和着。 “此生因天下和志向而与你分离,可盼盼,我输给了你,输得心服口服。”诸葛亮承认了自己不如曹盼,曹盼道:“本就要你输得心服口服。刘备,岂能与我相提并论,你因他而舍弃了我,终究由我来结束这乱世的。这个天下,最后只能是我的。” 诸葛亮轻笑出声来,曹盼其实很记仇,而且是一直都记着仇。可他所喜欢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盼盼。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心悦你!”诸葛亮转过头,想要再亲一亲曹盼的唇,却再也没有力气,曹盼捧着他的脸,印下了,“我也心悦你!” 曹盼抱着诸葛亮,泣不成声,而在对面的小楼上,周不疑站在那里,看着曹盼抱着诸葛亮,目光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也一步一步地退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8.378章愧对丞相之托 诸葛亮是在曹盼的怀里去的, 曹恒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诸葛亮的身体已经冰冷一片。而曹盼眼中亦再无泪水, 见到曹恒道:“与你父亲磕个头。” 曹恒没有犹豫地跪下,与诸葛亮磕了三个响头。 “你记住, 我与你父亲将来会同葬在你祖母处,这件事,只需你知道。”曹盼又这般地与曹恒嘱咐了一声, 曹恒有些害怕地唤了一声母皇。 “别怕, 你还小,天下未定,这个让我与你父亲分离的天下, 必要在我手中一统。从前你父亲是最大的敌人, 如今他既不在了,便再也没有人能拦住我的脚步。”曹盼冷静得就好像失去的这个人,不是她心中所爱的那一个。 曹恒看着曹盼, 曹盼道:“天下太重, 在我是诸葛亮的妻子之前,我是曹操之女,大魏女帝,你的母亲,我得要做到这些后,我才能只做他的妻。” “你也记住, 这个天下不是任何人都能要得了的, 如果你没有能力担起这个天下, 我不是非把大魏的江山给你不可的。”如此的警告,更带着冷意,曹恒与曹盼跪下道:“若我没有能力担起这天下,死的不仅仅是我,更是这天下的百姓。” “对。”曹恒能有这样的认识曹盼十分的宽尉。“我会送你父亲回一趟许都,这些天,好好地呆着。” “母皇,我也想去。”曹恒上前一步地请求,她也想去诸葛亮最后一程。 “不,你不能去。你忘了,诸葛孔明,他死在了宜都。”曹盼如此地提醒了曹恒一句。曹恒唤了一声母皇。 “克制。这是我要做的,也是你要学的。”曹盼说着克制,她要做的,也是曹恒要学的。曹恒看了曹盼许久,最后只能与曹盼跪下应了一声。 大雪飘扬,曹盼想回一趟许都,皆以为曹盼是想丁氏的,反正与益州的战事总要翻了年之后才能再提,如今曹盼要回一趟许都,也不需谁答应。 而且,曹恒并没有跟着一块回去。 作为曹盼唯一的孩子,曹盼也让先生正常给曹盼上课了,虽然两个伴读都只是挂号的,然而他们主要是的是曹恒,曹恒认真地读书,伴读的事,曹盼要不要选只看曹盼的心情。 而纵曹操称王,曹盼称帝登基,丁氏的墓却没有特意的修过。只派了人守着,从前丁氏下葬时是如何设置的,如今还是如何。 在曹盼赶来之前,人已经按曹盼的吩咐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曹盼带着诸葛亮的尸身来,该如何下葬便如何地下葬。 葬礼毕,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落在曹盼的身上,曹盼伸手去接过,昂着太阳,一阵昏眩,连忙地阖上眼。 “都走远些。”曹盼让人都退了去,燕舞带着人退得远远的。曹盼走到丁氏的墓前,轻轻地抚过丁氏的墓碑,“阿娘,我把我喜欢的人给你带来了。你瞧着他可是也欢喜的?” “且让他先代我陪着你,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我再来!”曹盼的声音很轻,说完了话,在那站了许久,曹盼即立刻赶回洛阳。 如此来去匆匆,倒是让已经猜到事情真相的杨修明显的一顿,拿眼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却似是并无意外的模样。 “兵部该准备起来了。”周不疑那么地跟秦无说了一句,秦无道:“明年兴兵攻蜀?” “天下各州,大魏已得,蜀汉因一个诸葛孔明而苟延残喘至今,孔明既逝,当自兴兵。”周不疑这般地说。 “可万一这是诸葛孔明的计?总觉得诸葛孔明死得蹊跷。”秦无这话小声地与周不疑提,这些话,他是不能与外人提起的。最让他避之不谈的更是因为曹盼对诸葛亮的情谊。 周不疑却笃定地道:“不会。” 秦无有些奇怪地看向周不疑,很难理解周不疑这样的肯定是怎么来的。 而周不疑也没有打算跟秦无解释,只是再次与秦无道:“准备起来。” 对于周不疑的话,哪怕秦无心存疑惑,但还是照他说的去办了。 不出周不疑所料,曹盼从许都回到洛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兵部准备调动兵马,甲胃、弓箭样样都准备齐全。另着户部调集粮草,言明开春之后,即与蜀汉兴兵。 对蜀汉兴兵之事,吵了近两个月曹盼都没有说一句话,去了一趟许都回来倒是下定了决心,毛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女帝。 “陛下,诸葛孔明之死未辨真假,此时兴兵,是否有所不妥?” 曹盼道:“没什么不妥的,真死假死,猜是猜不着的。兴兵一战,自然就会明白。” 如此直白干脆的手段,倒是与曹盼往日行事的风格如出一辙,毛玠嘴角止住地抽了抽。 “这一次,陛下还亲征吗?”墨问那么地问了一句。 “不必!”曹盼勾起一抹冷笑地说,墨问心下一紧,这诸葛亮怕是已经去了。 于此世间,能让曹盼御驾亲征的只有诸葛亮,曹盼既然说了不用,就证明诸葛亮已经不在了。 隐晦地扫了一眼周不疑,此事,只怕周不疑也猜到了。 “密诏杜子唯回洛阳一趟。”曹盼这般地开口,杜子唯,益州是他的老地盘,上一次杜子唯入益州便将事情办得极好,这一次,想必能办得更好。 很快诏书送到了扬州,杜子唯与樊氏还有一双儿女道:“走,我们回洛阳,为父带你去见一见,你们一直都崇拜的女帝陛下。”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听到曹盼名字,急急地捉住杜子唯的衣袖道:“父亲,父亲,就是我们大魏的女帝陛下吗?” “这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位女帝陛下,自然就是我们大魏的。”杜子唯十分肯定地说,两个孩子皆是一阵欢呼,“好啊,好啊,我们要见女帝,要见,要见。” 樊氏见两个孩子那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地嗔怪了杜子唯,“哪有你这般拿着女帝陛下当稀罕物的哄孩子的。” 杜子唯笑道:“咱们女帝陛下原本就极稀罕,有什么不对。” 千古以来第一女帝,比这世上的任何稀罕物都要稀罕。 “正好,他们也到了读书的年纪,让他们都进武校。”杜子唯道出了要带孩子们回京的另一层意思,樊氏道:“为何不是太学?” 杜子唯瞟了自家夫人一眼,“我啊,自从追随陛下以来就悟到了一样,但凡陛下整出来的新奇物,将来必应陛下之所需。太学因自来有设,听闻陛下欲于太学之内所设之诸事,因诸公反对,陛下并没有实施。倒是武校门坎没有太学那般的高,但陛下身边的几个近臣,还有曹氏、夏侯氏,乃至陛下部曲的子弟尽入武校。我可听说了,拿下汉中的,正是一群刚从武校毕业的新生。” 樊氏看着杜子唯,杜子唯道:“所以,名声好听没用,得要有实用。” 杜子唯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樊氏道:“若是让孩子们进了武校,我便也留洛阳。” “行。”杜子唯答应得倍利落,利落得让樊氏看了杜子唯好几眼,杜子唯连忙地解释道:“陛下此时召我回洛阳,必为拿下蜀汉。陛下身边的那些臣子里,我才是真正的益州人。又有上一次挑拨离间在前,接下来我得去益州。” 如此道理说完了,樊氏点了点头,杜子唯道:“陛下是我们夫妻的媒人,这么多年不曾见陛下了,既回洛阳,理当拜谢陛下。” 要谢曹盼,但如今的曹盼却是病卧在榻,一阵又一阵地咳嗽着,都已经咳了小半个月了。平娘急着直抖着戴图,“你给陛下开的什么药,吃了半点用处都没有,你看看陛下咳的。” 戴图手里还拿着刚熬的药,听到平娘的话很时无力地道:“急不得,急不得。” 曹盼这病因何而起,旁人不清楚,戴图心里有数着。郁结于心,悲不外泄,所谓情深不寿,戴图其实也害怕的。 “加大药剂吧,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曹盼瞟了戴图一眼如是地说,戴图道:“陛下,药重伤身。陛下的身子一直康健,也是因为太久没病了,乍然着了凉才会这般。臣给你慢慢调养。” 这慢慢吞吞,曹盼听着也不管了,“朕要商量明年对益州兴兵之事,这病不能久拖。” 戴图看了曹盼半响没有说话,曹盼道:“怎么?” “陛下心里清楚为何久咳不愈。”戴图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曹盼道:“那你能不能治?加大药剂,别生怕把朕给治死了。” 一个死字说出来,平娘已经连忙地道:“陛下不可胡说。” 戴图冲着曹盼道:“陛下心里的事若是一直放不开,臣就是给陛下再回大一倍的药量,陛下也吃不好。陛下心里清楚这是心病。” “好了!”曹盼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吃不好,那就熬着。” 原就是熬着,再熬多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戴图听着真要是给曹盼跪了啊,唤了一声陛下,曹盼却已经阖上了眼摆明了不想再说话。平娘再也忍不住地往戴图身上抽了几巴,哪壶不开提哪壶,讨打。 诸葛亮的事,除了燕舞,静姝,哪怕是平娘曹盼都没让她知道,可是后来,还是平娘觉得不对劲了,在曹盼回许都之后,平娘硬是从戴图的嘴里弄明白了,差点没给厥了过去。 也因此,戴图被曹盼训了一通,只给了戴图一句话,“若是跟了朕这么多年,连嘴严都做不到,往后朕也容不得你伺候。” 戴图自知有过,被训着半声都不敢吭,如今再被曹盼这一句吃不好,那便熬着。算是被扎成窟窿了。 捉破脑袋的想把曹盼这咳嗽给治好,半句多余的废话都不再敢说了。 这空荡,杜子唯已经带了妻儿回京,第一件事便进宫见驾。 曹盼即让他进来,杜子唯一路风尘,与曹盼作一揖,“臣,杜子唯见过陛下。” “起吧!”曹盼叫起,杜子唯谢过后才站了起来。 曹盼从位子上走了下来,“知道朕为什么叫你回来?” “诸葛孔明已死,大魏最大的对手已经不复存在,这个时候正是兴兵平定蜀州的最好时机。”杜子唯直接的将曹盼诏他回来的原因直白地说出。 “对!没有了最大的对手,朕想要如何的拿下益州,你也知道?”曹盼如此地问。 杜子唯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昔日陛下在益州做了那么多的事,想必百姓还是念旧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在蜀州还有人。” 有的是什么人?曹盼道:“诸葛孔明一定防着。” “防又如何,诸葛孔明只有一个,他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能收伏人为之所用,并不代表蜀汉还有与他一般的人。”杜子唯是这样想的,故而也这样说。 曹盼道:“所以,你可敢再入益州,为朕说动他们三人?”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得太直白,曹盼会将此重任交给杜子唯,也是因为相信杜子唯能够做好。 “臣愿往。只是在臣临去之前,还请陛下答应臣一个请求。”杜子唯趁机地提要求,曹盼点头道:“你想要什么只管提。” 杜子唯道:“家中小儿小女对陛下十分崇拜,时常与臣请见陛下一面。然常年在外,孩子都快长大了都没能如之所愿,今臣冒昧,请陛下一圆臣一双儿女的心愿。” 曹盼一顿,“你是怎么帮着朕给你的儿女洗脑的?” “臣也没怎么样,就是把陛下做的事都与他们说一说而已。陛下一身箭术出神入化,臣也是想让他们都跟陛下学习。”很是诚实地告诉曹盼,他只有这样的打算。 “只这么一个请求?”曹盼半眯着眼睛看着杜子唯问,杜子唯想了想道:“臣要送两个孩子入武校,这武校不比太学,那不用考试,故臣就不打算拜托陛下了。” 曹盼道:“不巧得很,明年,也就是昭宁八年开始,想入武校也得要考试。” 杜子唯眼珠子一转地看向曹盼,“如此一来,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有多少能入?” 就差没直白的问曹盼,这还会不会给曹氏与夏侯氏的弟子开后门。 然而曹盼面对这样的问题并不见怒,反而道:“你不觉得,过于廉价的东西总是会分外不惹人珍惜?” 杜子唯这下明白了,曹盼还真不打算给开后门,不仅不开,反而还要通过武校来激励人上进? “汉中一战,武校的弟子大放异彩,加之这些年进了武校的人的变化,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朕一开始要压着他们进,如今却已经不需要了。” 一开始为了不把手里拿着的人给养废了,曹盼非要他们把人给放武校里去,但如今让他们看到了甜头,往后哪怕是为了进武校,他们自己也能严于律己。 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武校跟太学总是有差距的,然而这种差距会在不断的缩小,过不了多久,也许那些反对她在太学实行文武制的人,看着武校的人大放异彩,也得求着曹盼在太学推广武校的教学方式。 “那陛下,你给臣家的两个先开个后门,臣这不是在你公布之前先提的要求嘛。”杜子唯打的如意好算盘,立刻地改口表示要将自己的儿女给送入武校。 曹盼道:“不打算送你的儿女入宫与朕的小殿下当当同窗?” 杜子唯一下子看向了曹盼,曹盼道:“朕是在征询你的意思,非是要你一定不可。朕也知道,这当伴读听着是光荣之事,心疼自己孩子的人是不会乐意的,毕竟当伴读可也有个替打替罚的规矩在前。” “那个,陛下,这事臣作不了主,得回去问问夫人之后再回复陛下。”杜子唯是真没敢私自地答应这事。 曹盼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并非就要杜子唯答应不可,故也不在意,喉咙痒了,曹盼咳嗽了几声,“无妨,不过朕也给你说一声,这伴读不是选个四五个,朕打算选个二三十个。” 这么个选伴读的新操作,杜子唯一下子就顿住了,嘴角抽抽地问道:“陛下,这么多?” “多吗?比起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来,二三十个,多?”曹盼反问了一句,杜子唯算是明白了,曹盼是打算把跟曹盼读书的这些人,仿着这朝廷来? “陛下,殿下毕竟还小!”杜子唯很是中肯地说了一句,曹盼冷冷地一笑,“你们会因为她还小而忽视她是朕的女儿,大魏的女帝唯一的子嗣?” 哑声了。从曹恒出生的那一刻起,大魏朝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够忘记这事。 曹盼道:“既然你们都不可以忽视,朕就让她从小接触,让她学着如何应对形形色色的人,不好?” 完全说不出不好,杜子唯道:“陛下这一身箭术打算传给殿下吗?” “朕那些部曲学了朕多少的本事,而有多少人能学成的,你不知?”曹盼如此地问了一句,好吧,杜子唯也是忘记了,曹盼并非藏私的人,她这一身的本事,但凡想学的人曹盼并不吝啬的教。 什么父传子,母传女的,只传于一人,在曹盼这里完全的不是。 他也是一时的忘记这事了,问了一个傻问题。 “咳咳!”曹盼又咳了起来,与杜子唯再道:“若进益州,想办法把八阵图弄到手。” 八阵图,那是让曹盼于益州退兵的阵法,杜子唯亦有所耳闻,道:“陛下未破八阵图,若蜀汉再以诸葛孔明之八阵相对,岂非再让我们止兵?” 曹盼看了杜子唯一眼,“你觉得弓箭在朕的手里与在普通人的手里一样?” 这个问题问得端是犀利,杜子唯道:“自然不是。弓箭在普通人的手里,那只是普通的凶器,在陛下的手里,却是如有神助之利器。” “所以,八阵图也是同样的道理。诸葛孔明集先贤之智而创八阵图,八阵图由他主阵自然能挡着朕,由别人来主阵,那就是不一样了。”曹盼这样地说来,杜子唯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曹盼道:“入益州,首要就是拿到八阵图。如此杰作,不收入兵阵以研究,遗失了该有多可惜。” “是!”后面这一句,杜子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同意。 以八阵而衍六十四阵,环环相扣,只听着就觉得十分难得,自然不能由着他遗失了。 “听闻诸葛孔明之子诸葛瞻即返回南阳故居,八阵图,会不会在诸葛瞻的手里?”杜子唯提了一个想法。 “既然他让其子返回故居,八阵图就不会交到诸葛瞻的手里。无权而不能守宝。八阵图如斯阵法,平凡人拿在手里,形同灾祸。而且,南阳是大魏之境,你觉得蜀汉那些人会允许他带着这样的阵法入魏,叫朕轻而易举地拿到完整的阵法图?”曹盼一个又一个的原因与杜子唯分析,杜子唯无话可说,与曹盼作一揖道:“臣明白了。” “八阵图,最可能是在蒋琬、费祎、杨仪三人之手。如果你在益州能见崔州平和徐元直,也不防问问他们。”曹盼把最有可能的人跟杜子唯分析了。 她从不问诸葛亮八阵图的事,也不问他最后在宜都都和蜀汉那些人说了什么。因为,在诸葛亮来到洛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蜀汉的丞相,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出现在曹盼和曹盼的面前。 蜀汉的丞相与大魏的女帝,不死不休。这是他们一直都明了的默契。 诸葛亮的出现于曹盼而言是意外,也是惊喜。他想在最后纯粹的做一回曹盼的丈夫,曹恒的父亲,曹盼也同样只想单纯的做一个妻子,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光,不说对峙,不论天下,做一回普通的夫妻。他们这一生,虽是夫妻,夹杂在他们之间的太多,最后,不该再由着他们夹杂在其中。 作为蜀汉的丞相的那些安排,就由大魏的女帝去一一破解。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是!” 曹盼道:“找个时间,带上你家夫人还有郎君女郎入宫,不过是想看看朕这个稀罕物,当如小郎君和小娘子这所愿。” “多谢陛下。”杜子唯真诚的道谢,曹盼又咳嗽了起来。 “陛下的身体?”一会儿的功夫听着曹盼都咳了好几次了,杜子唯又不是耳聋或是傻的。 曹盼道:“无妨。益州若得,天下即定,朕才能放心。” 杜子唯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退下吧。一路风尘,具体事宜,待你休息之后再议。”曹盼一边咳着一边地说,杜子唯瞧着还是挺忧心的。不过见曹盼已经再次地挥手,杜子唯也只能作一揖而退下。 随着杜子唯回洛阳,曹盼对于益州的许多安排根据杜子唯的补充而得以安排。曹盼早年纵游历于益州,细节上面总不如杜子唯这个生在益州,长在益州的人。 甚至早些年为了避开弓长的追杀,杜子唯那是挖空了心思。 虽然同样是面对追杀,曹盼与杜子唯又不一样,曹盼只以换装而躲过世族们的追捕,反正世族们千防万防的,那也从来没有防着曹盼装成流民乞丐来半分压力都没有。 魏昭宁八年,诸葛亮病逝于宜都郡,魏昭宁九年,大魏再次兴兵攻蜀,发兵二十万直逼成都。 大军未至,蜀以内乱而起,魏将鲁烈率原两万人马与魏军里应外合,夺得扬州之三郡,自此,扬州尽归大魏。 二十万魏兵至成都,费祎、魏延领军布诸葛亮所创之八阵图而对抗大魏,魏兵部尚书秦无亲自领兵讨教,一而败,再而败,如是六回,终破之八阵。 阵破而费祎、魏延退守成都,意在死守。然魏军接二连三奇袭成都,来无人影去无踪,搅得成都不得守宁,哪怕是刘禅亦不堪其扰,哭着与蒋琬等人道:“我们与魏投降吧,我们斗不过他们,再打下去,死得更多的是我们的将士。” 面对这样没有半点骨气的皇帝,蒋琬等人一口气提不上来,最后哭着喊道:“丞相,我等有负丞相重托。” 八阵已被破,他们已无力与魏抗衡,如今连刘禅都说了要投降的话,这样没有半点信心的模样,直让他们泪流满面,却也无可奈何。 也在这个时候,有人急报,“陛下,陛下,城门,城门被打开了,打开了!” 成都里头,想要死守的人有,一心要投魏的也同样的有,成都的城门被人打开了,意外也不意外。 费祎本能的捉住刘禅道:“陛下,我们快走。” “不,我不走,我不走!魏帝,魏帝是仁厚之君,与其逃走漂泊,我宁愿投降,既然魏帝能容汉帝活到今日,也必不会为难于我。”刘禅一番理论说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下投降。 费祎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刘禅竟然会是这样的念头,,一时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刘禅,“陛下难道就甘愿将大汉的天下拱手让给魏贼?” “若不然呢?你们又不是相父,并无守退之策,如今成都已经被人打开了城门,天下之大,还有我们可以挡住大魏兵马进来的地方?”刘禅难得犀利地问话,费祎竟然一句都答不上来。 而蒋琬已经是面如死灰,“罢了,罢了,没想到先帝一生兴汉,丞相一生为复汉室,却遇上了这般一个君王,是我们无能啊!” 失望的泪水落下,蒋琬突然地拿过一旁的烛火往地上那么一扔,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了。 “蒋卿这是做甚?”刘禅一看着了火,不可置信地追了蒋琬。 “臣有负先帝之托,更负丞相临终之付,大汉即亡,臣便追随先帝与丞相去。”蒋琬冷着声与刘禅说着,上前捉住了刘禅,“陛下,陛下也随臣一道去吧,啊!”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跟你们一起去,不要!”刘禅叫蒋琬捉住了手,连忙地挣扎着。 “亡国之君,活着不过是一个笑话,如那汉帝一般,苟延残喘,生不如死。若是先帝这般,必不会再活下去。陛下,便也随这大汉而亡!”蒋琬的眼中流露出了疯狂,显然他是真的想让刘禅跟着他一块死。 刘禅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蒋琬会突然这样发疯,连忙地挣扎喊道:“不,我不想死,不想,你放开我!来人,来人快把他拉开,拉开!”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火势已经在不断地蔓延,蒋琬使出了全身的力想要将刘禅往火海里拉,刘禅叫唤着内侍上前来帮忙,可是上前来也挡不住,费祎听着蒋琬的话,突然地下令道:“来人,将门都关上!” 他可是领兵的人,一声令下,谁还能不听? 这下内侍也顾不上的拉着刘禅了,刘禅道:“费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陛下不肯跟臣走,而愿意举国而降,臣蒙先帝不弃,丞相魏以重任,今陛下不思对魏,而意举天下而降于魏,臣为先帝,也为陛下,斗胆让陛下与臣一道去见先帝还有丞相。”费祎一字一句地道破自己想做什么。 吓得刘禅一个激灵,连连地摇头道:“不,不,我不,我不!” “陛下以为还由得了陛下?”整个皇宫的将士都听费祎的调令,刘禅说不,谁听他的?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刘禅是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杨仪叫唤道:“杨军师,杨军师你说话,你快劝劝蒋公和费将军。” 没想到杨仪却好像没有听见,看着那火起,竟然还挑着其中的火往一旁的扔,叫火势蔓延得更快,刘禅 “陛下,亡国之君已叫天下齿笑,想想孙权,与其跪着活,活在这世上,徒叫人笑话,陛下既然不愿意随臣等再谋复汉,那便与臣们一道走吧。”杨仪竟然是与他们一般的想法,既已有负诸葛亮之重托,连一年都守不住,刘禅又口口声声的要降,半分骨气都没有,他们心中何其痛心,痛心得,便只想让他跟他们一起去吧。 至少死了,不会再有人笑话他们以死相守,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无半点骨气的人。 “哈哈。说得对,纵然败了,也不能失了骨气,我等忠于汉室,一生随丞相只为匡扶汉室,今汉已亡,生前不能护住陛下,死了,臣至少要保证陛下不会受辱。与魏贼屈膝,岂是刘氏子孙当为。”费祎笑着应和着。 刘禅直到此时才知道什么叫求救无门,这些人,一个个都疯了,他们要死,更要拉着他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任是他叫破了喉咙,又还有谁会来救他。哪怕是内侍也一个个的跑开了,火势越来越大,烧红了半边天,刘禅叫喊得越是厉害,那吸入烟气越多,慢慢的,无力地跪下,再也喊不出来 “丞相,我等有负丞相之重托,终究没能守住汉室的江山,如今,便来与丞相告罪了。”蒋琬朝着宜都的方向与诸葛亮作一揖,费祎与杨仪也一般作一揖,“丞相,我等来与丞相告罪了。” 成都皇帝这么大的火势,领兵进了城的秦无立刻就注意到了,吩咐道:“让人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火从何而来?” “是!”他那副将立刻应声地去,秦无再次吩咐道:“与所有的蜀兵劝降,还有严令所有的将士,任何人不得惊扰百姓,世族们也不许动。” 益州内的世族,这可是好些年前就被曹盼玩着转的人,如今对付他们嘛,也得等益州安顿好后。 成都皇宫起火的原因很快地被查到了,秦无听了始末,“罢了,那三位以厚葬,至于刘禅,先让人收拾尸骨,怎么葬,待我禀奏陛下,由陛下下诏再行决定。” “诺!”副将应声下,秦无道:“另与凤将军、曹将军下令,让她们继续行军,用最快的速度,平定整个益州。” “是!”凤将军与曹将军,一个是凤鸠,一个是曹永。 曹永在宜都虽被魏延重伤了,不过福大命大,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上了战场。 “报,秦将军,曹将军发现了魏延的踪迹,魏延带着蜀汉的残军往西逃了。”秦无刚下令让人继续挺军而进,好,魏延的行踪总算是找着了。 “成都之事将给杜大人,我去接应曹将军。”秦无一听魏延往西跑了,而曹永还追了上去,想都不想就要去帮忙,魏延可不是一般人,曹永更是曾经在魏延的手中吃过亏的。 副将还没来得及应上一声,秦无已经带着兵追了去,而此时此刻,曹永已经带着人把魏延给截住了。 “魏将军,宜都一战,永不是魏将军的对方,如今是要再与魏将军讨教一番。”曹永剑指魏延说。 魏延道:“既是手下败将,如今这是来送死?” “那就要看看,是谁送死了。”曹永听到魏延这般地说话,十分不善地看了魏延,举剑刺来,显然是要一雪前耻。 魏延笑着迎战曹永,长刀快速地朝着曹永挥去,甚是凌利,而曹永上回吃过一回亏了,这近一年来,伤好之后一直都在回想着魏延的攻势,哪怕不及魏延之凶猛,但魏延再勇,也绝非不能反击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9.379章天下皆归魏 曹永是有备而来, 而且是来者不善。面对魏延的攻势凶猛,曹永借力卸力, 甚至在魏延的长刀要从她身边划过时,往后那么一缩, 魏延大喜,想要借势划过曹永的脖子,整个人往曹永倾去, 不想曹永却借着他倾前之势, 完全不管自己以剑刺穿魏延的喉咙。 魏延一世英勇,本以为这一次能取曹永的命了,曹永身上也确实是叫魏延的长刀划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 但在魏延刺穿了曹永的脖子前, 曹盼先刺穿了魏延的脖子。 这不要命的打法,实在是吓坏了魏延身后的蜀汉兵马。 魏延死不瞑目地倒地,曹永往他脑袋上那么一砍, 提着魏延的人头, 顶着血流不止的模样,扬声道:“缴械不杀!” 刚刚旁观了她那么不要命也要杀了魏延的军士,听着她那么一说话,一个个的都吓了一跳,手里的刀都掉了 得,刀都丢了, 就不用缴械了! 秦无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曹永那一副杀神的样子, 嘴角抽抽了走了过去, 曹永连忙把魏延的人头一扔,不忘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这才与秦无作一揖道:“秦尚书。” “我说阿永,你这伤如此之重,就不能回去处理?”秦无瞧着她那伤口血流不止的,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曹永立刻地道:“我这就回去!” 秦无挥手道:“回吧回吧,这里交给我。” 瞧着曹永那临近脖子的伤口,可以想像刚刚曹永的狠劲。 曹永再与秦无作一揖,露出了一个笑容,分外听话地骑着马回去。她那身边的女将看了曹永几眼,“将军,你该不会是” “话不要乱说!”曹永警告意味十足地打断女将要说的话,那女将果断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哪怕知道了,那也得要装傻。倒是曹永训完了人,回过头看着秦无眼睛都不眨 成都已破,蒋琬、费祎、杨仪拉着刘禅焚火自尽的消息也传回了洛阳。曹盼也没想到刘禅竟然会死在这一群忠汉的人手里,如此死法,怕也是他们觉得这是对刘备、诸葛亮最大的尽忠。 人死了,曹盼自然也不吝啬,“以帝王之礼而葬之。那几位忠节之士,依官阶而葬,厚待其家人。” 曹盼将诏书下达,极快地送到了秦无的手里。 随着成都攻陷,蜀汉的第一猛将魏延被曹永所斩,魏军一路再往益州誓如破竹,昭宁九年三月,益州插上了曹魏的旗帜,到此,分崩离析几十年的天下,终于再次回于一统。 消息传回洛阳,举朝欢喜,群臣皆是欢呼雀跃。 曹盼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续而曹盼下令,大魏一统,举国同庆,诏令免税五年,各州皆是一般。 刚刚归魏的益州之百姓,本是忐忑不安,听到如此的消息,终于是安心了些。 天下一统,百官上折对曹盼一通歌功颂德,曹盼瞧着这些折子,转头全都放到了曹恒的面前,“好好地看完这些折子,把你的想法告诉朕。” 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曹恒看了一眼,“母皇的病?” “无妨。”曹盼明显不拿自己的病当回事,可是,曹盼已经咳了很久了。 进攻益州的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咳,如今都一年了。 “阿图开的药不管用吗?”曹恒走近了曹盼,显得十分的担心。 曹盼道:“好好读你的书。去年忙着进军蜀州,没给你选到伴读,如今也该提起来了。” 提到伴读的事,曹恒道:“真的要选二三十个吗?” “是!”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恒,“你可以试着把你的伴读们当成你的臣子,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怎么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孩子原是最单纯的,不过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更不肖说这还是各家各养的。” 曹恒想了想道:“我可以自己选吗?” 已经长大了一岁的人,主意就更正了,曹盼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从小到大,这还是曹盼第一次拒绝得这么果断,还是她的伴读。 “满朝的臣子,不是由朕喜欢或是不喜欢来决定的。”曹盼这样的回答了曹恒,曹恒顿了顿,“可是元直、无知他们明明就是母皇喜欢的。” 曹盼道:“但是站在太极殿上,有至少一半的人如果能由朕的喜好来决定,他们都得丢了官。” 这样的答案是曹恒万万没有想到的,曹盼道:“克制。你父亲去的时候朕告诉你的两个字,你记住了。穷之一生我们一直都记着这两个字,你将来如果想要担起这个江山,也要记住这两个字。” “克制?”曹恒看着曹盼。 点点头,曹盼道:“从前朕一直觉得你与你阿爹一般,生来就是极其克制的人。那么,朕只要教你如何将这份克制运用到极致。” 曹恒总觉得事情不像曹盼说的那么简单,然而曹盼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天下一统,朕要回邺城祭奠你祖父,一路上,朕会一个个的将选定的伴读告诉你。”曹盼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告诉了曹恒,曹恒明显地顿住了,唤了一声母皇。 曹盼道:“朕自继位以来,历时九年,终将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一统。当年你祖父去时,千叮万嘱要朕一定要结束这个乱世,真有了那一天,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天下臣民,都想看朕一统天下之后,如何行事,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尉你的祖父,让他知道,他交给朕的江山,他对朕的期望,朕都做到了。” 余之一生,多少人都是为了这个天下太平而费尽了心思,她的几个师傅,未曾蒙面的长兄,父亲,以及那许许多多战死沙场的将士,为志向而死的的无数士子,皆是为之耗尽一生,呕心沥血,至死不悔。 天下一统,曹盼做的第一件便是重返邺城告慰曹操在天之灵,邺城自是一片欢呼,作为留守邺城的曹植,早就已经和邺城的所有官吏都准备迎曹盼返回旧都。 难得的是,山阳公刘协竟然也来参加了,邺城官吏面对他携手曹宪一道回来,一脸喜色的模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生怕他是来闹事的。 刘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一看邺城那些人的脸色,立刻表态地道:“我已经和陛下打过招呼了,陛下已经准许的,这是陛下亲笔书信,你们看。” 赶紧的把书信拿出来,生怕让人误会了,他明明就是高兴地来看看而已。 有信看,必须是要看的,一人上前恭敬又不失礼数地与从刘协的手里接过信,果然上面落下了曹盼的印章,假是不假。 相互对视一眼,表明这件事确实不假,一个个虽然不太明白曹盼怎么会同意了刘协到此,不过,既然是他们陛下同意的,就没有他们置疑的余地。 自洛阳返邺城,因曹盼另有打算,一行并不急促,缓缓行来。 杜子唯也终于是从益州回来赶上这么一趟了,果断地将一双儿女带上,曹盼也记着先时答应过他要见他一双儿女的事,正好给曹恒挑伴读的事也正式提上了。 当然,杜子唯上前来也是另有事要曹盼回禀,“陛下,蒋琬、费祎、杨仪与刘禅自焚于成都皇宫,臣没能从他们手里拿到八阵图。至于徐元直已经找到,他在益州,但他手中确实没有八阵图。只有那崔州平,音讯全无,臣已命人翻遍了益州,并未有他的行踪。” 曹盼听着道:“朕要是他,最该藏的地方绝不会是益州。” 便不奇怪杜子唯找不到崔钧。杜子唯一笑,“那徐元直,陛下不用之?” “他并不愿意让朕用不是?”曹盼反问了一句,杜子唯一顿,曹盼道:“朕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一句不喜欢强人所难,杜子唯明白了,曹盼再提了一句醒,“而且,自赤壁之战后,徐庶一直都在魏境,什么时候跑到益州去了?朕虽然不喜欢强人所难,但也更不喜欢被人拿着当傻子戏弄。” 换句话说,曹盼十分怀疑徐庶的人品,所以并不打算提用此人。 杜子唯不过是提一句醒而已,曹盼既然觉得徐庶不可用,不用就是。 正事谈完了,曹盼瞧了两个都肖樊氏的儿郎女郎,与他们打了招呼道:“见到朕可失望了?” “当然没有。陛下比父亲说的更美丽,也更威严。”夸赞的话是郎君抢先地说。 女郎也直点头道:“父亲总说母亲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可是陛下更美。” 这句大实话啊,曹盼提句醒道:“此言在朕面前说说无妨,莫要与你母亲提起,否则你母亲一个不高兴,将来就不疼你了。” 杜子唯一听嘴角止不住地抽抽,这么教孩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吗? 好不好的,那也是教着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已。 “阿恒,今天出去了?”曹盼侧过头问一旁正埋头看折子的曹恒,曹恒放下手上的折子道:“不曾。” 曹盼道:“与杜家的哥哥姐姐玩去。” 所谓玩去,曹恒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那并不是真正的玩,然而她没得说不的权利。 “去与各家传话,带了孩子一块来的,都出去一起玩,总把孩子闷在车里像什么样。”曹盼如此地说,胡本听着应了一声,连忙地去传话。 “咳咳!”曹盼轻轻地咳了起来,杜子唯皱起了眉头,“陛下的病?” 曹盼道:“快好了!” 这答得那叫一个飞快的,杜子唯也不好再追问。转提起了崔钧,“崔州平是最有可能拿了诸葛孔明八阵图的人,不如让天下人一块帮着找?” “不必,若是东西在他手里,如今蜀汉已灭,益州已经在朕的手里,他会来找朕的。”曹盼这般地说,杜子唯一顿,曹盼道:“他不会愿意诸葛费尽心血而成的八阵图流失的。蜀汉已灭,没有了诸葛主持的八阵图已破,纵然破了,那也是一个个没学到诸葛的精髓,非诸葛之败。这样精妙的阵法交到朕的手里,将来必会发扬光大,流传千古。” 杜子唯心里还在想会不会是,燕舞走来道:“陛下,有一个崔州平求见。” 刚刚还在想曹盼说得对不对的杜子唯一听睁大了眼睛,曹盼道:“让他进来。” 一眼看了还没动的曹恒,曹恒道:“我也想见一见崔州平。” 这点要求曹盼没有不答应的,曹盼从车驾上跳下,与杜子唯站平,“任了几年的扬州刺使,也该调你回洛阳了。这回来,六部之中,你想去哪一部?” 被问着的杜子唯一听道:“户部。” 户部啊,那可是掌大魏的财政部门,曹盼道:“国库可没钱,加之朕还下令免税五年,那就更没钱了。” “国库没有,陛下有就成了。”杜子唯如此地答之,曹盼看了看,突然地一笑了,杜子唯也一笑,曹盼道:“天下已定,内政也要捉紧了,关乎民生之大事,当以国营。” 说的是什么,杜子唯明白,那是多年前曹盼就已经提过的事,盐以官营。 说着话这会儿,崔钧已经叫燕舞引了来,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 “昔年于邺城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还会有今日再见的机会。”曹盼背剪双手与崔钧直言。 “当日尚未谢陛下的救命之恩。”崔钧因曹盼建万书阁而入邺城,不想染上了瘟疫,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后来能活下来,确实是有赖曹盼。 曹盼挥挥手道:“朕也只是做了朕该做的事。非为先生一人而已。” 崔钧颇是感慨,施恩不忘报,曹盼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此物,呈于陛下。”崔钧拿出了一卷锦帛,双手奉于曹盼的面前,曹盼道:“八阵图。” “是。此乃孔明所创之八阵图,尽记于此帛。”崔钧便也不瞒着,如实而道来。 曹盼伸手接过,道:“多谢崔先生了。” 崔钧一笑,“在下不才,听闻宫中殿下已经启蒙了,愿毛遂自荐,将多年游历天下所见所闻,说与小殿下听听。” 指着曹盼身后的曹恒,崔钧颇是直白,曹盼道:“先生愿意,阿恒之幸也。” 曹恒已经非常配合地上前一步,行拜师之大礼,与崔钧说道:“拜见先生。” “陛下都不先听听在下会给殿下怎么讲课便许了?”崔钧见曹盼答应得如此爽快,而曹恒也配合得十分到位,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朕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字可完全说明了曹盼的心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崔钧不得不说,曹盼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帝,如何能不叫人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太会笼络人心了! 随后,曹盼特诏崔钧为翰林,为曹恒的先生之一。 拿着崔钧送上来的八阵图,曹盼将之打开,八阵加中阵,衍为六十四阵,环环相扣。战场交战便已经知道此八阵图非同一般,亲眼看到整个八阵图。她这辈子是断不会有如此成就的。 “交给德祖,让他们都好好看看。”于益州是曹盼让杨修去观阵画的图,并没有完全的画完,但窥之皮毛,有了完整的图,想必更利于他们好好地研究研究。 胡本恭敬地拿着图赶紧的给杨修他们送过去,正好杨修跟周不疑、秦无、墨问、崔申、司马末、郭孚几个都在,胡本说出这是八阵图时,秦无忙问道:“从何得来的完整八阵图?” “是崔钧崔州平崔翰林送来的。”胡本不瞒着,反正崔钧已经被曹盼封为翰林,他们总会知道。 “快拿来瞧瞧!”最迫切要看到完整八阵图的人竟然是墨问,墨问立刻地上前去表示要拿过来好好地看看,打开一看,还得让司马末跟崔申帮着点。 整张锦帛打开完了,墨问看着这一副副的图,一个又一个的阵,啧啧称奇,“诸葛奇人,忠贞不二,乃当世不二之奇才,这样的阵法,由其主阵,想要破太难了。” “但见孔明之风骨如何?”崔申作为这群人里唯二没见过诸葛亮的人,问了一句。 墨问很中肯地道:“配得上陛下。” 这么一句足矣。墨问道:“这图让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 “不成,陛下还等着我把这图给弄出来。你要看,跟我一起弄好了才能给你。”杨修果断地跟墨问抢着,墨问呛了一声道:“你如今弄得了吗?要弄也是回洛阳之后才能弄,先把东西给我。” “给我!”周不疑在他们争执之时,伸出手,两人同时地收了手,连抢都没敢抢,胡本低头一笑。 “奴先回去伺候陛下了。”胡本果断地决定走人。 “回吧!”周不疑慢条斯理将那锦帛收好,打发了胡本离去。 时隔九年,曹盼再返邺城,百姓齐迎,曹恒是第一见识到曹盼在百姓心中究竟是什么。 一声声亲切叫唤的陛下,曹盼与他们笑迎而上,“你们还能记得朕,朕很高兴。” “自然记得,陛下在邺城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才几年而已,如何能忘。” 一个接一个的念叨着曹盼的好,曹盼也随口问着他们这几年的收成如何,邺城的将士官吏如何? 百姓们倒也是实话实说的,其中那有人被抢了几亩田的事一股脑的全给曹盼倒了出去,曹盼也就接着随口问这事上告了没有?有没有人管? 一句还没来得及,曹盼一眼看过崔申,“听见了?” “是,臣明白。”崔申耳又不聋,哪里会听不见,再有曹盼这一问,墨问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往后但有冤屈,别管是什么时候,讨回来的东西就要讨,谁的手敢伸得太长,剁了就是。”曹盼笑撂狠话,眼睛扫过众臣,冷汗不由地从他们的额头滴落,太,太吓人了。 等曹盼从百姓堆里出来了,回到铜雀台,卞氏已经带着一群太妃等了许久。 “陛下!”大家都是女人,哪怕其中的人比曹盼大不上几岁,但是曹盼是她们的衣食父母,这么多年不曾苛待她们半分,故而相见,也是各自相安。 只是曹盼与卞氏打了一个招呼,“明日要去拜祭阿爹,太后与众太妃都回去休息吧。” 并无意与她们笼络感情,而曹盼一开口,除了卞氏,一干人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卞氏道:“好!” 自先离去,也不说其他。卞氏都走了,其她人又怎么敢久留,纷纷与曹盼作一揖而退了出去。 曹盼牵着曹恒坐下道:“一路行来,有何感想?” “为何百姓对母皇如此亲近?”曹恒问了一句,她那样的问着,满脑子都是刚刚曹盼叫百姓围着时候的模样。 “因为朕将百姓放在了心上,朕给了他们想要的安乐。”曹盼如此地与曹恒解释。 “你要记住,百姓要的其实很少,就是食能果腹,衣能裹。如果连这些东西我们都给不了他们,那就别怪他们群起而攻之。百姓虽然善良,但绝不可欺。”曹盼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给曹恒灌输知识。 曹恒道:“强抢百姓田地者,母皇会要如何处置?” “大魏自有法度,无论是谁,依法而判。你要记住,人从骨子里都是期软怕硬的贱骨头,为人君者,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的臣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是由臣子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帝王心术,曹盼教着,曹恒想了想道:“那些上折来猛夸母皇的人,算是什么样的臣子?” “口蜜腹剑,学过吗?”曹盼吐了这四个字。曹恒点了点头,“可他们算?” 曹盼摇了摇头,“一半。但是作为一个皇帝,无论旁人怎么的夸你,你心里都不能得意。因为他们的夸赞,十分你只能当成一分来听。说好话又不用钱。” “其实看他们说什么话,你更要看他们做什么事。用会不会说话来判定一个臣子的好坏,你就成了半个昏君,也别怪下头的臣子耍着你玩。君与臣,相辅相成,同样也斗智斗勇,不想让臣子牵着你的鼻子走,肚里就要有货,凡事不懂没关系,让懂的人给你讲明白,听不明白有听不明白的处置办法。只是不能让人看出你的不明白,当然也不要自作聪明,不懂装懂。” 曹恒听着呆呆地看向曹盼,这是完全矛盾的说法哎。 曹盼道:“皇帝原本就是极其矛盾的人,所以你要学的是这个度。所以,朕让你现在就开始练。” “伴读?”曹恒想到了曹盼提到的给她选个二三十个伴读的事,曹盼点了点头,“正是。其实一味的教你,不如让你自己上手去感受。” 说得再多都是空话,不让曹恒亲身感受到人性之复杂,学着揣摸透人的心思,将来连臣子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要叫人耍着玩? “好了,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曹盼想着觉得事情不宜操之过急,打发曹恒去休息。 “陛下,药来了!”曹恒正准备告退,戴图与静姝端着药走了进来。 曹盼干脆地道:“不喝了,喝了一年都不见好。” 说着已经咳了起来,戴图十分的委屈,“陛下这是觉得臣无用了?” 喝了一年苦药的人不过是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对上戴图这表情,曹盼吐了一口气,端起那药一饮而尽,戴图再上前摊开了银针,“臣为陛下施针。” 曹盼瞟了他一眼,戴图道:“陛下的咳嗽都成顽疾了,臣想着用别的办法。” “回去休息吧。”曹盼与曹恒说了一句,曹恒与曹恒作一揖,“母皇不要耍性子。” 一丁点的大孩子装着老气横气的跟曹盼说话,曹盼翻了一个白眼,“回去。” 曹恒见曹盼翻了那么一个白眼,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阿恒希望母皇好好的。母皇咳了那么久,阿恒很是担心!” “不是与你说了,不必担心,再咳,朕也要等你长大,养得你足以撑起这天下才能放心。”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她是不可能轻易地舍弃的,人呐,走出了第一步,接下的九步,又有多少是能由得自己做得了主的? 曹盼一统天下,这是曹操一生为之努力,终究没能实现的事,他所希望,他做不到的事,曹盼能够做到。如今曹盼做到了,第一件事便到他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自曹盼称帝,即追封曹操为武皇帝,今日曹盼率领文武百官重回邺城,将平定天下这样的好消息告诉曹操,阵势浩荡,人人皆是一身朝服,端庄而威严。 曹盼牵着曹恒立于曹操的陵前,手执长香,恭敬地与曹操作顿首,再顿首。 “阿爹,孙权被灭,蜀汉已亡,今之天下,尽归于魏。儿今日到此告慰阿爹,阿爹在天之灵,必定十分欢喜!”曹盼带着曹恒上完了香,与曹操说着话。 “你瞧,这是阿恒,你的孙女阿恒。阿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拜见阿爹。”曹恒自出生以来,曹盼都忙着平定天下,诸事烦扰,还真是没有机会带着曹恒来祭拜过曹操。 曹恒也不用曹盼提醒,人已经跪下了,“阿恒,见过祖父!” 