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臣》 《绛臣》正文 楔子 当年,先帝最为宠爱的静妃,与东瀛使臣通奸,不料被入朝觐见的丞相纪缘生撞见,纪缘笙不甚惶恐,此事一旦公之于天下,大唐的颜面何存,思索再三,入宫面圣,谁知这一入宫,便被压入天牢,三日后处死,皇后打入冷宫,赐死。 原来,静妃与东瀛使节早已密谋,设毒计构陷于纪缘生与皇后身上。使节与静妃便成了捉奸之人,此案悬疑居多,刑部卿多次觐见,只可怜先帝昏庸,只信静妃一面之词,这位世代侍奉大唐的忠臣名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 行刑之前,朝中老臣皆跪在明宫之前,求先帝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审阅,可刑部一旦介入,便算是公之于众,皇帝颜面荡然无存,这位荒诞之极的皇帝龙颜大怒,下旨将这几位老臣剥去官职,重打五十大板,此举一出,大唐覆灭已不远亦。 果然,二年,皇帝驾崩,幼帝登基不满月整,逆党便起兵攻来。 帝,李忱登基二年,便命人彻查当年静妃一案,真相大白于天下,李忱下旨,尚国公,楼丞相等人,官复原职升官封地,包括当年惨死的纪缘笙,尽管如此,他的死也成为了众臣心中的一道伤,永远无法抹去。 当年朱柒逼宫,宫人死伤逃亡,却无人看到静妃与那使臣的踪影,李忱大怒,多次派人查查无果,偶得信报,使臣逃回东瀛,静妃失踪……纪冥宇立下死誓,此生不手刃二人,决不罢休,死也要为纪家那惨死的百余生灵一个交代。 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序“咣…”锋刃飞出数丈,立于太和殿高阶龙椅之前……一人面色阴沉极致。 身后是未满十岁的皇帝,身前是十万叛军,身下是万人尸首,身上所负的是师祖之命。今日,她要凭一己之力,保住李氏遗脉,逼退逆党,才算不违师命。 一抹玄色惹眼至极,数万大军所及之前,她没有惧色,亦没有退却之意。她每踏一步,如开天辟地为之震动,动摇的是人心,却无法动摇她的脚步。 女子步步向前,从未停止。 反而阻截在侧的兵马剑戟怯怯退去,一行大道直通往太极殿中。她护着身后的幼帝穿过重重刀刃,众叛军皆惊……后世之人说起时,只道女子眸如琉璃,叛军之首被那灵透眸子击中内心恐惧之处。 踏上高阶,女子止步,身后的幼帝踏上布阶,踞于龙椅之上,而下叛军之首不动声色。 她转身,俯视天地,眸子沉静,无波无澜,一时间叛军竟是忘了高阶之上具有摄人气势亦可睨视天下的,是个女子…。 此时,夜风分外凛冽,骤风卷起风沙,群鸦畏惧。 “贼首何在?”眉头为起,不易察觉,声沉却极厉,直击人心。叛军多为部卒,叛军为首的是朱柒。 只一声如坠石落地,身高八尺大汉,面目狰狞,凶如神煞,浑然戾气…。“你为何人,怎敢坏我大事!”对于他的喊话,她没有回答,更像是不耻与他。 “宵小之辈,安敢挡我!”朱柒怒了,声色并厉。 这时,只闻叹息一声,她望了望满天星宿,抬眸,打量朱柒;朱柒一路而来烧杀抢夺,也敛了不少美人,可却难以与眼前这少女相比,她的眸子犹如琉璃,清明却又难掩那煞气与凛色,像是,地狱…… “我…是来助你的……。”……少女开口。 “哦?”朱柒不解其意,心智已陷入女子眼眸,其下众军士尚为清醒,得闻女子之言,便即自危。 “来助你超生…。”此言一出,朱柒眸子渐惊,却已不及,玄影如惊鸿一般飞出,在十万大军之中,身形如梭。 风又起……她闪身回到原地,一切皆如错觉,亦如幻象,一切皆在形色之间……众人惊异,无法知觉……当那三百叛军与扶桑将军接连坠马而亡时,叛军大乱。朱柒眸如铜铃,哑口无声。 此时,敌军如那惊弓之鸟,军中有人言,此女绝非人也,定是地府阎君所派! “哐…。”剑锋飞出,只一瞬,朱柒人头落地,剑被内力嵌入石阶之中,鲜血淋淋的首级从高阶上滚落而下……刺目妖冶的血水顺延着剑柄留下,犹如泉眼。叛军之心已为覆屡,人人自危! “此为高祖所赐尚方宝剑,上斩昏君奸妃,下斩佞臣叛军,有不相服者,”语气加重,竟令人呼吸阻塞,即为压迫,“有心存逆意者,”她所及之叛军,只觉周身杀气四溢,无法摆脱,“必先问得此剑!”此一言,亦可撼动天地。 风雨变换如神龙一般变幻莫测,众目之下,她话音刚落,叛军大旗便被突起的骤风折断,犹如破布,一切尽是天意。 烽火硝烟,人尸落地,城内城外皆被血色所染,暗黑如隐匿的凶兽,一抹玄色现身长安城楼之上,无所畏惧,她迎风而立,眸子如华,良久……之余风声。 前夜,国师观天,孤星犯煞,必起大祸,速速传信于远在边界的大将赵寒和出使西域的摄政王,事不宜迟二人直入长安与国师埋伏在城内的两千锦衣卫会合。 二人各领精兵一万,行路而来收复被朱柒所占封地十四郡,却不想,行军一路而来日夜兼程,还是晚了一步,叛军入境将二人围困与金陵城中,毒疫更为严重。 当二人破了扶桑军队,带援军赶到明宫之时,朱柒及其党羽皆被斩杀,军士清点尸首数目,竟有百余人为扶桑军士,其余生还逆党皆归降,而后仵作验尸,深感大惊,那数百叛首皆是被一人所杀,功法极利,一剑封喉。 身经百战的军中大将难掩惊异,何人竟有如此本事?难不成,真是阎君现世! 此时,一只通身白净的信鸽在硝恍的天空出现,飘下一片轻薄抽丝:蓦夜纷飞何处,残月黎明相隔…… ------题外话------ 华丽回归,公子将带您领略一个策马奔腾,敢爱敢恨的热血江湖。 老规矩,每周六准时更新,各位小主莫要忘了来给我捧场哦,新来的小主也要多多支持,多多收藏,您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再次多谢诸位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黎山才子 天际初露薄光,竹林间晓雾将歇,青烟聚拢,寻常巷陌中散着朦胧气息,闲慵的打更人脚步轻重不均,最后一声锣,鼓的沉重,回音荡在街巷间,而后随着四声清脆的鸣锣,意味着这漫漫长夜便结束。 长安城内,无论寻常百姓,君侯官员亦或是帝王,皆在五更钟时起身。 大唐的早朝,官臣在大殿之上静候君王,气氛祥和。 龙椅之上,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头戴鎏金冕,身着赤龙袍,眉目之间沉着难测,这便是帝王之大气。 然而,早朝之上有一席位常是空缺……文武百官早信以为常,君王也不计较,但总有那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文臣。 “陛下,祭酒大人已有一月不上早朝,对陛下不敬,藐视朝纲。”刘赋丞相之谏言,口气不善,而刘赋与祭酒大人的积怨亦不是一朝一夕,像是上次刘丞相在柳巷之中与妓子正得欢乐,被微服出巡的祭酒大人捉个正着;其长子刘宇科考之时作弊贿赂考官,被祭酒大人一眼识破,这条条桩桩让他这位丞相大人在百官面前丢尽颜面。 此次,正想趁其不上朝之缘由向圣上说道说道,一来是解心头之仇,二来是挽回些颜面。 “依刘丞相之言,朕应当如何处置?”李忱语气如常,却无人知他言中所意。 “依大唐律法应削去其官职,罚俸禄半年”刘赋脱口而出,在旁人看来就是公报私仇。 “哦?”李忱言语之中像是有刀子一般,他唇角微动,眸子只看着刘赋。将其吓得一身冷汗。 “丞相今日之言,其罪当诛!”话音未落,刘赋之觉双膝一软便跪在朝堂之上,“臣该死!” “你方才口中之人,皆是我大唐功臣,为朕分忧解难的忠良,藐视朝纲?!那朕要问你,你坐这官位也许久了,可做成过利国利民的好事?”龙颜震怒,苍生必涂。 百官惶恐不已,皆跪地叩首,“陛下息怒……” 李忱听闻刘赋之言,想到可笑二字,便想到那日皇叔游历之前对他所说:陛下,朝堂之上惊涛暗涌,君臣之间也不如陛下所见的那样和睦。 李忱敛了怒气,眸子之中略有寒光,片刻…。 “罢了,今日之事朕便不予追究,”百官舒了口气。 此时的刘赋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离间陛下与祭酒之嫌隙,反而置自己于不仁不义。 “刘赋。”李忱冷声开口。 “罪臣在。”刘赋跪在地上,汗水浸透内衫。李忱年纪虽轻,但手段素来令人寒战。 “今日若不是老臣为你求情,朕必定会将你以祸乱君臣之罪斩其首,已慰先灵。”李忱语气沉沉,已然不悦。 “谢陛下不杀之恩。”刘赋起身,怯怯褪去…… 相离明宫百余里有一处避世之所,黎山书院中……每至辰时六刻,清朗稚气的读书声便应时而出,书院位处于长安街的交汇之所,闻言院中只有两名教书先生,十位掌事,黎山书院相隔两年便帖榜招新生,求学之人数不胜数,可最后当真能为黎山书院弟子的人,多则几个,少则没有。 不过更为天下人所信服的,还是那两位先生的学识,二先生素来以药术为著,可解百毒,可医百人,只惜天生眼疾,万物一色,竟非石医可治。大先生学贯古今,无事不知,偏偏这性情又是叫人不敢恭维,风流多情不说,还是金玉庭的常客。 二层阁楼之上,内室香烟缭绕,轻纱幔帐,隐约间可见二男子相对而坐,香案摆设于其间。 “凉忱,你说…朝中可会出事?”其中一男子启唇,翩翩而起,墨衣长发,随意慵懒,腰间翠玉随之摇曳。 踞坐在地的男子素衣白发,眸子却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机,他轻轻回笑,缓声道:“何止出事,不暴乱,便不为过了!” “哦?哈哈……”墨衣男子不拘小节,大笑起来。被唤作凉忱的男子便是当朝国子监祭酒,易君堔,而此时大笑的便是当朝国师,秦淮。 “何故而笑,我所言为实而已。”易君堔含笑,手中是一盏香茶,色彩呈红,香气掠人,“今日这香茗,莫非是西域进贡的琉璃淬?” 秦淮听他之言竟是有些吃惊,便问道:“你的眼疾,莫非,好了!?”但见易君堔摇头时,心中又不禁失落谷底…。“唉,我算透天下,却算不出你的命格,还国师呢!全是放屁!”秦淮自怨,扶在书简之上的右掌蜷缩。 “兰芝莫要自责。”说着,他起身绕过香炉来到窗边。兰芝,凉忱是二人的字,二人交情甚好,才以此相称。 “对了,凉忱!”秦淮好似突然想起何物,“会不会你这眼疾是因为内个…所以好不了?” 听这秦淮语气严肃,易君堔便问道:“什么?” “就是……内个太久,无处发泄。”秦淮说着,心中打颤,好似在这一屋子的古书文章中,谈论这个不太应景,不不不!是相当不应景! 谁料,易君堔听了他的话毫无反应,秦淮已为自己声音小便启唇又道:“阳性阴,一阴一阳,方得平衡,可若是长久不契合,便会阳盛阴衰,伤及脏器。”秦淮自知与神医探讨阴阳相和的问题,绝对不占上风,但会不会是因为易君堔到了年纪却不娶妻妾,他的眼疾才迟迟不能医好的原因?! 幽幽话语传来:“一派胡言……” 得,秦淮耸肩正要往外走去,却看到在窗口眸子无澜的易君堔,便心下一动,竟是将正事忘了,“凉忱,后日午时我有一故友在元和楼相聚,还特地嘱咐我要带上你去。” “你知道的,我不喜…。”易君堔刚要推脱,便闻一声凄惨叫声,秦淮在地上,伤心欲绝好似怨妇一般,兰花指一翘便被祭酒大人及时制止,一记大大的鄙夷白眼送给了地上的国师大人。 “你又要与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你知道我看不到的。”面对诡计被识破的国师大人,堆满一脸笑,尽管易君堔眼神不好,但他要让他感觉到自己那颗炽热的心!但此番作为若被学生看了去,那明日便会传出黎山院的两名先生正当年少却不娶妻的缘由是,大先生与二先生有私情! 禁不住秦淮惑乱人心,易君堔便应下……秦淮计谋得惩,邪笑的走开了,什么故友,什么元和楼,明明都是他信口开河的。 后日长安城内金玉庭之中的艳姬,亲自为自己选得良人,这等良辰吉日,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他秦淮就大义凛然的将这尤物送给易君堔做药引,换而言之,到了当日只要易君堔出现在人群中,那么便绝对被艳姬选中,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操碎了心的国师大人,数月前秦淮在金玉庭中消遣之时,偶然见到艳姬,便相中了,不是因为女子的美貌,而是那女子面带桃花,单单那八字与命格也皆适宜易君堔,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国师大人喜不自胜。 秦淮走后,天色已近黄昏,易君堔轻扶窗栏,眼神飘像远方,竟泛起一丝波澜。 他未与秦淮说过关于自己眼疾的秘密,在下次上元节时他或许可以解开,当然,前提是它再次出现…… ------题外话------ 周六更新,多多支持,多谢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玄凤莫离 一年之前…… “啾…啾…”玄色凤鸟划过京城的天空,惊艳了孤单的夜色,玄凤全身为白,只那额上三株长羽为金色;它身材轻灵,绝美自傲,这是平常鸟雀所望尘莫及的傲人气质。它轻拍着双翼,向城南而去,隐没在月色中,此一观短促且无人察觉,却单落在了一人的眼中。 藏经阁楼之上,两盏烛火轻微摇曳,易君堔站在窗前,方才之景皆被他看去,玄凤飞过那一瞬,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精绝羽色,当玄凤渐渐远去,他的眸子在此静若死潭。 易君堔吃惊,那鸟可以将自己的眼疾治好?或是,自己独独能看见那只鸟?思量间,易君堔微起眉头,城南已出京城,它要到何处去?它究竟是何神物……一切皆是迷惑,一切皆以落定,但,注定无眠。 青竹于山林中,虫鸟与天地间,薄雾缥缈,幕夜初降,静似空灵,若细细听去,便可闻,散在那并蒂青竹之间的温婉乐声。 萧声本沉瑟,以衬败落之景,而此时这箫声中却无此意,世人乍闻皆觉清透温和,却无人听出那弦外之音……月色黯淡,纤影疏佻。 城南玉林中,玄凤穿梭在青竹之间,很是熟悉,它寻着主人的气味向竹林中寻去。 竹叶稀疏,透过月影,映在侧卧青石的女子身上,眉眼俊秀且精致,容不得半分粗鄙,朱唇未着胭脂泛着青涩,一只簪绾起长发落在墨色短衫上,脚下是流云边带长靴,此时的女子双眸轻掩,呼吸轻且稳。 玄凤轻鸣一声,缓降在女子玉带上,敛了傲人气息,女子轻抬眸,那双眸子竟是清如月透如潭,她无意勾起唇角便流露出几分慵懒。 脚步声惊扰静谧,男子脚步稳重,身材高大,脚下的竹叶被他无意踏在泥土中。 女子闻声坐起面色如常,眸子依旧,玄凤落在竹梢上几分避嫌之意…… “莫儿…”男子止步轻声开口,几分谦卑之意,眸子中还有着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男子在她身后一丈之余,看不清面容;女子不理会,二人在静默间对峙。 片刻之余,男子败于下风,无奈且不甘的开口,“…大师兄。”…… “过来…”女子唤他过去,男子才抬步向女子走去,坐在她对面的青石上,男子身高八尺,体材健硕,面貌俊逸,眉宇之间可见帝王之风。 “琼俊,你,可知…今日是何日?”纪冥宇轻声问道,李忱不假思索,“九年前今日,大唐之危难。”九年前今日,我遇到了你。 “前日,朝上有奸佞妄言,陛下之不尊?”纪冥宇语气如平静,李忱看着她,眸子始终不离。 “朕已做了处置。”此言一处,纪冥宇便知,李忱语气中不乏赌气之意,毕竟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自称君王。 纪冥宇自知他所意,也不在意,他与她的相遇是师命之意,当年逼宫护帝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现在,李忱已成君王,她,也算不负师意。 站起身,纪冥宇露出一丝笑意,她向来不喜于色,这一笑却是叫李忱愣住了神。后宫佳丽三千,无不美艳倾城,可却没有一人知他心。 这一刻,李忱在愣神的同时也感到了不安,她对他从来都是颇为严格的,自从他登基之后,她一路暗中辅佐,替他铲除异己,交他暗器绝学,这个女子对他来说是何其重要,却不单单是相救之情。 “陛下,天下之大,山高水险,内忧外患,不可轻敌大意,不可妄信奸佞,不可错杀无辜,帝王者可承天亦可覆地。”纪冥宇望向天中明月,虽身为女子,却不让半分豪杰。 相处九载,怎能不知对方心思。李忱双拳微蜷,平素的纪冥宇绝不是今日这般, 纪冥宇一怔,心中竟有几分欣慰,她不该如此,绝不能如此。 “陛下已成大唐国主,杀伐决断,心思稳重,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子虚乌有的大师兄了。”纪冥宇所言之意,他们的师兄关系将就此而终。 “朕若不答应呢?你以为朕一直只将你视为师兄?”李忱已然沉不住怒气,他不知眼前这个女子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九载了,你对朕竟是丝毫不动情! 纪冥宇轻叹一声,对上那双凛冽霸道的俊眸,“九年前,祖师临终前,留有遗言,便是关于陛下继位一事,命我护你继位,为你开路。” 李忱大惊,眉宇之间可见诧异,纪冥宇又道:“陛下可还记得朱柒逼宫那日,突现白鸽绸丝。” 李忱心下回想那日宫中白鸽从明宫飞过落下一条白丝,默念出声:“蓦夜纷飞何处,残月黎明…”他渐渐皱起眉头,而后看向纪冥宇。 她勾起唇角,道:“陛下,祖师早就告诫你,切不可动情。”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绸缎上师傅留给他的字竟是这样一番意思,残月黎明四字早已告诫自己,他与她便是明月与黎明一般,永不能相容。 “琼俊,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你可知,就连你眼前的大师兄,也是数年前火中的亡魂。”纪冥宇说着,没有任何情感。 待李忱回神,眼前再无纪冥宇身影,直至今日…… 现下想来,他对纪冥宇,并不了解,无论是身份亦或是内心,就连她的真实姓氏也不得而知。 每每回想起她对自己说的话,李忱疑惑之余便是那心中隐隐的痛,已成李忱的心病,他不信,相处九载,她对自己仅仅是不惟师命?那自己对她来讲究竟是什么呢…万般愁思,终无人能解,眉目间几分倦乏。 这时,如玉般的纤臂从背后勾住他的精壮胸膛,秀女贴在他的身上,几分贪婪献媚之意,却不料被李忱厌弃的躲开,当看到那秀女委屈的娇容时,李忱自知动了怒气,便道:“你走,朕想一人静静。”本以为那女子会识趣离开,可这女子却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秀女穿起衣裙,走到李忱身边,跪在地上,道:“若是陛下心烦,末儿为陛下轻弹一曲,可好?”女子声音甜美,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李忱微怔,对女子道:“你叫什么?” “妾身,许侍郎之女,许末。”秀女声音软糯,娇羞客人。 只是李忱的心思却不在眼前这个人身上,许末“…末儿…莫儿…”他低语。 “陛下说什么?”许末不解,开口询问。 李忱摇了摇头,看向许末,问道:“你是许敬之女?”思绪却不在这里。 “陛下说的是,许末是家中末女,只因姐姐们早已出阁,爹爹才将我送进宫中。” 李忱点了头,又问道:“可是处子之身?”此言一出,许末双颊绯红,点了点头。 思量间,许末被眼前这个严肃冷峻的男子抱起,放在榻上,将心中怨气发泄在一处,身下女子忍者苦楚,却还不忘声声娇嗔,她要的,是独掌后宫,至高无上的权利,在这之前,这个男子,是她唯一的天梯。 伴随着剧烈,李忱觉得他宠幸一个女人,心中就越发觉得荒凉……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香阁韵事 ‘重天香透阵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阴历初九,秋色满城,叶微黄,菊微香,西风入窗,削了燥意,增了几分清凉。 今年的重阳之夜,注定不凡……。 平素静谧的运河之上,今夜,灯火旎旖,夜色阑珊,河当中,停驻着一艘可容百人的绚丽画舫船,岸上守望的人早已摩肩接踵。 歌船之主乃是长安城中最以绝色著称的金玉楼,这楼中歌女无不美艳三分,身怀绝技。 大船开于子时三刻,行至终点,由楼中头牌艳姬亲自抛绣球选胥,接到球的男子便可与艳姬共度良宵。 因此,一些王公贵族试图以金银引诱,独自驱木舟与歌船之上,飘至歌船四周。谁料皆被拒之门外,船楼三层,皆掩窗避客,小厮从舱内走出,宣布规则:“请诸位上岸,若是不守约定,便会失去资格。” 闻言,风流公子们皆是谩骂,毕竟他们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可为了得到艳姬的垂青,就算是没了自尊与身段又如何?! 说着,依言上了岸去等候。 歌船二层香阁,轻纱幔帐,香味如瘾,烛光耀眼,女子坐在铜镜前,轻缕长发,举手之间皆是风韵,面容柔媚,眼神轻佻,只这样一眼便会使人浮想联翩,女子看着镜中的美人,颇为满意的笑了,这一笑当然也是风流十足,像是骨子里带着魅,天生便是男子戒不掉的瘾,艳姬,果然惊艳天色,怪不得,可入秦淮法眼,要知道国师大人可是那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扣…。吱…。”门被轻轻推开,侍女谦卑带着几分惧意的跪在艳姬身前,轻声且拘谨开口:“娘娘唤我何事?” 艳姬颇为不耐,皱起眉,从未低眼看过脚下的侍女,高傲开口带有几分质问之意:“秦公子可到了?” 侍女摇了摇头,语气极轻,几分小心道:“回娘娘,还未到。” “哦?”艳姬放肆的扬重口气,侍女一个冷颤,不敢言语。 艳姬最不喜旁人生的比她美艳,偏偏这她身边这丫头出落得这般清纯惹人怜爱,真真不像是这青楼中的丫鬟。 艳姬气急,抬掌便要打上侍女那白皙的面颊上…… 这时,门,再次敲响……。“艳姬,秦公子的人到了。” “哦?”艳姬一惊,收回利掌,变作恬静温和的模样,语气轻柔与方才判若二人,“请进……” 门推开,男子重步踏进,那扑面的香粉气息使他难以呼吸,心中不免生了几分厌恶。 艳姬从内阁走出,举止翩翩全然没有方才风流放荡的模样。 “公子好,小女艳姬这厢有理了。”她微俯身,故意露出浑圆的酥胸,与那白嫩的大腿。她心中暗想,这男子长相冷峻这身材却是极品,看来秦公子身边的男子个个都叫人垂涎三尺。 而此时,夜风起眉,他就不明白了,秦淮看上这女人什么了?简直俗不可耐,方才她那一番举动,在夜风看来,真真是令人作呕,不知廉耻! 夜风轻咳一声,生硬道:“不必多礼,秦公子在路上,姑娘快些准备,莫要叫秦公子失望才好。” “小女明白。”艳姬一副乖顺的模样,夜风转身欲要出门,一眼便见内阁之中瘦小身影跪在地上微微颤抖,启唇问道:“阁内是何人?”语气依旧生冷。 艳姬一惊,心下一动便以笑掩饰,“公子不必多想,那是小女的贴身侍女,不甚打破了小女最为宝贝的镯子,小女一时生气便埋怨了几句。”难不得世人皆说婊子心机深,几句之间便颠倒了是非。 夜风当然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但他可以确定,那侍女身上有伤多半是艳姬所为,绝不像她所说的只是埋怨几句而已,但此事与他无关,也无需趟这摊浑水。 敷衍的点了点头,夜风故意道:“艳姬姑娘今晚要侍候的这位公子,喜欢温良娴熟的女子,最不喜毒妇。”他所言,自然有所指。言外之意,你这死女人要是敢对易君堔不敬,老子分分钟剁了你! 艳姬微惊,心中一颤,言语也不想方才那般自得,“小女,谨记公子之言。” 未待她言终,夜风便迈出了香阁……夜风走后,艳姬盯着地上的侍女,起了杀心,若不是这卑贱的侍婢,自己又怎么会被夜风威胁,这一切都怪这个该死的侍婢。 艳姬掩上屋门,走到侍女身边,抬起她的下颚,眼神毒辣,“多美的脸啊…。”侍女不知所措,却不敢动弹,“十五六岁少女的脸,”说着,艳姬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侍女的脸,“到现在还是个雏……。”闻言,侍女更为惊恐,泪水从眼角滑落;艳姬冷笑一声,口气狠决,道:“真是可恨!” 只一瞬,侍女只觉心口冰凉,浓稠的血便喷射而出,血腥气味与这阁中的浓香混淆,她起身,拔出插在侍女心口的利刃,地上身影渐渐倒去,艳姬勾起满意的笑容。 “啪啪…”轻拍手掌,黑影应声而下…… “丢到河里去,莫叫人看见。”人多眼杂,在绝的高手都无法保证自己的行踪不暴露,强中自有强中手。黑影扛起昏迷的侍女,有几分犹豫,艳姬轻笑一声又道:“无妨,我用的是剑。”黑影点头应下,消失不见…… 此时,两顶锦轿出现在城中,朝着运河方向而来。 秦淮在前,避开喧嚣街市,以防易君堔识破他的‘诡计’。轿子缓稳前行,易君堔闭目养神,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一个时辰之后…… 运河下游,夜风微凉,月光格外冷清;水流时而舒缓时而急促,纪冥宇踞坐在河岸之上,望着寂静的水面出神,蓦然,沉重的流水声断了她的思绪,远远看去如镜的河面上,一处白色缓缓从上游漂来。 尸体,她见得多了,故而一眼便判断那水面上的白色影子是一个人。但应该,还为死去,人若死了身子变重经水泡发身子便会没入水中,然,这人全身浮在水面上,便还有气息。 一箭步,旁的树冠上便多了一颗螺旋钉,从钉帽上竟是拉出了如钢丝一般的线,纪冥宇踏在钢丝上,轻身跃起便到了白色影子漂至的右方,一把览起水中的人,这时,钢丝瞬间回弹,将纪冥宇带回岸上。 将她放在地上,纪冥宇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一瞬间,令她颇为吃惊,许府四小姐,芳龄十六岁,年初之时,被召进宫的第一才人。 可既是进了宫,又怎会在此?难不成被人杀死抛尸河中?不对,纪冥宇想着从明宫到此必经长安街巷,那抛尸人怎么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将尸体抛尸在此。 许末衣衫整齐,绝不是劫色。纪冥宇拔开她的上衣,又见,右胸之处,一条半寸的伤口,口子很深,边缘之处可见锯齿状的裂缝,刀口由上而下,上而入肉最深,下而入肉最浅,若是中原人用剑杀人,是唐朝剑器所制。 “不对!”纪冥宇眉头微皱,看着那道伤痕,以她练剑十载的经验判断,剑若直入胸部,猛然抽出,必会造成二次伤害,甚者使伤者毙命,动作一气呵成绝无裂痕。 但,看这剑痕,自上而下切入,中原的剑,刃,利且直,怎么会有齿状的裂痕?这时,她便知道,只有一个解释这一切,用剑之人不是中原人,而是惯用东洋刀的东瀛人,他为了掩饰自己身份,才用中原剑来行凶。 纪冥宇为许末把脉,气息微弱,却还尚有一丝气息。 袖中滑出一只木盒,小巧精致,却无开口,只有大大小小的珠子,只见她手指灵活的在木盒上滑动,机关声响起,木盒打开,一些呈棕色的粉末被纪冥宇倒在女子伤口之上,顿时一股青烟散出,陷入昏迷的许末微微皱眉,有些痛苦之意。 纪冥宇勾起笑意,将盒子收回,“还好你命大,遇见我,这条命算是你欠我的。”李忱阿,李忱,你为何总是麻烦我! 与此同时,也做实了她多日的猜测,果然,东瀛人隐藏的再好,也无法掩饰她们的暴虐形迹。 看许末漂移的方向,理应是从上游被抛入河中,从伤后泡发的程度可以看出,而上游是在长安城内,可,许末仅仅一弱女子,并非练武之人,怎么会与东瀛人有仇?东瀛人不远万里到守卫森严的明宫中杀一个才人?这不免贻笑大方。 那么便有两个可能,一则是,许末手中有东瀛人的把柄,使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她;第二,当日入宫的许末是假的,真的许末根本没有进宫!是现在被人抛尸在河中的白衣女子。 这样想着,纪冥宇沿河便望向城中, 此时,运河戒严,金玉庭艳姬选胥,运河沿岸早已人满为患,拥挤之极。若,许末进宫前被人暗算,暗中的人代替她进了宫,许末流离失所,又被买入是金玉庭中,那一切便就顺理成章了,许末在金玉庭中应该是侍婢或是丫头,那么行凶的,定是金玉庭之中的人。 金玉阁中有东瀛奸细!想到此处,纪冥宇探上女子脖颈,已有生机,却看到了一道新伤,好似是银针所刺……纪冥宇眸子渐冷。 随手拾起一片叶子,放在唇间,鸣声抑扬,响彻天际。 片刻,玄凤破月而来,落在她的肩上,纪冥宇对着玄凤,抚了抚它的羽毛,“凤儿,可有动静。” 纪冥宇说完,玄凤与她心灵相犀一般,啄了啄她的耳垂,便扑扇着白羽向远处飞去。 ------题外话------ 感谢诸位捧场,喜欢求收藏,您的肯定是我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惊鸿:琉璃眸 “子时已到……”小厮自舱内走出,随着话音垂落,一行歌女莲步而出,宛如九天仙女。 歌船沿流而行,只见一绝色女子阁顶跫步而下,一袭嫣红裘衣,香肩外露,底裙只际腿根,轻纱修长,似有似无的绕在腿间,蜀绣肚兜掩上那丰润的上体。 岸上男子皆失了神去,魂魄似被抽走一般,若此时让他们以性命来换与艳姬的一夜良宵,也无人拒绝。果然俗人终是逃不过低俗的色与贪。艳姬斜倚在歌船的门楼处,目光掠过乌合之众,却是不懈,可岸上的男子反而为艳姬多看了自己一眼而沾沾自喜。 运河中游……两顶锦轿停歇已久。 秦淮撩开帐子,走下轿,眉眼带笑,却有几分玩味,他沿着河向城中望去,可见辉煌灯火向这方渐行渐近,心中盘算着那好事将近!“夜风刺骨,到此为何?”秦淮一个激灵,无意间,易君堔下了轿子走到他身边。国师大人一时无言,见凉忱大人面色难看,心下更是虚;但,反正都到了,生米煮成半熟,他易君堔不从也得从,今夜他秦淮就帮他破了童子身! 秦淮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样子,搂上易君堔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凉忱啊……今日,兄弟我,为你寻了一件好事!”易君堔挑眉,“好事?…”以秦淮的为人,他本不怀疑,但对于秦淮口中的好事,着实令人担忧!因为在美色面前的秦淮毫无抵抗力,何为神算,何为国师,全部被禽兽意识腐化了。此时的秦淮,见易君堔那张半信半疑的倾城脸,好吧!还是怀疑多一些!忙道:“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不过易君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叫秦淮如此兴奋,但对自己来说,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歌船向这方划来,随着水声,喧杂的人声也渐近,秦淮眸子微亮,两顶轿子早已悄然退去,易君堔扶着河边的石柱,耳边的越发喧闹… “秦淮,”易君堔唤了一声,身边并无动静,气息也无。 不觉间秦淮也悄悄的走了,易君堔天生眼疾,万物一色,特别是夜晚。而此时,他能感觉到的只是那昏暗之中微弱的火光, 是船…他推测,又想起方才秦淮所说的话,易君堔便觉得这一切皆与这船有关。 右手向后探去,触及石凳,这石凳也是秦淮早就准备的,二人多年的交情自然已成默契,易君堔缓缓坐下,等待着今夜的‘好事。 又过了约莫一二刻,人声喧嚷,湮没木桨泛水之声,歌船行至末处,恰好在易君堔处。当然,这一切皆不是巧合,而是秦淮定下。 艳姬赤脚踏在案板上,轻扶木栅,伴随着岸上人们尖叫与呼声,她眸子流转,寻找着一个人儿…。最终,将目光落在河边石凳上的男子身上,人多到的目不可及,但男子依旧最为惹眼到无法令人忽视。 他虽并无那公子王孙般的华贵,也无风流浪子般的潇洒,从他身上所流露的,是那无边的寂静,犹如这运河的水……清,冷。 可这般清俊精致的脸上,那对眸子却是无神的,颇有相违之意。夜风微拂,绸缎般的墨发翩翩而起,一切矛盾之极,却又契合的巧如天工。 纵是艳姬这种阅尽男人无数的风尘种,初见这般倾城绝代宛如谪仙一般的男子,也不禁垂涎几分。 “抛球选胥。”身后侍女捧着木案,之上是桃花色的丝球。 此时,艳姬选胥以至高潮,众人皆向前涌去,外围的人险些掉入河中,公子贵人皆亮出自家金银,甚是晃人,一时上演了一出‘满城尽带黄金甲’。 易君堔听闻人声鼎沸,还有那众男子近乎于嘶吼爱慕的声音,这时他才知,这便是那秦某人口中的好事! 金玉庭选胥,易君堔有所耳闻,但事不关己,他也只是一听而过,他从未去过类似与青楼柳巷一般的隐晦之地,一来是身份禁止,二来便是性情,易君堔喜清净,最不喜喧闹之所,也不好女人,一生只求:一壶茶,一宗卷,一炉香。 