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天宫》 正文 第一章 序 四万年前一场仙魔大战,导致四海八荒尽皆焦土,生灵涂炭。 此役仙族死伤惨重,大批神将身死法消。天君不得不抑制着自己万丈怒火,与魔族止战修和,拟定协议。——从此仙魔互不相涉。 魔族虽然未败,却也不见得会比仙族好到何处。折损众多魔将不提,就连掌管半数魔域的大公主带着魔剑也下落不明。但这场战争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魔族确实是最大的赢家。 四万年前魔域与这四海八荒一样,在天庭的管辖之内,如今众所周知魔君与天君平起平坐,魔族与仙族分庭抗礼。尽管如此,仙族的让步终究是还了四海八荒一个太平,还万千生灵一个栖息之所,得以繁衍存续。 但自此之后,天君恨透了魔族,命令禁止仙魔通婚,暗中诛杀仙魔后裔。 藏宝镇向西十里有一座延绵数里的山峦。这山峦原本是一座山,以前有很多猎户都是在这里打猎为生。后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夜空里划落一道白光,如一柄巨大的利剑带着毁灭的锋芒,刺进大地。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藏宝镇地动山摇。 次日,有些胆识的老猎户去山中打猎。走的深些的猎户才惊奇的发现整座大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山深处群山林立,草木倾塌,东倒西歪,越深处越是不堪入目。那批进山的猎户也都迷了路,走了数月才出来那么几个。 出来的那几个,身上衣物碎烂如丝,裸露的身体上挂满伤痕,有新伤,有旧伤,还有些有些已经溃烂。 鞋袜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脚底倒是还算完好,只是多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体弱些的在走回镇上的时候,精神一放松,就倒下了,再也没起来。 身体强壮的,也憔悴的与强壮一词没了什么关系。憔悴的快剩下皮包骨了。而且精神都或多或少出了一些问题。 有的眼神涣散,一言不发;有的自言自语,神智不清;还有一个直接疯了。 又去了数日,除了那个疯子,其余人都离奇死亡。 那疯子每天疯疯癫癫,见人就疯言疯语。 “山里有妖怪,不能进,不能进” 说着说着又像个孩子一样笑,一笑就能笑上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上了嘴里念叨着 “那肉的味道不好吃”说着说着人们都分不清他是在呜咽还是在说话。 可当人们都要离开的时候,偶尔还会听见他郑重其事的问大家,“你们知道山里有什么吗?” 当那些好奇的人们都围过来,准备仔细倾听的时候,他会很认真的对他们说 “山里有鬼。” 然后看着那些围观的群众就自顾自的开始嘿嘿傻笑。人们听了也就不哄而散了,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搭理那个疯子。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那山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再敢进那座山。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四万年后人们已经渐渐忘记了大山原本的故事,留下的是众说纷纭的传说,以及对这绵延数里山峦的恐惧。 这数里的山峦有了他的新的名字——鬼蜮山。 直到有一天,镇上来了一个十六岁少年。身着白色素衣,披青色素袍,脚穿黑色登云靴,简单而朴素。 黑亮的长发散垂于身后而不乱,及肩下两寸处,整齐干净。 当清风拂来,满头长发随风飘摇。就好像湖边垂柳,风止,齐垂身后。 举指投足间,一股逍遥洒脱之气尽显于外。同样与身着素衣的百姓相比,他自有一份高贵;与那些贵族公子哥相比又显得有些超凡脱俗。 总之一句话,他走在藏宝镇这热闹的集市里,怎么看都有那么点突兀。 少年自降生以来,就与娘亲在深山长大。虽然小时候经常听娘亲讲述外面的大千繁华世界,却哪里亲眼见过。 如今身临其境难免有些好奇与欣喜。他心想今后还要在这里住很久,来日方长。于是向行人打听了几句,便径直穿过集市,向镇东走去,停在了一家书院门口。 门廊上方挂着一张扁,扁上是当今王上亲笔提四个鎏金大字“东城书院”。 少年看着门匾,眉头微皱,心想 “分明是在城西,却偏要叫城东书院,真怪!” 的确有些怪,不仅牌匾的字怪。如果他知道,为学院牌匾提字的人是当今这个大陆的王,又会如何想呢?可少年自幼在深山生活,又哪里知道当今王上是谁。 怎么乡间小镇一家破书院,还值得当今王上赐扁?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可笑? 不,一点也不可笑。倘若你知道这间学院的先生是谁,也许会笑闪你的下巴,闪到这辈子都不想再笑。 这位先生是位三朝老臣,先王在位时就已经身居要职,又是当今王上的老师。只是不知因何缘由,两年前告老还乡,做了一个教书先生。 至于为何叫东城书院,那是因为那个老先生的名字叫——蔡东城。 少年不知这些,这城镇有四家书院,只是恰巧走到这家而已。 他看着牌匾仅仅片刻功夫,门口出现一位身着深色普通布衣的年轻男人,尽管穿着普通却也给人一种挺拔威武的感觉。 少年赶紧收回心神,很有礼貌的向那个年轻人鞠躬,然后起身说道, “学生苗存良,拜见先生。” 年轻人站在门内,深邃的双眼从头到脚打量许久。看着少年眉清目秀的面孔,却总说不出哪里却透着三分邪气。 “你是藏宝镇镇人?” “是。” 年轻人盯着这个叫苗存良的少年,心想这两年来,他也见过几个从下边村子来读书的少年。绝不会有少年这般气质。即使这藏宝镇上有钱子弟也未见得能有此少年身上的气质。就算有这样一个人,我也应该识得才对。 “我来藏宝镇已经二十来年,却好像从未见过公子,也未听说这镇上有苗姓人。”年轻人带着狐疑的眼光问道。 “我来自深山,自幼除了父母未曾见过任何人。” 年轻人闻言一惊,藏宝镇辖区内,若说像模像样的山,不就是?想到这里不由脱口而出,“你是说鬼蜮山?” 少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鬼蜮山?自己是来入书院读书的。也不是来讨论什么三山五岳,七岭八峰的。然而想想,自己的确说不出生活十六年的地方是什么山。 “藏宝镇西十里,古牧村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鬼蜮山的少年 年轻人看着站在门外的苗存良就像看见了鬼一般,身体微颤,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畏惧感,虽说自己从未去过鬼蜮山,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可毕竟那是让藏宝镇人畏惧四万年的邪山。 然而畏惧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 随之而生出的是一系列的质疑,四万年了,从没听人说过,这山里还有人出没的痕迹。 他这样想着,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轻蔑,且毫无遮掩的展露出来。 心想一定是自己先生曾经在朝堂上得罪了的同僚之后,借着鬼蜮山之名来捣乱。 “先生不在,公子请回吧!”年轻人做着转身得姿态,不屑的说道。 苗存良看着他傲慢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恼火,一个书院看门的神气个屁。 他本想转身拂袖而去,可还是选择了伸手作揖客气一句。 就在他双手刚刚举至胸前,院里传来一句询问声,声音深沉,略带沧桑之意,应该是一个两鬓皆白的老者。 “臻儿,在和谁说话,明天我要出趟远门,你帮我照看着这些孩子,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年轻人闻言,转身快步回到院中,边走边应着说道,“就是个来捣乱的,已经打发了。” 苗存良双手已经僵在半空,很是愤怒,对,就是愤怒,先生分明就在院内,为何要骗自己,还把自己当成捣乱的。 他收起双手转身离去,觉得连拂袖都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很愤怒,之所以会如此愤怒,当然是对方的傲慢与欺骗,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生来久居深山,未涉世事,未经历过他人所经历过的尔虞我诈,或许换做他人只是一笑了之了。 他不明白年轻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撒谎,难道学院收学生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走出那条街巷,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着装,是自己太过穷酸了吗。 只是他不知道,蔡东城也是布衣出身,怎么会瞧不起穷酸书生,比起那些贵族子弟,布衣更能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还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蔡东城在朝为官的时候,一直以清正己身,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为此得罪了许多贵族官僚。 他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没有官威的庇佑,不提那些王公贵族,即便是一些跳梁小丑又岂会善罢甘休,巴不得在他这身老骨头身上踹上几脚,一些心头之恨。 所以方才年轻人才会误以为苗存良是存心来闹事的,趋走苗存良,多半也是为蔡东城安全着想。 至于苗存良刚才说的,年轻人仍然是不信者多。可不知为何,现在回想起来,有隐隐生出些不得不信的理由,那少年身上有邪气。 年轻人按照蔡东城的嘱咐准备着他远行的行囊,发着呆自言自语道,“那股邪气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吧!” 无论他信也好,不信也罢,苗存良是真的生气了,从东城书院离开,他直接返回了集市。 走进一家布庄,从袖筒里拿出一淀银子放在案上说道,“够做一件衣服吗?” 老板看见案上足有小孩拳头大的银子,脸上真是乐开了花,拿起银子掂了掂,嘴里念叨着够了够了,一边伸手赶紧把银子攥在手里,收了起来,生怕他反悔。 老板看着苗存良那个亲近,就好像是多年的兄弟重逢。 苗存良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东城书院和这个布庄老板态度简直是截然相反。 老板的热情让他有些尴尬,只好转身装作继续看布料,其实是想避开老板的亲近。 他在布庄里左看看,右看看,其实心思根本不在布料上,想着原来自己家里堆着那么一堆没用的东西,在外面倒是真的很有用。 “辛亏听娘话,多带了些出来。”他心里这样想着。 傍晚时分,藏宝镇渐渐地隐藏在暮色中,天边还残留一些火烧云的气息,越来越淡。 街上再也没有白天的繁华,行人也都湮没在寂静的夜色里。 只有一个少年还在街上,向着龙门书院的方向走着,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可以看清,他穿着紫色金边的长衫,是上好的布料,比不得贵族规格,却不失贵气。 长发在头顶束起一缕,插着一个简单样式的金钗。 清秀的眉眼,只是看起来隐有三分邪气。 过了许久,少年停在了龙门书院门前。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上前。 “哐,哐,哐” 夜里的扣门声,闲的格外响亮,惊醒了原本安睡在大树上的群鸟。 过了许久,就在少年转身离去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身影伛偻,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略显褶皱的脸,眼睛也不大,尤其是他看着少年的时候,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看着有点滑稽。 少年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拱手作揖,语气平和的说道,“学生苗存良,是来求学的。” 老人好像没听清,身体向前探出些许,微微侧身,只是微微,他既怕别人把他当成聋子,又担心听不清,看着很趣味。 只是这微微向前一探,伛偻的身躯显得更加弯曲了,还是很有趣,他尽量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苗存良心想,您这是听不见呢,还是听不清啊?这寂静的夜晚就是针掉在地上也应该能听得见啊。 然后又大声的重复了一次。 “学生苗存良,是来求学的!” “啊” 老人这下好像听清了,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应了一下,然后领着他向院里走,边走还边对苗存良说着,又好像自言自语,其实是为自己刚才没听清做最后的辩白。 “原来是借宿一宿,我这里没什么学生,空余房间还挺多,自己看着住吧,被褥在最东边那间。” 说完老人自顾自的走了,留下苗存良一个人傻在原地,然后无奈的摇摇头,自行准备被褥。 走了一天也懒得去选,就选了个里被褥最近的仓房选了个房间,点燃油灯,清理完灰尘正要宽衣解带,房间的门被猛然推开。 一道黑影闪进房间,是一位看起来二十来岁少女,只看清她穿着黑色衣连裙。 她闪进房间,关门,然后再到苗良存面前,只是眨眼之间。 她看着他一句话没说,伸手脱掉他刚要脱还没脱掉的衣服,然后把他推倒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最后她自己也钻了进去,躲在了他的身后。 “拜托,帮我躲一下,有人在追杀我。”还不等他答应,说完她就把头也埋在了被子里,掩盖了自己的气息。 亏得她体型娇小,只要苗存良继续侧身躺着,绝对是不能发现他身后还藏着一个小姑娘。 只是这时他显得有些尴尬,连面都没看清的一个姑娘现在就在自己的被窝里,这 他心想声音还很好听,像百灵鸟一样好听,应该长得很漂亮吧,想到这里脸上的羞涩之意更浓,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就在他还在朦胧羞涩的意境中徘徊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他迅速回归平静,然后略显愤怒,喊道, “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见这话,几乎是同时,门外和身后的两人都为之一振。 身后的姑娘,身体微颤,比听见推门声的那刹更明显,她似乎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出卖了她。 甚至想着下一秒就直接杀了他。 门外那名青年男子,凶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问道,“你看没看见一个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似曾相识 青年男子穿着一身洁白的道袍,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一条丝凌简简单单的扎成一个发髻。 手提一把长剑,剑身通体黝黑,古意盎然,散发着一股庄严不可侵犯的中正之气。 这把剑有一个名字,叫斩邪剑,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器。 青年男子提着剑往那一站,怎么也不像个恶人,反而透着一身正气。 苗存良一只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看着年轻男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就是不喜欢,那张脸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凶,也太骄傲,无论他穿着什么也无法弥补,也无法遮掩,就算他衣冠楚楚的站在观音莲上,也不过是让丑恶的面相更加显眼。 还有那把剑,苗存良并不知道这是斩邪剑,也不知道这把剑正是仙家神器,更不知道死在这把剑下的魔族到底有多少。 他说不上来什么原因,那把剑让他很不舒服。 剑他不喜欢,人他也不喜欢,那么就没理由把这个姑娘交到这些人手上,他这样想着,也正准备这样做。 “没看见”他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最后还特意挑眉,像是寻衅,又像是在说就这么大的房间不信可以自己看的意思。 年轻人听了,脸色有些难看,骄傲的神情依然在。 同时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碎碎的脚步声,约六七人,站在年轻人身后,然后拔剑出鞘,好像在等着年轻人一声令下遍冲进去搜个底朝天。 其中一个走到年轻人身边,附耳说低语着什么,隐约可以听见他在说看见一个人影进了这个房间。 年轻人向他确认一下,抬起头用余光在房间扫了一圈,简陋的房间里并没有发现哪里可以藏下一个人,然后目光又落在苗存良身上。 很明显这就是想像他要个解释,要个答案。 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就在这一刻,整个房间像是被一种强大的气息与外界隔离开来,躲在树梢的蝉鸣消失了,池塘里吵人的蛙鸣也安静了,就连被风摩挲的树叶都静止了,仿佛全世界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他身后的姑娘也同样在等着他的答案。 她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苗存良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她与他之间素未谋面,又没有任何交情,他确实没什么理由帮住自己。 她有些生气,是生自己的气,只是因为一眼看去亲切自己就轻信了他。 她还有些愤怒,愤怒是对躺在她身前这个少年,却愤怒的很没有道理,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出卖我? 她越想越气,因为还从来没有被出卖过,甚至太多人愿意为了她的安全的可能就甘愿去死。 她越想越愤怒,一根手指已经悄悄伸向苗存良的命门处,只是还不敢凝结真气,因为她自己很清楚,一旦凝结真气,门口那些人一定会发现自己就藏在少年身后。 所以,她也在等待,等待总是那么令人焦躁。 苗存良凡身,根本察觉不到身后的姑娘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 他本想再调侃几句,哪知青年男子听了身边跟班的两局话后,有些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叫他着实看厌了。 他没有说话,目光移向虚掩的后窗,用手指了指。 青年男子向后窗处急略而去,推开窗向外望了望,然后回身盯着躺在窗上的少年,一脸不信的神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是看着不大的房间,确实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确认过后转身向身后人说,“追!” 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房间里,身后的几个也同样消失在原地。 苗存良只看见了数道白光,窗子自己开,又自己合上。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景象,眼瞪圆,嘴微张,楞在那里半晌,差点忘了身后还躲着一个姑娘。 黑衣姑娘确认了刚才站在门外的人都走了,才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看着身前发愣的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很好听,也很可爱。 苗存良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去,不料她也在探头看他,两张脸差点就撞上,两个人就这么面对着面停了下来。 他可以清楚的闻道她脸上传来的脂粉味,很轻,又很香。 她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很柔,又很温热。 过了片刻,苗存良脸热了起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异性,更何况是这么近的距离,还躺在一个被窝里。 他尴尬的脸上又添几分羞涩,原本撑着头的手再也撑不住了,啪一下,头磕在了原本褥子就不厚的床板上。 有些疼,他咧嘴揉着。 这一刻,他已经不是他,英俊潇洒已经不在,风流倜傥消失不见,怎么看都只像个糗态百出的丝。 她看着他真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看着他的糗样,她也没办法多想,咯咯的婴宁笑声,忍不住变成了大笑,一边笑还一边问着,“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苗存良心想,我好心帮你一次,你还如此笑我,有些不悦做了个简单的答复。 不过他也并没有骗她,确实不曾见过,十六年都在山里度过,别说姑娘了,这十六年里除了飞禽走兽,他连个进山的猎户都没看见过。 黑衣姑娘起身下床,左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块黑玉,闭上眼睛,右指点在自己的眉心,过了片刻,手指与眉心之处生出一缕微光,飘飘乎随着他的指尖落在黑玉上。 那块黑玉像活了一样,有了三分灵性,像活了一般。 黑衣姑娘把黑玉放到苗存良手里说道,“这块玉你贴身收好,上面留有我一缕神魂,当你遇到危险我就会出现。” 话音未落完全,她便化作一道黑气消失不见,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留下的余音。 青年男子带着一群人,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追出数十里,没有发现任何踪跡。 在星光的照耀下,他放眼望去,是相同的画面,一个山坡连着一个山坡,然后他看见对面的山丘上有一道黑影。 他凝结目光,穿过漆黑的夜色,他看清了那道黑影,是一棵树,在夜里凉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 过了片刻他已经来到眼前的那个山丘,山丘上并没有他所看见的那颗树,那棵树俨然立于对面的山丘上,或者更远。 原来是被这座山遮住了。 他看着那棵树出神良久,感觉自己就像那棵树,被一阵风吹出了数十里,夜风也不再微凉,竟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飞驰的身影减缓了速度,停在了这个山坡上。 望着那棵树他想起了龙门学院门前的那颗树,想起了侧躺在学院里的少年。 他当时就想着哪里不对,现在他想明白了,他的姿势不对。 她一定藏在了少年的身后! 这时他身后几个人也已经赶了过来,他看着身后随之赶来的几个师弟自嘲的说道,“我们被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终是一个不眠夜 黑衣姑娘走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苗存良自己,显得有些凄凉与孤独,刚刚还是宾客满堂,虽然那些人都算不上宾客,但落差感依然让他有些莫名的伤感。 他坐在床上,盯着墙壁上随着烛光摇晃的影子,心思也随着浮动起来。 他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更多的是那个黑衣姑娘,就如她所言,他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非常肯定,他们确实素未谋面。 神游半晌,他收了收心神,看着黑衣姑娘送给自己的黑玉,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塞进衣领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坠着。 看似坚硬却并不硌骨,看似寒凉却并不冰冷,反而让他觉得很舒服。 龙门学院地处藏宝镇偏僻的角落,虽然刚入戌时,却与子时并无区别,非常安静,窗外的蝉鸣,湖里的蛙叫与清风摩挲树叶的莎莎声又恢复了往常一样。 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平静,让苗存良生出一些倦意,他伸手轻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吹吸了烛火躺回床上。 他合眼很快便进入了现实与梦境的游离状态,只需片刻就可以呼睡熟。 然而眼前似乎有光亮了起来,有道影子在眼前浮动。 他睁开有些惺忪的双眼,发现烛火又亮了起来,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向烛台处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一点没给他吓到背过气去。 他都浑身一个激灵,嘭一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烛台前的人。 烛光被遮住了,尽管如此,苗存良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依然认出来了,是一张有些凶巴巴且又骄傲的脸。 这张脸在背光的地方显得更加可怖,或许是心虚,苗存良竟开始有些害怕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青年男子看着他的样子,脸上难得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像是嘲笑。 “刚才突然闯进你的房间,怎么不见你这么惊慌,还那么的气定神闲的躺着?”年轻男子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又挑眉看向他,就如先前苗存良那么对他一样。 苗存良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这些人简直太可怕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出山第一天就让自己遇见这么多荒诞的事。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往常的神态,看着他指了指后窗说道,“什么意思?” 苗存良渐渐从惊慌之中平静下来,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伤害自己,刚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已经做了,既然他没有做什么,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想到这里他反而变得从容了许多,他清楚青年男子那句话是指什么,当然不是可笑的问他先前为什么指窗,而是问为什么要骗他。 “我说窗没关好,想请你帮我关一下,结果结果你就嗖的一下,没了”苗存良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着,比起刚才被惊吓的样子判若两人。 青年男子之所以一个人来,让几个师弟先行回师门复命,本就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顺便简单训诫训诫这位不分善恶曲直的少年,并没有伤他的意思。 即便犯了包庇了妖女的罪行,也不好责怪于一个凡人,更何况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青年男子先前还在担心会不会吓坏他,进来之后就尽量让气氛不那么死气,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挤出那么点笑脸,谁成想担心纯属多余了。 “罢了,罢了,我就问你一句,她先前就躲在你身后对不对?”青年男子看着他比比划划的顽劣模样,心想还是别多费唇舌了,训诫对这种人也不见得有用,直接问道。 苗存良哪受得了他趾高气扬对自己询问,明明是被骗的一塌糊涂,还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故作聪明。 即便是被他猜中了,苗存良也不想让他顺心,既然已经确定他不会伤自己,那就没有什么顾及了。 “是啊,知道自己蠢了?”苗存良说完就像胸口的大石瞬间崩碎消失,感觉特别舒畅。 而下一秒青年男子真的火了,面容狰狞的吼道,“你给我闭嘴,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是包庇魔族妖女!若让天宫知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你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永坠畜生道!”不等苗存良反应,他继续说着。然后如初次离去时一般消失不见,只是临走前多做了一件事,拂袖熄灭了烛光。 房间归于平静,昏暗的房间再次被夜色笼罩,然后耳边响起四个字,相似劝诫,又似警告。 “好自为之。” 声音是青年男子的声音,只是声起处好像是从他的心底,由内而外发出。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青年男子的话不停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魔族”,“妖女”,怎么听都感觉她是个坏人。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想相信。 黑衣姑娘离开后,径直向南腾云而去,在天色微白之时来到一处宽不见对岸,深不见谷底的悬崖边缘,崖涧云雾缭绕。 她望向崖底,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神情,是远行的浪子回乡望见家门的喜悦,是的,这下面就是她的故乡。 她纵身一跃,娇小的身躯像一把疾驰的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黑影,穿过数千尺云层,落在崖底。 由于云幕的遮掩,崖底即便在白天也有些昏暗,此时如同夜晚一样。 黑衣姑娘刚刚落下,几名身披玄色铠甲,手执宽刃长斧的士兵整齐的跪下齐声高呼, “恭迎公主殿下!” 一名手执长枪的年轻人从众人身后走出,抱拳焦急的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才回来,君上已经让我在这等你半天了。” 两人边走边说着,已经到了大殿外,年轻人执枪停在了门口,黑衣姑娘推门而入。 大殿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背对而立,头戴百兽金冠,身着黑色锦缎披风,身材高大威武,甚是威严。 黑衣姑娘停在他身后五步距离停下。 “又去找你姑姑去了?”过了片刻,中年男人终于打破了平静,开口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魂玉 数百万里魔域,分东西两域,东域由魔君亲统,西域则归大公主统领着。 最初魔域本不分东西,只因现任魔君与大公主兄妹二人都天赋异禀,前任魔君至死也未能选定一个继承人。 都说权利是世间最毒的毒药,可说来奇怪,魔君的一儿一女两兄妹感情极好,互相推让,谁也不登君位,出现这种情况,让众首领都很为难。 自魔族有史以来,有弑君篡位的,有为君位手足相残的,可就是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弑君也罢,手足相残也罢,大不了是个站队问题,安亲疏选择也倒不难。 可这史无前例的状况,整个魔族都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个折中的办法。 分治,划百万里魔域为东西两域,东域由兄长统领,西域由妹妹治理。 即便是分治,对外总要有个人代表魔族的意志,魔君的名号总要有人继承,经过数日争论后决定由众首领投票表决,最后终于以一票只差皇子胜出,这才算是了结了君位继承一事。 然而四万年前仙魔大战之后,魔族大公主就此下落不明,魔君对外宣称大公主重伤,闭关修养。 战火平息后,魔君集结亲自统领的东域兵力,瞒着西域密令亲信暗中寻找大公主,可终究不曾有半点消息。 大公主统治的半数魔域,群龙无首。 起初还能稳住,但是时间久了,纸是保不住火的,知晓了大公主下落不明的消息,西域部落氏族之间内乱四起。 大战已经让魔族死伤惨重,如今正当休养生息的时机,西域内乱又起。 魔君只好派他的大儿子尤翟去西域平乱,平乱结束后由尤翟掌管西域,算来也已快四万年了。 四万年,对凡人而言,何其漫长,然对于他们这些修行的仙魔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四万年了,尤灵儿从没有放弃,也未曾停息过,她一直在找自己的姑姑。 因为从小就姑姑最疼她。 尤灵儿来到天魔殿,低着头对站在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子,她知道自己这次好像真的闯祸了,心里有些不安。 “嗯”她的声音很低,在幽静的大殿里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还去一趟凌墟山吧?”中年男子并没有转身,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提醒着她。 尤灵儿知道他已经知晓了一切,又是低声应了一句,“嗯” 说道此处,中年男子终于转过身来,只是一个转身便卷起一道寒风,两眼之间散发出一道冰冷的气息,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落在娇小的尤灵儿身上。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那凌墟老道即便是我也要忌惮三分,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是吗?”中年男子微怒的说道。 尤灵儿不敢抬头看他,但是她已经感受到了那道气息,让她很害怕,身体不住的战栗。 她心里很委屈,她只是想找姑姑,听说凌墟山有一件法器,是上古神兽玄武遗化之物,只要使用的人足够心诚,在玉身滴上自己的血,用发力催动,占卜极准。 她厚着脸皮去凌墟山借魂玉,结果凌墟山的道士介怀她是魔族,连山门都不让进,就给轰下山了。 借不到魂玉,姑姑就找不到,自从母后离世之后,除了姑姑再也没有人疼她,爱她,虽说她已经有六万多岁,对于正常人而言他不过才是个十七八岁少女而已。 她想着姑姑对她又温柔又娇宠,恨不得姑姑现在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得先拿到魂玉,借,肯定没戏,只能偷。 而如今恰恰是最好的时机,紫阳道人闭关,他的师弟墨阳又是个闲云野鹤,不知去何方游历,山里驻守的都是徒子徒孙,最强的也不过是个上仙。 尤灵儿心想,上仙阶的她虽然斗不过,但是要从他们手里偷东西应该也不是问题。 魂玉确实偷到了,不过在溜走时却撞到了凌墟山的大弟子白冠华,这才有了藏宝镇龙门学院一幕。 尤灵儿嘟着小嘴儿,颤生说道,“听说魂玉可以帮我找到我姑姑,那臭老道闭关,他师弟又不在凌墟山,所以” 还未等尤灵儿把话说完,中年男子便打断了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知道自己创了多大的祸吗?