与曹操磕了三个响头,曹盼看着道:“阿爹,你要保佑阿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盼与曹操上完了香,后头胡本叫喊道:“跪!” 既是文武百官同来拜祭,那就都别站着别动,胡本叫这一个字,以周不疑为首的群臣皆已跪下,对着曹操的陵墓,行着叩拜之大礼。 礼毕,曹盼迎对着君臣道:“朕自称帝登基以来,耗九年的时间,先得江东,再定蜀汉。今岁天下归魏,皆有赖诸卿相助。朕即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也在今日,大封诸卿,为大魏而一统天下者,皆以论功行赏。宣诏!” 从益州尽归的消息传来,多少人都在巴望着曹盼的封赏。 曹盼不是个小气的皇帝,但是对赏赐,尤其是王爵之位卡得死死的。无功而不赏,那是曹盼登基就放的话,真是说到做到。曹彰、曹植这些个兄弟,没立功的,曹盼真是一个王都不封。 好不容易蜀汉终于是灭了,也是有人巴望着想看看,曹盼到底是怎么论功行赏的。 故而曹盼下令宣诏,这样的事,自然是由首相周不疑来,胡本恭敬地将诏书给周不疑奉上,周不疑接了过去,打开了诏书,这第一个册封的功臣便是张辽,封其为晋阳公。 张辽听到晋阳公之号,那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其他人也是一般的。 曹盼可连个王位都吝啬给宗亲的人,竟然给张辽封公了?绝对是震惊,十分的震惊! 随后是荀攸,同样也是封公,封为宁国公。有了张辽,还有荀攸在前,之后周不疑、墨问、秦无、司马末、崔申他们的赏封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但是,总的来说,曹盼这一次封赏,大方得出乎人的预料之外,故而,一个个都十分的满意。 而封赏之后,曹盼再次丢下了一记惊雷,“朕在先帝之时,便提出盐以官营,如今天下已定,朕得诸卿联名,以名下所有的盐田尽献于国,由朕之始,关乎民生之大事,皆以官营。” 盐利啊,多少人对曹盼手里的盐利垂涎三尺,但是又因曹盼的威严,无人敢提。 没想到他们不提,曹盼倒是自己提了出来,“无名,这些年你代朕掌管盐利,如此迅速将盐利统计纳入国库。至于诸卿之红利,那是先帝与朕一开始就给你们定下的红利,纵归官营,从前你们有多少,往也还是照拿多少,便是谢你们为大魏,为先帝,为朕尽的一份心。” “谢陛下!”听到曹盼这样说,谁人能不感激涕零,连曹盼自己名下的盐田都交出去了,但是之前给了他们的,如今曹盼依然留着给他们。 “朕与先帝一般,从不亏待为大魏尽心尽忠之人。不过,天下已定,接下来是如何抚民。盐以官营,朕自登基以来让重新制订律令,早些年已经有所得。如此,将律令公布天下。天下一统,改元号为乾清,此令从乾清元年启用,便为乾清令。凡大魏之臣民者,从朕之始,皆需遵守乾清令。记得朕曾与你们说过,什么叫本份,你们要记住你们的本份,朕也一样。不要以为,天下太平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耗尽无数人的心血,叫多少人身死而得来的太平,朕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毁了这个太平。别叫朕捉住了你们的把柄,捉住了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 曹盼铿锵有力表明自己的态度,天下一统了,她知道有很多的人都在高兴,都在欢唤着。她就是要在他们高兴的时候,给他们敲一记警钟,响鼓不用重锣敲,他们又怎么会记着。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曹盼绝不允许他们在这个天下一统之后,在她的手里一步一步地蚕食这份来安宁。 “臣等不敢!”刚因曹盼封赏而欢喜的人,再听到曹盼的警告,触及曹盼那一双如利剑般直刺人心的眼神,立刻垂首齐应,那是打死也不敢再起半分松懈的念头。 荀攸看着曹盼,心中的感触甚多,这样的曹盼,绝对是为帝王都最好的人选。 曹操这辈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生了这样的一个女儿。 “平定天下,需诸卿与朕同心。天下一统,开创一代盛世,更需得诸卿与朕同心。” “朕,希望将来有一天,旁人提起曹盼,大魏昭宁一朝,皆感慨一声,历朝历代,再无如昭宁帝,昭宁一朝之众臣。朕即当了这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帝,朕得与诸卿,与诸卿结束了这个乱世,朕就更希望能和诸卿再开创一个古往今来,令后世无数人为之向往的盛世。” “一代盛世,能令后世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盛世,你们不想与朕一同努力建成吗?”曹盼不遗余力地给这些人洗脑,带着他们想像着那样名垂千古,令后世无数人称道的画面,那难道不是他们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纵一路荆棘,愿与陛下一往无前,万死不改其志!”周不疑温和有力地出声,出列与曹盼作一揖,墨问也是出列道:“愿为盛世,斩尽荆棘。” 杨修也被说得十分激动,“愿唯陛下马首是瞻。” 有他们打头阵,一通人立刻都表态,自然都是愿意为一代盛世的开创而出力的。 曹盼看着他们道:“如此,与朕同行,愿朕不改初心,不忘初心,朕也愿诸卿,不改初心,不忘初心,朕能与诸卿,善始善终!” 后面这四个字,是曹盼最真实的渴望,善始善终,她不希望,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最后她却不得不杀他们。 墨问满是诧异地看向曹盼,没想到曹盼竟然会将那才在这些功臣心中浮起的念头道破。 因而,墨问却是放心了。曹盼是仁厚之君,若非不得已,她不会让这些为大魏创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朕,希望待朕百年之后,能由在坐的诸卿送朕一程,也算是不负朕与诸卿一路同行。”曹盼笑着说了这一句,下头的人听着皆是不可置信。 “飞鸟尽,良弓藏,这是朕不想做的事。所以,朕从一开始登基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什么是你们该做的。到如今,天下一统了,朕还得重申一回,知道了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你们就不会犯朕不想看到的错误。如此,朕就不必忍痛杀你们。” 曹盼不想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名声,但是,同样她也不怕杀功臣。 她是帝王,大魏的帝王,就像她教曹恒的,为人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由她明确的告诉他们,他们若是知道了还依然再犯,曹盼也就不必客气。 “臣等必铭记陛下教诲。”周不疑再一次出列称是,余下之人亦是连连应是。 为帝王者,如曹盼般,明明白白地告诉臣子什么话该做,什么不该做,帝王之心术间何尝不是也用着真心待人。 正因如此,曹盼一朝,所有功臣皆如曹盼所愿,善始善终,曹盼从未杀过一个功臣,亦为后世称颂。 昭宁九年,天下一统,女帝改元乾清,乾清盛世,由此开始 因曹盼于昭宁年间而一统天下,有称昭宁女帝。但曹盼改元乾清后,历时十二年,开创太平盛世,万邦来朝,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又有称乾清女帝。 无论是昭宁女帝也罢,乾清女帝也好,曹盼结束了一个乱世,开创了一个盛世,一如她所说的,为后世人趋之若鹜,却再无能超越其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0.番外1万邦来朝 昭宁九年, 天下尽归于魏, 祭奠武帝, 赏功臣, 颁新法, 盐归于官营, 似是打开了即将到来的乾清元年的大治。 益州、扬州新归之地, 拆世族坞堡, 缴世族部曲,兵与刃,皆为一国所统。 随后重新划分组州与县,设官吏, 先时有能之人, 沿与用之, 查而无能者, 革职。 魏自昭宁三年始开科举, 纵以昭宁三年所取之士最多,其后未及昭宁三年所取之士, 但经年积赞下来,人才不少。而世族们有了司马氏与陈氏的教训,加之曹盼多年的强势表现,已经明白了再想要跟从前那样,世禄世卿是绝不可能的。 要是不想让寒门士子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他们就要老老实实的参加科考。 否则再让寒门势力发展下去, 哪里还有他们容身之地。 是以, 世族在看到一茬又一茬的寒门冒出来之后,再敢不敢端着了,纷纷地报名参考。 如此一来,每一年所取之士,那都是有的,所以要替换区区一州之官吏,曹盼换得半分压力都没有。 对于孙氏、刘氏之人,曹盼也以安抚为主,王是不能封的了,比照刘协,都给个公爵。 如此一来,曹盼也总算是得见了昔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乔与小乔。 孙权者,哪怕几次三番险些要了曹盼的命,曹盼也是由然生敬,所以曹盼也不打算亏待他的子女,不过听说大乔与小乔进了洛阳时,曹盼让人传了一句话,有意要见一见她们姐妹。 不过让曹盼没想到的是,不仅是大乔小乔来了,孙尚香也来了。 自孙尚香入洛阳来,曹盼都当作不知道,孙尚香也无意要拜见曹盼,这一回竟然跟大乔和小乔一道来了,曹盼看到了大乔脸上那无奈的神情,便也将之置之不理。 “江东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两位夫人。”曹盼三入江东至此,将近二十年了,大乔小乔倒无甚变化,美人呐,总是得天独厚的。 “见过陛下。”昔年江东见时,曹盼不过是一个小娘子,而今大权在握,灭江东,平蜀汉,是为大魏朝的女帝,当世之雄才者。 大乔和小乔皆与曹盼作揖见礼,曹盼道:“夫人不必拘礼,朕那时入江东即为一窥两位夫人之貌美,如今听说夫人入了洛阳,也是想再看看两位夫人。” 单纯的只是看看而已。 大乔看着曹盼有些恍惚,她还记得当初曹盼问她的话,想到曹盼这个女帝,还有她的女部,于洛阳城里见到的女官。 没想到,曹盼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妾与姐姐这一次进洛阳,进见陛下,也是有一句话要问陛下!”比起大乔来,小乔显得就坚韧许多,与曹盼福身而问,曹盼点了点头道:“夫人尽可畅所欲言。” 小乔道:“陛下开科举,不知孙氏子弟,还有小儿能不能参加。” 孙氏,自然指的就是孙策与孙权的子嗣,而小乔之子,那就是周瑜之女。 “朕曾有云,不论出身,不分男女,只要有一颗为百姓做事的心,想参加科考都可以。孙氏也好,周家的郎君也罢。朕与吴王,周大都督之间的事,不及家人。” 一句不及家人,态度表露得清清楚楚,大乔与小乔皆是面露喜色。 “多谢陛下。”大乔与小乔皆与曹盼福身道谢。 曹盼道:“周大都督也罢,吴王也好,皆是不世之奇才者,朕很希望他们的子孙,不堕其名。” 这是对于孙权和周瑜的极大肯定。 大乔和小乔此次入宫最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倒是孙尚香从进来就一直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曹盼也将其无视到了极致,期间大乔颇是担忧地看了几眼孙尚香,但见曹盼就好像没有见到她这么个人一般,也不好在当着曹盼的面提醒孙尚香,什么叫作今非昔比。 随后崔今走了进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臣等对两位夫人慕名已久,陛下见完了,能否让臣也带两位夫人去一趟女部?” “倒是打得好主意!”曹盼见崔今一来就道明来意,瞟了她一眼。 崔今笑道:“连陛下都慕名的人,臣等岂能不好奇。” 曹盼道:“愿不愿随你走一趟女部,你得问两位夫人,而不是朕。” 显露的是对于大乔小乔的尊重,崔今立刻与大乔小乔作一揖,“今,被女部诸同僚派来请两位夫人随今去一趟女部,今等并无他意。” 端是有礼,并无半分强人所难之意,大乔看了小乔一上,小乔道:“陛下的女部,妾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见,妾之幸也。” 便是同意随崔今走这一趟了,曹盼道:“好好照看两位夫人。” “陛下放心!”哪里还需曹盼特意嘱咐,扬州七郡归于魏,原孙氏的人重回庐陵,想要迅速地安抚百姓,有什么比借他们的手更快的。 崔今这便要领着大乔小乔走了,大乔最终忍不住地拉了孙尚香一把,没想到孙尚香不退反进,直问于曹盼,“你很得意吧?” 此言一出,曹盼还没什么反应,崔今已经一眼扫过了孙尚香,明显的不喜。 “人人都说诸葛孔明对你情深不悔,为了你,哪怕受益州世族逼迫也不肯另娶她人。他们也说,你对诸葛孔明有情有义,至少你并没有另择皇夫。可是,你生了一个孩子,一个不是诸葛孔明的孩子。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诸葛孔明对你的一片深情?”孙尚香一开了口便再也止不住了,一声声地质问。 “与你何干?”她和诸葛亮之间的事,谁也没有资格评价。他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好本事,坐拥了天下,更有了诸葛孔明的深情,却还勾着别人的心。”孙尚香见曹盼丝毫不为所动,气得更是口不择言。 曹盼看着大乔小乔道:“夫人往后若是想进宫,朕随时欢迎,不过孙夫人,往后就别再带进来了。” 大乔小乔岂能不明白,孙尚香如此无礼,若是换了别的人,早就已经不知如何处置了,曹盼只是提醒往后不再见孙尚香,两人都齐齐应了一声。 “曹盼,你不是向来都表露得心胸开阔,能纳天下之言?怎么我才说了几句,你就不想听了?是不是,我说到了你的痛处。诸葛孔明一死,你即发兵益州,灭了蜀汉,从前的日子该怎么过,如今还怎么过,半分不曾念及诸葛孔明。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这样一句又一句的指责,曹盼道:“那又如何?” 又如何,问得真好,又如何? 孙尚香道:“你把元直还给我,还给我!” 这,才是孙尚香最想要说的话,曹盼冷冷地一笑,“孙尚香,你是不是觉得,朕一直对你置之不理,是朕怕了你?” 曹盼走到了孙尚香的面前,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地看着孙尚香。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朕害怕的?二十年前朕能将你的兄长耍得团团转,朕还灭了江东,今再灭了蜀汉,你都做了什么?你能做什么,值得朕怕你?朕当你不存在,因你在朕看来,什么都不是。不想听你说话,纯粹只是不想浪费朕的时间。” 完全不同格局的人,怎么相提并论?哪怕二十年前,孙尚香都不是曹盼的对手,更何况如今。 孙尚香怕是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曹盼无视于她,就只是因为她根本不值得曹盼费心。 轻蔑,那样的轻蔑,就好像千刀凌迟着孙尚香,孙尚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陛下”见此,大乔这个当嫂子的要给曹盼赔礼,曹盼却扬手将她想说的话都打断了,与之轻声地道:“夫人,一码事归一码事,朕分得清楚。从始至终,分不清楚的都是孙夫人而已。” 扫过孙尚香,曹盼道:“与朕要元直,你知道元直是大魏的首相?你更明白,朕是大魏的皇帝?孙尚香,你可知朕对你有多失望?朕昔日入江东,为见两位夫人,也是想见一见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孙娘子,朕很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上与孙娘子交手的,可惜,一次都没有。” “朕希望你能成为朕的对手,然而早在很久以前,朕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朕的对手,你看着朕,只能是仰望。”既然如此,曹盼又怎么会降低自己,成为孙尚香的对手? 孙尚香整个人都在颤抖,没错,她把曹盼当成了自己毕生都想要超越的对手,然而,她竟然早就没有资格了?没有了? “孙夫人,你还是请吧。”崔今如此地与孙尚香请,要给曹盼送客。 “陛下,匈奴丹阳公主已经进宫了。”孙尚香不定要不要走时,胡本小步地走来报。 曹盼道:“两位夫人随意。” 依然的无视于孙尚香,已经越过了孙尚香往前走,显然是去迎丹阳,崔今作揖相送,大乔小乔也福了福身相送。 曹盼走到了宫门前,英姿飒爽的丹阳手执着马鞭意气风发走来,一身紫色的匈奴公主服饰,见到曹盼眼睛一亮,小跑着喊道:“阿盼!” “丹阳!”曹盼也笑着冲着丹阳招了招手,丹阳跑过来直接地抱住曹盼,“阿盼,阿盼,我可想你了,想死你了啊!” 当今天下,还敢唤曹盼一声阿盼的人,也就只有丹阳一人了。 曹盼道:“匈奴的事宜发排好了?此次来洛阳,能长住?” “能,能。我是打算留在洛阳养老了。你可不能赶我。阿兄说,你帮了匈奴大忙,往后就把我留在洛阳城里给你解闷,以报你的大恩。” “这话必不是单于说的,而是你说的。”曹盼这般肯定地说,丹阳瞪大了眼睛,“又让你猜中了。” “匈奴的百姓,与魏互通有无,将自己剩余的东西给大魏的百姓,换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只要是勤劳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朕想要的,也希望是匈奴百姓想要的。”曹盼笑笑着地说。 丹阳肯定地点头道:“一定!” “一国之兴,仅止于一国而已,若能以一国而带动邻国而富,这是大魏将来的对外之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曹盼这般地跟丹阳说来,丹阳高兴地道:“果真?” 曹盼点点头,丹阳不由地抱紧了曹盼的手臂,“最喜欢阿盼了。” 这直白的告白,曹盼一笑,“朕可不是郎君,单于这次来信与朕提了,让朕给你找一个驸马。” “阿兄真是的,要他操什么心。”丹阳明显的不高兴,曹盼道:“有个兄长操心你不好?” 丹阳的心思又怎么能跟曹盼直说,挽过曹盼的手臂,“不说了,不说了!” “匈奴的事,与朕说一说,朕得听听看有什么遗漏该补补的。”不说私事,那就说正事。 这一点,丹阳说起来没有半分的压力。 随后,曹盼召见三省六部的官吏,提出了扬州、益州以及北边各族之事。 “扬州既有孙氏与周公瑾之后愿意参加科考,借他们而揽扬州之主不是什么难事。倒是益州之地”益州里头,诸葛亮能有本事占据区区一州而与大魏对峙,若无民心相倚,岂能做到。 “与诸葛孔明立宗立祠。”曹盼把这话给放了出去,墨问直点头道:“民心即向诸葛孔明,那就借着诸葛孔明收拢益州的民心。” 曹盼直盯着墨问,墨问不怕死的道:“诸葛孔明,真君子也。忠贞之节亦当推崇,立宗立祠,受百姓拜祭,当如是,当如是。” 主意是曹盼提的,她本就是墨问说的那样的意思,再叫墨问点明,心下轻轻一叹,目光从墨问的身上移开了,道:“不管益州的百姓说什么,让我们的人只管做实事,真心假意,百姓总能分得清楚的,诸葛能收拢了百姓的心,我们也能,做不到的,自己检讨。” 理就是这么个理,周不疑道:“诺。” “至于北地各族”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点出,一件件的解决。 杨修道:“陛下早先为了安抚北方各部用的办法十分有效,陛下是觉得哪里还需补充?” 因去说动北方各部的事情是杨修做的一,所以杨修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曹盼又要准备大干一场了。 “初时是为稳,如今是为治,亦为兴。不仅是大魏,各族亦然。”曹盼点出如今与先前的不同。 一群人听着面面相觑,曹盼刚要开口,戴图端着药进来,“陛下,请先用药。” 好不容易曹盼的咳嗽好一点了,戴图那更是定时定点的盯着曹盼用药。 曹盼看了戴图一眼,让戴图到了药点不管她在哪儿都叫戴图给找着的权利是她给的。 故而,曹盼端起一旁的药一饮而尽,胡本要给曹盼漱口来着的,曹盼挥手让他们退了去。 “朕打算重开丝绸之路,组织专门的商人往各国去,更在边境设一个区,专门供应各族的商人,还有大魏的商人在此交易”曹盼显然有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兴起,一说起来,说得条条是道,其中周不疑与杨修都插了几句,其他人也会针对提出问题,当然也会有人对应问题解决问题。 一说就说到了天黑,宫门都要下钥了,戴图在期间又送了一次药进去,那会儿曹盼正和人讨论得正猛,也懒得管戴图怎么又进来了,把药一喝完,戴图也干脆利落地退了。 好不容易商讨论出了完整的设商区,曹盼看天也黑了,这才放人。 周不疑寻了个空找了戴图,问的自然是曹盼的病,咳嗽咳了许久未好,用了多少药依然没断,这都成顽疾了。 “左仆射,陛下主要还是心病,悲忍于心,不与外泄,身体自然受不住。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往后只要让陛下多开心,或许不必用药都会好。”戴图这么地跟周不疑说。 周不疑道:“陛下的身子,你要照看好。” “这是自然!”不用周不疑提醒,戴图也是要做的。 扬州有孙氏与周氏的配合,孙策之子,周瑜之子都有意参加科举,如此昭示,自然带动了新归附的扬州诸郡的人。 益州那头,曹盼让人与百姓一道建孔明祠,对于诸葛亮对待百姓的一系列的变革,曹盼都不予变动,有了免税在前,又那样准许百姓纪念诸葛亮,在一定的程度上安定了民心。 不然,曹盼昔日明心公子的身份,也在有心人的传扬之下让百姓们忆起了。 虽然已经过了二十余年,诸葛亮也用了十余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经营,让百姓们从心底里接纳了他,认可了他,但那传奇的明心公子,还是有人记得的,与一个女帝联合在一起,也让他们不再那样的排斥。 有了好的开始,想要让百姓从心底里接受一个新的统治者,却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这一点诸葛亮当初在得宜都、武陵时明白,如今曹盼得了益州,也同样很明白。 而曹盼想得永远比臣子们快一步,天下刚刚一统,曹盼已经立刻地想到与各族大开商贸,不仅如此,更要重开丝绸之路,她这是要做什么,做什么? 当然是要走出国门,将一群准备磨拳擦掌要跟她好好地斗起来的世族们的注意力转移。 天下安定,哪怕世族们看着像是老实了,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安份下来的。 与其让他们把心思都往曹盼的身上用,还不如曹盼使把劲,让他们跟外族,远方尚未来得及发展的国人们斗去。 哪怕段数不够,至少也能缓减缓减曹盼的压力。 所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给,曹盼丢出了开外贸,走丝绸之路的想法,甚至政事堂的诸公已经将一系列的方案都弄出来了,也就是说,他们连反对的余地都没然后在一通曹盼洗脑,什么大魏丝绸,大魏的酒,这些都是稀罕物,出了大魏这些东西能翻多少倍的价格,那是不一定。 因外贸刚提起,朝廷出力,出人,负责在丝绸之路设岗,除了铁、银等制兵之物不可售,粮草不能外卖,哪怕是盐,你们要是能拿着卖出去,她也准。 说起来,她那制酒的方子,还有人想要吗? 作为一个皇帝,手里握着盐利的人,你是最不差钱的人了。不,不,不,曹盼已经将盐以官营了,盐利如今都归了国库,再不是进曹盼的私库了,所以曹盼开始将她那进项最多的酒,也打算拿出来卖了? 曹盼是觉得,这制酒如此赚钱,从前只赚一国的钱她能吃得消了,要是远销海内外,必须要集一国之力方可成。所以,她的制酒方子可以卖了。 基本上杨修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凡是曹盼要卖的东西,必须的买。因为曹盼从来要达到的都是双赢的局面,为人公道的成曹盼这样,也是绝无仅有的,是以,杨修第一个人表示,无论曹盼是何价格,杨家都要曹盼那制酒的方子。 一看杨修又成了第一个表态的人,本来还有些拿不准的臣子们,立刻代表自己家表示,方子,他们买。 