思索之中,艳姬已将绣球捧在手中,对身后的金玉庭之主,悄声细语。 此时的易君堔以起身,想要离去,艳姬见他有退去之意,故意驱散人群。 这时,耳边一声软言细语…“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小女为您领路可好?”易君堔浑身一僵,话间,一双玉手已攀上易君堔的臂膀。 易君堔一怔,推下臂上的纤掌,向后退了三四步,微微俯身,道:“不劳姑娘费心。”艳姬当然听出他言语之中的疏离与冷淡,全然无所谓,又娇笑一声,柔声又说,“公子眼睛不好,还在河边等我多时,艳姬这是修来了何种福分。”话音刚落,便又攀上了他的肩膀。 举动暧昧,二人近至呼吸可闻,易君堔抬眸,不是因艳姬柔软的身躯,而是她身上用脂粉掩饰的香料气味,这女子不是一般人…… 此时的艳姬沉浸美色中,如此好看的人,究竟是何种身份?那位秦公子身边究竟有多少俊美男子,方才所见的夜风令她想入非非,如今所见的这位,又是如此倾城,一心只想着今晚这个男子是属于她的,她要与他翻云覆雨,水乳交融,享受人间欢乐,炫耀女人给他带来的欢愉与那欲罢不能的快感。可她不知,眼前这位也不是寻常人……“艳姬可得公子垂青,三生有幸,如此,公子便随我来吧……”揽上易君堔的腰身,依上他的胸膛,在他耳边柔声媚语。 此举一出,易君臣皱起眉,眸子依旧空洞,却多了几分嫌弃,他不喜欢这种随意的女子,也不喜她身上那呛鼻的香味,但,若真是他想的那样,当然,想要知道答案,必先顺着她,才好行事。 这样想着,易君堔并为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妖冶女子。 艳姬见他无举动,顺手便将他拉上歌船,向仓内走去,二掌相交间,易君堔微勾唇角,果然,这女子内力惊人,看来今夜,有趣了…… 二人直径上了三层雅阁,易君堔眼盲的缘故,艳姬并为加以掩饰。 初入内阁,一股异样的媚香便直冲鼻腔,易君堔轻咳一声,心中已将艳姬厌弃千百来回,同时心中也暗下了打算。 艳姬将他引到屏风后,易君堔坐下,他很好奇,这个女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艳姬本想以美色诱之,却不料这易君堔有眼疾,她的身子他是看不到了,故此艳姬并没有直接扑到她身上,而是循序渐进。 “公子为何不说话,可是,嫌弃艳姬是风尘中的女子?”她坐到易君堔身边,言语中那几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她故意在他面前示弱,使他放下戒备。 谁料,易君堔想了想,不留情道:“我不喜青楼女子。”艳姬先是一怔,她自入这金玉庭来,男人们对她都是垂怜不止,怎敢嫌弃她?“既然如此,那我便只有一死,来洗脱我的清白了。”说罢,艳姬便拿起桌上的短刀向自己的脖颈刺去,虽是虚式,看着却也是触目惊心的,换做哪个男子也舍不得如此尤物香消玉殒。 可易君堔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处,毫无言语,艳姬气结,这世上怎会有这样麻木冷漠的男子,看来苦肉计行不通,艳姬便啪一声将匕首丢在地上,哭泣起来,“公子如此不喜艳姬,竟是连艳姬的死活都不顾。”眼泪一滴两滴的往下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易君堔语气慌乱,艳姬心中愉悦,收了泪水,起身向他倒去,她等不及了,她要榨干他身上的精血,如此美的男子,精血也定然是美味的。易君臣身上的衣衫被她轻易褪去,她自己也只余一件轻薄的肚兜,丝毫掩不住那丰硕的浑圆摇曳其中。 “东瀛女子,都如你一般不自爱?” 闻言,艳姬一怔,语气无辜道:“公子说的什么,艳姬不懂,良宵难得,嘶…”这时,额头徒然一紧,针刺般的疼痛,她没有怀疑身前的眼盲男子,只以为是旧疾复发,可她万万没想到易君臣眼盲是真,但内力却远高于她之上,方才的一痛便是他的功劳。 “东瀛蛊师所用的香料,若我所料不错是男子的精血……”方才进入屋中时,那浓重的媚香,易君堔很奇怪,这声色之所,香花做成的媚药倒是多,只是这媚香却不会,研磨媚香的花来自西域,中原是很少见的,相当金贵,当然,这些在河边易君堔便以料到。艳姬扶着额头,勾起一抹笑,直接跨坐在他身上,语气柔媚,道:“想不到,长安城百万人,我却被一个瞎子识破了身份。” 易君堔面色无异,思量片刻,开口:“长安城之中百万人,却也仅仅少数人对你有兴趣,故此不可一概而论。”言外之意,你一直与酒囊饭袋打交道,他们只看你的色相,又怎么会顾得上能识破的身份。他所言,便是踏在了艳姬的心上,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踏的支离破碎,肮脏不堪。“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艳姬轻舔上易君堔的耳垂,放荡性情暴露无余。 突然,易君堔便觉喉咙一冷,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艳姬冷笑着,纤手游走在他的上身,“若不是我看上了你的脸和这健壮的身子,恐怕你已成了我的刀下亡魂。”说着,“你说,你能炼出多少精血呢?” 如白玉般的胸膛,两颗粉红作为点缀,艳姬色欲大起,俯身便要咬上。 不料,伴随着一阵昏沉,蓦然全身腾空,向后甩去,最终跌撞在香炉,鲜血呕出,艳姬挣扎起身,身子不听使唤,艰难的撑起上半身,便见窗边多了一个人……午夜,河水渐湍,岸边花草零落,尔时激起水花,迸落在许末素白的衣料上,胸口上的伤疤已结了,只是那衣衫上的血迹分外惹眼,她手指微动,面色以有些生机,唇间在微声呢喃。 这时,顺着堤岸,走来一人,身材高大,寻常黑衣。 夜风眉头微皱,眸子暗沉,心中烦闷不已,昨夜皇帝宣他入宫,商议要事,便知东瀛奸细与边境守关将士私通,已潜入长安城,李忱下旨命夜风速速查处。 夜风心中烦闷,无处发泄,便到国师之处解忧,谁知人家秦淮一句,顺其自然,便将他打发了。 忍无可忍的是,我夜风在这死命的捉贼,你秦淮放任着国家大事不管,倒是操心起国子监祭酒的私事! 正是烦心处,夜风便独自一人沿河而行,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运河之下游,与城中不同,此处香草丰茂,林密人稀,几分荒野之景。 前处不远,便见岸上有一人,他敛了气息轻步上前,十六岁便任命刑部郎将的夜风来说,这一切早已成为习惯。 缓步靠近,便见她安静在蓬草之上,唇边不时呢喃,胸口之处半寸之长的剑伤,探上许末手腕,还有脉象。 “姑娘…姑娘?”夜风轻声唤道。许末微微抬眸,视线不清晰,眼前之物皆是光斑,身子轻飘,她启唇,发不出声音,昏死过去。 夜风将她抱起,只闻清脆一声哨响,城南便有一骐骥奔跃而来,夜风抱着许末飞身上马,动作流如行云,马蹄声起,长安飞尘。 此时,运河之上灯火渲染流水,明亮非凡,金玉歌船照例迎客一夜风流,河面被为微风拂的泛起涟漪,月色之下几分凉意。沉醉温柔乡中的人们当然不知同在歌船的上房中,正于生死之间徘徊…… 艳姬倒在地上,眸子中满是杀意。 “你是何人?!”她嗓音压低,紧盯着窗边的女子问道。 这时,香榻之上的易君堔,眉头皱起,眸子中略带惊讶,同样望向窗边的女子。 纪冥宇勾起唇角,忽略过他的目光,只看向艳姬…道:“你很痛吗?我来帮你如何?”说着,她迈步走向艳姬,每迈一步,寒气便逼进一分。 戾气艳姬包围其中,她面色惊恐,挣扎着要起身,纪冥宇一掌她便动弹不得,艳姬更甚惊恐,面前这女子的琉璃眸中含着炼狱。 纪冥宇伸出手,抚上艳姬那绝色的皮囊上,多美的脸啊,多少男人为之倾恋, “果然,吸了人血,就是不一样。”此言一处,艳姬眸子大震,启唇话语还为出口,随着那心口一冷,断了气吸。 纪冥宇拾起艳姬掉落的肚兜,勾起唇角,向一直沉默且一直盯着自己的易君堔走去。 “今夜搅了大人的好事,这衣服,算是念想。”她将肚兜塞给易君堔,而此时的易大人,心思全在这位一袭黑衣的少女身上。另易君堔惊讶且疑惑的是,他竟然能看到她,从她出现那一刻起,他便能清晰的看见她,就像那夜的玄凤一样。“你的眸子…?”易君臣轻声语气,几分试探之意。而纪冥宇却不想与这位祭酒大人扯上任何关系,可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她也是一怔。 这人不是瞎子吗?难道是装的?!当然,这些于她来讲并无关系,随手将桌上的红烛拿起,并未理会他的问题。“应该,很痛…”他言罢,又轻叹一声,竟是有哀婉之意。此时的纪冥宇表情上微滞,只觉莫名其妙。骤然间,红烟飞起,烈火侵蚀,可却不觉得炽热,她打开艳姬香案上的木盒,从中提出一块碧青色的玉佩,玉佩成色上好,但也是一瞬,在她拿出玉佩的同时,玉石一侧被灼成深色,她未察觉,转手丢给易君堔。 “藏的够深,”她语气之中几分玩笑,声音清的好似水中的月,“妓子见财起意,欲伤朝廷重臣,祭酒大人无奈之下将其杀死,这样说…如何?”说完,纪冥宇静静的看着易君堔,眸子淡漠,带着几分杀意。易君堔知道,此时,若自己不答应,那么便会被她杀死,毕竟从这女人身上,看不出丝毫怜香惜玉的情怀。“我一个文弱书生,说出去,怎会有人相信?”易君堔开口,平淡如水,无半分紧张。纪冥宇挑眉,这人还真是特别,敢于她讨价还价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哦?!文弱书生……”说着,她轻哼一声,其中意味只有二人知晓。这时,纪冥宇俯身,翻过艳姬的尸身,发现在她灵骨之处的一块淤青,不是旧伤,还有淡淡的血丝,可见,是新伤,看皮囊覆盖分布,不是击打伤,而是中毒,在淤青之间仔细看去便见一处针尖般大小的孔。试问,何人有这般能耐?可在艳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刺入毒针。纪冥宇十指,快速点在尸体的大穴上,一根一针被她震飞……纪冥宇拣起银针,看向一旁正在穿衣的祭酒大人。 易君堔微愣勾起一抹笑,这女子真是很特别,他的无影针竟是被她看破了,看来强中自有强中手。 纪冥宇轻哼一声,几分凉意,看向易君堔,“看来今日我不来,她也活不成,谁人相信这是出自文弱书生之手……”话音未落,纪冥宇便察觉到,自她来到这间屋子开始,易君堔就一直看着自己,果然是装瞎! “如今杀了她,东瀛会有动静,你小心些。”纪冥宇说到此处,微微顿止…“你我素未谋面,为何关心我的生死?”易君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语气间几分暖意与温润。“你不必多想,你杀奸细,在我这里就是好人,我不希望好人殒命,但以绝后患,你应该杀了你…”然而,她轻叹一声,无人可闻,夜空湛沉“罢了。”“你应该是个好人。”易君堔道。一阵夜风袭过,窗口不见在她身影,易君堔那眸子中的光渐渐黯淡,再无生动。手中握着的玉佩清透间似有流光。 翌日清早,牵牛卫骐骥飞奔而过,向运河而去……艳姬是奸细一事当然不会被公布于天下,而后只闻,艳姬见财起杀心,欲杀朝廷重臣,反被擒,被当场处决。 纵使艳姬生前得宠万人,死后也不过是一妓子罢了,无人追究真相究竟为何。 经昨晚之事,国师大人忏悔不已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使易君堔身陷险境,当他得知事情真相,才记起那日夜风对他所说的扶桑奸细私通入境一事,才意识到事态之紧急。 这时,冷意骤起,银针擦肩而过,钉在经卷上,秦淮转身,拔下银针,将青绸取下:夜午,靖院议。 秦淮跃上快马,扬尘而去。 神语者言:百年之后有大唐繁盛,可敌四夷五荒,天绛之臣。 ------题外话------ 喜欢请收藏,多谢大家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唐门暗器师 夜,深沉不定;云,变幻莫测,雷鸣连声如霹雳,天中闪出几道刹人的裂痕,倾盆的大雨转瞬而至…… 漆黑的雨夜,将烟火喧嚣的长安城,冷酷吞噬,城南之处,有一洋派屋楼屹立于风雨之中,匾额之上亦有,‘天工玲珑阁’五字,这玲珑阁,便是这长安城中最为有名的绣纺,其中秀女皆是能人,绣工绝顶,布料经她们手,纵是那粗布麻衣也会变得美艳如锦绣。 所谓‘天工’便是绣纺之主的名讳,天工先生擅长的,便是绣工中最为深奥的金丝八面玲珑,这金丝不必多言,八面玲珑便是一张丝帕有正反两面,可绣出八个样式,但其中精绝之处,便是这露一掩七,角度不同所看到的花样亦是不同,无论从哪方看来,都只能看到其中一种样式,这便是所谓的露一掩七。 此等精绝的技艺甚是罕见,故而颇受慧妃喜爱,而她的四季衣裙皆要从玲珑阁采纳,每件绣品皆要天工亲力亲为。 慕名而来,只求一观的游人从未少过,观过之人无不惊叹其妙。 但,这玲珑之主到底何许人?却无人知晓,只知这位天工先生绝非大唐之人。 此时,雨声凌乱,玲珑阁内,二层烛光跃然,黎窗半掩,其间可见一人影坐在窗边,他不时看向窗外的雨,像是在等待何人…… 夜深,雨势渐小,便见一黑影越上屋顶,在昏沉的夜中难以识清,这时,窗边那人听闻顶上有声,便将窗户紧闭,黑影消失。 片刻,屋中便多了一个人…… “老师,蛊师被杀了。”黑影身子笔直,夜行衣湿透,水,滴在木板上,发出声响,显得越发瘆人。 “我已经知道了。”语气淡淡,似是毫不关己。 “她死了,大人的任务…。”话语中有几分担忧,黑影男子皱起眉头。 被黑影唤作老师的人,闻言,只轻哼一声,语气之中尚有不懈与嘲笑… “你以为她不死,单单靠她,就能完成大人的任务?” “是。”黑影男子低头,服从。 “要怪只怪,她生性放荡,不知节制。”窗边人又脱口而出。 “那…我们…”黑影男子等待他的指示。 窗边人重新拿起绣布,在烛台下,眸子间藏匿杀气,“是谁杀的?”自从皇帝李忱下密旨追查南海入侵一事,大唐的各派江湖势力风起云涌,一时竟是将东瀛视为死敌,可谓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从而导致他们损失损惨重。 闻言,黑影道:“据线报,当晚蛊师选的男人,是大唐国子监祭酒,易君堔。”起初,他对国子监这个职务并不熟悉,却知道易君堔这个人,就连当今皇帝也让他三分。 “哦?…”语气刻意吊长,眼神冷如冰魄,易君堔……那人在回忆中开口,“若我记得不错,易君堔是当年破她尸毒的弱冠少年”…… 此时,黑影并不明白他所言是何意,便又下言,“还有一个人,是个女人。” “什么何来历?”那人问,当黑影男子开口时,却令他倍感寒战…… “这个女人叫纪冥宇,出自唐门,最善暗器。”“是他杀死的她?”打断黑影的话,他心中一冷,善用暗器,杀人不见血,脑海中闪过蛊师死前那歇斯底里的痛苦。 “不,是先中了其中一人的招数,第二个人再次攻击,一招致死。”黑影男子低沉开口。这时,屋中再次被拖入沉寂,屋外雨势越发急切,毫无停歇之意……九年前,内亲王起兵攻入明宫,以为拿下大唐势在必得,最后却被神秘少女切喉而亡惨死在明宫之中,精兵武士三万皆死于三千锦衣卫之手,之后在无人敢犯大唐,阴阳学说,大唐自有天佑;可他却觉得,大唐卧虎藏龙,人才辈出,拿下大唐,绝非易事。 “尽快查出那女人的所有来历。”那人语气冰冷,掌中绣线被无形削断。唐门之中很少有女子,况且扶桑从未与唐门结仇,他很想知道这女子是何许人。 “是…。”话音刚落,黑影以不见,屋外雨势依旧…… 白鸽从雨夜划过,向城中的国公府而去,落在一处府中的东厢屋顶上…… 此时的尚国府,寂静一片,侍女小厮在各自的岗勤上,伴着雨声打着瞌睡。一个时辰前,清瘦男子轻声溜出屋子,轻声关上门,飞身跃上屋顶,身轻如燕,隐没在夜色中。 相距长安街十里远的东郊独宅,偏僻寂静,就算白日也无造访,但此处上临郊野山岳,下临运河水渠,可谓是风水宝地。 此时,宅内,顶楼隐约可有有灯火人声…… “咣…。”瓷器破碎的声响分外刺耳。高大身影被剪映在琉璃窗上,一双赤色的瞳眸在黑夜之中颇为惹眼,偏偏这对妖冶的眸子又生在一副精致面容上;男子的眉眼好似画中的凤凰一般,绝美至极,鼻骨棱角分明有质,双唇在烈酒的缠绕下变得微红诱人,一个眼神间足矣叫任何一个女子为之倾倒。 桌上的酒碗被他嫌弃的丢在一旁,举起地上的酒坛,液体顺势而流下,一半落入口中,一半浸湿了衣襟,更加多了几分不羁与豪气。 “唉!唉…您老别喝了,喝醉了我们怎么向大人交代?!”小厮试图抢下男子的酒坛,奈何力量悬殊。 “莫要管他,去瞧瞧他们,可到了。”纱帐后,一道清雅男声传出,宛如仙界的泉,轻灵缥缈。小厮得了主子吩咐便暗自退去。 一池酒水见底,却难消心中烦闷,他终于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是何意了。片刻,院外传来促急的步声…… “楼然,老白,你们又叫我作甚?”语气中略有不满与哀怨,男子越过门槛,虽满身风尘,却难掩他那华贵且文痞的独特气质,多情的桃花眼勾起,薄情的唇噙着坏笑,不知勾了多少女子的心,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情。 话间,幔帐飘起,一男子踱步而出,烟色长袍,白发被随意散在身后,容貌之美已不是世间之物可比,眸子宛如天池之水,好似总有淡淡轻雾笼罩,用谪仙一词来比喻也是实至名归的,他,便是这邸宅院的主人,白庭羽。 方才进屋这位,是尚国府的大公子尚文卓与白庭羽是幼时玩伴,二人脾气性情相得益彰,常常被人误解成…。咳。 而此时这位微醺的绝美男子,便是尚文卓口中的楼然,当朝丞相楼云之子,天生傲然,自幼拜在名门之下,武艺精湛,东门擂台之冠,但自从心上人许柔被人毒死之后,便每日酗酒成瘾,醉生梦死,当然,此时无人知晓许柔的诈死,也无人知晓险些死的是许末。 然而,此时,窗沿上多了一个人,却无人察觉。纪冥宇倚在窗沿上,玄色便装,玄丝束起墨发,这一身的男子装束,时常叫人误会…… “叫我来,何事?”此言一出,屋中三人皆向她看去,纪冥宇打量着屋中除白庭羽之外的二人,而后也没有言语。 尚文卓一怔,眸子微皱,他的轻功天下有名,极少数人可以与他相比,而这女子何时在窗边,又到了多久?可叫他毫无察觉。 “叮,哐……”酒坛被楼然抛出,打在地上,化作残瓦,“我要是早来一步,她就不会死。”楼兰瘫坐在地,眸中水气凝重,已然醉了去。 纪冥宇看着正在耍酒疯的男子,片刻宁静…“叶晨,他是?”此言一出,尚文卓一惊,看向她的眼神更加莫测,’叶晨‘是白庭羽在祁山做大师兄时的名号,非与他极为熟悉的人,皆不知响彻当年的祁山才子就是如今的白庭羽。 “冥宇,”白庭羽微笑,道:“他就是东门擂主,楼然。”言罢,又看向尚文卓,“他是我常说的,尚文卓。”话音落下,纪冥宇微皱眉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叶晨,你常说的的,无巧不成书。”他所言,除了白庭羽之外,无人能懂。他勾起唇角有一种可叫人忘忧的暖意。 尚大少爷挑眉看向二人,他与白庭羽相识多年,这个女子却是从未听他说过,更别提见过。不过凭在他看来,这女子不简单。 楼然用满是醉意的眸子紧盯着纪冥宇,开口:“老白…。这,这,是何人,煞气甚重!”尚文卓则是玩味的看着白庭羽,却又有几分认真。 “她是……” 此时的纪冥宇倚在床沿上,夜色将她的轮廓映出,白皙的肌肤,那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予人压沉之感。 “她是我的故交。”白庭羽话音刚落,尚文卓便投来高深的目光,可让白庭羽称为故交的人,基本没有。一时便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影子已经按奈不住了。”纪冥宇开口,全然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心思也不在此处,方才来时,她看到了影子隐藏在漆黑中夜幕中,转瞬又消失,那方向便是长安城西。 她,唇间勾起,看向屋中一脸不解的尚文卓后,难得耐心解释道:“影子,是江湖中对东瀛武师的简称。” 言罢,尚文卓与地上的楼然一怔。白庭羽悄然退到内阁,像是去找重要的东西。尚文卓了随着她的话,心中便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看她的眼神中,似有波澜……。 眼前的这位不会就是那传说中唐门暗器师!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冤孽,同床异梦 只听那晚风来急……却不知乱了何人心,雨声零落,暗风之中冷雨拍打梨窗,引人几分寒战。 夜风站在窗前,眼神陷入此时之景中,心思不知所思。 这时,叩门声响起…… “大人,那位女子醒了。”屋外侍从道。 怔间,他抬步,便出了屋去,屋中烛火顿熄…。 此时,靖院西厢内…… “大人。”夜风轻步迈过门槛,走进屋中,侍女们悄声行礼,几分羞赧之意。 灯烛柔缓,几名侍女再屋中侍候,老者坐在床前,眉目凝聚,双指搭在榻上人的颈腕之处。 此时香榻之上,许末面色苍白,发如泼墨,却丝毫没有相违之意,倒有几分相得益彰,她微闭双眸,胸口处的伤口虽已结痂但还在隐隐作痛。 点了点头,夜风问:“如何了?”一旁掌事,望了一眼帐中人,而后对自己大人摇了摇头,却有几分惋惜。 榻边,行医老者眉头微皱起,夜风轻声走来,没有言语……片刻,老者便将少女的手放回帐中,而后起身道:“夜大人,恕草民直言,夜夫人气血沉郁与体内毒气相击,难治啊。”显然,长者将此女想成了夜大人的娘子,这…… 贴身侍从刚要开口解释,便被自家主子那冷如薄冰的眸子给吓了回去。 “此毒可解?”夜风启唇,嗓音微沉。 长者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草民开上几帖药,先吃上几日,看看成效。” “多谢了……。”夜风点了点头。 而后,长者随着侍从出了西厢,一行人被夜风遣散,而后,正欲离开,身后传出轻微细弱的女声,“大人…” 她醒着?她何时醒的?夜风转身,回到榻前,掀起纱帘,便见少女一双如水的清眸正在注视着他,稳了心神,他坐下。 “姑娘,可觉得好些了?”声音是意想不到的轻柔。 这时,清澈如莹的泪划落眼角……。“扶我,起来。”许末声音细柔脆弱。 夜风不明她意,可见她落泪又徒然升起几分自责,他覆上她的腰身,轻轻一提,她便倚在身后的玉枕上。夜风自认为每日与尸体打交道,故而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在他眼里早已不分男子与女子,反正都是死了都是骨架,有何分别?可此时他眼下之人可是个生动女子,而这女子还不到二十岁,正是青涩羞怯之时,那柔软的身子,纤细的腰伎,令他脑中一怔,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有过…。 夜风重新坐下,许末直直注视着他,眸子从未离开过……“你是,刑部的那位大人吗?” “你,认识我?”夜风有些意外,他们未曾相识过,她如何会认识自己? 许末点了点头,心中涌出几分酸涩,想不到我在命尽之时,还能见到你,算是天待我不薄。这一切,在一瞬间,被她恰好藏起。 当然,这一细微的神态被夜风捕捉,记在心中。对于她的伤势,夜风并没有多问,只是小心叮嘱几句,便起身离开, “大人当真不认得我?”许末再次开口,她怎不知自己有些贪心了,可她还是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点记得她。 夜风转身眼神疑惑…刚要开口,许末便笑着道:“大人不必多虑,只是大人,像极了许末幼时玩伴,还望大人不要计较,夜深了,大人早些休息吧。”…。未等夜风开口,她便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夜风回到内阁,却久久难以入眠,只是,他未曾想到,她便是数年前,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的小女孩。 另一处,亦是无眠…… “你真的是!”尚文卓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眼前这位果真是他敬仰已久的暗器师,纪冥宇。 纪某人看着这位对自己盲目崇拜的尚大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徒然生出一种智商悬殊的感觉。可能是很少笑的缘故,纪冥宇勾起唇角的样子只有极少数人见过,她初见尚文卓,竟叫她想起了一个人……心中不禁多了几分亲切与熟悉之感。然而这一笑,却叫这其余三人失了神去,这就是纪冥宇,身上总是胧着凉意,但不经意的笑起来却又有着骄阳般的暖意。 对于尚大少来讲,那可不是盲目追捧,唐门啊!那可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入的地方,皇帝怎么样,李忱这辈子未曾迈进过唐门府邸的大门。 所谓唐门,不是江湖门派,但绝对是神秘的家族,唐门中人从不涉世,隐居于郊野之外的巍峨府邸之中,暗器,毒药天下无双。 故此,在世人眼中的地位极高,尚文卓也不例外……今日见到出自唐门的人,还是赫赫有名的唐门冷兵器师唐雁的关门弟子,这怎能叫他不兴奋。 “咳…。”白庭羽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位尚大爷,亏你还是贵胄之门的大公子,像个什么样子! 四人落座,白庭羽将袖中的信笺拿出,递给纪冥宇,信封之上并无署名……打开泛黄的宣纸,纪冥宇对眼前这行行好似蛇形的文字再熟悉不过,东洋文。 “这是一封密信……。”她看了一遍纸上文字,语气平常毫无波澜道。 “这上面…”尚文卓刚开口,便觉得屋中气息渐冷……覆在梁上的灰尘如孤魂,散落在纪冥宇的酒尊之中,看着被污浊的好酒,只见她勾起唇角,道:“如此好酒,可惜了…” 闻言,楼然眼神微暗,白庭羽轻挑眉,勾起一抹冷笑,“是啊,却,总有不干净的东西。”净透的嗓音冷淡至极。 尚文卓抬眸,四人有了出奇的默契……此时,大抵六七个黑影覆在屋瓦上,窃听屋中四人的对话。 屋中,楼兰十指一掐便将地上那尖锐的碎片飞出,一声哀鸣有人掉落,其余影卫还未使出幻影之术便被飞出的玉刀割断脚筋从顶上掉下,屋中四人皆纹丝未动。 “看来,此处也不安全了。”白庭羽语气渐冷,残烛兀然跳动,片刻沉寂……“这份密信,是从东瀛传出,上面的人是他们要除掉的。” 片刻沉默……纪冥宇眸子一冷,道:“不,不对……” “什么不对?”尚文卓追问道。 “若是这上面所写的皆是影卫要杀的人,那么他们想杀之人皆是权位贵重的当朝四品以上官员,但,这上面却少了一人,”说着,纪冥宇目光落在泛黄的信纸上,思索微凝。 “而,这一人,才是他们想杀的。”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一怔,不得不说,此时屋中这四人,除纪冥宇外,其余三人皆是她口中的四品以上官员,但她口中的这一位,究竟是谁? 楼然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只白庭羽轻笑出声,眼神意味深长的落在纪冥宇身上,她不曾抬眸,却徒然冷颤。 “三日后,赵太后生辰,到时,来贺之人必定众多,难防东瀛奸细可趁虚而入。”楼然启唇,对众人道。 闻言,尚文卓几分狠决道,“那就,严兵把守,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可他却忘了,赵太后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她的生辰做出有损礼数之举,尽管是奉命搜查…… “若真是如此简单,那皇帝又为何特向你们下密旨,铲除东瀛奸细?”纪冥宇语气平淡道,目光略过楼然二人,轻嗅着那盏中陈年的琼浆,深吸一口,香凛沁入心脾,酒水入喉,一饮而下,却是万般苦涩涌上心尖;不知为何,白庭羽的酒,总是这般‘忧愁’,她每饮一口,心中酸涩便多一份。 皇帝密旨,严查东瀛细作私自入境,一旦发现,速速擒之。然而,这道旨意是半月前,李忱将内阁重卿宣至大殿,亲自下的命令,除在场十人之外,在无人知晓,对于这一点,无人质疑。 楼然心中震惊,尚文卓也是如此,如此机密的朝内之事,纪冥宇身在江湖怎会知晓?还如此清楚?但,一旁的白庭羽却并无意外,以似平常。 “若是我,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纪冥宇开口。此言一出,众人皆怔……那个至关重要的人…是谁?朝廷内,内阁众卿甚多,若非要杀,便要杀对大唐有着重要意义的人,那有着重要意义还至关重要的人物,是…… “国子监祭酒,易君堔,易大人!”尚文卓一惊,脱口而出。 众人皆知,非要杀,易君堔无疑是,最可泄愤的靶子。 “好戏,要上场了,”白庭羽几分玩笑着,丝毫没有危险降临之紧迫感觉。 纪冥宇勾起唇角,半分讽刺半分轻蔑……“就要看他们有没有命将戏演完……”此言,颇为高深,不待三人反应,人便不见。 此时,国师府…气氛于独宅无异;屋中,烛火辉煌,气氛凝重…… “这天杀的东瀛贼,这算盘竟敢打到老子这里!”国师大人焦燥暴怒之声回旋在屋中。 暗处坐着的男子执起右掌中的香盏,目光落在案上那张鲜红的字条上,他明明未动声色,却还是敛不住周身的寒意。 内阁中,书卷案宗罗列在案,之上的灰烬被一双秀手轻轻掸去,这一举之间,大可不必开口,便叫人轻易醉了去…… “祭酒大人,您都上了榜首,还这般悠闲!”秦淮语气中几分无奈与心急。前日,摄政王清剿贼人,不料被奸细通了口风,叫那一伙东瀛贼侥幸逃脱,在搜查贼窝之时,便在踏板之下发现了一封密信,列在纸上的,皆是我大唐官员,位列榜首且被列为重要目标的,便是国子监祭酒易君堔大人。摄政王,本想将密信交与圣上,不料在回宫的路上被东瀛派来的另一波影卫抢去。 事已至此,摄政王没有向旁人透露此事,而是寄信于快马百里,送到这靖王府…… “那又如何?拦却拦不住,便随他去……”易君堔勾起唇角,依旧柔和,俨然没有将自己上首榜这事放在心上,而且,他与东瀛之仇,早以是不共戴天,这一天,怕是早晚都会来。 暗处的男子不知何时起身,走向那些陈旧的纵卷,烛火之下,他那原本就带有几分媚气的面容,更加妖冶;一双细长的赤色眼眸,薄凉如冰的唇瓣,银发如瀑,他年纪不过二十,却直叫人想到那九天外的妖君,骄媚傲物。 秦淮愤愤,正要开口,他便开口,道:“既是如此,可需我助你?”声音如他的气息一般寒凉。 闻言,易君堔思索片刻,释怀一笑,便道:“也好,那便麻烦西宗主了。” 对于,西凉月的性子,易君堔自是知晓,西凉月,极重道义,固执且霸权;他的好意,若是推脱,他便会觉得你是因为在意他的身份才不接受,况且,只侍从而已,凉忱大人何不欣然接受。听他应允,西凉月点了点头,虽然他并无笑意,但易君堔知道,他这是很满意。 “大宴之内,行事不便,为安全起见,我明日便派人到你身边,以贴身侍从的名义。”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易君堔起身,道:“那便,多谢宗主了。” 西凉月勾起一笑,虽然清浅,却分外动人。一旁的秦淮,遥望沉思。见状,易君堔便道:“国师大人不语,可是在想三日之后,皇后大宴上的莺歌燕舞?” 此想法与清高到的西宗主不谋而合,听他所言,西凉月轻笑出声,“看来,三人后,又要有宫女‘不幸遇难了’。” 秦淮敛了思绪,看向屋中没事儿似的二人,“哎…。”他叹了口气,“若早知今日,我当初何必将你拖入深渊。”就将那般毓秀的少年留在画中,不染世俗,不着埃尘。此时的秦淮仿佛笼上淡淡的忧伤,如那天中清月,伴着丝丝浅雾。 被一声轻笑打断,“呵…。国师大人也有这般模样。”易君堔勾起唇角,有意打趣道。 他知道秦淮所想,但这一切都已成定局,从自己决定虽秦淮入朝开始,他不后悔,也从未后悔,一直都是…… “还记得父亲在世之时,曾对我说,身为大唐之人,要无愧于天,无愧于地,身为唐臣,亦要无愧于君,无愧于君,才是无愧于自己。”易君堔的语气静如止水,但在秦淮与西凉月听来,却是令人撼动,大唐,真正的臣,原本就是如此,顶得天立得地,无惧于邪恶。易君堔就是如此。 