四万年前一战,我族损失多少精兵猛将,才换得与仙族,与天庭分庭抗礼的局面。你姑姑,也是这其中一员。这四万年我族内乱不断,仙族在人间假施仁德,提仙取将,亡我族之心不死,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仙族?”中年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又亲眼目睹了一次那场大战,想起了大公主,想起了那些在战争里灰飞烟灭的将士,脸上有一丝伤感,一丝惋惜,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 尤灵儿听到了姑姑,哇一声哭了起来,在她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妩媚,委屈的小脸上隽着三分可爱之气。 中年男子看着她哭的样子,脸上的冰霜之色,渐渐融化,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或许是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亦或许是父亲对女儿如山一般的关爱不适于表达。 这时先前停在店外守卫的执枪人,匆匆忙忙走进大殿,走到中年男子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强行压下先前愤怒的情绪,对尤灵儿缓声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不得离开天魔殿半步。” 然后回身嘱咐那个护卫,看住小公主便像殿外走去。 当他迈出大殿的那一刻,脸上又恢复先前的神情,甚至说脸上的威严更盛更足,向周围散发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冷气息。 然后一跃而起,掌中黑气缭绕,化出一把方天画戟,寒光四射,然后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天魔殿里,尤灵儿一个人摊坐在地上,哭声止了,只是太过忧伤。 “安奴,你说仙族会和我们开战吗?”尤灵儿有些不安的询问道。 安奴就是执枪的护卫,他的修行天赋极好,年纪轻轻便深得魔君赏识,留在身边做贴身护卫,魔君即使他的君,其实也是他的师。 他思衬片刻,像兄长对妹妹般安慰道,“应该不会,就一个法器而已,归还便是。” “可是”尤灵儿终于抬起头抹了抹眼泪,蹭了蹭鼻涕看向他,想说什么然后又底下了头。 “可是什么?大公主四万年遥无音讯,大概已经,”万奴抽了抽自己的嘴,知道自己不该提大公主的事。 他以为小公主下一刻肯定又得伤心的大哭特哭,想着要怎么安慰,一边心里骂着自己嘴上没把门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尤灵儿并没有哭,低声的说道,“可是我已经送人了!” 送人了? 送人了? “啊~”这下万奴惊得可不轻,继续说道,“你不是要找你姑姑吗?” “是啊,我试过了,它只把我领到藏宝镇,可是并没有遇见姑姑,反正已经失灵了,就送人了。”尤灵儿不再抽涕梗咽平静的说道。 “那送谁了?”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个凡人。” “啊~”万奴这下更吃惊了,险些跌倒,心想着小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大气了,从来都是小女儿家子气的她,怎么,怎么就把这么大一件法器随便送了一个凡人了? 天魔大殿一片安静,两人对视着,安奴想着是一个什么样的凡人? 这时中年男子已经来到魔域山门,腾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山门前已经打斗一团的众人。 十余名年轻的白衫道人挥着长剑,正试图闯山,与守卫们厮杀着。 守卫看到了中年男子纷纷退后,停了下来,纷纷跪下向中年男子拜倒,甚是恭敬。 白衫道人也察觉到了中年男子,停下手中兵器,其中一位年轻的道人向前走出两步拱手作揖道,“晚辈凌墟山白冠华,我等此次为魂玉而来,还请君上归还我凌墟山法器。” 腾在空中的就是这百万里魔域的主人,是让数千万魔族敬畏的共主——魔君。 魔君一眼扫过众人,并没有看见凌墟老道,有些失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她竟然死了 魔君落在众人之前,神情极为不屑,看着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后生,尤其是自称白冠华的白衫道人脸上的骄傲神气,更是生气。 指了指眼前狼藉一片的山门,和受伤的山门守卫,瞪了白冠华一眼,犀利的目光射出一道威压,怒道,“这就是你们仙家的礼数?我若再不出现,你们是不是要一直闯到我天魔殿?”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魔君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众白衫道人,感受到了魔君两眼间释放的无形压力,那不是普通的目光,目光中是魔君身体里涌动的真气化成的无形攻势。 有些修为弱些的双腿发软,强些的也是不住的战栗,白冠华毕竟已经达到上仙上阶,在同辈人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再加上他手里拿着斩邪剑,方能勉强支撑着。 然而这只是魔君的一个目光,双方的差距太大了,他们在魔君面前简直弱小到如蝼蚁一般,只要魔君想杀,那便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白冠华这才发觉此行太过鲁莽,应该等师傅出关禀师傅定夺才是,或者说至少应该去寻着师叔来处理此事。 可事已至此,如此便回了,太折仙族的脸,以后又如何在众师弟面前立威。 他是整个凌墟山的骄傲,怎么能在魔族面前低头,他手里握着的是斩邪剑,怎能在魔邪面前屈服。 他在体内运行这真气,对抗这来自魔君释放的那道威势,终于他冲破了。 “请魔君归还,凌虚法器。”白冠华脸色苍白,强自镇定的说道。 魔君很吃惊,在后生晚辈中竟然还有人可以冲破他用了三成功力所形成的威压,欣赏之心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可惜。 为什么这样的天才不在我魔族的阵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人总是自私的,仙人如此,凡人如此,更何况魔族,站在这里的人又是魔君,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天才轻易的成长? 想至此,魔君杀心起,一道杀气借着黎明的昏暗骤然来到白冠华身前。 一只强健的大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只要魔君再稍一用力,必定喉谷尽碎。 眼看白冠华就一命呜呼,就在这时白衫人群中走出一名并不起眼的道人。 由于太过普通根本没有人留意过他,当站出来那一刻,先前与白衫众人相同的惊慌之色消失一空。 而且太过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他警惕的看着前方随时可以掌握着大师兄生死的恶魔,手中真气暗运,前腿微取,准备着随时可以退走的姿势说道,“慢着,我手里有一个消息,应该可以换师兄的命和我凌墟山法器,” 他犹豫片刻,似乎正在下着决心,然后继续说道,“关于大公主的消息。” 白冠华闻声脸色徒然大变,显然也知晓此事。瞪着眼想要阻止,可无奈被魔君双手扼着咽喉,仅剩一丝气息喘息,根本说不出话来。 魔君听了有些动容,再看白冠华激烈的反应,更加确信对方的消息值得这个价值。魔君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不再用力,然后非常坚决的向那道人说道,“只能换一个!” “你先放了师兄。”这就是他的选择。 魔君心想即便放了,还怕你跑了不成,于是随手一推,把白冠华凌空被抛了出去。 白冠华被这随手一推,竟连站都没站住,滚落在众师弟身前,猛咳不止,十分狼狈。 他咳嗽刚止,连自己在师兄弟之前的形象都不顾,想要阻止五师弟泄露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死了,在一万多年前,我也是偶然听见师傅与师叔谈话,只知道这么多了。”说完他去伸手扶大师兄,并提醒众同门快走。 白冠华生气,但是他知道此时是退走的最佳时机,不能犹豫,他避开了那只向自己扶来的手,轻蔑地瞪了五师弟一眼,同众师弟而去。 魔君呆在原地,很是伤情,威严尽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漏出脆弱的一面,就连尤翟和尤灵儿都不曾见过。 然而也只是一瞬,又回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就这短短的瞬间,众白衫道人已经随风而去,只留下几道消失的背影,然后他自己也消失在原地。 他没有去追那些道人,也没有回天魔殿,而是去了已经被他划作魔域禁地的一个山谷,他落在一个山洞口。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一处苍翠的山谷,谷中鲜花遍野,蝴蝶在花丛间飞舞,两个孩童坐在山坡上,女孩在盯着自由飞行的蝴蝶出神,男孩用身边的鲜花认真的编织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用鲜花编织的草帽戴在了女孩的头顶,咧嘴笑着说道,“妹妹,你好漂亮” 女孩回过神,看着有些不高兴,对男孩说道,“哥,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和蝴蝶一样,自由自在的在的飞来飞去呢?” 在一个细雨如丝的午后,在一处苍翠的山谷,谷中鲜花遍野,只是看不见蝴蝶,两个少年男女,凌空舞动,男子握着方天画戟,女子手持一柄宽刃长剑。 男子挥动长戟,在身前横挥出一道半弧,随之一道白光,破空向前飞去。 与此同时,女子双手握紧剑柄自上而下劈来,只听剑声清鸣,一道青光与白光相遇。 两道气息相撞,嘭一声巨响,响彻山谷,回音不觉,二人个退出一丈缓缓落在地面。 女子看着男子笑着说道,“哥等你做了君位,可不可以把魔剑送给我。” 男子笑嘻嘻的思衬片刻说道,“那可不行,除非你继承,否则没戏!” “你又不用剑,留在你身边也是废铁。”女子嘟嘴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魔剑是君位的象征,就像人间的玉玺,你不继承,肯定没戏!”男子打趣道。 “我不管,我不管!君位我不要,我就要魔剑!”女子不高兴的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家命难违 魔君走进山洞,看着里面已经干枯的草帽,草马等编织的儿时玩物,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摸一摸,然而却停住了,那些东西已经风化极为严重,不要说碰,哪怕一阵风吹过都怕会变成一粒粒灰尘。 他收回手,走到一个角落靠着石壁,颓然而坐,右手一挥,身旁多了三坛烈酒,这是鬼蜮山最烈的酒,酒入肠胃,犹如烈火燃烧焚胸,普通人只要喝上一瓶,恐怕都会而死。他顺手提起一壶喝着,很快三坛尽空,然后又像先前一样手一挥,三坛,继续喝。 喝到最后,山洞已经被东倒西歪的空酒坛铺满,竟无下足之处,他四仰八叉的躺在酒坛中间,看着山洞顶凹凸不平的岩石,双眼迷离,自言自语着,“你终究还是离开了,你真的认为哥哥会容不下你吗?” 他在山洞浑浑噩噩大醉了两日,什么千秋大业,什么仙魔恩怨皆抛之脑后,与我何干? 魔君消失后,山门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天魔殿,尤灵儿听到之后哭了整整一夜,双眼红肿,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在梦里轻唤着姑姑。 白衫道人一众皆回到凌墟山,凌墟道人还在闭关,墨阳依然云游未归,一切如往常一样,只是每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脸色不太好看。 仙魔界两日时光,人间已过了两年。 苗存良自尤灵儿走后,就留在了龙门书院,他是书院唯一的一个学生。 他的先生是藏宝镇出了名的“眼盲耳聋”,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呢? 这座书院已经连续几年没有一个学生,理应废弃,但这个老先生曾经教出过两位大官,现在这座书院还能存在,也多亏那两名学生的照顾。 苗存良进入书院第一天,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很快便成了那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只是两年后那些人再也笑不出来,也不敢再笑,因为他一试成名,乡试头名,不久后又是京试头名。 王上看了他的文章都是连连称赞,对着满朝文武给出一句评语,“惊为天人”,这句话指的是执笔之人。 当天王上派出车撵,按照王族车撵的规模,一路锣鼓喧天,去藏宝镇迎接这名头名状元,又将宣德公主下嫁与他,在他回京赴任之时完婚。 然而自状元发榜后,谁也没有再见过苗存良,迎接驸马爷的车撵在藏宝镇停留数月,便回京了。 王上看着空空而回的车撵,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愤怒。 东城书院的一个房间里,青年男子把一颗金钗恭谨的递到一个老者手中,老者目光凝重的看着手里的金钗,青年男子一直注视着老者。 老者仔细观察了许久终于开口,“这的确是王后的金钗,还是老夫送的,绝不会错!”然后他看向青年男子,是在询问何处得来。 “元丰当铺,掌柜的说是状元爷去京都前用来兑换盘缠的,”青年男子说道。 “就是龙门书院的那个学生?”再次向青年确认。 “是,两年前来过咱们书院,当时自称是从鬼蜮山里走出来的,我当初以为是来找麻烦的,把他打发走了,他叫苗存良。”青年为老者补充道。 “二十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老者眼中闪出一亮光,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说着,然后开始匆忙的收拾东西,似乎瞬间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老者是蔡东城,青年的名字叫蔡臻,是他的义子。 昆仑山脚下,一个背着行囊的紫衫少年向着山上走着,背着一块方布简单包裹的行囊。 苗存良发榜之后,看见自己的名字,便悄悄的迅速离开,一路风尘仆仆向昆仑山走来。 他最初的计划,本不该有这场考试,便该离开。但想起破败的书院,和自家眼盲耳聋受人嘲笑的先生,他决定试一试,考个三甲为他老人家挣个光,为破败的书院再添一彩,不料两年里先生竟把他教成了一个状元。 书院里只有他一个学生,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只知道两年里先生让他成为状元郎,却不知自己太过聪明。 不是他不恋仕途,也不是他想违逆圣意,更不是怕那位指配为婚的公主,只是家命难违。 母亲在他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读书只为明理,决不可入仕途。 他停在昆仑山脚下,一颗长青松下,看着母亲两年前给自己写下的几座道门,排在第一的便是这昆仑山,也是这世间最为出色的修行之所。 他不明白母亲的安排是为了什么,不过他知道,母亲对她好,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只要听就是了。 休息片刻,他又起身继续向着山顶走去,看着近在眼前的峰顶,他走了很长时间,可当临近时才发现,其实那只不过是山腰罢了,真正的山顶隐藏在了云雾之中。等他看见峰顶的道门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道院里敲响日落的钟声,钟声在山谷间飘荡着,余音袅袅不绝。 苗存良向着钟声远去的方向望去,已经看不见山脚下的景致,只能看见云雾上方突兀的几座山峰。 氤氲缭绕,如临仙境,任谁见了此景都会欷歔不已。 他不在意,并不是说这里不够美,不够气派,而是他在鬼蜮山傍晚和清晨的时候,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 想起鬼蜮山,也想起了娘亲的交代,脚步再次决然的向山门走去。 (今天同学给我发了一个图片,上面写着, 我有一个朋友写一个月小说赚了38万,我问他怎么赚的,他说他把男猪脚写死了,女主被先奸后杀,然后被读者打断了腿,对方陪的。 这个时候我才体会文笔不好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就凭我前两章写跑的,已经断腿了。 来不及修改,也来不及复查错别字,明天领导来视察,我得早点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昆仑不敢留 暮色十分,昆仑山顶的云雾渐浓,一弯白色新月已经迫不及待的破空而出,在缥缈的云幕后,像一个窈窕的美女,在翩翩起舞,苗存良想起了两年前的黑衣姑娘,不知她是否安好。 “来者何人?”远处传来说话一句女子喝问。 苗存良抬头远望,看见前方道门处两名御剑飞行而来的青衫道士,很快便来到苗存良面前,一男一女,都盘着道士发髻,衣着简单,刚才说话的便是其中那个女道士。 “藏宝镇,苗存良,得闻昆仑山乃仙山之首,道法非凡,特来拜师学艺。”苗存良礼貌的回应。 两年的时光,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也了解了些人情世故,他也从青涩转至成熟,当然这期间肯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成熟让他整个人变的简单,也学会怎样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所以他今天才说自己是藏宝镇苗存良,而不是鬼蜮山苗存良。他知晓了鬼蜮山的传说,虽说他知晓的鬼蜮山并非如世人所言,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缄口不言,何况说成藏宝镇,也不算期满,鬼蜮山本来就在藏宝镇。 昆仑山两名道士听闻他对昆仑山大加赞赏,感到非常满意,瞬间亲近了几分,两人收剑落在他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师父刚好明日出关,你来得也巧,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待师父出关,我带你去见师父。” 女道士心中有些不解,师父闭关,师叔师伯又没有闭关,为何非要等师父出关,他扯了扯男道士的衣襟,用余光看了下身后的苗存良,然后挤眉用眼光询问着男道士。 男道士看懂了小师妹的意思,一脸得意的神情,并没有理她, 一来天色太晚,这个时候去打扰师叔师伯有些不礼貌,二来他对于这名未来的小师弟颇为喜爱,当然是最好拜在自己这一系更好。 三人很快来到山顶道院之内,直至二人把苗存良安排妥当离去。 一夜平静的过去,次日清晨,昆仑山大殿整整齐齐站满了人,在大殿之上,坐着五位头发虚白的长须道士。 为首的是昆仑掌门,同道称其为铁掌门,他还有另一个称号,叫做铁尺真人,那是因为他初次下山历练之时,他靠着一把陨铁寒尺声名鹊起,世人尊称其为铁尺真人。 铁掌门的人也如铁尺一样,从来不苟言笑,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是绝对的正直且认真,是非分明,公允无私。 其余四位是昆仑山长老,是铁掌门的是兄弟,在铁掌门的带领下,即便是师兄都会严于律己,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大殿之下是众昆仑弟子,分做五行而立,衣冠楚楚整齐画一。 在众弟子之前站着一名少年,在那些昆仑山弟子面前相比,衣衫长发显得有一点凌乱,此人正是苗存良。他早上听见钟声而醒,然后被昨晚山门那个男道士拉来大殿,匆忙间来不及梳理。 铁掌门坐在殿上仔细的看着苗存良,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些什么,绝不是在看他衣衫不整,而是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一种模棱两可气息,亦正亦邪,但是即便铁掌门再仔细的观察,除了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凡人之躯,他再也看不出什么。 铁掌门双眉凝敛,想起了师父传掌门位时给自己讲的一个故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师父当时脸色凝重而说的话语,虽过百年却言犹在耳, “铁辰,为师要给你讲一件事,你只要听着记在心里,四万年前人间已有道门,那时道门修的是心,但道心修得再好也只能延年益寿,最终免不得一个死字。然而就在四万年前仙族与魔族彻底决裂,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失去了太多神仙,天宫对魔族恨之入骨,严令禁止,仙魔私通。为了快速添补仙位,抵制魔族,才始授人间修行成仙的道法。 大约在一万年前,在下界宣扬道法的道门之主遇见仙魔混血的少年,两人一见如故,关系密切,一老一少,经常切磋对道。 过了几十年,天宫察觉此事,那少年被天宫绞杀,那位道门之主,被冰封在极寒之地。 铁辰,你要切记,仙魔不两立。” 铁掌门从回忆中收起心神,良久,叹了口气带着歉意说道,“我昆仑山不能留你,也不敢留你,况且你也没有仙骨” 苗存良没有问为什么,修不修道对于他而言,真的无所谓,他从出山到现在做的事,都是按照母亲的意愿在做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心无所求,便无所怨,更何况昆仑山对他以礼相待,并无不妥之处。 虽然铁掌门没有留他在昆仑山,但他还是很礼貌的告别,转身下山。 行至山脚下,身后隐隐可以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停下回身,看见一名青衫男子御剑而来,就是山门那位男道士。 男道士来到他面前,脸上惋惜之色甚浓说道,“我本想待师父出关,叫你拜在他门下,不想结果却变成这样,抱歉啊!” “何歉之有?”苗存良看着他一愣,这事本来也与他无关。 “方才听师父跟师叔师伯说话,说你身上有有哎呀,就是魔邪之气,师父说他道法不够深,也不能确定,但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如果昨晚就带你去师叔师伯那里或许他们就收你了。” 苗存良又是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讲,魔邪之气?一定是搞错了,可能是自己在深山呆久了,沾染了一些妖兽气息,他这样想着,对这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道士说道,“或许是我与昆仑山无缘,这怪不得你,再说如果你师父认定我身上有魔邪之气,即便留在你师叔师伯门下,还是会被赶下山,不是吗?” 道士听了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心里的歉意瞬间少了几分,然后寒暄几句行礼道别。 道士看着苗存良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惋惜道,“若我师父都不敢留你,那这天下间还有哪家敢留你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黑心客栈 苗存良下山后,回头默默地望着埋在云雾深处的昆仑山出神,他不明白,多少人求之不得想要得到的入仕为官的机会,自己明明可以轻易得到,母亲为何不允?世间有万般活法,母亲为何执意要自己修仙问道?难道过一种随遇而安的生活不好吗? 他越想问题越多,但想了百种千种理由,最终都不能说服自己,最后也只好继续走,按照母亲的路标继续走。 他来到蜀山,结果与昆仑山大相径庭。 之后又去了孟门c西华c太灵,长白,然而却没有昆仑和蜀山客气。 他受尽了冷眼与嘲讽,还有弟子们的讥笑。 “修仙?” “你没有仙骨!” “不自量力!” “快滚吧!” 每次他都在人群的讥笑中离开,但他依然坚持着母亲的告诫,一次一次的撞向南墙。 后来一些不起眼的小道院他也去了,可无一例外没有一家接纳,甚至有的直接是指着鼻子骂着轰走的,不走便动手教训一番。 最后,他只好跨洋过海,远赴蓬莱,不想蓬莱更加难进,竟被众弟子出手羞辱,言语相讥更甚其余道门。 “就你?还要修仙,我若是你早去死了!” “听师傅讲,他这天资若能成仙,那无异于母猪上树!” “你看他那样,还一脸书生样,简直是辱了圣贤。” “快滚吧,滚出我们蓬莱!” “你没有天资!”这句话是他听的最多的,难免心里有些失落,自己当真这么不堪吗? 听着人群里传来的羞辱之言,他恼火到了极点,可也没有办法。 他谁也打不过,又在人家的地盘,又能怎么办呢? 最后也只好借着出海船只回到大陆,到陆地上时天色已经暗了,海风也越来越大,船只一路摇晃,让他有些吃不消,下船之后他扶着栏杆又晕又吐,身体疲累不堪。 海风卷着一道道海浪拍打着海岸,像是对侵犯它领土的人愤怒的咆哮,崩碎的水花溅在他身上。 这时已经深秋时节,北方的海风有些冷,尤其在太阳落山之后,海风就像无数把锋利的尖刺,刺进他的骨髓,寒意遍布全身。 距离岸边不远有个客栈,专门为那些往来蓬莱的行人歇脚避风用的,他紧裹着长衫艰难的迈动双脚。 客栈里很多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他选了个安静的角落,要了壶热酒,一盘牛肉。 不多时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店小二忙的手忙脚乱,经常上错客人的酒菜,惹得老板破口大骂。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昏暗的天空开始有雪花飘落,随着大风灌进客栈之内,满座怨声四起。 店小二闻言忙去掩门,刚掩住,嘭的一声,刚掩好的门被一道极大的力气推开。 破门而入的是一名彪形大汉,满面虬髯,胡须遮住了他的脸,但是从瞪圆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他已经是满脸怒火。 大汉手里提着一把刀,背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随之而入。 后面的男子进去之后,就指着差点被撞翻的店小二就破口大骂,“狗东西,长点眼睛,没看见我们大爷吗?生意了不想做了是不?” 老板见状匆忙迎上前,一边骂着店小二,一边忙赔不是,才算平息了两位的怒火。 满座食客都看着盯着满身是雪的两位大汉,有一桌十几人的剑客打扮的桌上,一名年轻的男子明显对刚来的两位十分不满,右手放下筷子,握住剑柄准备起身教训一番。 这时,坐在他身旁以轻纱遮面的女子按住了他握着剑柄的手,示意继续吃饭。 只是片刻,客栈又恢复如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老板领着两名大汉,不知道该拼在哪一桌,左右看着。 大汉将提在手里的大刀,啪一声放在苗存良的桌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老板嚷道,“不用找了,就这了!” 老板惹不起大汉,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向苗存良望去。 苗存良没有说话,点头示意应允,老板照着大汉的吩咐,上了两壶酒,两盘切好的牛肉,又给苗存良加了几片牛肉,以示歉意。 过了一会儿,苗存良喊店小二结账,摸了摸兜里,发现兑换的银两已经用光,他拿出一颗比虬髯大汉的双眼还要大四五倍的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问了自己的房间位置,起身走向二楼。 两名大汉看见了桌上的夜明珠,眼睛瞪得更大了,此时不再是愤怒,是吃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来眼去。 店小二更甚,好像握住珠子的手被烫到了,竟有些颤抖,生怕摔碎打破了。 老板接过之后,两眼直放光芒,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看着苗存良上楼的背影,向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苗存良背对着老板,他什么也不知道,按照先前店小二的提示进了客房休息,而这一切细节,一分不落的落在了两位大汉眼中。 夜半更深,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海浪拍石之声依旧,风却越来越大,仿佛是要把落在地面的雪卷上天,把躁动的浪涌上岸。 客栈里的灯火已经熄了,入夜前的喧哗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和海浪声中,只剩下房间里穿出连续不断的鼻鼾声和楼道里想起的轻微脚步声。 二楼的楼道里,老板和店小二两人鬼鬼祟祟的走到苗存良的房间门口,附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店小二伸出食指放进嘴里沾了沾,然后小心翼翼的捅破床纸,将手中的迷香伸了进去。 才刚刚放进去,突然从房顶屋梁上落下两道人影。 老板和店小二惊得不轻,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两人心虚,又不敢乱喊,二人感觉到颈间横着的冰凉的事物,身体不住的颤抖。 几间客房已经被匕首坠地之声惊动,两道黑影各提着一人闪身进了苗存良房间。 苗存良刚才也听见了声音,已经醒了,他清楚感觉到自己房间里有人影闪入。 他立即警觉起身,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没有急着点灯火,而是静静地观察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过了片刻,有人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先前在楼下与自己并桌的两个大汉,手里的刀抵在老板和店小二的脖子上。 店小二和老板这时已经吓的两腿发软,随着两个大汉随手一放,两个人就像两坨烂泥瘫在苗存良面前。 苗存良看着有些不解,满脸横肉的大汉走到窗前的地上,拾起还在燃烧的迷香,看向老板与店小二。 他这才明白,原来老板见财起意,亏得两个大汉相救。 数月来苗存良是处处碰壁,尤其是从蓬莱回来之后,心情更是失落之极,只要不伤及性命,恐怕都不会让他的心上起半点波澜,何况只是虚惊一场,又看着老板和店小二两位可怜的模样,也实在是生不起狠心。 “多谢两位好汉相救,至于他们两个,我看还是算了吧,想必他们也是一时想不开,做了错事,”苗存良怕惊动其余客人轻生说道。 老板和店小二听闻苗存良不追究自己的责任,连忙点头应着,认错。 两位大汉听了,也没再追究,受害人都说不在追究,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蓬莱人 自昨夜店主见财起意被发现之后,一夜提心吊胆,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到了早上也没有出来,一直躲在房间里,店里上上下下都由店小二一个人打理。 本来就应付不急的店小二今天更是手忙脚乱,幸亏是早上客人起床有先有后,这让他轻松了许多,但也免不了慌忙。 尤其是在面对苗存良和两位大汉的时候,慌忙变成了慌张,一早上不知道已经跌碎了几盏碗碟。 如果是往常,店主肯定要心疼的破口大骂了,但是今天没有。 苗存良经过昨夜的事,对两位大汉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三人互通姓名之后不约而同的坐在一张桌上,三人就这样彼此聊了起来。 一来二去,聊到了苗存良的境遇,苗存良把从考中状元去修道的经历从头至尾的讲了一遍,俩大汉听了,极为不平。 三人越说越起劲,这让苗存良有了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可以理解自己的人,他把压抑了数月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吐了出来,吐尽了不快之后,是痛快,前所未有的痛快。 二人盯着苗存良,对他的身份愈加好奇,眉清目秀,气质绝佳,又能随手拿出王宫里的宝物,而且出手大方的令人瞠目结舌,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状元这么简单? “苗公子,我这人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识些货,你昨日拿出来的那颗夜明珠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满脸虬髯的大汉忍不住好奇问道,向来豪放粗犷的嗓门也压得极低。 过了片刻他看苗存良脸色有异,却又没有说什么,他继续追问道:“莫非苗公子信不过我二人,用状元郎的身份隐瞒自己的家世?” 苗存良脸色异样,完全是因为听了宝物是王宫之物后吃惊,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家里会有那么多这类物品。 可如果说到以状元郎身份隐瞒自己家世那纯属是无稽之谈,他本就是状元郎,何来隐瞒之说。 然而说到家世他还真得隐瞒,藏宝镇人听了他来自鬼蜮山后的嘲笑之言,至今还言犹在耳,而且那些贵重物品自己也无法解释,说来说去免不了又得说到鬼蜮山,与其解释,倒不如顺水推舟来得方便。 “不瞒二位,确有难言之隐,望二位见谅。”苗存良淡然的说道,希望自己如此一说能够阻止他们继续再问。 结果正如苗存良所想,长着满脸虬髯的大汉不再继续追问,话锋一转又聊到苗存良所遇种种不淑,愤怒的骂道,“蓬莱人向来骄傲蛮横,若让我遇见非得好好教训一番!” “是谁要教训我蓬莱?” 几位剑客打扮的人正从二楼向下走着,脚步从容,不缓不急,为首的是一个轻纱挽面的女子,那句话就是从她口中而出。 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蓬莱乃是仙岛,岛上之人皆会修行之道,若轮实力恐怕不在昆仑之下,只是蓬莱远在海外,不常在大陆出没,故而在世人眼中并没有昆仑名声响亮。 虬髯大汉本来就是装腔作势,故意与苗存良拉近关系,不想竟遇见了蓬莱人,他那里是这些修仙之人的对手,而且从他们表现出的从容,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几位绝不是普通的修道之人,境界不会太差,极有可能是蓬莱的大人物。 想至此,心中暗自为刚才说的话后悔不已,但话已经说出去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声不吭的就折了颜面吧! “哼,说错了吗?难道说这位公子编故事骗我二人不成?”满脸虬髯大汉扯着嗓子喊道。 捥面女子是何许人也,蓬莱掌门坐下掌上明珠,无论学识还是修为在蓬莱后辈中都是首屈一指,骄傲评论她,绝对不是一个贬义词,换句话说,她配得上骄傲这个词。 如此之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虬髯大汉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眼中瞬间漏出不屑之意。 倒是苗存良处世不深,并没有听出虬髯大汉是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还以为虬髯大汉是在为自己撑腰,眉眼间敌意更浓,看着那个女子,还没等说什么,就被捥面女子抢先说话的声音压了回去。 “你就是被我父亲赶走的那个人?