如此一来,在曹盼的有意带动下,对外贸易轰轰烈烈地开始。 曹盼要办的事,该面临的问题,曹盼就将后世见过的种种经验,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第一批走出大魏的人,代表人物是竟然是崔钧,崔钧这刚成了曹恒的先生,课还没上多久,一听说曹盼要弄人走出大魏,立刻毛遂自荐地表示他去,而且会帮着曹盼把所到之处的国情弄清楚,如果可以,更能与他国建立邦交。 崔钧的话一出,曹盼再一次觉得,谁要敢说古人死板,脑子不灵活的,她非喷那人一脸。 瞧瞧她遇见的人,一个个都是一通百通,她才说对外贸易呢,人家就想到了与他国建立邦交了。 这事将来必然是要做的,曹盼也只跟诸公提了提这事,具体的章程并没有定下。崔钧竟然就把话挑明了。 如同用夏侯玄的理由,曹盼又怎么可能不用崔钧,这位一直以来都游历天下,这可是有一颗踏遍天下的心,如今既然能够走出大魏去,这还是公费出的,安全也有保障,当然必须的去。 用人做事,互惠互利是极好的,曹盼也不问崔钧为何,只要崔钧能做到曹盼要他做到的事,余下的曹盼根本不会多问。 由此,崔钧成为大魏第一外交官迈出了第一步,大魏在一统天下之后,迅速由目光朝外,由女帝而始,一步一步给大魏的臣民奠定了保障,促进对外贸易,贸易这个词,出自曹盼之口,又被他们迅速的理解并接受了这个词语,也只有这两个词更贴切体现这样的行为。 不仅是大魏本身,匈奴、鲜卑、胡羌等各民族,曹盼也不忘带动着他们一同发展,扬之所长,将他们本身具有物色的东西更大的体现出来。 乾清十一年正月,恰逢女帝称帝二十年,又正是女帝四十五岁生辰,大魏上下迎来了万邦来朝的盛状,皆表示出了他们的欢喜与欢迎。 洛阳城中,随着多年来对外之商贸,四处可见形形色色,服饰各不相同的他国之人,而匈奴、鲜卑、胡羌等族,皆感于女帝的仁厚,对女帝俯首称臣,恰逢女帝生辰,故也来到了洛阳,献上他们精心准备的贺礼,表达他们的一番心意。 尚未得见大魏女帝,却见到了那已经渐渐长成的大魏公主殿下,大魏女帝唯一的子嗣。 曹恒生于昭宁三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公主殿下,容貌出众,不喜言笑而显得稳重,颇具威严,纵不曾封为太女,大魏上下都清清楚楚,继任帝位者,只能是这位殿下。 而这位殿下纵然年轻,见诸国之使臣,无论是谄媚或是倨傲者,皆波澜不惊,一视同仁。 “母皇寿辰,于洛阳宫中设宴,诸位使节到了那日都能得偿所愿,见到母皇。”曹恒沉着地将这个消息在已经不知是多少人表示想要提前见一见曹盼时,再次重申了一句。 语气,数字,皆没有任何的改变,显得有些死板无趣。 本因其容貌而有所想法的人,见此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如此,他们也以为大魏的女帝必也是如曹恒一般,是个无趣之人。 却不料于女帝的寿宴上,叫他们都大为改观。 未语人先笑,说的便是女帝吧,纵然一身墨色的金边冕服,头戴长冠而显其威,但是只一眼,便叫人心生亲近。以至于见到随尾曹盼身侧沉静如水的曹恒,真是怀疑这是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不假,但是单从表面上看,性情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恒,你就笑一个吧。今日是朕的生辰,瞧瞧下头那些使臣看到朕再看到你的表情,一准是在想你究竟是不是朕亲生的。”曹盼侧过头与曹恒说了一句,叫随侍于她们身后的人皆是低头掩口一笑。 “母皇不是总说我的生辰是你的受难日,今天也是祖母的受难日,我笑不出来。”曹恒一句话直把曹恒堵得半死。 曹盼一眼瞟了曹恒,控诉道:“过份了,过份了!” 可惜随着年纪越大,越来越不好糊弄的曹恒根本就不把曹盼的控诉当回事。 “陛下。该入席了。”曹盼正准备跟曹恒好好地理论理论,一旁的崔今提了一句醒,而那头,周不疑已经出列道:“恭迎陛下。” 好嘛,完全不给曹盼找曹恒算账的机会,曹盼给了曹恒一个回去再与你好好算账的眼神,走到她的座位前,抬手道:“平身!都坐。” “谢陛下!”曹盼赐座,她跽坐下,周不疑这位首相依然作为第一人,与曹盼作一揖。 “逢陛下万寿之节,万邦来朝,古今第一盛会,臣越首相,敬陛下一杯,祝愿陛下,万寿无疆,以表臣此时此刻的心情。”杨修端起酒就敬曹盼,墨问道:“中书令岂能独占。臣也敬陛下一杯,唯愿陛下,寿比南山。” “臣也敬陛下,臣也敬陛下”有了第一个敬酒的人,大魏上下,谁还能不敬? 曹盼面对一个个举杯,一笑道:“朕知道,你们都想灌朕酒,只是朕的酒量,诸卿都是知道的,朕能酿得好酒,独饮不得好酒。不过,为帝二十载,这杯,合诸卿所敬的,朕得喝。不过,不是敬朕,而是朕敬诸卿,谢诸卿与朕一同开创这泽被万年民之功业,万世流传之盛世。” 说着,曹盼端起了酒,与他们一敬,感动得一群人都巴巴地看着曹盼,曹盼道:“干!” “干!”论煽情,谁能比得上曹盼,曹盼先干为敬,所有人,全都端着手里的那碗酒,一饮而尽。 “好酒!”曹盼已经多年不曾饮酒了,没有酒量的人,又极尽克制,难得一喝。 “陛下不擅饮酒,不知是错过了多少好酒。”曹震在一旁捅心地说了一句。曹盼道:“不正好便宜了你?” 曹震哈哈地大笑,忙不迭地点头,“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说话之间,奏音已起,阵阵编钟声传来,正是思贤之曲,这首曲调,不仅是曹盼熟悉,为大魏之臣,每年都会听到这首曲,没有不熟悉的。 曹盼静心地倾听着,目光看向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曹恒,颇是无奈。 不过曹恒神情没有变化,目光却十分的温和,这首思贤,曹操作的诗,曹盼谱的曲,大气磅礴。 曹恒是随着大魏强势而成长起来的,曹盼什么都让她看,什么都让她去感受,科举之兴对于大魏带来的影响,结合曹操在的时候,那所谓的求贤令之颁布,世族垄断,这些情况在曹恒去过益州回来之后,体会尤其地深。 曹恒望着曹盼,眼中流露出的敬佩不加掩饰。 “辛冉,也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寿无疆。”作为匈奴的可汗辛冉,这些是日渐的威严了,而那体重,也是在不断地横长,怕是看着如今的辛冉可汗,很难想像到当初的辛冉是何等健美的少年郎。 “可汗亲至,该是朕敬可汗一杯。”思贤一曲已毕,下面的歌舞已然再起,辛冉敬酒,曹盼当以回敬,但这还没敬,坐在辛冉旁边的丹阳已经道:“阿兄要跟阿盼喝酒,我代阿盼喝了。” 不由分说的拿起一杯酒,与辛冉那么一敬,昂头就一饮,辛冉怔怔地看向丹阳,真想问一句,到底谁是她哥啊! 曹盼道:“这一杯酒,丹阳你代不得朕。辛冉可汗,请!” 总算曹盼还记得这是兄妹,给辛冉留了点面子,与辛冉举杯,辛冉也总算是露出了笑容,“陛下英明!” 一杯酒而已,还跟英明扯上关系了,曹盼尽饮之。 而有了辛冉的敬酒,他国之使臣也急切地表态,上前来一个接一个的给曹盼敬酒,曹盼喝完了三杯,摆手道:“朕不胜酒力,余下的,就让小女代劳。” 有曹盼在前,敬酒当然是要先敬曹盼的,曹恒也不急于表现,更不想抢曹盼的风头。然而某位亲娘怎么会愿意曹恒躲在后头逍遥。如此果断地把人揪了出来,敬酒的各国使臣看了看曹恒,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面吹来。很是想跟曹盼说一句,他们不想跟曹恒喝酒的,可惜,曹恒已经站了起来。 “是!”与曹盼应声,曹恒端着酒,“诸位请。” 说着已经先干为敬,与曹盼不胜酒量不同,曹恒的酒量是非常的好,可以称上得上是千杯不醉。 而且曹盼是喝一杯醉意便外露,曹恒是喝了多少,你也休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性格相差甚远,就连这喝酒也是截然相反的母女啊,莫怪旁人想问一句这是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是必然的,曹盼对于曹恒一出面立刻就吓退了那些要喝酒的人,笑得甚是开怀,“阿恒啊阿恒,看起来黑着一张脸还是比较好,至少,没人想跟你喝酒。” 曹恒不置可否。曹盼已经再次开口道:“趁着今天百官到集,万邦齐贺,早该给你的东西,便昭告天下。” 这话一出,旁人未必能明白曹盼要给曹恒的是什么东西,曹恒已经明白了。曹盼与周不疑微颔首,周不疑已经将立在他身侧的胡本双手捧着的诏书拿过,也是这会儿一群只顾着热闹的人才注意到,作为伺候曹盼的内侍,竟然一直站在周不疑的身后,手中更是捧着诏书。 “陛下诏令,公主殿下接诏。”周不疑打开了诏书,直点曹恒。 曹恒捋起长袍,跪下道:“儿臣接诏。” “陛下有女,名恒立为太女”一开始是一通夸赞曹恒的话,随后是正式立曹恒为太女,无论是大魏朝的百官,还是那些外邦之使,皆是惊叹地看向曹恒,太女,太女啊,这将又是一个女帝! 哪怕早有心里准备,但这封诏书立下了,便是板上钉钉了。 周不疑把诏书放到了曹恒的手里,曹恒道:“谢母皇!” “臣,见过太女。”周不疑与曹恒巷敬地行之一礼,他是首相,连他都已经表了态,大魏百官,皆与曹恒恭敬地作一揖,“拜见太女。” 曹盼笑着走到曹恒的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这就是你的臣民。让他们平身。” 权利,是由曹盼亲到了曹恒手里的,曹恒目光沉静地看着曹盼,“儿臣,做到了吗?” “是,做到了。”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恒。因曹盼说过,如果曹恒没有能力担起这万里的江山,她是不会封她为太女的,如今诏书已下,便是说,曹盼觉得她可以了。 曹恒这些年来,一直都努力学习,得曹盼这份肯定,曹恒眼中可见欢喜。曹盼道:“让他们平身。” “平身!”以储君之身份,曹恒接收了群臣的见礼。 “居高临下,大权在握的感觉如何?”曹盼与曹恒笑着问,声音不小,至少前头的人都能听到,也忍不住失礼地看向了曹盼。 曹恒道:“迷眩。” 轻轻地笑了,曹盼道:“是该如此。但是,你看着这些人,还有这么多的他国之使节。这一切是朕与诸卿创下的功业,却不是你。而这里任何一个如今对你谄媚,或是有待你恭敬的人,如果有一天,你不足以制衡他们,他们就会反扑过来,将你咬得尸骨无存。” 周不疑并无半分异色,墨问却是直直地盯着曹恒。 “朕选择在今日,万邦来朝,百官齐聚的时候封你为太女,既是要你记住这个盛况,也让你引以为戒,想想当有一日,你为大魏之帝,励精图治二十年后,是将这一盛世毁之一旦,还是更进一步。” 曹盼目光一敛,再无半点的柔和,“二十年前,你祖父宴请百官,在宴上,他跟朕说,从那一刻开始,让朕忘记自己女郎。可是朕却希望你记住,你是女郎。为帝王者不易,为女帝者更不易。朕之一生,至此也牢记得四个字,谨言慎行,你也一样,无论到了何等地步,都要记住,谨言慎行。” “朕不思大魏如何千秋万世,朕之一生,做了朕该做的事,朕敢说,此生不负武皇帝之所托,不负天下万民之所期。朕希望,将来你也能如朕一般,说出这样的话,如此而已。”曹盼把自己对曹恒的欺许道破,曹恒抱拳单膝跪下,“儿臣一定铭记母皇教诲。” 曹盼一笑,拉着她站起来,曹盼再次端起了酒杯,“十一年前,朕刚刚平定益州,一统天下。朕就再开丝绸之路,十一年的成果,得今日之万邦来朝,朕心甚喜。” 怎么会不喜,如今这满堂中所坐的半数以上是他国之人,这都是慕大魏之名而来的人。北地各异族,皆忆尝到了甜头,与大魏俯首而称臣。于大魏境内,百姓安之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想要打造的胜世,曹盼,做到了。 “诸位,与朕共饮这一杯,愿大魏的臣民,皆太平和乐,岁岁平安。”一个皇帝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子民岁岁平安,如此,才是能给她最好的寿礼,最最好的! “与陛下共饮!”这样的一杯酒,岂不能饮。 天下安定,国富民强,方有万邦来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1.番外2二代女帝长成史1 曹恒, 字子安, 号永明, 是为大魏的第二任女帝。 作为一个自小就表现得稳重的二代女帝, 更是昭宁女帝唯一的子嗣, 从娘胎里便饱受瞩目, 也被寄予厚望。几乎所有人对她都是不失恭敬的, 对于她的沉着稳重, 也都十分的喜欢,只除了一个人,她的亲娘,大魏昭宁女帝。 比起一群朝臣巴望得她越稳重越好, 曹盼却更希望曹恒能闹, 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的吵啊, 闹的。 这个想法, 曹盼生起便也道明, 所以,从小曹恒就是在曹盼的折腾下长大。 曹恒觉得, 这世上最难对付的人就是曹盼了,没有之一。 后来,曹盼更是干脆,直接在洛阳宫内开了一个班,给曹恒选了三十九个伴读。都是与曹盼年龄相差两到三岁的男男女女。 “不是说选二三十个而已吗?”曹恒在听说曹盼定下了三十九个伴读时, 弱弱地问了一句, 曹盼理所当然地答道:“三十九个, 没到四十,那也算在三十几之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人数真的比曹恒心里有所准备的还要多。 而且,曹盼也是听着史书长大的人,她更知道,从来没有跟曹盼一样,会给她选这么多伴读的。 当然其中的原因曹盼已经跟曹恒解释过,可是这人数是真多。多得,曹恒还没上课就已经在想,这么多的人,会不会很吵? 想到好几年前就已经陪着她的两个人,一个是曹福,一个是曹庆。都是她同族的兄姐。 曹福,性别女,曹仁的孙女,爱美色,武力值很高,当初就能抱着刚走利索的曹恒满洛阳宫的跑,那是个精力十分充沛的姐姐;曹庆,性别男,曹茂的第六子,吃货的儿子当然也是个大吃货。 如今吧,这两位也跟着她一块读书,正式成了她的伴读,曹福的年纪要大些,至少比起曹盼后来给选的伴读来,曹福算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的。 曹恒不管心里有多少的想法,至少面上是不会露出丝毫来的,第一天和三十九人一起上课,加上她,正好是四十,曹恒进到去的时候,周不疑指着中间的位置让曹恒坐下,他们的第一堂课,就是周不疑上的,讲的是在这里读书该守的规矩,还把规矩给贴在了正上方,印刷得红红的大字,分外的显眼。 学堂里的人都拿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曹恒,曹恒面对这些目光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很是专心地听着上头的周不疑讲课。 周不疑为人温和,虽然是说着规矩,跟他们要求要守规矩,听起来并不觉得枯燥,对于曹恒的一举一动吧,周不疑都看在眼里。 应曹盼要求,课不能上得太长,将近半个时辰,然后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下一堂课。 周不疑刚丢了让他们休息的话离开,一群初初进宫的男男女女已经将曹恒给包围住了,“这就是公主殿下!” 三十九个人里,有比曹恒大个两三岁的,也有比曹恒小的,曹恒今是六岁了,六岁的孩子,寻常人家的早就已经启蒙了,偏偏因为一件接一件的事,曹恒愣是等到今天才算是正式的开读。 对此朝中的人不是没有意见,但是有意见没用,这两年来,征益州,一统天下,这些事比起给曹恒启蒙来,不是更要重要?重要得面对已经连续咳嗽了许久都未见痊愈的女帝来,谁也不敢提曹盼给曹恒选伴读,正式读书这事。 “这当然就是公主殿下了,没听到左仆射刚刚已经说了?殿下,我叫”一群作为伴读进宫来的小朋友,家里人都教过规矩了,对待曹恒绝对要恭敬再恭敬,不可以对曹恒失礼,这自我介绍,一个个围着曹恒便就开始了。 等曹恒把这三十九个人,不,其中有两个她很熟悉的,不用再重新去认识。也就是三十七人,三十七个人都记住对上号后,曹恒眨了眨眼睛,三十九人,还真是个个的性情都不一样。 曹恒上完了一天的课,曹盼与她一道用膳时问道:“第一天上课有何感觉?” “三十九人,皆不一样。而且,母皇选的这些人的性情,参差不齐,品性更是。”曹恒把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跟曹盼说来,曹盼道:“对。” “为什么?”不懂就要问,这是曹盼自小就教曹恒的一句话,曹恒一直都记着。 曹盼道:“品性参差不齐,难道不是一直都存在的。你将来的身边能保证没有一个坏人?” “朕以为,人心皆有善恶,你看到善,也要看到恶,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除了黑就只有白。话说到这里,余下的,你自己去体会。” 话题点到即止,曹恒道:“母皇是怎么让荀军师还有崔公、毛公答应的?” “朕为什么要他们答应?”曹盼反问了一句,再次把曹恒问住了。 “他们比谁都清楚人心之恶,你是什么人?你将来要做什么?他们难道就不清楚了?只一味的把那些品性高洁的人放在你的身份,让你以为这世上只有那样的人,是打算把你养成傻子?”曹盼挑着眉甚是不善地问了一句。 “你想当傻子?”曹盼又问了曹恒,曹恒非常果断地摇头,傻子才想当傻子。 曹恒道:“母皇不怕我学坏吗?” 对此,曹盼朝着曹恒冷洌的一笑,“你最好去学坏,看看是何下场。” 森森的恶意让曹恒不禁打了个冷颤,曹盼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人,曹恒觉得,她还是别学坏的好,否则还不知道曹盼会怎么折腾的她。 如此,曹恒对于一群性情各异的伴读,开始了勤奋读书的日子,对于底下那些人的明争暗斗,曹恒除了跟曹盼提起,只由着他们争,他们斗,当然,曹盼从来不会放过机会教育她,把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分析得透彻,直把曹恒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曹恒已经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已经期待着每一天跟这些伴读读书的日子。 本来很是反对曹盼把一些品性不端的人弄进来给曹恒当伴读的荀攸、崔琰、毛玠,见曹恒越发的稳重,对于底下一群小萝卜头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也就只放任着,根本不多插手,倒是墨问与周不疑嘀咕了不少话,直道曹盼此招甚妙。 三十九个伴读,加上曹恒就是四十人的班,天文地理,倾三省六部的官吏给上的课,曹恒的成绩排在前列,却不是第一。 “殿下明明可以考第一,为什么却不考第一?”周不疑是看着曹恒长大的人,曹恒有多少本事,周不疑还能不清楚。考试的内容对曹恒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曹恒一直只保持着第三名。 次数多了,周不疑便直接问了曹恒。 “第一名于我而言有意义吗?”曹恒这么地反问了周不疑,周不疑一笑,曹恒道:“别人需要争第一,我并不需要。” 周不疑十分肯定地道:“殿下所言甚是。” 曹盼为什么给曹恒选了那么多的伴读,既是让曹盼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心,随着这些人的成长,曹恒更会亲眼看到人心的变化,人心难测,也最难看透的,但是,却又是为帝王者最该要学会的课。 一个名次,旁人要费尽心力的去争,为的是要一个露脸的机会,曹恒需要吗?不需要。 所以,曹恒哪怕能考到,她也不会去考第一,保持得第三,她能看到更多东西。 周不疑看着曹恒,虽然曹恒的性格与曹盼截然不动,可是曹盼处事的风格无声无息地渗染着曹恒,曹恒在不知不觉间学得如曹盼一般。耳濡目染,帝王心术,曹盼从很早就已经开始教导曹恒了。 “殿下,我们去玩吧,殿下有没有上过屋顶?”人多而参差不齐,有认真学习的,当然也有一天到晚都想着玩的人,曹恒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不因人的成绩好而优待,也不因人读书被罚得多而给人脸色看。当然也是因为她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 反正嘛,大家都一样是曹盼的伴读,只要曹恒不说把人赶出去,在这个学堂里要混下去的人,必然都会要跟曹恒打交道的,手段层出不穷,曹恒感兴趣的就会陪他们一起玩,有时候不适合去玩的,曹恒也会去参加一两次。 如此一来,倒是让人辨不出曹恒究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最后,都只能露出自己的手段来,凭着自己所擅长的,想要引起曹恒的注意。 屋顶,曹恒长了那么大,确实还真是没上过。 “上屋顶,能玩什么?”宫里没孩子,曹恒又是个安静的,说玩,并没有什么可玩的。人一多了,玩的手段就多了,但是上到屋顶,那能玩什么? “殿下没有听说过,站得高,看得远。听闻殿下曾随陛下出过征,但是殿下有没有看过整个洛阳城是什么模样?”那人一见曹恒有兴趣,立刻兴致盎然地与曹恒说起,“殿下就不想看一看洛阳城究竟有多漂亮吗?” 对于新的事物,曹恒接收能力还是挺强的,站到屋顶上看整个洛阳城,听起来不错。 “在哪里能看到整个洛阳城的模样?”曹恒觉得既然此人提出了这个想法,一定有了主意,故而有此问。 “自然是太极殿了,太极殿是洛阳宫中最高最大的宫殿,爬上了太极殿的屋顶,便能看到整个洛阳的模样。”此人与曹恒说着,一脸期待地看向曹恒。 曹恒点头道:“好,那就去看看。” 说去,曹恒是真的去。偌大的洛阳宫,曹盼说了没有哪里是她不能去的,故而宫人们也都不拦着,但是临近太极殿了,曹恒碰到紫梢,紫梢与曹恒恭敬地见礼,“殿下。” “紫梢将军。”曹恒对于后面一溜像是做了坏事的十几个伴读们似若未见,与紫梢作一揖而问好。 曹恒的镇定,后面人的慌乱,紫梢还能不知这些人是有目的而来?不过,紫梢道:“殿下,陛下与政事堂诸公还在政事堂中议事。” 便是提一句醒给曹恒,玩什么都行,但是别惊着了议事中的人,尤其是女帝。 “好!”曹恒应了一声,紫梢一笑道:“殿下,臣还要去巡逻,告辞了。” “紫梢将军慢走。”曹恒带人给紫梢让了一个道,紫梢与曹恒作一揖,带着黑衣黑甲的人走了。 “这就是紫梢将军,果真是神勇非凡。” “那也比不上凤鸠将军和曹永将军。”有人道出了这么两个人来表示他们比紫梢更加的出彩。 曹恒并不评价,看了前面那大气磅礴的宫殿,太极殿,曹恒问道:“我们要怎么上那屋顶?” “梯子,殿下,有梯子的。宫中有专门检修屋瓦的人,那上屋顶用的就是梯子,也叫云梯。”有人告诉曹恒,曹恒道:“梯子一般会放在哪里?” “殿下身边伺候的侍女一定知道在哪儿。” 宫里的事,他们这些外来户怎么可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最了解的当然还是曹恒身边的人。 作为一个布景,因曹盼有吩咐,除非曹恒遇险或是做了什么极其不当之事,否则伺候她的人都不许拦着曹恒做什么,不做什么。 上屋楼看洛阳宫,不算什么危险或是极其不当的事。 故而两个侍女听到被点了名,曹恒也看向她们,其中一个道:“殿下要,可吩咐侍卫去取。” 反正,曹盼这个女帝是巴不得曹恒能闹腾,闹腾得越大越好,生怕曹恒如今不闹,等长大了抽风的闹。 “你们去取个梯子来,要高一点的,能上屋顶的。”听听侍女都不拦着曹恒上去,作为侍卫看了曹恒一眼,终究还是有人一个去取梯子,一个赶紧的给曹盼禀告去。 拿梯子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曹恒站在屋下,看着那架好的梯子,一马当先地往上爬,爬着爬着,一道声音问道:“阿恒,你上屋顶是要做什么?” 曹恒这会已经快到顶了,听到问话回过头,只见曹盼带着周不疑正在下头看着她。崔琰、毛玠那一副心急的模样,曹恒却十分淡定地道:“上了屋顶能够看到整个洛阳城,我还没有看过。” “太极殿的屋顶,登上了确实是能看到整个洛阳城,你如今在上头了,看到了吗?”曹盼并没有训斥人的意思,问着曹恒,曹恒向远方看去,那将整个洛阳城收入眼帘的盛况,让第一次看到如此局面的曹恒面露震惊。 “洛阳城,美吗?”曹盼见曹恒都看痴了的模样,又问了一句。 “美,母皇,洛阳城竟这般美的吗?”映入曹恒眼帘的是那映着日光笼罩在一片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洛阳,她能看到最近的地方,成群的孩童在一块欢笑的声音,也能看到那市集上,一片一片的叫卖声 “阿恒,既然看了,何不再换一个角度看。”曹盼轻声地说着,像是在诱惑着曹恒一般,曹恒不明所以地看向曹盼。 “倒着看。”