十里之外的明宫中,守夜人不敢懈怠,宫中将士照常巡夜,侍卫却比往日多了几倍,被召回的楼兰王的部下也在此,白天多国使节来贺赵皇后生辰,酒宴之后便夜宿于皇宫中,为以防万一,才多加巡夜侍从。 今夜,静谧……甘露殿。 “不要!莫儿,莫儿!”李忱躺在龙榻之上,眉头紧皱,汗水浸湿锦丝衣领,还有那可见的清泪之痕。 身侧的许末被惊醒,她轻声唤醒坠入梦魇的男子,“陛下…陛下……。”李忱惊醒,此时宫中烛火微沉。 “什么时辰了?”他转过身问道,都未曾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娇媚女子。 许末有几分委屈心中涌起酸涩之意,却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怨气,伏在李忱耳边,语气轻柔道:“已过了寅时,陛下可是做了噩梦?” 过了许久,没有李忱的回应,深夜的月影衬的他那凛寒的眸子越发沉重,像是冰冷潭水深处发出的耀眼湛色。 他又梦见她了,这是第几次了……只道他自己也数不清了,那双哀婉的眸子,那决绝的话语,她的诀别好似就在昨日,他闭上双眼便都是她,此去经年了……她果然不在见他。心口的痛觉,越发明显,他的心痛病只对人说是娘胎带出的病根,实则却是那皮肉之下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莫儿,你或许有一天真的会亲手杀了朕,可,朕不信……不信。 许末侧卧,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清楚的听道李忱在梦中唤着莫儿,可这莫儿却不是她,这叫莫儿女子是谁?何德何能可叫李忱为她哭泣! 双拳紧握,指节已泛白,她恨!恨这个叫莫儿的女子,自己处心积虑好容易进了宫,得了陛下的宠幸,所以她绝不能让别人夺去,无论她是谁,都不能!此时,真真应了一个词,同床异梦…… ------题外话------ 感谢书迷们的关注,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鸾宴前夕 赵皇后生辰,八方来贺,一时,满朝上下皆是喜色,嫣红的绸缎悬于殿上,宫女侍卫眉开眼笑。 虽是皇后生辰,皇帝李忱与皇后清宁也为显愉悦,李忱依旧宿在许妃宫中,依旧辰时早朝理政,从未去过皇后宫中。 而外臣却皆道皇帝圣明,未因美人而耽误江山,帝后贤德以大局为重,却不知实情并非如此。 今日早朝之上,另众臣惊叹一事,破天荒的看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身影,国子监祭酒易君堔。 “稀客啊!君堔…”刘赋满脸奸笑向在前排的祭酒大人走来。 闻言,易君堔勾起浅浅的笑意,等待着这意料之中的挑衅,他知道且无奈,毕竟对于刘赋来讲,挤兑自己,早已成为他生命 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就是国师大人经常说的,贱人无处不在。 “咳,原来是刘大人啊…”易君堔转身,看不出丝毫情绪,“怪不得,今早君堔的院子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不少家雀,竟是 生生将院中饲养的喜鹊都驱散了。”此言一出,身侧之人,无不掩口而笑,有的是碍于面子,竟是将脸憋红了,说他自取其辱 也不为过。 刘赋很气,但他自知,口舌之争绝对不是易君堔的对手,不过好像,这动起手来,也差得远。 依旧一脸笑意,全然不将这一切当回事,转眼道:“君堔之才,刘赋不敌,不过……”他故意将语气拉长,可显其中意味。 “闻言,前几日,金玉阁中艳姬选胥,当日,君堔也在场?”话音刚落,易君堔便感觉到几处寒光掠他而过,这就是朝廷, 看似和谐,实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算盘,官位越高,就成了旁人心中的众矢之的。 刘赋此举不过是想让易君堔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毕竟实情就是如此。 “呵,刘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啊,君堔都怀疑,君堔的衣食住行都被刘大人所知了。”言语有条不紊,丝毫没有为刘赋之言而慌张。 刘赋怎能死心,自己等了多久才捉到他一个把柄,绝不能放过,接着开口道:“那么说,易大人当真在场?”言罢,一时之 间满朝文武皆看向这方看来,对于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刘赋好奇,在场的大多数人皆好奇,不乏有看易大人出丑的。 闻言,只见易君堔勾起唇角,笑出了声,眉头微挑,声如清月,刘赋在旁都有几分看痴,心中暗叹:易君堔啊,易君堔,你 要是生得女儿身,本大人说什么也要将你占位己有! 果然是禽兽,到了这般时候还在想那档子事儿。 “刘大人以为,旁人都如你一般,好色如命?!”易君堔的语气明明无异,还有着几分戏虐之意,可刘赋缺只觉周身一冷。 这时,他又故意靠近面带微色的刘赋,只用耳语道:“大人可知,金玉阁艳姬是何身份?” 四下异语纷纷…却为曾听道二人之言。 刘赋一怔,还未反应,便闻易君堔开口:“此女子,是东瀛的炼蛊师,大人煞费心机,真真好手段!”此言一出,刘赋竟 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艳姬是东瀛人被识破,而是…… 见他失了神,易君堔再次开口:“所以,刘大人,玩火终自焚,我劝你尽早收手。”清净的语气,依旧清冷的人儿。却叫此 时的刘赋寒战,他从未将易君堔看作简单的人,但今日他才知,易君堔要比他想的还要有着千万手段,他枉费心机的计策,竟 叫他一眼看穿! 这时,皇帝贴身宦官,从后殿踱步而出,群臣皆止口不言,站回自己的位置,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皇上驾到……”雌雄难辨的尖锐话语响起,众臣皆双膝跪地,俯首叩拜,只有一人例外,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此时,龙椅之上已坐着一位冷峻的男子,他就是大唐的王,众人眼中的天子。龙袍赤金,之上绣着龙纹图,生动活现,宛如 蛟龙出世,天之骄子。 李忱坐在最高处,俯视众臣,只在一人身上停泄一瞬,便略过。此时站在之下的易君堔,可以感觉到,隐藏在李忱俊眸之中 的,是一眼望不尽的长江,是无人可窥的帝王心思,是甘愿让人俯首称臣威慑之力。 这位年轻皇帝的野心,李忱的野心从不限于方寸庙堂,而是那更加广阔,没有束缚的地方。这也是易君堔还留在这里的原因。 “众卿平身。”冕冠前的流苏,恰好掩饰了李忱的疲乏之色。 “谢陛下。”众臣起身的踏步之声,响彻大殿。之后,一个时辰,是皇帝与臣子商议一些朝中要事。 朝散…… 李忱回了寝宫,将冕冠摘下,换下龙袍,着了一身素衣,宫外侍从来报:“启禀陛下,国子监祭酒易君堔在外,说是有要事回禀。”言罢,李忱思量片刻,便道, “叫他进来。” 易君堔当然知道皇帝对自己颇有些怨气,还不是因为,自己借口身染沉,偷了半年多的闲散时光。不过易君堔却不在意,依 旧如没事儿人儿一般,笑着进了后殿,这一笑可是绝美风姿,微微勾起的唇角,好似猫儿般诱人的眉眼,多情似无情,将一众 宫女迷的神魂颠倒。 “这是哪位大人啊?竟然长的如此美!”小宫女入宫不久,已然看痴了去。 “这你都不知,这位大人可是朝中的国子监易大人呢!”年纪稍大些的宫女沉醉道。 “平素只道咱们陛下面容昳丽,天下独绝,原来还有比陛下更好看的人啊。”小宫女花痴的望向易君堔离开的地方,尽管早 已没了他身影。 “哎,你来的时间短,这明宫中的美男子可多了去了,不过只是不太着调而已,往后啊,让你养眼个够!” “咳咳!”侍从将细语纷纷的宫女驱散,一切如常…… 易君堔只身来到后庭,没有侍卫带领,却熟悉的跟自家后院儿一般,毕竟,这皇宫中的每一条路他都走过无数遍。 有序的脚步声停顿于寝殿之外,李忱眸子微顿,却未放下手中的书简,也未开口。 “臣,易君堔参见陛下…” …… 良久,“臣有要事回禀陛下。”易君堔语气温和,自知理亏,也知李忱是故意无视自己。 闻他所言之后,李忱放下未批完的奏折,对门口之人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故意道:“易爱卿今日到此,病,可是大好了?!” 言语之中的讽刺与质问之意,易君堔直接略过,轻笑一声,恭敬道:“臣自知罪孽深重,那臣就在这宫门口站到陛下消气为止。” 已入腊月,寒风如刀刃一般锋利,纵是这白天,也是冻人的寒意。身体健壮的将士在这样的天气中站上一日都会风邪侵体, 何况易君堔这一介‘文弱’官员,更是禁不起这寒风摧残。 不过,人家易大人就是故已而为之,因为,他知道陛下李忱虽言语狠决,却是极其爱才之人,对有才华有胆识的人放任其自生自灭,这不符合李忱的风格。 果不其然,没有半株香的时辰,易君堔便被李忱召进殿中。 被赐座的易君堔靠近身旁的火炉,在寒冬中不过片刻,他就已经开始颤抖,不过,李忱对他的怨气消除了许多。 看他被冻的嘴唇微紫,李忱心中的闷气却是泄了几分,故意将声音放冷,开口道:“易大人要倒在朕的寝宫前,叫朕落得个 暴君的骂名?” 闻言,易君堔笑一声,装作一副大义凛然样子,道:“若是臣的死去,可以叫陛下消气,若是臣的死可以助陛下永安天下,平定四夷五荒,那臣,死有何惧!”这一番说辞,别说李忱被感动了,就连易君堔自己都被感动哭了。李忱啊,李忱,有这等贤臣,若是还不珍惜,你就是个蠢货!……易大人在心中暗道。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原本满腔怒气的某皇帝与阴计得逞的某易便又如原先一般圣君贤相对而坐,烹茶闲聊。 “陛下,臣今日前来,还有一要事。”易君堔将茶盏握在手心,一敛玩笑,面容严肃。 李忱自知道,今日他前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回禀,在看他的面色,大抵可以猜测,这件事,与东瀛有关。 “今日皇后大宴,臣恐有趁虚而入者……”昨夜奉旨进宫夜风,还有那彻夜巡查的将军楼兰,隐在暗处的牵牛卫,六扇门, 这一切不难看出,皇帝李忱早有戒备。 “哦?”李忱挑眉,看来他这位祭酒大人对朝中之事,熟悉的很,不过,君臣之间总有界线,臣子若越过界去,天子便会心 生芥蒂,这一点,在此二人皆知,只不道破而已。 目光如刃,易君堔依旧不紧不慢,李忱微眯眸子,略见深沉,对于易君堔,要么用至心腹,要么杀之后快,这个看似几分孱 弱的男子,总是一副置身事外,无欲无求的样子,但越是如此,便越是叫人害怕。 “陛下,……”这时,宫外,公公禀报。 “何事?”语气略带不悦。 “慧妃在殿外等候。” 李忱回过神,冷声道:“朕乏了,叫她回去。”易君堔微勾唇角,依旧语气清淡,道:“臣得一物,是西域的朋友带来的,有降福之功效,今日特来献给皇后与陛下。”说着,便见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梨花湘盒。 李忱接过木盒,便发现盒子上并无开口,只有一处缝隙,李忱疑惑不已,便问:“这盒子为何没有开口?” 只见易君堔轻笑一声,便道:“此物为合欢,只有陛下与皇后一同才可开启。”言罢,不在多留,易君臣寻了个借口出了宫去。 此时,城墙顶处多了一处玄色身影,纤瘦却有着滔天气势。她拿着手中早已穷尽的酒壶,唇角微微带笑,心思随着西北寒风,飘已至远。 合欢,合欢,相合一乐,易君堔,这步棋你走的甚妙! ------题外话------ 下周双更,喜欢请收藏,么么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误食御酒 啪!…杯盏倾倒,茶水四溅,秦淮怒气冲天,拍桌而起。一旁的西凉月未动声色,依然把玩着手中那块上好玉,显然早已料到,秦淮知道真像后的反应。 “刘赋这一计,可真是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哼!不过奸晦小人的阴险之计罢了!”此时的秦淮亦如那炉中烈焰一般,起止融血,他说当日怎会如此凑 巧,他前脚到窑子,后脚便出来个艳姬,原来竟是有人一手安排……暗箱操纵。当日他在金玉楼,饮酒微醺,弥留之际被人带回了房中,醒来之后便见到艳姬,而后又遇见了刘赋,二人闲谈之中向刘赋刻 意向他透露出采阴补阳之奇效,而自己关切易君堔的眼疾,便病急乱投医的出高价要了艳姬,想用才阴之法医治易君堔的眼 疾,由此才上了刘赋的贼船。“借刀杀人,不损一兵一卒,驾前宠臣便失信与皇帝,”说着,西凉月眸子间多了几分冷意,勾唇,“这,难道不是好 计?!” 秦淮眉头微皱,眸子骤如深秋…而刘赋之计,真正的目标不是秦淮,是易君堔,倘若那日东瀛奸细艳姬勾上易君堔,其后果不堪设想,国子监祭酒与东瀛 细作私通叛国,到时,人证物证俱在,纵是易君堔有着天大的本事,也难逃死罪。“此事还有谁知?”语气冷决,杀气弥延屋中,此时的秦淮与平素的玩味戏谑的风流公子,宛若二者。“我知道的,只凉忱与我而已。”西凉月摩挲着掌中玉佩,指尖行至玉佩一侧,便发觉异样,侧有一孔,针眼般大小,便出 言询问;“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闻言,秦淮瞧了瞧此玉,除了成色上乘些之外道也没什么特别,“不瞒你说,这玉佩是凉忱从金玉楼带回,说是证物,怎 么?有何不妥?”秦淮反问。西凉月闻言,笑意更深,妖冶魅惑,刻意拿提起玉佩上的流苏,而借助窗外之光,便可见玉佩色泽碧透,见他此举,秦淮 更是不解。 “此玉本是不是中原之物,而这奇香则出自那东瀛细作长期炼制的香料,而奇怪的是,此玉一半碧色一般白色,玉石浑然天 成,色彩生长渲染所致,而这玉佩…” “色泽混乱,偶有裂纹,必定是内功极利之人在无意之中将此物握于掌间,留下的痕迹。”经西凉月提醒,秦淮蓦然回想 当时艳姬死时的情形,内息散尽,长剑入左胸二寸断其命脉,导致艳姬迅速毙命,而说是易君堔杀了艳姬,在外人看来毫无争 议,可在他秦淮看来,却是站不住脚,先不说易君堔从不用剑,且说那左胸的刀口,绝不是易君堔杀人的风格。 “看来,当晚,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此言一出,西凉月挑眉,唇角是别有含义的笑。难怪易君堔自那日回来金玉楼回 来,便是一股魂不守舍的样子,虽然被他极好掩饰,但还是不难看出端倪。此时,殿外,宦官轻声门,“叩扣,”“进来。”秦淮一副高深模样子,语调微冷,或许此时他没有任何闲情逸致。小宦官走进殿中,俯身谦卑道:“国师,陛下叫奴才前来带二位往后殿赴宴。”闻言,秦淮微皱眉头,西凉月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且先去,本国师与凉月,自行前往。”“可是……”小宦官有些为难,刚开口,便见国师大人一副冷脸的瞧着他!一时便不敢言语,只见,西凉月起身,随手拂落 搭在肩上的长发,慵懒狭长的赤眸微微波动,只这一举,便可叫人痴了去,小奴才在下面暗叹,这西宗主果真名不虚传,这眉 眼生得有几分妖仙的气质,气息却冷的难以琢磨,果然妖孽国师的朋友都是妖孽,咳咳,除了我们易君堔大人,虽然易大人与 妖孽国师的关系也好,但看看人家那气质,那内涵!……你们都学着点儿!“既是如此,那便去吧。”说着,西凉月抬步走出,秦淮大人则是满脸不情愿的跟了出去。腊月,寒风刺骨,今日是皇后大宴,宫人皆形色匆忙。西凉月只一身灰色单衣,长发被玉簪绾起,面容淡漠,就好似此时这隆冬。迎面而来一行宫女,看到他,皆惊羡不已,还不 忘回头而望,西凉月不常入宫,毕竟江湖与朝堂历来形同陌路。“这皇宫之中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秦淮看着他,言中之意耐人寻味。西凉月走着,无暇他处,只见他不时望向后宫之处,眸子中映出一个清傲的女子……心中蓦然一痛。而此时后宫中……一众侍女跪在地上,面色惊恐,微微颤抖。许末倚在凤銮上,头上戴的,是贵妃的钗头凤步摇,许末深得皇帝李忱宠爱,便 被封为贵妃,而皇后生辰之日,皇帝却亲封了另外一个女人,这对皇后对坤宁宫中人来讲是莫大的耻辱。许末撇过跪在地上的宫女,满是轻蔑之意。今日她去寻皇上被拒门外,满心怒气无处发泄,便叫宫中侍女跪在风雪之中,晕 倒为止,若是佯装,便即刻拉出去乱棍打死。然,这一幕却落在另一人眼中,此时,纪某某正抱着剑,翘着二郎腿在梁柱之上瞧着好戏。纪冥宇勾起唇角,却又几分嘲讽,李忱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怀中如猫儿一般温柔的女人,此时正如毒妇一般视人命如草芥; 不过,更另人意外的是,这女人根本不是许静丞相的小女儿许末,而是许府的三小姐许柔。说到此处,不得不说,许柔千方百计的诈死也定有人帮她,而这帮她的人,应是颇有来历的。这也是纪冥宇此番进宫的目的 之一…额上昏昏,纪冥宇暗运气息,看来这皇宫中的酒,她是喝不惯了,想当年,她可是没少喝这御酒,不过经年之后,御酒入喉 却是少了几分自在之味。酒劲上头,纪冥宇暗道不妙,毕竟她还有事儿没了,有好戏没瞧,一个飞身间,梁上玄影便不见……不过一切如纪冥宇所料,从宴席开始的各地使臣进宫,到敬酒,歌舞,毫无风波。直到席散,众臣退去,皇帝起驾去了合欢宫。 不过,黑夜即将开始……“陛下累了吧,末儿亲手熬的粥,”许末半跪在李忱身前,端着精致的瓷碗,只着一身淡紫色丝裙,发垂在耳边,俨然一副乖巧贤淑的模样。“还是末儿得朕心。”李忱轻笑一声,搂上将女子的腰,许末在后宫众多女人中不是最温柔的一个却是最懂他心的一个,每每看见许末,就像看见她一样。半碗粥下肚,困意渐渐袭来……“陛下……陛下?”许末小心翼翼开口,却没有回应。将李忱扶到榻上,许末没有安寝,却是从后门去了,见此,纪冥宇速速跟上。一路隐了气息,随许末到御花园中,荷塘之上有小榭立于湖中,由于四面皆是河水,没有隐身之处,她便没有跟上去,只在岸边的柳枝间,漆黑的夜中无人发觉。这时,便见纪冥宇掌中多了几根玄丝,亦柔亦钢,名指无声轻弹,玄丝迅速没入池塘,在水中潜行,湖中才停下。“你有你的翻墙凳,我有我的过墙梯,呵……”纪冥宇轻声道,只是此时她的语气与平素相比柔软了不少,大概是因为那坛 酒的缘故。方才她本想到御膳房舀上几口好酒,却不想今日这酒烈的很,开始不觉得,后劲儿可是大得很!这不,她这身上已 经有些烧的难受了,虽然她多次以内力调息,可那股子燥热还是无法被压下去。许末走到亭中,便见早已有个人黑衣男子在此等候。“怎么样?”许末低声问道。黑衣男子未转身,嗓音略带哑沉,“放心,酒已经被送到坤宁宫了,相信她已经喝了。”酒?什么酒?!听道此处,纪冥宇仔细听下去。闻言,许末点了点头,道:“好,我要亲眼看她欲火焚身而死。”语气如此云淡风轻,纪冥宇有一种冲过去将这二人屠杀的冲动!你下什么不好,非要下媚药!害的老子,这可怎么办才好!“我的东西,你可拿到了?”隐隐约约中,黑衣男子问许末。许末摇了摇头,道:“皇上的练功房从来不叫旁人进去,我也不例外。”练功房?黑衣男子想要许末从那里拿到什么?疑问接踵而至,未听道二人话末,纪冥宇便收了玄丝,离开了御花园,若她此时不走恐怕一会儿就走不了了,她现在就觉得脚下已经飘飘欲仙了。额头汗珠滴下,晕眩伴随着身上那流窜一般的火气,此时她需要一处安静且隐蔽之地,等药劲儿消散在出宫。步子有些踉跄,所幸她轻功非凡,尚且躲过巡夜的将士,明宫之中地形复杂不乏很多羊肠小路,况且是在深夜,巧又中了毒。行至许久,纪冥宇抬头,便见一处巍峨府邸,‘长史府’。不觉间,已经到了尚书宫。天中月色清淡,云雾将歇,以入深夜,官员大臣早已出宫,本应是浓墨书香之地,今日却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气息,浓郁的杀气从府内散出,为这清冷的月夜染上了血腥气息。院内未掌灯,许是故意而为之,她飞身而上便翻墙而过落入院内,四下无人。正如她所料,刚一落地,周身寒气便袭来,四根银针不知从何处射出,飞速极快,真可谓来无影去无踪,一番闪躲之后,纪冥宇才知,自己这是入了阵眼,由银针组成的天罗地网,而在着眼下已是遍地横尸,看尸体行装是忍者无疑。随着身子越发沉重,脚下越发无力,体内真气无法运行,连跑的力气也是没了,纪冥宇顿时无奈了,想她家仇未报,今日若是死在这狭小的尚书宫中,真真是死不瞑目。这样想着,十指并出,玄丝化作利刃,为她抵挡飞来的银针,那银针的主人好似洞察到了一般,银针变了招式,巧妙避开玄丝直逼她的命门。“天要灭我!”拼劲最后一番力气,纪冥宇朝天大喊,谁知在此时银针的攻击也戛然而止,脚下一软,纪冥宇没了意识,全身向后倒了去。一切皆是天意,一切皆以注定。与此同时,坤宁宫亦是如此…… 月夜稀疏,落在湖中,将残败的莲池衬得更加寥落。湖边石凳之上,一倩影,一樽酒,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清秀的眉目,皆是温婉之气,饱满精致的唇瓣却又透着几分娇柔。褪去了凤冠霞帔,皇后清宁独自到此,望着湖中已然败落的金莲,徒生得几分伤感之意,原本寂寥孤独的心,更加沉寂。本想一醉解千愁,可她忘了一句话,‘举杯消愁愁更愁’果然,几樽酒下肚,丝毫不见醉意,反而在夜风的吹拂之下更加清醒。她以前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老死宫中,也未曾想到,自己的一生都要在深宫之中度过。她原本以为,不予嫔妃争宠便可护住她仅剩的清净,但她错了,她身在皇后之位,注定没有清净。可她不想这样生活,荣华富贵又如何?她本就不想要。只是这次,没有人会救她了……晚风来急……引人战栗,不觉间,清宁将自己抱紧,却无法感受到温暖。“宁儿……” 闻声,清宁蓦然起身,可四下除了她之外再无二人,唇角勾起,满带自嘲与失落之意。她竟是出现了幻觉,她仿佛听到了那令她依恋的熟悉声音。坐回石凳上,多几分颓废与憔悴,不觉间酒意上头。“我回来了……”话音又起,清宁惊讶转身,真切的听道了他的声音。果然,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气息冷峻,却带着天生的妖冶。见她愣在原地,西凉月走到她面前,顿时四目相对……明明近在咫尺,可清宁依旧难以置信身前的人,是真真切切在她面前。西凉月看着清宁,泛起心疼,面容憔悴,眸子忧郁,在他的印象中清宁直爽开朗,善良纯洁,可如今进宫不到一年,她便成了这般模样。他抬手,抚上少女的脸颊,动作轻柔,清宁下意识向后一退,而后几分惊色,道:“你快走,叫人看到,你会没命的!”此言一出,西凉月只觉得心中痛意越发明显,她过的这样苦,却还在担心他的安危。一瞬,只一瞬,西凉月便上前将清宁拉入怀中,不容她反抗,“没关系,他们捉不住我的。”语气轻柔,安慰之意。清泪滑落,滴在他的衣袖上,留下咸涩的痕迹。她在颤抖,他能感觉道,她过的有多难,才会如惊兔一般草木皆兵,此时的 她像极了刺猬,无时不刻竖着锋利的尖刺,防备着要伤害她的人。酒意渐醉,清宁内力全无,意识渐渐模糊……正可谓纤云弄巧,此坛酒便是那御膳房中被人下药,又被纪冥宇误食一半的媚酒,尽管纪冥宇防人发觉,将剩下半坛媚酒馋了水,但却无法溶解媚药的功效。这时……“宁儿!你…。”西凉月面色微惊,眸子皱起,怀中捞着清宁。见他如此,清宁更是紧抱着他不撒手,口中还呢喃着,“凉月哥哥,我好想你……”呼吸炙热,扫在他的脖颈上,惹得双颊绯红。几遍定心咒下来,西凉月才觉得身上那股子流窜的火气略见消退,怀中的人儿却像是一团火球,发觉她的异样,西凉月便想到她喝的那酒中有问题!怎待他多想,清宁双臂攀上西凉月的脖颈,清透干净的瞳眸满是爱慕的看着他,她只着裘衣轻纱,纤美丰盈的身材一览无余。 随着药性愈烈,西凉月便更加笃定,方才她喝的那坛酒被人下了料!可清宁只是觉得身上越发难受,像是从骨子里钻出的小虫子在啃食骨肉,麻麻痒痒,想找出口发泄。随着身子越发瘫软,清宁倒在西凉月怀中,嗅着他独有的冰冷气息,不禁呻吟出声。她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压制,所以药效发作的极快。随着呼吸越发急促,清宁不知所措,只得抱着西凉月不敢放开,她本不应该如此,她知道的,他们终究是陌路,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怀里,她就会觉得心安,不用在提心吊胆,不用在小心翼翼,心底的声音告诉她,她想他,很想很想,她不想做这明宫之中的皇后,从来不想,她只想要眼前这个男子,为此她可以什么都不要。“西哥哥,我好难受,你救救我啊…。”满是无助委屈的柔声,热烈的泪如雨般滑落,滴在西凉月脖颈之处,亦如滴在他的心上,如岩炙热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想在这里,我也不想一辈子在这里,像那些妃子一样,苦守余生却含恨而死,我……”“宁儿不想做皇后?”西凉月未曾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皇后,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可他的小女孩却对他说她好痛苦,好痛苦。可他们现在皇宫之中,这一幕若是被人看去,那便是滔天的罪过,不过,这对西凉月来讲本来无谓,他不怕皇帝,更不怕朝廷,他是江湖之主,翻云覆雨只在一念,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敢给清宁承诺,他怕自己那天被人杀死了,留她一人茕茕孑立,他怕自己树敌无数,她会身临险境,他在生死之间徘徊,所以,他不敢要她,更怕要了她,就是害了她,即使自己无数次想念,也要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那时,西凉月是这样想的。可今夜,当西凉月见了清宁,她哭着求他带自己走时,西凉月才知道,清宁过的如此痛苦,她不要当皇后,也不要富贵,她只要他,只要他们的一世安逸。 抱起怀中的人儿,西凉月隐入黑夜中,此时此刻,也作出了一个决定…… “宁儿,等我放下一切,等我孑然一身之时,我带你走。”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请收藏,么么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股掌之间 易宅……辰时五刻,打更人的锣声又响起,东花苑的诵读声响起。 “师傅,徒儿有一不解…”少年十六岁,手持书简,面色凝重,嗓音青涩稚嫩,宛如此时清透的初阳。 男子止笔,将掌中笔放在三寸之外的旁笔架上,动作流利,绝无人相信他患有眼盲之症。 他拂袖起身,屋中香丝熏然,一身白衣,墨发如瀑,自远处望着,好似那天宫上的不染尘俗的仙人;何为,翩翩公子, 他,已然诠释。 “昨日的功课可是熟悉了?”易君堔踱步案前,少年则跟在他身后。 “师傅昨日布下的功课,徒儿皆以背熟,只有一点不明,请师父指教。”言语沉稳,丝毫没有寻常同龄孩子的轻浮。当然, 这要归功他师傅身上。 “既是如此,你便说说,看看为师的答案可否解你心中疑惑。”易君堔勾起唇角,他期待这个少年这次会问出问题。 少年微微颔首,“徒儿昨日在书阁之中,无意之中看到师傅于十年之前所写于史册之中的西凉皇子篡权一案。”“杨云为了 帝位,不惜弑父,手刃同胞姊弟,这等残暴之徒天地可诛之!最终却做了西凉的皇帝,徒儿不明。” 易君堔勾起唇角却有几分难掩的苦涩之意,这孩子,天资卓绝,注定不凡,果真,他所料的,现在都应验了。 易君堔语气平和,问道:“你可知,杨云弑父为何?” “权利。”少年未思,脱口而出。 此后片刻,二人皆在无言语…。 “明日季叔去西凉查案,你且跟着他去吧。”此言一处,少年跫起眉,直觉告诉他,师傅会让自己与季凉师傅一同去西凉, 此中大有文章。 少年点了点头,道:“好,那翎儿明日便随季师傅去。”言罢,便收起书本,临走之前,问出了令易君臣颇为意外的话…。 “翎儿的身世可是与西凉有关?”少年直言不讳,亦或他本不懂得何为婉转。 闻言,易君堔先是一怔,而后以平素一般的语气相问:“翎儿为何如此问?” 杨翎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直觉…。 “翎儿不必多想,此去西凉,你且少言,谨行…” “徒儿知晓了,此番定不会辜负师傅良苦用心。”不在多言,少年转身而去。然,待他走远,易君堔的一声轻叹之中,几分无奈。 少年说的不错,西凉与他的身世关联密切,或是说他本就是身处泥沼中人。 当年西凉叛乱,大皇子杨云为夺储君之位不惜手刃不满十二岁的姊弟,而西陵郡主冒着通敌之罪将襁褓之中的太子送出西 凉,事情败落,郡主以私通叛国诸多罪名被凌迟处死,大皇子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追回小太子,而至今却无消息。 事隔多年,谁人会想到西凉郡主将太子托付给了当年的江湖情人,史憬生!更令人想不到的,史憬生还是易君堔的同门师 兄! 所谓天宫弄巧,亦不过于此,史憬生于一次与敌人的缠斗中丧命,临终之前便将西凉太子交给易君堔,要他护太子长大,而 那时的易君堔才不过十六岁,以是刑部的理寺少卿。 易君堔推测,当年杀死史憬生的便是西凉大皇子的人,而若当真如此,那大皇子必会二探太子下落,到时必会有一场恶战。 而当时,想必史憬生早已料想到事必如此,但他却还是将太子交给易君堔,因为他知道,若这茫茫大唐之中有一人可保太子 无恙,非凉忱无疑。 而此次,易君堔让杨翎随着季俞(现任大理寺卿,与易君堔往来密切)去西凉,一是为了护他周全,前日线报,西凉 暗卫以入唐境,正是冲着杨翎而来。 其二,是…易君堔还有一盘好棋,请诸君如翁。这时… “凉忱…。”浑厚男声传来。男子径直来到所居雅阁,确是熟悉,“明日本卿去西陵查案,你可有空与我一同去?” 易君堔勾起唇角,故作若有所思,实则早已看透,“哦?季大人出关多次,今儿倒想起我来,怕是另有目的。”说着,他 翻起手中的书简,事不经心的模样。 被识破心计的季俞大人,摇了摇头,积分委屈道:“你算是我知己,想起你也是正常,不过……”他憋着心思,确是有事要 向易君堔讨。 “半年之前,皇帝派钦差前往西凉,却不想刚入西凉境地,便被歹人所劫,所带之物被洗劫一空,只是钱财还好说,只是其 中一贼人出逃之时掉了一物,有关东瀛,”说到此,看向易君堔,他的眼神依旧空旷无神,而自己周身却明显觉得气息冷了些 许,“而后西凉皇帝便派人屡次调查,却是无果。”此案拖滞甚久,李忱特派大理寺卿与四品郎将同行前往调查,可此案悬疑 之极,非一般人可破。 片刻,易君堔开口:“明日我要进宫面圣,还有些麻烦需要处理,且不可与你同行,我举荐一人,你且带他前去,便可 解。” “哦?何人?”闻言,季俞越发好奇,何人可入易君堔法眼。 “不过,前提你需应我一件事。”易君堔又道,“此番前去西凉,你将翎儿带上。” 季俞一怔,眉头微皱,心下便想:此去西凉绝非太平之地,要不是特差,他们也不想去那混阀之地,可如今老易还叫我带着杨翎,这所谓何意?难不成?!季俞一时间便想到,若不是这杨翎与西凉有何关联? 季俞暗下不解之处,毕竟易君堔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在你入局之前,他是不会告诉你生路在何处的。 “这有何难,只是凉忱快说出本卿待何人前去才好?”季俞应下。 “独宅主人,白家少主。”此言一出,季俞回神,即刻便想,这长安城中可称为独宅之主,又是白家少主之人也不过一 人,“白庭羽!”不过转神又一想,自己与白家少主素不相识,自己便这样冒然前去,白庭羽这等极重礼数之人不视自己为神 经病才怪。不过,他所愁之处,凉忱自解。 “你明日按时辰启程便是,西郊外浮梁驿站中午时,他会与你会合,以墨印为号。”墨印为朝廷四品以上官员所佩证物,为 岫玉所雕,之间花纹各不相同,难以作假。 “如此,本卿便多谢凉忱了。”有易君堔承诺,咱们季大人不再多言,美滋滋的回府去收行李去了。 