我父亲不留你,自有他的道理,不过现在看来,确实不该留你,蓬莱怎么可能收留一个只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小人!”捥面女子不愠不怒的说完转身离开,同时手指暗中微动,一道无形真气破空而去。 苗存良一句话没说出口,就被捥面女子的真气击中,两腿瞬间一软,啪叽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胸前发闷,再想辩驳都已经说不出口。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地上积这半尺厚的积雪,蓬莱人踏着积雪,并没有去码头,而是向着大陆方向而去。 苗存良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神情似是极为痛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过了很久,他终于动了,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紧咬着牙艰难的想要站起来。 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面部肌肉也随着轻轻的抽搐着,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两位大汉也被吓的不轻,抽身都来不及,哪里敢搭手相助,看那几名蓬莱人离去,才敢前来搀扶。 苗存良吃力的想要解释什么,虬髯大汉忙扶着他坐下说道:“苗公子,什么也不用说,我信你!” 苗存良听了,神色好了许多,不用再吃力的张口解释,这让他舒缓了不少。 “苗公子现在如何打算?”虬髯大汉问道。 苗存良四处碰壁,该去的地方也都去过了,心里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比如那些道人口中所说的邪气,还有自己身上那些出自王宫的宝物,还有传说中的鬼蜮山,他需要个解释,他想回鬼蜮山从母亲哪里得知关于自己的所有问题。 “藏宝镇。”苗存良有些吃力,断断续续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恰好我二人也顺路,你现在身上有伤,等下还要翻山越岭,不如同行吧!”虬髯大汉热心的询问道。 苗存良没有说话,他每说一个字胸口就好像撕裂一样痛,最后也只好用点头的方式表示同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过峡道,入邙山 两大汉见苗存良同意同行之后,喜上眉梢,原本是要昨夜下手,不料店主竟然也动了歪心,机缘巧合之下,反倒让他们成了苗存良的救命恩人。 但现在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只要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拿走他身上的财物。 二人匆忙回房收拾一番,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苗存良已经没什么可带的,所有兑换的盘缠都已经用光了,还有几件贵重物品都在身上带着。 外面没有风,太阳也已经出来,地上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三人踏着有些融化的雪已经上路,苗存良一直在南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天气,也没有准备,雪沾在靴上开始融化,渗进靴中,冻得有些麻木了。 两位大汉原本就在这附近一带生活,比起苗存良,准备明显充分很多,一身兽皮缝制的衣服,就连靴子也有防水防冻的功效。 为了照顾苗存良,他们的脚程有些慢,走了半日才到了邙山峡道,这条峡道直通邙山,只要翻过邙山就有一个距离这里最近的集镇,可以给苗存良买一些厚实的衣物。 这只是他们的说辞,过了邙山峡道就是邙山,那里人烟罕至,只要到了那里就算苗存良喊破喉咙叫破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峡道有些窄,道两边是林立的山岩,若从高空俯瞰,是一线天的风景,只是从下面不太明显。 现在已经是下午,早上停止的风又开始蠢蠢欲动,时不时肆虐着大地。 尤其是进入峡道之后,秋风更加狂躁。由于没有阳光照射,峡道的雪并没有融化,犹如昨夜一样蓬松的安睡在峡道和岩壁上,在秋风的鼓动下再次苏醒,与秋风一道扑在他们的脸上。 这时苗存良已经冻得够呛,两位大汉恍若未见催促道,只要过了邙山就到了集市。 苗存良心想,毕竟自己身上有伤,多亏两位照顾前行,身体再不舒服也要坚持。 峡道口已经近在眼前,苗存良身上的伤痛与刺骨寒风带来的痛已经让他举步维艰。 此时两名大汉已经没有先前的耐心,与其说是搀扶着苗存良走,倒不如说是拖着他向前走。 苗存良已经察觉到了二人的细微变化,自从进了峡道,二人越来越不顾及自己。 心想如果二人也如店主心生歹心,那在这荒山野岭,岂不是必死无疑,此时他多么希望,会出现人的影子,哪怕是蓬莱人,然而他望向峡道尽头,都看不见一道有人出没的足迹,有人出现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想拖延,哪怕晚一秒进入邙山,就多一秒的生还,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两位好汉,我真的已经走不动了,可否休息一下,如果二位不便,可先行离去。”苗存良装作极为痛苦的样子,停下步子说道。 虬髯大汉哪里给他拖延的机会,一把背起苗存良继续走,边走边说着:“哼,你当我二人是半途丢弃朋友的人吗?” 二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峡道尽头也越来越近,苗存良越来越慌乱,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承诺过会在危险的时候出现的一个人,那个初入龙门学院遇见的黑衣姑娘。 他心里暗自喊着,“救命,救命” 然而那个黑衣姑娘并没有出现,他在心里自嘲道,或许当时是人家高兴随口一说,何况都已经过去两年,忘了也说不定。 尤灵儿哪里会忘,她也听见了呼救之声,只是她被困在自己的宫殿,根本踏步出半步。 自从那日魔君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便在她的宫殿之上施一道法术,一个认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撕破的结界。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惹祸上的蚂蚁,在自己的宫殿里踱来踱去,虽说只是一面之缘,但他毕竟算是救过自己一命,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自己还许下了承诺。 想到这里,她决定试试,目光停在墙壁上的流云剑,左手抬起伸向流云剑的方向,眨眼之间流云剑落在他手上。 他右手握住剑柄,缓缓的抽出,缓并不是说他不着急,而是在拔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蓄力。 她运行着自己体内的所有真元,通过各大经脉汇聚在丹田之中,然后再通过手臂,灌输在流云剑上。 一道清鸣如鹤戾,一道流云似电光,尤灵儿握着剑,自己也如同与剑结为一体,向结界刺去。 结界并没有破,这凌厉的一剑就想刺在了棉花堆上,剑势刺出一一片凹陷,轻微震颤,然后剑势彻底被吞噬而尽,最后结界就像弹簧一样,将尤灵儿娇小的身躯震落在地。 随着剑势被结界消散,他要冲破结界的想法也随着消散,这一剑已经是她的全力一击,仅凭她的修为想要撕破这个结界是绝无可能之事。 她两眼失神的望着结界,用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叹息道:“一切就听由天命吧!” 此时两个大汉已经背着苗存良穿过了峡道,来到邙山深处,在这里就算苗存良喊破喉咙,叫破天也不会有人听见。 虬髯大汉停下脚步,把背在身上的苗存良扔在地上,友善与侠义彻底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筋横肉,展露出裸的杀意。 “苗公子,这里峰高路陡,人烟罕至,您还满意吧”虬髯大汉阴险的笑着说道。 然后蹲下身摸走了苗存良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就连尤灵儿送她的黑玉也一并拿去揣在自己的怀里。 最后,他见再也摸不到什么东西了,起身让开,向满脸横肉的大汉点头示意。 苗存良没有说话,认凭虬髯大汉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搜来搜去,即便反抗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与贼同路。 现在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母亲,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的没有任何意义。 横肉大汉明白虬髯大汉的意思,那是杀人的示意,也点头回应一下。同时刀出鞘提在手中,然后向苗存良走去。 这一切都显得极为自然,镇静,淡漠,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他对生命没有一丝一点的敬畏,杀人对他来说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横肉大汉健硕的双手握着刀柄,就像一个刽子手,大刀已经举至高空。 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射出一道寒芒,在秋风与冰雪的烘托下,更加冰冷无情,然后毫不犹豫的斩下,长刀破空,嗡鸣不止,向着苗存良脖子落去。 (本来十一点就已经写好,结果一个小失误,手机没存上,又从写一遍,熬到这个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原来我是个已死之人 横肉大汉无情握着大刀无情的挥下,原本寂静无声的邙山里,惊起一群乌鸦,哀鸣飞去,哀鸣之声响彻山谷,惊动了原本安静的躲在山谷里觅食的走兽,一时间,邙山深处,飞鸟震翅,走兽踏雪碎叶之音不觉,仿佛是在为即将成为刀下之魂的苗存良送行。 苗存良闭上了眼睛,马上就要死了,他多想再看几眼这个世界,雪是那么的洁白干净,枯树是那么坚定不移矗立在那里等待着春回大地,山峰是那么高傲挺拔不屈。 可是他终究还是选择闭上双眼,他不想再看见眼前的污垢与肮脏,例如两个大汉,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污垢,他们的心就是最肮脏之物。 他不想再看见,所以他才闭上眼睛,心中的悔与悲愤都升腾到了极至,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这让他胸口的伤势瞬间扩大数十倍。 胸口已经痛到连冰冷带来的麻木都感觉不到,然后他昏了过去,从清醒到昏迷,也仅仅是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 王宫位于地里位置偏南的洛阳,虽然已经时值深秋,但并不是特别寒冷,就连昨夜北方的纷雪都不曾侵入。 王宫里种植着许多梧桐树,树叶已经枯黄,站在楼阁上望去一片金黄。 英华殿院里的那株最高也最挺拔,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整个王宫里数这棵树最先飘落,也最为壮观,如画如卷,带着一股我不喧秋,谁敢先喧的霸气。 数百片,千片的落叶从高空落下,几片偶尔落在英华殿里。 英华店里有两个人在谈话,一个是中年男子,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老者,老者极为恭谨。 中年男子身着殷红色大袍,上面绣着一条腾云的巨龙。他在殿上坐着,居高临下,不怒自威,俯视着一个满头虚白的老者,老者是蔡东城。 东城书院的蔡东城,他不是已经辞官,远离仕途,做一个教书先生吗,在英华殿讲话的怎么可能是他? 是的,就是蔡东城,二十年前奉王上密旨,寻找大婚之日失踪的王后。 蔡东城躬着老迈的身躯,不敢有丝毫的不恭,谨慎的说道:“老臣确定,那就是王后的发钗,那个发钗是宁将军为她过十八岁生辰之时老臣所赠,钗身是紫金钗身,上面镶嵌着雕琢着图案的小玉珠,玉珠是老臣托宫里的鲁师傅雕琢的,这种雕工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金钗迈着规矩的步子,递到王上手中,然后又退回到原处躬身而立。 按理说一个三朝老臣,决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再如何政绩无为,也该有个座位,可是他没有,也不敢有,因为王后的失踪与他有着很大的关系,那次从将军府到王宫的婚轿就是由他负责。 “不愧是本王的老师,王后还没有嫁入宫中,你就开始巴结上了。”王上温情的说着,似乎想起了许多年轻时候的往事。 然而只是一息的时间,王上脸色骤然大变,变得狰狞,语气愤怒的说道:“你已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难道你还想在将死之年,坐一坐本王的龙椅吗?” 蔡东城听了,两腿瞬间发软,一个扑通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的年过七旬的老人,筋骨怎么受得了这种折腾,可他就这样硬生生直接跪了下去,连一点异样都不敢表现在脸上。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口中连连求着皇上恕罪,冤枉之言。 或许皇上是真的很看重这个王后,或许是他在借着这个引子在打压这位三朝老臣,自古鸟尽弓藏之事就数不胜数,可谁知道大王在想什么呢?谁又敢胡乱猜测呢? 这本就是个忌讳。 苗存良隐约听见清脆的响声之后就昏过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一个软软绵绵的床上,被子像是女儿家盖的,上面还隐隐的残留着清香。 他感觉身体有些僵硬,活动了一下关节坐起来,感觉脖子很不自在,摸了摸才发现有点疼,然后摸了摸胸前,发现黑玉已经不在,从家里带出来的金玉之器也不在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扶着床阑起身下地,整个房间映入眼帘。 房子是用木头简易搭建的,外面好像用些枯草塞住了缝隙,从里面可以看见有些地方凸出来的草枝,房间里布置得非常简单,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距离床三步距离,摆着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一个杯子,还有一把剑,这把剑看起来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正在他入神想着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穿着简单干净的青色道衫,这个人苗存良认识,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你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我帮你简单包扎了一下,会不会觉得太紧?你怎么会来邙山,嗯,还有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你?”青衫女子进来就张大水汪汪的眼睛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苗存良有些呆住了,不是被问呆了,而是被眼前出现这个人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救他的是她。 苗存良没有回答女子,而是反问道:“在昆仑山学艺,需要住这么远吗。” 这名女子正是,他去昆仑山拜师时在山门外遇见的女子。 女子听了噗嗤笑了出来,望向着傻傻看着自己的苗存良说道:“师父说我在升仙之前会在凡间有段姻缘,然后我就下山修行喽!” 苗存良脖子被敷着好像不太舒服,晃了晃脑袋简单的回了一个“哦” 他在山里呆久了,本来就不擅长聊天,尤其是面对一个女子,显得更加忸捏木讷。 就是现在这样忸捏木讷的苗存良,在以后的数载岁月里还会遇见很多女人,而且都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紧密联系,如果世间有先知,告诉他你很有桃花运,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 女子一直盯着他,心想在昆仑山初见时也不见他这么呆傻,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自己,她想起前几日不小心给自己弄成花脸的模样。 然后捂着小脸匆忙去铜镜之前照了照,看没有什么,尴尬之下,脸上瞬间布满羞红,非常清纯美丽,楚楚动人。 苗存良终于笑了,眉清目秀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次憨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刚才问的一连串问题。 “感觉好多了,胸口好像也不疼了,至于那两个人,是看上我身上带的钱财,起了歹心,幸亏被姑娘你救了。”苗存良也没有特意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总感觉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显得太过庸俗。 提到钱财,他突然想起想起黑衣姑娘送给自己的黑玉开口问道:“姑娘,有没有看见我的黑玉胸坠?” 青衫女子一头雾水,什么黑玉,什么胸坠,完全不知道苗存良在说什么,想起先前他提及两个大汉是见财起意,莫非是个很值钱的挂饰被他们拿走了? “也许是被他们拿走了吧,他们应该走不远,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青衫女子说着就准备出门。 苗存良上前一把拉住她,准备阻止,没成想对方的手又纤细,又柔软,光滑而细腻,还富有弹性,这让他好不尴尬,一时间不知所措。 青衫女子被这一抓,身体都随着颤了一下,心里有些愠怒,但更多的是羞,清纯的脸上瞬间浮起两朵彤云,身体往回缩了缩,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 苗存良尴尬的松开手,说不出的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姑娘长姑娘短的不停的道歉。 “我叫潇潇。”青衫女子抽回手放在身后,洋装平静的自报了姓名,意思很明确,就是叫他不要再姑娘姑娘的称呼。 “潇潇,黑玉就不麻烦姑娘了,反正也已经没用了。”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她的名字很顺口,他说的却很不顺。 苗存良心想自己遇到危险,黑衣姑娘也没有出来,八成是人家早已经把他忘了,黑玉留着和丢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两人沉默许久,潇潇扭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渐暗,好像有什么心事,想说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说了。 “你要去哪里?” 她这个问题问的太过突兀,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折。苗存良听了也是愣了半晌。 这个问题不是不好回答,是真的太突兀了,总感觉怪怪的。 潇潇看他发愣,干脆直接了当的说道:“你看这房间也不大,你一个男人在这里也不大方便。” 她说道最后五个字时,声音轻了很多,既像是害羞,也像是因为赶他离开而觉得内疚。 苗存良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这确实是个问题,虽说自己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情,但如果两人在一起过夜,确实不太妥当。 “没关系,反正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这就走。”苗存良没有一点不愉快,他觉得理应如此。 “你去哪里?我可以御剑送你。” “藏宝镇。”苗存良没有拒绝。 一把剑载着两个人,穿行在夜空里,就犹如一道流行,只是暗淡无光,苗存良是你一次御剑飞行,确切的是坐剑飞行,他坐在剑柄之处,可以说已经吓了得腿脚发软。 潇潇站在剑上,就如他的名字,道衫飞舞,潇洒之极。 苗存良坐在她身后,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看起来特别滑稽。 邙山和藏宝镇,一个在北方,一个在江南,即使是御剑,最少也要半日。 他们已经飞行了数个时辰,东方微白,密密麻麻的星辰开始渐渐暗淡,然后越来越稀,随着星光暗淡,地面开始清晰,他看见了平地而起的连绵山川,那就是鬼蜮山。 他第一次俯瞰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家,竟然是这样的,就像是一个被炸开的深坑,坑中的碎石蹦飞而落连成的数十里山川。 到了古木村上空停下,回到地面。 苗存良虽然很感激,也很信任潇潇,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住在山里,至少在自己还没有搞清楚那些停在心中的疑问之前,他还不想讲给别人听。 聊了一路,回到地面也就没有必要说一些客套的话,两人就此分别。 潇潇御剑而回,苗存良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斑点,然后消失,才向深山走去。 然而走进深山,他蒙了,他彻底的蒙了,这时他才开始理解那些传说,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山依然在,只是样貌大变,就连在这山中生活了十六年呢他,也已经识不得回家的路,仿佛自己进错了山,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可能,现在在苗存良眼前的是一道仙障,只是他肉眼凡胎识不破罢了,之前十六年,他一直在仙障之内,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他尝试了无数次,可依然无法走进大山深处,可怕的是竟然也无法走出山外。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声的呼喊着母亲,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着。 这时他感觉面前有一阵清风吹过,但是他没有听见树叶婆娑,这阵风有些怪异。 他开始四处张望,终于在他右侧一块突出地表的巨石上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看着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 “苗存良,你这时难道不应该是在昆仑修行,回来做什么?”他母亲非常不悦的质问道。 他的母亲叫的是他的名字,从他记事开始她就一直这么叫他,从来没有叫过一次儿子。 “娘,孩儿无用,孩儿走遍了大陆所有修道之所,也去过海外仙岛,可是没有一家肯留孩儿。”苗存良心里很委屈的回答。 他是多么希望在自己疲累的时候得到母亲的关怀。可惜没有,不仅没有得到关怀,反而失去了更多,连得到关怀的希望也都彻底的粉碎了。 从今天起他将与鬼蜮山不再有任何联系,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身世,他是个已死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杀无赦 “苗存良,你走吧,你不是他。”他的母亲看着他的脸,是留恋,是落寞,然后绝望的说道。 她留恋,留恋在苗存良眉眼之间,可以看见他在等待的一个男人,可那个人不是苗存良。 她落寞,落寞是因为当他已经爱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她绝望,绝望那个禁术也无法再召唤回他爱的男人。 苗存良脸扭曲成了一个问号,一脸不解的神情,他不理解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说我不是“他”,母亲口中的“他”又是谁? “孩儿不明白您的意思,娘住在这里,这里是孩儿的家,你让我走去哪呢?”苗存良不解的问道。 他母亲不再看她,犹豫不决,然后决然的背过身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王后,她叫宁巧儿。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这些年来我始终不唤你做我的孩儿?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你的确叫苗存良,原本是古木村早夭的孩子。就在十二年前你死去的前日,我的夫君也死了。”宁巧儿说到此处心里很难过,似乎已经要哭出来,声音发颤,似在哽咽。 她停顿了片刻,心情平复一些后继续说道:“我夫君仙身碎烂不堪,我本想借着你完好的尸体,借尸还魂让我的夫君复活,可惜,好像出了差错,你醒来之后我才发现,你不是他。” 苗存良一直疑惑的问题,终于渐渐浮出水面,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说自己身上有邪气,原来并不是来自小时候陪自己玩耍的奇珍异兽,而是来源于借尸还魂的秘术。 母亲始终不肯唤自己孩儿,也是有道理的,无论醒来的是“他”,还是自己,他都没有理由叫孩儿。 还有那些王宫宝物,并非他贪恋,只是好奇,但转念想,既然自己不属于这里,那么那些王宫的宝物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些茫然,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我是谁?从哪里来?又该去哪里?这是作为人最应该清楚的问题,但是他不清楚。 如果自己不属于鬼蜮山,那么自己的归属又在哪里,我是谁?我是那个死去苗存良,还是当时从施展秘术的上空飘过的一缕幽魂? 有人说,爱就是生存的动力,可苗存良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爱与被爱都不再有。 苗存良数月间早已经心疲力竭,又加上昨夜一直在赶路,身体早已经快垮掉了,但他一直坚持着,因为他知道,即使再疲惫,再累,有家在,只要回到家一切都会安好。 然而,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后,一直支撑着自己前行的大树彻底崩塌,身体一软险些跌倒。 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自己不是“母亲”的夫君,那为何不在十二年前就赶自己离开?又为何执意让自己弃功名而修道? “为何十二年前您没有让我离开,而现在又要我离开呢?”苗存良带着期望问道。 他在期望什么呢? 是十二年来母慈子孝吗?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的期望,可是期望终究只是期望。 “我原本想等你长大,替我夫君报仇,可是你连修行都不能,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宁巧儿决绝的解释道。 他彻底解开了心中所有疑惑。 原来如此。 原来修行是为了报仇。 原来母亲抚养自己也仅仅是为了报仇。 他只是她想要锻造的一柄利刃,不料他选错了料,这块铁根本无法熔炼,那么这堆废铁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宁巧儿转过身,眼中的留恋之意已经没了,她伸出手像是在掀着什么,但看起来很吃力。 然后她手掀开之处出现一块新景象,与现在所处环境的景象截然不同,根本无法衔接。 她靠着自己微弱的力量掀起了仙障的一角。 这是她能使出的全部力量,全部的力量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苗存良明白,这是告诉自己该滚蛋的意思。 他艰难的迈着脚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想离开,还是双脚已经疲累到支撑不起沉重的身躯。 他离开了。 他走出了深山,可不知道该去哪里,去龙门书院找自己的先生吗?不,他若回去,必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去王宫赴任吗?他虽然王上钦点的状元郎,但是不能去,再贤明的王也不会允许臣子挑战他的威严。 那他还能够去哪里? 他试着寻找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哪怕是那么一点点联系也好。 他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苗存良呢? 他不清楚,但无论是不是,他都必须说服自己就是那个苗存良。 就算自己相信了,他们会相信吗? 即便如此,他也想去看看,哪怕真的是从远处看看,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位亲人也好。 古木村于鬼蜮山紧紧相连,他没用多久,就来到村里,村里的住户并不多。一眼可以看到尽头。 他看见一位正在院里打草绳的老人,上前询问道,“爷爷,这村里哪户人家姓苗?” 那位老人手中继续编着,想都没有想,斩钉截铁的回答:“村里十八户人家,没有一家是苗姓。” 苗存良分明听“母亲”说自己是古木村的早夭儿,为何老人却说没有呢?心想会不会是老人家记性不好,有些糊涂给漏掉了。 他转身想去别户打听打听,转身没走几步,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等等,原来是有一户姓苗,是从外地搬来的,不过十二年前一家三口都死了。” 老人想起这悲情的往事,沉痛的感慨道。 “十二年前,除了苗存良他的父母也死了?”苗存良疑惑道。 老人盯着苗存良更是不解,那个孩子的名字,村里人都不见得有几个能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心想难道是远房的亲戚,看着他的样貌于苗家人确实有那么点相像,也就没在多想继续说道: “苗存良这孩子,聪明,乖巧特别惹人怜爱,他的父母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可是有一次这孩子被一匹发狂的野马吓到,昏迷了好几日就死了,他的父母悲痛欲绝,伤心之下,没过半年也相继去了。”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似乎在怪老天无眼。 苗存良虽然已经想不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可想到父母是因为自己悲痛而起,心里有些难过。 他问过老人双亲的坟墓,然后来到墓前嗑了三个头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就像英华殿院里梧桐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在风中孤独的飘零着,不知道最后落在哪里。 昨日英华殿里,王上愤怒了,但他没有杀蔡东城,一来没有足够的罪行,即便他再想除掉,也不能这样杀他,天下有数百万只眼睛在盯着他。 而且弑师不祥,所以他选择诛心,他将蔡东城根本谈不上罪名的罪名,都安上想要谋反,想要叛逆的罪,就像送王后珠钗这件事一样。 一直诱逼着他告老还乡,还摆着一副挽留的表情准了。 这就是帝王心,他不会以个人的情感看待问题,他们有大局观。 在他眼里只有江山,在他心里只有自己,其余人或是他手中的笔,或是他台上的砚,江山如纸,百姓如画。 有一天他的笔不再按照自己的旨意前行,他就会更换。 有一天他的画有了一丝瑕疵,他会想尽办法抹掉,不留一丝痕迹。 苗存良就是他废弃的笔,与别人生子的王后那就是瑕疵。 蔡东城完全是猜测,但是他已经动怒。 王后虽然没有生子,但是已经爱上了别人,那对于他而言就是瑕疵。 他赶走蔡东城后,唤来一个中年官僚,看着精炼能干,但是比起蔡东城,这个人更容易操纵。 “去民间寻找苗存良,询问王后下落,找到之后,但凡知晓者就地处决,杀无赦!本王给你三个,如果不能处理干净,同罪!”王上愤怒到极致,但是声音却不大。 那位官员叫费章,也是一名将军,速来与宁道之有过节,王上自然是明白派他处理此事,绝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而宁道之就是王后的父亲。 费章非常利落的跪下,身上的铠甲折叠摩擦之声咔咔作响。 接过密旨后,他的心可不像他跪下那般利落,就像他身上的铠甲之音,叮当打撞。 他如此精明怎么可能不了解王上的为人,那抹杀了他们之后,自己将如何处之? 可他又能如何,抗旨依然是死,只好接过旨意离开。 他必须暗中行事,而且自己仅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人海茫茫何处去寻?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他当天快马加鞭就向藏宝镇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十二年阳寿我还于你 苗存良从父母的坟前离开,已经三日,天下之大,不知该去哪里。 他想起龙门书院,想起院里的那颗参天大树,以前总是爬到树上靠在上面偷懒睡觉。 两年时间,他穿的最多的是灰色的衣衫,这个颜色与树枝的颜色很相似。 先生眼睛不太好,即便从树下路过都不会注意到他。每次都可以看到他吹胡子瞪眼,气得满院乱转,动翻,西翻,就连每个房间的床底下,都要爬在地上看看。 偷懒并不是他不用功,是感觉太乏味了,普通人一天的功课,他只要三刻钟,便可以倒背如流,其余的时间对他来说,那就是折磨,所以他总是趁先生转身就溜走。 老先生很喜欢苗存良这孩子,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学生。 老先生对苗存良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是他竟然在考中状元之后逃走了,他很气。 气的不是因为此事龙门学院被王上拆掉,而是替苗存良感到可惜,老先生认为,苗存良的前途必定无可限量,可他弃功名前途不顾,一走了之。 苗存良穿过异样的目光与议论之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龙门书院,但是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到的,昔日还尚存一息辉煌的龙门书院,已经是断壁残垣。 只是一眼他就明白了,必然是自己连累先生。 那颗大树还在,下面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头,伸手抚摸着大树出神。 不知道是在怀念已经倾塌的书院,还是怀念以前常在这棵树上偷懒的少年。 苗存良从远处望着先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因为自己父母双亲死了,因为自己先生连自己守护一生的书院也没了。 他很想走过去陪陪那个老人,可他没有颜面回去。 他转身离开了,向更远的地方。 