曹盼吐字,这下就是一直没有作声的曹仁都开口了,“陛下,那可是屋顶。” “屋顶怎么了,将来她要走的更是是悬崖。所以,阿恒,倒着看,一柱香的时间。”曹盼这么地跟曹恒重申,显然对于这件事的坚持。 曹恒并没有半分难过的模样,应了一声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倒立地支撑在那平齐的屋檐上,换一个角度看到的洛阳城,完全不一样,甚至,她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洛阳城,而是天。 “陛下!”曹恒如此的配合,却让下面的人看得那叫一个胆颤心惊的。 曹盼一眼扫了过去,直把他们看得都十分的惊心。至于那一群跟着曹恒来的侍读们,从曹盼出现开始,一个个在下头跟个鹌鹑一般,然而由始至终,曹盼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好像他们都不曾存在。 一柱香的时间,曹盼还继续地跟政事堂的人接上刚刚在里头说的事,将几件该决定的事决定完了,还快到一柱香,夏侯惇道:“陛下,一柱香的时间到了。” 这可是曹盼的独苗苗,那么倒立在屋檐上,曹盼心里镇定自如,他们看得那是打从心里觉得害怕。 要是曹恒一个撑不住,手那一软掉了下去,这可是要命的。 “听到你夏侯翁的话了,时间到了,下来吧。”曹盼发了话,曹恒立刻地转了身,稳稳地站住,曹盼道:“把人弄下来。” 燕舞得令一个纵落,上去就把曹恒给抱了下来,曹盼见她这额头身上都是汗,这一柱香的时间坚持得够难的。 曹盼拿了帕子与曹恒擦着问道:“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母皇,为什么人站着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人倒着,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天。头顶天,脚踏地,看到的却和实际完全相反?”曹恒把自己看到的,发觉的问题问了曹盼。 如此问题,曹盼道:“诸卿谁能为你们的殿下解答?” 墨问出列道:“臣来。” 曹盼当然是没意见的,墨问道:“人,天地之性最贵也者。人以纵生,贵于横生,故象其上臂下胫。记,礼有云,故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以人之字而观,人当懂得鞠躬、谦逊。而人之所以能够鞠躬,是因为内心会思考,知之不足而习之,合他人之力而为之。人顶天,正常站立而入眼为地,因为人需立地而生,而不能立天而活。眼高于顶,看到的才会是天,而不是地上的人。殿下倒立看到天,舒服吗?” “不舒服。”曹恒非常肯定地回答墨问,墨问一笑道:“天离得我们太远,远得只能在让我们仰望。想要一直看着天,就得拂人自然之力。天人在天,立于地者,皆不过是俗人而已,为着柴米油盐,一瓦可遮身之地而活。” “朕也以为,不过一介俗人而已。”曹盼显然很是认可墨问的话,点着头附和地说了一句。 “你是天人,还是俗人?”曹盼问了曹恒一听,曹恒想都不想地道:“俗人。倒立着一眼看到了天,很累。” 再深奥的道理曹恒未必能明白,倒是刚刚倒立了一柱香,虽然她没叫过一声苦,但确实的是好难受。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想再尝。 “此言,朕相信你是有所触感而言。”曹盼非常告诉曹恒,她相信她是发自内心地说的。 搭在曹恒的肩上,曹盼道:“今日见了洛阳是何模样,一定的想出去外面看看,洛阳百姓的人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曹恒微微一顿,“我随母皇去过益州,去过邺城,不过行路匆匆,并没有真正的看到过寻常百姓过日子是怎么过。” “所以,你还是想去看的?”曹盼只捉住重点地一问,曹恒还是点了头表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朕为了能丞相府玩,可是没有经过你祖父准许的。”曹盼又提了自己那些英雄事迹。 “朕一直觉得,生活总要有一些激情会让人更高兴,所以,朕知道朕跟你祖父直言,朕完全可以说服他同意朕出府去玩,但是朕却不想,反而更喜欢凭着自己的能力,与当初丞相府的侍卫斗智斗勇地跑出丞相府玩。” “人从一出生其实就活在一个圈子里,一间屋子是一个圈子,一座府邸也是一个圈子,甚至一城一郡皆是一圈子。你想要扩大自己的圈子,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不是更好?你自己做到的事,那不是比别人让你做到更有成就?你总也想试试看,你自己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 这诱惑得曹恒听着实在不能不认,真的很在理! “我能找帮手吗?”曹恒想了想地问,曹盼摊手道:“随便你找,你能找得到帮手那也是你的本事。” 曹恒点了点头,曹盼笑眯眯地道:“不过,凡事有奖有罚,你出得了宫门,洛阳城随你玩,反之若是出不去,私闯宫门该如何处罚来着?” 这话问的是胡本,胡本道:“私闯宫门,宫中之人,皆以杖四十,遂出宫去。” “陛下!”一听这处罚,一群人都叫唤了,生怕曹盼真要这么的罚曹恒。 曹盼看了曹恒的小身板摇头道:“不成不成,打坏了你还得治。咱们就换一个罚法。乾清律已推行天下,你是大魏的公主,总不能不知大魏之法。如此,闯不出宫门罚抄半本乾清律。” 这个好,既可让曹恒知法,又能练字。一群人已经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这个处罚可以。 乾清律共计是多少字来着?多少卷来着?曹恒想果断地点头,“好!” 便是同意了跟曹盼打这赌。不过,曹恒道:“母皇总不能派暗卫专门来看着我,像燕舞这样的暗卫,就是十个我也休想能走出这太极殿。” 曹盼道:“岂能如此。你只管与守卫洛阳宫的这些人侍卫,也就是紫梢将军斗,如燕舞这样的暗卫,你还不够资格。” 陛下,能不能别那么的打击人,你就不怕人打击坏了? 话当着曹恒的面没人说,但那眼睛直往曹盼身上瞟,无不控诉着曹盼之狠心。 曹盼道:“阿恒,知道当初朕带着你那几个伯父闯出了丞相府时几岁吗?” 这个事,忘记问了,曹恒昂头看向曹盼,曹盼笑盈盈地道:“三岁。” 曹恒怔怔地看着曹盼,某位不要脸的伪儿童毫不客气地抨击自家的女儿。“朕当初可是一次就成了,阿恒,你如今六岁了,这么多人教着你,你要是连区区的一道门都过不去,呵呵” 这一声呵呵,直听着曹恒的头皮一紧,曹盼偏偏还觉得不够,伸着手往曹恒的头上摸了几把,“朕可得要重新得看看,朕这养的是女儿吗?” 养的不是女儿,你是觉得是什么?曹恒用眼神问了曹盼这个亲娘。 “朕手把手教了出个傻子,这话传了出去,那可是让朕无地自容的。”曹盼还能不知道曹恒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丝毫不在意捅心地告诉曹恒。 曹恒 养的不是女儿,是个傻子,果然她亲娘是见不得她好过。 “那,母皇把洛阳宫的图,还有守卫布岗都给我一份。”曹恒又不是真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哪里还有后退的余地,无论如何,必须的要闯出这洛阳宫。 “要不要朕再给你想出办法,告诉你究竟该怎么样离开洛阳宫?”对于曹恒的要求,曹盼是这样回答的,尤觉得不够,曹盼道:“洛阳宫的地图能给你一份,守卫布岗是给了你也没用,枉你在宫里活了那么多年,竟然没有注意到,宫中的岗设,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曹恒惊觉了什么似的看向曹盼,“若依母皇所言,我怎么可能闯得出洛阳宫!” “若以勇斗勇,你自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是你有脑子。”曹盼摸摸曹恒的脑袋这么地说。 “要的就是你动脑,若是不动,要来做甚?”一句话问得曹恒根本无可反驳。 “想想看你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再想想看,宫中这些侍卫的劣势在哪里。对付敌人的办法有千万种,你非要用自己的劣势攻人的优势,当然就是自寻死路。与人破阵,无法破正面之阵,那就让他由内而外的烂掉,不攻自破,这,才是上上之法。” 曹恒真是想捂脸,不过还是忍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谢母皇教诲。” 如此之态度,实在是好!曹盼道:“不错!” 赢人破阵的办法能学到,但是,不因一时之胜或是不可胜而乱了心性,稳,却不是能学到的。 自此,曹恒开始观察洛阳宫中的布防,十天半个月下来都没有动静,对于那群知道这么一回事,却是绝计的不敢帮忙的所谓伴读,曹恒也就当这件事没人知道。 紫梢也是知道这回事的人,这么久没看到曹恒有所表示,紫梢偷偷跟燕舞嘀咕,难道曹恒知难而退了? “不会,陛下也不让。”曹恒的想法还能变,曹盼想做的没有变的。 倒是墨问笑眯眯的与曹盼道:“陛下,最近殿下想让阿瑶给殿下做一把弹弓。” “小小的弹弓,需要墨瑶亲自出马?”曹盼一眼瞟了墨问,墨问道:“正因为不是小小的弹弓,而是颇有威力的弹弓,这不阿瑶让臣来问一问陛下的意思。” “给她做!”曹盼想都不想地回答,墨问道:“杀伤力不小的陛下。” “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朕只有阿恒这么一个孩子,天生没人跟她争,跟她抢,朕要是不引得她动脑子,你说那会怎么样?天下虽定,再无战事,如今是,将来可不一定,兵法,计谋,不是只有战场上才能学。” 换而言之,曹盼就是要用整个洛阳宫来教曹恒兵法,计谋,引得曹恒开动起她的脑筋来,把出洛阳宫当成一个战场,她是要攻城的战士。 “那臣,可以教殿下一步一步地攻克洛阳宫。”周不疑提了一句,曹盼道:“你不是已经教了?” 各自明白的人,不必言明。曹盼道:“你们教着,等她败了,朕再给她总结,想必,她会吃得更透!” 当娘的已经预料到了曹恒的失败,真要是让曹恒一次就成了,她这洛阳宫还算什么守卫森严? 又是半个月,曹恒带着曹福跟曹庆,一步三摇的晃到了宫门前,然后就在宫门前打起了弹珠来,虽然是守门的,然而曹恒这张脸,必是要认得的。 玩弹弓,谁家的孩子都玩,故而那守卫都没当一回事,以至于,他们离着宫门是越来越近了,近得虽然不至于把曹恒给赶回去,那也必须不能再让他们再靠近了。 “殿下,还请殿下回去点。”守卫里的头头跟曹恒说了一句。曹恒看着他,一个弹弓朝着他的膝盖射了去,那人吃痛地闷哼一声,曹福叫唤道:“打人了,打人了,殿下打人了!” 这是队友吗?这么叫嚷着曹恒打人?不过,一旁的守卫听到了动静都涌了进来,曹福往曹庆的身上那么一掐,曹庆立刻痛得假哭了起来,“你掐我?” 这一个打人,另一个还掐人,守卫们都涌了过来,曹恒给他们让路,看着情差不多了,跟曹福与曹庆使了个眼色,三人一个果断地往门跑去,外头还有一层守门直接地拦住了,“请殿下回宫。” “你们怎么不说外面还有一层守卫?”曹恒吐糟了一句,曹福道:“注意不到。” “你不知道吗?”吃货曹福回了一句,曹恒抄起弹弓就要往拦住她的侍卫身上打去,但是,这可都是训练有素的人,要是有防备还能让曹恒打中了,曹盼必是要问问他们是怎么被选中当这门卫的。 是以,曹恒三人被侍卫们转交到了紫梢的手里,紫梢也不说什么,只是把人送到曹盼的面前,曹盼笑了笑,挥手让紫梢下去,对于曹福和曹庆,曹盼问道:“怎么只找了他们两个当帮手?” “试手。”曹恒很是干脆地承认,曹盼一下子笑出声来,曹盼再问道:“那是何感慨。” “我跟阿娘比差得远了。”曹恒如是说。 曹盼道:“那就再接再厉。抄书,你们两个也一起!” 祸一起闯,那也必须的一起抄律法。可怜的曹庆一听不由地问了,“陛下,我写字慢,能找人帮忙吗?” “你要是能找到你爹帮你抄那朕就准了。”曹盼回了曹庆一句,曹庆顿了顿,“陛下说话算数?” 这下是轮到曹盼惊叹了,她跟曹茂从小一起长大的,曹茂有多不喜欢读书写字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曹庆能有办法让曹茂帮他抄书? “一言九鼎。”向来说话算数的人,又怎么会骗曹庆一个小朋友。 第二日见到曹庆果真拿着半本乾清律进宫,上头还真是曹茂的笔记时,初时曹盼是真诧异,等翻到最后夹着一张小纸条写着,陛下,臣真的没有教坏庆儿。 “阿庆啊!跟朕说说,你爹教了你什么?”这么认错的态度,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曹盼侧头地问了曹庆,曹庆偷偷地道:“阿娘不许阿爹吃太多糖,然后就让我每天从宫里拿些回去给他偷偷地藏着吃。” “你的糖哪里来的?”曹盼接着又问了一句,曹庆的目光往曹恒的身上瞟,曹恒盯着他,又要坑她,坑她! 曹盼了然一笑,没有再问,但是,等了晚上吃饱喝足了,曹盼道:“禁糖一个月。” “母皇。”曹恒一听自己的口粮竟然被禁了,哀怨地看了曹盼,曹盼道:“偷吃不会把尾巴收拾干净,便就如此。要不然,你自己把糖弄到手,也是你的本事。” 促进曹恒自力更生,这就是曹盼这当娘的一直想要做到的。 曹恒无力地吐了一口气,“想要斗过母皇,我得多练练。” “无妨,你如今只跟朕一个人斗,朕当初可是既要应付你祖父,也得应付那位鬼才师傅。”曹盼半点不听曹恒吭苦,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再试试能不能出宫门?” “明天!”曹恒掷地有声地告诉曹盼,曹盼道:“甚好,第一次能半只脚踏出了宫门,很是不错了。” 半只脚踏出宫门,她那会儿已经要高兴了,结果 捅心的亲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2.番外3二代女帝长成史2 在曹盼有意推动下, 曹恒一边忙碌学业, 对着一群同窗见识什么叫人心, 什么叫阴谋时, 还得要绞尽脑汁的想着究竟怎么样才能突破重重的守卫走出洛阳宫。 然而, 曹盼于宫中的守卫之森严, 曹恒使出了无数的手段, 经历了长达十次的失败后, 曹盼终于是大发慈悲地给曹恒总结了。 “失败之后,有总结过吗?”曹盼领着曹恒在书房,问了一句,曹恒道:“有。但是, 一直不得其领。” 不得要领, 就是找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成功, 曹盼道:“好, 那朕就教你, 如何找到。” 轻轻击掌,胡本与燕舞拿着一副图出来, 打开摊在了地上,曹恒一看道:“这是洛阳宫的图。” “是!”曹盼肯定地告诉曹恒并没有看错,这就是洛阳宫的建筑图。甚至地道都有。 曹恒的眼睛直发亮,曹盼道:“地道你就别想了,那里的机关能把你射成窟窿。” 刚起了念头就被曹盼给拍死了, 还好她那张脸也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你试了十次, 为什么都往朱雀门去?”曹盼问了一句曹恒选择那么一个地方的原因。 “近。”曹恒很是实事求是地吐露她的想法, “而且,我观察着,相比而言,朱雀门的守卫比别的宫门都要松懈得多。” 这才是曹恒会选择朱雀门的根本原因,曹盼摇了摇头,“如果朕告诉你说,整个洛阳宫,就数朱雀门的守卫最是森严?” 呆了呆,曹恒不确定地问道:“外松内懈?” 曹盼伸手摸了摸曹恒的头,猜对了!曹恒被曹盼这捅心能捅得啊,实在是难受极了。 “所以,比起看起来松懈的地方,反倒是那所谓守卫森严的地方更好破解。”曹盼这么地跟曹恒说,曹恒忧伤地抬起头,曹盼与她招手,“我们言归正传,得找出来你为什么十次都失败了。” 曹恒听着等着,曹盼道:“其实你第一次的办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然而对于环境的不了解,所以导致了你的失败。” “对。”曹恒很是认可地点头,表示曹盼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曹盼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攻其不备,那是只有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不能一击而中,既是你对环境的不了解,也是你的能力不够。要是你能把那两个拦着你的人给放倒了,你不就踏出去了?” “我打不过他们。”曹恒非常直接地承认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曹盼道:“不好好练功便是如此下场。” 曹恒整个人都快蔫了,曹盼道:“不过,你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便怪不得别人。” 优势,曹恒看了曹盼,这句话曹盼提过很多次了,曹恒一直没有真正的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而显然曹盼今天打算告诉她了。 “你是大魏的公主殿下,朕唯一的女儿,守卫他们都认得你,下手自然是要有分寸的。”曹盼看着曹恒,“与人交手而手下留情,这就会有破绽,你不懂得利用这个破绽,只怪你自己太笨。” 曹恒再次看了曹盼,曹盼道:“至于宫中侍卫的劣势,显然你还没有发现。紫梢,你与你们的公主殿下好好地说说,宫中的守卫换防都是怎么样的一个章程。” 紫梢被叫唤得站了出来,曹恒一看,果然是紫梢,这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什么时候在的,一直都在,只是曹恒注意不到。 紫梢道:“殿下,臣与你细细地说说宫中守卫的换防。” 曹恒点头表示倾耳而听,紫梢道:“守卫换防,基本上每隔半个时辰一换,皆有班次,无交换之前,不得称自离开,当然,迟到的也会有罚。” 听着听着,曹恒看向曹盼,“母皇让紫梢将军与我说守卫换防的事,另有所指。” 曹盼道:“或者你可以这样想,是朕觉得宫中这设防有可破之处。” “我知道了。”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连路都给曹恒指了一条,余下的就看曹恒自己能不能悟到。 倒是紫梢道:“陛下,守卫换防有什么漏洞?” 被问的曹盼摇了摇头,“暂不能说。” 说了,那不是白给曹恒提醒了,虽然曹恒现在未必知道漏洞在哪里。不过,只要有心,曹恒又不蠢,一定能看出的。 “紫梢,且看是你的反应快,还是阿恒的反应快。”如此想要看紫梢和曹恒斗一回合的模样,曹恒果然,曹盼不是白让紫梢来讲解的,更是让紫梢起了防备。 然而许多年后,日渐长大,也越发老练的曹恒才深刻的体会到,曹盼为了教得她能够独立地去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费尽了多少的心思。 用了五年的时间,曹恒才得偿所愿凭自己智谋和武功走出了洛阳宫,哪怕在这五年里,曹盼没少带着她出宫看望百姓,但是就像曹盼说的,曹盼许的,和她自己做到的,两码事。 而也是在这一年,乾清六年,曹恒十二岁,益州有人假借诸葛亮之名,指责曹盼无道,带着一群山民作乱,竟然杀死了益州之内一个县令,占了一个县城,巴县。 消息传回,对于这样的事情,朝中说重视也重视,墨问提议让益州的刺使前去解决,实在不行再派兵去镇压。 但是,曹盼却提出了让曹恒前去处理此事。 三省六部的人,都已经换上了曹盼的人,崔琰与毛玠、曹仁、夏侯惇皆已年老致仕,如今也只如荀攸与钟繇一般时常去太学与武校讲上几堂课。 崔申、荀顗替了崔琰与毛玠,秦无与凤鸠成为武将替入,凤鸠最惹争议,但是纵观满朝的武将,谁的战功能比得上她。 论文识字,人家也不差。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鸠成为了大魏朝内第一个正式的女相,还是以战功而晋位的女相。 其他六部之尚书皆有变动,但皆是能做事,做得好事的人。 “陛下,区区暴民作乱,让公主殿下赶赴益州,可是不妥?”杨修相对委婉地说出自己的不赞同。 “天下已定,她生得太晚,是赶不上战时,但是,将来她得要学着安抚民心,稳定朝局。此事,朕就是让她去试试。”曹盼坦露自己的想法,她就是想让曹恒去试试。 杨修心下一叹,周不疑问道:“与殿下同行者,可择魏止将军。” “只要这一个就足矣,益州之内,有庞会与庞山民在,无忧。”庞会是庞德之子,庞山民是为庞德之侄,关羽水淹七军而斩杀庞德,攻下益州时,庞会领兄弟三人一道那是灭了关羽全家。 自然理由也是捉了现成的,关羽之子负隅顽抗,他们都是为了攻下益州所为。 “不知小儿能不能随殿下一道去长长世面?”墨问迈出一步问了一句,曹盼道:“小儿?” “长子。”墨问把最想让去的那位给指出,曹盼看了杨修一眼,“德祖家的呢?” “长子!”杨修被点了名地立刻地提出了,曹盼一眼掠过那其他家,一众人的儿女与曹恒的年纪有点差距,所以这一行是不能相陪了。 “加上一个夏侯珉,一个曹福,够了。”长辈里就魏止一个,余下的皆是同龄的人,曹盼显然早就想好了人选。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曹恒去益州的事便也就定下了。 曹盼寻了曹恒专门说了这件事,曹恒道:“益州的问题并不止这一件。” “对。”曹盼表示曹恒说得没有错,意示曹恒继续说下去。 “益州里的世族并不安份,加上益州的地形有利,母皇让我去益州,必是想让我把益州有问题的世族都解决了?”曹恒再次询问,曹盼点点头,“没错。益州的问题,是留着给你练手的。当然,去了益州,记得去拜祭你阿爹。孔明祠,这个地方你一定得去。另外,诸葛瑾,诸葛均,他们这些年一直都在益州,你到了益州,先去一趟庞家,后面的事,随机应变。” 曹恒微微蹙了眉头,庞家,指的是庞德之子,庞会处,再有曹盼提到了诸葛瑾和诸葛均,那是诸葛亮的兄弟。 “是!”曹恒想什么没有说白了,然而还是低头应了一声,曹盼道:“有些事不必你去做,你这一张脸到了益州,就是一块招牌。” 招牌啊!七成相似于诸葛亮的脸,益州之内,那么多腼怀诸葛亮的人,再没有人比曹恒更适合去收伏益州的那些人的了。 曹恒已经不是单纯的儿童,自家母皇地走一步想到后面九十九步的作法,曹恒更明白,此去益州,比她以为的还要不简单。 简单不简单的,曹盼总不会害她,曹恒也不操那份心。 “阿恒,你该开始考虑你的婚事了。”曹盼突然提醒了一句,曹恒看向曹盼,曹盼道:“十二岁了,一般人家都要开始给你物色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不过,那同样也是一道考验。你的婚事,你会怎么做呢?” 面对曹盼勾起笑容的模样,曹恒顿了顿,“我会给母皇答案的。” “已经有想法了啊。”曹盼从曹恒的话里捕捉到这个信息,曹恒道:“母皇并不强迫我,我的婚事不需要联姻,如此,我又怎么可能毫无想法。” 哪怕曹盼才第一次直白地提起她的婚事,然而别的人,早已经不知旁敲侧击说了多少回了。 皇夫?太女夫?曹恒心下一声冷笑,他们以为曹盼教出来的女儿是蠢货? 对于益州,曹恒是带着期待而去的。幼时去过一次,以战场为启蒙,她亲眼见证了父母之间的智斗,勇斗。 父亲,她的父亲啊。至少在去益州之前,她没有想像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她一直都记得曹盼说过的一句,她是曹盼之女,女帝之女。 所以,哪怕宫中关于曹恒的身世猜度很多,但她对于从小没有父亲存在,曹盼也从来不提,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她去关注的。 诸葛亮,从曹盼的嘴里知道,她的父亲竟然是诸葛亮时,她也很吃惊。 她当然知道这位是曹盼唯一认的夫郎,甚至从一些只字片语里,曹恒知道,那是母亲心之所系的人。 但是,两人之间的对峙,曹恒也听出了不可调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成为诸葛亮的女儿。 曹恒记得自己当初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晚上都在想,想着诸葛亮是什么模样,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曹盼一辈子只要他一个,哪怕知有千难万难,还是选择了他成为曹恒的父亲。 想得再多,都不如亲眼看到那个人时心里说不出的喜欢。父亲,这个父亲,真是极好极好的。 他送她的木雕,是她最喜欢的礼物,哪怕那不像她,多是曹盼的模样,可是,她明白,从未见她的父亲,原来在他的心里竟然是觉得她会更像曹盼的。 失去的痛,死亡的无可挽回,也是诸葛亮让她真切的体会到。