而据我们易大人所知,白庭羽的身份不仅仅是白家少主,朝廷钦赐四品侯爵还是 情报头目,手中有一支队伍,专杀东瀛奸细的侠客与江湖杀手。这也是他此番,为何叫白庭羽与季凉同行的原因。 而,若问白庭羽为何回应下易君堔,那么此中定有缘故…… ------题外话------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喜欢请收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皇彀 几日之前,十里之外独宅…… 白庭羽坐在院中,掐着还未燃尽的书信,且看四处纷飞的灰烬,于他指尖消磨。 “公子,前日,纪大人入了皇宫便再没有音信。”暗卫才出长安城,此去并无查到丝毫关于纪冥宇的踪迹。 “不会,她不会在皇宫中逗留。”闻言,白庭羽跫眉道,几分不安疑虑。 “有何话讲?”见暗卫有些犹豫,他冷声道。 主子问,暗卫不得不地说道:“公子,若不是纪大人追东瀛人去了,才在长安城没有动静?”追踪东瀛人,那纪冥宇必会留 有标记,但现下时局不稳,东瀛武士皆潜入长安城,鲁莽行事便会打草惊蛇,况且她绝不是性急逞强之人,故而大抵不会如 此;白庭羽如此想着,心下隐约觉得,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在她猝不及防之时被人暗算了。这时,门外小厮入院… “公子,易大人求见。”…… 暗卫隐身于屋中,闻小厮之言暗自想:易大人?哪位易大人?公子白日从不见客,这易大人又是何方神圣? 而白庭羽却在此前,早已明了,而这位易大人的到来,更是确定了他方才的判断,纪冥宇被人绑了! “请易大人落座…。”此言一出,小厮与屋中暗卫皆是一惊,不过眨眼功夫,这位易大人已经进了院子,此时就站在小厮身 后。易君堔客套的笑着,便道:“鄙人乃眼盲之人,先行几步,只恐少主久等了。”说完,便与白庭羽相对而坐。 白庭羽心中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这院子六进六出你却是一步不错的走了进来,还眼盲,老子看你是装瞎!虽然心 中这样想,白庭羽还是知道易君堔此次前来,定有目的。 “祭酒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贵干?”他拿起玉壶,斟上两小盅,一盅放在易君堔之前。 “我此番叨扰,只为向少主打听个人。” “哦?……”闻他此言,白庭羽几分疑惑。 “此人是个女子,约莫二十四五,手法极利,眼角带朱砂,眼神凶煞。”话音刚过,易君堔便觉得白庭羽浑身似有杀气。 白庭羽果真所料不假,纪冥宇落入他人之手,而这他人便是易君堔。 “她在哪里?你想要什么?”他压着心中怒火,指中玉盏已有裂痕。 而易君堔听他之言,而后却是不禁大笑,白庭羽见此更是气甚。 “少主何故生气,何况我只是问了一问,白少主便沉不住气了。”…… “你想如何?”白庭羽之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他的怒火已到极限。 见他如此,易君堔一敛玩笑之意,开口道:“当日皇后大宴,此人误食了皇帝赐给妃子的媚酒,误入了我杀影卫的的阵法, 被我救下,现下在鄙人府邸,少主放心。” 难怪她没有音讯,白庭羽未曾想到事实竟是如此…“我如何信你?”他道。 这时易君堔自袖中拿出玉佩,道:“此玉是她入阵之时,滑落在地,被我侍从拾起。”其实是被他拾起的,只是他没有向任 何人说过其中缘故。 来此之前,易君堔便已知道纪冥宇的身份,原因只是纪冥宇那双极为乍眼的琉璃眸,而纪冥宇与白庭羽的关系却叫他颇为意 外,却不知心中徒生的一股子气就像是腐尸一般令人作呕一般竟是为何!? 而白庭羽对易君堔本无信任,但看到这玉佩,却是信了,此玉是他亲手交给纪冥宇的,非是她危难之际,从不离身。 “既是如此,那白某谢过易大人,算是白某欠你的人情。”说着白庭羽便要接过玉佩,不料被易君堔故意收回,又放入袖 中。 “易大人这是何意?”白庭羽不解。 易君堔道:“白少主可知,她当日所中之媚毒,是东瀛奸细的媚蛊,”他所言,不假。 “东瀛细作…”他言一出,白庭羽颇为震惊,倒不是为了细作入宫,而是这一切怕早已入令人他易君堔的眼中。 “明宫之中早有细作,少主不知?”他问。语气渐冷…。 “我怎不知。”他答,暗转心思…。 “那便是了,我也不妨告诉少主,这主谋之人现在还在皇宫中。” “哦?”…。 …。 深秋之际,院中香叶诚然以如那深霞绯红,凉风顿顿,引人阵阵冷颤,院中良久无语,“言已远辙,她的蛊,非冷香丸之外,不可解。”易君堔开口,语气冷淡。 而这冷香丸是稀罕丹药,天下仅知的就只有三枚,一枚江湖人丢入海中,一枚被当朝国师秦 淮所有不过最近传言,秦淮的丹药库被贼人洗劫;这第三枚,则是在西陵皇的药室之中,传言其中重重机关,非贴身者难 入。 “我有一人,少主与他同入西陵,可保少主无碍。”此言一落,白庭羽便勾起唇角,掌中暗运气道。 “何人?” “西陵太子杨翎…。”他本想杀掉眼前之人,白庭羽隐隐觉得今日若不杀他,来日必为祸患。 可易君堔此言一出,白庭羽却然震惊,当年杨云费尽心力搜寻太子近乎将中原翻遍,可这小太子就跟人间蒸发一般。 不曾想,原来太子杨翎早已由祭酒司大人庇佑。而易君堔怎与西凉内斗有关联?他与太子之间有何关系?这一切皆是谜题, 而这知晓谜底的人,只有他易君堔一人而已。 “看来,易大人早就谋算好了。”白庭羽勾起一丝冷笑,而他又不得不佩服。 闻言,易君堔轻笑,以清雅的口气道:“我替少主救人,且将那细作带到少主面前,少主则替我去趟西凉,启不是两全其 美” “呵,敢问易大人,你要翎语宫中的何物?”白庭羽深知这位祭酒大人野心起止于此。 “翎语宫,与我何干……”他语气清淡道。 “哦?”白庭羽越发看不透这位易大人了。 “西凉东辰司空玄,若他知道太子还活着,且被杨云所派暗卫追杀,确当如何?” 太子失踪,杨云篡位,当朝司马司空玄与其敌对,踞守城东,若他知晓太子还活着,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太子,而寻找太 子下落,必定会查到西凉皇所派暗卫的下落,到时司空玄必会屠杀已被派到长安的暗卫…… 白庭羽却是另眼相看眼前这位虽有眼疾,却依旧可操纵风云的易大人了,眼盲而心净,当今世道皆是眼明而心盲的无庸之 徒,易君堔如此的,万份难得。 “看来,我白某除了入易大人的局之外,别无他法…。”白庭羽勾起唇,看着易君堔几分玩笑。 “生为臣者,以天下为重……庭羽兄,茶凉了……” “请……。” 二人执盏,一饮而尽。 问天下何人为英雄者,英雄者必当足智多谋,谨言慎行,行止之间却见方寸……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收藏,前方高能! 每周六按时更新,不要忘了捧场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冤家 回历九月三十……辰时五刻,长安城中有一行车马向城南而去,男子为首俊骐军甲,随后三侍卫,皆以缎黑锦袍立领快靴着 身,随从仅十余个长剑官帽,自装备行头亦不难看破出自何处。 而与此时,城西处小队军马已暗自出了城去。此外西郊…… “咱季大人如此做法若是叫皇帝知晓了,可有不妥?”一位身着铜色长袍的军士对一旁男子道。 “呵,有何不妥,陛下叫大人便宜行事,如此最好,六扇门的麻烦你我还不知晓?”男子开口,几分释怀几分不懈。 对于正规军来讲,这六扇门却比那旁门左道强不到哪去罢了。 在前一位少年面容俊秀,气宇不凡,却不在兵部之列,“大人,此去便是浮梁。”为首男子闻言点头黑衣开口,声音深沉难 测,“此去二十里先到浮梁,必在正午之前赶到。” “是!”言罢,季俞与下四虎将军士如乘风去。 今日却非平常,回历九月三十,为立冬之节,皇帝宴请满朝文武将臣,同饮同乐,就如此时。 易宅前,云轿两台,众宦官在侧,皇帝贴身内监李辅国,特奉旨来请祭酒大人赴宴,可巧祭酒大人又中了寒气,不宜走动, 便只得归去。 “此信便由李公公代凉忱给陛下,咳,咳咳……”倚在软塌之上的病娇美人儿,除此我们易大人之外,还有谁人?他面色泛 白,双唇干涩,虽无病入膏肓之态,却也是惹人万分怜惜, 国师大人说得好,易君堔啊,易君堔,你若是没了这张楚楚动人且惹人冲动的脸,本国师定然早就娶妻了!国师风流,相 见美女无数,可这多美的女子到了易君堔这里,皆显得无趣无味,可见咱们祭酒大人是生的如此模样。 “凉忱放心养病,老奴必定带到。”李辅国面色带笑,将书信收于袖中,并无非意。宦官为皇帝贴身侍从,虽朝夕相伴驾, 所谓剑有双刃,却不乏引得外臣非议,故而将臣与内侍局的关系总是僵持。 而此时易君堔将手信托付于李辅国,可表他对李辅国的尊重与信任,而易君堔又为皇帝驾前之谋略过人者,故而李辅国自然 很是乐意与其共事。 主人不宜下床,便令管家将李辅国送出。 “李公公慢走,”管家阙冉命下人将一锦盒取出,李辅国见盒之精美,便开口问,“这是何物?” 阙冉笑意盈盈,恭敬道:“公公,这是我家易大人的朋友从来的稀罕物件,价值连城……正要赠于李公公已做入冬之礼。” 李辅国见此美物怎舍推脱,阙冉便佯装着他不肯收的模样,好言媚语,还在三嘱咐李辅国回宫之后才可打开。如此,李辅国 便带着礼物满心欢喜的回了宫去。 麻烦走后,阙冉便命人关门,今日易宅拒不见客,而后便直径去了后阁。 “少爷,我已照您的吩咐打发了他去。” “嗯,如此甚好。”嗓音清透,依旧雅逸,哪还有半分方才深染沉疴的模样。易君堔从不喜宫中宴饮,故而托词不去,二则 便是另有深意。 阙冉眉头微皱,几分难言却又想开口,“少爷,” “嗯?…”易君堔轻笑之声打断他言语,阙冉只觉得莫名其妙,便问:“少爷为何发笑?!” 闻言,易君堔便止了笑意,道:“阙冉可是心疼那盒中的丹药?” 此言一出,直中阙冉心怀,此言不假,他正是为此,“少爷,那可是叶公子赠与公子的疗伤神药,您赠给李辅国,着实可 惜。”他一个太监,本就是废人一个,且整日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将那疗伤圣药送给他,暴殄天物啊! 易君堔早知他心思,可这其中道理却不可道也…… “我送那药给他,自有我的道理,这道理啊,日后必见。”什么道理?阙冉不知道,此时,他只觉得自家少爷说话越发云山 雾罩的,令他摸不着头脑。 见他一副茫然模样,易君堔掩唇。而此时阙冉一惊,便试探道:“少爷,你能看见了?” “我……”听阙冉所言,易君堔便不得说实话了,“我这几日只觉得双目清明了些许。”闻言,阙冉自然欢喜,“我就知 道,老天不会如此不公。”欢喜之余,易君堔则是叫阙冉守口不言。 而后,阙冉一时想起要事一般道:“少爷,季俞大人只带着四人出了城,六扇门则好似不同他一起。” 言罢,易君堔只一笑,却是不言,依照季俞的行事风格确实如此,季俞出身宰府又拜名门之师,年不过二十便以担任少监, 断看不上出自江湖俗流的六扇门,更不会与此共事。可如今六扇门亦被编入朝廷,与其共事也是不可避免的。 “还有,少爷,”阙冉出言,“西阁那位姑娘昏迷了整整五日,还未清醒,您看?” “哦?”敛回思绪易君堔道:“如此,我便去看看。” 而后,阙冉便以为自己少爷会去西阁,却不想易君堔周身打量起他来,看得他直叫一个寒战。 “阙冉今年也已三十有余了吧?” “是。”阙冉答道,心中却是打气鼓来。 又见自家少爷点了点头,而后便道:“嗯,是时候了。”什么是时候了?我说少爷啊,您说话能不能不要总说一半可好,小 人才疏学浅怎么领会您的意思啊!阙冉憋着疑问,却不敢言。 片刻,易君堔起身,便道:“明日黎山书院杨督管招收女学生,你且一同前去看看吧。”好吧,易大人之意在明确不过,这 是要给阙冉找婆娘的节奏!不待阙冉推辞,那人儿以向西阁而去。榻上女子睫毛微颤,她抬起手臂揉了揉偏头处,却是一股镇痛,而臂间也无力气。 纪冥宇掀帘起身下榻,双脚着地之时小腿传来酸软胀痛,许是睡久了的缘故,轻纱幔帐,铜炉熏香,屋中摆设简而不凡华而 不俗,而此时的她却无兴致欣赏美物,她现在头脑清醒,怎不知那日错食媚酒之后误入网彀,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自己 身在何处才好。 看这屋中饰物不俗,书画皆是出自大师之手,纪冥宇便料到这主人的身份必定不是泛泛。 而至于她怎识名师书画,这要追溯于多年之前纪府还在时,她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时,珍馐奇宝亦成自然名画名师也见过不 少;想那时哥哥还在,爹爹和娘亲还在,娘亲虽待她颇为严厉,哥哥与爹爹却时常维护她的淘气。如今的她早已成了浪荡江湖 术士,整日刀光剑影,下一刻将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没有家,亲人皆以成亡魂,而她的身虽活,那心早已成孤魂野鬼,再无 归处。每每想到此处,纪冥宇便觉得可笑,笑堂堂宰相府一夜之间被大火烧烬,笑她身为宰相府千金,如今却以杀人为生,如 今的她早已杀人如麻,早已回不去了,如那些快乐与安逸的日子一去不返。 这时,脚步声自远处传来,提醒了她还身在危险中,转身回到榻上假寐,好似一切平静。 “吱……钮…”屋门被悄声推开,那人迈步进入,只听脚步着地,纪冥宇便知这人是个男子。 果然,易君堔敛了气息,踱步进屋,他径直走向床榻,于榻前而坐,掀开纱帘,便见女子睡容恬静,没了那日的凌厉与煞 气。 一缕青丝落在她的鼻梁处,易君堔看着,出了神,不觉间轻抬起手,要将那煞此风景的秀发捋顺,她对他来讲是这天地间的 神奇,他天生盲症寻遍名医仙道皆回天乏术,而自上次遇见她,便像是天数一般,赤色琉璃眸,如影随形的灼人煞气,而他恰 恰只能看到她,人生于万世,他却独独能看见她,这究竟为何?竟是为何…… 指尖刚及其鼻尖,易君堔不料,原本入睡的恬静女子如闪雷一般将他的手臂钳住,纪冥宇一个翻身,易君堔惯性所及,二人 便双双倒在了那柔玉熏香的梨花木榻上。 他被她压在身下,谁知是真动弹不得,还是由着她去,纪冥宇此时的眼中只余愤怒,方才那一翻身,依她原先便可纵身一跃 落地,而如今全身内力好似穷尽一般,身上几处大穴尽皆封死,只有体内深处有一股温热还在,否则她会以为自己成了废人。 “原来是你。”此时,纪冥宇单手钳住易君堔的左臂,另一掌按在了他的脖颈命脉之处。 “那日一别,我也不曾想到,你我竟是如此有缘。”易君堔却丝毫没有被她话中的威胁之意当作回事。天知道纪冥宇的手掌 是多么无力,恐怕她是使尽全身力气,可落在他身上却依旧是那绵绵的软软的,说是钳制不如更像是搭在他的臂膀上。 人家易大人却没有丝毫反抗她那形同虚设的威胁,却是何故?明人自了啊! “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做什么?”纪冥宇语气冰冷如霜,咄咄相逼。 闻她所言,易君堔勾起唇,轻声笑了笑,却是纯净如水碧玉无暇,惹得纪冥宇在心中暗骂:这妖孽,却是有多少障人眼法, 只这一笑便可倾尽天下。 妖孽易噙着笑,开口道:“冥儿问的太多了,且待我一一回答你可好?”冥儿!此言一出, 纪冥宇便雷霹雳一般,瞬间暴怒! “谁允许你如此叫我!若是在有一次,我必定手刃取你首级!”说罢,纪冥宇便起身,谁知双脚落地间,双膝镇痛,身 子便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这时,一双手臂从后稳稳将她扶住。 “小心些,你身中蛊毒,还未散清。”易君堔轻声道。 蛊毒?纪冥宇一惊…… ------题外话------ 多谢观赏,每周六准时更新不弃坑,爱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悸动 蓦然想起,那日在皇宫中误食了被人下药的酒,便觉得全身上下如坠火炉一般炽热,身子里总有一股莫名且强烈的冲动在体 内乱窜,她只道是媚药所至,却不曾想竟是蛊毒,她潜入一府邸是何处她已然记不清,却只记得她刚入府中便受埋伏,本已命 绝与此,却醒来在这里,而这屋子的主人却是易君堔无疑。 将她放到凳子上,易君堔便道:“那日你闯入我射杀影卫的影阵,还好我瞬间收回无影针,否则你……” “你怎知是我?”纪冥宇冷声问道。 “我听到了你的叫声。”此言一出,一切明朗,他听道自己的叫声,便收了阵法,她则晕倒在阵中,被他救下带回。可,他 为何会在皇宫之中设阵法,又为何会知道当夜必有影卫偷袭? 不过对于纪冥宇来讲却是有几分尴尬,想她唐门杀手那绝对是高冷形象啊,可临死前那一句凄惨的叫喊,着实与她的做事的 风格不相符啊! “我怎知不是你下蛊害我?”纪冥宇还是半分不信,毕竟这年头儿这看似偏偏儒雅,实则衣冠禽兽的“君子”不少! 闻言,易君堔轻笑一声,便毫无隐晦的看向她,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宛如那未经世事的孩童一般与他出尘的气质到却相得益 彰。眼是心窗,纪冥宇觉得在这唯利是图的世道,断没有人可在官场上两袖清风,心黑眼红,做官的皆是如此,可他的眼睛竟 是如此干净,没有任何遮掩,叫人看了便忘却了身处境地,像是回到了最初,最初的归处。 见她走神,易君堔依旧轻笑着,故意轻咳一声收回她的思绪,“冥儿在想什么?” “我说了,不要这样叫我…。”纪冥宇虽不能动武,但脾气还是暴躁了些许,她不是易怒的人,从碰见他开始,她这是第几 次炸毛了! 见她如此,易君堔起身,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前,斟了两盏茶水,回到她身边,放在她一旁的桌上。 “冥儿何必计较,名字只是代号而已,如何叫又有什么关系。”易君堔自然知道此时对面的女子正在心中将自己千刀万剐的 数遍。不过他易君堔向来脾气最好,对她更是有着十足的耐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纪冥宇再次逼问,她很讨厌现在这样,易君堔对她丝毫不畏惧,相反他到时轻松的很,可知极少有人 与她面对而坐可挨过一炷香的时间,如今,他又破了她一例。 这时,易君堔清了清喉咙,敛去了方才闲散之意,“你身上的蛊毒,只有我可帮你解,你想杀的人,或许我可以找到。” 此言一出,纪冥宇勾起唇角,几分戏谑,倒是头一番有人敢在她面前扬言。她的想法,对面之人固然清楚。 “哦?你倒是说,我想杀何人?” “…东瀛人。”易君堔启唇道。 闻言,纪冥宇一怔,而后又冷哼一声,“东瀛人多了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此言诧异,你可知当今东海之上,企图大唐者有四,而这四路到了中原,只一路为正规东瀛武士,其余三路自然皆是泛 泛,目的不过是为那支正规军做掩护,而如今江湖术士,侠客,杀手在绿林之中截下的所谓东瀛影卫皆是这掩护军之中的小卒 而已。”易君堔言语沉稳间, 纪冥宇对于他所述的也是赞同的。毕竟,郡主不会叫武士去当炮灰,而大多数被杀的只不过是郡主安排的弃子,来迷惑江湖 人的视线,而真正带着任务与接收信笺的自然已经潜入了最隐秘的地点。 “你既知如此,那必知那一路武士藏在何处了?”纪冥宇心中暗自盘算,却有几分诈供的意思。想来当初探到艳姬的下落, 她也是费了不少周折,而白庭羽那处的情报也不可全信,不是不信他,而是那信到了他之眼前时,已经不知转手几人。 易君堔轻笑一声,眼神几分皎洁,他怎么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呢,是她不知在我们易大人最擅长的就是审讯,这反侦察能力可 是相当强的,连人称‘卧龙在世’的大理寺主子季俞大人都来求他出马办案,可想易君堔的思维与脑力非凡人可比了,而她却 正中了他的下怀。 见易某人几番奸笑着不语,纪冥宇眼神如刃般,易君堔顿时觉得浑身一激灵。 “何必着急,你现下身子不好,需按时服药,好生休息,我就怕啊,他们倒是先你一步来了,那时咱们可只有挨打的份儿 了。”他说着,虽是几分玩味的,纪冥宇便想到当日金玉阁一事,影卫定是不会放过他,那日在白庭羽处看到的密信便已应 验,易君堔,现在就是武士的头号靶子。依易君堔的功夫,武士也未必讨得到好处,可方才他话中意思…… “我为何要帮你?”纪冥宇冷声问,她很好奇他又有什么恰到好处能触动她的巧言吝啬! 闻言,易君堔摇了摇头,而后似是颇为遗憾的轻叹一声,道:“没有缘故…”…… 没有缘故?怎么会! 而后又道:“你搅了我的红纱暖帐,又坏了我的无影剑阵,冥儿,你,作何解释?”说着,他衔着笑,故意靠近她,直到 双手支撑在她所坐椅子的把手上,呼吸近在咫尺,甚至他在近一分二人的鼻尖便可相碰。 易君堔带着笑注视着她,并无畏惧亦无歹意,纪冥宇怎会败下阵来,便以冷漠却带着几分怒气的眸子回看过去。 此时谁知,这二人是各怀心思,还是在没了别的心思。总而言之,此时二人的气氛,却是再暧昧不过了。 煞风景的这便到了,哪知门口之处,早已僵住并以堂皇结舌绝色男子,已在此多时了…… “凉…凉…忱……你这是!” 谁知,咱们易大人淡定回头,没有理会门口的人,他直起身,而后便对纪冥宇道:“好生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言罢, 便拂袖而出,连将门口那尊‘秦淮石像’拽出。 他走后,纪冥宇轻哼一声,心中的火气却是怎么也压不住,也难怪,堂堂暗器师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还是被一个手无寸铁 的假瞎子文官儿! 不过,他方才所说的,她是否应该相信,该是细细考量一番…。这考量自然不能在这等着…。 ------题外话------ 感谢baby们的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事在人为 初入寒天,枯黄的枫叶落在宫中墙角处,未被人扫叶宫人发觉,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初雪降下,将世上万物倾覆之后,便再也找不见它。 此时,坤宁宫…… “皇后姐姐…。皇上赐的御酒,可是好喝?”许末笑着,满是骄傲嘲讽之意。 对面,清宁踞坐于凤鸾之上,平素青衣,两只凤簪绾起墨发,未着脂粉,却透着脱俗的清贵之气,与坐下许末相比,只一眼可辨尊卑。她未因许末的话而动怒,只是淡淡的回道:“这皇上所赐御酒,入口酥麻,沁人心脾……。”此时,这殿中只有她们二人,二人言语回响在大殿瓦粱之上。 “我自然知晓,只不过是妹妹怕姐姐总是喝不到,喝一次便难受了……这御酒性子可是烈的很。”许末言语狂妄,对后宫之主的皇后毫无礼数可言。 “妹妹的手可是伤着了?”清宁略许末的无礼言语,只看向许末隐在袖中的右手腕处,巧在初冬之际,许末身着云锦靛袍,袖长宽大,可见至小臂,自她进来行礼,清宁便看出她臂上有伤。 “……不劳姐姐挂心。”许末微惊,下意识掩住右腕,腕上虽疼痛难忍,但她未曾显露于色,清宁如何得知? “呵。”清宁勾起一抹笑意,竟是令许末寒颤,她心道:素来与世无争皇后今日不大一样! 思绪中… 凤鸾之上的女人已拂袖而起,绾在发髻上的金钗泠泠作响,不动声色,向许末走来,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要不要和姐姐打个赌?” 许末一怔,耳边便又传来清幽之声,“是本宫的旨意快,还是妹妹袖中的刀快。”言罢,未等许末反应,清宁便趁许末腕上有伤,而从她袖中抽出一柄短剑,剑长二尺,隐于袖中,剑刃锋利,吹毛立断。 “妹妹这短剑从何处得来?”清宁拿着短剑,唇角却依旧噙着笑容,一时间,殿中弥漫着寒气逼人窒息之气。 “清宁,你!”许末顿时大惊,唯一方法便是栽赃于清宁,谁料她刚要开口,清宁便道:“怎么,想栽赃于本宫?”识破心思,许末还未反应,清宁便将短剑塞入许末之手,身子顺势向后倒去,而她们的位置本就相近,不足二尺左右,此时,许末还未意识到,身后的宫人正看到这一幕! 皇后清宁蜷缩在一旁,眸如惊兔,许贵妃手持短剑,正要刺向皇后……。 此事一经发生,不过两三个时辰便以散入皇宫各处,原本就对慧妃颇有言辞的文武大臣,这次便更有了把柄,上奏奸妃许末蓄意篡位,按令当斩! 李忱速往坤宁宫,只见正殿大门前,侍女形色匆匆…… 他径直来到皇后寝殿,众人以为皇帝来此自然为探望皇后而来。 “陛下,皇后娘娘,惊吓过度,需服药静养,不可操劳受惊。”言罢,太医退去,李忱抬手,侍从宫女悄然退出。 “别装了。”…。 “真以为朕不敢杀你?”李忱眸子赤红,极力压制心中火气。 清宁微微睁眼,便见到他站在榻前,她轻笑一声,却是莫名,李忱冷哼一声,坐在旁的软椅上,眼神冷如冰霜。 “呵,”清宁一声轻哼,却带有几分不懈的意思,“陛下下旨清剿东瀛细作,殊不知自己最宠爱的女人,就是细作。” 闻言,李忱眼神瞬冷…。清宁又开口,“昨日陛下送来的酒,被人下了媚药,臣妾喝了之后如同身处炉火一般,险些丢了性命……幸得孙太医极是赶到,才救下我的命,经孙太医辨认,这酒中的媚药毒性强烈,绝非中原所为,臣妾推测,宫中有奸细,” “那又如何?”李忱反问,意味难测,“你怎知是慧妃所为?”李忱逼问。 清宁勾起唇角,看向旁的案板,之上是方才许末袖中的短剑,“陛下,那短剑是慧妃的,鞘还藏在她袖中,陛下一验便知。”将那案上短剑拿起,便见李忱面色一震,那剑柄细微之处,雕着一行形状怪异的文字。 “此剑上的文字,陛下想是熟悉的紧,”对于面前的九五之尊,清宁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是如平素一般,娓娓道来,处事不惊。 李忱起身看向清宁,道:“就算此物是贵妃的,那怎与媚药有关?”闻言,清宁起身披上金丝绒衣,走向他。 “陛下可敢与我打个赌?”清宁语气清致,之中却有着令人难以道出的压迫之感。 “赌什么?”李忱挑眉,他倒要看看,这女子要和他玩儿什么花样。 “若我说许贵妃腕上的伤是这柄短剑所至,陛下可信?”清宁眸子微亮,李忱还未调查,便觉得这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而后,世人只道贵妃被打入冷宫,是因行刺皇后,可真正原因,却无人知晓,但这一切却难逃朝中权臣之眼…… 易宅中。 “凉忱,如此好戏,你没瞧着,真是可惜。”秦淮一脸遗憾,几分玩味。 易君堔轻笑着,“有何可惜?后宫之争历来皆是如此,痴男怨女,有何趣味?” 闻言,秦淮便起了兴致,追问道:“那我倒要问问,方才屋中那女子是谁?”提及纪冥宇,易君堔直接略过他的问题,自顾自问道:“西凉月在何处?” 闻言,国师大人将自己前一秒问出的问题抛于脑后,答道:“他啊,你要不说,我还忘了,这不,宫中传出清宁遭人刺杀,人家西宗主便要火急火燎的入宫去,着实拦不住,便被我点了睡穴,现在还在国师府,有我手下人看着。”秦淮此举,实为明智,西凉月若莽撞入了宫,其意被歹人所利,到时于他于皇后,皆是不利;更何况西凉月与清宁本就是有不可道也的秘密。 易君堔摇了摇头,几分无奈之意,若当初清宁没有入宫,他也没有选择江湖,他们也不会如此。 “你这狡猾贼子,莫不是特意乱我思绪?”秦淮才想起自己的问题,又被易君堔钻了空子! 易君堔料也躲不过,便漫不经心道:“她是,我的病人。” “哦?!病人!”秦淮冷笑着,这厮又与本国师信口开河! “陛下的病如何?”易君堔开口。 秦淮只摇了摇头,眸子微黯,道:“旧疾复发,体肤可医,只是心病难医。” “你可记得,九年前,朱柒逆反,率贼子杀入明宫,而后神秘女子屠杀逆党一事。”此言一出,秦淮便想到当年,牵牛卫御林军攻入皇城时,横尸倒地的叛贼逆党,朱柒头颅悬于高殿之上,天空突现白鸽,落一丝带。 “你是说,与那女子有关?!”秦淮有些吃惊,小声道。 易君堔点头,而后看了看窗外,幽幽道:“不仅有关,那女子还与皇帝有着天下人皆不知的秘密。” “什么!”秦淮蹙眉,他未曾想过,那神秘女子竟与皇帝有关。 “若不是如此,你以为仅凭新帝登基不满一年之久,就可清洗朝中顽固旧臣?”易君堔所言,秦淮恍然大悟。 新帝登基基业未稳,想除掉朝中旧臣,还是那些极有背景和势力的顽臣,简直痴人说梦;可李忱自登基未满一年,便重掌大权,削弱权贵,排除奸佞,重审冤案白起,处置贪官千人,能做到这些,可不是一个年幼的皇帝可为,背后必有能人辅佐。 “那女子不但没有消失,还在皇宫之中!”秦淮推测,而易君堔只是摇了摇头不语。此时,他的眸子不像往常那样混沌,好似有了一丝清亮。 这时,阙冉自门外匆匆而来…… “少爷,方才得信,季俞大人已入了西凉关,如少爷所料,因季俞大人没有通关文书险些被守城拿下,亏有白公子的祁云令才放了行。” 闻言,易君堔点头,阙冉退门而出。 “这白公子可是那独宅主人白庭羽?”秦淮见易君堔不语,便当他是默认,不过这白庭羽虽是朝中勋爵,但从不参与政事,他们怎么会相识? 可国师的脑子也不是泛泛,也是有着无限智慧的!这不,说着白庭羽,他便与那向房中的纪冥宇联系到一起。 “凉忱,莫不是那屋中美人儿,是白庭羽的人?”国师大人此时的笑,用淫笑二字形容也不为过,不过,依我们秦淮大人的姿色,就算是淫笑,却也绝艳三分,只不过叫宫中之人看到此幕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说纪冥宇是白庭羽的人,这便叫易大人大心眼儿里不爽! “清闲的紧,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事做。”易君堔挑眉,几分威胁的意味。此言一出,国师大人即刻觉得额上镇痛,还记得上次,他往易宅中塞了十个姑娘,第二天,易君堔上表,皇帝便派他去青龙寺为大唐祈福,抄了半年的经书!他这辈子可再不想踏入青龙寺半步! “欢合宫如何了?”易君堔开口问道。 “倒是没什么新鲜的,哭着求见皇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呗。”秦淮不假思索,几分不懈,他向来最瞧不上这种女人,以眼泪博得男子同情。 “自我初次见这位许贵妃,便觉得不对劲,”易君堔抬眸,秦淮所说的这一点,他也有同感。 这时,只见秦淮眸子紧闭,暗运心法,微风扶过,掌下突现金光,长龙瞬时拔地而飞起,冲破房梁……闭音阵,声音可绝百米,陷此阵者失去听觉直至半个时辰之久;易君堔忽感周身气息变动,方知是此的阵法。 “你不是一直怀疑,许末与东瀛人有关,这次,算是做实了你的猜测。”秦淮开口,没有平素玩味,“许末却是与东瀛人有染,此次皇后的计策,便可证实。” “哦?”易君堔疑惑道。 “事发当日,我在占星塔。”说着,国师大人便发出无所谓且无奈的叹息;占星塔,皇宫之中至高之位,塔顶之上,明宫殿阁一览无余,而坤宁宫恰巧又是离占星塔最近的宫苑,星塔的正窗直对坤宁宫的大殿上房琉璃瓦,午时,转向至离(正南方向,罗盘南离乾卦),殿中之事皆暴露与此。 “当日,我本在塔上寻找遗失物件,通过琉璃瓦便看到皇上从皇后手中取走了短剑,两个时辰之后,医师王瑾入宫为贵妃诊脉。”秦淮未说完,易君堔便勾起唇角,眼中划过皎洁,李忱心思极深,他没有选择亲自前往确认,而是叫宫外医官王瑾入宫,虚则为许末请脉,实则查探许末腕上是否有剑伤,是否与短剑吻合。 “王瑾走后,孙太医与铸器师被秘密召入宫中,当日傍晚,许末便被打入冷宫,掌宫之权归于皇后,谁知皇后谢绝,皇上因此大怒,罚皇后于祠堂抄经百卷,将后宫之权暂交于掌事之手。”话音落下,二人皆片刻无语,直到…… “你那占星塔可真是好地方……”易君堔勾起一抹笑意,难明意味。 闻言,秦淮摇摇头,几分冷淡,道:“世人皆言,许府四小姐许末,贤良淑俭,天真无邪,这想到,是这等卖国奸佞之人。” 闻言,易君堔思量片刻,开口,“你还记得去年张榜选秀,许世青许大人本想将三女儿许柔送进宫,而那许柔小姐又与楼大人之子楼然青梅竹马,定下亲事,许世青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未满十三岁的庶出小女儿许末送入宫中选秀,谁知许末刚走当日,许柔便遭人劫持,许世青找了三日,却只找到许柔的尸体,仵作验尸说是毒害,而后便下了葬,却没有人追究缘由。” 对此,秦淮一直觉得奇怪,许世青向来最溺爱许柔,而许柔被人下毒害死,许世青不但没有追查那下毒之人,还草草将尸体下了葬,此等所作所为,怎能不叫人怀疑。 秦淮尚未思量,便启唇道:“除非死的不是许柔。”……只有这一说法说得通。 “马车上,许末已经换作了许柔,而许末才是真正被毒害的人。”清幽之声越发冷凛,秦淮恍然,难怪他第一眼看许末,不对,是许柔,便觉得不对劲,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无法取代真的!难怪,易君堔早就派西凉月的杀手入宫,他早就发现了破绽之处。 “我已派人在宫中和许府暗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秦淮早已派心腹盯上。 “嗯,皇宫之处,你且留心,我尚且还不能入宫。”易君堔点头。 秦淮眸子一冷,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小心行事……”秦淮走后,阵法自然解禁。 易君堔回到楼阁,看窗外,已是黄昏时分,青云被晚霞所制,好似一片火海,不时有冷风吹进,引人阵阵恶寒,熏炉也以燃尽… 幽幽自语,“季俞入宫,白庭羽该是奔东辰而去了……”东辰军,一来可退西凉皇室,二来可退东瀛杀手。到时,司空玄便是他唯一托生之道。 “好个奸诈的易君堔。” 徒然间,身后寒气倍增,易君堔微惊,转身间,四根金丝琉璃针自右掌而出,恰好与门口飞进的钢丝相撞。金丝琉璃针乃上等金丝所炼,坚硬无比,再加用针之人的内力,几乎没有暗器可以与之相抵。 只见那针尖直直击破钢丝的防护,却没有折断钢丝,那钢丝似软似硬,最终,金针被钢丝的罡气所震落,二者相抵。双方武器显露,看似相当,易君堔却深知,对方只出了半分功力。 “唐门暗器,名不虚传,凉忱信服。”易君堔勾起一抹笑,却是谦卑与敬意。 一声轻哼,带有几分怒气,“原来是这东西,难不得可抵我的玄钢丝,”纪冥宇身着黑衣,迈步走进,她重毒本应寸步难行,可如今仅用一天便可痊愈,这恢复速度,着实惊人! 不过,易君堔没有赶到丝毫惊讶,甚至很平静,纪冥宇俯身,拣起落在地上的金针,却不料指尖方碰到针身,便引来一丝刺痛。 她微皱眉头,将金针放在掌上,可见一根本应光滑的针身,此时竟在斜面凸出一道细刃,那细刃如不细看,绝看不出,拥有绝对的隐蔽性,在遇敌时,便不会发生擦颈而过的误差。 此刃极细,令人无从查觉,纪冥宇指尖滴出血来,而她的注意全然不在此,而是那极小的金针,如何可制机关在内,这制针的人,竟是用什么方法。 “你这针……?”纪冥宇盯着金针入神,全然没有了盛怒火气,有的只是疑惑,说是惊奇也不为过。 她此为,却引来易君堔的轻笑,他勾着唇角,掏出手帕,轻力按在她被划破的手指上, “嘶…。你!”一阵撕痛传来,纪冥宇眼中几分戒备之意。 却听易大人噙着嘴角未散开的笑,幽幽道:“无妨,这是金创药,”而后,又有几分无奈道:“你可知,若是我方才的在针上澊了毒,你已经见到阎王了。” 闻言,纪冥宇只一震,那针上若是有剧毒,那她必死无疑,是她太唐突了;虽然她是这番意思,但她心中却始终莫名的觉得他不会害她。 抽出手指,纪冥宇越过他,走到窗前,已见清月,还是误了事,不过还是要另做打算才是。 “这针,你是何处得来?”她问道。 易君堔右掌一挥,金针瞬间被吸入袖中,“我所制,他处没有。”他所言,纪冥宇一惊,不过他没有必要与她说谎。 “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易大人还有如此利器。”纪冥宇勾起唇角,几分玩味之意,月光下撤,应得那双琉璃眸子越发难测,透着一种鬼魅的妖冶。 “传言而已,九假,一虚,”他看着她,语气轻柔,“若我真如传闻所言,早就不知死在谁的手中了。” 于他所言,纪冥宇也是默认,易君堔的处境何其危险,东瀛武士的首要刺杀对象,故而在他身边,她不用费力,便可找到那个人,事半功倍何乐不为。 “我杀人可是有条件的。” 易君堔眸子清亮,道:“愿闻其详。” “好酒,好肉,好美人儿,这酒,要千金醉,这美人嘛……”纪冥宇挑眉,“你若是能找出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还未出阁的女子,是最好。” 易大人深深被震撼到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唐门暗器师,嗜酒如命不说,还是个好色之徒。 不过,他虽是如此想,但她的条件,他倒是可以满足。 “好,我答应。”易君堔郑重说道。 闻言,纪冥宇不禁笑出声,眉眼弯弯,两颗虎牙似隐似现,少了几分杀气平添了许些温柔。 “既然如此,酒到,即令。”言罢,她转身便走,不做停留。 易君堔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几分深思……他相信,纪冥宇值得他放手一搏。 ------题外话------ 多谢支持,喜欢跪求收藏!么么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臣》正文 山雨欲来 翌日,清早…。 “吱…。”极轻的门扇闭合,辰时四刻,静寂的黑暗中,却无一丝光亮,百鬼夜行的时辰也已过,实在是这十二时辰中最为清净的时辰,纪冥宇出了屋敛了气息,轻步绕在交错的走廊中,屋中的侍从管家还在睡梦之中,隐隐鼾声传出院中。 行至府中深处,偶经一处云中亭台,亭台大约四五进,款瓦长廊,相比是府中最高亦是最为隐蔽之处,如此想着,只见黑暗中玄影纵身而跃,不见踪迹。 稳身落地,纪冥宇盘膝而坐,双眼微闭,十指相合,只闻她低声细语,掌下暗运内力,真气游走周身二十四经脉,那日重蛊毒,若不是被她体内的九幽玄冥功所压制,怕是早已毒气入骨。真气行至天灵骨处,见十指与中指相合,一缕墨色气息顺沿右臂经脉而下,最终停在右掌之中。瞬时,一束形如冰魄的火焰,于掌上燃起,双眸开启,竟是真如薄色琉璃般的刹人颜色,泛着金色的光好似水中波纹。琉璃眸,琉璃眸,被世人所视为地狱,却也只看道眸子中的杀气,却不曾有人发觉,在那流瞬斑斓之间的一抹苦哀与悲凉。没有人会在意杀手的生死,亦如没有人在意纪冥宇的生死一般。千帆之后,她也只是百万枯骨之中的一具,没有人会为她的蚕步。 这,就是作为一个暗器师的悲哀,亦是每个江湖人的悲哀。 …… 一个时辰后,辰时五刻。天方露出鱼肚白,阵风袭袭,虽有着几分冷凛,却有着在沉着的黑夜之后的清致。 纪冥宇敛了内力在亭顶上打坐,更替体内气息,昨日易君堔的药疗效极好,饮下半日便觉得体内隘气散去些许。 院前传来躁动,在她看来是躁动,不过是府中下人挑水扫叶之声,这时,纪冥宇方才发觉,自己所处的亭顶之上,可谓是大好风光,府内庭院分布走廊交错,侍人走动皆入她眼;而亭子又依傍着百年槐树,枝繁叶茂,可轻易掩盖视线。纪冥宇起身,接住一片掉落的槐树叶,边缘一干枯,叶脉却还尚存。 心思落在此处,她所在之处,亭下侍人往来频繁,却显然没有发觉她在顶上,又有此树掩护,算是个观察敌人的隐蔽好地方。下临运水,这亭下的池水应是从运河引入其中,其中定有闸门,看这池塘少则一二十丈深,可谓石入其中而不见。 以凭经验,纪冥宇依稀觉得,这水下有蹊跷……莫不是藏着。 “纪先生…纪先生……跑哪去了?”远处小厮在廊上低声自语。 小厮早上来寻,房中便空无一人,院中也不见纪冥宇的半点踪迹,后来,他便去寻总管阙冉,谁知阙冉正要与少爷出门,便丢下一句,纪先生是江湖中人,找江湖人,定要有江湖人的规矩。这不,送走了少爷,他着实无法之下,才在府中各处唤她。 正当小厮犯愁之时,身后忽有一人道:“找我何事…”将他吓得一颤,身后之人却是纪冥宇,只不过,她在何处过来,又是何时站在他身后。 不过,看着纪先生那寒天般的双眸时,小厮便扯着笑意,心下颤抖,嘴上恭敬道:“纪先生,我家少爷去书院讲课,叫您在府中务必等他回来。” ……某人面无表情。 “还,还有,”闻言,纪冥宇看向小厮,这下子他觉得更是可怖,恨不得将头埋在膝盖里,腰上别的竹笛剧烈晃动。 好吧,纪冥宇发誓,她此时此刻决没有任何杀心,自然气息中也没有杀气,这小厮对她的畏惧,着实令人不解。不过,她却是习惯了,对于小厮的反应。 “今日,夜风大人来府上,夜风掌管大理寺刑部,还请您尽量回避,若是碰上了,就说是少爷的故友。” 闻言,纪冥宇勾起唇角,却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原来,你,也有隐瞒的事。”她轻笑着,一双乖猾的酒窝出现在唇角两边,搅乱了平静秋水,眉眼细长,笑起来似弯月,几分孩子气。一颦一笑间,好似不像是那刀尖舔血的江湖杀手,更像是傲然出世的隐身高人。小厮突然间觉得,这个全身散着戾气的女子,也不是这样刹人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事,需要出府一趟,”她敛了笑,便抬步走去,她自然明白易君堔的意思,显然易大人的同僚还不知他在做什么,或是即将做什么。 小厮几分为难,开口,“先生,少爷吩咐,我…”纪冥宇止步,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何物抛至身后,小厮转身握于掌中,身法精准。 纪冥宇并不吃惊,这易宅中有哪一个是泛泛之辈,只这小厮,修为恐怕远超于一个江湖杀手, 还有他腰间的玉笛,此人颇有来历。不过,大批的东瀛杀手涌进,岂是一人可抵,这,也是易君堔与她交换的目的。 “影卫若是到此,将以此丹染着,我自会回来救你们。”说完,廊上,只剩小厮一人,他掌中握着的两颗红色的似是丹药的药丸,无色无味,却坚硬无比……此时,千里之外,西凉……城中一间客栈里,往来客商,人流交替,之间那二楼窗子半掩… “四个时辰了,大人为何还不回来?”季俞只带一人入宫,留下贴身二将士与杨翎在客栈之中。此行,他们本是甩了六扇门与尚书先到西凉,加上白庭羽,不过五人,只为不惹人眼目。 “轻风兄何必着急,季大人是以大唐钦差的身份入宫的,西凉皇帝不敢拿他如何。”说话之人正是杨翎,只见他掌中握着茶盏,没有喝下的意思。言中的,轻风,便是二将士中的一位,传闻轻风曾是仵作,验尸之术了得,还曾是道家弟子,修为尚高,为人直爽,刚正不阿,巧被莅临查案的季俞看上并收为心腹。一路之上,与杨翎相谈甚欢。 “杨公子不知啊,我这位哥哥,就是这个性子。”此时开口的,便是另一位,名为明灭,不错,正是曾经名动天下的明灭公子,最善偷盗,唯他看上的,没有拿不去的,无论宝物还是美女,也是巧被季俞拿住,而后归顺大理寺。 “不过,”明灭开口,掩了窗子压低声音,对屋中二人道:“你们可知,此次同行的白庭羽,是何人?” 轻风看了一眼他,语气之中几分随意,“还能是谁,白家少主呗。”明灭闻言又看向迟迟不语的杨翎。 只见他,晃着盏中茶水混浊,轻声开口:“祁山大师兄,现祁山掌门。”话音刚落,轻风一惊,“祁山掌门不是慕叶晓,怎么又成了白庭羽?!”又见明灭不语,当是默认。 杨翎开口,“当年祁山祖师确实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幕叶晓,但在祁山一役之后,幕叶晓离奇失踪,坐上掌门之位的却是白庭羽,这其中缘故,耐人寻味……” 闻他言,明灭点了点头,微皱眉头,几分不解,道:“当初祁山一役是隐山旧派寻仇,幕叶晓是祁山中修为最高者,可据传言,当时幕叶晓根本就没有出现迎战,而是白庭羽带着祁山弟子拼死相搏,后被唐雁所派唐门弟子所救。” “嘘…”杨翎徒然打断明灭与轻风的话,悄声道:“他回来了。”话落,便听楼梯上有声,步伐沉稳有力。轻风二人微惊,杨翎能感知到不成? 果不其然,是白庭羽,他没有敲门而是直径推开门,便见屋中……杨翎靠着强望向窗外,轻风在一旁瞌睡,明灭见他进来,便颔首以示礼貌。 “庭羽兄此去一二时辰,可是有何收获?”明灭刻意相问,尽管他知道,白庭羽是不会于他实言相告。白庭羽点了点头,坐到木椅上,眸子微寒,道:“…季俞被扣押了。”明灭一惊,轻风从榻上跳起,杨翎眼中有泛起几分波动。 此言不假,白庭羽出了客栈,便奔着东辰而去,谁知还未出西凉境界,身后便有人尾随,他修为尚高,轻功一跃十里,能跟上他的人,相比不是泛泛,又因害怕暴露此行目的,便弃了原路,绕道翎语宫,入了宫中,有御影卫把守,他们终于不在跟着他,正要从后门出宫,巧见香榭之中翎语宫人捧着一盏香茶,季俞一饮而尽,便入了殿去。 心下暗自怀疑,但有要事在身,便乔装渔夫走水路迅速前往东辰,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东辰见了司空玄,谁知话没几句,司空玄手下便报,大唐钦差季俞入宫,意图行刺西凉皇,现被压入大狱,等待发落! …… 此时, 明宫之中。 李忱面色阴沉,眸子之中似有寒刃,掌中的信纸已有裂痕,身旁,烛火跳跃。 “谁给的他这么大胆子,竟敢抗朕指令,私自出城!”此时,他手中的,是六扇门首领的奏书,其中所写的是,大理寺季俞违抗圣旨,私自出城,未从皇命与六扇门同去西凉…… “陛下,季俞大人为人正直,办案之能满朝皆知,此间,定有误会。”龙椅旁,白须老者掌握手笏,却有着官员不该有的道骨仙风。 “狄知逊!”李忱怒气已然,“你身为朝中老臣,朕的左丞,发生了这等抗旨不尊之事,还要维护他不成!”狄知逊已然不动,也无畏惧,他向前两部,俯身道:“陛下息怒,陛下座下,且待老臣慢慢到来。”李忱虽然心中万分怒火,但狄左丞对他来说也算的上是幼师,故而几分尊重。 皇上座回龙椅,白发老者相对而坐,没有君臣之间的严苛礼数,只像是朋友之间的对话。 “陛下想想,季俞出身何处?”狄知逊道。 闻言,李忱敛了几分怒气,眸子却依旧寒冷,“难道出身名门,就能抗旨不尊?”谁知,他所言,却引来对面人的轻笑。 “陛下既知季俞出身名门,又怎么不知他的心思。”狄知逊所言,李忱一怔,“季俞出身名门,后科考,入甲等前三殿试二名,被陛下钦赐进入大理寺,断案之能远非常人所及,平素最不屑贵胄之门的无用子孙,既是如此,自然看不上那出自江湖的六扇门,但是,陛下,季俞之才能远非六扇门可比,这二者舍其一,皆是折损大唐啊。”…… “朕自然知晓季俞之才,可他却不懂朕心。”只闻李忱沉重叹息,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狄大人自知皇帝所想,缕着胡须,眉眼间带着几分悯慈的笑意,“季俞的死脑筋是出了名的,陛下,何故屈尊于他计较,不如等他回朝之后,老臣劝他一番,自然开朗。” 片刻,李忱几分无奈,点了点头,对狄知逊道:“事已至此,就依知逊。”……然而,此时他们尚且还不知,季俞已以行刺凉皇的罪名,被押入狱。 易宅… “夜大人到此,小人有失远迎。” 夜风飞身下马,将拴绳交到阙冉手中,抬步迈进府中,“凉忱可在家?” 阙冉手握缰绳,转身恭敬道:“夜大人,着实不巧,我家大人出门还未归,请大人进屋稍带片刻。” 夜风点了点头,随阙冉进入府中…… 院落之中枫树繁盛,落叶缤纷,不想在这初寒之际,还能见到如今景象。 “大人慢些,”阙冉言罢,夜风方才发觉脚下不远处有几颗靛色的圆叶植株,形状奇特,花芯金黄。不觉好奇,夜风便开口问道:“这是花是何品种?根部球状,其形特异,还是头一次见。” 闻言,阙冉在前走着,刻意放慢几分脚步,好言道:“这是公子所栽下的观音莲,其形似莲,却是在土中生长,四季常开不败,今年结了几个植株,我家大人极小心培养,却还是被寒潮冻死了几根,公子竟是一天一夜未进食水。”这作风,确是易君堔才做得出,若说他是这天地间的怪异,只因为旁人追捧之物,他不屑一顾,世人不为所动的,他倒是视若珍宝。 将夜风引入前庭,阙冉早已备好上等好茶,夜风是江南人,惯喝杭州龙井,这是阙冉所知的。身为易宅总管,每日往来贵客的喜好他不得不铭记于心,毕竟来易宅的,大多是庙堂高等官员。 “凉忱去何处了?”夜风将瓷盏捧在手中,便见那瓷盏薄可透光,花纹细致,许是二次入炉烧瓷使得釉色更加圆润,盏中的龙井清香醇正,使他不禁想到美食美器一词。 阙冉微笑,答:“今日大人应黎山之约讲学问去了。”讲学问?果然,易君堔就是黎山主人一事,知道之人还是少数。夜风闻言,没有多想,毕竟凭易君堔的能耐,去学堂讲学问也是无可厚非的。 “大人请在此等候片刻,可以在府中随意转转,小人去去就来。”阙冉笑着,退去。 夜风闲来无事,便到院中闲散,偶听得廊上有二侍从窃窃私语: “唉,你知道吗,宫里的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谁不知道啊!我可听说那贵妃与东瀛奸细有勾结,被皇上给查了出来。” “嘘!”其中一侍从,以极小的声音,对另一名侍从道:“你可知,那宫中的贵妃是假的。” “什么!” “青天白日的,你们在鬼鬼祟祟说什么……”夜风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二人身后,而他们毫无察觉。 二人一惊,俯身跪地,道:“卑职不知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不必多礼,这是易府,本大人是客,我随意走走,你们下去吧…”言罢,夜风越过他们,走了去。 二侍卫浑身冷颤,若是方才他们所言,被夜风听了去,那岂不是杀头的罪过!而夜风也非没听见他们所言,依夜风的修为,自然将他二人言语尽皆听去,只是未曾料到这深宫的事传的会如此快。 “夜大人到此,寒舍蓬荜生辉啊…”思绪中,只闻声音清幽雅韵,便如这眼前的枫树一般精妙绝伦。 夜风转身,易君堔已站在他身后…依旧一袭青衣,腰间岫玉佩带,墨发随意绾起,宛如仙人不入凡尘,无拘无束。他虽与他相识,但每次见他,感受非同。 “凉忱,我等你多时了。”夜风未笑,语气却变得轻柔愉悦了些,不在如此严肃甚微。 二人进入后庭…。 “我今日前来,所为一事,陛下派我来带你入宫。”夜风座下,面对易君堔道。 “我早已料到,只是,”见他几分坚定道:“劳烦夜风兄对陛下道,此时微臣不能入宫。” 闻言,夜风一怔,疑惑问道:“为何?” “着实难言!”易君堔看着他,眼神中有几分难以琢磨的意味。 “先是贵妃被打入冷宫,后是季俞抗旨,你现在有懈怠公务,拒不入朝,”夜风神情严肃,“你这究竟何意?今日,你需给我个解释,给陛下一个解释。”他着实想不出,易君堔所为,到底是为何,究竟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易君堔眉头微皱,眸子渐冷,终深沉叹气…“你若非知不可,很快就会来了……” 言罢,夜风又一怔,谁来了?是何人,才会令易君堔如此慎重?……夜色降临,清冷的月一如既往在天中,薄雾降歇,不见斑驳星辰,故意叫人迷失其中。 长安城中,坤姬楼…… 楼上,飘窗未掩,窗台上做着一个人,玄衣束发,眉眼细秀,琉璃眼眸。 “哟!” “纪公子,你靠的这么进,若是失手掉下去,您的千金之躯,我这小小的坤姬楼可赔不起!”只见屋中坐着的女子,身着怪异,衣袍紧束于腰间,衣长不过足面,身后背一小巧屏风,发髻高耸,一双墨色钗子没入发间。 纪冥宇见她走来,转身回入屋中,身子斜倚着窗台,却没看女子半分,眸子寂凉,淡淡道:“见你一面真困难,我在此已有半日之久。” 闻言,只见奇异女子笑着,媚眼如丝,唇齿半掩,声音轻柔间,带着几分魅惑,向她走来,“纪公子恕罪,妾这小舍今日客人居多,方有些许忙不过来呢。”不过,她那带有几分撒娇之意的言语,对纪冥宇来讲毫无作用。 “她怎么样了?”略过女子的话,纪冥宇便问,还是依旧淡淡的语气。 那奇异女子掩唇一笑,道:“看来,妾的美色不如那位姑娘,公子却看都未曾看过妾一眼。”她虽如此说着,但却毫无吃醋的意思,她显然不知纪冥宇是个女子,江湖中人人皆知唐门暗器师,但其究竟是男是女却无几个人知晓。 “那位姑娘的病,妾以尽知,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她所重之毒可是不简单呢!”女子柔声媚气之间,透着几分认真。 纪冥宇微怔,片刻,道:“莫不是你们的毒?”言语之中,却有几分杀意。果然奇异女子点头,“正是妾家乡的毒…”话音落下,只见纪冥宇眸子深沉入渊,周身气息越发刹人。此奇异女子原是东瀛蛊师,因被同僚背弃于乱马之中,被纪冥宇救下,后隐身于坤姬楼效命于纪冥宇,这坤姬楼之中的坤姬便是她的名号。 “可解?” 纪冥宇此言一出,便见坤姬几分娇怒,怪气道:“妾可是蛊师,这天下可有妾解不了的毒?”言罢,徒然想起一事,又道:“说来道也奇怪……” “何奇?”纪冥宇闻,令坤姬奇怪的事极为少见。 “那位姑娘的中的蛊是离失蛊,可以蜣虫加曼佗罗治之,前日妾刚用了蜣虫解毒,便有人上门花重金求蜣虫,妾将那剩下的蜣螂虫卖了出去,那人的口音听起来,却不像唐人。”坤纪语气郑重,没有玩笑意味。 纪冥宇眸子微眯,那卖药之人不是唐人,却知道坤姬身份,难不成是…“你瞧着像谁的人?” 只见坤姬摇头,微皱眉头,道:“妾也说不准,不过依妾来看,却有几分像是漠北来的人。” “漠北…” 这时,城西,天中徒然升起两道赤色火焰,甚为显眼,染红了寂暗的夜幕…… ------题外话------ 感谢baby们的支持,喜欢请收藏,每日周六,定时更新,绝不弃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幽门 午夜时分,冷风刺骨,月光凄异,栖鹘徘徊于幽冥之间,令人恶寒。 “咳咳,咳咳”冷硬的风引得被捆住双手的男子镇咳。他微微抬眸,眸子黯淡无光,眼前昏暗,只那一些斑斓光点,使他突然清醒。 “凉忱君,别来无恙”身体不适令易君堔有些眩晕,他知道自己绑了,也知道绑他的,非幽门无疑。 他靠着冰冷的石板,坐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钳住固定在石板上。易君堔哑着嗓子,眸子微微闭合,冷声道:“天宫,你费尽,心机,终于成功了。”这时,便闻对面男子的低吼之声是夜风!易君堔一声便识出。 “不不不,此言差矣,能捉到凉忱君,真是莫大的胜利。”被唤作天宫的男子,发出阴森且讽刺的笑意。 “你对他做了什么,咳,咳咳。”强忍着喉咙中的灼热痛感,易君堔开口。 “哦?你是说他?”天宫笑着,而后突然靠到他耳边,道:“只不过,喂了两个断命蛊而已。” 闻言,易君堔眸子瞬见杀意,颈上经脉露出,见他如此,天宫便觉得越发愉快。 “放心,我留给凉忱君的一定是最好的,现在好好消受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吧。”言罢,天宫便笑着,离开了。易君堔抬眸子,眉头微皱。 这时“我在哪?”突然,冷淡且带有几分痛意的声音传出。 “渡口”易君堔清淡道。渡口,定是渡口,他见到的远处依稀光斑,便是渡口上停泊的木船,海水席卷岸边迸发出震耳欲聋之响。 夜风被蒙住了双眼,看不见周围之景,易君堔双眼虽未被遮住,但也与夜风无一二。 “他这是要断了你我的后路。”夜风言语几分生冷,隐约可闻他压的极低的呻吟之声。 易君堔叹口气,依旧清淡如水却有几分无奈,“我早与你说过,我的闲事不好管。”此时,他们相隔于石板之间,被拴在一块锁链之上。 如此危急时刻,二人反而平静,易君堔坐在地上,倚靠在石板上,寒冷将他湮没,“我早知这一天会来,却不想你竟会搅进来。”言语单薄如清风,与那喧嚷的海潮相比,颇有违和。 只闻轻哼一声,便是不屑,夜风忍住胸口剧痛,试图挣脱枷锁,“作为兄弟!”他暗运内力,“我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只不过,本大人还不打算,就这么和你死在这。”真气运动一分,他的痛,便加深一分,已到了嗜骨境地,如此寒冷的夜,冷如薄冰的海风,汗水浸湿他的全身。 徒然,一声巨响,巨浪卷上岸,横木发出刺耳恐怖的声响,海水将二人全身打湿,若不是那深陷地下的石板,二人只恐已被卷入海底。 “风潮!”夜风喉咙中低吼着,易君堔早已想到这一点,海风倒灌入滴水的衣袖,无需杀戮,只一个时辰他们便会被活活冻死在此处。 “天宫!老子出去,定然亲手,咳咳。宰了你!”夜风愤怒之余,一口鲜血呕出,胸口的剧痛越发嗜骨,使得他全身难以动弹,而身子里像是有一团烈火肆虐,将其五脏煎煮。 易君堔暗叹不好,暗运内力,瞬时三根金针自袖中滑出,被内力弹出,生生穿透了石板,刺入夜风的巨阙,阴交,百会,三穴;金针入肉,夜风只感身子像是压在巨石之下一般,内力难行,经血懈缓。 “勿运内力,稳住心脉。”身重了幽门蛊,易君堔气血不凝,此时又损耗内力,发动金针,他浑身微微颤抖,头脑越发沉重,眸子之中划过一丝血色,转瞬即逝。 此时,西凉大牢深处 暗黑潮湿的过道中,空气蔓延着死亡气息,一道火光缓缓前行,光下折射出两道身影。 “杨翎,你肯定,季大人被关在这?”清风压低声音,向身后问道。他走在前,多是老鼠的死尸与那湿蠕的长虫,令他不禁冷颤。 杨翎走在后,掩住口鼻,对轻风道:“走到尽头,便是地字号的最后一间牢狱,季大人大抵就在那。” 二人继续前行,行至深处,空气中的腐烂之气渐渐消散,脚下的虫尸异物也已不见。 轻风未曾上心,依旧执剑而行,倏忽,杨翎止步,将轻风向后拽回,二人停在中间,轻风无措,而杨翎所为必有缘由。 “有机关?”他以唇语问道。便见杨翎面色严肃,他点头,道:“此处是地字牢房的阵眼” 闻言,轻风一惊,方才察觉,此条道路看似无疑,就好似无形之中的一道界限,将鼠虫隔距之外,而老鼠爬行至此好似有何畏惧,从而折路而回。 他们现在所站之处,便是这道无形的界线之上 “此阵何属?怎破?”轻风转身。杨翎却以向前一步,已跃进阵中。 “杨翎!你,”轻风未及阻拦,眸子一震,不知他所为何意。杨翎转身做出嘘声,并示意轻风将自己腰上的佩剑给他。轻风解下流苏,将剑丢入阵中。 杨翎拾起剑,周围倏然发出撕裂一般的巨响,轻风大惊,脚下只一寸之处分类开来,“小心!” 此时,数丈巨藤破土而出,肉眼可见般直破天际,藤茎之上发出深紫色的光,毒刺散播各处,直向杨翎而去。冷剑出鞘,发出寒光,但妖藤已然修行千年,区区一把剑,不足以震慑它退缩。 剧毒尖刺擦杨翎左肩而过,却难伤他半分。轻风心中急切,却不得不在外观战,妖藤攻击迅猛,狠决且致命,而杨翎同样身法诡异难测,几招攻下,妖藤被他斩断数次,霎时间,杨翎转变身法,将利剑刺入藤茎之中,墨色的枝叶滴在剑刃之上,见他勾起唇角,难以琢磨,眸子之中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他停止攻击,只防御。 同时,自袖中拿出轻风给他的火折,十指一出,火折燃起,剑锋上的墨色粘汁遇火则燃。 阵外,轻风见他如此,眉头越发深皱,想着阵中人的破阵之法,心下一动,轻风恍然!此阵乃属坤,火生土,木克土,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只闻一声撼动天际巨响,杨翎以将燃着赤火的剑嵌入土地之中,轻风又是一震,妖藤本是障眼之法,其意是为了迷惑入阵之人,而阵眼的真正所在之处,是他脚下的土地,木克土,土陷阵亡,这,才是真正的破阵之法!眼见,妖藤瞬间枯萎,最终被收入地下杨翎脚下已狼藉一片,他踏在残土之上向轻风走来。 “阵眼以破,前方亦可畅行。”他勾起唇角,依旧一副谦卑温雅的文人模样。轻风却是彻底转变了自己的心思,他本以为杨翎与易君堔一般实属文官,打杀之事自然不擅长,而如今看来,他就是被这样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外表给骗了。轻风接过冷剑,眸子微深看着杨翎 二人行至牢狱尽头,便见一间又玄铁所铸的牢房之中,季俞被关在里面。 “大人!”轻风速上前去,唤道。 季俞闻声转头一看,颇有些惊讶,这地字大狱的布局错杂难分,轻风如何进的来,直到缓步走来的青衣少年之后,方才大悟。 “我说方才那中央之处冥烟滚滚,原来是你们”季俞几分玩笑道,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 轻风心中焦急万分,便要拔剑将玄铁斩断,却被杨翎阻拦,“这是千年玄铁,你的剑不但斩不断,反而会招来士兵。” 片刻,轻风点头,面有颓废之意,杨翎上前,开口询问:“大人为何突然癫狂?”!此言一出,轻风便带着几分怒气打断,“这是什么话!这明摆着是陷害,季大人怎会真的癫狂!” 不料,他愤怒之言引来杨翎一声轻笑,而后他敛了笑意,反问道:“身为西凉之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会诬陷一个大唐的朝廷命官?”此言不假,西凉实力远不及大唐,自然不敢轻易干戈,更别提当着天下人的面儿诬陷一个大唐的官员。难不成,季俞当真意图行刺西凉皇!轻风难以置信。可闻牢中男子开口之后,他更为震惊。 “杨翎所言不假,”季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与灰尘,向围栏走来,他看向而牢外二人,眸子宛如碧潭 “昨日我入朝见西凉皇,到了宫中却闻皇帝上朝为散,便在后院等候,内监端了一盏茶水,与我一同入殿面圣,” “大人饮了那茶水之后可有不适?”杨翎面色凝肃,追问道。自他听闻白庭羽说起季俞饮了一杯内侍送的茶水之后,他便深感异样。 季俞闻他所言,便细细想了想,思量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眸子之中几分疑惑。 “说来倒也奇怪,凉透之中正午燥热难挨,那盏茶水下毒之后,便不见燥热,进了大殿之后,还隐约有些冷颤。” 杨翎眉头深皱,眸子之中划过一丝涟漪,便又开口,“大人行刺西凉皇时,意识是否清晰?”这一点颇为重要,若真是他所判断的重了蛊术,那季俞自饮下那杯茶后,到大殿,蛊毒开始发作。 只见季俞摇了摇头,“我意识尚清,只是当时四肢却不听使唤,我行走庙堂江湖多年,从未有过这般。”他所言,便证实了杨翎此前的猜测,果然是那盏茶的缘故。而一旁的轻风听二人对话,却是云里雾里。 杨翎偶勾起笑意,却有几分掌局者的风范,“大人当然不能驱使自己的身体,因为大人重了傀儡蛊。” “傀儡蛊?是把人变作傀儡的蛊虫?”轻风惊呼出声。 杨翎点头,语气微冷,道:“不单单是变作傀儡,所谓傀儡蛊,重蛊者身体受制于人,纵使头脑清晰也无用,好似那被丝线吊起的木偶,行尸走肉,无魂无神。” 其余二人一惊,如此恶毒邪祟的蛊虫,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与此同时,翎语宫深处,西凉皇寝宫,后汤池 两道人影躲在屏风之后,默默等待着殿内正与嫔妃欢愉的杨云睡去。明灭倚在镜台边,打量着手中被打磨圆润的细簪。 白庭羽则是隐在屏风之后,微微屏息,杨云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会同时被两个男子所见。 明灭则更像是在欣赏,男子的喘息热烈,女子的呻吟妩媚,一阴一阳正是这天地间最好的一曲。他勾起唇,显然兴趣盎然,不愧是江湖之中的风流浪子。白庭羽则显得无趣许多,他微微闭目,像是脱离了淫靡宫闱与世俗境界。 “这西凉皇帝的荒淫无道,真是名不虚传,这都三个时辰了。”明灭暗语,同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白庭羽闻言,未曾抬眸,未曾理会。 两柱香之后龙榻上渐渐没了动静,二人敛了气息,刚要现身,便见右方廊上窗子徒然被内力所震开,接着,一个身着紫色锦袍,蒙着面的男子飞身而入。 白庭羽与明灭转身退入屏风之后,二人一个眼神,便有了相同的默契,明灭点头,只见他一个飞身间攀上大殿廊柱,三步两步便站到梁上,毫无动静,毫无气息,果不负明灭公子来去如风的名号。 白庭羽眸子瞬冷,隐在柱后,二人自暗处观察,紫衣男子的动作 ------题外话------ 感谢观看,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命悬一线 午夜时分,冷风刺骨,月光凄异,栖鹘徘徊于幽冥之间,令人恶寒。 “咳咳,咳咳”冷硬的风引得被捆住双手的男子镇咳。他微微抬眸,眸子黯淡无光,眼前昏暗,只那一些斑斓光点,使他突然清醒。 “凉忱君,别来无恙”身体不适令易君堔有些眩晕,他知道自己绑了,也知道绑他的,非幽门无疑。 他靠着冰冷的石板,坐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钳住固定在石板上。易君堔哑着嗓子,眸子微微闭合,冷声道:“天宫,你费尽,心机,终于成功了。”这时,便闻对面男子的低吼之声是夜风!易君堔一声便识出。 “不不不,此言差矣,能捉到凉忱君,真是莫大的胜利。”被唤作天宫的男子,发出阴森且讽刺的笑意。 “你对他做了什么,咳,咳咳。”强忍着喉咙中的灼热痛感,易君堔开口。 “哦?你是说他?”天宫笑着,而后突然靠到他耳边,道:“只不过,喂了两个断命蛊而已。” 闻言,易君堔眸子瞬见杀意,颈上经脉露出,见他如此,天宫便觉得越发愉快。 “放心,我留给凉忱君的一定是最好的,现在好好消受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吧。”言罢,天宫便笑着,离开了。易君堔抬眸子,眉头微皱。 这时“我在哪?”突然,冷淡且带有几分痛意的声音传出。 “渡口”易君堔清淡道。渡口,定是渡口,他见到的远处依稀光斑,便是渡口上停泊的木船,海水席卷岸边迸发出震耳欲聋之响。 夜风被蒙住了双眼,看不见周围之景,易君堔双眼虽未被遮住,但也与夜风无一二。 “他这是要断了你我的后路。”夜风言语几分生冷,隐约可闻他压的极低的呻吟之声。 易君堔叹口气,依旧清淡如水却有几分无奈,“我早与你说过,我的闲事不好管。”此时,他们相隔于石板之间,被拴在一块锁链之上。 如此危急时刻,二人反而平静,易君堔坐在地上,倚靠在石板上,寒冷将他湮没,“我早知这一天会来,却不想你竟会搅进来。”言语单薄如清风,与那喧嚷的海潮相比,颇有违和。 只闻轻哼一声,便是不屑,夜风忍住胸口剧痛,试图挣脱枷锁,“作为兄弟!”他暗运内力,“我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只不过,本大人还不打算,就这么和你死在这。”真气运动一分,他的痛,便加深一分,已到了嗜骨境地,如此寒冷的夜,冷如薄冰的海风,汗水浸湿他的全身。 徒然,一声巨响,巨浪卷上岸,横木发出刺耳恐怖的声响,海水将二人全身打湿,若不是那深陷地下的石板,二人只恐已被卷入海底。 “风潮!”夜风喉咙中低吼着,易君堔早已想到这一点,海风倒灌入滴水的衣袖,无需杀戮,只一个时辰他们便会被活活冻死在此处。 “天宫!老子出去,定然亲手,咳咳。宰了你!”夜风愤怒之余,一口鲜血呕出,胸口的剧痛越发嗜骨,使得他全身难以动弹,而身子里像是有一团烈火肆虐,将其五脏煎煮。 易君堔暗叹不好,暗运内力,瞬时三根金针自袖中滑出,被内力弹出,生生穿透了石板,刺入夜风的巨阙,阴交,百会,三穴;金针入肉,夜风只感身子像是压在巨石之下一般,内力难行,经血懈缓。 “勿运内力,稳住心脉。”身重了幽门蛊,易君堔气血不凝,此时又损耗内力,发动金针,他浑身微微颤抖,头脑越发沉重,眸子之中划过一丝血色,转瞬即逝。 此时,西凉大牢深处 暗黑潮湿的过道中,空气蔓延着死亡气息,一道火光缓缓前行,光下折射出两道身影。 “杨翎,你肯定,季大人被关在这?”清风压低声音,向身后问道。他走在前,多是老鼠的死尸与那湿蠕的长虫,令他不禁冷颤。 杨翎走在后,掩住口鼻,对轻风道:“走到尽头,便是地字号的最后一间牢狱,季大人大抵就在那。” 二人继续前行,行至深处,空气中的腐烂之气渐渐消散,脚下的虫尸异物也已不见。 轻风未曾上心,依旧执剑而行,倏忽,杨翎止步,将轻风向后拽回,二人停在中间,轻风无措,而杨翎所为必有缘由。 “有机关?”他以唇语问道。便见杨翎面色严肃,他点头,道:“此处是地字牢房的阵眼” 闻言,轻风一惊,方才察觉,此条道路看似无疑,就好似无形之中的一道界限,将鼠虫隔距之外,而老鼠爬行至此好似有何畏惧,从而折路而回。 他们现在所站之处,便是这道无形的界线之上 “此阵何属?怎破?”轻风转身。杨翎却以向前一步,已跃进阵中。 “杨翎!你,”轻风未及阻拦,眸子一震,不知他所为何意。杨翎转身做出嘘声,并示意轻风将自己腰上的佩剑给他。轻风解下流苏,将剑丢入阵中。 杨翎拾起剑,周围倏然发出撕裂一般的巨响,轻风大惊,脚下只一寸之处分类开来,“小心!” 此时,数丈巨藤破土而出,肉眼可见般直破天际,藤茎之上发出深紫色的光,毒刺散播各处,直向杨翎而去。冷剑出鞘,发出寒光,但妖藤已然修行千年,区区一把剑,不足以震慑它退缩。 剧毒尖刺擦杨翎左肩而过,却难伤他半分。轻风心中急切,却不得不在外观战,妖藤攻击迅猛,狠决且致命,而杨翎同样身法诡异难测,几招攻下,妖藤被他斩断数次,霎时间,杨翎转变身法,将利剑刺入藤茎之中,墨色的枝叶滴在剑刃之上,见他勾起唇角,难以琢磨,眸子之中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他停止攻击,只防御。 同时,自袖中拿出轻风给他的火折,十指一出,火折燃起,剑锋上的墨色粘汁遇火则燃。 阵外,轻风见他如此,眉头越发深皱,想着阵中人的破阵之法,心下一动,轻风恍然!此阵乃属坤,火生土,木克土,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只闻一声撼动天际巨响,杨翎以将燃着赤火的剑嵌入土地之中,轻风又是一震,妖藤本是障眼之法,其意是为了迷惑入阵之人,而阵眼的真正所在之处,是他脚下的土地,木克土,土陷阵亡,这,才是真正的破阵之法!眼见,妖藤瞬间枯萎,最终被收入地下杨翎脚下已狼藉一片,他踏在残土之上向轻风走来。 “阵眼以破,前方亦可畅行。”他勾起唇角,依旧一副谦卑温雅的文人模样。轻风却是彻底转变了自己的心思,他本以为杨翎与易君堔一般实属文官,打杀之事自然不擅长,而如今看来,他就是被这样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外表给骗了。轻风接过冷剑,眸子微深看着杨翎 二人行至牢狱尽头,便见一间又玄铁所铸的牢房之中,季俞被关在里面。 “大人!”轻风速上前去,唤道。 季俞闻声转头一看,颇有些惊讶,这地字大狱的布局错杂难分,轻风如何进的来,直到缓步走来的青衣少年之后,方才大悟。 “我说方才那中央之处冥烟滚滚,原来是你们”季俞几分玩笑道,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 轻风心中焦急万分,便要拔剑将玄铁斩断,却被杨翎阻拦,“这是千年玄铁,你的剑不但斩不断,反而会招来士兵。” 片刻,轻风点头,面有颓废之意,杨翎上前,开口询问:“大人为何突然癫狂?”!此言一出,轻风便带着几分怒气打断,“这是什么话!这明摆着是陷害,季大人怎会真的癫狂!” 不料,他愤怒之言引来杨翎一声轻笑,而后他敛了笑意,反问道:“身为西凉之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会诬陷一个大唐的朝廷命官?”此言不假,西凉实力远不及大唐,自然不敢轻易干戈,更别提当着天下人的面儿诬陷一个大唐的官员。难不成,季俞当真意图行刺西凉皇!轻风难以置信。可闻牢中男子开口之后,他更为震惊。 “杨翎所言不假,”季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与灰尘,向围栏走来,他看向而牢外二人,眸子宛如碧潭 “昨日我入朝见西凉皇,到了宫中却闻皇帝上朝为散,便在后院等候,内监端了一盏茶水,与我一同入殿面圣,” “大人饮了那茶水之后可有不适?”杨翎面色凝肃,追问道。自他听闻白庭羽说起季俞饮了一杯内侍送的茶水之后,他便深感异样。 季俞闻他所言,便细细想了想,思量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眸子之中几分疑惑。 “说来倒也奇怪,凉透之中正午燥热难挨,那盏茶水下毒之后,便不见燥热,进了大殿之后,还隐约有些冷颤。” 杨翎眉头深皱,眸子之中划过一丝涟漪,便又开口,“大人行刺西凉皇时,意识是否清晰?”这一点颇为重要,若真是他所判断的重了蛊术,那季俞自饮下那杯茶后,到大殿,蛊毒开始发作。 只见季俞摇了摇头,“我意识尚清,只是当时四肢却不听使唤,我行走庙堂江湖多年,从未有过这般。”他所言,便证实了杨翎此前的猜测,果然是那盏茶的缘故。而一旁的轻风听二人对话,却是云里雾里。 杨翎偶勾起笑意,却有几分掌局者的风范,“大人当然不能驱使自己的身体,因为大人重了傀儡蛊。” “傀儡蛊?是把人变作傀儡的蛊虫?”轻风惊呼出声。 杨翎点头,语气微冷,道:“不单单是变作傀儡,所谓傀儡蛊,重蛊者身体受制于人,纵使头脑清晰也无用,好似那被丝线吊起的木偶,行尸走肉,无魂无神。” 其余二人一惊,如此恶毒邪祟的蛊虫,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与此同时,翎语宫深处,西凉皇寝宫,后汤池 两道人影躲在屏风之后,默默等待着殿内正与嫔妃欢愉的杨云睡去。明灭倚在镜台边,打量着手中被打磨圆润的细簪。 白庭羽则是隐在屏风之后,微微屏息,杨云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会同时被两个男子所见。 明灭则更像是在欣赏,男子的喘息热烈,女子的呻吟妩媚,一阴一阳正是这天地间最好的一曲。他勾起唇,显然兴趣盎然,不愧是江湖之中的风流浪子。白庭羽则显得无趣许多,他微微闭目,像是脱离了淫靡宫闱与世俗境界。 “这西凉皇帝的荒淫无道,真是名不虚传,这都三个时辰了。”明灭暗语,同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白庭羽闻言,未曾抬眸,未曾理会。 两柱香之后龙榻上渐渐没了动静,二人敛了气息,刚要现身,便见右方廊上窗子徒然被内力所震开,接着,一个身着紫色锦袍,蒙着面的男子飞身而入。 白庭羽与明灭转身退入屏风之后,二人一个眼神,便有了相同的默契,明灭点头,只见他一个飞身间攀上大殿廊柱,三步两步便站到梁上,毫无动静,毫无气息,果不负明灭公子来去如风的名号。 白庭羽眸子瞬冷,隐在柱后,二人自暗处观察,紫衣男子的动作 ------题外话------ 感谢观看,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生死局 中小厮)。 半月前,朗月奉易君堔之命前往西域,今日回来,凑巧到码头取物,便觉异常,往日人潮喧嚣的码头今日却这番清净,他暗自观察,果然下午便有两商船靠岸,下来的皆是客商打扮,可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他长年在外,何人没见过,故而一眼瞧出,那客商打扮的人,身形步伐,神情举止,不难推断出,他们不是中原人,而是来自东岛的东洋刀客。 “林中雾气迷离,山道泥泞,官道恐有埋伏,而今又下了大雨,少爷和夜风大人又重了毒,委实难行!”朗月万分焦急,天宫所派杀手随时会搜到这里,届时凶多吉少,他们逃,易宅大小百余家丁尽数被囚在此,况且还有一人负伤一人昏迷,若是战,朗月就算豁出性命,也难胜。 “你去打探他们的下落,向西山五里,有一处荒宅,我若所料不错,他们被锁在那。”易君堔开口,语气无波无澜,却无半分忧虑。 朗月自然不应,“少爷,我若走了,留你和夜大人,这,万万不行!”他语气之中毫无半分商量余地。 易君堔闻他所言,轻笑出声,朗月莫名其妙心下想到:少爷啊,您可真是不紧不慢,火烧眉毛了,您老还来内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挨刀子,可是会死的! 这时,又听易君堔道:“你且放心去,找到他们,带他们平安回府,不必管我。” 一听这话,朗月又是一惊,心中对自家主子的变态值暴增,沉不住,开口,“我怎能不管少爷?你可是全府人的天,您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 徒然,易君堔抬眸,直直看着朗月,脊梁一寒,他怎不知易君堔眼疾,惯有万千无色之称,可当自己真的看着他的眸子时,朗月却又不相信那双隧谭一般的幽深眸子竟是天生盲疾。那双眸子中仿佛有能赐予人力量,可又太过平静,静寂的无人敢靠近。 朗月的心中顿时有了压力,极其沉重的压力,府中人的生死全都系与他之身,这正是对他的信任与考验。 朗月点了点头,向洞外走去,身后清寂声传出,“将他们平安带回来,一切小心。” 抬头望着雨雾朦胧的夜空,朗月开口:“少爷放心,朗月定不负重托。”身影隐没在夜雨中,而后消失 易君堔靠在石壁上,胸前似有巨石压迫一般,钳制住他的气息,他已以内力将蛊毒暂时压制, 此刻,据此十里野林坡数丈之高的树冠上发出沙沙响动,夜深,只闻响声,而不见人,诡异至极 之下,有二人身披斗篷,皆不见容颜,只步伐轻稳,林路泥泞,云靴之上却无半点污垢,飘飘离离,似若幽灵。 “前方便是码头,” “吩咐下去,今夜观此战者,杀无赦” 据此百里之外,翎语宫 男子隐在梁上,影子藏于暗处,他嘴角衔着玩味的笑,正看着台下的一出好戏。 蒙面男子破窗跃入寝殿,轻步落地,身形轻敏,敛了气息,向以睡沉在榻上的国君杨云走去,只见他走到榻边,一指点在杨云的睡穴之上,宠妃自则是被封了全身动弹不得。 明灭看着好戏,手中把玩着方才的玉簪,本就晶透的青玉在他手中回旋,散出的光晕,而方才隐在屏风则的人影以不见。 蒙面男子在杨云身上摸索,直到腰间,感到异样,男子目光闪现一丝愉悦,十指探入腰佩,片刻,划出一块形状怪异的似是龙鳞一般的物体,男子将其收入怀中,一指间点开杨云身上穴道,跃身而逃,一切如常,无人觉察。 此时梁上,空空如也。 一路之上,蒙面男子身法极快,几步只见便没了身影,若是寻常人只觉得身前闪过一阵风,绝不会觉察出有人经过,但,无巧不成书,人家明灭公子的名号也不是虚传的,那可是江湖中挂牌的神偷,要比轻功,普天之下能有几人能与其睥睨。 果然,明灭随着蒙面男子飞檐走壁,不乏有着腾云驾雾的气势,纵身飞跃间,明灭双手搭在屋瓦之上,轻轻一纵便越在屋顶上,行动无声。 眼见二人便快到了宫中的国师府,蒙面男子飞身而下,不见身影;见状,明灭敛了气息,一同没入夜色。 “咤咤”火光映在眸子深处 “凉忱君,果然,每次你都能带来惊喜”说话的人,站在洞口处,深雨夜中,难识身份, “呵。”易君堔勾起一抹冷笑,几分轻蔑与淡薄,地上的火焰蓦然一颤,洞中瞬时冷了几分。 “为自己的卑鄙手段叫好,像是你的风格。”他微抬眸子,启唇间,幽凉话语传出。 “故弄玄虚这,也是你的一贯手段。”他笑着,摘掉斗笠,踱步走入洞中,眼神阴骛难测,引人阵阵冷颤, 他很好奇,此时身处劣势亦如网中鱼的易君堔,对自己的境况好似并不担忧,是掩饰的太过精绝,还是另有所谋。 “此一石二鸟之计,用的甚妙,”易君堔开口,面无波澜,云淡风轻。 “哦?”天宫止步,言语中几分戏谑,故意问道,“为何一石?为何二鸟?”此言一出,便闻引来清朗笑声。 天宫挑眉刻意走进几分,“为何发笑?”却又几分成竹在胸之意。 易君堔敛了笑意,勾起唇,眸子转向天宫,虽是天地无色,但却难以叫人辨认,明明静如死潭的眸子中,显露出凛冽的杀机 “先是勾结刘赋,渗入外朝,再是诱骗静妃,控制后宫,还是要我说,你的计划早在一年前大选秀女之时就已经开始了。”这时,易君堔起身,走过天宫身边,靠近洞口,方可觉察隐藏在周围伺机而动的影卫,对于影卫,他们虽然可以轻易将自己隐藏,但却掩不住那股子强烈的杀气,而现下,易君堔猜测,隐匿在这周围的影卫,不下二十。 此时离破晓尚且太远,在黑夜中行走,不在黑夜中消亡,便在黑夜中涅盘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天宫看着他,语气之中并不意外,或是他本身也不觉得意外。 不想,却闻易君堔幽幽言道:“拨云不见雾。” 对于多年来的死敌,双方实力自然了然,而尽管天宫再过藐视世人,唯一一个不敢对掉以轻心的便这个人。 “哦?,”天宫心中闪过的疑惑,有揣测是否是他故意而为之。 易君堔见他如此只是勾起唇角,却无言语,他走到被寒气稀释的火堆前,不知使了何法子, 火焰突现遁地而生,燎燃了干枯的树枝。 天宫微震,心下一沉 “将许柔安排入宫,若我所料不错,她的任务,是魅惑君主,调拨君臣离隙。”天宫微怔,眸子又是一暗他所言的,正是他最初的计划。 “是什么叫你有如此把握,单凭许柔,还不能迷惑住李忱。”易君堔挑眉,却是难测。 “这一点,你无需知道”闻言,天宫冷声答道。 觉察出天宫面色异样,易君堔心中便有了拿捏,勾起唇角,倾吐几字。 “残风蓦离” “这些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眸中一闪,天宫冷声道。暗运右掌,顿时杀气骤升杀气。易君堔可以感到死亡之气越发靠近 而他之言无疑触犯了一个埋在万丈深渊之下的秘密,这个秘密,无疑是天宫最不想提及的弱点。 “此非绝境”谁料,易君话音刚落,夜雨中,利刃瞬间刺入血肉的咸腥气息与雨水的生冷气息相溶,散发出恶寒之气。 不知何时泥泞的地泽之中,多了几具尸体,只那尸体右臂上火焰标记,天宫认出,是自己布在林中的杀字极影卫! 天宫一惊,目光闪现寒光似是隐匿在暗处的腾蛇一般,拂袖之间,几枚毒蛊瞬时飞出,毒蛊通身黑紫,剧毒无比,只提炼其十分之一便可杀死江湖中任意高手。 毒蛊距离易君堔约莫一寸之余时,却被一种无形的霸道力量撞飞,毒虫撞击在洞壁之上,发出崩裂之声,顿时化为血印,粘黏在石壁上。 易君堔唇角微弯,目光中划过丝丝皎洁,天宫便想到,这大抵又是他的计策。 “幽门天宫,藏的够深”生冷如夜雨,煞气如修罗。天宫闻声,并未转身,只觉得气息越发紧迫 夜雨中,男子一身黑色斗篷,他伫立在夜雨中,手执长剑,刃上未有半分血迹,未动声色间,一股子无形的压力便弥漫开来。 “你是来救他,还是来送死?”天宫开口语气冷决却有几分轻蔑。 谁想,男子未曾理会他,或是不屑理会于他,只冷若寒冰的语气,自顾自问道:“他在哪”质问中带着不悦。 这时,沉默已久的人开口,依旧是清淡口气,“我只能说,他很安全” “我如何信你一个阶下囚话不可信。”黑衣男子再次开口。 “你只能信我,因为你没了退路。”易君堔道。从二人言语中,不难听出黑衣男子并不信任易君堔,但天宫也深知,黑衣男子的此时的猎杀对象是自己。 眸子越发深沉诡异,唇角突然勾起隐晦的笑,掌下暗运内功,一个飞身间,掌中物弹出,男子侧身轻步躲过。 见黑衣男子煞气凛冽,天宫便知他的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眉头越发拧紧 雨势渐收,林中被雾气笼罩,水气漂浮在空气中,入人五脏,沁人六腑 林雨码头薄雾冥冥,杀机起伏, 黑衣男子执剑,利刃处,深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与残雨混为一潭。 天宫勾起唇轻蔑之意更甚,几番缠斗之下,天宫暗中以暗器偷袭男子要害,被易君堔的金针击落,虽未被击中,却也被戾气所伤。 “看来,你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天宫言语之中不乏嘲讽,有着几分愉悦之意。 二人打斗之下,黑衣男子的斗篷帽檐滑落,如雪白发被风吹起,眸子妖冶刹人,目光如漩涡般危险至极,于他那生冷的语气相得益彰。 “是你”天宫有些意外,他更加好奇,易君堔手中究竟有何筹码,连司空玄都出手保全他。 “此言尚早,我站自死亡边缘,而你距离死亡只一步之遥。”司空玄言罢,易君堔再侧观战,而这场战斗,无疑是冒着丧命风险的交易,正如司空玄所言,此时的三人,无一不是一步生死。 天宫面色嘲讽,冷笑道:“那就看看谁先入地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刀剑无眼 泥泞的树林中,草木之气清冷而生硬;雾气渐渐散去,带走了浓重的水气,却未消减杀气所带来的血腥。 双方强大内力相冲,周围花草顿时凋落,飘叶零落残缺,依稀可闻鸟鸣于空,却哀绝凄凉。 此刻,林中树木狼藉一片,树龄百年之下者,皆被其根震断,坠落倒地,扎入泥土;四处弥漫着死亡气息,阴冷恶寒。 前行二里,此处树木皆被齐腰斩断,且是出自同一剑刃,桩上,有二人刀剑相拼,其法极利“你不该踏进西凉的国土。”司空玄右手执剑,只那柄刃上闪着赤炎一般凶煞的流光。白发随风而动,轻绝空灵,黑衣之上的青龙刺绣格外显眼,满是煞气的眸子闪动着幽冥紫焰;他的言语之中带着不悦与怒意,随着戾气的生长,手中所握利刃之上的赤光愈烈。 突闻一声冷笑,与司空玄相对的天宫,目光中略过几丝杀气,不该踏入西凉的土地?区区中原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何况小小的西凉! “我取你西凉,弹指之间。”此言放出,天宫再次出手,他所用兵器乃是东岛杀字影卫御用东洋刀,此刀身长刃薄,剑身微弯,而这便是东岛人在使用刀时一惯手法,双手紧握刀柄,刀尖直迎敌人,出刀速度极快,入肉三分,直击要害,使对手在极度疼痛之下而死。 只见天宫飞身而起,虚掩招式,意图刺入司空玄胸膛,谁知司空玄纵身一跃,便落到另一根木桩山。 见状,天宫大怒,便执起长刀,向他的颈处斩去,司空玄以剑挡之,内力振在刀尖上,发出火花般的声响。 他右掌一出,长剑便迅速旋转,险些弹飞东洋刀,迅速出击,剑刃略过天宫面颊,剑气震断他右耳后的发丝。 天宫心道不妙,此时影卫皆留守与深山之处,林中影卫又被司空玄杀死,而据他推测,司空玄不是一个人到此,周围定有险境,易君堔虽重了蛊,他的御水阵却不容小觑,不可恋战,需速速解决。只见他虚招一闪,拉开二人距离,司空玄剑鞘回旋后退一步,突然便见天宫双袖一挥,瞬时紫色粉末飞散而出,扩散在空气中地上的花草霎时化作灰烬。司空玄一惊,这时何物?竟有如此猛烈的毒性! 不待耽搁,剑已入鞘,屏息凝气,之间天宫趁机袭来,袖中匕首直奔他腹部刺去,司空玄本不及躲闪,暗道不妙,就在此时,一双金针疾风而出,向天宫风池而去,他转身躲闪间金针快速擦过面颊,生生穿透木桩一阵刺痛,滴血而下,他轻轻触碰双颊,方才察觉不知何多了两道深深的血痕,疼痛越发剧烈,天宫屏息而坐于木桩之上。 司空玄见势,执剑攻去,谁知在离天宫约莫十寸之处,便难以近身,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其钳制,反噬一般,将他的内力吸纳,内力的流逝使司空玄不得不放弃进攻,赤炎飞出破开压制,止步于一丈之外,司空玄稳住气息,胸口处不适令他难以全神贯注于战斗。 紫色的烟雾将二人笼罩,顿时杀气四起,司空玄只觉得四周有无数只眼睛将他团团围困,难以逃脱。 突然,天宫背后竟是长出四只枯瘦如鬼的手掌,它们张开五指指甲尖细呈紫黑,血脉可见,才更加令人寒战,它们随着天宫的意识,直向一丈之外司空玄攻去。 他轻哼一声,怒意大增,眸子被血色浸染,赤炎出鞘,火焰般的光越发凛冽,赤炎剑,为光明而生,毁灭污秽,剑魂为炎帝。此剑一出,在魔掌之前,毫无惧意,剑立于后土之上,不开杀戒,便有了那与生俱来的威严于气势。 邪气打在赤炎之上,发出社鼓一般的沉闷之声,司空玄以受伤自然不能以全力抵挡,魔爪的进攻越发强烈,它们叫嚣着想将赤炎撕裂一般,剑魄以有消弱,照此情形下去对于司空玄极为不利。 天宫倏忽勾起一抹邪祟的笑意,阴沉而诡异,接着,魔爪便越发疯狂的撕裂剑魄,闪出血色的光芒。 “如此好剑若是毁在他手中,真是遗恨千古。”。 此言一出,便见林中深处,不是凉忱公子是谁?易君堔勾起唇角,依旧一副不轻不重的样子, 对于此情形,易大人可以说,早已料到。 东瀛人性情狡诈出手狠决是出了名的,对付他们,不做提防是万万不可行的,而司空玄与他又功力相等,倘若硬拼天宫胜算不大,两败俱伤却又不是东瀛人的处事作风,故而只有暗自偷袭对方,在其露出破绽时,在以一招致命。然,司空玄又正中下怀,他太过低估对手,使得自己被天宫的暗器打的措手不及,身负毒伤。 天宫未曾分神,只将魔爪再次伸向司空玄,四只魔爪上闪着紫色的幽光,露出血色,就在剑魄被撕开那一刻,强大的炙热气息扑面而来,自地中突现金色的光芒,八卦罗盘遁地而生,旋转着,明目中的六十四宿归于其位,将赤炎与司空玄护在其中。 司空玄一怔,回头看向阵外风清云淡的凉忱大人,他右掌之中竟有一股水流,那股清水在他掌心中辗转循环,这便是传说中玄宗一派的御水之阵! 天宫眸子微眯,又一股内力冲出,一屏瘴气涌出直向易君堔而去,嗅出异样,周身杀气渐浓,易君堔右掌御水,另一侧袖中金针飞出,与瘴气相抵,僵持难下 看似以一敌二情形,却不得不令易君堔深思,他心下暗道不对,天宫虽不容小觑,但司空玄也不是泛泛,况且再加上自己的御水阵,不应如此轻松,再看此时踞坐在树桩上的天宫,微闭双目,身后的四爪发着紫色的光芒,若是细细看来,却不是手掌发出的刹人光芒,而是。掌心之处!有一个光源! 忽然,天宫又掐一诀,攻击司空玄那方的魔爪,杀性越加剧烈,细长的指甲已成黑色,呈弯爪状,似是想将他挫骨扬灰。 然司空玄内力耗损,又负伤,难以反击,而易君堔则是一方抵挡天宫的进攻,一方控制御水术。 “看来,此地将成为你们的坟墓。”天宫笑着,邪气弥漫。 “啾啾”鸣叫响彻天际,划破被黑暗吞噬的人世,盘旋于天空之上,倏忽之间,周身瘴气被驱散,气息有了一丝清明。 天宫一惊不详的气息!易君堔渐渐勾起唇角,多了几分疑惑笑意,死寂一般的眸子,划过一丝晶亮。 “我曾说过,你再见我之日,便是你命尽之时。”“他们,已经下地狱了。” 语气缥缈,冷淡无情。 司空玄微怔,趁此掐诀以赤炎破开妖术,魔爪嘶吼着,可怖而令人作呕。天宫愈加防备,却不知在他不知不觉间,几米之外的木桩上多了一个人影 负手而立,墨发随风飘逸,丹凤眼凌厉似剑,琉璃眸冷如冰魄,薄唇上带着冷笑。 天宫不由得心下一阵,双拳暗中紧握司空玄在旁,看着她愣了神,眉头皱起眸子间满是 疑惑,相比之下,易君堔显得淡定许多,他依旧衔着笑意,收起掌中阵法,静静看她。 “是你!你,是他的人?”天宫声音低沉,心下是想将她生吞一般,对他来讲,在中原最不想遇到的对手,非纪冥宇莫属,凡是她想杀的人,纵是折戟沉沙,也在所不惜,这也是她最可怕的一点,生于黑暗深处又不惧怕死亡。“两年前,你侥幸逃脱,一个人的幸运,只有这么一次”纪冥宇面色不动,略过他的问题,声音极冷。 玄凤飞下,落在她的右肩之上,乖顺温柔。易君堔微震,眸子中有些光亮,那夜他所看到的金鸟,竟然和她有关 “纪冥宇!本君倒要看看,结局是你死还是我死!” 不在多言,天宫勾起冷笑,杀气四起,掌下暗运内力,一股幽冥紫焰便凭空而出,将万物点燃,天宫袖中划出长刀,凛利的白刃刹人眼眸,刺刀威力巨大,非常人能敌,司空玄这般内力深厚的人也是易守难攻。 纪冥宇快速闪过他的攻击,唇角衔着一股子冷笑,飞身间掌中玄丝破空而出,“叮铛!”兵器相撞之声刺耳难忍。 玄丝划过刺刀利刃,擦处火光天宫见此,再次出刀,只一虚势晃过,纪冥宇以内力抵之,指间驾驭着玄丝绕过刺刀,好似料到他会出暗器一般,纪冥宇跃身间故意露出破绽,果然,天宫趁此自袖中弹出两枚燕子铛,直击要害之处。 旁,观战二人心中皆是一紧,谁料,就在此时纪冥宇右掌一弹,竟借力将自己弹起,右指掐住直击她上额的毒镖,手法精准无误,速度极快,反应迅捷。 她飞身落地,轻笑,“对我用暗器,你确实愚蠢!”弹指间,燕子铛飞出。 “嘶。你!”天宫气急间,不及躲闪,镖出细刃划伤过他的右颊之处。大怒间,手中刺刀再次挥出,势不可挡,杀气弥漫与空中,皆是死亡之气。 冷风起,枯叶四散,凌飞空中,无可依傍闪身间,轻步一跃,形如鬼魅,叫人难以相信!东瀛忍术,到底还是名不虚传。 玄丝飞出,被刺刀打落在地,三次试探下来,纪冥宇一方抵御他的攻击,一方探出他的方向。 突然,利刃之声出现在身后,虽是极为隐蔽,她觉察出,掌中玄丝暗握。 果然,刀锋凛寒,向她的后颈刺去,闪身一躲,玄丝抵在身后,谁知身前突起杀气,杀在身后的刺刀,瞬间移动到纪冥宇的右前方,向她的肩膀刺去。 倏忽,一股子寒流凭空涌动,竟是幻化出寒冰一般的冰刃!挡住了向她刺去的刀,发出鸣音。 天宫一阵,不用看也知是何人所为,踌躇间,玄丝从后缠绕在他腕上,还未待他做反应,内力以被压迫,掌上瞬时变得软弱无力。 天宫大惊,以极其愤怒的语气,质问纪冥宇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闻言,冷声一笑,牵着玄丝修长手指微微弹动,纪冥宇勾起不明笑意,道:“最有趣的事情开始了!” 天宫微怔之余,心下一颤!她这是要 这时,只见缠在天宫手腕之处的柔软玄丝,瞬即被绷紧,玄丝利如血刃!鲜血奔腾,溢出手腕,玄丝被染红,一时间纪冥宇的眸子中闪过不悦,她快速食指一动,内力盘于丝上,露出玄色光芒。 血脉之处一阵剧痛,天宫暗道不妙,便向挣脱玄丝,可那三道丝线却像是与他融为一体一般,不可摆脱。 突然,一声嘶吼,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全身闪着黑紫色的光竟是与方才所召出魔掌颜色一般。 旁侧,易君堔未看天宫,而是看着纪冥宇的眼神越发难测,他知她出自唐门暗器师,精晓各类暗器,战术非凡;但,现下她所为,若他所料不错,是冥教招魂人所用的髓蛊收魂之术!纪冥宇,绝不只是暗器师如此简单。 而此时的司徒珏已是震惊也不为过,起初他不知她的身份,只觉得她身法诡异难测,出手凛利狠决,直到她的三寸玄丝飞出之后。 司空玄才恍然,此人便是江湖之中提及姓名便令人闻风丧胆,唐门师叔唐雁一脉独传的弟子,纪冥宇看她对战天宫似乎毫不费力,深知天宫之弱点,才致他上来便败在了气势之上。果然,冷血暗器师名不虚传,心中想着,心中又多了几分钦佩之意。她现身在此,大抵是为了。司空玄看向一旁沉思的易君堔的同时,又想起方才天宫说的话,“你是他的人?”。不对,纪冥宇一届唐门杀手怎么会和易君堔一朝廷高官有关联?看来,事情耐人寻觅,不过,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寻回太子,其余的于他无关。 与此同时,一声嘶吼再次打断二人思绪,十米之外,天宫倒地,身上的衣服已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神阙穴涌着鲜血,看来纪冥宇正在履行她所说的话 声声惨叫中,她不受丝毫干扰,掌下牵动这被血染红的玄丝,带动血流的方向,而天宫身上发出黑紫色的光芒越发微弱,倏忽,一阵白烟冒出,狂风大作,迷糊了她的视线,司空玄与易君堔皆以内力护体,片刻间,风收。 原地上,天宫已不见,只剩下被隔断的玄丝,纪冥宇起身,眸子之中涌动着黑暗余波,她看向四周,发现地上多了一具蛊虫干尸 纪冥宇眸子沉入谷底,锁骨处多了两道血痕,为方才刃气所伤,易君堔盯着她的脖颈看了一会儿,或是太过炽热,她抬眸于他眸子相对,二人没有言语,心中所想却是一样。 “走吧。”易君堔道,言罢,纪冥宇点了点头,而司空玄此时负伤,需要清净之地调息,也没拒绝,便跟随二人之后。 “夜风还在山洞中,”易君堔突然想到,夜风还在昏迷,而自己经大战之后有些恍惚,竟是将他忘了! 然,身后响起一冷淡之声,“我以命人将他送到贵府,但,死活不保”言罢,冰冷男子快步走到前。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狼狈为奸 “咣咣。”翎语宫中,更夫敲起铜锣,卫士闻声换夜。寅时三刻,黑夜寂寥,残魂野鬼四处飘零无处藏身。 “我等候你多时了。” “你是谁?竟敢跟踪我”紫衣男子才潜入大殿,便发觉黑暗之中有一人影在他前方,此人周身寒气,难以隐藏。 他所问,无人回答,只是那人影,叫他越发觉得凛寒之外,还有一丝怒气。紫衣男子可以清楚感觉,甚至明确感知,此时于他相对的那个人,极其自傲且内力深厚。 倏忽间,亮光燃起,紫衣男子身后划过一道光影,可以说的上瞬间即逝,他一阵,迅速转身,哪里还有火光的影子。再转身间,殿中的人影却已不见,紫衣男子心下一震,更加戒备周围,漆黑的大殿中,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惊动巡逻的卫兵。 他轻步向前,敛了气息,眯起眸子,掌中早已运气内力;就在此时,眼前闪过一丝光影,速度极快,宛如厉鬼之魂。未待他出招,颈上便得重击,意识消失,应声落地 紫衣男子昏倒在地,一抹火光才又亮起,温润而炙热。 “唉!早知你在此,我就不费力跟他这么久了”说话之人,掌中燃着火焰,双唇勾起,言语面色间皆是玩味。 火焰的光映在了对面之人的脸上,白庭羽闻明灭所言,轻哼一声,不打算于他辩驳,只道:“此人有用,且是此次刺驾一案的重点。” 闻言,明灭点了点头,有些神秘的低声道:“这小子却是不简单,方才我搜他身时”言语未尽,二人目光相对,点了点头。片刻,大殿上恢复平静,地上倒地之人不见 红烛通亮,刺伤了某人,“嘶。”四肢被绑起,肩上镇痛,是被击打所致。紫衣男子睁开双眸,便见此时他所在之地,梨花镂窗,白帆丝帐,粉绸肚兜,镜台前的蛊香!