他不舍得离开这些有着回忆的地方,这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但是他又不得不离开,只要在这里多一天,多一刻,甚至多一秒,都是伤,是痛,都是悔恨。 鬼蜮山令他心伤c古木村令他触痛。 龙门书院的断壁残垣上,每一块碎裂的沙石,都是他无限的悔意。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父母死了,他却活着,活着也就罢了,还让最疼爱自己的老人神伤,自己的确是该死。 费章自从接了王上旨意,想出一个抓捕苗存良的好计策,一连三日三夜快马加鞭,途中换马人不歇,已经来到藏宝镇境内。 他遇见一个少年,脸上神情与年纪极不相符,原本风华正茂的年纪的脸上,弥漫着颓唐之气。 而且眉清目秀中自带三分邪,穿着灰色的衣衫。 费章停下马,上前询问道:“请问藏宝镇该走哪条路?” 费章是戎马出身,没有繁琐的礼仪,但是语气并无不恭询问道。 少年没有说话,回身指了指自己刚刚走来的那条路,又继续向前走着,像一片落叶,像一缕游魂,风指向哪里,他就去往哪里。 费章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摇晃而过,心中有些同情,不知曾几何时,自己何尝不是如他一样。 九族问斩,就只剩下他一人,是那么的悲愤与迷茫。 那时的他好像就是这般,了无生趣。 “少年郎,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鼓励他,可就是鼓励了,然后策马奔腾而去。 少年脚步滞了一下,也只是停滞那么一瞬,如白驹过隙一般短暂。如果不仔细留意很难发现,他前行的步伐,有过任何停顿。 他累了就席地而睡,醒了就继续游荡。 他是个人,是人就要喝水,就要吃饭,走了十天,只喝过水,现在仅剩下一口呼吸在支撑着他的身体,或许下一秒就可能倒下。 他并不是有意寻死,而是兜里真没钱。 看着路边的蒸笼里刚刚蒸出的包子,向他散发着香味,喉头不停的上下蠕动,咽口水时的舌根都快要翻腾的抽筋了。 饥饿感是有生命之物开启本性的钥匙,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它面前都会变得脆弱不堪。 它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失去尊严,同时也可以揭去人们层层包裹下的伪善。 就如同少年一路来见到的,低声下气求讨的乞丐,和从人手里夺食的野狗,但他不是乞丐,也不是野狗。 他没有这么做,他也不屑于这么做,他是七尺男儿,凭着自己的体力,至少也可以混一口饭吃。 少年离开那个小镇,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江州城城门前,从城门可以看见里面的繁华,心里想着,“在这样繁华的地方,想要某份差事,应该不难。” 少年脸上终于有了微笑,于是他想起十日前策马而去的中年男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是的,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一碗饭,有尊严的一碗饭,是靠着自己的付出挣来的一碗饭。 然而他的微笑再下一秒凝结在城门的搜捕令上。 搜捕令上画着一个画像,正是自己,下面写着,“苗存良偷窃王宫宝物逃离,如有抓获此人者,赏金千两,提供可靠消息者,赏金百两。”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画像,和简单的几句话,苗存良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他想要修仙,道门规矩不允,他想回家,家破人亡。现在只是想要简单的活下去活下去,哪怕就是做个店里的伙计,过一个平凡的生活,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绝望到了极致,绝望到都不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说成贼,而且还是重金搜捕。 苗存良默默的转身离开,尽量避开别人的眼光,以免自己被发现。 他不是怕被抓到处死。 他现在就是要去死。 但不想死在这里,受千夫所指,受人痰唾之辱,他要觅一处安静的地方,于是他来到一处青山峻岭。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爬上峰顶,这里很美,很像昆仑山的风景,只是没有昆仑的山峰高耸,但山谷间弥漫的雾气,要比昆仑山更有身临仙境的感觉。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这里是幕谷,里面住着一个仙,那是当然要比昆仑山更具灵气。 苗存良看着这里,好像十分满意。 他本是一个已死之人,他抬头望向苍天,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咆哮道,“十二年阳寿,我还于你!” 咆哮中充满了怨恨,然后跳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赔我万年花田 幕谷的谷底景色很美,四周环绕的山峰和悬崖一片青郁,从崖壁上默默生长的青苔,到地面安静而生的嫩草,再到不远处山峰上肆意争阳的树群,无一不是青色,整个山谷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绿毯铺盖着。 绿毯上生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像是夜空里的繁星一样点缀在山谷中。 山崖的岩壁上有几处泉眼,泉水从里面汩汩而出,非常充盈,然后沿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向下流去,最后落在地面汇聚成一条小溪。 涓涓而流的溪水横穿谷底,就像是阴阳太极图中的那道黑白分割线,弯弯曲曲的把整个谷底切成两半。 溪水两畔生着十几棵道不出名字的树,并无规律的立在那里,自由生长。虽然不规律,但是显得并不纷乱,反而更加随意自然,与谷底其他景色融为一体,非常和谐。 那十几棵树枝里藏着几只布谷鸟,对着旁边的精致的小木屋鸣唱。 木屋前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田,里面栽植着上百株花草,看得出这些花草受到了主人极为精心照料,枝杈裁剪的非常标志,没有一片枯黄破败的残叶。 有的还未结出骨朵,有的刚刚结出骨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正在绽放,花香吸引了很多蝴蝶。 花田旁边站着一位美艳的妇人,额头生着一个红色印记,像是火焰,又像是云朵。 她手里提着壶正在给那些花草浇水,忽然听见峰顶一个男子的咆哮,身形微顿,抬头望去。 只见云雾中出现一个模糊的斑点,然后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是一个人。 这个人闭着双眼,神情释然,像是已经睡着了。 妇人透过朦胧的雾气,看见了他的脸,眉清目秀,自带三分邪气。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悬在她手中的水壶,滚落在地,她的目光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然后诧异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伯南?” 她看着如流星一般下坠的男子,一道阴柔而且强大的气息从她身体溢出来,让整个山谷为之变色。 鸣唱的布谷鸟惊慌而逃,有些蝴蝶还来不及逃走,就被这道气流震伤,掉在地上扑腾这翅膀。 她挥动着双手,一道道凝纯的真气从她指间生出,落在花田上方,形成一层一层的云团。 那不是真正的云团,是女子凝练到极致的真气,化成的云团,这是极为精妙的道法,若无几万年或十几万年的修为,很难做到。 苗存良一声咆哮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跳下之后就已经昏死过去。 他的身体穿过浓厚的雾气,速度越来越快的跌落,眼看即将落在地面摔成肉泥,一层层云朵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下方。 然后他的身体的坠落之势,刺破一层又一层的云朵,最后缓缓落在花田上,折断了十几株花草。 妇人顾不上花田里自己精心照料的花草,向苗存良身边扑去,然而下一秒,她脸上喜悦与激动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哀伤的叹道: “原来只是有些相似,伯南已经死了,是不会再回来了” 蹲在苗存良身边,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气息,呼吸还在,只是太过微弱了,若不是遇见她,即便不摔死,也活不成了。 她抽回手指点在苗存良胸口,向他体内输送真气。 过了片刻,苗存良眼皮开始微动,已经有醒来的征兆。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进入他眼帘的不是美艳的妇人,而是一位年老色衰的婆婆。 他望着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婆婆就是刚才美艳的妇人,苗存良睁开眼睛之前,她用易容术改了自己的容颜。 她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容貌,她的容貌只为伯南一人而生,他生前如是,死后也当如是。 她盯着正在试图坐起来的苗存良,冷冷的说道,“你现在还不能死!” 苗存良看着她,心想我死或不死与你这婆婆有什么关系呢,什么叫还不能死,他狐疑的目光落在婆婆身上问道: “为什么?” 婆婆心疼的看着已经折断的花草,说道:“你压断了我的花药,得先赔给我,然后你要死要活我懒得管你。” “我种还给你便是。”苗存良听着婆婆的口气有些不爽,在对方眼里自己的命还不如这几棵破花药。 “那最好不过,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这曲灵花种子种下后,三千年发芽,三千年成株,再三千年开花,算算你得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太婆九千年。”婆婆冷笑两声说道。 然后也不理苗存良,自顾自迈步回木屋坐在茶几前,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来一口一口抿着,也不看还在花田里坐着的苗存良。 苗存良楞神半天,起身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走出花田,生怕再踩断一株。 然后来到木屋前,带着歉意说道:“我只有百年寿命,怎么可能还得上婆婆的曲灵花。”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不赔了?”婆婆放下手中的杯子,提起茶壶续着水说道。 “是赔不起。”苗存良有些为难的说道。 婆婆终于抬起头仔细打量苗存良,或许是因为苗存良与伯南有些像,她想留在身边。 她当然知道苗存良只是个凡人,活不过百岁。 但自己可以帮他活过百岁,甚至更长,只要自己愿意。 可最终还是要看他的天赋和悟性。 她打量许久,然后无奈摇头,发现苗存良根本没有仙骨,他的肉身太普通了,天赋实在是太差,纵使悟性再高又如何,待他修练好这平凡无奇的肉身,也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还是终将无法成仙。 在凡间有多少修行者,就是因为资质太过平庸,修了百年甚至几百年,然后死去。 以平庸之躯,得道成仙的事,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过。 苗存良不知道婆婆在想什么,也不太懂她为何摇头,以为是听了自己赔不起花而感到无奈,哪里知道婆婆是在想教他修行,渡他成仙。 “婆婆,对不起。”苗存良歉意更浓。 年老的婆婆起身说了两句很难理解的话,然后回到床上,拉下帷幕,不再理会苗存良。 这两句话正是小周天运行的法门,是打通任督二脉的心法。 她既然认定,苗存良无法成仙,为何还要传授?难道她认为苗存良真的会创造出无仙骨而得道的先河吗? 不,她只是觉得能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何况此人还与伯南有些神似之处,这让她难免有些爱屋及乌之意。 她想即便不能成仙,能让这少年多活几百年也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丹田初成 数百万里魔域,如以往一样秩序井然,崖涧处守卫依然执宽刃战斧而立。 凌墟山的道士走后,也没有再回来过。 天魔殿如以往一样寂寥,魔君坐在殿上,看着殿下站着的安奴问道:“那个凡人还没有找到吗?” “凡间的王宫也下了搜捕令,想必已经躲起来了。”安奴赶忙解释着,生怕魔君怪罪自己办事不利。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魔君语气越来越重,不悦的骂着。 安奴想说什么,然后看了看魔君,又憋了回去。 魔君都看在眼里,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住他的法眼,但更大的可能就是安奴故意这么做,要他发现的。 “有什么话,直说!”魔君允道。 “小公主对那个凡人好像很上心,魂玉上留了自己一缕神魂,不如假意放小公主出去,由我们暗中跟着,一定可以找到。” 安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魔君的脸色。 他清楚,魔君也仅仅对亲人才会有温情的一面,对于他们这些魔族下面的人,魔君是绝对不介意随时杀掉一个两个,即便是他也不会例外。 魔君非常犹豫,听说凌墟老道快出关了,如果出关必然要来魔域清算,替徒弟们讨回颜面,他不是真的怕凌墟,而是担心动静闹得太大,惊动天宫。 天君向来想灭掉魔族,他担心会借着凌墟山的事,向魔族发难。 但是让小公主出去他也很担心,正处在两难之地。 “如果公主出现一点意外,我拿你试问!”犹豫许久,魔君终于下定决心。 尤灵儿嘟着嘴,被锁在房间里快一天了,憋的她开始跟桌椅板凳置气,然后拿起流云剑向结界随意砍着。 用剑砍威力一定不如刀,若刺刀必定不如剑。 她这样做不过是在跟父君置气,根本没想过打烂结界。 结果这一剑下去,她欣喜的笑咯咯笑了起来。 她感觉到结界已经没有先前那样坚韧了,现在如果凭自己的全力一击,应该可以冲破。 她这天真劲,连想都没想结界为什么会变弱,拿起流云剑,用尽全身力量,就像她先前做过那样,真元灌输在剑中,双脚微曲,然后向前飞跃而去。 剑刺中结界,结界开始凹陷,然后越来越薄,最后,结界消失了。 尤灵儿害怕被发现,不敢犹豫,立刻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房间里。 然而,这一切都在安奴的监视中,安奴随后也化作一团黑气,跟着过去。 幕谷已经被夜色吞尽,谷底很安静,布谷鸟也都疲累的睡去,只能听见溪水涓涓流淌的声音。 小木屋里仍然亮着光,婆婆已经拉下帷幔睡下。 她对苗存良平平的资质没有抱任何希望,就像一个老师,看着愚钝的学生,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情去教导,只是尽人事,看天意罢了。 苗存良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打了地铺,但他没有睡。 他在翻阅一本书,上面画着人身体上所有的穴位,并且每个穴位都有详细的说明。 苗存良很聪明,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快便把那些穴位的位置,以及说明熟记于心。 这时他才明白,婆婆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苗存良盘膝坐定,按照婆婆白天说过的方法尝试着。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闭目清心,让自己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现在他对这个世界而言,还是世界对他而言,都已经没有任何牵挂。 没用多久,他就进入了状态,感觉自己就是一道空气,一棵树,也是一块石。 按照婆婆的话,接下来应该是行气阶段。 他将一口真气从承漿穴运至关元穴,没想到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途中所遇穴位畅通无阻,真气一到自然而然就开了,好像所有穴门都是本来就开着的。 他的任脉就这样非常轻松的打通了,非常自然,就像饿了吃口饭,渴了喝口水一般简单。 他没有停歇,真气运行到关元穴,他继续运行真气,经过会阴,长强,命门,灵台,玉枕,最后到达百汇。 这时他正在试着打通督脉,真气运行到百汇穴时,终于感觉稍微有那么点阻碍,但还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完成了。 然后他开尝试着让真气在任督二脉上循环,催动小周天运行,只要完成这个阶段,婆婆说的那些他就全部做到了。 他只是这么一试,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出现在浑身上下,那是舒泰感,而且这种感觉苗存良觉得很熟悉。 他可以察觉到身体里出现一个小世界,那里有天,有地,有山川,有河流,非常广袤,但很荒凉。 这个小世界就是他的丹田。 运行小周天后,苗存良又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觉得真气运行,还有一种方法。 然后他开始按着自己的感觉运行真气。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不知道,真气一旦运行不畅,后果不堪设想。 他已开始经尝试了。 他身上出现的那种感觉,与之前相比更加神奇,要比小周天的舒泰,更令人愉悦,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可以随着自己的真气流动。 但是还没完成他最初设想的循环,行至半途,他便感觉吃力,胸闷难当。 身体里的血液翻腾,仿佛要冲破他的皮肤喷涌出来,舌尖已经出现腥甜的味道,那是他自己的喉咙破裂而出的血。 已经睡熟的婆婆,被空气中的异动惊醒,她不可思议的盯着苗存良,一夜之间竟然可以打通任督二脉,运行小周天,而且还催动了大周天。 这怎么可能,丹田初成,应该只能勉强催动小周天运行,大周天不要说是运行,催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仙胎都要经过一段时间小周天,才可以勉强催动大周天运行。 何况自己都没有告诉他大周天的法门,他是如何做到的? 老婆婆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她看着苗存良已经憋得通红的脸,如果再不出手帮他一把,必然造大周天运行的反噬。 到那时一切就晚了。 老婆婆眨眼之间已经来到苗存良身后,然后开始像他输送真气,向他说着大周天口诀心法。 得道婆婆真气的帮助下,苗存良脸色终于渐渐平复,扭曲的面孔开始舒缓,有惊无险的将大周天完成一个循环,将真气收回丹田停下。 苗存良睁开眼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身望向婆婆,虚弱无力的说道:“婆婆,谢谢你。” 然后就倒下了。 婆婆扶他躺回铺上,替他盖好被子 然后她看着苗存良眉宇间的三分邪气,想起了伯南最终的结局,补充道:“修仙对你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机会难得 婆婆很好奇,她想看看苗存良的丹田,坐在苗存良身边,伸出食指,点在苗存良的眉间,他的一缕游魂顺着他的手指进去苗存良的体内。 进入他的体内后,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云雾,她穿行在其中寻找着,找了很久,但对于现实的时间只是片刻。 她终于穿过了茫茫的云雾,眼前的景像开始变得清晰,看着眼前的画面震惊无比。 她不敢相信,一个资质平庸的凡人,初成的丹田竟然就会有如此的规模,虽然还很荒芜。 就算再荒芜,可这规模是绝对不该有可能的。 每一个修行者打通任督二脉后,会出现丹田。 丹田有大小,所谓的大,并非真实意义上的大,而是描述真元容纳的数量。 一普通人为例,起初形成的丹田,就如同一个花田,然后经过修行一点一滴的积累,开垦成一亩良田,再千倾,再万倾,以此类推越来越大。 但如果是仙胎,就另当别论。 仙胎生来具备仙骨,他们在胎儿时期就已经吸收了很多灵气,他们的血,他们的肉,他们的骨都是具有灵性的,所以当丹田初成时会比普通人大很多。 但是苗存良不是仙胎,也无仙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按道理来说他的初田不该有这么大的规模,这种规模即便对于仙胎来说都已经是大的离谱了。 这是一个普通人小周天修行几万年才会出现的丹田,这怎能不让人为之震撼。 婆婆召回了自己的游魂,看着苗存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震惊,还有不理解。 她准备起身回去睡觉,然后觉得忘记了什么,蹲下替苗存良把把脉,看没什么大碍,才起身回去睡下。 翌日清晨,她是被一道扑鼻的香气唤醒。 那是一股久违的味道,自从伯南走后,再也没有闻到过的菜香。 那时她和伯南在这里过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静生活。 她以为是伯南回来了,还没睁开眼睛嘴里就唤着伯南的名字,慌忙坐了起来,看着满桌熟悉的菜肴,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冲到门口。 映入她眼中的不是伯南,是一个清新的面孔,是苗存良,正在烧火煮菜。 欣喜,然后失落,最后脸色有些难看。 苗存良听到屋里的动静,回头望向扶着门框而立的婆婆,感觉好像做错了什么事问道:“这里不可以煮饭吗?” 当然不可以,那是属于她和伯南的回忆,自从他走后,这里的火再没燃起过。 木屋边种植的蔬菜,也都是仪式一般的存在,它们在等待着男主人的归来。 那口锅灶也不例外,现在有人动了他,那就是在摧毁当初的回忆,怎么能高兴。 “不可以!”婆婆坚决的说道。 苗存良伸手扒头,自己辛辛苦苦忙了一早上,就是为了讨好婆婆,也是为了报答她昨晚的帮助,怎么反倒惹得她如此不悦。 “为什么?难道您平时不做饭?那吃什么?”苗存良不解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我不需要吃饭!”婆婆简单的说完回到床上。 然后盘坐闭目,这是她每个清晨都要做的,以真气保养容颜,换做平时还要用曲灵花的花酿润脸,只是这两日正在盛开的十几株已经被苗存良全数压折。 苗存良把饭菜做好了,去叫婆婆吃饭。 婆婆虽然口中说不吃,但还是走到桌前坐下,还没动筷就警告苗存良:“以后不许再做了!” 苗存良傻了,心想婆婆不需要吃饭,自己总是要吃的。 “那我怎么办?”苗存良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问道。 “山上有很多野果,采来吃,饿不死。”婆婆警告完毕才开始吃饭,完全不理会苗存良崩溃的表情。 天天吃野果,是饿不死,那得多难受,苗存良的脸都快拧成麻花脸了,这个委屈。 可除了婆婆还有谁会收留自己,整个天下都在抓捕自己,想了想还是留下吃野果吧,何况还差婆婆一万年的花草,反正婆婆不点头,他想走也是走不了。 两人之后无话,婆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神情有些诧异,她觉得味道好熟悉,与伯南做出的味道一般无二。 苗存良看着婆婆的表情有点忐忑,自己很久没做饭了,有些不自信的试探道,“做的不好吃?” “嗯我想了想,你现在还小,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做就继续做吧!”婆婆竟然同意了。 苗存良暗喜,看来自己煮菜的手艺还不错,不然吃饭前婆婆怎么不说我还在长身体,分明看好吃才允许的,心里已经向着婆婆摆了一百八十张大鬼脸,只是不敢表现在脸上。 “你不吃还在想什么!”婆婆严厉的说道。 这可给苗存良吓得寒毛直竖,这老太婆难道还懂读心术吗?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苗存良心里念叨着。 “还想?吃饭!”婆婆说的更不客气了。 苗存良哪里还敢想,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完就跑到外面大树下坐着去了。 婆婆继续吃着,她吃的很慢,好像害怕明天就吃不到一样,然后又开始怀念她的伯南。 尤灵儿出来后,自然是奔着苗存良来,因为上次他遇见危险的时候,她没能如约而至,心里十分愧疚。 她一缕神魂在魂玉上,当然知道苗存良还没有死,被一个姑娘救走了,想到这心里难免生出些酸意。 然后想起了那两个打劫的大汉,更加气愤了,就是因为他们俩,现在自己想找苗存良都找不到。 她想好怎么教训教训这俩恶人,然后消失。 跟在她身后的安奴收到一封大皇子的传输,拆开后上面写着四个字。 “机会难得” 安奴看着手中的信漏出邪恶的笑容,然后手掌用力一握,信纸变成齑粉而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我赐你一张脸 苗存良还在树下,闲着没事,想起昨晚按照自己的方法运行真气的事,他想再试试,然后盘膝坐定,闭目养神准备催动真元。 就在这时婆婆冷冷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你不要命了吗!” 苗存良赶忙停下,不是很明白婆婆的意思。 婆婆看他一脸不明白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的经脉昨晚已经有些损伤,接下来半月不能再催动真元,如果想死,我也不拦你。” 婆婆的话有些夸张,但也并非都是夸张,假如他依然催动真元,那么那些损伤的经脉可能继续恶化,用不了多久就会经脉断裂,而这对于修仙者而言无异于死。 苗存良不是很明白,但听了婆婆的话还是很后怕,整个身体都跟着颤了一下。 然后僵直着身体不敢相信的说道:“有那么严重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婆婆看着他的囧样郑重其事的说道。 “婆婆,我的亲婆婆,这么严重怎么才告诉我”苗存良用手抚着胸口顺了顺呼吸。心里虽然打疑,也不敢再冒险尝试了,心想反正试不试也没什么。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修仙,他以为婆婆教他的只是静气养心的心法。 “你自己狼吞虎咽吃完就跑了,还怪上我了,真该等你死了,当成我宝贝花儿的肥料。”婆婆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有趣,话也跟着多了,与他打趣道。 然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一个36万岁的人了,还与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斗嘴。 苗存良不知道他的岁数,也不知道她有多大本事,以为只是一个世外高人。 “我这么惹人怜爱,您怎么舍得把我当做肥料。”苗存良有些调皮的意味,然后看着婆婆满是褶皱的脸,恢复一本正经说道:“婆婆,您待我真好。” 前半句是他的调皮之言,只为了哄一哄每天沉着脸的婆婆开心,后半句确实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虽然只是轻轻一笑,但婆婆终归是笑了,她伸手怼了一下苗存良的脑袋说道:“怜爱你个头,真要那么惹人怜爱,何至于从我幕谷的崖顶跳下来。” 苗存良想起了自己悲情抑郁的往事,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变得有些呆滞,心想自己昨日还是个想死的人。 “婆婆,您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苗存良茫然的说道。 婆婆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必定又想起了惹自己伤情跳崖的过往。“人只要活着,总会找到自己生存的理由,死并不是一切的结束,那些伤情还在,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这是逃避。”婆婆的手随意搭在苗存良的肩上。 安慰着说道:“无论你生或者死,那些伤害过,欺凌过你的人还都在,他们不会随着你的死亡而消失,他们会更加开心,他们会更加嘲笑,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与他们抗争到底。” “那如果是天意呢?”苗存良并没有想要婆婆给出答案,就好像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便会有结果的问题,然后开始述说自己的伤情往事。 “母亲叫我十六岁入书院读书,然而在十八岁时,正欲考去功名之时母亲托人送来一封书信,弃功名,修仙道。” “我没有任何怀疑,去天下所有修道之所,他们说我身上有邪气,也没天资,一路来受尽讥讽与侮辱。” “遇见两个朋友,终于可以畅说心中不快,如同知己,最后才知道这一切就是因为我身上有钱,甚至不惜要我的性命,这就是我认识的朋友。” “在我几经波折,带着一切疑问回到家里,终于可以在母亲温馨的呵护下休息休息,母亲却告诉我,我本是一个死去的人,借我的尸体让他的夫君还魂,阴差阳错,活的确是我苗存良。” “我去寻我生身父母,父母却在多年前因我的死悲痛欲绝,双双病故。” “离开后我遇见一个好心人,见我了无生趣的模样,劝我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然而在我刚刚有点活下去的之时,整个天下都在搜捕我,说我盗窃王宫的宝物。最后我连个栖息生存之所都没有了,” “然后遇见了婆婆。” 婆婆看着苗存良,越发觉得心疼。 她认为,苗存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有怨有恨都是应该的,但是听着他讲述自己的事情,是如此平静,只是有些悲伤,哀怨。 既然另他悲伤,另他哀怨,那么足以说明,他已经对发生的这些事情感到非常不满。 可,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恨过任何一个人,他恨的是命运,恨的是自己。 他在包容一切,却不能包容自己。 他在痛恨命运,却依然顺命而行,做它的奴隶,忍受着它的鞭挞。 他心底善良,又如此性格,即便这次活下来,那明天,后天,或者将来呢?这毫无疑问,他自己会再次将自己逼上另一座悬崖。 婆婆不希望他死,想让他好好的活着,就像伯南常说的一句话一样活着。 “天意是天的意思,那并不是我的意思。” 婆婆也想让他如同伯南一样,有与命相争的勇气,与天相斗的气魄,但不想看到他最后也同伯南一样死去。 苗存良身上有一股邪气,这股邪气不论是来自魔族,还是来自借尸还魂的禁术,一旦让天宫知晓,他都得死。 如果不想他死,那么,婆婆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远离自己。 因为婆婆是这三界最为醒目的仙,就如同夜空里最耀眼的星星一样,总会有人默默地关注着她。 无论是她的容貌,还是地位都值得这三界众生的关注。 她是天君的孪生妹妹。 作为天君的妹妹,按理她更应该清楚,苗存良的存在,已经违背了人伦,违背了天道。 她应该送他离开这个世界,去他该去的地方。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她与天君性格截然相反,一生都在离经叛道。她还爱上了自己最不应该爱的人,一个天宫的忌讳,一个仙与魔的后人。 那个人就是她一生钟爱的伯南。 但是她做出的所有荒诞的事情,没有人认为她是错的,但这里要除了与伯南相爱的这件事。 之所以盲目的认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尊贵,而是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不知有多少仙想搏得她的一颦一笑,都不能,就是想看到她的真容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你今天就离开这里吧,这是为了你好。”婆婆看着苗存良说道。 “婆婆,您的花不用我赔了吗?”苗存良依旧茫然,他反而希望婆婆会让他留下来种花。这天下之大,真的已经没有一处自己的容身之地,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你要记得无论去了哪里,都要好好的活着。你不再是孤独一人,你没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没有师父,我就是你的师父;你没有朋友,也可以当我是你的朋友。”婆婆顿了顿,伸手在苗存良眼前一挥,苗存良的脸变了一个模样,那是伯南的脸。 如果他真的生着这样的脸,必定会遭到众仙追杀,但放在他的脸上无所谓,这张脸也只能瞒过凡人的眼。 她深情的看着久违的面孔,然后继续说道: “我赐你一张新脸,你今天开始不再是那个被人搜捕的苗存良,你的名字叫伯南,我希望你也能如他一样,勇敢坚强,不要辱没了他的名字和他这张脸。” “你现在已经是个修行者,我在你昏厥的时候,看过你的丹田,虽然还很荒芜,但是只要你勤加修行,终有一天那里会充满生机。你虽然没有仙骨,但也不能说你没有修行的天赋,你有仙魂。”婆婆看着苗存良从茫然转变成不解的样子,但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也无法解释。 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按道理一个平凡的身躯是绝对养不出如此强大的魂魄。 “婆婆,我现在已经是修行者了?”苗存良不解的问道。 “是的,昨晚你打通了任督,丹田已经形成,你自己应该看见了你的丹田小世界。”婆婆回答了他的疑问之后继续说道:“记得出去不要跟人提起来过幕谷,也不要再提起自己是死而复生之人,也不能随意再人前展现你的道法,明白了吗?” 婆婆告诉苗存良这些,是为了自己的清净着想,也是为了苗存良考虑,想他早日修成仙身。 以他现在的身躯,是绝对承受不住真元狂暴的运行。 在他修成仙身之前,他不适合与人争斗。 不显示自己的道法,那么也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清净,免去无谓的争端,潜心修行。 苗存良不是太明白,但他知道,婆婆这么说必然有她的道理,而且他也知道,婆婆是真的对他好。 苗存良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他跪下给婆婆嗑了三个头,想要转身离开。 “等等,你急什么!”婆婆叫住苗存良,伸手递给他一个册子和一个玉坠说道:“这里面写着你今后的修行法门,我暂时只传你一些防身的功法,这个玉坠你拿着,去京都寻一个叫费章的人,让他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见到这个玉坠他一定会照办。” 苗存良收好册子与玉坠,谢过婆婆后离开了幕谷,向京都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我的名字叫伯南 苗存良离开后,婆婆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慨,他换上伯南的脸是那么的融洽,比自己的脸都更加合适,就好像他就应该生着这个模样。 费章还在满世界的寻找着苗存良,然而苗存良带着一个新的面孔,正在向他而去。 苗存良离开了,此时的他已经不再茫然,有了自己新的目标,那就是成仙得道。 他要向那些讥讽过自己,辱骂过自己的人证明,自己不是废材。 还有一点,就是他要替这张新面孔活着,为婆婆给予的厚望而活着。 