突出其来的心痛,那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哭,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难受,恍惚之间,就像看到他站在她的面前。 “糖很甜,我也喜欢!” 这一句,让她惊醒 而后他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欢喜,高兴得由着他将她抱在怀里,教着她写出人生的第一个字,她的名,恒! 字子安,号永明。那是他给她取的,失去与得到,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纸,他已是油尽灯枯,而最后,他死在了曹盼的怀里。 “克制,这是我要做到的,也是你要学的。诸葛孔明,已经死在宜都了。”曹盼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地说,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曹盼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映着诸葛亮雪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曹恒将这句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余之一生,永远也不敢忘记 “殿下,庞府就在前面。”益州那里,是诸葛亮名声最显之地,哪怕他已经死去多年,这里的百姓依然记着他,立宗立祠,皆是百姓自发而建。 曹恒到了益州,第一件事便去往庞府见一见庞会。 庞会者,主掌益州内的兵权,山民作乱,失之一县,庞会本意是要想要强攻而将那区区一县夺回的,但益州的刺使并不同意。益州刺使乃是大魏科考取才的第一批学子,更是个女官,更巧的是,这位出身夏侯氏,是夏侯渊的侄女,名为夏侯薇。凭此姓氏,庞会哪怕总揽兵权,想要插手政务,没有这位刺使的同意,也不敢轻举妄动。 故而,庞会心里哪怕想要出兵,最终还是乖行的听从这位夏侯刺使的阻拦,退了回去。 曹恒已经大致的了解事情的始末,夏侯薇她已经去见过,理所当然的,也得来拜会拜会庞会。 “嗯。”早先已经跟庞会打过招呼,曹恒带着一群人庞府走去,庞府的人远远看到了,赶紧的前去禀告,而曹福已经一马当先的往前去,“烦请禀告,曹子安前来拜会庞将军。” 子安,曹盼在曹恒正式上课后,便已对外道明,曹恒之字为子安,号永明。 天子之近臣,皆知曹子安是何人,报与庞府的人,很快两个人走了出来,恭敬地迎了曹恒,“殿下。” “两位将军。”曹恒见他们神情之间颇是相似,点头打了个招呼,其中省年长的乃是庞会,另一个却是庞山民,这两人,皆在益州掌兵。 “殿下请。”一见着曹恒,两人微微一怔,却也知道曹恒此来是为何,连忙地请曹恒入内。 曹恒颔首随之入内,引之上座,一行人而出,刚要与曹恒见礼,一片倒抽之声,曹恒听着声音一眼看了过去,却是一个妇人,年龄并不小了,曹恒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庞山民道:“殿下,拙荆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一句拙荆即是点明了这妇人的身份,曹恒自知,庞山民之妻,正是诸葛亮的二姐。 “无妨!”曹恒入座,摊手道:“诸位也请。” 她的身份生来就是高人一等,跽坐之下,其他人也才跟着坐下,曹恒道:“山民作乱之事,两位将军是何章程?” 侍女上茶,曹恒已经直言而问,她此来益州是为何,旁人不清楚,她自己清楚着。 庞会道:“臣之意是直接将那些山民都处置了,以益州的兵力,想要把他们围杀易如反掌。” “杀了这一批山民,果真就把问题解决了?”曹恒直问了一句,庞会一顿。 “蜀汉之相,他们为何借他之名而兴风作乱?指责母皇无道,又是从何而起?”曹恒再问,“庞将军,天下早已一统,大魏能有今日,皆因民心所倚。山民,那也是大魏的子民,行杀戳之道,对的是敌人,不是大魏的子民。山民,是敌人吗?” 怕是谁都想不到曹恒会这么直接的摆明自己的态度,那对于山民的处置态度。 庞会瞧着还显得稚嫩的曹恒,问道:“如此,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敢杀县令的山民?” 斩杀朝廷命官,那就已经是摆明了谋反,不处置山民,这让朝中那些官吏怎么想?死了也是白死? “他们只杀了一个县令,其他官吏可有损伤?”曹恒不答而反问。 庞会还真是不清楚,倒是庞山民答道:“并无,只杀了一个县令。” 曹恒道:“听闻益州之内,盛建孔明祠?” 提起这牛马不相及的事儿,一众人都看了曹恒一眼,庞山民还是答道:“是。这也是当初陛下下令兴建的,离着不远处,就有一座孔明祠。” “出宫前,母皇有令,到了益州,一定要去祭拜孔明祠。”曹恒说了这一句,又问道:“益州的百姓,祭奠可有什么讲究?” 问得这么细,庞会当然是不清楚的,庞山民看了庞会一眼,“殿下要去祭拜,臣让人问一问。” “有劳了。”曹恒与庞山民说了一句,即站了起来,“等祭拜之后,我会亲自去一趟巴县,山民叛乱一事,我会处理好。” 巴县,正是那叫乱民给占了的县城,这作乱之地,曹恒要去,庞会道:“那臣准备兵马。” “不必,兴兵而去,只会引起山民戒备,我自己去一趟。”曹恒这么一说,别说是庞会与庞山民了,就是跟着曹恒一块来的几人都急忙地道:“不可,殿下!” 曹恒一句都不说地看了过去,气氛明显感觉到一冷。 “陛下,事关殿下的安危还请殿下慎重。”墨问之长子崔承之硬着头皮地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可是,曹恒道:“流民只杀了一个县令,占城而不动,并非丧心病狂的人。我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事情的始末。母皇让你们跟我出来,是让你们帮我,并不是让你们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显然曹恒有自己的判断,而她决定的事,根本不空人置疑。 但是庞会连忙地道:“可是殿下,这真的危险了,若是殿下有所差池,臣如何与陛下交代。” 这可是曹盼唯一的女儿。真要在益州他管的地界里出了事,他能讨得了好才怪。 “若是母皇怕我有所差池,就不会让我来益州,更说了将益州诸事的大权交给我。”曹恒是最了解曹盼的人,曹盼让她来就是让她做事的,如果她缩手缩脚什么都不干,要她来做什么? “庞将军,母皇用人不问出身来历,只要求办事,办实事。难道你觉得母皇对我会没有要求?”哪怕她是曹盼唯一的孩子,曹盼却一早就告诉曹恒,如果她没有能力,没办法撑起大魏,她就绝不可能成为大魏的太女,继承曹盼的帝位。 怎么的可能没有要求,庞会想着该怎么的劝曹恒才是,毕竟那一群作乱的山民,他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否则又怎么可能会敢杀一县的县令。 曹恒道:“对于山民之事,显然庞将军了解得没有夏侯刺使多。如此,庞将军还是听夏侯刺使的,让你的兵马,不要轻举妄动。庞将军是知道的,母皇向来爱护百姓。” 后面一句是提醒,那些山民是大魏的百姓,而曹盼并不允许大魏将军欺压百姓,更何况是杀人。 庞会不蠢,自然是能听得出来曹恒话里的意思的,与曹恒作一揖道:“是。” “母皇还让我给庞将军带一句,这么多年,辛苦庞将军了。益州的安宁,有劳庞将军了。”曹恒说着站了起来,与庞会与庞山民作一揖,庞会与庞山民哪敢坐着生受,赶紧的站了起来,还以一礼。 “为臣当尽之责。”虽然听着曹恒转达曹盼的话让他听着十分的受用,那也是不能直白地承认的。 曹恒道:“府中还有别的客人?” 被那么一问,显然问惊住了满堂的人,曹恒道:“若是不介意,不妨一见。” 端是直白,旁人却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藏在屏风后头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是个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缓缓走出,曹恒看着突然吐道:“诸葛瞻。” “公主殿下。”来人还真是诸葛瞻,听到曹恒一下子就认出他来,明显的惊讶,“殿下是怎么认出在下的?” “感觉!”曹恒这一回答,诸葛瞻一顿,诸葛瞻惊叹地道:“在下与陛下只有一面之缘,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殿下还很小。” “你却已经不小了。”曹恒犀利地指出,那时候的诸葛瞻是何模样,曹恒记着,感觉也是十分的熟悉,如此,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诸葛瞻感叹道:“殿下好眼力。” 要知道曹盼可是在曹恒周岁就已经开始让她认人了,用朝中百官的面孔,锻炼曹恒的记性,姓名,官阶,一样样的对上,然后曹盼还会教她根据人的气质,感觉来分辨人。 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眼睛都有可能会骗人,所以,她要多学一点。 不巧得很,与诸葛瞻见面那会儿,曹恒小有所成。 曹恒道:“你想跟我打架。” 这回诸葛瞻就更是惊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你,太嫩了。”曹恒平静地扫过诸葛瞻如是说,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把在场的人震住了。 一语双关的话,曹恒并没有要多说下去的意思,“庞将军,告辞了。” 抬起了脚就准备着走人。一群人已经叫曹恒露的这几手给震住了,庞会与庞山民转过头干巴巴地吐道:“送,送殿下。” 不送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曹恒了,不过这也是曹恒要达到的目的。她虽年轻,却不是好欺负的。 随后祭奠诸葛亮,曹恒恭敬地跪下,三拜九叩,对于已经赶来的诸葛瑾与诸葛均,见到曹恒那一张脸,两人眼睛都迸发出一道光芒,亮得吓人。 然而曹恒面对他们却与一般的官员并无两样,随后曹恒以大魏公主的身份到了巴县外见了巴县中的乱民,甚至更是进了城,半个时辰之后,曹恒再出来,山民们皆与之归附,而山民杀县令的原因也都了出来,却是那县令辱杀民女,他们是不堪其辱,这才会作乱的。 史书中,关于曹恒的记载也是由此开始。帝之女,恒,年十二,入巴县说动作乱之民,其后,彻查益州官场,与那县令一般的官吏,一律革职,犯下十恶不赦之罪者,诛之!益州的官吏,迎来了一场大换洗,而那许多人在见到曹恒那一张脸,一种无言的默契,随着诸葛家那些人的默认,散开了 哪怕曹恒外表看起来与曹盼不一样,但是母女处理的事情风格,如出一辙。曹恒是学了曹盼的十成十,捉住了证据,然后就直把人全都一股脑的拍死。 自此,曹恒正式参政,随后,朝中议奏,公主日渐年长,当以择夫。 公主择夫,而不是公主选驸马,果然当官的都是人精,看看这些人多会说话。 “你怎么看?”有人提了出来,曹盼也当着满殿臣子的面问了曹恒,曹恒道:“母皇,儿臣尚且年幼,此时讨论婚事为此尚早。” “年幼,也不年幼了,十三了!”曹盼拉长了音地说,曹恒根本没办法忽视她那眼中的戏谑。 “儿臣有一惑,请母皇赐教。”曹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曹盼道:“说。” “敢问母皇,为何不立皇夫?”曹恒直接地问,这是要把火烧到曹盼的身上。 而朝中上下盯着曹恒跟曹盼,完全不想插手其中,巴巴地就看着她们母女讨论,当然,退远点 “你觉得朕该立个皇夫?”曹盼面对曹恒踢过来的皮球,毫不客气地踢了回去。 曹恒这回不踢皮球了,“不该。” 这两个字落下,所有人都巴巴地看向曹恒,曹恒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打量一般道:“母皇纵为女子,更为帝王,女子当有夫,然为帝王者,不该有夫。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以帝而立夫,群臣当听帝言,还是帝夫之言?故,如母皇者,不当有夫。” 明明白白地将意思道明,下面的群臣听着愣了半响,曹盼听着笑了,点着头道:“说得倒是不错。总算,不负朕与你请了那么多的名师。” 这一句夸赞,何其的难得,曹盼道:“找个机会,把你的想法写出来,交给你四叔,让他带着天下士子都给你评一评,你这想法该不该。” 铜雀台的集尽天下文人品论诗文,指出当朝之问题,多年以来,如今是越见规模了。曹盼让曹恒把文章送到曹植的手时,这是打算,将此事定为规矩。 “是!”母女两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言语间的交锋,那都是为了让对方暴露她的意图。 如此,露出了底牌,当然就要一致对外了。 “可陛下,此事与公主殿下并无干系。殿下的婚事,该议了。”总是有人不自觉的犯了忌讳。 对此,曹盼冷笑地道:“阿恒除了是公主,更是朕唯一的子嗣。” “选了夫,若是将来她为太女,或继承朕之位,夫即已立,如何还能改夫不成?”曹盼继续地丢出这话来。“作茧自缚,你是觉得朕蠢,还是阿恒够笨?” “陛下,臣并无此意,只是觉得殿下的婚事,关乎国祚,故而提醒。” 曹盼道:“如此你更该想好了才说话。” 用那人的话来堵人,话并没有错,曹恒关系重大,她的丈夫,那也不是能随便去选的。 “殿下睿智,陛下何不早立太女,以安民心。”趁着这个机会,曹家的出列说了一句。 曹盼看了曹恒一眼,“你觉得,如今可以立你为太女了?” “并未!”曹恒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怕是谁都没有想到,曹恒会反对自己坐上这个太女之位。 “儿臣尚不及母皇五成,不敢觊觎太女之位。”曹恒义正辞严表示自己的道行差得太远,不敢肖想太女的位子,曹盼听着点点头道:“很好。阿恒,记住这份心情,永远不要丢弃。” 人贵自知,也重在自知,曹盼很高兴曹恒的稳重,也高兴曹恒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继承她的皇位。 曹恒亲口承认了自己不如曹盼,如此,直至乾清十一年,万邦来朝之盛会上,曹盼正式册封曹恒为太女,那一年,曹恒十七岁。 与之而来的也是曹恒的婚事定下,因曹恒先前提出的女帝不当有夫,太女,作为下一任的女帝,当然也不能有夫,不以立夫,那算什么? 皇帝有后,太子有太子妃,以礼而推,太女,就作太女正卿,比照太子妃吧。 而太女正卿,选的是却是夏侯珉,这个人选是曹恒自己定的,曹盼听到后明显地一顿,问了曹恒,“你喜欢阿珉吗?” 曹恒点头,“喜欢。” 说着喜欢,曹盼却感觉不到她的欢喜,曹恒终究道:“他很适合。” “诸葛瞻,你很不喜欢他?”曹盼又那么问了一句,曹恒微蹙了眉头并不回答,曹盼道:“他是你父亲的养子。你不喜欢他,只因为这一样。” 曹恒看着曹盼道:“如此还不够?” 曹盼轻轻一叹,“你这般,我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你能理智地选择阿珉为正卿,他也会是将来的皇后,一个专心沉浸于字画,一心爱慕你的皇后,宫中无忧。但是,一生不知情为何物,阿恒,那会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人之一生,能够十全吗?母皇,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比起母皇来,我幸运得多。母皇一生与阿爹相知相爱,却忍受生离死别,最后更要为这天下而忍受着思念活到如今,我就单纯的为这天下而活着,只做利于天下之事。除了不会像母皇那样喜欢阿爹,也不如阿爹一般地喜欢母皇,我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样的我,会比母皇更能做好一个皇帝,大魏的女帝。” 曹恒明显得知道自己选的是什么路,也更明白自己要怎么走那条路。 “人之一生,得遇一人,三生之幸。我之幸,不必一生尝情之一字;我之不幸,我这一辈子,或许都不能明白母皇与阿爹的感情。带着母皇与阿爹的企望,给这个天下带来光明,这,承载了我所有的感情。”曹恒看着曹盼,目光明亮而沉静。 曹盼伸手抚过她的脸,“你有你的选择,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是好的。” 乾清十二年正月,太女大婚,迎娶夏侯眠为正卿。 十月,女帝病逝于紫宸殿,享年四十六岁,举国而哀。随后,追封庙号高祖,谥号文皇帝,还葬于武皇帝之高陵,然那陵墓却是空的,停灵四十九日后,曹恒依曹盼之遗命,送回许都,与诸葛亮合葬。 十八岁的曹恒,身怀六甲而登上了帝位,是为大魏的第二个女帝,次年改元永明,后世称为永明女帝。大魏,再次迎来了另一个王朝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3.番外4不疑不悔 “咳咳, 咳咳!”一阵阵的咳嗽从屋里传了出来, 周不疑一下子站住了, 屋里传出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朕还有多少日子?” “陛下。”戴图唤了一声, 很是急切, 怎么也想不到, 曹盼会问得那么的直接。 “行了, 那些客气的话不用你说了,你就实话的告诉朕,朕还能有多少日子,如此, 朕也好安排后事。”曹盼根本就不想听戴图打官话, 戴图道:“若是陛下放下所有的事情休养, 还能再撑上一年。” “苟延残喘?阿图啊, 朕这一辈子可不想最后过得那么痛苦。”曹盼直白地道破。 “可是陛下, 陛下”戴图带着哭腔地唤着,曹盼摇了摇头道:“你是大夫, 生老病死的再自然不过了,哭成这样,朕都要怀疑你还是不是大夫了。元直在外头?” 周不疑本站定着,听到曹盼的声音,缓缓的推开了门, 走了进去, 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道:“本不欲让你知道那么早, 却是阴差阳错。” 显然并不疑心周不疑是有意听着,怕是有什么事来禀告,恰好的听到了。 周不疑道:“陛下的身体,竟然差到这样的地步了?” 曹盼一笑,显得极是不以为然,与周不疑道:“随朕出去走走如何?” 一眼看向戴图,显然是想要问问戴图,曹盼究竟能不能出去?曹盼却已经不由分说地拿起一旁的披风披到了身上,“走吧。若是什么都要问阿图的意思,朕怕是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用做了。” 说着已经走了出去,周不疑能如何,只能乖乖跟在曹盼的身后,随着她一块走了出去。 已经入冬了,雪落在地上,一片洁白。 曹盼闻着一阵阵的花香,笑得颇是愉悦,“今天的天气真好,闻着阵阵的梅花香味,真是香极了。” “朕想建一个凌云阁,里面供放自从阿爹开始,那些为了大魏的建立,到如今,与朕一道开创盛世的功臣。为大魏尽心尽力的人,理当受大魏子孙世代香火。有大魏在一日,他们就不能忘了,你们为大魏做过的事。”曹盼说着说着,又想到了这一件事,与周不疑说。 “臣去办好。”周不疑连一声置疑都没有,开口就答应着要办好此事。 曹盼道:“好。” 站在梅花之下,轻风拂来,将曹盼的长发吹起,周不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随风而抚起的长发,星星点点的白发,不知何时起,曹盼华发已生。周不疑想要迈前一步,刚要张口,曹盼道:“元直,你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周不疑一顿,许久没有回答,迟迟得不到答案的曹盼回过头,“没有遗憾吗?” 摇了摇头,周不疑道:“陛下的遗憾呢?” “朕,此生无憾。”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周不疑,周不疑凝望着曹盼。 “真的,了无遗憾。朕年少时,为了阿娘而处心积虑,后来,游历时遇到了诸葛,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纵不能相守,却能此生不负,朕还有阿恒。” “见女郎之不易,而欲为女郎们争得一度之地,最后更是成就了朕。没有成时的承爵,没有女部的崛起,就没有朕后来成为尚书令,魏世女,女帝。” “那都是陛下该得的。”周不疑非常肯定地告诉曹盼,无论一开始曹盼的目换是什么,到最后,曹盼都做到了她曾经想要做到的。 曹盼看着周不疑道:“朕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朕会成为女帝。元直有想过,为相二十载吗?” 周不疑温和地一笑,“陛下知道,臣从一开始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你说,如果阿冲活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许是真的老了,曹盼假设着那些可能,却又觉得很是迷茫,周不疑道:“无人能做得比陛下更好,仓舒也一样。” 如果是让曹操看到如今的大魏是什么模样,他必会为曹冲年少夭折而高兴。 没有曹冲的夭折,就不会有曹盼登上女帝之位,开创一个乾清盛世。 周不疑的肯定,让曹盼笑了出来,曹盼道:“到了朕如今这般,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肯定了。朕心里比谁都清楚,朕所开创的这个时代,将来,不会有人能再能超越,朕打心里底里骄傲。” 余之一生,曹盼从来没有说过骄傲二字,如今说了,那也是事实。 “陛下应该。”周不疑凝望着曹盼,并不觉得曹盼是狂妄。 打击世族,拆坞堡,收兵权,废世族之世禄世卿,改官制,兴科举,征女部,开女科,选女官,将盐田归一地官营,再建丝绸之路 曹盼用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恍惚之间,周不疑像是回到很多年前,曹盼在上庸时看到那些赤身的女子后,与他说的话。 “你我,本就为了在这乱世争得一席之地而努力着,我们要为自己争之时,也为旁人争一争,不可?” 从此,曹盼为了天下女人而争,也为了天下寒士,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争。最后,她成为了女帝! “万千年后,不知他们会怎么的评价朕。”曹盼想着,笑了,“朕之一生,从不问史官都写了朕什么,朕只要求一样,实事求是。朕想着也得给阿恒立个规矩。大魏帝王,余之一生不可查看史官所记关乎在任皇帝之著,若有违者,废之。”曹盼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来。 “一个皇帝,若怕史官所记,自当谨言慎行,怕史官记载他不当之行而欲看之,更是想要改之,这样的皇帝,不废留着作什么。朕想给后世之人,留下一个真实的大魏,好也罢,坏也罢,至少那是真实的。”曹盼对于真实的执着,叫周不疑听着一笑了,“太女的心性与陛下如出一辙。” 提到了曹恒,曹盼道:“性子和脸都不像朕,总算,心性与行事像朕,否则朕真得要问一句,这果真是朕十月怀胎生下的。” 周不疑听着更是笑了,多少年了,曹盼的欢喜与不欢喜,就是这样的直接,直接得灼热,烫得他一直都忘不掉。 “凌云阁,就建在那里吧。”曹盼指着远方西落的太阳,那一个方向。 放置功臣之地,曹盼下令,国库富裕着,不出半个月便成了,曹盼想了想,想起了大唐凌烟阁,凌云与凌烟,差之一字,但是,有了她这么一个女帝,历史不知道被歪到哪里去了,大唐是否还会存在,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凌云阁的内置,曹盼却是打算照着凌烟阁来。 画像,大魏不缺画技精湛的人,然而那些早逝的人,曹盼的几个师傅,还有曹操的画像,却是曹盼亲自画出来的。 那些认得这些人的人,看到曹盼露的一手,这才知道,曹盼的画技亦是非同一般。 “诸卿莫不是忘了,朕的几位师傅,那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不过,恰恰是因为他们的都精,这三个人,弹琴教的都不样。”曹盼见这一个个都夸赞她那妙手丹青,万不敢居功。 “臣冒昧,想问一问,军师祭酒,荀令君,文和先生,都是怎么教陛下弹琴的?”弹琴之心得,皆结生经历所得,杨修也是琴棋书画兼修的人,听到曹盼这么说,便想长长见识。 曹盼道:“郭师傅说,弹琴,你就把自己的一双手当成一对情人,相互倾诉着着情话。琴声,心声,弹琴抒情,如此而已。” “果然是风、流潇洒郭祭酒。”