他离开幕谷已经两月有余,一路上见过最多的是王廷的大军,而且一波又一波。 这让他很好奇,太平盛世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军人,难道天下又有什么战事?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没有想太多,只要战事不波及京都,其实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苗存良经脉伤好后,就开始按照婆婆给自己的方法修行,他的进步很快。 因为他的初田很大,为他省下了修行最麻烦的事,他不需要开垦丹田,扩大丹田,至少现在还不需要。 他只要勤奋努力的在丹田积蓄真元,所以进步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一日三秋。 他的真元就像是一颗种子,像是一缕春风,像是一阵细雨,又像是一缕阳光,在他的小世界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虽然比起他庞大的丹田,此时还只是冰山一角,可即便如此,也让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婆婆还教他许多防身功法,怎样运行真元,让自己的真气护住自己的要害。 他每天都在练习,心想如果当时自己会这些,一定不会被那个蓬莱的女子偷袭重伤。 京都他之前来过一次,上一次自己还是个赴京赶考的苗存良,而此次,自己却要带着伯南的脸。 他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十分纳闷,上次还是人山人海的京都,今天为何如此冷清? 所有的商铺都关着门,只有几个客栈还开着。 苗存良走进去,向柜台里快要睡着的伙计问道:“京都发生了什么变故吗?怎么这么冷清?” 伙计听闻,就像看怪人一样说道:“您还不知道?今天是大王举行天选大典,所有道门天才都汇聚在王城下比试较量,最终技压群雄的道院,要被大王册封为天道院。” 苗存良听了更加不解,“天道院”是什么道院?道院也要加入仕途?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心想反正自己都已经到京都了,早些找费章和晚些找费章也没什么关系,不如去王宫门前凑凑热闹,上次来的时候,也没出空闲看看王宫是什么样子。 说起所有道院天才,他想起了想起了昆仑山天真可人的潇潇,想起了她水汪汪的一双大眼。 既然是所有修道天才都来了,那她也应该会出现吧。 苗存良带着满心的期待,离开客栈的时候,从伙计打听了去王宫的路线,向王宫飞奔而去。 他现在真元数量已经积累了很多,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没用多久,苗存良就来到王宫门前,王宫的城墙很高,看不见里面,城墙上搭着一个遮阳的巨伞,伞下做着一个人,居高临下看着下面。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可以从他坐着的姿势,就能感觉到四射的威严。 他身后站着几个侍卫,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尊的雕像,摆放在那里。 城墙之下,已经人山人海,苗存良挤了半天,才挤到前边。 在他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擂台,看得出是临时搭建的,上面站着一女人,和一个已经倒地男子,男子是个陌生的面孔,而这个女人,他认识。 她不是苗存良期待遇见的潇潇,而是一个捥面的女子,蓬莱掌门的女儿。 苗存良看着她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惜婆婆对自己说过,不许随便使用道法,不然自己肯定要上去比划比划,哪怕是打不过也要搅一搅她的晦气。 “还有谁!”捥面女子右手提着剑,气焰非常嚣张,冷冷的说道。 此时的王宫正值深冬,冰冷的风吹打着众人的脸颊,可再冷也冷不过蓬莱这名女子的语气。 她有嚣张的资格,无论是先前出阵的蜀山,孟门,太灵等,还是刚刚败下阵的昆仑,这些都是名门,是在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道门,都已经倒在她的一口青锋之下。 她环视着台下众人,感觉刚才的比试太过轻松,有些意犹未尽,带着挑衅说道:“我在蓬莱时,就常听人提起,昆仑是天下第一修道山门,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时场下传来一个女子的清脆的声音,“休要辱我师门!” 苗存良依声望去,欣喜的不得了,那是他期待已久的面孔。 苗存良喊着她的名字向她靠拢过去。 同时与苗存良有这同样举动的,还有几个昆仑的弟子,口中喊着师妹向她靠拢过去。 看这样子很明显,她并不是与昆仑众弟子一起来的。 潇潇看着师兄们,点头致意。然后看着向自己靠拢过来的苗存良,一头雾水。 她看着一张陌生的面孔,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知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 苗存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她附近,但潇潇并没有理会,起身跳上擂台。 手里的剑已经拔出在手,随时准备刺向出言不逊的蓬莱女子。 捥面女子神情不屑,都没正眼看自己面前出现的女子说道:“出招吧” 潇潇也不客气,一出剑就是昆仑山最为凌厉的剑法,她的剑如她人一样灵动,如一条银蛇乱舞,咄咄逼人。 蓬莱女子被这一剑惊的不轻,知道自己轻敌了,但并没惊慌,她向后轻松一越,躲开了潇潇的锋芒,然后也使出自己蓬莱的看家本领大浪滔天。 剑锋带着她精纯的真元,随着她提剑一撩,真的如大浪翻滚,一道道剑意带着空气翻腾而至。 潇潇的天资非常好,虽然是最晚入昆仑学艺的弟子,但是她的境界与修为早已经超越很多师兄。 她不明白为何师父只派了这几名很普通的师兄出来,明明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实力是最强的,可他们一个也没有来。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没有来,可她来了,那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山门受到别人的侮辱。 潇潇看着翻腾而至的剑意,丝毫没有畏惧。 她不像蓬莱女子,修行已久,战斗经验丰富,知晓避重就轻,她没有选择避开锋芒,而是如她人一样那样天真的硬抗下眼前剑意。 她的剑是柔剑,不适合硬碰硬,所以用的是自己的剑鞘。 她左手举起剑鞘,就向前斩了过去,剑鞘携这她的决然,携这她的真气,斩向蓬莱女子袭来的剑意。 下一秒,蓬莱女子如大浪滔天而至的剑意溃泄千里,潇潇的钝芒继续向前,斩向蓬莱女子。 蓬莱女子又是轻松的避开,先前站立之处,破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蓬莱女子看着眼前碎裂的地面,看着将自己逼得一退再退的女子,心想自己何时遇见过这样的对手,恐怕在晚辈中,除了与自己有婚约的大师兄以外,还没有人可以把她逼到这种程度。 她现在是真怒了。 衣裙飞舞,不是因为寒风吹动,而是她愤怒狂暴的真元在她身体里翻腾。 蓬莱女子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对手修行尚晚,若真硬碰硬拼真元数量,必然不如自己。 而且经过她的观察,她发现自己面前的女子的确有些傻的可爱。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没有什么身法,也没有什么招式,就是那么直接的一剑,剑当做是刀一样砍了过去。 没有出什么意外,潇潇如她预料的一样,也拿起剑鞘硬生生接下。 但是短兵相接的下一秒,潇潇真的傻眼了,一道强大的真气从对方的剑涌了过来。 这道真气,要比她砍过来时还要凶猛,她明白了,蓬莱女子是故意诱骗自己硬抗。 原来如此。 一道道真气汹涌的扑来,她已经躲不开,手臂剧痛,然后遍布全身,在最后一道真气袭来的时候,她再也撑不住,身体被击飞,滚落在地。 她嘴角渗着鲜血,有气无力的想要爬起,但是已经爬不起。 蓬莱女子也不看她伤势如何,好像出手之时就已经知晓,她不能再爬起来。 她看着擂台下众人,骄傲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人看着就心生厌恶,即便是坐在城墙上的王上,也是微微蹙眉,感觉不悦。 “还有谁不服?”蓬莱女子挑衅道。 “我不服!”苗存良瞪着她说道。 苗存良最早厌恶的,就是这种骄傲不可一世的面孔,就像在书院遇见凌墟的白冠华一样厌恶。 而且潇潇对他有救命之恩,潇潇是对局中人,或许可以看不明白蓬莱女子存心诱她硬碰硬。 但苗存良就在台下看着,他比所有人都紧张潇潇,这场对局他看的再清楚不过。 最重要的是他与蓬莱女子之间,还存在旧怨。 看着蓬莱女子在擂台之上耀武扬威,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蓬莱受到的侮辱与欺凌。 所以,他心里更加不爽。 苗存良即便自己不会打,也想故意气一气,这嚣张的蓬莱的女子。 “就你?”蓬莱女子不屑的说道。 本想还是向先前一样,先羞辱在打倒,但有了这次的教训,她硬生生的改变了语气:“你是何门何派又是何人?不服的话尽管上来比试。” 这虽然是她从心底里改变了语气,但是话从她口中出来,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依然可以听出对苗存良的不屑之意。 她是蓬莱掌门的千金,又拥有着非常好的修行天赋,从小就是在人们的赞扬声中长大,众星捧月之下的她,怎么可能不骄傲? 这种骄傲早已经深植于骨,浸入于髓,尽管她再如何掩饰,又怎么可能遮掩的掉。 苗存良最看不惯,最厌恶的也正是这点,先前如果是想出言让她生气,那么现在他已经按耐不住。 他清楚,自己不会打人,婆婆没有传授自己如何伤人,只教了自己如何自保。 可他看过对局,以蓬莱女子,未必就可以打败自己。 于是,脚上一发力,跳上擂台,站在蓬莱女子面前。 这时潇潇已经在同门的搀扶下回到擂台之下,伤势虽然很重,但性命应该无渝。 苗存良确认了潇潇的伤势,回神看着蓬莱女子,表现出一种玩世不恭,且轻慢无理的样子。 但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只为了回敬蓬莱女子的不屑。 “昆仑山,伯南!”苗存良说道。 潇潇听到他自报家门,不解的看向众师弟,心想难道在自己下山历练的时候,昆仑又多了一个师弟? 她看着众师兄,也同样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开口问道:“他是?” 众师兄原本以为是师妹的相识,反而更加疑惑的反问道:“他不是师妹的相识吗?” 几人相视摇头,然后昆仑众人都带着疑惑,将目光投在了苗存良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初露锋芒 捥面女子是多么自傲,怎么可能被苗存良的样子气到,反而让她感觉,是个跳梁小丑在自己面前晃悠。 “出手吧!”捥面女子冷哼一声说道。 “你先,我出手怕你输的太难看。” 苗存良哪里会打人,他上台时就已经想好,只要不被她打败就可以了。 让他出手?恐怕说是出丑更合适。 “那个我不太喜欢主动!”苗存良色眯眯的,把主动二字加重了语气笑着说道。 这么说就是存心想要激怒她,让她先出手,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捥面女子听了,果真怒了,若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挽面的轻纱都在颤抖,此时她的脸应该要比天空更加昏暗吧。 捥面女子提剑,丝毫没有给苗存良警示,直接横刺而出,剑势霸气,尤如苍龙出海,剑锋凌厉,切碎了空中飘落的雪花,直指苗存良的咽喉。 苗存良并没有慌张,她很清楚这个女子的本事,也很清楚她有些狡诈,所以,从他站在擂台之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防备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本来就在苗存良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剑要比预想的更加凶猛。 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惊慌,他体内真元数量已经很多,按照婆婆交给自己的防身步伐,就可以轻松的躲开。 他脚下,轻轻一点,突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捥面女子的背后。 捥面女子虽然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但是已经感觉到,苗存良就落在自己的身后。 她想都没想,沉肩曲肘,向身后挥去。 苗存良感觉到捥面女子的右肘,带着一股猛烈的劲力,向自己的面门而来。 他没有向后闪,因为距离太近,对方的动作又太快了,向后闪避,即便躲过了她的肘,又怎能躲过她的剑呢? 于是苗存良急忙弯腰躲避,不巧,自己的长发随着自己弯腰的动作,刚好拂过她的胸前,那两坨巨峰之上,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何况是对面是女子。 捥面女子急了,一脚顺势踢出,踢向刚刚弯腰的苗存良。 苗存良尴尬那么一瞬,身体本就迟疑了一下,又是做弯腰之势,不要说躲避,这一下就好像是他贱贱的,去迎接人家踢来的一脚。 好在她这一脚出的太过急,没有多大力气。 苗存良虽然躲不过,但是还是有些准备,他催动自己的真元,护住了自己的前胸。 这一脚踢在他身上,就好像是被大力推了一下。 一个娘跄没站稳,身体向后倾斜,要倒过去,就在这时,他慌乱之下,竟然抱住了捥面女子还来不及收回的小腿,场面极其尴尬。 捥面女子恼怒道:“无耻!淫贼!” 此时台下众修道者,已经瞠目结舌,百姓哄堂大笑,就连城墙之上,一脸威严的王上,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苗存良自己也很尴尬,抱着也不是,撒手也不是。 然而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他还犹豫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杀气来自捥面女子手中的剑。 苗存良急忙撒手,连滚几下,躲过捥面女子挥来的青锋剑,吓的他心脏砰砰跳动,额头也生出不少虚汗。 他看着捥面女子向自己刺来,连忙起身,脚步微动,又消失在原地。 捥面女子依然没有不穿,苗存良到底是怎么,从自己身边消失的,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清,也看不懂。 这是婆婆教给苗存良的,是她专门为苗存良设计的一套功法。根据伏羲六十四挂推演出的步伐,这不是简单的脚上功夫,而是一种阵法。 捥面女子当然不懂,但是不要忘记,她是个天才,即便现在不懂,只要苗存良在她面前,再使用几次,或许就能让她看出那么一点点破绽。 然而对局中,只要是这一点点的破绽,可能就足够苗存良中剑身亡。 苗存良已经看明白,自己没有武器,即便有武器,自己也未必会用,所以他选择近身肉搏。 他虽然打不出那种携带真气的攻击,但是他现在单纯的力量,也不弱,至少投机取巧也可以凑合凑合。 于是他又使出他神鬼莫测的步伐,瞬间出现在捥面女子的身后,这一次他要比捥面女子更快,一脚踢向捥面女子的膝盖关节处。 捥面女子被踢中,但是没有倒下,仅仅膝盖微微屈了一下,就回身斩去。 但是距离太近,剑在捥面女子手中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反而变得碍手碍脚。 她气急之下,干脆丢掉兵器,与苗存良拳脚相搏。 苗存良打人根本没什么章法,想到哪里打哪里,仅仅靠着自己的速度在战斗。 捥面女子的身法再精妙也变得无用武之地,她一直在防守。 而且苗存良知道,自己的真元虽然也很多,但是他不能向捥面女子一样,随心所欲的运用。 所以他只攻击捥面女子脆弱的部位,让她心存顾忌,不敢轻易出手攻击自己,以伤换伤。 若捥面女子真如此,自己一定必败无疑。 两人相斗许久,不见高下,由于苗存良的不见章法,这让人看起来,像是两个孩子打架,也是颇有趣味。 可后来,不知是苗存良慢了,还是被捥面女子看破了她的心思。 捥面女子竟然快了那么一秒,伸出拳头向苗存良面门打去。 苗存良一慌,也不知道该如何躲避,最后竟然一个起身飞跃,整个身体扑向捥面女子。 苗存良这一下,也是慌乱之下,病急乱投医,只想把她推倒。 但是却有效的化解了,捥面女子的拳劲,再拳头还没有真正蓄满力量之时,拳锋便与苗存良身体发生接触,所以这一拳,完全就像调皮的女朋友戏打一拳一样。 然而,下一秒,就又尴尬了,苗存良的身体腾空而落,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把捥面女子压倒在地。 捥面女子的轻纱也被苗存良的身体刮落。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一张美艳绝俗的面孔,出现在苗存良眼前,而且距离如此近,连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感觉的到。 他呆呆的看着,似乎忘了还压着人家的身上。 捥面女子又恼,又羞,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没有力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苗存良推开。 捥面女子的脸颊躁的通红,滚烫,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瞬间就会融化成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就好像是被气哭后,流下的眼泪一样。 看到台下众人已经笑到抽搐,看着蓬莱弟子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的目光落在,呆立在台下的大师兄身上,瞪眼盯着他,意思是你还不动手,在等我给你炒个菜吗? 女子气急之下,一个耳光拍了过去。 “啪” 这一耳光实实的拍在苗存良的脸颊上,声音是那么清脆,全场一片寂静,然后又喧哗。 这时苗存良终于清醒,同时感觉身体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防备,在这一道撞击之下,身体一阵剧痛,就那么横飞了出去,然后滚落在地上。 苗存良忍着疼痛爬起来,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名蓬莱男子,一脸愤怒,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的神情,他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谁敢动他一毫 安奴那日收到大皇子的传信之后,一直追寻尤灵儿,但最终还是被他跟丢了。 尤灵儿可以感应到魂玉的位置,化作一团黑影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大汉。 她整整捉弄了他们两日,心想你们虽然差点害死苗存良,但念在苗存良还活着,还有把所有东西原封不动还回来的份上,最后还是作罢了。 自从魂玉被劫走,尤灵儿再也感知不到苗存良,只能在凡间闲逛,碰碰运气。 无意中她注意到了,贴在每一个城墙上的搜捕令,才得知了他的近况。 尤灵儿像是个无头苍蝇,在凡间乱逛,不知不觉间,逛到了京都,可依然没有苗存良的半点消息,就像是苗存良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甚至有些怀疑,苗存良是不是已经被抓进王宫,身首异处了。 “呸,呸,呸”她又否定着自己不希望发生的结果。 在心里不停地咒骂:“死苗存良,死苗存良,你到底死哪儿去啦?” 可再如何咒骂苗存良,还是特别想见到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没来由的亲切感,让她没有办法从心底里抹去。 尤灵儿看着守卫森严的京都,心里嘀咕着:“他再傻,恐怕也不会来京都吧。” 她哪里知道,苗存良现在就在她认为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而且还是在王宫门前,在王上眼前,在京都数千双目光之前,正在被一个愤怒的男子痛打。 百姓们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忍,连王上都想出言阻止。 但王终究是王,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君臣之情,在他的计划之前,都只是轻如草屑。 天选大典并不如王旨所言,选出世间最优秀的道院。只有王上心里清楚,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棋子。 这些众山门弟子,死也好,废也好,都与他的计划无关紧要,那些不过是他要请的那个人的测试者。 王上要请的是他们的师父,这些徒弟,不过是在测试哪个山门的师父,才是自己要征召的名师而已。 所以他收起了心底还仅存的那一丝恻隐。 “死几个人,或许结局才更加真实,更加可靠,更加完美。” 王上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坐在城墙之上,一言不发。 苗存良从被蓬莱的大师兄一脚踢飞后,两根肋骨已经折断,就是轻轻动一下,就会疼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不要说躲避,苗存良现在就连真元都没有办法做到,除了挨打还有什么选择? 甚至到了连选择被打的姿势自己都决定不了。 苗存良满身的淤痕,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鲜血从口中吐了一口又是一口。 他的眼神开始迷离涣散。 模糊中他看见了蓬莱女子惊艳的面孔上,没有一丝同情,仅仅是愤怒。 他看见面前的男子,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一毫的怜悯,是更加愤怒,燃烧着想要将自己挫骨扬灰的熊熊烈火。 正在这时,他听见人群中有一个人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伯南,而是苗存良。 那一刻,数千道目光,看向那名黑衣姑娘,再顺着她的目光,投向苗存良身上。 那些道门弟子,倒没有觉得什么,百姓却是瞬间一片哗然。 反应最大的应该是城墙上坐着的王上,他平静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难看到了极点。 王上没有见过苗存良的画像,但苗存良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他心上的刺,日日夜夜在刺痛着自己。这根刺,只要一天还没有除去,他的颜面就始终面临着,随时被人撕毁的威胁。 堂堂一国之王的王后,被劫走之后,没有以死捍卫自己的贞洁也就罢了,竟然还和野男人生了一个儿子,这难道不是在嘲笑本王无能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起身一声令下:“杀!” 那些维持秩序的士兵,还有城墙上的高手,看着场上陌生的面孔有些不解,但听到这个名字,不需要问,也已经知道王上要杀的是谁,因为那张搜捕令,已经布满天下,恐怕就连七岁的儿童也都知道了。 既然是王命,那也不再需要理会心中的不解,无论这个人是不是苗存良,王上叫他死,他就必须得死。 苗存良意识模糊中最后听见的一个字是“杀”,他迷离的眼睛见到最后的画面是,所有的侍卫和高手手持冰冷的寒芒,瞬间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 这一刻,苗存良已经彻底的绝望,这种绝望之感,要比蓬莱大师兄带给自己的要更加决绝。 蓬莱大师兄即便是再愤怒,恐怕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将自己杀死。 苗存良心里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听从婆婆的教导,与人争斗? 昆仑受辱,潇潇被重伤,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 蓬莱女子骄傲不可一世,又如何?与我何干? 苗存良现在除了后悔,还有些无奈,对命运的无奈,对黑衣姑娘的出现感到无奈。 无可奈何,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还喊漏了自己的身份。 苗存良此刻的心,比他躺着的地面还要凉,比吹在自己脸上的风更寒。 他合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来临,心里想着黑衣姑娘,默默的对她说道:“你真是我的灾星,在我危险的时候,千呼万唤你不来,不来就不来吧,我不怪你失言,权当你忘记了,现在呢,来是来了,竟然还道出了我的名字,你就不会动脑想想,我为什么披着这张脸?” 苗存良越想越冤,越想越气,最后拼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吼道:“你是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啊?” 这句话虽然是吼,但语气仍然显得无奈之极,话音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没有一个人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苗存良觉得没有必要在支撑了,生已无望,怨以宣泄,还能如何?他精神一松懈,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然后就那么昏睡过去。 尤灵儿看见众人,持着武器冲向苗存良才想起搜捕令的事,原来是自己害了他。 但听到苗存良喊出的那句话,又气的小脸发紫。 但是生气归生气,她还是以光一样的速度,瞬间出现在苗存良身前,流云剑出鞘,白光一闪格开了所有袭来的兵器,震得众人纷纷退后。 她娇小的身材,立在苗存良身前,对着众人非常霸气的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再动他一毫?” 众人看着尤灵儿妩媚却凶光毕露的双眼,有些顾及,不敢轻易上前。 这时在城墙上的王上看着犹豫的属下,勃然大怒,再次喝道:“杀!” 听到王上的命令后,那些侍卫手里拿着长矛,一寸一寸的向前迈着步伐围拢过去。 那些王宫高手没有动,他们不是不听王命,也不是害怕,他们与那些侍卫不同,他们决不是酒囊饭袋,他们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不动,那是在等待机会。 仅凭刚才的一剑,他们就已经清楚,如果一对一他们决不可能是尤灵儿的对手,一起也未必可以轻松伤到她。 即便是尤灵儿再疏于修行,她也是仙躯,那些高手,不过才是半步入仙。 话虽如此说,但对于修行者而言,这半步相差的还是很多,唯一的胜算是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可以等待破绽的出现,伺机而动。 那些侍卫现在已经将尤灵儿团团围住,矛头在渐渐逼近,她看到后面那些注视着自己的王宫高手,也很清楚,自己只要一个不留神,或者一个疏漏,就一定会被他们抓住机会,置之死地。 但随着侍卫的越来越近,尤灵儿已经没得选择,流云剑一挥,靠在最前面的几个侍卫,瞬间被剑气截为两段,残躯断肢横飞,鲜血四处飞溅。 剩余的侍卫,看着同伴死去,知道只要再进前一步,也是同样的下场,心里一虚,又退了回去。 本来还退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再也不敢逗留,霎时如退去的潮水一般散去。 那些道门弟子,也纷纷后退数十丈远。 昆仑弟子因担心苗存良,靠的稍微近些,毕竟他是替昆仑抱不平。 潇潇在尤灵儿道出苗存良名字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认识自己,为什么他会以昆仑的名义打抱不平,难道自己在他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可以值得自己以身涉嫌? 还有他为什么会在短短三月之内,从一个普通人修行到这样的境界,竟然会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点。 这一点同样也是蓬莱女子想不明白的事情,明明资质平平,怎么可能进步如此神速? 潇潇看着尤灵儿心想:“难道是黑衣姑娘?” 可即便是潇潇,还是其他昆仑弟子,再关心,再想帮助苗存良,还是无可奈何,以他们的境界修为,根本左右不了眼前的局面。 还有一点就是,苗存良现在是王廷重犯,他们任何一人都不敢擅做主张将昆仑陷于其中。 所以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黑衣姑娘,希望她能够把苗存良从这天罗地网中救走。 王上看着侍卫们又退回来,脸色难看到了无以复加,声音变得颤抖怒喝道:“谁敢再退一步,本王非灭你三族!” 这已经是王上第三次下死命。 话音一落,侍卫们再也不敢倒退一步,心想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总比拖累妻儿老小的好,硬着头皮开始一步一步向前靠近,然后数十支长矛向尤灵儿刺来。 就凭他们,就算再加上几十只几百只矛,又能如何? 站在侍卫后面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王宫高手,才是她最可怕的敌人。 如果自己出手格开所有长矛,那些高手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进行攻击,到时候,即便是能躲得过一个,也躲不过两个,何况那么多人。 所以尤灵儿决定冒险。 她看着正在向自己刺来长矛不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苗存良就开溜。 她身影迅捷,长矛的攻击落空,王宫高手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料到这小丫头挡都不挡一下,竟然直接先行动身开溜,暗骂自己大意,疏忽了她迅捷的速度。 但是那些王宫高手里,也头脑聪明,善于推演的,就在尤灵儿娇小的身躯,穿过矛锋而逃之时,一个冷剑刺了过去。 尤灵儿腾空的身躯,感到一阵冰冷的刺痛,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黑色的衣裙,不显任何颜色,但是滴落在地面薄薄的积雪上,却显得殷红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解围(一) 自从离开幕谷,苗存良决定修仙,为长生而活。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因何修仙,但是他就是想活得更久一点。 中年男子对他说过,“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婆婆也对他说过,“你死了,那些不如意还在,那些嘲笑你的人依然还在,只不过是更加嘲笑。” 但无论是为等待希望,还是向嘲讽过自己的人证明,他都不想死,当黑衣姑娘说出他名字的那刹那,他是说不出的无奈,说不出的绝望,说不出的愤怒,所以他才会对着尤灵儿大吼那句话。 尤灵儿是有些气,但是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苗存良死在自己眼前,即使是冰冷的剑刺进自己的身体,她也不曾放弃。 她提着苗存良沉重的身体,没有停留,继续奔逃,仿佛背后的那一剑刺中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那些王宫高手,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王上看着他们逃去的背影,脸色更加难看,苗存良的出现,就好像让天选大典都变得不再重要,被冷落在一旁,不予理会。 蓬莱的弟子骄傲的站在风里,有些被冷落的有点不爽,可在不爽又能如何,最后也只能更加骄傲的站在雪地里,等着王上的意思。 昆仑弟子有些尴尬,看着苗存良被追杀,却什么也不能做,每个人心里都多少有些愧疚。 其他山门的弟子,就比较淡定了,只是站在远处看看热闹。他们已经忘了苗存良的模样,但是记得自己曾经羞辱过苗存良,那么,苗存良死,或许是他们更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是能决定苗存良生死的,不是他们,他们再如何希望,还是诅咒,最终,还是要看王宫高手,和那位黑衣姑娘。 这时,尤灵儿已经跟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即便她受伤了,在移动方面还是要比他们迅捷些。 可她毕竟带着苗存良,一时无所谓,倘若那些王宫的高手一直紧追不舍,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尤灵儿,逃出王城,来到城外一间茅草屋处,停下了。 茅草屋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有些孤独,就像此时的尤灵儿一样。 尤灵儿将苗存良靠着茅草屋放好。 她认为即使再跑下去,到最后还是要面对这些人,还不如趁自己还有体力,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姑娘,放弃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怨,只要你交出苗存良,我们不在为难你。”王宫高手已经追到尤灵儿身前,头目劝说道。 “动手吧,我是不会把这个人交给你们的。”尤灵儿坚决的回道,然后握紧手中的流云剑,准备随时面对接下来的王宫高手的合围攻击。 “抱歉,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头目说完,提剑而上。 他知道这个黑衣姑娘的身手了得,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打不过,先出手是为了给其他人寻找机会,所以他用的多数是半攻半守的招式,并没有多大威力。 尤灵儿也看出来,此剑的目的,也是以防守为主,等待机会一个一个击破。 王宫高手纷纷加入战斗,她一边要留意苗存良不被抢走,还要留意其他人的暗剑,外加先前受的剑伤。这让她面对袭来的攻击,有些应接不暇,几招过去就落了下风。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身体上又出现了几处剑伤。 正在这时,草屋里出现一个人,穿着露着胳膊的短衫和一条短裤,非常单薄,看着与大雪纷飞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衣着的破旧程度倒是与茅草房极为相符相融。 他打着哈欠走出门外,看着眼前一群男子再围攻一个女子,然后嘲笑道:“一群人打一个,还真是够不要脸!” 他的声音很粗,很厉,就像他的身材一样粗壮,像他的神情一样狠厉。 但是这句话到了那几个王宫高手耳朵里,就仿佛是一把匕首在坚硬的铁上划出的声音,非常尖锐刺耳。 王宫高手脸色不太好看,但是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对他做了些防备。 “壮士,大侠,把这个废人给我带走!”尤灵儿向那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抛了一个媚眼,然后随手从身上拿出魂玉丢在他手里。 