杨修感慨一句。想了想不对,问道:“军师祭酒与陛下说这话,陛下那时几岁?” 郭嘉去世的时候,曹盼也都还小。这么把弹琴当作情人互情话,太小的教,不能吧? “五岁!”曹盼给杨修一个答案,杨修不吭声了,郭嘉真是教坏小朋友。 “没想到。”曹盼都不用猜就知道但凡听到郭嘉多大教的她都得不忍直视。当然,那自小带她进入教坊的事,曹盼就决定不说了。虽然这件事,当年许都里没有不知道的。 “荀师傅就正常多了,听说郭师傅与朕启蒙琴艺了,只说了一句,心正则琴正。”虽然这一句话依然一度让曹盼觉得牙痛,高智商的人,说话就是让人去悟的。荀彧是真君子,他的琴音也如他的人一般,厚德载物,堂堂正正。 “那文和先生呢?”继续地问一问最后一个到得比较晚的贾诩。 曹盼道:“彼时朕的琴已经弹得不错了,与贾师傅弹一曲后,贾师傅便道,少了几分狠戾。” 三个师傅,三种为人处事,教法完全的不一样,偏偏一个个还都是放养式的。 “后来朕干脆一个都不听,自己弹自己的。不过,朕的琴还是偏向荀师傅。”曹盼回想自己那被师傅瓜分的不易,却也得承认,她其实最像的是荀彧,坦荡磊落,大气呵成。 “陛下以令君居功臣之首,其后是郭军师、张辽将军、典韦将军、文和先生、荀攸军师、程昱先生、庞德将军”杨修照着如今已经挂上的画,一个个的细数下来,人数实在是不少。 曹盼道:“荀师傅未必愿意受大魏的香火。然荀师傅为大魏做的,列为大魏之首功臣,半点不为过。” 所以,她也只能不去顾及着荀彧的想法,荀彧必是要挂在这凌云阁内的。 “这些都是已经仙去的功臣,剩下的,该是你们了。以元直为首,无知在后,都让人把你们的画像都画好了。”由曹操一朝立下战功而逝去的人,曹盼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的画像画出来,挂上。 她这一朝之功臣,都还健在,可以慢慢的,一个个的画。 “谢陛下。”一干人皆与曹盼作一揖,曹盼轻轻地一笑,回望着她一手画出来的人,曹操、荀彧、郭嘉、贾诩,他们的面容都浮现在曹盼的面前,一个接一个。不知不觉,她竟也老了。 “陛下,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啊!”前来道喜的是胡本,那满脸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曹盼颇感诧异,“何事叫朕大喜?” “殿下,殿下有喜了。”胡本也不敢托着,连忙地将这好消息告诉曹盼,曹盼明显地一顿。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一声又一声的道喜声,叫曹盼总算是回过神来,“朕这是要当祖母了?” “是啊陛下,等到了明年,陛下就要当祖母了。”胡本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露出了一个笑容,刚要说话,却又是咳嗽了起来,周不疑急切地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摆了摆手,与胡本道:“阿恒的身子可是康健?” “戴太医刚与殿下号了脉,殿下与小殿下皆一切安康。”胡本当然是把消息都打探好了才来与曹盼禀告的,曹盼道:“让阿珉好好地照看阿恒。另外,让平娘也过去照看阿恒。” 平娘自曹盼小时候便照看着她,曹盼最放心的莫于是她了。 “平娘这会怕是已经到了殿下的宫中了。”胡本如此与曹盼提了一句醒,曹盼道:“也是,平娘也是盼了许久了。” “去与阿恒说一声,就说朕就不去看她了,让也好好地照顾好自己。”曹盼这会儿说着话又是咳了起来,胡本应着是,而周不疑目不转睛地看着曹盼。 曹盼不去看曹恒,曹恒却是来看了曹盼,只是不知这世间最尊贵的母女说了什么,曹恒纵是身怀有孕,却用着最快的速度接手朝中的事。 虽然在之前,从十二岁益州之事开始,曹恒就已经参政,多年来一直都在熟悉着朝中各种各样的事务,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并不一般,至少他们明显得感觉到不同。 思及曹盼上朝中不断地咳嗽,曹盼这咳疾已经是多年了,一直没有办法根治,难道? 周不疑寻了个机会找上了曹恒,问道:“殿下为何不劝陛下?” 曹恒平静地看着周不疑,“左仆射自母皇少年时便追随母皇,至此三十余年了。左仆射比谁都了解母皇,更知道,这些年,母皇一直都在熬着。” “母皇的咳疾因何而起,左仆射明白,孤也明白。”即立为太女,曹恒自称便为孤。对于周不疑的称呼,也自她正式入学堂开始就已经改了。 “母皇一生重情,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早就已经在母皇的心上划上了无数道痕。母皇拥有过很多,也失去过很多。孤的生父死去的那一刻,若不是因这天下,因孤,母皇早就已经随他而去。哪怕活着,母皇也日日忍着悲痛,不敢流露出丝毫来。” “若非父亲在南阳给母皇留下的东西,母皇甚至不可能熬到现在。左仆射,那是孤的母皇,孤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孤就看着母皇如何为这天下,为这天下的百姓呕心沥血。母皇不遗余力地教导孤,盼的就是孤能够撑起这天下,也能将重任卸到孤的手里。孤与母皇不一样,孤这一生,看重的人就那么几个,最重要的就是母皇。母皇熬了十几年,够了。孤不能再让自己拖着她。既不忍母皇再受苦,撑起这天下,也是母皇一直希望孤能做到的。” 周不疑看着曹恒,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终究,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 “臣,失礼了。”周不疑与曹恒作一揖,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乾清十二年十月初六,女帝病危,急召三省六部之官吏及亲王宗族入宫,周不疑跪在最前面,曹恒坐在曹盼的榻前,小腹微微凸起,如今,她已怀胎四月。 曹盼伸手抚过曹恒的小腹,“阿恒,这样很好!” 她走了,很快就会有新的生命到来,总会冲淡她离去的悲伤。 “母皇放心。”曹恒反握住曹盼的手,曹盼与曹恒一笑,“那就好!” 咳嗽了几声,曹盼望着他们,“朕去后,新帝,有劳诸卿了。望诸卿一如待朕一般地待阿恒。” 一群由曹盼一手提拔、出来的人,面对病重的女帝,泣不成声,“陛下。” 曹盼看着他们,“真好,朕在夺得益州之后,天下一统之时曾在阿爹的陵前说过,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们能送朕最后一程。朕那时真怕有那么一天,要取你们之中这些人的性命。你们,在朕一开始就助朕甚多,此生能遇到你们,与你们结君臣,是朕之大幸。善始而以善终,朕,很欢喜。” “陛下!”听到曹盼的话,他们又何尝不是想起了那些过往,那些并不算愉快的过往,而曹盼,是带给他们新生的人,曹盼的信任,她的仁厚,她的睿智,都叫他们愿为之肝脑涂地,死而后矣。 “阿恒寡言,心也都是好的,记住你们为臣的本份,阿恒也必不会亏待你们。”曹盼最后叮嘱一句,目光转向周不疑,“元直是首相,朕,希望你能帮阿恒稳定朝局。” 周不疑第一次失态地看向曹盼,“臣,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这一句,旁人未必懂,曹盼却是十分的明白,“你又何必执着。” “陛下明白。”周不疑开口,曹盼道:“你们都退去吧。” 连着曹恒在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周不疑与曹盼,哪怕是胡本,燕舞,都退了去,真正是,只有他们两个。 曹盼撑着坐了起来,长发垂落,看着周不疑道:“你忍了一辈子,原以为,你会一直忍着。” 周不疑欺身而近,第一次,离得曹盼那么近,近得,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碰到曹盼。 “臣会忍着,因为那是陛下想要的,也只有这样,臣才能留在陛下的身边。”周不疑轻声地说。 “朕,给不了你想要的。”曹盼那样地告诉周不疑。 “臣知道,陛下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哪怕他死了,他也依然在陛下的心里。陛下,再也容不下别的人。”周不疑那样将曹盼的心道破。 “而对臣而言,臣的心里也只容得下一人,哪怕她的心里没有我,我也无悔。不说破,臣能伴了陛下一生,陛下的一生,臣陪着比他更多,不是吗?”周不疑这样地说。 曹盼看着他,周不疑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臣欢喜你。” “朕知道。”周不疑那样地说,曹盼也平静地告诉周不疑,她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但是,她给不了周不疑想要的回应,装傻装了一辈子,本以来,他们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君臣关系,如此地一生,便好! “朕已经有了诸葛。”曹盼正面地回了周不疑,周不疑眼中落下一泪滴。 “陛下,若是臣,当初不是那样与陛下相遇,是不是,结果会完全不一样?”周不疑问,想要一个希望,一个或许更是奢望。 “错的时间,错的相遇,错过了,只能是错过。”周不疑出现在曹冲死后,那也是曹盼悲痛之时,曹盼救了他一命,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成了定局。 诸葛亮的出现,占据了曹盼整颗心,自此,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等周不疑察觉自己的心思时,已经来不及了。 曹盼明明白白地昭告天下,这辈子她就认准了诸葛亮一个人,生也罢,死也罢,那都是她的夫君,她爱的那个人。 如此,周不疑纵想将自己的心捧上去,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的机会。 他这一生,如愿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主宰了自己的生死,然而,他却又多么的希望,能由曹盼来掌握他的人生。可是,曹盼没有,她让他选择,哪怕他一生不娶。自当初他与曹盼要求,再不提他的婚事后,曹盼就真的再也没有提过。 父母舅父都明白他的心思,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的无望。 可是,他本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位极人臣,能够活到今日,全赖曹盼所赐,他之一生,便为她而活,不是也很好吗? “所以,如果臣不是那样的与陛下相遇,臣也可以成为陛下心里的那个人的,是不是?”周不疑充满渴求地看着曹盼。 “哪怕元直不是朕心中所爱,一如元直所言,你是朕最好的知己,也是这世上最了解朕的人,更是陪伴朕最久的人。元直,永远都是朕的首相,无可取代的首相。因为元直在,朕一直都很安心。如今,朕要走了,朕想请元直,帮朕最后一回。” 曹盼纵对周不疑没有男女之情,然而这个人,是她最信任的人。 周不疑看着曹盼,曹盼这一生,从来没有骗过他,从来没有。哪怕到了最后,她明明知道,一句谎言会比她的恳求更能让周不疑为她做任何事,曹盼却依然选择告诉他真相。 可是,他一直所喜欢的,倾心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纵为帝王,为帝二十余载,依然不改初心,不变初心的人,一个真实,不会对他说谎的人。 “臣请葬于陛下陵前。不是帝陵,而是陛下真正的陵。”周不疑提出他的恳求,“活着,臣守着陛下,臣死了,依然还想要守着陛下。纵陛下一心只有一人,不疑,不悔!” 这份情义,重得让曹盼张不开口,周不疑道:“臣这一生,从不与陛下提过任何请求,请陛下,成全臣。” “好!”终究,曹盼张口吐字。这一个好字,叫周不疑泪流满面,“谢陛下。” “恕臣,逾礼了。”余之一生,周不疑从不逾礼,如今,却要逾一回礼,他爱这一生,守之一生的人,他想抱一抱她,就抱一抱。 曹盼感觉到周不疑的悲伤,最终没有推开,周不疑附在曹盼耳边,轻声地道:“待新帝帝位稳固,臣就会去陪陛下。” 说完这一句,周不疑松开了曹盼,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曹盼看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曾相许,终相负,她纵不曾给过周不疑一丝的希望,最终,还是负他良多 乾清十二年,女帝崩于太极殿西堂,举国皆哀,其之重臣,皆是悲不能自制。 女帝二十五岁于洛阳同称帝登基,立国称魏,次年改元为昭宁,昭宁八年,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病逝于宜都,女帝兴兵蜀汉费时一年,于昭宁九年一统天下,次年改元为乾清,至此乾清十二年,为帝二十一年,四十六岁,崩。 于女帝灵前,曹恒正式登基,次年改元永明,是为永明女帝。永明元年,新帝刚刚继位,三月,永明女帝生产之时,为世族阴谋策划,竟欲趁永明女帝生产之际,使女帝一尸两命,为女帝识破,着宫中禁卫诛杀首恶,所有相关人员,皆是拿下,一个不许放过。 周不疑是为首相,此事,周不疑接手与崔申一道彻查此案,百足之虫,僵而不死,世族们这是以为先帝故之,新帝年幼只以为其好欺,可欺,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他们这些先帝的忠臣,是不是摆设。 永明女帝于永明元年三月,诞下长子,取名启,这个儿郎的降生,让已经历经两代女帝的男臣子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总算是生个郎君了。 而随后,刚刚生产完的女帝,开始了一轮清洗,比起先帝的仁厚,才十九岁的年轻永明帝,用她的血腥手段昭示天下,先帝以兵权而掌天下,如今的她也同样兵权在手,而她,会比先帝更狠。 如此一番血雨腥风后,大魏在一场暴风雨后又迎来了相对的安静。永明女帝,迅速地将朝中大权紧紧握在手里,政事堂的老臣,在以周不疑为首,明显的表露对新帝实行的一切都如对待先帝一般后,极快地帮助永明女帝接手权利。 不知不觉,曹盼的周祭也到了,曹恒领着众臣于太庙中祭拜,臣子们皆是散去,曹恒一下了就注意到周不疑的脚步有些迟缓,“左仆射。” 恍惚了一阵,周不疑才与曹恒作一揖,“陛下。” 曹恒看着周不疑,周不疑道:“臣告退了。” 想要说的话,曹恒都说不出来了,只看着周不疑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再也看不见 “陛下!”宫中没有内侍,而胡本是曹盼用惯的老人,也是自小看着曹恒长大的,曹恒询问过胡本的意见后,胡本愿意留在她的身边继续伺候,曹恒便将他留下了。 曹恒说不出周不疑给她的是什么感觉,听到胡本一唤,没有作声,却往太极殿的方向而去。 周不疑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洛阳宫,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在宫门见遇到了秦无,秦无身侧还站着曹永,谁又能想到,秦无最后竟是叫曹永给缠上了,两个终成夫妻。 “元直。”秦无与周不疑一文一武,那是最好的拍搭,有些话,周不疑不用说,秦无都能明白。 周不疑道:“阿无,我与你不同。” 目光看向曹永,周不疑收回了目光望着秦无,秦无眼中泛着泪光,“刚送走了陛下,你又要” “你还有他们。”周不疑接过话,秦无伸手捉住周不疑,“元直。” “保重。”周不疑说着一步一步地退出,挣开了叫秦无捉住的手,迎着那落下的太阳,走回了府,最后,饮下了他准备了一年的毒酒。 若是一切能重来,当初,曹操提出要将纳他为东床快婿时,他必不会放过那样的机会。 曹盼,如果从一开始,他们相识的时间不一样,没有曹冲的死在其中,那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错过,便只能错过?那他,愿意用一切,只想换一个新的开始,全然不同的开始。 “陛下,陛下,周府来报,左仆射,左仆射服毒自尽了。这是左仆射让人送进宫的东西。”曹恒带着不安,却不知那不安从何而来,直到这急急传来的奏报,曹恒完全惊住了。 “陛下!”震惊的曹恒没有接过女部送上来的东西,女部再唤,曹恒立刻打开了,入眼却是曹盼的笔迹。 “阿恒,许元直,葬在我与你阿爹之侧。” 一句话,即有曹盼的署名,更有曹盼的印章,曹恒呆呆地看向远方,她所在意的人很少,曹盼是最重要的一个,周不疑,也是其中之一 永明元年十月,魏首相周不疑,逝于府中,年五十五岁,曹恒追封谥号为文,是为文臣最高的称赞。 而逝去的周不疑,感觉到一阵恍惚,耳畔传来一道声音问道:“元直,我欲招你为婿,如何?” 不是死了吗?周不疑只觉得面前的人很是熟悉,熟悉中又带着陌生。 怔了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感觉被人拉了拉,周不疑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声音道:“元直。” 这是,仓舒?已经死去多年的曹冲?刚刚,刚刚问他话的人,是曹操! 为相多年,周不疑已经能够极快平定自己的情绪,也极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候。 恰恰就是,他在临死之前,最盼望的一幕。是梦吗?是梦吗?若是梦,便由此改变。 “不知,丞相要将府中哪位娘子许配不疑?”周不疑作一揖而让自己竭力地平静下来问。 本来准备会被让拒绝的曹操被问得一顿,曹冲在一旁冲着曹操挤眉弄眼的,周不疑已经道:“常听仓舒提起,丞相府里的小娘子十分聪慧。” 没等曹操说要定下哪个,周不疑却已经表露了自己对于这位小娘子的好奇。 曹操正要张口,曹冲已经上前道:“父亲,像元直这样的人,自然只有阿盼能配得上。” 一句话引得曹操一瞟,“什么话,你其他的姐妹就不好了?” “好不好的,父亲心里比谁都清楚。”曹冲嘀咕了一句,周不疑低头一笑。 “盼盼的事,哪怕是为父也不能轻易作主。”曹操瞪了曹冲地说。 曹冲道:“那就让阿盼跟元直见一见呗。多少回了,我就说让阿盼跟元直见一见,阿盼聪慧,非是一般的小娘子,必能和元直说上话。” “若能有幸见见府中的小娘子,不疑之幸也。”有神助攻曹冲,周不疑适时地帮衬。 曹操总觉得周不疑的气息在一瞬间大变了,可是,人一直都站在他的面前,总不可能来了假的。 如此有才之人,自当笼络收为己用。加之相貌出众,除了比曹盼大了点,余下的,倒是都能配得上曹盼的。可是,首先得要曹盼同意,否则都是白搭。 “冲儿,找个机会,带元直去见一见阿盼。别的话都不许提。”曹盼那是极不喜欢曹操插手她的事,要是说透了,曹盼一定会掉头就走。 “父亲放心,我知道。”曹冲笑着答应,这点事他自然是能办得极好的。 说要去,曹冲与周不疑招手,“元直,我们走。” 周不疑与曹操作一揖,曹操与之挥挥手,“去吧,去吧!” 曹冲显得十分高兴地带着周不疑走出府,“元直,阿盼是真聪慧,你要是见了一定会喜欢她的。咦,怎么停了?” 正兴致勃勃要大力推销曹盼的曹冲发觉周不疑停下来了,诧异地看向周不疑,只见周不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面,而那前方走来的人,是曹盼。 曹盼正跟着郭嘉蔫蔫地走进府,郭嘉的心情可见的极好,见到曹冲跟周不疑还打了招呼,“冲公子,周郎君。” “军师!”曹冲与郭嘉作一揖而见礼,然后发现周不疑看着曹盼眼睛都不眨,甚至,眼中含泪 “周郎君?哪个周郎君?”本来蔫蔫的曹盼听到这个称呼好奇地看向周不疑,一下子看呆了,长得真好看哎。周郎,不会吧? “不疑,见过军师祭酒,见过小娘子。”周不疑将眼泪收敛,见礼。 “神童周不疑啊!”显然曹盼对周不疑知之不少,点了点头,“有礼了!” 也同样与周不疑作一揖,周不疑看着她比初识时还要显得稚气的面容,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一次,他们一定不会再错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4.番外5诸葛遗物 乾清二年, 益州稍安, 女帝再兴丝绸之路, 兴贸易, 初见成效。 举朝上下都摩拳擦掌的想为即将到来的盛世出一份力, 女帝, 曹盼, 也在这个时候, 悄无声息地到了南阳。 南阳,这是她与诸葛亮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而她,自从回了许都之后, 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身轻装便服, 曹盼一路策马直奔昔日与诸葛亮住过的地方, 两座挨得极近的房子, 许是有人修缮过, 如今看起来和新的一样。 “陛下。”曹盼立在茅屋外看得出了神,随她同来的燕舞唤了一声。 曹盼并没有带几个人, 秦无、燕舞、曹永、曹惠、静姝、李会。但他们一行策马而入,早已经引起了村上百姓的瞩目,哪怕轻装便服,气度不凡,个个都相貌出从。这样一些人的到来, 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曹盼翻身下了马, 朝着那大开的屋门唤了一声长青, 里头的人听着动静走了出来,但见曹盼,身着孝服的长青忙与曹盼作一揖,“夫人。” 这一声夫人唤着,曹盼点了点头,却是咳了起来,燕舞有些急切地唤了一声,曹盼摆手,诸葛瞻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长青,来的什么客人?” “小公子,是夫人。”长青回头大声地回答,可见的高兴。 诸葛瞻一听极快地从屋里走出来,几年不见倒是又长高了半个头,与曹盼见礼道:“见过魏帝。” 这一声称呼倒是一如既往,曹盼并没有说什么,哪怕这是诸葛亮收养的儿子,随诸葛亮而姓,也算是曹盼名誉上的养子,但这样的一个人,曹盼并没有打算也如诸葛亮一般视若亲子。 “我来取诸葛留给我的东西。”曹盼与长青道明来意。 说着说着又是轻咳着,长青道:“公子给夫人留的东西,长青都留着。” 曹盼点了点头,长青便引着曹盼往里去,曹盼入眼看着已经二十余年的不曾见过的摆设,却是一如当年。长青见曹盼看着出神,道:“长青带着小公子回来,公子以前摆放的东西,长青一样都没有动。当初,公子最是喜欢在这里给人看病,后来,夫人来了,公子时常坐在书房里看书,夫人就在外头。” 有些记忆,曹盼铭记,长青也一样时时地记着,一直都记着。 曹盼道:“你都还记得。” “公子的事,夫人的事,长青从不敢忘。”长青流露出一丝笑容,引着曹盼往内去,“公子留给夫人的东西,长青放在书房里了,夫人在是这里等,还是随长青一道进去?” “我随你一道进去。”曹盼这般地说,长青应着引曹盼入内,书房里,似是多了一些书。 曹盼上前将其中一类取了来,打开一看,却是她的笔迹,曹盼问道:“我写的游记,诸葛什么时候收的?” “当初赵将军攻下南阳时,公子回来过一趟,去了夫人的屋里,把里面夫人留下的东西都收拾了,这些书,也都一并地拿到了益州。公子去后,小公子扶灵回来,也将公子留下的书都带了回来。”长青正取着一个叫他用丝绸包裹得十分好的锦盒,锦盒并不小,上头还上了锁。 长青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双手递到曹盼的手里,“夫人,这是钥匙。” 曹盼接过,看着锦盒,用钥匙着盒子打开了,入眼却是一副画像,那是她的画像。 呆了呆,曹盼伸手去拿,一拿才发现,并不是只有一幅,在那幅画下,更有许多 那都是曹盼,有曹盼十四岁时的模样,每一幅画都不一样,有男装时作怪的模样,也有第一次换上女装出现在诸葛亮面前时,他们以天地为证,结为夫妻时还有,多年之后,他们再见,为女帝之曹盼,意气风发。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模样。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竟然那么的清晰。 曹盼拿着几十幅画,摸过那画,长青道:“夫人的画像,都是公子自己画,自己收着的,担心时间一张,画毁了,公子还特意想了办法保存完好。” 是啊,曹盼看到的画,完好无损如新画的一般,只是那画上的笔迹,可窥已不知经年。 画之下,放着一个埙,这个埙,曹盼自然是认得的,她腰间用荷包装着,终年配戴的,就是当初诸葛亮送她的埙。 