好像是在命令,又好像是在色诱,总之非常霸道,不容商量的口吻。 年轻人一愣,壮士?大侠?是不是搞错了,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就是个野人,再说你俩的死活,关我毛事。” 说完年轻人就靠着门廊,坐到门槛上看着他们打斗,看到精彩还鼓掌起哄。 这可把尤灵儿气得有些发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话:“你他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小姑娘你也不管管。” “你?小姑娘?骗骗你那个废人情郎倒是可以,你的年纪做他们的祖宗都可以了吧?我说你这四万多年是怎么修炼的,天天勾引小白脸?” 年轻人悠闲的坐在那里,不仅没有出手的意思,还在那里说尽风凉话。 尤灵儿哪有这好脾气,用余光瞪了年轻人一眼,剑鞘向箭一样甩向他,“你给我闭嘴!” 四万多年,尤灵儿一直在找姑姑,所以才疏于修炼,否则这些人哪里是她的对手,恐怕只要弹指一挥,就全部解决了。 “恼羞成怒了?不过是该羞,四万多岁勾引个二十岁不满的少年,你的口味儿,还不错嘛!”年轻手指轻轻一夹便接住了尤灵儿甩来的剑鞘,继续调侃。 尤灵儿气的真元运行不畅,一时间身上又多了几处剑伤,但是她不在关心多那么一处,因为早已经遍体鳞伤,黑裙下漏出许多殷红的伤口。 年轻人看她快撑不住了,终于起身,以剑鞘当剑,冲进人群里,只是简单的挥了几下,那些王宫高手就纷纷落败,滚落于地。 王宫高手起身不敢停留,纷纷逃走。 尤灵儿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原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要谢我?那就以身相许吧!” 年轻人说完向苗存良走去,然后用剑鞘挑着他的下巴,打量一下看向尤灵儿说道:“这个俏情郎,我看还是杀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解围(二) “你敢?”尤灵儿瞪着年轻人说道。 “有何不敢?” 年轻人就像是要碾死一只蝼蚁一般轻蔑的说道,然后手上用力,剑鞘顶着苗存良的喉咙。 苗存良感觉喉咙疼痛,呼吸被阻,气闷难忍,从昏睡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王宫门前。 苗存良靠着一间破旧的茅草房,茅草房伴着风雪的吹动,吱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倾塌。 苗存良看着黑衣姑娘遍体鳞伤的坐在茅草屋前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脑补着从昏睡前到现在的经过,然后得出一个结果,黑衣姑娘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但是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这个人不像是王宫的人,那这个人是谁?又为何要用剑鞘抵住自己的咽喉。 但不管为什么,年轻人的举动就是要伤害自己,苗存良忍着断骨的剧痛,伸出手握住剑鞘,另一只手指了指黑衣姑娘,问向年轻人:“你伤的?” “是,那又如何?”年轻人的语气,充满挑衅的味道。 苗存良没有说话,以他现在的状态,又能如何呢? 他从生来就一直在顺从别人的意志,之前是“母亲”的,后来又听从婆婆的,更多的时候是听从命运的,但归根结底那都不是自己的。 这一次他想听一听自己的想法,为自己而活,无论之后是生,还是死,那都是自己的选择,至少可以无怨也无悔。 苗存良想了想,自己现在还有能力挡住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鞘,还能动嘴骂一骂,还能动动眼神瞪一瞪,哪怕下一秒会死,也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看见自己害怕的样子,就如婆婆所说的那样,死我也不让你感到一丝开心。 于是就这么做了,苗存良瞪着年轻人骂道: “☆,有种冲老子来!” 黑衣姑娘睁大了双眼,很是诧异,想不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苗存良,也会骂出这么粗鲁的话? “噢~,你们还真是一对儿,我好心救了你们,不说说感谢就罢了,竟然还恩将仇报!”撤掉手中的剑鞘,换了笑脸调侃道。 苗存良听年轻人把自己和黑衣姑娘说成一对,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偷瞄了一眼黑衣姑娘,从她的那里确认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怪了年轻人。 年轻人本来就是一个人住,闲的蛋疼,想找找乐,所以也没有对苗存良恶言相骂放在心上,也不管苗存良身上伤势如何,一手提着他的衣襟放到自己床上。 他的床很简单,只是一个单薄破旧的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一下的酒气。 年轻人也不管苗存良如何喊疼,安置好后,出来走到黑衣姑娘面前又摆出色眯眯的面相说道:“要我抱抱?” 尤灵儿一听,匆忙起身道了声谢,自己走进茅草屋,走到苗存良前面,想起苗存良在昏倒之前说的话,揪着他的耳朵问道:“你刚才昏倒的时候说我什么?” 苗存良被她揪的有些痛,咧着嘴直呼求饶,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心里更多的是过意不去,那里还好意再去纠结道破身份的事,含糊的说道:“我我什么也没说。” “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不可能!” “就当我说错了还不行嘛。” “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来二去把从龙门学院离开之后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的年轻人。 年轻人也不理他们,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喝酒,这时苗存良和尤灵儿才注意,房间里有很多碎酒坛子。 年轻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世界的一花一草一木,甚至眼前的两个大活人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过问,问什么那些人会追杀他们,也不过问那些是什么人,分明一点都不清楚,却又让人感觉清楚一切的样子。 “你们养好伤快走,比起追你们的废物,追杀我的,你们惹不起!” 年轻人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但是没有看向他们两人,仍是自顾自的喝酒。 苗存良倒是没什么,但是尤灵儿有些不服,什么叫惹不起,凌墟老头自己都惹了,还有什么是自己惹不起的呢? “我惹不起?你知道我是谁?”尤灵儿不服气的说道。 “我管你是谁!给你半月时间养好伤快滚!不,三天,就给我滚蛋!” 年轻人眼神狠厉,语气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要说是尤灵儿,就连苗存良都觉得很不舒服,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瞬间崩塌,心想就算死在外面,也好过在这里受人脸色。 尤灵儿是魔族堂堂的小公主,除了魔君谁敢对她如此不敬,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苗存良。 “就你这破草屋,你当王宫大殿啊!就算是王宫大殿我还不稀罕呆呢,你神气什么!” 尤灵儿从怀中随手取出一件先前从两个大汉那里追回来的金玉之器,丢了过去说道:“看你那穷酸样,拿去买酒,喝死你。” 年轻人接过起尤灵儿丢来的玉镯,打量一番,心想可能是王宫里的哪个公主带着自己的心上人私奔,但心想自己劝也劝了,到时候真要被牵连,可不要怪自己没有提醒。 “要住你就住吧,反正你俩一直就是好赖不分。” 年轻人的确是出于好心,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要有自己的地方,永远都是是非之地,而且他的敌人,不是一般的敌人。 尤灵儿虽然名字叫灵儿,但是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太灵光。 例如在擂台前道破苗存良的身份,她明明知道苗存良再被搜捕中,看穿了他带着假脸,还是揭破了他的身份。 这次也是一样,她根本没有理会,年轻人说的好赖不分指的是什么,知知道他已经答允,而且这个结局正是自己希望的。 苗存良也没有想,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先是被尤灵儿一把按下,触痛了断骨之处,刚缓过神又看到尤灵儿递给年轻人的玉镯好奇,所以心思完全没放在年轻人说的话上。 王宫门前非常肃穆,寒风夹杂着肃杀之意,雪花狂暴的像是千万只箭雨乱舞,道门众弟子已经回到原来擂台位置,但人群里没有潇潇。 比试并没有继续,他们都在看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城墙下众人,一直黑着脸,从苗存良逃走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让别人不敢说一句话。 直到王宫高手狼狈回来复命,打破了着肃杀安静的局面,但气氛变得更加紧张,王上一直黑着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蓬莱即日起,为我大庄国天道院,有号令所有道门的权利,如有不听命者,格杀勿论!”王上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半月后所有道门必当倾巢出动,听从蓬莱掌门指挥,围剿藏宝镇鬼蜮山。” 城下众人一片哗然,修道之人本该清修,道院之间也从无统属关系,如今王上一声令下,打破了修道者的清修不算,还强加了一份阶级统属。 蓬莱弟子倒不觉得什么,甚至心里还有些高兴,但其他道门可就不怎么样了,想愤怒却碍于王上,只好静静地离去,回山门将京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等人们都走光了,王上看着城下王宫高手头目愤然说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苗存良必须死!” 然后再也不理会城下跪着的王宫高手,愤然转身拂袖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茅草屋二女相争(一) 城郊外空旷的山坡上,大雪依然下着,一名青衫女子,手中提着剑,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深厚的积雪中行走。 她走走停停,不时蹲下来皱着眉头,仔细的琢磨着积雪上留下的足迹,然后用手去翻看,当看见积雪上残留的血迹,紧皱的眉头才会舒展开来,起身快走几步,走出一段距离,然后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这个一直追寻苗存良足迹的女子,正是昆仑女弟子潇潇。 道门众弟子在苗存良逃走后,汇聚王城下的时候,潇潇便拖着重伤的身体,不管师兄们的劝阻离开了队伍,也没交代自己要去哪里。 当潇潇知道那个陌生的面孔就是苗存良后,心里很是好奇,但更多的是感动,因为她心里清楚,苗存良不是在为昆仑出头,其实是为了自己出头。 昆仑其他弟子,虽然心里也很愧疚,但毕竟与苗存良没有什么交情。又听闻苗存良是盗窃王宫宝物的贼,心想这件事对昆仑来说,是好是坏还是个悬疑,哪里还会去找苗存良,没立马洗白关系就已经算是厚道了。 但是潇潇不行,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肠,别人对她好,她也要对别人好,才不管对方是盗,还是贼,哪怕是个杀人犯,这个情也要还。 也许还是年少懵懂,也许天性本就如此,潇潇一路追着苗存良的行迹来到茅草屋前。 茅草屋里,年轻人依然自顾自的喝酒,他的酒量不错,一连喝了几坛还没有醉倒,不过现在虽然还没有倒下,也已经喝得双眼迷离。 尤灵儿是仙体,她身上的伤倒是无所谓,很快就可以复原。 她先帮苗存良接了断骨,让他睡下后,才简单包扎自己的伤口,然后坐在苗存良身边,看着那张藏在伯南的脸下面与她初次相见的脸出神。 年轻人迷离的双眼突然警觉,伸手握住埋在酒坛下的剑柄,但是他没有动,依然装作怡然自得的样子在那里喝酒。 尤灵儿没有注意到年轻人的变化,还在看着苗存良睡得香甜的模样发呆。 就在这时门外想起阵阵敲门声,声音很轻,苗存良依然睡着,没有被叩门声惊醒。 年轻人很早就察觉了门外的人,在离茅草房几丈外之时就已经察觉,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依然拿着酒坛喝着,仿佛自己就是一口巨大的酒桶,怎么也灌不满一样。 听见叩门声,惊恐担心的是尤灵儿,她现在有伤在身,如果这时是王宫高手再次追来,她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尤灵儿先前就是依仗着年轻人,才击退了王宫高手,心想只要自己不离开茅草屋,凭那些人的身手,绝不会贸然出手,这也是他为什么赖着这里不走的原因,一来,二人的伤势确实不便赶路,二来,就是可以凭年轻人的身手,震慑那些王宫里的高手们。 可尤灵儿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头目又叫来更多的高手,或者真正的高手来,敢闯茅草屋那又如何是好? 先前自己为了一时之争,与年轻人发生一些口角,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如果,年轻人因为这点小事记恨,那自己该怎么办? 尤灵儿警惕的握住了自己的流云剑,摆好了随时准备出剑的姿势,走到距离门口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下,一颗心悬着砰砰乱跳,尤其是当风推动门吱呀作响的时候,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谁?”尤灵儿警惕的问道。 “昆仑山弟子潇潇。” 潇潇身上有伤,再加上一路被寒风暴雪凌虐,现在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说话声音都跟着打颤。 年轻人从很小一直过着逃亡的生活,所以警惕之心和感知危险的能力都要比正常人要强。这是他经过千万年的逃亡生涯所积累的经验,不需与门外的人交手,光凭着她说话的声音,就可以探测其人的修为在什么境界。 当他听见门外的话音后,就已经断定,门口的女子不过是一个未得道的凡人。于是放松警惕,松开了手中的剑,漏出事不关己的神态继续喝酒。 尤灵儿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但是潇潇这个名字感觉很熟悉,好像从哪里听过。 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突然间想起,门外的潇潇可能就是救过苗存良的那个小姑娘,这时她心里像是十多坛老陈醋,一齐被打翻,酸的不得了。 “哦,这里不方便,姑娘还是去别处歇脚吧。” 尤灵儿的语气平静,并没有显出吃醋,或者故意赶人的语气。 但是她神情骗不了人,年轻人一直看在眼里,虽然喝了不少酒,还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我是来找人的。”潇潇的气息有些弱,好像伤势并不乐观。 “都说了不方便,这里没你要找的人,快走!” 尤灵儿又气,又急,站立不安直跺脚。 年轻人更加肯定,这两个姑娘和躺在床上的少年之间有点暧昧关系,于是对着门外的女子说道:“姑娘,进来吧,这是我的屋子,她说了不作数,而且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叫苗存良啊?他就在屋里!” 年轻人一来想气气尤灵儿,二来也想看看二女争夫的趣事。 反正即便是猜错了,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仇怨,自己也能控制住局面,就算控制不住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此话一出,尤灵儿恶狠狠的盯着年轻人,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嚼成肉沫,再经过肠胃把他变成一坨臭屎。 可再瞪也已经改变不了,门就这样被潇潇推开。 潇潇看向坐在地下喝酒的年轻人表示感谢,然后望向黑衣姑娘嘻嘻笑了两下,迈着自己沉重的步子,走到苗存良床前。 也像先前尤灵儿看苗存良一样,看着出神,只是她看不见苗存良本来的面目。但对于她来说只要看着苗存良还安全的活着,就已经满足了,也不在乎非得看见那张脸。 尤灵儿站在一旁,看着潇潇对苗存良关心的样子,两眼直冒火,毕竟眼前这个少年是自己拼了性命救回来的,喜不喜欢另说,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让别的女子拿了去。 她此时的心情,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养的一盆好花,被另一个人连盆端走了,怎能不气? 若不是旁边有人看着,就凭她魔族公主着小暴脾气,恐怕早都动手伤人了。 “哎,哎,看够了没有!先前苗存良深处绝境的时候也不见你关心,现在假惺惺的来做什么!” 尤灵儿忍不住开始出言讥讽阻挠,想让她赶快离开,不想却弄巧成拙。 “你说的对,都是我担心昆仑山被连累,结果差点害了他,幸亏有你及时出现。你既然救了他,那他的伤就由我来照顾吧。暂且不管昆仑,我就是我,我是潇潇,不管他是贼,还是盗,我都会风雨同行,直至他康复为止!” 潇潇还天真的以为,尤灵儿只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完全没有听出其中的醋味儿,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这可给尤灵儿听傻了。 “你说什么?你要照顾他到伤好?还什么风雨同行?”尤灵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继续说道:“不行,不行,你自己都伤成这样,跟着我们都是个累赘,还谈什么照顾?” 安静的坐在一边喝酒看戏的年轻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坛说道:“不妨,多一个是多,多两个也是多,潇潇的伤我治,准保她明天早上就不是累赘。” 尤灵儿被年轻人怼的实在忍不住了,过去一脚一坛酒,踢个稀烂,口里嚷着:“你个臭酒鬼,我叫你喝,我叫你喝” 这时苗存良也被这酒坛破碎的声音惊醒,发现身边坐着潇潇有些好奇,但是他来不及过问详细,酒坛啪啪破碎之声还在继续,把他吸引过去。 苗存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尤灵儿会去踢年轻人的酒?然后看向潇潇,潇潇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为何的表情。 最终二人的目光都落在尤灵儿身上。 尤灵儿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紧身黑色连衣裙,一脚一坛,酒水撒了一地,弄得满屋酒气。 她踢酒坛的模样甚是可爱,在加她气呼呼的神情,可爱劲更加十足。 就连年轻人都笑得不住捧腹,眼泪都差点流下来,就好像踢的不是他的酒一样。 尤灵儿察觉到苗存良已经醒了,而且也再笑,心中顿时不爽,暗骂他没良心,也不再踢,一个箭步嗖一声瞬间来到苗存良床前。 在他原来断骨处用力按了一下,接好的骨又重新错位,痛得苗存良额头虚汗丛生,再也不敢取笑。 这一举动,虽然按在了苗存良身上,可让旁边看着的潇潇都感觉疼,认为尤灵儿做的有些过分了。 年轻人虽然还在笑,但是心里也再想,这小丫头这心也有点太狠了,对自己心上人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骨是我接的,我乐意打断就打断!” 尤灵儿没有看苗存良,而是看着潇潇,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潇潇听的。 “那我还救过他的命,他的命还是我的呢,你凭什么说动就动!” 潇潇已经生气了,平时一贯天真的脸上出现了怒容。 “我就动!”尤灵儿说着,又在苗存良身上用力一按。 这时只听苗存良又一声吼,胸骨又一处刚接好的地方,骨节错位,痛得快要昏倒,他一万个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个什么?心里暗暗叫苦:“你们俩吵架,能不能别总拿我肋骨开涮!” 潇潇终于忍不住压在胸口的火气,抽剑抹向潇潇落在苗存良身上的手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茅草屋二女相争(二) 尤灵儿是谁,魔族小公主,身手再差也是仙,就算潇潇天赋再惊人,就算这一剑来的太突然,怎么可能伤得到尤灵儿? 可这一剑就是不偏不倚,划在了尤灵儿纤细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绽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就像泉水一样汩汩而流。 潇潇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尤灵儿没有躲过去,她提着剑痴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灵儿看着自己的手臂,也没有料到看似天真的潇潇,竟然真的敢下这么重的手,躲避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她此时心里愤怒无比,提起受伤的手臂,攥紧拳头,关节咔咔作响,然后向潇潇身上砸去。 手臂上的伤口由于用力过猛,张的更加狰狞可怖,拳势强劲,凶猛,拳锋上裹着一团狂躁耀眼的白光,这一拳下去,不要说是潇潇,就算是一头巨大的野兽恐怕也会当场毙命。 苗存良早已经看出势头不对,在尤灵儿攥紧拳头的那一刻,就已经挺身过去,及时横在潇潇面前。 他没有想过,这一拳下去自己会是什么结果,只知道潇潇和尤灵儿,都是自己的朋友,谁也不能失去。 除了婆婆,那么她们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朋友。 没来得及阻止潇潇,苗存良已经是很难过了,如今尤灵儿却想要了潇潇的命,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 面对尤灵儿霸道的拳锋,头顶的长发恐惧的向后退缩,衣衫不停地颤抖哆嗦,但是他本人却依然面不改色,只是眼睁睁着尤灵儿,希望她可以停下。 尤灵儿的拳头向前,向前,一直行到苗存良胸口一寸处,戛然而止,拳头就这样硬生生停下,拳势消退,真气溃散。 妩媚的双眼里燃烧着怒火,怒火沸腾了眼眶里的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涌出来,尤灵儿无尽的伤心意,不言于表。 眼泪是强行止住了,她没有在苗存良面前哭出来,但伤口的血还在不停的流着。 很痛,可这份疼痛,怎么能比的过心口的疼痛呢? 尤灵儿没有收起拳头,或者说伤心过头,忘记了拳头依然伸着。她一直盯着苗存良,眼神里有恋恋不舍,也有绵绵的恨。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喜欢苗存良,哪怕是自己都不承认自己喜欢苗存良。但是她真的很在乎,自己在乎在他心中的位置,在乎在他那里得到的多,或者少。 苗存良是她拼了性命,用满身伤痕换来的,如今,他却要帮助一个在宫城下弃他不顾女子,来针对自己,那自己满身的伤和手臂的伤又算是什么呢? 尤灵儿看着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臂,看着还能安然站立在苗存良身后的潇潇,她的拳头在抖,她的牙根在颤,她的脸在抽搐。 “苗存良,从此,你c我c再无相欠” 尤灵儿喘着粗气,一字一顿的说着,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这是她被自己强行停止的拳头反噬的结果,用真元攻击最忌讳的就是中途停止。 她恨恨的收起拳头,提起挂在墙上流云剑,愤然离去。 苗存良傻站在原地,先前一直睡着,不知道她和潇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不去追?”年轻人提醒道。 “她这一拳,就等同于打在了自己身上,你若不想她冻死在外面,就快去追!”年轻人看苗存良没有动,补充道。 苗存良这才反应过来,冲出去就追,他肋骨有伤,经刚才一折腾,更重了,行动越来越慢,直到追至足迹消失,也没有发现尤灵儿。 外面天空昏暗,茅草屋里更加暗淡,苗存良回来后,坐到年轻人身旁,脸上尽是担心之色,还隐隐悬着一丝失落的神情。 “还有酒吗?” 对于苗存良来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直至现在还是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头脑纷乱如麻,最后干脆不去理,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谁对谁错,尤灵儿都已经不会再理会自己。 苗存良接过年轻人递来的酒,也开始喝了起来。 年轻人伸手在苗存良胸前,随意摸了几下,然后手指在他胸前轻轻扭动了两下,两根被尤灵儿按错位的骨头,又从新回到原位,痛得苗存良一口酒全吐在了年轻人身上。 接好之后苗存良舒服了很多,开始放大口开始喝。 潇潇心里非常难过,她确实不明白,黑衣女子为何处处与自己作对,太多的不合理,太多说不通之处。 开始她一直担心苗存良,没有去想,后来伤了尤灵儿也没时间再去想,现在冷静下来,那些疑问全部出现在自己的脑海,让她不得不想。 为什么黑衣女子百般阻止自己与苗存良相见? 为什么黑衣女子舍命救了苗存良之后还要伤害他? 为什么在苗存良挡在自己身前时黑衣女子会那么伤心? 最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黑衣女子喜欢苗存良吗?” 那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没有自己出现,苗存良或许还在香甜的睡着,身边有一位美丽的小姑娘照顾。如果自己没有冲动出手,黑衣女子也不会出手伤害苗存良。如果不是自己,或许他们两个会融洽的过着神仙眷侣生活。 可最后,不仅没有帮苗存良做些什么,却将他一切都毁了。 潇潇拜托年轻人照看苗存良,然后也离去了。 她出去寻找黑衣姑娘,但是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有寻到她的踪跡。 回到茅草屋的时候苗存良已经喝得烂醉,躺在床上睡着了。年轻人在她进屋的时候醒了,发现推门进屋的人是潇潇之后,又眯着眼睛睡了。 屋里地方不大,只有一张床,苗存良睡在上面,最后她也只好像年轻人一样,在地上蒲了些枯草枝,蜷在那里睡下了。 走出空旷的郊外,是一片枯槁的林子,尽管这是一片树林,可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远,每棵树立在那里都会显得有些孤独。 林子里的积雪中躺着一名女子,穿着黑色连衣裙。 埋在血里的右手臂上,依稀可以看见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黑衣女子躺在雪里,一动不动,全身冻得僵硬,嘴角淌着的血,已经被冻成了红色冰柱,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厚厚的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决意 京都的冬季要比北方短一些,自半月前的一场大雪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沉积在荒野和茅草屋上的雪开始慢慢融化,积雪上纷乱的足迹也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积雪融化成水,洗涤着整个京都城,洗涤着那里曾经滴落的血迹,洗涤着人们灰暗的心灵。 城郊外的茅草屋里依然住着三个人,只是由一张床,又多添了两张简易的床和被褥。 其中一个醉生梦死,另一个醉而不梦,还有一个悉心照顾着两个酒鬼。 苗存良就是其中醉生梦死的一个,若不是潇潇去城里为他弄些吃的,恐怕早已经饿死了。现在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英俊的模样,头发油污凌乱,衣衫肮脏不堪,就如同一个寻常的路边乞丐。 今日晨起,苗存良终于肯走出茅草屋,阵阵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他看着湿漉漉的荒野叹道: “灵儿,你还好吗?” 他回想着那晚的梦,感觉是那么真实,灵儿就躺在郊外的雪地里,冻成了冰雕。 “良哥,她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我找遍了方圆三十多里所有地方,都没看见她的尸体,三十里外随处可见人家,她绝不会有事的。” 潇潇这段时间和苗存良熟络了不少,她从屋里走出来,手搭在苗存良肩膀上安慰着,然后转开话题说道:“你真的偷了王宫宝物?” “没有,那些都是家里给我的。” 苗存良没有再叫母亲,用了家里这个词,只是不想在和那个人和那座山有什么联系,那里有太多自己不想想起的回忆。 “那你就不想问问家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潇潇小心翼翼的问着,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忌讳的事情,例如他的父母就是贼。 “回不去了,那座山我再也回不去了。” 苗存良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忧伤,即便不想回忆,但思绪就像是地面融化的积雪,即便这大地有多坚硬,它总是一点一滴的渗入。 “回不去?”潇潇疑惑的问道。 苗存良望着南方,望着鬼蜮山的方向,开始怅然述说自己的故事。 “我骗了你,上次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我说我是古木村的人,其实不是,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鬼蜮山,那座山在当地有很多离奇的传说,我担心你知道后会胡思乱想,就瞒着你没有告诉你。” “我本来是个死人,是鬼蜮山的女主人想要借着我的尸体,复活他的夫君,但是中间可能出了差错,复活的是我苗存良。” “那些宝物就是鬼蜮山的女主人在下山读书修道的时候送我的。” “你那日送我回去之后,我进入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山峦之中,但是里面的景像竟然面目全非,我迷路了,进不去,也出不来,就如当地村民的传说一样。” “那后来呢?”潇潇不解的追问。 “那应该是就是传说中的两重障,我小的时候好像听父母提起过,曾经有仙族男子与魔族女子,为了躲避仙族与魔族,在一座大山上设下过这种结界,要设下这种结界非常困难,首先要克服两个结界不互相排斥影响,还要讲究有效时间,如果有一个强大的法器支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年轻人插口说道。 苗存良不知道那座山为什么会这样,听年轻人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于是也认同了他的说法,继续说道:“后来鬼蜮山的女主人,也就是我不愿提及的养母,得知我没有修行的天赋之后,就把我赶走了。” “赶走?养了十几年就没有一点感情?”潇潇为苗存良感到不愤说道:“再无情也不至于赶走嘛。” 这时年轻人发出嘲讽的笑声,说道:“呵呵,不敢走留他这废物何用,他没有仙骨,要等他替夫君报仇,还不如直接等仇人自己身归混沌。” “你行,你去啊!”苗存良非常不服气的怼回。 “我要行,何至于千万年来东躲西藏,不过你若是还记得那个通道位置,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去问个清楚。” 年轻人一副悠然自得且大义凛然的语气,让苗存良觉得不是滋味,又不是非要弄清楚。 “我迟早要修成仙,凡尘的冤屈自不必理会,用不着你装好心肠。” “修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总不能每天都躲着世人抱头鼠窜吧。”潇潇劝道:“再说” 潇潇说了一半不肯在继续说,苗存良好奇,回头问道:“再说什么?” “再说你没仙骨,能不能修成仙还不一定呢?”潇潇觉得这话太伤人了,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 年轻人听了哈哈大笑,苗存良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苗存良,我魔羿这么多年从来是独来独往,这次你大老婆气走的事,我也有责任,算是还你个人情,你小老婆说的不错,修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总不能东躲西藏一辈子。” 年轻人语气豪爽,颇有几分大义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只是这说话太没讲究,又粗又糙又惹人不爽。 潇潇的脸上瞬间飘起两抹红云,就仿佛是落日时分的火烧云一样,羞得通红,然后匆忙回到茅草屋,不再理他们两个男人。 尴尬不是一个人的,苗存良现在更加尴尬,在他眼里两个女子确实都貌美如花,一个天姿妩媚,娇小玲珑,一个天真可爱,清纯无限,但苗存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好,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动身,去一趟鬼蜮山好了。”苗存良想想潇潇的话很有道理,为了转移话题,赶紧答应离开,但是没有进屋,被魔羿调侃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潇潇,于是一个人躲到茅草屋后。 这一天茅草屋里很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吃饭的时候,互相说了一句话,然后自顾自低头吃饭,魔羿看着两人吃饭的样子,感觉很可笑,也没有道破,简单夹两口菜,还是以喝酒为主。 他的修为早已经达到上仙初境,不需要吃饭,光靠吸收这天地日月的精华,就可以维续生命,夹夹菜吃,是因为潇潇的手艺还真不错。 苗存良低头风卷残云吃饱后,匆忙离开桌子,跑到茅草屋空旷的荒野上散步消食,最主要的目的是避免尴尬的氛围。 他们在茅草屋里住了半月,过得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空旷的荒野外,那片树林里一直潜伏着数十名王宫高手。这些高手在等待机会,等待苗存良落单之时动手。 王宫里可没有这荒野的安静,这里聚集了数千名道士,有各门各派,道门之间本就存在很多恩怨,如今将这一群人放在一处,可想而知,纷乱嘈杂,叫骂讥讽之声不断。 但是由于一个人的出现,一切都变得安宁,在这群道士面前站着一名身着金光铠甲的将军,精明干练,在铠甲金光的映衬下显得威风八面。 “我不管你们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在攻破鬼蜮山之前,谁若不听军令,当斩!” 