这一辈子,诸葛亮送她的东西很少。最后,他给她留下的却又那么多。 画之下,还有手扎,曹盼拿过一看,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字,却是,诸葛亮的手扎。 曹盼有些诧异,“从前诸葛并不写手扎。” “后来,从去了江东回来之后,公子就开始写了。一开始用竹简写的,后来,夫人将纸推广了,纸质上佳,公子就开始用纸来写,写完之后制成书本的模样。” 长青一提,曹盼才注意到,纸手扎之中,还有竹简,装得满满的半箱,曹盼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夫人,你带回去吧,公子当年就说过,夫人来了,这锦盒里的东西都交给夫人,这是公子唯一能留给夫人的东西,更希望,夫人保重。”显然刚刚曹盼咳嗽成那般模样,长青都看在眼里,“公子,也一直都希望夫人能好好的。” 曹盼看着长青,将锦盒盖上了,“我知道了。你往后?” 长青道:“长青会照看好小公子,小娘子有夫人在,不用长青担心。” “好!”这是长青自己的选择,曹盼要抱起锦盒来,长青道:“夫人,长青来。” “不用了,我来。”曹盼将锦盒抱在怀里,走出了书房,诸葛瞻立在外头,见到曹盼出来,与曹盼作一揖,曹盼道:“往后,不要出现在阿恒的面前。” 这一句让诸葛瞻一顿,不太明白,曹盼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一句忠告而已,如果诸葛瞻不愿意听,那就是他自讨苦吃。曹盼也没有要多作解释的意思,大步走了出去,将锦盒放在马背上,转眼看了去,长青与之作一揖,“夫人,保重。” 曹盼道:“你也保重。” 目光掠过诸葛瞻,诸葛瞻显然还不明白曹盼为什么会让他不要出现在曹恒的面前,甚至还带着警告? “驾!”诸葛瞻能不能明白曹盼的意思,那不是曹盼要管的,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诸葛瞻最后若是要自讨苦吃,谁又拦得住他? 曹盼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有着她与诸葛亮共同回忆的地方,而一切,都会归于这个锦盒。 回到城中,曹盼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了静姝,“要回去看看吗?” 静姝一顿,点点头,曹盼道:“那就走。” 虽然静姝的家,曹盼只去过那么一次,但方向大致的记得,而且,静姝的父亲是个杀猪的。那么一个地方,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了一声声地叫卖。 只是,让曹盼没有想到的是,才走到那门前,一个人猛地被人从里头推了出来,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一眼看去,是个老婆子,然后,一个油头肥耳的中年站在门口,“白吃不干活,白养你了?” 老婆子被推倒在地,一阵啼哭叫唤,什么你个不孝子,白养了你那么大,娶了媳妇忘了娘 静姝站在她的身旁,直看着她那已经是满脸褶子的脸,那恶毒的声音,却一如既往。 “别在这儿鬼哭狼嚎的,你养我多少年,我都养你多少年了,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把你吃我的那些饭都给我吐出来。”面对老婆子的哭诉,偏偏那人却不当一回事。 “甚好。”秦无说了一句,他们这一行站在那里,本就已经很是惹人眼了,秦无这么一出声,哪怕是坐在地上打滚撒泼老婆子也听着声音看了去。 “听说,从前你心狠得很,一个小女孩的舌头,你说割就割。当初,你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吧。”秦无阴冷地说着这一句,这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除了一旁的左邻右舍,要不是知根知底的,都不会知道这事。 而这一行人,衣着不凡,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的,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来找人的?那个哑巴,那哑巴当初早就叫人买走了,虽然银子我们没拿到,但人早就叫一个小公子给带走,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的。” “静姝,你该谢她将你卖了。”秦无就像是没有听到妇人的话,转头对着静姝说了这一句,静姝凝望着那老婆子,她的继母,将她变成一个哑巴的人,却又因她,毕生大幸,她遇到了曹盼。 老婆子听着面露惊恐地看向静姝,静姝也同样地看向她,动了动唇,曹永将手搭在静姝肩上,“瞧,善恶到头终有报,她如今落得如此地下场,多好!” 对此,静姝也是这样觉得的,露出一个笑容,与曹盼福了福身,曹盼道:“那便走吧。” 曹盼牵着马便要走,老婆子也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急忙地冲着静姝喊道:“死丫头,攀上高枝了也不说来拉我们一把,你给我站住,站住。” 声声叫唤着,一如往昔的狠戾,然而静姝骑在马背上,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静姝!”李会能感觉到那人对于静姝的恶意,伸手握住了静姝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静姝与之一笑,满是笑容,并不见任何的难过,她现在过得很好,那就够了,何必再看着从前。 回了驿站,曹盼抱着锦盒回了房间,慢慢地将诸葛亮的手扎打开,每一份的手扎上都写上了日期,曹盼选了最旧的竹简打开了看,那是,赤壁之战时,她三入江东,喝下了那两杯毒酒。 竹简上的字,刻得极深,其至带着几滴血迹,只有几个字,诸葛孔明,你何其无能。 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妻子,还要让曹盼为了他,明知那酒里有毒,依然只能喝下。 曹盼看着那几个字,却已知诸葛亮那时的挣扎与埋怨,怨得最多的,是他自己。 第二篇,却是在半个月后,写的是刘备得了孙权所借之荆州四郡,诸葛亮在最后,写下了曹盼的退军之图,曹盼看了看,想着自己当初是如何退的,竟然丝毫不差。 之后,一点一滴,她十五岁及笄,那一同放在竹简旁的一支玉簪,上面刻着一个明字。明,她的字是明心,诸葛亮的字是孔明。明,既是她,也是他。这,原本该由他亲手插入她的发间的,却是在二十多年后,他死了,才送到她的手里。 曹盼一篇一篇地读来,诸葛亮并非每日都写,但有所感而记,最后,最后的一篇,已叫鲜血染红,字迹也十分的潦草,但却是所有的手扎里,最长的一篇。 盼盼,当你看到我的手扎时,我一定已经不在了。此生孔明得遇你,无尽欢喜。我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竟会这样的欢喜一个人,由着你,烙在我的心上,一生,再也挪不开眼。 余之一生,不能与你相守,如今更要先你而去,知你之痛,知你之不易。你的心,我知,珍之重之,至死不能忘,但这天下,终究还需要你,这个乱世,将由你来结束。我不能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天下,孩子,都只能让你来承担背负。 此生,你背负得太多,都是我欠你的,此生你痛,来世,孔明愿一生只为你而活。 “来世,你竟然在最后,希望能有来世了吗?也许,真的会有来世。可我,从来所奢望的都不是来世。人活一世,遇到的人,爱过的人,只那么一回。纵然再见,人,又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曹盼这一生,做事只求一个无悔,因为,我从不奢望会有来世。” “所以,这一生,有你给我留下的这些礼物,你不能陪我的,留着这些东西陪着我,也够了。” “待我死后,这些东西就代我葬入所谓的帝陵,朕倒是要看看,千百年后,开启朕帝陵的人,看到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模样。” “朕与你,一生相爱,纵不能相守,可是到最后,你能来看我,你能给朕留这些东西,都够了。至于阿恒的身份,史书上必记着一个父不详。阿恒是我们的孩子,旁人知道不知道又何防。于你而言,与朕有了阿恒,并无益处。不过是叫世人多了一个质疑你的借口罢了,朕又岂忍你因我而那般。你这一辈子,因朕饱受心疾之苦,我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就好,阿恒知道就好,旁的人,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将来的人怎么道你忠贞之气,对于我们的感情如何评价,你与我,此生至死不负,就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5.番外6现代篇 “打开了, 打开了, 真的打开昭宁女帝的陵墓了。哎哟, 多少年了啊, 终于是打开了。”一群人欢呼雀跃的。 “多少年了, 多少人想要打开昭宁女帝的陵墓, 这连永明女帝的陵墓都打开研究不少年了, 偏偏就是这位, 生前是个传奇,死后就连这陵墓也弄得极其邪门。” “怎么邪门了?” “新来的,没听说过昭宁女帝的事吧。” “没有,倒是乾清女帝的事听说了不少了。” “有没有点常识啊, 昭宁女帝也是乾清女帝。大魏初建, 其改元为昭宁, 后平定益州, 天下一统, 这才改元为乾清,不管是昭宁女帝还是乾清女帝, 那都是同一个人。人家用了两个年号,成就两份事业,有两个称呼,那不是很正常。” “昭宁年间结束近百年的乱世,乾清年间, 开创一代盛世, 万邦来朝, 国富民强,看过史书上关于乾清十一年的大魏国库的统计没有,由其之始,魏帝都习惯每个在快要那什么的时候统计一下国库的收入,毕竟,国库有钱没钱,最能反应他们的的功绩。” “好了,好了,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听了一通老师夸赞乾清女帝了,你还是告诉我,这乾清女帝的陵墓到底是谁给打开的,不是早说了乾清女帝的陵墓是合当时的墨家子弟所建,虽然里头陪葬的东西没有什么珍贵的,然而依着乾清女帝的要求,那是设置了层层的机关。不仅是机关,听闻因为乾清女帝一生结束乱世,开创盛世,古往今来,无人能及,因而得天独厚,她的陵墓,但凡是闯的人,都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打晕,再醒来,人已经在陵墓外头,多少年了,就没有人能走进她的陵墓,这现在,谁这么厉害?” “就是个初出毛芦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的,不是咱们历史系的人,就是过来看看,一看,没想到人家就把一直以来都打不开的陵墓给打开了。” 外头议论纷纷的,里面的皇陵之内,才一进去,空旷的陵墓便被火把照亮了,里头的东西,看着他们都十分的惊憾。 “这,这是造纸术。” “这是印刷术。” “还有造船术!” 一声一声的惊叹,整个陵墓,竟然绘画的都是在大魏时盛极一时的工艺,整个陵墓的墙上画的都是这些东西,那也是改变了整个华夏文明的开始啊! “这里,这里有一句话,快,快过来看呐!” “若有一日,文明遗失了,朕希望这些图能给后人启发。这,便是朕,曹明心,最后为天下人做的一件事。” “这是女帝的亲笔手写,亲笔手写。看看这笔锋,还有这落款。就该让那些说乾清女帝好大喜功的家伙进来瞧瞧,好好地看看,乾清女帝,那是何等的高瞻远瞩,这上面的工艺制作图,何等的珍贵。” 一群欢喜雀跃的人,有一个人似是没有看到,缓缓地走到了灵棺前,那是一个白玉棺,晶莹剔透的,可是,用力一推,里面却没有尸骨,只有一个绵盒,一个,很漂亮的绵盒。 “阿盼,阿盼你可别乱动,虽然说你们两名字一样,但她姓曹,你姓丁,你可别乱动,别惊忧了她。”一个二十来岁,长得很是漂亮的小姑娘推开了棺门,一旁的人急急地说。 “已经推开了,里面并没有尸骨,只有一个绵盒。”那叫丁盼姑娘如是说。 “啊,空棺?”一旁一个老教授一听探着头一看,果然只有一个绵盒,伸着手就要接过,可却似是触电一般,惊得他立刻地收了回来。 “看来女帝不是很喜欢你这样的糟老头碰她的东西哦。”丁盼掩口笑着说。 “乱说话!”老教授嗔了一句,丁盼伸着手去拿,老教授刚要劝一劝,不想丁盼已经将绵盒拿起来了。 “你瞧,我就说了,女帝一定是不喜欢你碰她的东西,你看我不是一拿就拿到了。” “不是,你怎么就知道女帝喜欢看脸,昭宁朝也罢,乾清朝也好,并未听闻女帝因长相而弃才不用。” “作为一个女帝,结束一个乱世,开创一个盛世的女帝,怎么可能是一个凭喜怒而行事的人。再说了,又不是选老公,臣子长得好不好看,那也比不上合用。” “可是,女帝之重臣,多是相貌之众的郎君,周不疑、杨修、秦无,这些人早就已经出世的画像不是表露得一清二楚的?”丁盼手捧着锦盒,老教授急忙地让丁盼把东西放到一旁去,伸手想要打开的,丁盼看着他不说话了好半响,老教授果断地把手缩回来了。 “那,阿盼,你帮我把锦盒也打开了吧。” 显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啊! 丁盼道:“我这可是帮了你三个忙了。” “啊,什么时候成了三个忙了?”老教授一听十分的茫然。 “帮你打开了乾清女帝的陵墓,这是第一个;帮你从棺里拿出这锦盒,这是第二个;打开锦盒,那是第三个。”丁盼侧过头俏皮地说。 老教授一顿,丁盼继续地道:“那我们之前的要求可得要翻上三倍了。” “不是,阿盼,有这么算的吗?” “难道不是这么算的?”不答而反问。 “如此,那你自己打开吧。”丁盼一听这是要不认账,那她肯定是不能白干活的。 老教授一听立刻伸手去拿过锦盒,又是那触电的感觉,差点把锦盒都给摔了。想到关于这位女帝的邪门事,好不容易打开了皇陵,如今又拿到了锦盒,这锦盒里的东西,放在女帝的棺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完整的了解这位极具传奇的女帝。 “我不信就只有你碰没事。”老教授想了想,咬牙地把一旁的晚辈叫来,可是,无一例外,每一个碰着锦盒的人,那都是一靠近就如同触电一般。 想要拿隔电的手套来,不好意思,无效! 老教授那叫一个郁闷呐,转对冲着丁盼道:“那个,阿盼。” “六倍。”坐地起价,说的就是丁盼这种人,偏偏,老教授在试过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好!” 不好怎么办,不好这陵墓就白打开了。 “好想再加倍。”某人听着他应得那么的爽快,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老教授只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听着道:“阿盼,你这么帮你爸,你爸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我做好就好了。”丁盼笑眯眯地说着,走了过去将那锦盒打开。 “为什么她能打开?” “也许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也许刚好是因为我也叫盼盼呐。”都是盼盼,缘份呐,然后就这样了。 “这里的事快完了,我等着您,就先回去了。”丁盼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当然不会再停留了。 可是,老教授呆了呆,“难道女帝真的也看脸?” 一眼扫过刚刚叫来打开锦盒的一个个,对比起丁盼来,必须的承认,没一个能比得上。 当然,看到锦盒里面的东西时,一个个拿在手上,这都几千了,几千都没有任何损坏的东西,这一幅幅的都是画像,“拍照,快拍出来。” “小心点,不要弄坏了。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一定能解开乾清女帝那些的未解之迷。” 随着乾清女帝的陵墓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任是一件都能引起世界的轰动,更何况,还有疑似女帝的画像流传了出来,那么多的画像皆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从笔间可见,那是经年所成的,并不是一次性画出来的,而且画中之人更有变化,从少女,日渐的成熟,最后,更是头戴十二冕旒。 这不是女帝,能是谁啊! 对于多年来,只凭史书记载而研究乾清女帝的人,如今终于是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 女帝一生兴女权,创科举,改官制,结束一个乱事,开创一个令如今依然为人津津乐道的盛世。她之一生,也有许多未解之迷,其中关乎永明帝的身世,还有跟诸葛亮的关系,最是引得无数猜测,当然还有周不疑,周不疑一生不娶,而且还在她死后周年祭里死去,巧合,又怎么可能仅仅是巧合。 因她之兴女权,再由其女永明帝发扬,女性的地位经大魏之一朝,因起于女帝,而女帝更是留下遗诏,凡大魏之帝,若有不容于女子出仕为官者,毁魏之根本,人人得以诛之。 由皇帝而始,不允许他们领头压制女子,极大地保护了由其开始所创建的女权,女部,女将,女官。 大魏朝直至一千两百年后而亡,可是,女子出将入相,出仕入官已为常态,可惜纵观上下数千年,却再未出过那般惊艳绝世之女帝。 大魏唯二的两位女帝,多少女子对着她们垂涎三尺,因为这两位结结实实的打下了曹魏一千两百年的基业,最难得的是,两位女帝皆是洁身自好,克制到了极致的人。 乾清女帝一生唯一承认的丈夫只有诸葛亮,纵然两方对峙,那都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她,曹盼,曹明心的丈夫只有一个。 情深不悔啊,为帝王做到这样的地步,面对无数的美男,还有一个深情一生不娶的周不疑守护着,她也从未变过。 什么清深不悔,骗人吧,那曹恒,永明女帝是怎么来的? 曹恒父不详,曹盼此生从来没有提过,曹恒更是没有。而曹盼曾连着一月召世族的美男子入宫留宿,没一个重样的,应着曹恒出生的日期,这,很有可能,曹恒的生父就是其中一个。 什么对诸葛亮情深不悔,我们诸葛丞相才是真正的情深不悔好吗?至死,那也只有一个养子诸葛瞻。 随着从乾清女帝里挖出来的东西,那更是吵翻天了,因那其中的画,锦盒中的手扎,那分明就是诸葛亮的手扎,诸葛亮的忠贞,是为万世称颂,名声也不比曹盼差。 那份手扎传了出去,谁人不道诸葛亮对曹盼的深情,一生不悔,至死不悔。 “你们口口声声说因为乾清女帝生下了永明女帝就觉得她背叛了诸葛亮,你们又怎么知道,永明女帝不可能是诸葛亮的女儿?”节目上,一个个吵翻了天,丁盼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吵得不开交的人都惊叹地看向了丁盼,丁盼是坐在嘉宾的位置上,并不是专家,但她那么一问出来,一群人都呆滞地看向了她。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刚刚你们因为永明女帝而质疑乾清女帝并非如诸葛亮一般情深不悔,是因为她曾连续一月召进世族郎君们进宫,可是,召进宫来就证明女帝宠幸他们了?站在女帝的立场,如果她愿意,大可光明正大的选一个男人,大费周章至此,因何?” “与其说女帝宠幸他们,倒不如说,乾清女帝就是要利用世族的那些人,扰乱视听。彼时她才称帝三年,天下初安,世族的势力还在。女子生产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想想召这些世族入宫,让世族们都以为女帝的肚子里怀的是他们自家的孩子,如此一来,是不是能消除一些危险因素。结合你们刚刚说的世族们被召入宫的日子,永明女帝出生的日子,永明女帝最有可能是在乾清女帝与蜀汉结盟攻打江东时怀上的。十月怀胎,早产是有,晚产,那也晚不到一个月吧。” 丁盼拿着笔写出了他们说的日期,然后,一个个都呆呆地看向了丁盼,“这不可能,诸葛丞相一生抗魏,只为匡扶汉室,怎么可能会跟会,会” “他们本就是夫妻,生儿育女的,有什么不对,难道你觉得诸葛亮不是个男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至少把那一群向着诸葛亮的人都给震住了,诸葛亮怎么可能不是个男人。 “若是如此,那乾清女帝为何不以此牵制诸葛丞相。” “为什么要牵制?各家的史书中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载着,乾清女帝曾经为诸葛亮做的事,对了,还有这手扎,那可是你们认可的出自于诸葛亮的手扎,上头写的乾清女帝为诸葛亮做的事,还用再提?他们对峙,不是不爱,正是因为爱,却又各有自己的志向,所以才会造成了他们对峙两方,兵刃相见的局面。观乾清女帝一生作为,你们说诸葛亮是君子,难道乾清女帝就不是一个君子?” “君子,两军对峙,斗智斗勇,用自己跟诸葛亮生的孩子来对付诸葛亮,乾清女帝傻吗?一个能让女帝爱了一生的人,女帝爱着爱着,就用自己将他毁了,女帝是这样的人吗?再看看你们的反应,不是就觉得永明女帝要真是诸葛亮的女儿,你们不能接受?或许,这就是女帝不愿将永明女帝的身世公之于众的原因。” “可是我真想问问你们,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管得多了,你们究竟是觉得他们相爱的好,还是不爱的好?相爱相杀。既为天下志向而相争,又因为相爱而不愿意伤对方丝毫,这在你们看来就那么的不能接受?” “作为一个兴女权,在曹操有那么多的儿子的情况下,依然坐上了魏世女之位,成为继任之魏王,最后更是直接逼刘协退位,登基称帝的人,你们这点的心思,她就猜不透?料不到?” “所以,没有任何关于永明女帝的身世记载,既是因为那是对于诸葛亮的维护,也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们会因此怎么猜度她,像乾清女帝那样的人,她能开创一个大魏,一个从此再无人能超越的大魏,你们道她深情也好,有负于诸葛亮也罢,观她这一生,除了那一次有意的召世族入宫留宿,你们能找到半点关于她与其他男人有所牵扯的事吗?” “你们质疑乾清女帝和诸葛亮之间的感情,至少从女帝的陵墓里找出来的画像,还有诸葛亮的手扎,都证明了诸葛亮对女帝的深情。而女帝的空棺里,只放了这些东西,难道你们觉得这没有任何的意义?一个人,若是不喜欢,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她的棺里,受曹氏子孙,千百年的祭奠?” “或者你们觉得,诸葛亮没有那样的魅力?没能让女帝为之而一生不负?反之,你们也没觉得,女帝没有那样的能力,让诸葛亮一辈子爱着她?” “观乾清女帝一生行事,公认的是,女帝有才,有能,而且海纳百川,更是高瞻远瞩,其之功数之不尽,是为千古一帝。在她后,纵是她教出来的永明女帝,也亲口承认不如她。至于其他后世之君,都想效仿行之,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她那样的高度。而对于我们这些女人来说最大的功就是兴女权,哪怕自她与永明帝之后再没有出过女帝,但是历朝历代之女官,女将,从来不少。作为一个女帝,她所要做到的让你们不得不服,如此而已。对于她的感情,无论如何,那一生,她没有立过一个皇后,也没有选过一个侍夫,为女帝如此,你们还要质疑,她的品性,还要质疑她跟诸葛亮之间的感情?” “她虽从不曾在意你们是怎么看待她和诸葛亮之间事的,然,憧憬美好,她虽与诸葛亮对峙半生,然而他们也相爱一生,一生不负,不是更好?” 一片沉寂,随后是如雷般的掌声。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诸葛亮或是为了曹盼而踩对方呢?他们本是夫妻,是他们自己都承认的夫妻,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觉得,他们纵为敌之,依然相爱,一生不负。 “你好,我叫诸葛明。”丁盼从节目上下来,一个面容冷静,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站在丁盼的面前,自我介绍,丁盼看了一眼,应了一声,错身走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