这个人就是曾经在边疆战功赫赫的费将军,按时间推算,王上给费章的时间也到了期限,但王上没有直接处决,因为他打探到鬼蜮山的事情有功,所以决定宫里由他出面,与蓬莱掌门一同赶往鬼蜮山“剿贼”。 鬼蜮山此时已经被百万大军包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想从这些军士的身边飞过都不可能。 这些军士都在等待王上派来的统领,他们都在等费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聊天终结者 洛阳已经春回大地,万里冰封的洛水又见流水之音,鱼虾在里面欢快的嬉戏,几只游鱼,为了看一眼,岸上万物苏醒的画面,争相跳出水面。洛水两岸,枯败的草木泛着些许绿意,引来许多雅人,吟诗作画,还有许多恋人对着潺潺的洛水述说着浓情蜜意。 同样是一个季节,但是在漠北确实另一番风景,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尽是荒凉,而且狂暴的风沙,不分昼夜凌虐着草原里觅食的羊群与牧羊人。 在大漠与中原接壤的区域,驻守着二十万大周的军队,那些士兵身材高大魁梧,面色泛黄,不知是原本的肤色,还是沾满了黄沙。 每一个士兵,各司其职,面对狂暴的风沙,依然屹立在自己的岗哨上,即便风沙再狂暴也不能撼动一丝一毫,他们站在那里,就好像是在对草原深处的那些虎狼骑兵说:“敢觊觎我中原,虽远必诛!” 狂风一直刮到子夜,依然没有减弱的意思,将军穿着一身玄色重甲,粗糙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与他坚毅而炯炯放光的双眼极不协调。 帐里死一般的寂静,而这一切源于深夜来访的一个神秘客人。她整个人从头到脚裹在黑袍下,看不见容貌与神态。 “老爷,快下决定吧,不然恐怕就来不及了。” 将军听后神情更加复杂,好像一瞬间,在他脸上演绎了一部错综复杂的戏剧。 “消息可靠吗?”将军轻声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宫里的那个人传出的消息。”黑袍女子解释道。 将军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坚毅与豪迈重新归置在脸上。 “就怕是那个人给老夫画了一张饼,毕竟二十年了,如果她还活着,这二十年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将军若有所思的把手背在身后,在帐里来回踱步。 “就算是一张饼,也应该试试,自从二十年前事发后,王上一直冷落你,把你从京都调至边陲,二十年了,可曾允你回京探望过家里一次?二十年了,我们还有几个二十年,这和妻离子散有什么区别。” 黑袍女子,越说越觉得凄凉,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哭诉,虽然只是说让将军下个决定,其实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现在只是把将军从忠与叛的分界线上拉那么一把。 将军走到军帐门口,拉开帷幔,左右看了两眼,见没有人偷听谈话,回头对黑袍女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不能再回京都了,我派一个亲信给宫里那个人带个话,日子就定在四月初三。” 那夜大漠军营里,一个二级军官打扮的青年男子带着将军的密函,悄悄的骑着一匹上等千里马,迎着满面黄沙向中原驰骋而去。 京都郊外,夜空上没有一块云,只有几点璀璨的星星,在与皓白的月亮炫耀着自己的晶莹。而月亮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望着大地尽情挥洒自己的光芒。 月光把整个城郊,照得通明,一片宁静,之前隐藏在郊外树林里埋伏的上百名高手,也消失不见,泥泞的地面上留下许多脚印,虽然并不整齐,却也看不出纷乱。 不远处的茅草屋更加恬静,两男一女共同生活在一起,魔羿就像个没心没肺的乞丐,我行,我素,全凭我乐意,从来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一直穿着那件破烂的齐肩短衫和八分的短裤。也不知道这衣服裤子买来的时候就是抽丝边缘的设计,还是硬生被他穿成这样。 白天是这个打扮,现在睡着了依然如此打扮,不脱,不更,不换,冬天如此,夏天亦如此。 苗存良自早上从醉梦中醒来,就恢复了正常生活,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将一身污浊的衣物清洗了。现在穿着内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 他呆滞的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哥,你睡了吗?” 潇潇侧头看向苗存良问道,但是许久没有听到回音,不是她明知故问,房间内确实不如外面明亮,即便夜空挂的是盈满溜圆的月亮,房间里依旧昏暗。 “你说我跟灵儿谁更好看些?你喜欢谁多一点?” 潇潇先前叫苗存良,许久得不到回音,以为他睡下了,轻声问着,这些话其实只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不料苗存良转过头说话了。 “你说什么?”苗存良一直在发呆,第一次没有听见,而这次听见却偏偏又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问你明天咱们怎么走。”潇潇双颊滚烫,幸好是夜色帮她掩盖了羞色,不至于那么尴尬。。 这时只听没心没肺的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魔羿转过身,看着潇潇,眼睛里放射着夜色也不能遮蔽的狡黠光芒。 “你是这么问的吗?”魔羿的语气是那么直接地怼着潇潇的谎言,但是没有怼破,这是他第一次说话给人留了三分余地。 潇潇发现魔羿没有睡,而且把自己说的话一点不落的听了去,心里一惊,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这到底是个什么人,醒着的时候活的跟睡着一样,睡着的时候清醒的令人发指。 “这些日子一直在羿兄的茅草屋住,憋得够闷的,乔装一下,一路游玩过去如何?”苗存良询问的看向两人。 “真的,那太好啦!”潇潇欢喜的像个活蹦乱跳的兔子,忘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子时,嗓音突然大了起来,打破了安宁的夜晚,惊动了茅草屋外的三两只田鼠,飞速逃窜。 然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声音有点大了。” “知道的也就算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当王后了呢?” 没心没肺的人就是没心没肺的人,上一句只怼七分,可能就是个意外,这次魔羿算是怼实。 “我才不稀罕!”潇潇又变成了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修行女。 可能是这些日子,三人天天生活一起,关系变得密切,潇潇从矜持的天真可爱完全变成了一个天真可爱的萌娃,说着话还不忘记,给躺在自己两侧的两个人比划着剪刀手。 “对,你就稀罕你良哥哥!”魔羿一怼轻,二怼重,三怼直接要人命。 每次魔羿参与进来,绝对过不了三句,这个房间就安静了,再也没有人敢接话,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聊天终结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三路齐发 传说凤凰喜欢栖息在梧桐树上,但英华殿外的梧桐树,从来就没有来过一只凤凰,哪怕连一只名义的凤凰也在飞来的途中失踪,恐怕是这棵梧桐也只能怀着几只凡鸟一生终了。 今天更加凄惨,这棵梧桐树上连一只普通的凡鸟也没有落下,却落下一只晦气乌鸦,在枝头鸣叫,叫声哀怨凄惨。 声音传入英华殿主人的耳朵里,让他变得不安起来,王上放下已经端到唇边的茶碗。 “德忠,德忠” 德忠是伺候了王上一辈子的老仆人,官职虽然并不高,但是不论多大的官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那是因为他是离王上最近的人。 “王上,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德忠迈着快而细碎的小步,来到殿前跪下叩头说道。 德忠为人非常谨慎,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常伴君王侧,还能活着的原因。他从小就在这宫中,对宫中的规矩非常清楚,就连走步都要中规中矩,他的步伐就好像是用尺量过的,与他身份的尺寸简直分毫不差。 王上看着不仅没有感到啰嗦,还非常满意,因此对德忠的态度也和善了很多,然后问道:“德忠啊,你跟着本王多久了?” 德忠不敢怠慢,恭谨的回答:“四十多年了。” “四十多年了啊,那你说本王算是个明君,还是昏君呢?”王上长嘘一口气,感慨的问道。 “老奴不敢妄言,老奴只知道,自王上登基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德忠从未出过宫门,他哪里知道,即便在繁华的京都城里,依然有流浪街头的乞丐,他哪里知道,北方偏远的城镇会有冻死平民,更不知道,南方一年有多少人丧于洪水之灾。 “那你的意思,本王是个明君?”王上再次向德忠确认着,仿佛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又仿佛是想要确认什么事情。 “王上自然是明君。”德忠不敢多言,只用最简单,最明了的方式向王上表明自己的忠心,因为他最清楚王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伴君如伴虎,他活的久,见得多,自然也就乖巧了。 “那你说说费将军是个怎样的人?”王上语速放缓,凝眉问道。 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自己是不是明君,其实王上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臣子的忠不忠心。 “老奴不知,老奴整日伴着王上,老奴能看到的,王上也都看在眼里。”德忠圆滑的避开王上的问题。 他现在哪里还敢评价费章,费章接了王上百万大军的兵符,谁会知道他平了鬼蜮山之后会做什么? 如果评价其为忠良,那么一旦反叛,自己有十个头也不够王上砍,如果评价其为不忠,也很麻烦,费章携着百万大军回京复命之时自己当如何自处。 王上听了德忠的话,可不怎么高兴,阴沉着脸说道:“远在千里的百姓过的如何,你都一清二楚,怎么?活在京都的费章你就不清楚了?” “王上,老奴该死,老奴奉劝王上再派一员大将与费将军共同前往鬼蜮山。”德忠吓得更加恭谨,前胸都快贴在了地面上,连连叩头说道。 他当然不会说,先前赞誉王上的话只是胡说,但又不能说费章如何,最终只好为王上出了一个计策,派一个与费章官威相仿的将军,二人相互掣肘,那便降低了很大的风险,虽然是亡羊补牢,但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大军已经集结在鬼蜮山,如果再不派去将领,不用费章反,恐怕下面那些人都会反上天去。 王上岂会不知,再派一个将军过去掣肘,看破了德忠的心思暗骂道:“老家伙,心计倒是不少。”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说话了,那么这个决定就不是自己下的,即便是派出一员大将,也不能让费章觉得是自己不信任他。 “好了,起来吧,这这封旨意送到宇文老将军手里。”王上说完,眉头舒展开来,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将在德忠来之前就拟好的圣旨扔给德忠。 德忠借过圣旨,片刻不敢耽搁,说了一些王恩浩荡,王上英明之类赞美的话之后,匆匆向宇文将军府而去。 “宇文赞上前接旨。” 德忠已经来到宇文将军府,将军府里很豪气,恐怕这是整个京都最气派的一座将军府,这一切都是先王所赠,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骨头来。 宇文赞鬓发皆白,但依然神采奕奕,精气不减当年。他在先王时期就已经功名赫赫,平北方南侵之乱,定南方诸侯之叛。 宇文赞利落地揭开蜡封的圣旨,随便扫了一眼,明白了大概,然后叩谢皇恩。 豪爽和干脆利落,或许是每一个将军身上共有的气质,不论是费章,还是宁道之,还是正在目送德忠的宇文赞都是如此。 宇文赞看着德忠远去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人群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京都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也是这天下最热闹最繁华的一隅。 自先王离世后,四海无战事,像宇文赞这样的老将军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王上念他老迈,允他可以不用朝见。 二十多年来,宇文赞一直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还以为这天下也都如他眼前这般繁华,而这大周的繁华,他认为是自己一手打下的,如今竟然还有人敢打大周的主意,怎能让他舒服。 回到屋中,宇文赞吩咐下人,准备铠甲马匹,带着圣旨和几个随从去京都城外与费章汇合。 这一次他没有担任主将,主将依然由费章担任,他做费章的副将,虽然只是费章的副将,但他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他是王上密旨派出的督军。 费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岂会不知?让一个劳苦功高的将军做自己的副将,这已经非常明显,王上不信任他。 两位将军见面的交谈,如他们性格一样,干净利落,只是匆匆数语之后,二人领着数千名修道者一同上路。 这次发兵围剿的真实目的,只有费章一个人知晓内情,对外一直声称剿匪。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这可不是因为这四个字里有费章的名字,他就该这么干。 这一切因由要从一个月前说起,费章眼看期限将至,心烦意乱下又去了一趟鬼蜮山,无意中听人讲起苗存良来自鬼蜮山,然后他派了三千人进山,结果三千人不知所踪,第二次派一万人,结果依然如此。 最终,王上盛怒之下才集结这百万大军,心想就算踏平鬼蜮山也要把王后找出来,杀掉。 这就是德忠所言的明君,何其昏庸?就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己的声誉,不惜百万大军倾巢而动。 宇文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实情,只当是山贼叛乱,恐怕等到了鬼蜮山,看见那百万铁甲只为杀一个女流会是如何感想。 苗存良三人一早就出发了,三人现在正在南行的路上,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切开销都由魔羿出钱。 三个人里就属魔羿穿的最破最烂,可偏偏他现在是这三人里最有钱的人,而且很多,这也全凭尤灵儿,当初扔给他买酒的那个玉器。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一点都不急,去鬼蜮山只是想了解那些金玉的来龙去脉,能不能帮上苗存良他们还不一定,所以行程很慢。 其实这一次出行,对苗存良而言非常重要,且意义深远,那就是他结识了魔羿,魔羿结识了苗存良,奠定了他们在将来数百万年的友谊。 同样是今天,北方的风沙里可要比他们紧张得多,二十万大军在一天之内集结完毕,并向南开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四十里外炊烟共饮 自苗存良他们从茅草屋动身启程,已经过去近半月,三人行至距鬼蜮山四十里处一座小山丘,天色已经晚了,苗存良和潇潇从山丘上生得稀疏不多的树上折了些树枝,搭了个简易的住处,魔羿不知从哪里打了几只野兔,升起火用自己的佩剑插着,伸进火焰中烤着。 也不知道在烈焰里翻滚的剑是不是一把名剑,魔羿丝毫没有一点心疼,与怜惜之意,看他微微而笑的模样,仿佛是送这把剑进火海享受。 剑在火焰的灼烧下,依然煞气逼人,火炙而不红,烟熏而不黑,火焰接触在剑身上,不知为何会变得更加熊烈,噼啪作响不停,仿佛是在为这把剑接风欢庆。 这把剑名为烈焰,传说是一名魔族铸剑师,在火山口借着火山炽热的火焰锤炼,最后用自己的灵魂祭造的名剑,在万里魔域唯独能够让这把剑望而生卑的,也只有大公主手中的魔剑。 这区区平凡的火种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这烈焰剑? 在浓烈的火焰炙烤下,烈焰剑金光闪闪,不是寒光,而是一道道让人觉得炽热的剑光。 在这炽热的剑光中,野兔很快就熟了。 香气在夜色的遮掩下蔓延开来,苗存良和潇潇忙了半天,肚子早已经饿了,闻到烤肉的香气,也不怕魔羿的调侃了,二人向魔羿身边围来。 “别急,先声明,不喝酒没有份!”魔羿看着二人贪婪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野兔,用一只手横在他们面前阻止道。 “荒山野岭哪有酒?”潇潇心里窃喜,得意的说道,仿佛现在有酒立马就会一饮而尽的气势。 魔羿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葫芦,憨稚的脸上露出阴险的坏笑说道:“这有!” 苗存良不管他俩说什么三七二十一,自己伸手抢来酒葫芦就闷了一口。 从前他从不喝酒,也不爱喝酒,但是在茅草屋半个月时间,他与酒的关系可比他面前这二人还要亲,现在的酒量那是今非昔比。 潇潇看着魔羿腰间的酒葫芦,尽是困顿犹豫之色 “可你都对嘴喝过了。”潇潇有些不好意思,轻生说道。 苗存良喝过之后,用衣袖抹了一下顺唇角留下来的酒,然后将酒葫芦还回魔羿手中,略有一丝豪气干云的洒脱之气。 “嗯,好酒,不过好像少了点。”苗存良饮尽口中的酒,憾声说道。 魔羿想对苗存良说什么,但是没有说,拿过他手中的酒葫芦伸到潇潇面前。 “这是你良哥哥对了嘴儿的,喝吧!” 一路来潇潇早已经习惯了魔羿口无遮拦的调侃,不再有之前那么尴尬,伸手接过酒葫芦,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辣的她眉头紧促,天真的小脸扭的像个苦瓜。 然后三人围着火堆坐下,吃兔肉,喝烈酒,几轮过后,酒壶轮到魔羿手中,但酒葫芦举至唇边停下了,突然将酒葫芦向身后用力甩出数丈。 潇潇酒量不好,现在脑袋晕晕的,好像还没发现魔羿已经把酒葫芦扔了。 苗存良还很清醒,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魔羿,魔羿神情自然,不愠不怒,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是敌是友?”魔羿也不回头,就那么看着火堆里自己的烈焰剑,也不看酒壶飞去的方向,好像可以确定这个飞出数丈外的酒壶一定可以被他口中的那个人接住。 “是亲,非敌!”漆黑的林子里果真走出一人,身穿甲胄军靴,甲胄摩擦之音七里差啦,看模样像个将军。 苗存良看见宫廷的人,心底生出一丝警惕,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三次都差点被他们害得要死掉,还有,是亲非敌又是什么意思,和谁是亲?潇潇还是魔羿?魔羿这样的人还能有亲? 疑问过后,苗存良看着魔羿就像看着鬼一样,魔羿的警惕性高这件事,他早就有所察觉,不过没想到会高到这种境界,凭他扔酒壶这两下就可以看出,魔羿不仅能够察觉周围隐藏的人,还能判断出对方有能力接住他用力扔出的酒葫芦。 换句话说,就是魔羿闭着眼睛就可以判断出数丈之外人的修为境界。 魔羿看了眼潇潇,潇潇还迷迷糊糊,不过明显不认识此人,只是苗存良好像有些异样。 “你亲戚?”魔羿问道。 将军模样的男子,大大方方的走到篝火旁,也不客气,随便选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宁某,打扰各位了,适才路过此地,看见你们这些年轻人,把酒言欢,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一位故友。”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好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对着火焰出神,不过只是几息时间,他抬起头看着苗存良说道:“你就是苗存良?” 将军的话同夜晚的凉风一道,拂过寂静的山野之丘,让火焰也变得不安的跳动起来,苗存良心里泛起嘀咕,不是说认亲,难道这也跟自己有关系? “你的母亲还好吗?”将军的语气里充满关怀之意。 将军是对着苗存良说的,苗存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身世又这么复杂,如何能够一言而尽呢? 篝火的光明照耀在苗存良脸上,把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展现的更加明显。 但无论将军说的是哪个母亲,他都得承认,自己是他们的儿子,一个生育,一个养育,都有莫大的恩情,哪怕是养母养育他只为了复仇,哪怕是将他赶出鬼蜮山,那也有十年的恩情在,还有不论他是伯南复生,苗存良续命,世人口中的苗存良,就是他自己。 “我的确是苗存良,但太明白将军的意思,您认识我母亲?”苗存良问道。 “你难道还不清楚你的母亲是谁吗?这么说王上要杀你的真正原因你也不知道?”将军诧异的反问着苗存良。 苗存良自上次回鬼蜮山就已经知道母亲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自己也在心底里琢磨过,母亲有一身修为,为何非要让我去凡间学艺? 但是她确实不了解母亲,母亲养育他的这十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人。 对于母亲这个词,苗存良知道的只是一个名词,甚至连关怀都少得可怜。 “母亲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自己是什么人,我也是正要回去问问那些金玉之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宫要说是我盗取的?”苗存良说道。 “金玉之器?你认为王上会因为几件金玉之器,非要杀你灭口吗?你认为那几件金玉之器,可以让王上不惜百万大军踏平鬼蜮山吗?” 将军言辞有些激动,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一口烈酒入腹后,语气变得柔和许多。 “你母亲是我宁道之女儿,当年被选为王后,可不料在大婚当天入宫途中被你父亲劫去。王上听闻她还活着,并且与人生子,怕被人发现,龙颜尽失,所以才千方百计,不惜百万大军踏平鬼蜮山。” 苗存良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被王宫搜捕追杀,但想起将军提及鬼蜮山百万大军,急切的问道:“那母亲现在?” “现在还不会有事,费章还没有到,那百万大军群龙无首,只是将鬼蜮山围得水泄不通。”宁道之将手中的酒葫芦还给魔羿然起身说道:“我二十万大军就在西北方向十里处,你们可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失传已久的阵法 昏暗的天空仿佛是被厚厚的烟尘遮蔽,这里看不见星光,也看不见蓝天和白云,没有飞鸟,只有巨兽和怪石嶙峋的山峰,这里就是魔族西域。安奴自从跟丢小公主后,没有回去通知魔君,而是悄悄来到西域密见大皇子尤翟。 站在尤翟面前,安奴不再如在魔君身边一样拘谨,现在显得自然多了,两人站在一处就好像是多年的朋友。 尤翟好像有什么心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是想走动,还是想停下,就好像地面堆满了钉子,在刺他的脚一样。 最终,他终于停下来,看着安奴说道:“她发现你要杀她吗?” “不会!我发现她时,她已经昏迷在雪地里不省人事,被一个女子抢先一步带走了。”安奴用摆弄着两鬓垂下的发丝说道。 “一个女子?” 尤翟身体不自然一震,露出惊恐的神色,会救尤灵儿的女人会是谁?难道会是她? 不会的,她应该已经死了! 可那毕竟是她。 大殿仿佛进入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尤翟的后背止不住的有冷风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安奴口中的这个女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魔族的大公主。 四万年前魔族西域之主携魔剑失踪,东域魔君暗中派人巡遍三界却无一丝消息,后来也就停下了,但是有两个人却一刻也没有停过。 一个是尤灵儿,另一个就是尤翟。 百万里魔域,也只有两个与外界相连的通道,一处是西出口,在西域的最西边,那里有一处千尺寒潭,寒潭非常神奇,千尺而深,却不流入魔域一滴,就像是高洁的书生不与流氓为伍,也像是上天特意要封锁禁闭这片区域一样。 东出口就是魔崖,魔崖正是曾经尤灵儿跳入魔域的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那里要出入魔域要比那千尺寒潭容易的多,也没有什么风险,只要修为达到入仙上境就可以攀爬而上崖顶。 除此之外,想要出入魔域是绝对办不到的,上空的那看似暗淡的烟尘,并非烟尘,也非雾气,其实是上古之神留下的结界,即便是魔君也无法破解。当然,魔君也不想破解,这片区域不能出,更不能进,就好像是魔域天然的堡垒。 入仙上境已经是是仙阶里非常低的境界,尤灵儿也并非没有修行的天分,只因为急切寻找自己的姑姑而荒废修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比凡人修行者强过太多,这就是为什么王宫那么多人也奈何不了她的原因,倘若没有苗存良这个累赘,他一个人杀进杀出,轻而易举。 普通凡人修行,要先通任督,转周天,方可造就丹田,再经过百年千年的润养,才有能力行大周天,引天地之灵气铸就仙身,方可至入仙初境,然再中境,上境,方可突破入上仙流,之后再入上神品,最后是真神。 真神也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活在三界里的任何人也未曾见过。上神有魂灭之时,但真神不死不灭,是永恒。 尤灵儿不是普通人,她是魔君的女儿,从生来就是仙胎,只要懂得修行,随随便便都能进到入仙初境,几千年后就可以修成入仙上境。 她是从五千岁开始一直在寻找她的姑姑,四万年如一日,心情如此,结果很遗憾的也是如此。 尤灵儿最后的结果是遗憾,是难过,但对尤翟来说就不一样了,大公主一日不回,他便是这半数魔域之主,又怎么可能希望她会回来。 也算是老天无眼,尤灵儿那么殷切的想要找到姑姑,不能,却让尤翟这个充满野心的家伙发现了,然后将大公主的消息悄悄传到天宫,借天宫之手,除了自己坐稳魔域之主的障碍。 尤翟听闻尤灵儿被一女子所救,心惊胆战,唯恐那个人就是大公主。 如果一万年前,大公主没有死,那么当她回到魔域之时自己该如何自处,如果她发现是自己将她的行踪出卖给天宫,那自己还有命在? “暂时停手吧,让她再活一阵子,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让火舞那边谨慎些。”尤翟沉思片刻说道。 安奴点头示意,然后身影消失在西域大殿之内。 鬼蜮山周围,已经形成将军对峙的局面,两军已经交锋数次,费章虽然有百万大军,但是还要防备山里的人逃跑,只分出30万兵力与宁道之周璇,宁道之虽说只有20万军兵,又长途跋涉未经整顿,却依然不败下风。 这多亏了他军中三名年轻人,其中一名还是个女子。 三人各有神通,一名男子模样憨稚,骁勇善战,完全可以以一敌千,尤显轻松。 另一名男子,是宁道之亲点的右翼军主帅,此人七分正三分邪,兵法诡道莫测,再危险的局面,到最后总能出奇制胜,即便不胜,也能达到最理想的结局。 女子御剑凌空指挥军阵,手中操控着三十六把飞剑,与千军万马之上,一来这三十六把剑,代表着军阵的三十六组分队,二来可以随时保护军阵中枢。 这次交锋,是这些时日里最惨烈的一次,从早上开战,一直打到现在月起高空,星光闪耀。 两军伤亡很多,费章好像杀红了眼,一个劲的猛攻,以兵换兵,宁道之只有二十万,怎么可能禁得起消耗,只能一退再退,拉长战线,使费章首尾不能相应。 一直退出四十里,费章才停止追击,两军作罢,宁军这一仗损失五万多人,还有一万重伤,不能上阵的残兵。 宁道之走出军帐,站在丘陵之上,看着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兵,死的死,伤的伤,然而却不能动恻隐之心,他必须前行,必须一战到底,哪怕一兵一卒。 他已经没有退路,更何况女儿现在依然被围困在鬼蜮山。 山风拂过他的面,吹起他两鬓虚白的发丝,尽管是金盔压顶,依然显得凌乱不堪。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纷乱如麻。 “难道这是天意吗?”宁道之抬头看着夜穹亘古不变的星辰自言自语道。 在宁道之旁边不远处,躺着三个人,憨稚的少年口中含着一颗青草,望着夜空,不理旁边的二人,偶尔伸手到腰间解下酒葫芦喝两口。 女子一脸好奇,不停地缠着另一个少年问道:“良哥,你怎么懂这么多玄妙的行军阵法?”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行军阵法,我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所以就这么做了。”苗存良挠头,自己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懂行军阵法,但在几次交锋之中,他的奇思妙想确实给右翼军带来很多帮助,三军之中只有苗存良指挥的右军死伤最少,连死带伤,不过三千。 “这小子确实可疑,居然懂得天兵三十六阵,这阵法已经失传四万年,今天终于现世了。”魔羿吐掉嘴里咬着的青草棵感慨道。 潇潇一脸不懂的样子,坐起来望向被苗存良隔在右侧的魔羿不解问道:“天兵三十六阵?什么来头?” “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小时候听母亲讲述过,这个阵法是一位天宫第一神将所创,但是由于四万年前仙魔大战之后,神将失踪,从此天兵阵再也无人会用。”魔羿没有起身,也没有看潇潇,独自盯着夜穹里最亮的一颗星星向潇潇解释道。 苗存良虽然没有插话,但是都听在耳朵里,不要说魔羿,他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为经学习便会大周天运行法门,现在又晓得那么精妙的兵法布阵,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明亮的夜穹下,一只萤火虫震翅飞过,顺着苗存良的目光,掠过军兵头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最后一点荧光也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决意出使 苗存良三人躺在草坪上,看起来轻松惬意,但是谁也不知道,苗存良内心也非常为那个母亲担忧,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在一旁独自一人站着的宁道之可没有那么从容的心态,脸上布满忧虑之情,顶着夜风向苗存良他们蹒跚而来,身影在篝火的照耀下摇摇晃晃。 几日来宁道之一直是不眠不休的指挥战斗,仅仅是几日的光阴,他好像老了许多,再也看不见往日疆场上铿锵的模样。 “存良,你就不担心你的母亲吗?”宁道之有些哀怨,将常年握兵器而生满老茧的手放在苗存良的肩上。 苗存良在神游,在冥想,如何能够救出母亲,他自己也不能否定,之前在自己被驱逐出这鬼蜮山时,心里的确怨恨过母亲,但是如今兵临鬼蜮,母亲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被包围在其中,所有的怨,在这一刻,瞬间消散,不仅没有怨,反而开始替她担心。 “我好像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满您说,在此之前我怨恨过,但是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我才发现,无论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依然在,虽然她不怎么喜欢我,可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请您放心,这一次,我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一定将母亲救出来,送到你面前。”苗存良认真的说道。 夜风停息片刻,山野间安静了许多,宁道之看着苗存良,虽然听不大明白他所说的非亲生是什么意思,但看见他以死存志的决心,非常欣慰,两人一老一少,并肩坐在山丘上,仿佛是亲爷孙俩一样,彼此信赖,相视而笑。 如此静谧的氛围,没有人打破,潇潇和魔羿也自觉的保持着沉默,望着星空微笑,像是在星空之后,看见了自己未来美好的画卷。 最终依然需要有人来打破这份安静,费章的大军或许随时有可能偷袭营地,现在不是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安宁的时候。 “存良,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救出我那女儿?”宁道之叹口气说道。 “二十万打一百万,说句实话除非对面主帅是个傻瓜!”苗存良冥想那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宁道之心里也明白,如此悬殊的军力差距根本不会有任何希望,从他挥军下江南的时候就明白,但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他,什么在给他希望,他依然向着渺茫的夜色前行,哪怕前头是刀山,是火海,哪怕自己战死在这疆场。 或许是宫里的那个人,可以给他希望,或许他冥冥中觉得此行有成功的希望,可希望在苗存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变成绝望。 敌军的主帅不是傻子,反而要比他更加精明,尤其是在军事作战方面,还有费章恨宁道之,而且是恨之入骨。 “费章是大周不可多得的一位将军,我很欣赏他,倘若那一年的的红河事件不是由我酿成,或许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宁道之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苗存良没有注意,也忽略了红河事件,那是因为一个名字,费章。 敌军的主帅竟然是费章? 那么是不是说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呢,苗存良这样想着。 “我要去一趟费章的军营?”苗存良决然的说道。 听了苗存良的话,诧异的不止是宁道之一人,连潇潇和魔羿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你要去敌营?这决对不行,先不要说你是此事的关联者,就凭你是我宁道之的使者,都够费章杀你一百次!”宁道之口气更加强硬,坚决反对。 潇潇紧张苗存良安危,偷偷在身后拉了拉苗存良,示意他不要逞强。 魔羿更加直接,带有轻蔑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明知道,这百万大军能够来到鬼蜮山,一半是因为你,你觉得费章会放过你?你别忘了,那里驻扎的可并非都是普通士兵,还有天下间所有道门,倘若他们合力,不要说你修行尚浅,即便是我,都不敢说可以全身而退!” “我自有办法!”苗存良非常自信的说道,也没有解释,起身回到自己的军帐休息,余下三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勇气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的确,在几日的战斗中,苗存良无论是行军布阵,揣测敌军意图,都不曾有过丝毫偏差,就是这次退军的驻扎地也是苗存良预先选好,断定敌军绝不会追至此地。 结果也正如苗存良所料,费章的军队,追至距此地三里退兵折返。 宁道之对苗存良是十分相信,甚至生出一丝希望,觉得他此行会对当前局面带来好转,可是他更清楚,费章对他的恨有多深切,谁还会顾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则呢? 魔羿与苗存良交情谈不上深厚,但是这段时间来,两人相处的也不错,他知道苗存良既然下了如此坚定的决心,就一定会去。想到此处,难免生出一些惋惜的情绪,无奈的摇了摇头,拧开酒葫芦对着浩浩的星海独饮,像是在为苗存良明日的出使向星空祈愿。 潇潇看了一眼魔羿,将目光投向宁道之说道:“宁将军,刚才听您说如果不是红河事件,您会和费章成为好朋友是什么意思?红河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亲手灭了费章的九族!” 山坡上的夜风仿佛都随着宁道之的沧桑之音变得肃杀,带着寒意吹的潇潇打了一个冷颤。 潇潇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和眼神再次向宁道之确认,生怕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灭了费章九族?” 宁道之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魔羿也不询问,拧上酒葫芦盖子,起身回军帐休息,军帐的灯火再他进去不久便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决意出使 二 月明星稀,空旷的山丘上只剩下宁道之和潇潇,两人沉默不语,心事重重,到最后潇潇也回去睡了,只剩下宁道之一人坐在那里,一直做到东方的天际泛白,坐到一轮妖艳的红日破土而出。 次日,苗存良和魔羿两人几乎是同时掀开营帐走出来,发现彼此,相视一笑,表达了问候之意,苗存良没有打仗的经验,这两天虽然只是骑在马上指挥军队,但是早上醒来依然觉得浑身酸麻,走出几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时他才发现,昨夜在他们休息的山丘上还坐着一个人,是宁道之,看起来比前两天更加沧老了,即便是身上披着铁甲,也遮掩不住裹在里面愈渐消瘦的身躯,让人看着不由得心酸。 苗存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自己跟他有着些许的联系,不论亲或者非亲,论辈分,也该唤他一声爷爷。 苗存良缓步走到宁道之身后,就像昨夜宁道之将手搭在自己身上一样,搭在他的身上,仿佛要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可还是咽了回去,最后生硬的说道:“我这就出发了。” 宁道之感觉到肩上落下一只手,缓缓的转过头,发现是苗存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感觉出苗存良此行并没有什么把握,心里更加沉重,再次劝说道:“良儿,你母亲的安危就交给我好了,你何苦去冒险送死?” 宁道之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想阻止苗存良继续做傻事,如果他自己真有办法,又怎能几日几夜不眠不休? 苗存良更清楚现在的状况,光凭这三十万军队,想打赢费章是很难的,何况现在他们是打救援战,那么就是说,在敌军破开鬼蜮山结界之前他们必须打败费章,否则打赢了又能如何呢? “宁将军,我有些话想对您说。”苗存良向宁道之说道。 “讲,咱们爷孙俩还用这么客气么?” “将军,有个像您这样的爷爷,我很荣幸,但是其实我是母亲的养子,母亲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在不久前我被赶下了山,她与我之间已经断绝了关系。” 宁道之闻言眉头紧皱,苗存良也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是您放心,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定当竭尽所能。请您也不要对我抱有愧疚之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一句,请您务必答应我,如果这次我出使出现意外,请您撤回漠北,据地为王也好,隐姓埋名也罢,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您是个好人。” 确切的说,苗存良并不了解宁道之,但他最后给了宁道之一个好人的评价,恐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心里觉得重情之人不该是个坏人。 “你是巧儿的养子?那么说她并没有与别人生子?”宁道之终于压制不住疑惑问了出来。 “是的,如果有命回来,我一定把整件事情的原尾完完全全的讲给你,现在不说,其实我也不是太明白,这要等救出母亲之后才会知道,她是了解一切的人。”苗存良对宁道之亲切的解释道。 “那按照你这么说,昏君岂不是在不明事情真伪的时候就发百万重兵?”宁道之握拳恨恨的打在地上,青草被砸烂,地面陷了一块浅浅的拳痕,然后咬牙切齿骂到:“昏君!” 数息时间过后,宁道之气愤的情绪终于平静,对苗存良缓声说道:“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方法去做。” 说是如此说,谁都能听出宁道之已经抱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语气,他现在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反,反周王室。 苗存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没有什么可带的,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婆婆交给他的东西,转身向着鬼蜮山方向而去。 清晨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是那般阳光灿烂,仿佛他这一去并不是去送死,更像是归家。 他的背影正落在魔羿站脚处,魔羿用脚尖无聊的描摹着他的影子喊道:“子,你应该需要个随从吧!” 听出是魔羿的声音,苗存良没有回头,继续前行,举手示意说道:“不介意!” 就这样,魔羿会营房拿起烈焰剑追随而去。 潇潇醒来,二人早已无影无踪,几次想要追去,都被宁道之劝回。 费营阵势浩大,黑压压一片人群,无论是从规模,还是军械配备都要更加精锐,苗存良看见心里也不有暗暗称赞。 他们来到费营后,经过护卫通传,费章听闻苗存良求见,激动得嘭一声站起,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对士兵说道:“带来!” 现在苗存良魔羿二人正被一队人马带去见费章。费营很大,苗存良和魔羿,通传到进入费章营帐,已经去了大半日。 费章端坐在正中,神情疑惑的看着自报苗存良,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就是苗存良?” “正是。”苗存良不卑不亢的回道。 “你休要说谎,我和苗存良不巧有过一面之缘,你不是!”费章有些微怒认定道。 “费将军,说来也巧,我也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还记不记得您对我说过,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苗存良目不斜视的看着费章,发现他脸上出现了一丝丝变化,像是有些不理解,短短片刻之后回复平静。 苗存良转身像魔羿说道:“羿兄,你有没有办法摘去我的假面?” “要我易容有些难,但是要去易容,应该不是问题。”魔羿说着就要施法摘去苗存良假面。 费章从座位上站起,顺手提起施法号令的令牌,连同器皿一同摔在地上,“两个冒充敌军使者,究竟有何目的,来人,压下去关押候审!” 费章这一出,可是看蒙了许多人,就连坐在旁侧的副将宇文赞也是皱眉不解,几日来,百万大军围着鬼蜮山却停滞不前,早已经对主帅有些想法,这次又稀里糊涂,分明什么都没审,只说了一半就草草了之,更加不满。 宇文赞起身,向费章抱拳施礼说道:“慢着!费将军好像定的太过草率了。” “老将军,我亲眼见过苗存良,绝不会认错,您就喝碗清茶,何必跟这些冒名顶替的人多费唇舌。”费章恭敬却没有任何礼让的意思,意思已经很明显,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老将军有些不悦,心想来鬼蜮山剿匪,寸步未进,敌军使者草草关押,这是什么道理。 “可人家说了,他可以去了假面,这真伪还不一定呢吧!”老将军捋着胡须,吹鼻子瞪眼也较上劲了。 “老将军,我现在还是这里的主帅,您是不是要以下犯上?”费章再也不客气了,翻脸怒道。 宇文赞见此情形,将茶杯往桌上重重的拍下,起身离开。 在费章的命令下士兵拿刀上前,准备拿下苗存良和魔羿。 魔羿正准备拔剑相搏,苗存良示意他停手,二人只好在护卫的押送下锁在了一处临时搭建的囚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夜话 费章大营乃是临时搭建的,大多士兵都是露天而息,只有少数军官才有自己的营房。苗存良二人虽说是关押的罪犯,但是待遇还算不错,被五花大绑的关在一处简易的营房,四周有重兵把守。 二人在里边背对背倚靠而坐,虽说是依靠而坐,但二人并不是想靠彼此之力挣脱绳索束缚。只是因为营房简单到没有任何东西倚靠,而这样坐着只是想坐着能够舒服些。二人若想挣脱,恐怕魔羿仅凭一己之力就可轻易做到。 既然没有挣脱,又如此坦然的坐在这里,恐怕是苗存良察觉了大帐中费章的反应有些异常,总觉得今晚深夜时,费章会单独夜会自己。 结果也正如苗存良所想,夜深时分,账外听见脚步声传来,一直到帐外,费章让随从停在外面看守,自己掀帷而入,定睛看了许久无声,然后走到二人身前蹲下身子,解开二人的绳索。 苗存良二人对换了下眼神,表示不解。 “说吧,我到要看看那个老匹夫要跟我说些什么?”费章双眼灼灼放光,盯着苗存良说道。 苗存良略有不解,费章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宁道之派来的,此时为何要给自己松绑,难道他知道这绳索困不住我们吗? “你就不怕我们现在杀了你?”苗存良没有太多表情,但是话音里却透着威胁之意。 “你不会!”费章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确定我们不会?这帐中只有我们三人,此时杀你,我确定你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你不觉得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苗存良威胁得意之意更盛。 魔羿伸手施法,不知烈焰剑被他们藏在何处,此时已然出现在自己手中,作势拔剑模样。 不想费章不仅没有对苗存良威胁之意放在心上,就连魔羿这手空手唤剑,甚至已作拔剑之势都视若无睹,反而气定神闲的背身而立,意思很明显,要动手你随时可以动手,我不怕! “这不是你们的目的!再者说你杀了我又能如何?”费章一如方才的语气一样,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又继续说道:“我死了,还有还有宇文老将军,倘若是他统军,不要说你母亲能不能活,恐怕宁道之以及那些部众也必定死无丧身之地。” 此时费章的语气更加强硬,甚至叫人不容辩驳。虽然他的话并不实诚,但也不假,如果是对鬼蜮山之事并不清楚的宇文赞领兵,攻破仙障冲进鬼蜮山,或许不会杀了那个女人,但是押解到京都,她也必然不能活了,至于宁道之以及部众,必然会当做叛军,遭到绞杀。 营房中仿佛连空气也凝结了,静,格外的安静,静到令人惴惴不安起来。魔羿试探性的看向苗存良,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动手,苗存良抬起手示意阻止,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提在手中。 玉工精细,圆胚之中雕琢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晶莹剔透,翠绿无暇,看的久了总感觉透着一丝隐隐的光芒,是红色的,殷红色的光芒。 “你还识得这个玉佩吗” 听见玉佩二字,费章身子略微一颤,缓缓转过身子。但是当真看清时,身体还是不禁震了一下,两眼盯着摇晃在苗存良手中的玉佩,神情极为诧异。他非常紧张的接过玉佩,端详了片刻,匆匆走出帐外,撤走了所有护卫,再次来到二人之前。此时比起刚才倒是平静了许多。 “认识,当然认识。” 说这句话时,费章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个玉佩之上,完全忽略了身边站着的苗存良魔羿二人。 “那你当初答应婆婆的话还作数吗?”苗存良看着费章出神的样子问道。 费章仿佛陷入了一段沉痛的回忆之中,将苗存良的话当作耳旁风一样。不过他张嘴了,嘴唇微动,声音中充满了失落,憎恨和无奈。 “作数,当然作数”,不过这样的神情也仅仅是几息的时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的神情说道:“我知道你所求何事,但是,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即便是我想答应你,也做不到。” 苗存良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妨说来听听。” “还记得今日在大帐中见过的那个老将军吗?杀了他!”费章此话一出口,目光扫过魔羿,最终落在苗存良身上,等待这他的回答。 结果费章等来的并不是苗存良的回答,而是魔羿嘲讽的笑,“这有何难,只要给我一盏茶时间,我保证你看见他的人头。” 狂傲的话音之后,费章轻蔑看了魔羿一眼说道:“哼,老将军戎马一生,总要死得有点尊严,只要你们能够在战场上杀了他,我就满足你们所求。” “笑话,如此悬殊的兵力,怎么可能杀得?再者说,如果战场上能胜你百万雄师,我们何须来找你?”魔羿有点火了,但是介于此事并非自己的事情,而是苗存良的事,才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费章听到魔羿的话之后笑道:“这个你们大可放心,我会给宇文将军与你们同等的兵力,二十万如何?但是你们要记得,只有一战的机会。” 听到最后一句,苗存良本来已经舒展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按照费章所说只有一战的机会,倘若那老头在军前比划比划就撤军了,那岂不是一切都落空了? 苗存良一脸的疑虑,而这并没有逃过费章的眼睛。 “我保证他不撤一步!你们现在可以走了,以你们的身手,大概不需要我护送你们出营吧。” 费章说过之后,大笑而去。安静的大营中笑音不绝,惊动了许多已经睡熟的士兵。 然后只见空中一道虹光一闪而逝,惹得营中一片混乱,不久后再次回归于安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大决战 话说苗存良与费章谈话结束,魔羿带着他化白光而去。一路除了惊扰了士兵之外,并无异常。中途没有任何伏击与阻拦,就回到了宁道之营地。 次日宁道之果真整合全部兵马,向鬼蜮山方向进军。行军不快不缓,排列有序,可攻可守,极有章法。 或许是宁道之已经别无选择,此次出兵俨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就连他的十几万兵将也受其感染,各个已经抱着誓死的决心。 这也许是因为宁道之的遭遇,多年被冷落在北方边境的缘故,这些手底下的士兵也对这批王师有着很大的愤恨。所以,此时的宁军可以说非常强大。如果宇文赞带同等兵力与其抗衡,必然毫无胜算。 苗存良魔羿三人骑马而行,伴在宁道之左右,魔羿和潇潇倒是没什么,因为这一战同他们自身而言的确没太多关系,胜则同乐,败亦可独善其身。 但有一个人不一样,那就是苗存良。他更希望看到胜利的希望,毕竟宁道之与山里的女人,与自己都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系存在着。 他回头看着这样的士气,心里更是添了一份胜利的希望,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份喜悦之色,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喜悦之后,再次担心起来。 费章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只要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又能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宁道之军队走出数里,停下了。此处平坦辽阔之地,远离村庄,非常适合将军对战。 没多久,宁军斥候便已经回来,说宇文赞也正在向着此处而来,距离不过三四里而已。 魔羿有些好奇,开口问道:“老头,你们什么时候约的?” 苗存良在一旁听了,会心一笑,并没有说话,似乎是明白其中的缘由。潇潇对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就连魔羿问的什么都不太明白。 “这方圆数十里,只有此处,最适合大军决战。既平坦开阔,不用担心受到埋伏,又远离村庄,以免伤及无辜。宇文将军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怎么可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宁道之笑着说道,话语之间尽是对宇文赞的敬意。 魔羿皱眉略有不解打断道:“喂,喂,喂,宇文赞可是你救出你宝贝女儿的绊脚石,亏你还笑的这么开心,你以为是会朋友?” 听到此处,宁道之果然再也笑不出来。苗存良急忙扯了扯魔羿,叫他别再说了,好像很能理解这其中的五味杂陈,就好像他同那个女人的关系。 明白了那个女人养自己,只是当做一件复仇的兵器,将心比心之下,是多怨恨。可再听说她有难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即便是这样危险,甚至会失去性命,也要尽自己的所能去救她。 两军终于见面了,阵对阵不过几百步距离。随着两军主帅下令,令旗挥动,前锋军骑兵一拥而上。 大地都开始跟着震颤,霎时间,草沫横飞,尘土飞扬。紧接着将军混作一团,更是纷乱不堪,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好像天空都被这场战争渲染,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黑压压的辽阔平原上,正在进行这你死我活的决战。 此时骑兵先锋已经冲入对方阵地,宁军略占上风,宇文赞的军队没有想到宁道之的军队,竟如疯子一般。那种视死如归之心,让人心生寒意,军心难免有些动荡,士兵有畏缩之意。 但宇文赞在呢,怎么可能让这些士兵后退一步。 “谁在退一步,死罪!” 宇文赞人老,但是在军前这一声高呼,却充满了力量,即便在这两军兵器交响的情况下,也清楚的传到了每一个将士的耳中,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功夫。 经过这一声令下,宇文赞的军队果真不在后退,是畏惧军令也好,是被这一吼唤醒了他们的战斗之魂也好,此时的宇文军开始猛烈反扑过去。 宁道之一看情况不太理想,于是趁前锋还占上风之季,后方将士士气充足之时,下令全军出击,再次扭转了败颓之像。 看到宁军全军出动,宇文赞也挥动命人挥动令旗,全军一拥而上。军鼓之音,厮杀之声,就在这平坦的辽阔之地,久久不绝。 几个时过去,满地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倾盆大雨也如约而至,随着破空的闪电照亮这暗淡空间。 宇文赞的二十万军队,丧失殆尽。在两军厮杀的阵地之后的一个山丘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对面渐渐围拢过来的宁军,显得那么孤独和悲怆。 他身边只剩下一个亲兵,和身后几百名未着军衣的随从。 看着正在逼近的宁军,他的亲兵再也等不下去了,跪下求道:“将军,撤吧!算我求您了,再不走想走也不能了。” “你们都走吧!费章逼我下了军令状,此战不胜,已然是死罪了。何况,几日前我得罪过他,他断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此行的目地,恐怕他早就一清二楚。”宇文赞悲切的说道,并示意他们全都撤走。 亲兵跟了宇文赞那么多年,即便是宇文赞在家养老期间,一直跟随,此时怎肯一个人走。 后面那几百人,就是宇文赞想要命令也命令不住,他们就是费章派给费章的修道之士。 眼看宁军黑压压逼近,蓬莱掌门借着王上亲封的修道之首,呼吁众修仙之门。 “宁军不过几千人,都已是疲惫之师,还请大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话同时,就向她女儿用了个眼神。 捥面女子,收到父亲的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缓缓的闭上双眼。她左手成掌,横于胸前,掌心向下。右手也化成掌,犹如和尚拜佛之势架于左掌手背上。 后面修道之士无一人理解,她父女二人在玩什么把戏。 那些门派一时间也是嘈杂不堪,一些大门大派以昆仑为首都不赞成参与其中,毕竟这是凡俗之间的杀伐,与他们这些山门之人并无什么关系,而且如此杀伐与修道养心无益。 门派都极为附和赞成,他们更多的是,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荣华富贵。 最后,在蓬莱掌门的威逼之下,还是很多门派都屈服在了蓬莱掌门一方。 昆仑掌门到没把蓬莱看在眼里,不过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顺从了蓬莱的意愿。 就在这时,昏暗的山丘上被一道金灿灿的光芒照亮。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光源处,让各大门派,每一个人都唏嘘不已,张口结舌。 只见捥面女子,身体里生出一只沉睡的火凤。似灵似幻,并无实体,却散发着巨大的能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凤凰于飞 豆大的雨点滴落在上面,骤然飞溅,仿佛是打在石头上一般。然后再蒸腾成气。 “凤凰于飞!”人群中有些阅历的失声说道。 “真想不到,都说蓬莱有只凤凰,这传言竟然是真的。”有人在一旁附和道。 “大家将真气输入在女身中,她以自身的真元不足以让这只火风觉醒。” 说罢,蓬莱掌门第一个将自己的真气向女儿身体里注入。在蓬莱掌门加入之后,火凤变大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到这一幕,其他门派也从吃惊之中醒来,纷纷加入。 火凤凰越来越大,如鹏鸟一般悬于高空。随着大家真气的注入巨大的火凤终于有了生气,开始张开翅膀,伸出凤爪。然后沉睡的眼睛骤然睁开,一声凤鸣于空,响彻千里。 这一声凤鸣过后,各处动物纷纷逃避,但是动静最大的是鬼蜮山。一时间听的山里踏踏震山之音不绝。 站在捥面女子面前不远处的宇文赞更是吓了一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就不要说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宁军士兵,看见巨大的火凤凰在空中盘旋,吓得开始慢慢退却,尤其是听见凤鸣的一刹那,腿都快被吓软了。 看着火凤凰凶狠的向他们扑来,哪里还敢对抗,丢下兵器撒腿就跑。可再如何跑,怎么能逃的过。 只见凤凰左右横穿于宁军之中,凤凰所过之处,被撕裂的,被凤翅拍的粉身碎骨的,还有一大部分被火凤凰身上的火焰燃烧而死的,不计其数。 不过几分钟时间,几千人的军队变成火海,雨淋而不灭,直至成为灰烬而熄。 这阵势,就别说宁道之这个俗人了,魔羿都被吓了一跳,拉着苗存良和潇潇就要开溜。 “我们走了,将军咋办?”苗存良挣脱魔羿的手说道。 魔羿眼看火凤很快就会扑向这边,也顾不了那么多。转头拉潇潇就要走,不想潇潇也挣脱了。 “良哥不走,我也不走。” 这可把魔羿气的鼻子嘴都歪了,气愤的说道:“苗存良陪他爷爷殉葬,你陪葬个什么屁!”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自己溜之大吉了。 火凤从百米之外,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扑到他们面前,苗存良拉着宁道之,闪过一边。 潇潇身手也不错,有惊无险的躲向另一边。 火凤所扑之处,瞬间炸开,沙石飞溅,好在是下着瓢泼大雨,并无飞尘,很快就能看清。凤爪之下,崩裂出一个巨坑。 凤凰瞪着火炬一般的双眼,左右张望,扫过潇潇,又继续寻找,终于看见苗存良,瞬间飞腾而起,直扑而去。 苗存良又是一跃,不过这次距离太近,匆忙之中落脚不稳,宁道之被甩了出去,昏在一旁。 他紧忙站定想要去扶起宁道之,此时余光发现,火凤凰紧紧的盯着他不放,甚是仇恨。 这倒让他放心了,于是不在担心宁道之,一边逃离宁道之,一边叫潇潇帮忙把宁道之带走。 可就算苗存良再怎么闪躲,总有气竭的时候。尤其他还没有完全熟悉运用自己的真元,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火凤撕裂。 躲了几十次,苗存良还是躲不过了,眼看凤爪就要扑到自己,觉得再无生还之机,于是也不挣脱,就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火凤的眼睛。 也不知为什么,由于他的停止,火凤也停下了,凤爪就停在了苗存良额头处,只差一毫。 正在这时一道白光删过,只听剑声翁鸣,凤凰收回凤爪,另一只脚用力再次盘旋于空,怒视着刚才持剑袭击自己的那个人。 他穿的破破烂烂,破衣烂衫下露着胳膊,八分短裤露着并不洁白的腿。一脸憨稚,却怎么看都有些惹人生气的面孔。 火凤愤怒之下,不再攻击苗存良,而是向着那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进攻。 这乞丐,正是弃苗存良潇潇而去的魔羿,他又回来了。 于是,这一人一凤于空中,相斗开来,凤凰一时撕抓,一时凤翅为刃,打向魔羿。 面对火凤猛烈的攻击,魔羿也不逊色。不过这要多亏他手中的烈焰剑,越是热,剑锋越是刚烈,才能与火凤抗衡。 火凤见久攻不下,又是向天一声长鸣,紧接着口中开始凝结高密度火球,然后如闪电一般投射而出。 由于速度惊人,魔羿躲避不及,只好横剑奋力一格,一声轰鸣,被打飞几丈之外,又在地上连弹带滚,又是几丈。 苗存良被魔羿救下之后,一直呆坐在那里,现在又看见魔羿死了,更是如痴呆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火凤落在地面,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这时踏踏之声越来越响亮,紧接大地都跟着一阵阵震动。鬼蜮山方向一片黑糊糊的影子向这边奔腾而来。 火凤不再犹豫,再次凝结高密度火球准备向苗存良攻击。 这时那片黑影已经清晰可见,是一群高大的猛兽,奇形怪状,挡在苗存良身前。 潇潇和宁道之喜出而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些怪兽会保护苗存良,但只要是能活下来,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对面那些道士更加不解,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当最后火凤渐渐消散,更加不理解。此刻他们的真元并没有消耗殆尽,火凤不可能会无端消散的。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蓬莱掌门,想要个解释。而蓬莱掌门更加不清楚,他更加清楚女儿的这个术,若不是自己醒来,绝不可能停下的。 捥面女子在火凤消失的时候,吐血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临终之拖 雨渐渐停了,乌云也开始散了,遍地的血色淤水,汇聚成河流不知最终流向何方。 雨停云去,黄昏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战场,夕阳之中三十多万士兵的尸体堆积成山,显得更加悲壮。宇文赞再也看不下去,最终选择了以自刎的方式,告别了他生活了近百年的世界。 那群修道之士,见怪兽庇护敌军,无奈而归。 费章得知消息之后,命全体将士披麻戴孝,为老将军送行。全程葬礼只有他显得最为悲痛。 全军将士皆信以为真,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的设计。 蓬莱姚掌门回去之后,即使是收到了葬礼邀请,但他并没有出席,而是闭门谢客,为他的女儿姚碧珠运功疗伤。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术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 姚碧珠醒后,姚掌门一边问着,一边细心的扶女儿躺下,自己拿过一个凳子坐在床边,眼眸里流漏出十足的关切之意。 房间里烛光昏暗,就如此时姚碧珠的眼瞳,一般暗淡。她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至亲之人,恐怕根本想不到此人就是往日娇艳的蓬莱大姐。 她薄唇微动,声音像是从嘴里爬出的一般,那么低,那么轻,无力到了极致。 “不知道” 姚掌门看女儿的状态这么差,也不想再问什么,只道叫他歇息,便要转身离去。 “凤凰好像认识他们” 姚掌门听见了,不过并没有停留。今天的事太过蹊跷了,而且他认为女儿是伤的太重有些糊涂。凤凰就是一个术,术怎么可能会认识人? 宁道之那边更加凄惨,虽然不知哪里出来的怪兽救了他们一命,复又离去。但是剩余几千将士尽数丧于凤凰之手,剩下几十名贴身护卫在他们安身于农家之后,也只能尽数解散了。 现在呆的呆,伤的伤,也只有潇潇他俩身上有些轻伤,都没什么大碍。最令人担心的就是魔羿,他硬接了凤凰的致命一击,如今昏迷不醒,多亏了他身体较常人结实,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苗存良呆在那里,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是吓傻了一般。不过还算好伺候,吃过饭后,潇潇叫他睡,他倒是真的就乖乖的睡了。 夜里大家都睡了,潇潇却有些难眠,一个人趴在窗子上,看着月亮,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过像她这样单纯之极的人,能有什么心事,即便是有心事,也无非是想昆仑的师父,和师兄弟,或者是想那个呆瓜。 这时,迎面吹来一阵风,吹得潇潇咪起眼睛,再睁开时,一个青衣老道已然站在窗前。 此人平和安详,比起铁尺道人少了一份严肃的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可他正是铁尺道人。 “师父” 潇潇激动的喊了出来,不过觉得声音过大,怕吵着大家,紧忙伸出自己的纤纤细指捂住了自己的嘴,以示自己的过错。 见潇潇情不自禁的叫起来,铁尺道人也忙做禁声的手势。 “潇潇,你不用紧张,且听我说,你只要听着。为师终于算是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经历了沧桑上千年,终于修成正果。此刻方觉,尘世以往竟渺如沧海一粟,在这漫长的轮回中也不过是一场南柯一梦。虽说是尘世情,尘世了,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你为人善良,却过于单纯,将来难免会吃些苦头。”铁尺语重心长的说道。 潇潇看着师父,心情极为复杂,本应该替师父高兴,但是想起师父说尘世情,尘世了,就好像是永别,心情甚是失落,连同语气也变得有凝噎之音。 “师父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见与不见,上天早已注定,何必再徒增烦恼。为师此次前来,是有几件事要托付与你。第一,你要速回昆仑接任昆仑掌门。”铁尺也觉得这个担子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些重了,但是他相信,潇潇是唯一,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闻师父要自己接任昆仑掌门,潇潇还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之后,更加不理解。不要说自己上面还有几个师叔,道法精通,就是比起自己的几个师兄依然是远远不及。 铁尺貌似看懂了潇潇的心思,阻止了她继续问其情由,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道门乃清修之所,实不该卷入俗世纷争,这次我昆仑被卷入鬼蜮山围匪并非我所愿,只是我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不想再我走后给门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在你回去接任掌门之后,可以以我归天之名,封山谢客。” 说了这么多,铁尺好像依然有未言尽之意,沉思良久,还是说了出来。 “封山之后,你派你几位师叔暗中调查蓬莱的姚掌门。这些年来,我也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据我所知,他不像是个争名逐利之人,不知为何,此番竟如此作为。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务必要答应为师。” 谈及姚掌门之事,铁尺满是疑虑之情,语气也是飘飘渺渺,但是谈及最后一件事情,话锋陡转,强硬且不容辩白的语气说道:“不许你再见苗存良。”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打在潇潇的心上。从她的反应来看,确实是不的打击。 “为什么?”潇潇不解问道。 “此人来历不明。”铁尺祥和之中尤显严肃,就仿佛回归昔日的铁尺一样板着脸说道:“总之以后都不许你再见。” 言罢,铁尺的身形渐渐模糊,犹如雾气消散,尽管潇潇再如何呼唤,再也不见铁尺身影。 呼唤之中,潇潇从梦里惊醒,发现自己依然爬在窗前。发现只是一场梦,眼前景物如旧,地面稀松的泥土并没有人踏足的痕迹,方平下心,去抹额头冷汗。 只是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做这么奇怪的梦,人家都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难道自己已经大逆不道到开始觊觎掌门之位?对苗存良神秘的身世,和离奇的经历开始不经意间的防备了? 如果这样说,那蓬莱姚掌门又该如何解释,此人与自己实在没什么太多关联。 可就当潇潇玉指抹过额头冷汗之时,一个可怕的想法正在接近现实。 触及额头之时,她觉得拇指上盘着一个冰凉的东西,于是急忙伸手到月光下。 昆仑掌门玉指环。 怎么会这样。 潇潇看着翠绿的玉指环,心情霎时间变得比玉还要凉,两眼睁得溜圆,慌乱的念着。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