天泽府!男子心中大惊。 此时,脚步声踏过门槛,走入内庭 男子墨发如瀑,一身白衣,眸子沉静,俨然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不过,人不可貌相,虽然未见方才殿中那人的真面,但紫衣男子却能确定,如今自己眼前的男子就是方才他在殿中所见到的。 “你是谁?竟敢,露真面!”对于他的愤怒言语,白庭羽依旧无视,只身到距他对面的椅子上,拂袖而坐,方才冷淡开口,“刺驾一事,可是你所为” 闻他所言,便见紫衣男子勾唇轻笑,几分玩弄之意,道:“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三更半夜,暗入皇帝寝宫,杀害贵妃,又行潜入大殿,意欲为何?”白庭羽轻哼一声,二人目光相对令紫衣男子心中一寒,原来如此,他进入寝宫那一刻,便被盯上了。 “哦?什么寝宫,大殿,本国师是在自己府邸被尔等小人绑架,毕竟,现在,我是被绑着的。”紫衣男子亲口认下身份,想嫁祸与白庭羽。 本以为他会有所忌惮,谁知白庭羽不但没有打算收手,反而轻笑起来,笑声温润,却透着轻蔑与杀意。 突然“与这厮废什么话!倒不如依我之言,直接用火岂不省事。”语气不羁,满是厌烦之意,紫衣男子猛然抬头,方才察觉那空荡荡的镜台之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此人面带桃花,眉眼上挑,俨然一副圆滑纨绔之相。 对于他的打量,明灭公子毫不在意,手中把玩着镜台之上的木盒,此物小巧精致非技艺精湛工人不能得,为好料所雕,纹理清晰,形状小巧,紫衣男子面色一震,只瞬而过,被明灭捕捉。 不过,更加吸引他的,却是散落在软塌上女子内物,肚兜,裘衣,束胸带 他笑着,心中不由得感叹,方才在宫中,看着杨云与贵妃足足折腾了有几个时辰,而今到了国师府中,女子内物散落一地不说,就说他从进屋那一刻,空气中便飘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淫靡之气,果然是上则君子不正,下则臣子不忠。 不再多言,白庭羽直径起身,从袖中掏出似琉璃般的水滴状物,此物前被金丝所系,金丝掌握在他手中,坠子摇摇欲坠。 见此,紫衣男子微眯双眼,而后勾唇大笑,对白庭羽道:“我本西凉堂堂法师,通晓阴阳,雕虫小技,能奈我何?!”然,他并不知此时白庭羽手中的坠子究竟是何用途。 明灭在一旁,看着那坠子,眸子一暗,并未开口。 白庭羽依旧笑着,将手中的坠子摇了摇,紫衣男子固然戒备;他俯身,一手搭在紫衣男子的右肩之上,目光直对,而后在紫衣男子的耳边细声说着什么。 明灭一怔,颇有些吃惊,只白庭羽的声音太小了或是故意以内力隐藏,纵是听力超于常人的他,也只听了个细微,他在男子耳边说的话,并非中土语言,而是梵语!这时,他摇了摇手中的坠子,那紫衣男子渐渐的渐渐地,再无动静,竟好似睡去了一般! “给他松绑”白庭羽起身,坠子已被他收回袖中。 “松绑?”明灭开口反问,虽知紫衣男子已不会挣扎,更别提逃跑,但心下还是不解,他究竟是用了何法?闻他之言中几分疑惑与惊异,白庭羽一笑,宽慰道:“放心,你尽管解开。”言罢,明灭也好再说什么,只得将紫衣男子身上的绳子解开。 之后,便闻屋外一声响动“逊逊,你在吗?” 闻声,二人隐到堂后,静待前庭动静,不时,便见一女子跨过门槛,着一身粉色裘衣,墨发有些凌乱,她掌把烛台,向屋中走去,却有几分小心翼翼。 堂后二人见此,心中各有所思,明灭看这女子大抵就是这国师府上的,而方才女子口中唤道的逊,就是那紫衣男子的姓名,既然这女子是的女人,那她的戒备与惊恐,有何而来?! 如此想着,明灭看向一旁的白庭羽,只见他眸子愈发深沉,唇轻轻抿起,在思量这什么。 这时前庭,女子走到内阁,便看见了倒在椅子上的紫衣男子,她先是一惊,眸子之中很是不安,颤抖上前伸出手探寻他的气息 “啊!。”大惊,女子脚下一软,险些载到在地,她掩巾低泣,泪水掉落几颗滴,落在灯烛上熄灭了火焰,而后她起身,摇了摇头,几分叹惋开口:“孙逊州,我早就告诫你,不要与他们扯上关系,你就是不听!如今落了个暴死内宅的下场!” 此言刚落,女子便觉得身后有一股子凉气顺着脊梁往上窜!她转身,白庭羽与明灭皆在她身后。 女子心下一颤,惊吓道,“你们是谁?!” 白庭羽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便叫那女子双腿发软;见他不言,女子更是恐惧,颤抖开口,道:“你,你,们,是你们,杀了他?!” 明灭勾唇一笑,看来这女人真以为孙逊州死了,先不道破,诈她一炸 “你错了,他不是我们杀的,确切来讲,是有人赶在了我们前面。”明灭阴笑着,故作几分奸佞之相。 “是,是,是他们,他们真的杀了他!”女子颤抖着,几乎有些癫狂之态。明灭点头,这一招很是有效!这好戏还在后头 “谁?”白庭羽冷声开口,几分咄咄逼人之意。 女子一惊,跪倒在地,便道:“我,我,什么都不知,此事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明灭踱步到她身边,蹲下,周身散发着迷离的凶气,“不知道?”语气被刻意压低,露出几分不悦,见状女子更为惊恐,似乎她眼前的是妖怪一般。 “这,这一切都是孙逊州和那贱人操纵,我,我实在不知!”她浑身颤抖,额上渗出冷汗。 “哦?”明灭挑眉,她口中的贱人,是何方神圣?不过听她的口气,这贱人大抵和孙逊州的关系不一般。 白庭羽转身,眸子凛冽,“勾引他的女子是何人?”他早已想到二人的关系。 女子几分犹豫间对上了,一双冷入冰魄般的眸子,不得不开口,“那贱人是东岛人,一年前来到西凉不知怎么就和孙逊州扯上了关系。”哀婉叹气,又道:“想来我嫁入这天泽府十年,到头来却抵不过那个贱人。” 依此女之言,那东瀛女子该是以美色作为交换,与孙逊州狼狈为奸,若是如此,那二人定是此次陷害季俞的真凶。 “那女子现在何处?”白庭羽依旧口气淡淡,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 “逊进宫之后,她便走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言罢,白庭羽与明灭便同时感到事情不妙,那女子定是随着孙逊州进了宫,季俞中计入狱之后,孙逊州便潜入寝宫窃取重要物什,而那女子定是还在皇宫之中! “啊!还有,”女子隐约想起了“那日雨夜,贱人回来后与逊再屋中,房门紧闭,我前去窥看,便见她将一形似木盒的物什交给逊,还要他千万好生保管,还有什么成败在此一举。”木盒她说完,明灭便想起那镜台上的盒子,他上前去盒子还在原处,“可是此物?” 女子方敢抬头,只悄悄一眼,便又低下头,小心道:“是,就是这个。” 闻言,明灭摆弄着手中的盒子,此物精致不假,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这盒子形状四方,一个食指长度,此物如此小,自然不是放首饰的;细细嗅着,那木盒底还有一股子奇香,闻得久了令人头脑发胀,这盒子究竟是为放何物所制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一个飞身,白庭羽便一掌披在女子颈上,女子倒地昏厥,而又见他在女子额上轻轻一点。明灭不解,白庭羽便说,此女子两日后醒来便不在记得今晚之事。 二人将孙逊州安置妥当,便离开天泽府,在路上遇见了也正在寻他们的轻风。 “可寻到你们了,有件事不及解释,你我需尽快行动。”见着轻风面色急迫,明灭与白庭羽不禁一怔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权宜之计 西风骤起,寒冷入骨,落叶孤零,任由飘去易宅大院内,依旧如常平静,长夜漫漫,越发凄冷悲怆。 东阁内,灯火微亮,人影映在窗纸之上,榻前清雅男子微微闭目,手指搭在侧倚于软塌之上的男子身上 “我施针后,余毒两个时辰后便可消散,这其间切忌运功。”清幽之音回荡在屋中,他抬眸,从袖中拿出药枕,之上插着许些银针。榻上男子不听劝诫,撑着双臂妄想起身,谁知刚一动作,心口处便传来银锥如肉般的刺痛,“嘶!” “若是蛊毒入体,我可救不了你。”易君堔手指掐着银针,眸子中闪过不悦,带着几分凉意。 几个时辰前,夜风于山洞中昏迷不醒,司空玄手下的黑袍男子将他送回府中,管家阙冉见其马上男子是刑部郎将夜风大人,心下便感大事不妙,夜风自幼拜于名门武将之下,武艺上乘,可与他相当之人庙堂江湖内屈指可数,如今深受重伤,奄奄一息,可见此次对手之强大!再则,夜风是刑部中人,若在易府出事,为歹人所利以此谗惑君上,于易君堔极为不利! 阙冉心中暗生一计 “我若不上早朝,陛下必定起疑。”夜风起眉,颇有些急躁,却不得不安分倚在榻上。而对于此时,与他相对而坐,又波澜不惊的清雅男子,令人难以琢磨。易君堔待人温和,高官之通病的尖酸刻薄与目中无人在他身上绝难看到,但一点便叫当今皇帝也有着几分忌惮,此人城府极深,你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更想不到他做了什么,这也是对他不得不防与可怕之处。 “慧妃毒杀皇后,是你安排的,或是说这本就是皇后演给局外人看的一场好戏”语气微凉,直言不讳。身为刑部中人,夜风窥见端倪,就好似前几日的明宫慧妃通敌一案,至今晚易宅中人皆被东岛幽门绑架一事,一切看似突然,毫无破绽,但细细分析之下,实则却不是如此。 最后一根针插入百会穴,易君堔已将药枕收回袖中,根本未打算解答他的疑惑 “你早知慧妃与东岛有私,才叫皇后演了这样一出好戏,叫圣上一气之下将慧妃打入冷宫。”夜风紧紧追问,咄咄相逼,双颊微微泛红,想是心急的缘故。 易君堔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夜风啊,夜风,你在刑部做久了,还真是养出了和季俞一样的性子”唇含笑意起身,毫无慌张,从未正面回答夜风的话。 “有些事,又因及有果,你身在刑部,还是不知道的好”见他已有敷衍了事的态,夜风怎能饶过,便低声开口道:“那我怎知,皇后清宁不与你有私!” 此言一出,不谓为杀头的罪过,夜风也知失言,但他若不如此,怕是易君堔不肯说出实情! 不想,人家易公子听了他的话似乎毫无怒气,反而还愈见笑意 “夜风大人求真心切,也不用做到如此,虚乌有之事,被有心人听了去,你我皆难脱干系。”易君堔开口,言语平静如常,“至于方才你所说的,只对了一半。” “还记得一年前,许世青报官称自己三女儿许柔为歹人所持?”夜风闻言,点了点头,道:“当年许世青声称爱女许柔不知所踪,大理寺追查至三个月后,于荒庙中找到了许柔的尸首,”许世青后泣不成声,当场晕死过去。对此,夜风在清楚不过,因为那件案子是由他经手查办,当他找到许柔时,许柔的四肢被缚,嘴被封住,身上衣衫被人强行撕破,被人侮辱过的痕迹一览无余,真可谓是惨不忍睹,连他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忍直视。 但一年前的案子与深宫之案有何关联?夜风不解。 这时,易君堔幽幽开口:“大中四年天下大选,辰时,许末乘马车入宫,途中青鬃马暴死,从而延误两个时辰,被拒宫门之外,午时,皇上恩准通行,也在此时,三小姐许柔于街市中莫名失踪。”话音落下,可见夜风脸色渐变,眸子越发深沉,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思量。 “当今慧贵妃并不是许末,而是一年前死于荒庙之中的三小姐,许柔。”易君堔语气清淡,如此大的骗局,于他口中道出不疾不缓。 “你所说的,可有证据?”片刻无言的夜风,严肃开口。 “证据?呵,”他冷笑一声,“那尸首之上的短浅致命刀痕与指茧还不能说明一切?”言罢,夜风恍然,他竟是忘了,易君堔的国司祭酒身份,朝堂内外,凡他想知道的事,皆大白天下,对于此案,他必亲自验过尸。 “皇帝废掉慧妃,不是此次行刺所导致,而至于皇后这处戏的幕后人是谁,圣上自己再清楚不过,此中缘由你也去该问陛下,却不该问我。”清幽之声再次传出。 院中落叶飘零发出声响,清晰可闻,屋中却久久没了声响,易君堔起身,气息冷淡,引人寒意。之后抬步离开,夜风看着他的身影,已然陷入沉思 出了东阁,易君堔手执笼火,穿过廊下,阙冉迎面而来, “此事可办妥贴了?”他问。闻言,阙冉点头,“皆按照少爷的吩咐。” 寒风浸透了长袍不禁一身冷颤,“少爷可是要回屋,我已经笼火升起。”却见自己少爷摇了摇头,转身折回二进,朝西厢而去 果然,西阁灯火仍然。唇角不经意勾起,有了一丝暖意,轻声叩响“扣。扣。” “何人”屋中人问道。 “是”易君堔刚开口,屋门便已打开。就算他不开口,纪冥宇也早知是他。 衔着笑意,易君堔迈过门槛,轻轻将门关好,执着笼火,眸子皎洁。 纪冥宇背对着他,坐在木凳上,掌中的玄丝被拉长,丝娟正在擦拭落在玄丝上的血污,未曾抬眼看他。也不在意,易君堔提着笼火直入内阁,便见角落有一铁质箱子,细细看来是与墙体所连接,形状怪异,叫人难以琢磨。他对这箱子轻声敲击几下,铁门便弹开,而后易君堔便将火笼放入其中,关上了机关门 “这下会暖和些,隆冬实难熬些。”拍了拍手,易君堔叹口气道。木箱四通墙壁,笼火热气散入墙壁,从而将寒气隔绝在外,此工艺机关非巧匠不能为。 “今日算我欠你的”闻言,易君堔轻声一笑,眉眼微勾,予人温柔之感,转眸间,便见纪冥宇素娟上的鲜红血迹,与她的琉璃眸相称,更显肃然之气。目光最终落那道细长的血痕上,虽已结了痂,却依旧格外刺目,而她好似毫不在意一般。 这女子每次与敌人交手,都会如此不惜代价,不顾性命?想到此,心中突然莫名燃起怒火。 “嘶!”一声低哼,纪冥宇双眼眯起,眉头微皱,难以想到一双修长的手已执着手帕敷在了自己脖颈的伤口上。 “别动”带有几分警告语气的清幽声传来,不觉之间,纪冥宇已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此举,足矣断送了自己性命。”纪冥宇言语中带有怒气与警惕。尔时,伤口上的刺痛消失,易君堔收回手帕,解开穴道,谁知纪冥宇迎面而击,他却是早好似料到她会如此;只身一侧,擒住了她的右臂,点穴的原因,她右臂虚弱无力。 “你!” “好生在意你这条命,要是轻易死了,枉费了我的心思。”语气难得的冷淡,独有清致气息与冷凛之气相对立,周身温度却在毫无所知的境态之下升起。 双双收手,二人相对而坐,冰冷的眸子表示着,此时的纪某人很是不悦!一旁的易公子若无其事,波澜不惊。 “探路石已抛出,看来好戏要开始了,纪先生可准备好?”他开口,故意问道。幽门天宫只是这出戏中的小角色,也不妨说是幽门为探敌虚实而抛出的旗子,虽然江湖中已有人与‘幽门主人’交手,实则幽门之主从未出现过,其目的,便是为了混淆视听,使人迷失于他们的障眼法之下而他们真正的标靶,是指向庙堂,皇帝李忱及大唐根基的明宫。 “不出一日,他便会派杀手来去你性命,我倒要看看,到那时,你是否也可以不动如山。”纪冥宇语气不屑,颇有几分看冷眼旁观的意味,左右他的生死对于她而言毫无关系。如此决绝且暗讽的言语,易君堔闻后反而勾起唇角,笑意见深,“不是有你在吗。他们来也无妨,何况你欠我两条命,更会尽力杀敌,护我周全,既然如此,易某人还有何惧意。”巧言吝啬的这番说辞,狡猾如狐,听起来毫无破绽,此时的纪冥宇心口一震,这窝心气是怎么回事?! 不在的玩笑,易君堔道:“皇帝已将慧妃打入冷宫,实质是做给敌人看,有句俗语:杀鸡儆猴,便是如此。” 纪冥宇轻撇了一眼他,冷声开口,“此招于东岛人毫无用处,李忱所作,实则愚蠢。”对于这点,她一直持有轻蔑不屑之态。朝廷江湖,自古互不往来之缘由也在于此,朝廷持法有度,天子为尊,俯首称臣,以和为上;江湖杀机,血雨腥风,生死轮回,只在一念间,这便是二者本质区别。对于东岛杀手入境,李忱一直所持之态只是警示,虽三司接到密旨铲除东岛细作,其作用成效尚未显现。 “帝王思量,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厮杀在黑夜之中。”易君堔言语却有无奈之意,李忱身为帝王,天降大任,所顾忌之处众多,这也不是他的过错,因为他是王,才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因为他是王,为了不让无辜百姓死于战火,才迟迟不肯发兵东岛。 但事实并非如此,正如纪冥宇所说,东岛之人贪婪暴虐,大唐的让步在他看来是怯懦与恐惧! “此天下局,一步方生二步方死”他未抬眼眸一丝杀意显露,被纪冥宇捕捉,她勾唇一笑,静如死寂,低声道:“你说一步方生,二步方死,却不知,生在这世上本就是地狱。”地狱走出来的人,你说一步方生?生在黑暗的深处,心中只有冰冷与绝望。 要么在黑暗中重生,要么在黑暗中沉沦,永受轮回苦楚。 思绪沉陷,她却不知。易君堔眸子黯淡,从未离她身,“粉碎忤逆,歼灭污秽,这是皇帝的野心。” 闻言,纪冥宇眉头微皱,渐渐舒展,冷言开口道:“他如何做,我从不关心,现下于我有用的,是你,你活着,他们必会再次现身。”对于她来说,自己的目的一直没有改变,杀光那个人手下的所有影卫,而最吸引那个人目光的,正是易君堔,这个朝廷正二品司祭酒,这也是她至今还在此的缘由。 “杀手都如你这般薄情?”易君堔冷笑一声,这一声笑意,不明其中意味。 纪冥宇看了他一眼,“对于杀手来说,留情为大忌,于我,一样。”她的世界,不能允许有温暖的东西存在,冰霜冻结,万物凋零,宛如她的心,早已冰封,再无温度当鲜血成为维持生息的唯一途径,活着便如同地狱。 屋中因暖笼而温热,气息却依旧冰冷,屋外寒风刺骨,西风吹去天色沉寂成黑紫,几分可怖。 “汝命,多人求”她勾唇邪魅一笑,眸子闪过一丝皎然。易君堔同样察觉到此时在屋外迟迟不肯进来的人影。 推门声响起,“吱。呀”男子推门而入,面色凝重之中只剩怒气,目标不是旁人,是那不远处的易君堔。纪冥宇缓缓起身,抬步向内阁走去,与易君堔擦肩而过,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易君堔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心下感叹着,这女子还真是铁石心肠,作为女人,如此冷血,真的好么? “他在哪里”男子眉头深皱未理会二人的微妙气氛,冷声开口,与周身额温暖气息相违,眸子深沉如黑夜。 “操之过急,此为下策。”易君堔言语清淡,“司空大人找到太子后,打算如何?”问道。 司空玄轻哼一声,“如我不说,你当如何?”颇有几分不屑之气。 双唇微微上扬,一抹浅笑显现“若我所料不错,你该是想借刀杀人”此言一出,司空玄眸子微眯,气息又冷了几分,杀气骤起,他从未低估过易君堔,清淡如水,不染世俗的样貌下,有着狠决的手段,也就是此人,敢于风口浪尖之上,救太子于刀刃下。 “此计用的甚好,只不过还有些不妥。”他开口。 易君堔点头,轻叹一声几分无奈道:“是啊,只不过这场戏,所涉之人众多,错走一步,便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只不过,”眸子微沉,“一只手在伸向大唐的同时,又觊觎着西凉,所谓贪财而取危,贪权而取竭,”易君堔回到自己房中,坐在软椅上陷入深思,哪还有半分困意,本以为这世上可值得他如此费神的只有国事,而他意想不到的是,今夜另自己无眠的,竟然是她作为杀手,时刻防备与敏捷已成为必然,可她在易君堔面前时,心底却早已对他卸下防备,还未及出手便使他占了上风!这是为何?难不成这易君堔是妖孽所生,可迷惑人心不成!纪冥宇深知这绝不是好兆头。 自第一次见她,易君堔便觉得对她的熟悉,难以言语,他们素未相识,但她却叫自己觉得如此想要亲近。东岛蛊毒之利来素来有所耳闻,这次在自己不知觉间深受其害,好在他内力超于常人,若是换作旁人只恐早已今日这亏吃的防不胜防,不由得叫人冷静窥究其中深意。 起初,他也只是猜测许末被换掉;冒许末之名入宫的女子,被封为慧妃,破绽百出。 一则,许末自幼通晓史书,也算是难得的才女;而她却其相反,性情骄纵跋扈,学识上也只读过些妇人诗书,难以与真正的许末相比,倒是像极了从小被许世青惯坏了的三小姐许柔,然,偶然的机会,另证实了他的判断,许世青入宫与她相见,二人行踪谨慎,在一处假山后窃窃私语 纪冥宇勾起唇,一声轻笑响起,清淡中带有几分甜意,梨涡隐现于双颊上,削弱了几分凛冽之气,却只一瞬便恢复平素淡漠,细细看去,精致修长的丹凤眉眼,挺拔的鼻,微薄的唇瓣,潇洒桀骜,仿佛与生俱来。这一笑,却不知动了何人心神。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请收藏!前方施工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打草惊蛇 “你有几成把握,可以用这把刀杀死我?”言语轻随,却无紧迫更无慌张,仿佛利刃没有侧在脖颈上。他玩味一笑,宛如山间溪泉清澈透明,不参污秽,不染尘埃 司空玄许久不言刀刃戾气划破脖颈,鲜血破皮肉而出,滴在白刃上,遗留一行痕迹,眸子死沉心中微惊,便想到,而对于易君堔天生眼疾,万物一色,夜中更不能看清之事,已然不是孤陋寡闻。 但,她出现,每当那个女子出现,易君堔的双眸便有了神魄,这是为何?难不成,他只有看见她,眼中才有颜色?对此,司空玄早已察觉。 “她不在此,你没有胜算。”寒气凛冽,杀意弥漫于周身,他冷声道,心下暗做思量。 明眸流转之间,侧在颈上的利刃直立而起,杀气浓烈骤起,便见刀柄旋于司空玄掌中,利刃便要割入皮肉,徒然,玄丝弹绕于刀尖之上,连同刀身一并夺走,短刀偏离方向,最终落在另一人手中 纪冥宇收了玄丝,掌中拿着的,是司空玄手中的短剑,方才生死较量如此不经心。 “我细细想了一下,若是你死了,一切都是徒劳了。”带有几分随意的轻蔑语气,冷如西风,淡若晨霜。 易君堔微怔间,勾起一抹笑,同样玩味迷离,看她的眼神越发难以琢磨。 司空玄眉头深皱,他注视着,于他相距不远的来历不明的女子,明明生得一副温柔相貌,只那双眸子,空灵静魄,仿佛地狱冥幽。 “你究竟是何人?” 只闻轻声一笑,桀骜之气难以掩饰,她轻撇他一眼,低声道:“你是坤姬楼的贵客。”说着,纪冥宇走近司空玄,打量几分,而司空玄则是难言惊讶,眸子愈发深邃。 坤姬楼,酒嗣,楼主坤姬乃东岛人,除夕向明宫进贡清酒,清酒性烈而温,入口如丝,颇得李忱心意,钦赐牌坊。而此女子的另一身份便是东岛旧部的炼蛊师,然,她竟与纪冥宇有瓜葛,那便证明,纪冥宇绝不只有一种身份,而其中事情耐人寻味。 越复杂的事情,越有趣,繁琐的东西会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易君堔听而不言,不经意间,唇角露出笑意,寒彻入骨。黎明冲破无尽黑暗,幕夜洗礼,破晓降临辰时五刻,霜气笼罩,雾茫茫,冷凄凄。万物初醒时,一声惊吼响彻天地,来自明宫深处。 冷宫宫门裸露于寒冬之中,任由冷风拍打,护卫突闻吼叫速速赶来。 “军长,小心。”敛了气息,便见护卫之首男子迈入正殿,恶寒之气便扑鼻而来,男子掩鼻,眉头皱起,这是尸臭,尸臭怎会出现在宫中? 他皱着眉头,敛息踱步,冷宫历来乃不祥之地,不到万不得已,无人愿意涉足其中。 “啊鬼!鬼!”一声厉吼再次响起,是后阁,男子一个手势,护卫队屏息向后阁而去。 怎料,赶到后,一幕惊悚景象在于他们眼前:地上跌倒着的的宫女,眸子惊慌,面色煞白,她挣扎着向后,好似撞见了何等可怕的鬼魂一般,目光顺着宫女的视线看去,便见廊下角落中,有一物看似好似人形,披头散发,瘦骨嶙峋,宛若封存了千百年的古尸一般,此物一动不动,立在角落中,却散发着令人惊恐惧怕的气息。 “戒备!”男子低声道,眸子紧锁角落中的异物,护卫皆以防守之势排开,手执长剑。只见他飞身上前,将吓得难以动弹的宫女扶起,就在此时,诡笑之声自殿中响起,“呵呵!呵呵呵!” 众护卫面色皆惊,飘荡在空中的诡异气息越发浓重,杀气于不经意间弥漫在周身。 “看!那妖物消失了!”其中一士兵惊呼出声,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角落处。尔时,一声厉吼响起!殿中大门接连关闭,发出腐朽的沉重声响。 男子双眸沉静如冷潭,他未言语,心中暗自思量何,自方才他们踏入殿内,便有一股尸臭的气息,而后看到后阁之中受惊的宫女 不对!方才五更钟响起,此时初晨,浣院侍女还未起身,宫禁未过,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走动;冷宫中有暗卫严密把守,常人决不可能进的来;而这女子不但安然无恙的进入冷宫,还穿过大殿来到后阁,试问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何躲过暗卫的视线进入宫中? 唇角微微勾起,男子转身,目光落于此时躲在他身后的宫女身上,长剑侧飞,明晃锋利的长剑便架在宫女细嫩的脖颈上,此举一出,众将士怔住。 “戏做的不错,瞒过了御林军,也差些瞒过了我。”男子冷声开口,眸子中满是戾气。 方才从地上扶起宫女时,他便发觉到这女子有内力,且不弱,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香料的气味,这味道,他在西域之时闻过。 宫女闻言,眼中含泪,其余军士眼神疑惑,这女子 剑气更甚一分,锋刃划破宫女脖颈,溢出鲜血,男子勾起冷笑,“不打算说么,”眸子一沉,尖锋迅速弹起,割破宫女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一抹血色花印暴露于众人眼前,宫女眸子顿时一。 “这是?!”众将看着血色花印,皆是疑惑不解,只那刺青不同寻常,花朵妖冶诡异,好似带有亡灵气息,在染上血色,更加令人恶寒。 “东岛有云,凡幽蛊门者,颈上添花,歃血为誓,曼珠沙华。”男子此言一出,将士方才大悟,难怪此物死气沉重,原是曼珠沙华,亡灵畔桥下的死亡之花。 “呵不错,还以为这明宫之中皆是酒囊饭袋,看来,还是有特别的。”诡计被破,宫女一敛方才惊兔模样,换作原本的模样,她勾起一抹笑意,却有几分放荡,眸子放出邪光,好似凶螣。 话间,宫女在剑下,瞬时之间,如流沙般散落于空一般消失不见,诡异之景,令众人大惊! 男子勾起唇角,却有胜券在握之意,飞身越过后庭,身法之快,宛如鬼魅。 当其余军士赶到大殿上,两身影对峙而已,男子眸子淡漠从中读不出丝毫情绪,妖女则是现出原形一袭紫裙,衣着暴露,面带凶相,她看着男子的眼神几分审视几分思量。 “还没人能从这冷宫中逃走,”男子开口。 闻言,妖女哂笑一声,却有几分不屑,眼光略过之后的几名军士,娇声开口:“我既能进来,也可悄然无息的消失,亦能杀死他们,只是今日不巧,遇见了你,而已。”妖女所言虽狂妄些许,但她即能毫无察觉的潜入冷宫,躲过暗卫的眼线,便证明她的吹嘘不为假。她的好戏方才开始,便被男子搅了局,且这男子还不好惹,她能感知到环绕在男子周身的强大气息,这绝不是寻常士兵可以拥有的。 自知不及,便要以退为进,走为上策,转眸间,薄雾自妖女周身升起,将她隐藏在深雾中,模糊了男子及将士的视线,只弹指一瞬,浓雾消散,人已不见。剑锋回鞘,男子眼眶微眯,似是寻得猎物的冷血凶兽。 一声娇笑凭空而响,“告诉你们王上,这出戏,要开始了” 午时易宅。 紫檀桌案上,几只精致的碟盏,珍馐小菜丰润饱满,不禁叫人垂涎三分,性温润喉的热酒早已备好,便待君子入席,一亲芳泽。 两个时辰前,西厢中。 “司空玄这注,他似乎太高估自己。”纪冥宇冷声开口,毫无情感。 “这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了。”言语平淡,一副事不关己态。对于易君堔来说,自杨翎回到西凉起,自己的任务便完成了,之后的路便要靠他自己。 “若是不能披荆斩棘,至死而生,那他也就不配叫我多年的师傅,更不配做回西凉的王者,为王者薄情狠决是必然。”言语间眸子未抬起,目光依旧落在那掌中书信上,可纪冥宇却难得觉得,看似波澜不惊的人,其下实则冷酷至极。 而此次出使西凉,自己刻意叫他于季俞同行,季俞是杨翎的助力,或是说一条命,万不得已时,季俞可保杨翎安危。一旦司空玄回西凉,季俞被李忱召回,杨翎可以靠的只有自己,这一切早已注定,可不是他薄情,而是他又如何于天命抗衡,杨翎生于皇室,注定要承受众叛亲离,刀尖舔血,生死一线,通往龙椅的道路中,只有踩着亲生血脉鲜血才可抵达,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是太子。“他们终于开始动手了。”易君堔斜倚于软塌,掌中所执,为祭酒司内部传来的疾书。今早冷宫一事李忱已经知晓,且下旨关闭与东岛的一切往来,命边界严阵以待,随时可战。 “书信上说,今日辰时,东岛幽门假扮宫女按入冷宫,慧妃与细作做一并逃走。” 纪冥宇靠在窗台上,眸子看向窗外,淡漠问道,“辰时有谁看见幽门细作?” 她所问,易君堔沉思片刻,开口道:“该是巡逻将士,冷宫禁地,旁人不可入内。” “哦?”回眸间,她眉头微皱,唇角倒是勾起一抹极浅的一笑,“那这信上可提到,巡逻将士死了几个?” 此言一出,便见画儿中的人儿一脸郑重的摇头,对此,更加令人起疑细作潜入冷宫,目的是带走慧妃的同时又要向大唐挑衅,这才有了她假扮宫女吸引巡逻军士,然而她的计划是,“诱敌入宫,将众军杀死在殿中,带走慧妃,不为对李忱最大的挑畔。”纪冥宇道。 闻言,易君堔点头,以表赞同,然,是何原因,另细作无法动手行凶?这其中原因耐人寻味。“一会儿我要进宫,冥儿为我做件事可好?”意料之中易少爷接下了一个大大白眼,寒气乍现 东阁处于易宅最深处,院子常被易君堔种植花草稀有药材,风起自来香,阁中不常有人来,故而略显静寂。 微风轻气,带有红花香气,长春树几仗有余,虽严冬之季,树冠却仍有新叶含苞而出,落红因风而零落,一手掌恰好接住,落于掌心。 夜风伫立于长春树下,身披雕袍,墨发随意绾起,面色微微泛白,想是大病初愈的缘故。 他仰头望着天,温柔的光透过树荫落于双颊上,几分暖意。他轻抚掌中落红,长春树上残败的花朵,长春,一载四时,烈夏寒冬,皆可结果抽枝,生命极其顽强,坚不可摧;只一点,冥冥之中此树便与种树之人结下血脉,主悦而盛,主忧而败,主死树灭。然,此树,自扎根于此,便一直如现在这般,自然而然,不盛不败,静雅如丝,如万物生灵之长者,将脱离世俗,不染尘埃,亦如他的心性一般,不骄不躁,静若止水 “夜大人好雅兴,王朝倾覆之际,还有兴致在此赏花,真真叫我这江湖流备佩服。”夜风一怔,转身便见一人,不知何时在他身后,背对于他。 前庭内,侍女换上的百合散发着弄腻的馨香,案上菜色齐备,已有些微凉,却无人动筷,“夜大人,纪先生,二位为何迟迟动筷?”阙冉迈过门槛,案上是已温好的酒水。 此时,二人相对而坐,半个时辰了,只言片语也无,夜风手执酒盏,眸子冷淡,纪冥宇则是坐在一旁,双眼微闭。 这!这,唉!少爷也不知是怎么想得,叫这两人坐在一起用午膳?这不是开玩笑吗,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眉带杀气,这午膳吃的怎么和准备决斗是的?! 阙冉几分无奈的上前为二人倒酒,还得装作满脸笑意,可这二人却像没瞧见他似的,连眼都没抬一下。 “管家,你退下吧。”夜风开口,阙冉心中欢悦,起身离开。门被轻掩,屋中气息迷离危险。 “你是纪冥宇皇后大宴中的刺客之一。” 闻言,便闻一声轻哼,颇有几分不屑之意,纪冥宇睁开眼,一双琉璃眸子闪着冷光,夜风心下一寒,眸子微眯。 “刑部之人当真如此愚蠢,难怪李忱下的旨,你们至今未完成。”此言一出,夜风掌中寒气凝结,却被冷声打破。 “你方才从阎王那逃出来,我不介意在将你送回去。”原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她掌握中,就如方才在树下,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她已在他身后,二人相离之距,她可轻易要了他的性命,只不过她不想。 “唐门暗器师,名不虚传”夜风勾起一抹笑,毫无美感。 ------题外话------ 感谢各位支持,您的点击,是我努力前行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兵家阴阳 西风而动,丹凤门悄然开启,青雀素轿驶入宫内,午时当中日光尚好,明宫散发着死气般的威严 素轿所入南门,名为丹凤,为明宫中最南侧的宫门,与西内苑,右吾卫府相临,是今日辰时“冷宫遇鬼”的事发之地。 “大人,现下正当午时,左卫府的人都被派出去巡宫了,您倒不如先到我舍下,迟些去也可,”此时说话之人,是这素轿上的车夫,说是车夫,却是这明宫羽卫长官。 “此时,狄丞相在何处?”车中人问道。 闻言,羽卫微顿,便道:“今早末将在史阁内遇见丞相,想来丞相应是还在那处。”车中人点头,羽卫驾马向齐德门而去,消失于宫角。 约莫半株香,素轿缓停,羽卫下车掀起车帘,便见男子素白衣衫,眉眼如画,轻步下车去 “果真是凉忱,老夫还怕偌大的皇宫,你找不见了。”声音斯文之中带有刚劲,洒脱中不缺冷肃,非大唐左丞狄知逊所不能了。 易君堔便知这老家伙许是特意在此等自己,唇角微微勾起,几分谦卑之意,那静潭般的墨色眸子变作了珀色 “丞相大人德隆望尊,凉忱怎会找不到大人。”二人皆笑着,互知心思。 进了了史阁,护卫退于殿外,大抵是狄知循的安排,今日这位老臣遣他入宫,一是有重要话对他讲,这二者,便是丞相大人不知又从哪处寻得了宝贝茶叶易君堔心中已有了几分考量。 “大人请,”相对而坐于案前,瞧着年过七旬的丞相一决高下的幼稚神情,凉忱公子心下叫苦,果然啊,这老头子不一定又从哪采的古怪树根当茶来泡给他喝。 食指轻挑,轻启壶盖,却有一缕丝香缠眷入寇,双目微闭,他细细嗅着,尔时勾起一抹浅云轻笑,道:“山茶叶青,丞相好雅兴,得此好茶,颇为难得。”这世间喝茶者甚多,品茶者口味自是千奇百中,易君堔本是出自儒家弟子,与这茶品自然结下渊源,对此颇有见识,这山茶叶青,便是素茶之中的上品。 见他这般,老丞相欢喜的紧,谁人不知丞相爱好茶品对此颇有研究,遇见易君堔时得闻他打得来历之后,丞相大人万分激动,千年觅得一知己;之后每逢得来好茶,便要将凉忱大人叫入宫中去查验。 “凉忱可知此茶出自何处,又有何来历?”老丞相勾起一抹高深的笑。 依旧谦卑,他轻声开口,“一饮之后,凉忱才知。”丞相点头,二人同品之后,易君堔眸子微动,无人察觉 “山茶叶青,名为竹叶青,产自巴蜀,”易君堔手执茶盏,眸子落在杯中,接着道:“西汉由佛教传入中原,因竹叶青有提神生津祛劳之功效,因此道教亦广泛引用,沿袭至今,叶青不得常市所见,新鲜的茶叶更是不多见,必是由采茶人赠与。”话音落下,片刻无声,狄知循渐笑出声,眼神亦有几分幽邃,“不错,此茶是出自巴蜀,前日老夫一位旧友所赠。”“可是那黑水寺的静云法师?” 语气平和,波澜不惊,却叫对面的狄知逊怔住了,可见这位老丞相眼中略带几分审视与疑惑,便闻他慢慢道来:“巴蜀山中有一古刹名为黑水寺,寺庙后山之上有棵古树,树身不高,年轮千年,四季之中只春季吐条,采下的新叶被寺中僧人煎烹,汤色黄绿,回味甘醇,略带苦涩,为竹叶青中的上品,寺中僧侣很是喜爱,而丞相又是静云的恩人,如此想来定是他赠与丞相。” 话到静云法师,又不得不提,此人被歹人所重伤之后巧被那时身为巡抚的老丞相所救,之后便拜狄知循为恩人,静云为法号,真实身份,难以查明,还有一点,也是最为可疑之处,十年前毒害守城将士的炼制毒蛊的药引中有一位是竹叶青,然而巴蜀之处竹叶青甚多,具无证据可证,这茶出于黑水寺,而那时正直冬季,黑水寺的古树只春季吐条,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皆不相对,便被官府所略。 “不错,此茶是静云所赠,凉忱神机妙算,老夫佩服。”狄知逊点头笑着,对与易君堔,他素来欣赏,那份荣辱不惊,大智如愚为常人所不及也。 “丞相要凉忱进宫,不仅只为品茶一事吧?”易君堔道,不在掩饰推诿,其中二人早知对方心思,又何必隐讳。 狄知逊点头,面色严肃,道:“近来宫中所发之事甚多,季俞不尊旨意一意孤行入西凉,此事,你可知晓?” 易君堔点头,道:“我已知晓。” “今早冷宫只是可听说?” “这不便是丞相叫我来的目的。在昭训殿内,慧妃被妖人所抓,将士毫发未伤。”易君堔道。 狄知逊缓缓起身,摇了摇头,到门口对把守将士轻言几句,便见那将士退了去, 他转身,语气冷肃,道:“凉忱可知,其本无人看见贵妃,更别提妖人将其劫持,真是无稽之谈!”话语之间难掩怒气。 “此事应交于三司查办,怎么,他们没来?”易君堔眉头微起,问道。 “怎的不来,刑部侍郎裘湛与大理寺梁玉一早便被陛下召进宫,皇帝震怒,并下旨三日之内破的此案,如若不然便已怠慢军务之罪处置,说来容易,那妖人来无影去无踪,毫无行踪,怎能于三日之内破案。”这深宫中事就是如此,只极少人在意事实,不过是梁上草,见风驶舵,只身在其中之人才知其中利害。 “不瞒你说,老夫的直觉,季俞一事与今早冷宫一事似乎有着某种关联。”凉忱默无言,沉思间眸子落在远处 “此事定是东岛妖人作祟无疑,可此时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凉忱觉得此事应如何处置?”老丞相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守门将士与一身着飞鱼袍的军士,二人向这方而来,狄知逊摆手,将士退去,留下飞鱼袍男子 “微臣,右威卫副将,参见二位大人。”声言稳缓若溪,却无为将者之粗悍,倒是有着几分轻言悦耳。易君堔不紧抬眸 “他便是今早辰时巡冷宫的将士,其中细节你可问他。”老丞相对易君堔微道。 视线些许清明,依稀可见少年面貌娇逸朗俊,只一双细长的眉眼好似鸾翼,书生公子气十足,额上一道浅痕被碎发掩盖;易君堔挑眉,有趣的是,这样一位看似文弱的男子竟已是然是右威卫副将,而他周身散发着与其气质颇有违和的寒冷气息,与生俱来就好似她一般,想到纪冥宇,唇角微起涟漪,却不自知。 “副将何名?师出何处?”大人问话,少年先是一怔,躬身而答,“微臣沈卿,生小出寒门,非为贵胄家公子,未拜入名门。”言语平常不过,只眸中一丝犹豫被易君堔捕捉,对于此,老丞相在旁,并未言语,只在旁侧听。 这时,易君堔拂袖起身,茶盏还在掌中,他唇角微扬,墨色的眸子间似有斑斓,他笑着踱步到男子背后,莫名的压迫之感使男子心中一震,仿佛心中隐蔽角落被他觊觎一般。 “既然师出寒门,那你这腰间的蜀绣玉带与这腰间所配的寒浚,由何而来?”此言一出,便见男子怔住,老丞相目光不觉落于男子身上,这一点他也察觉到了。 “右上额的细浅疤痕非在军中所伤,而是被利斧所致,此伤使你每遇雷雨之际便疼痛难忍;”男子大惊,幽深的眸子顿时眯成一道缝隙,好似猫儿,见状,老丞相瞧个满眼,心下一惊,这莫非是。! 见他如此,易君堔几分玩笑着,故意反问男子,“怎么?我说的不对还是吕公子有所隐瞒?” “大人怎知,怎知!”男子眸子紧缩,眉头皱起,皆是惊讶。 “自古有云,兵分四家,形势,阴阳,权谋,技巧,形势技巧权谋为兵家权宜者,阴阳为八卦五行者,天生异瞳”易君堔拂袖而坐,杯盏不知何时已被放入茶池。 狄知逊面色异样,眸子落在凉忱大人身上,彻然大悟,“难怪啊!起初,老夫还怀疑妖人引右卫冷宫,为何又将其毫发无伤的放走,如此多此一举,竟是为何,现下才知,原来是因你”他的目光略带审视之意,吕凊便觉周身气息炙热。 “东岛人素来忌惮兵家,于阴阳家最甚,而吕凊是兵家少掌门且还修阴阳,怎能叫妖人不怕。”语气不如平素般温和,几分压迫与冷决之感,“右卫全部被歼,而贵妃下落不明,是他们最初的计划,也是故意想让我们看到的。” 对于此,他先前便想到,他还疑惑究竟是何人另东岛妖人如此惧怕,如今见了吕凊,他才知何为天意。 吕凊俯身,恭敬道:“末将斗胆开口,若妖人的目的是杀死护卫来掩盖贵妃是失踪,那末将辰时巡殿时并未见到贵妃,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怎能不暴露?” 对于他此疑惑,冷肃声传出,“不,他们本不会暴露,只因他们不知道今早巡殿的右卫中有兵家的人。”男子方才明朗些许,只是 “他们想让我们看见的,正是卫士惨死的同时贵妃下落不明,倘若你们都死了,还有谁知贵妃不在宫中?既然如此,当我们正中歹人下怀追查凶手之时,他们在暗寻贵妃下落。” 识破了东岛人处心积虑掘出的彀,易君堔心中又不得不说,这出调虎离山若是成了,可谓是毫无破绽,然,邪不压正,苍天有报,偏叫他们遇到了可怕对手。 “凉忱,你可去过了昭训殿?”狄知逊脑中突过何物,言语急切 所谓昭训殿,是帝王嫔妃之居所,自李忱登基为帝而来,本就极少召秀女入宫,皇宫中除臣子卫士,宫人之外,很少能看到女子,故而这皇宫中格外冷清。 而许末勾结逆贼一事公之于众,被李忱下令打入昭训殿,如此一来,这昭训殿便成了冷宫,也是今早的是非之地。 挥了挥飞尘,轻掩住口鼻,易君堔止步于昭训殿门前,风从殿内吹出,冷入骨髓,引人寒战。 而此时殿门之前,有两名卫士,年纪尚轻,见老丞相腰间的宫牌后,打开宫门,三人入了殿去。吕凊在中间,一副清秀小生模样,祭酒大人在末,唇齿带笑,君子如玉,二卫士看直了眼,心中感触万千,暗叹道,世上的妖孽果真都聚结于明宫中不成?生的这般好看,可叫女子如此自处!难怪皇帝迟迟不愿选妃,难不成李忱是个断袖! 入了正殿,只一尊佛像而已,破旧蛛网散落之上,灰尘在空气中飘拂,使得易君堔喉咙痛痒,连咳不止,他以布帕掩住口鼻,眼中已有血丝;若说天生眼疾是他不能入刑部办案的缘由之一,那,对粉尘重度过敏则是大部分缘由。 忍着不适,随着狄知逊殿内走去,这昭训殿最后一任主人是先帝的嫔妃,时隔今日已二十载有余,殿中石板被层层灰烬覆盖,脚印杂乱,而上窗纸却新的,大抵是许末被打入冷宫之后自己找人修缮;梁上多是蛛网,从未打扫过,四角空旷,低头便见,脚印杂乱无章 “这该是将士们进入殿中留下的脚印。”易君堔微微俯身,低声道。 老丞相闻言,点了点头,三人延后而行,绕过正殿,可见一条阁廊,两边的泉眼早已枯竭,木系植被的根系被泥土掩盖,阁廊尽头便是厢房,是许末在此时,所居之处。 屋中细软被褥,香案木锦尚好未动,一只胭脂盒摔落在地,屋中弥漫着胭脂的浓烈香气,窗子半掩,看似平静不过。 “这屋中总觉得有些”吕凊自言着,看向一旁的易君堔,他行至窗前,便见厢房之后皆是杂物草树,宫墙则高数丈,非轻功上乘者难以跨越,便开口问吕凊,“此等高度,你可越过?” 闻言,吕凊走到窗前,目光打量几番,开口,“回大人,此强高有十丈有余,末将初入右营的第一考验便是在悬崖深谷中攀 爬,故而不在话下。” “若是贵妃呢?”他继续问。 吕凊摇了摇头,语气绝对道,“亦没有可能,末将入营之前,习武十年,方才能越过险滩深谷,况且贵妃体态娇弱,年纪尚轻。”言罢,他点头,陷入沉思,眸子凝重。“若是贵妃也习武,那也是有可能的。”狄知逊疑惑问道。 “丞相所言不假,轻功上乘者不少有,”吕凊道,“只是,那日偶见贵妃,末将斗胆猜测,贵妃不会武功,她丹田内毫无气力。”凡习武者,周身气息与常人不同,身形步伐呼吸,内行人一眼便知。 “他说得对,贵妃不是越墙而逃。”此言一出,二人皆看向他,易君堔眉头微挑,勾唇道:“可曾想过,她从未出逃,还在此处,就在这昭训殿中” 此言一出,殿中寂静 ------题外话------ 因作者前日深染沉疴,久病不愈,未曾更新,望且赎罪,多谢诸位君上!您的点击率是我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别有心思 阙冉跟随易君堔多年,对于自家少爷的处事风格不甚了解,易家之境地更是处高临深,不乏成为了众多官员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阙冉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差错,在此当口,少爷竟是将出自唐门的纪冥宇带回易府,此事若是叫皇帝知晓,奸臣弹劾,易君堔性命不保,易家也难周全。 如今大理寺夜风已经知晓此事,若他上表朝廷,该如何是好,如此想着,阙冉起身,面色严肃……日哺之时,冬日阳光微微削弱,黑夜又将侵袭而至,枯草连天,阴风怒号。 易宅中,风波亦是不停歇;易君堔自午时入了宫去,便没了消息;纪冥宇与夜风共用午膳,不欢而散已是自然…… “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夜风坐于案旁,阙冉双膝而跪,一副请罪之态。 轻哼一声,寒眸落于他身,冷声传出,“莫不是要我瞒住,易君堔私藏朝廷钦犯一事。” 阙冉皱起眉头,辩解道:“纪冥宇并非我府中之人,少爷是因为,”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道冷嘲之声截去…“呵,却不知我 犯了何条律法,变成了钦犯?”言语之中带有几分质问与讽刺的意味,敢如此顶撞他的人,这易府之中还有谁人? 脚步声响起,纪冥宇走近屋中,面色平常一般淡如秋水,眸子刹人,宛如久而不散的乌云,周身气息之中似有千万刀剑闪过,无数剑下亡魂之影。 夜风眸子眯起,满是敌意,杀气而起。此二人皆为出入生死者,察觉周身气息便知,凛冽且冷厉。 “大人息怒…。那日,您和少爷被幽门劫持,是纪先生救了你们的性命。”……阙冉微微一顿,看似无意,却绝非偶然,此间却有暗指。 “哦?呵!”微勾唇角,眸中越发阴沉,夜风眸子略过眼前人落在纪冥宇身上,故意道:“本官怎知,不是她勾结幽门,共演这出好戏,来骗取易君堔与本官的信任?” 眉头微皱,阙冉再次开口,“纪先生乃是江湖中人怎会与那逆党妖人相勾结,王望大人明鉴!”看似据理力争,实则其内波涛暗涌,就好似阙冉表象在维护纪冥宇,而实则却是将她推于浪尖之上。 夜风傲气冷决,目中无人,众人皆知却无人敢于他对抗,纪冥宇非朝廷中人,杀手无情,死亦无惧,何以忌惮一个小小官员,断断不会容忍他的性子。 二人起了冲突,若是问起来,便说是他家少爷被纪冥宇追杀到此巧遇夜风二人交手,与易府无关也与易君堔无关,眼旁观才是最好的脱身之法。 果然,一切如阙冉所料,夜风此言一出,便感周身寒气弥漫,竟比那隆冬更寒。 夜风掌心微握,内功运起,案上茶盏微微跃起;纪冥宇眸子一闪,满是不屑,目光落在阙冉身上,眸中毫无波澜,却叫人感到无形的恐惧。 尔时,寒光利起,直朝这方而来,阙冉心下一震,还未待反应便被自身后而出的另一道凛冽内力相抵消, “啪……”案上茶盏碎裂,杯中茶水四溅,而那茶盏与只他咫尺相距。 “你!”夜风一惊,他从未低估过她,却也为江湖传言中所述半信半疑,就方才他们初次交手便可知,纪冥宇的功力并非谣言,只是两成内力而已,若是五成,便可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身为大理寺卿却如此颠倒是非,看来这朝纲律法皆是摆设,呵…”纪冥宇冷讽之中,虽无不悦之意,却另夜风感到杀气,心中怒气大起,此女胆敢如此狂妄! “不妨告诉你,大宴上,潜入宫中的奸细刺客,皆是从你大理寺眼皮底下溜走的。”话音落下,屋中片刻无声,寒气依旧;夜风心中一沉,怒气暂且压下,只见他眉头深皱,目光与纪冥宇寒淡的眸子相对,二人皆不知对方心中所想。 不得不承认,对于她,夜风竟有了许久未曾感到的危险,令人发麻,却有束手无策的恐怖之感。 “夜大人可知宴会那晚,那刺客头目就在宫中,且就在慧妃的园中。”不待他回应,纪冥宇自顾自道。 她既知谁是刺客,亦知刺客的来历;而那日大宴之中,宾客往来无数,他虽身为郎将,又不能逐次搜查,有失礼节;只得看到可疑之人暗自跟踪,结果却是查了整整一日毫无结果;然而他们这样做无疑于大海捞针,若是杀手行刺都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那还要暗卫作甚! 而对于此,纪冥宇当日也是亲眼所见,夜风派人跟上了有所嫌疑之人,只是最后皆无下落。 之后他暗带一小队轻功上乘者,隐蔽于屋顶之上,查看动向,不时便见几名黑衣人越过屋顶向东宫而去,他们便速速跟上,而那几名到了东宫屋顶,黑衣人们转瞬之间,凭空消失,这另他尤为震惊,而那时已过了黄昏之时,而大理寺那边六扇门的萧雨突然来见,他又不得不收了队伍,返回大理寺。 至今为止,夜风对那人所见之景也颇为不解,他查阅了史阁之中的所有对东岛国的记载,东岛人随用蛊,却没有移形换影能耐,那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何人? 如此想着,夜风虽想开口问,但他却知纪冥宇此时绝无兴致于他谈论,毕竟二人片刻之前还视为仇敌一般。 “时局动荡,妖人隐匿,述在下冒犯,纪先生不要见怪。”话音落下,阙冉很是惊讶,或说除了易君堔之外换作谁,都会为此而震惊,这!素来傲气霸道冷面无私的夜大人竟然向一女子示了弱。 “无端猜忌,会使你丧命于他人之手。”……言罢,纪冥宇不再停留,转身而去。夜风的眸子中深意难测,只他自己久久出神,尔时,眉头一紧。 阙冉起身出了屋,心下方才松了口气,当然他的目的也算是相同意义之下完成,他本想叫易府退身之外,而今看来夜风以对纪冥宇少了几分戒备与敌意,对于此女子,他也有了几分另眼相看,本以为杀手只是杀人的武器而已,如今看来,纪冥宇却不是,还记得少爷曾对他说,杀手若是杀人之利器,那便要分为两种,一则成为利器,被人驱使,二者手握利器,生死自得,只有狭隘之人才会觉得纪冥宇只是杀手而已…… 于此时,西凉,翎羽宫中……正殿上满朝文武皆聚于此,众口难调,话声一片,这话题的重中之重,无疑便是大唐钦差意图刺驾一事,时至今日已有十日,才有结果,可见西凉处事不端拖泥带水,这与西凉王的昼夜贪欢,大有原因。 殿外,卫兵自殿前巡视而过,队尾有二人,身材修长,面容端正,颇为乍眼。这时,迎面而来卫兵队长查点人数,目光越过之前卫士,直径落在这二人身上…。 “你,出来。”卫队长眉头皱起,似乎看出端倪。略微魁梧的卫兵,迈步出队,“队长。” 卫队长看着男子,打量几分,眸中疑色不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兵开口,道:“末将‘张峰’。”…… “我看你面生,你是哪年哪日进的营?领军的队长是谁?”卫队长语气冷硬,追问。 队中另一卫兵出队,走近卫队长,二人低声耳语几句,那卫队长便变了脸色,方才还是极其怀疑之态,此时二人便像是旧识一般熟络。 “原来如此,我瞧着二人气宇不凡,原是国师的人,”卫队长满脸笑意,引得轻风心中作呕。明灭为人乖滑,自然好言开口,“我们大人常说,这翎羽宫的安定自然要靠诸位辛苦巡守,此后在宫中少不了要与队长照面,还请哥哥往后多行方便才是。” “自然,自然,你我皆是兄弟,今后互相照应,还望兄弟在国师面前多多美言。”这队中卫兵见卫队长笑意盈盈,不免觉得新奇,平素对他们吆五喝六的大爷似的,见了这二人还上赶着献媚,不过一刻就称兄道弟的!对此,轻风也是颇为佩服,看来这厮不仅仅是可以将女子逗得娇笑不止,对待男人,也是手段非常,果然是男女通吃! 卫队离开后,二人便顶着孙逊州贴身护卫的头衔,探入深宫,一切如他们计划的,有了这国师府的腰牌,还真是畅行无阻,偌大的翎羽宫无一例外皆可放行。 “你说咱们会不会被人察觉?”轻风依旧有些不放心,宫中认识孙逊州的人数不胜数,此人性格孤僻,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何时带过侍卫?话间,二人已绕过御花园,来到了内侍局。 约莫黄昏,内侍大多被派出,府中可见少许人影。 二人踏入院中,院中掌事见卫兵前来,心中不紧疑惑,只好出来相迎,“二位大人前来,有何贵干?”语气中几分厌烦与不悦。 轻风冷哼一声,直越过那掌事的,故作蛮横,道:“国师下令,我二人巡查内侍局,违令者按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便削去了那掌事几分锐气,心下一震,语气带笑,稳缓开口:“原是国师下令,此刻内侍皆被派遣出去了,大人您看……”说着,掌事便从袖中摸出两锭金子,蓄意贿赂于他。 着实不巧,这位军爷穿着西凉的铠甲,实则是大唐的官员,大唐官员的根本便是厌弃权臣之贿。 果然,此举一处,轻风更加不悦,目露凶光,那掌事只觉得脊椎发冷。怒火正起,被明灭压下,他接过掌事手中的金字,将轻风推开,化作一副和事佬的官僚嘴脸,对那掌事的道:“我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您行我们个方便,在这内侍局中转上一圈,也好交差。” 见那掌事,额上冷汗滴落在肩上浸湿绸衫,二人心中明了,眸子皆一沉……掌事带二人进入内侍局中,这看似在平常不过的内侍杂院,越过走廊才知竟是如此开阔,院中花草院落皆可与嫔妃宫苑相比。 “低等内侍,四人一间,共一百六十人。”掌事的引着二人绕过前院,便到了二等庭院,“此中是二等内侍,二人一间,皆是侍候各位娘娘的内侍。” 随他走着,明灭心道,这掌事还真是老奸巨猾,带他们走马观花一番,尚且什么也查不出,或是,他本就不想叫他们查出什么? 尔时,三人到了独院内,此中栽有许多奇异花朵,形若蝴蝶翅膀,枝叶稀疏,根茎成黑,此花形态怪异,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如此想着,轻风问道:“这是何人居所?” 掌事应道:“此间独院有四间,是侍候王上的内侍所居之处。” 见轻风微怔,明灭心下明了,而后二人随着掌事出了内院,回到了方才前院之处。 临走之时,明灭将那两锭金子还给掌事,掌事一怔,还未反应,他便道:“多谢美意,此物还是留在此处的好。”言罢,明灭转身便与轻风离开。掌事手握黄金,心中却有惶恐之感,却不知来自何处,他只觉得此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需先下手为强…… 出了翎羽宫,便不见了二人踪影,不时,国师府上有两官差自行而入,回到府中,明灭先将那沉重的铠甲褪去,丢在地上,长吸一口气,几分戏谑道:“难怪西凉人长不高,想来是被这铠甲压的。”二人便穿过前堂,直奔后堂。 二人在门口,见孙逊州依旧在远处昏迷,杨翎于案前摆弄何物,轻风刚要抬脚,杨翎便幽幽道:“仔细脚下暗丝。” 闻言,轻风快速收回右脚,庆幸自己动作不快,仔细看来那门槛之上几道青丝若隐若现, “这是何物?”轻风不解道。 明灭微怔片刻,飞身跃入屋中,见那极细的丝线竟成了薄刃!这是…。悬壶刀。 杨翎起身,便随手拿起布帛丢向门口,只见那布帛落在那暗丝上只一瞬,便被割成条状,轻风大惊。 “这悬壶刀何处而来?”明灭问。杨翎只摇了摇头,道:“我午时将这屋门掩上,便闻有机关声响,在开此门之后,门槛前便有了这悬壶刀。” “可否拆去?”轻风问, 杨翎摇头道:“此物须有金丝手套才可拆卸。” 轻风之前在衙门任仵作之时,便有耳闻,这悬壶刀之所以称之为悬壶,便有悬壶济世之意,起初称为悬壶丝为病人治病所用,后来唐门杀手将它做成暗器,分有两面,一面为丝,一面为刃,锋利无比,名为悬壶刀。 何人将这暗器放在此?不得而知,但此人对他们并无杀意,明灭想到,若是那人想暗算与他们,丝线便会迎着屋内的方向将杨翎杀死之后在变换方向趁他们不备在遇刺,而不会像此一般,将刀刃暴露在外屋中人一看便知……看来,此人有意保护杨翎。 “你们来看…”杨翎回到案前,轻风飞身躲过暗丝,进入屋中。 三人来到案前,便见方才杨翎摆弄许久之物,便是那晚明灭与白庭羽在镜台前发现的小木盒。 此物小巧玲珑,雕文细致,却毫无用处,如此小的木盒,明灭想过是否是发射暗器的机关,不过这盒子只有一层,没有暗层,那究竟是何用处? 明灭百思不解,满面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轻风,自从内侍局回来,他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只见,杨翎眉头轻挑,微微勾唇道:“此物便是刺驾案的罪魁祸首。”便见他将木盒打开,从袖中取出一只香袋,奇香便扑鼻而来。 轻风闻此香气,眉头皱起,徒然怔住……明灭嗅了嗅,一时玩味道:“你还别说,此香味,叫我想起了,在天竺之时,天竺少女身上所佩戴的荷包香气,妩媚醉人。” 杨翎勾起一笑,摇了摇头,这时,许久不言的轻风道:“此香起是东岛人御蛊所用的香料。” …… 闻他所言,杨翎点头,便从香袋中捏起些许黄色粉末,洒在木盒中,合上盖子,转身对明灭道:“劳烦明灭兄,今晚将此物埋在翎羽宫正殿前的槐树之下。” 接过木盒,明灭依然不解,眉头皱起问道:“此物埋在土中,岂不是要招了蚂蚁。” 闻言,杨翎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皎洁,故作高深开口,“蚂蚁招不到,却是要招一些更加有趣的东西…” 轻风问道:“莫不是…蛊。” …… ------题外话------ 感谢观看,后序精彩,不要错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螳螂捕蝉 冷夜寂凉,长街十里,朦胧不知,风雪将至…… 长夜漫漫,偶有雀鸟飞于天地之间,落在枯藤上暂歇;池水冰封,想这十里长安已有了许多年未历过如此严寒了,花草凋谢,生灵难安。 易宅后院内,悄然静谧,斑驳零落的冰凌自天降下,落于万物之上,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有女子踱步于庭院中,宛若惊鸿一般,黑夜恰合却又好似与黑暗相违,眉眼清冷,眸若寒霜,一身暗色劲衣,墨发绾起,不似寻常女子的柔媚娇羞,她只凉薄一身,似是无情间,有着男子也不及的英气与坚韧。此时拱墙前,正有一人刹那出神… 而纪冥宇早已觉察,也知那人是谁,但心思却不在此,也无意开口。 “凉忱不回来,纪先生也是难眠…”言语中些许玩味之意,夜风一句随意话语。 她转身,眼中几分不屑,冷言道:“有事?”直接略过他的话,本以为无心。 刻意的抑制反而暴露更多,夜风勾起唇角,若无其事,直入主题才是明智之举。 “我有一事不解,还望纪先生不吝赐教。”语气严肃许多,又道:“你我随各为其主,目的却是一样,唐门与朝廷联手,击破东岛人的阴谋指日可待。”好言相劝,带有几分谦卑之意。 而在纪冥宇看来此等把戏,便是最典型的官僚苟且,勾起一抹冷笑,纪冥宇道:“其一,我并无兴致解答你的疑惑;其二,唐门中事,不需要朝廷插手,其三……真正解你疑惑之人就在眼前,而你却丝毫不知。”言罢,越过夜风,便要离去。 “他们究竟是谁?你的仇人…”几分试探性的言语,夜风不知,正是纪冥宇的禁忌。 只见她眸子徒然一沉,杀气涌现,“你…”待他反应,剑尖闪着寒光已抵在了他的咽喉之处,她只要向前一步,喉咙便会被割断。 “不要试图窥探我,这样你会死的很惨。”剑入鞘,却是回到了夜风自己的剑鞘中,顿时一震,她是何时接近他,又是何时拔出他的佩剑。 待夜风敛回思绪,早已无人,独影落在地上,耳边盘旋着她的话,真正可解疑惑之人就在眼前…在眼前,近在眼前…。 明宫之中,灯火成行,巡夜卫队不曾停歇。 冷宫……灯盏皆无,只那隐约月光透过栏窗落在昭训大殿石板上,寂静而莫测。 突然一声,“啪…咣……”齿轮咬合之声响起,空无一人,空旷的大殿中可怖难言。 尔时,大殿中自金佛背后突现一黑影,似如鬼魅。 那‘鬼’身手轻敏,自香案飞身而下敛了气息,轻启殿门溜出大殿,到了院中虽有暗卫严密把守,‘鬼’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便可看出这‘鬼’身上有伤,即可从暗卫眼下逃走,躲过巡夜卫士便轻而易举,它从后门逃出宫去。 此时街上无人,‘鬼’疾步而行,突于一栋宅邸之前止步,跃身而入,无人察觉。匾额高悬‘靖院’二字。 此时的靖院安静如常,越过前庭飞身而下,回到东阁,如她所料屋中一片漆黑,榻上的女子还未清醒,炉中迷香殆尽,心下窃喜,便转身向架上的一群伸手,不料,清凛之声响起, “空手而归,是在扫兴。”……。闻言,她一惊,眉头皱起间,屋中烛火亮起。 她方才看清,那榻上之人,哪里还是丫鬟,而是男子! “你是何人?!”她气急败坏,几分质问之意。 此言却引来榻上之人轻笑不止,他微微起身,斜倚在榻上,眉眼含笑,蛊惑媚人,他温柔轻言道:“这话,本公子该问你才是。” “你是秦淮?”许末冷声问道,谁知秦淮并没理会她的话,他起身,打量了她几眼,只道:而后又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道:“这乍一看还真像,只是细细看来,假的就是假的,可惜啊…。可惜。” 闻言,便见她眼中一顿,虽被极好掩饰,却难逃秦公子的眼去,故作若无其事,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秦淮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女人装傻充愣的本事,他可是见多了,也不负他那流连花丛的名号。 勾起一抹冷笑,眸子却从未离开她身,使她浑身不自再,“哦?不懂?呵……”他转过身在她耳边,轻道:“你骗得了夜风,可骗不了我。” 话音落下,果然,许末些许紧张起来,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思,却不料被他轻易看破,他的桃花眸好似一张网,可轻易越过你的戒备,进入你的内心。 “好了,现在我们来聊聊…你,青雀姑娘。”话音落下,女子在无法掩饰吃惊与心虚,不得不招,却依旧口气强硬,“你怎知我不是许末?又怎会只我被夜风所救?” 对于她此言,不得不说起前几日,秦淮来靖院见夜风,这东阁不常有人来,可那次却有丫鬟出入且还端着药碗,他问起夜风,夜风便说是偶然救下的一名女子。 起初,秦淮并不起疑,而后便有了贵妃刺驾一案,宫中的假贵妃被打入冷宫。 “起初,你需要一个证据,你知道宫中的许末是假的,一个将真相公之于众的证据,之后你又不断用真许末曾对夜风的暗恋之情,叫夜风相信你才是真许末。” 秦淮接着道:“然而天助你,刺驾一案,恰恰叫众人皆怀疑宫中的许末是否是有假?”朝中大多数人只是怀疑,“夜风身在刑部,自然手中有证据,那宫中的许末是假的,真的许末虽惨死荒庙,可尸首却不属于许末,这样一来,无人断定许末的生死下落,而你却知道真正的许末已死,才敢冒充,夜风不觉间已经入了你的彀。”精准的推理,看似不合乎情理,而真相往往便是那最匪夷所思的。 多说无益,青雀自知,出言争辩也是徒劳,她轻叹一声几分苦涩,道:“不说的不错,小姐是死了,我亲眼所见。” 秦淮眉头一皱,已无玩味之意,问道:“何人所害?” “我与小姐被一伙歹人劫持,而后那群歹人将小姐带进了屋子,将我打晕,之后我被卖如青楼做了丫鬟,才知小姐她,已经……”言语未尽,青雀有些哽咽。此时不知为何,秦淮心中怒火大起,双拳蜷缩,却不自知。 “小姐生前待我极好,我被夜大人救下,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怎能不亲手杀掉许柔,报小姐之恩!”青雀言语愤恨,出于真心,秦淮见她如此,又道:“那你如何又冒充你家小姐之名,骗取夜风的感情。” “我…。,我,”秦淮毫不留情又道:“你明知许末倾慕夜风,你却背叛她。” 此言一出,青雀心下紧绷的那根弦,最终被他瓦解,她跌坐在地上,泪落不止……“我知道,我如此对不起小姐,但…。但,我,爱夜大人,”秦淮微怔,“我自知身份卑贱,他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可我从第一面见他就爱上了他了,我知道这不对,但,我……”当她大难不死之后,竟是夜风救了自己,她如何不心动!哪怕背负背叛不忠的骂名,她也想,哪怕她顶着许末的名号,她也在所不惜。 一切化作轻叹,随风而去,秦淮起身便有离去。 “大人不捉我,”青雀已经失魂落魄。 秦淮道:“我本无疑捉你,唉…你还是,想想如何求他原谅。”…… 虚幻的快乐怎能长久,可就是知道一切终究成空,还是飞蛾扑火,徒添伤痕,这世间的情爱,还真是,难以道清…… 月下,老者与一男子于河边凉亭内,一侍卫走到男子身后,俯身言:“大人,马车已在前方二里之处。”老者点了点头。 尔时,一辆马车飞奔而过,被而侍卫所阻拦,自车中下来一青袍男子,身材魁梧,面带凶相,瞧着拦车的侍卫,很是不悦, 厉声道:“尔等鼠辈,安敢拦我皇宫车轿!” 闻言,那侍卫也不恼,只道:“由此经过之人皆要盘查,纵是天子也不例外,大人行个方便。” 青衫男子更是恼了,从袖中拿出官府文牒,“睁开你的狗眼看清,这是这是谁的车架?!” 侍卫看了一眼,不以为然,道:“我们是倚命办事,请轿中之人下来,我们要查验。”青衫男子方要拔剑,被轿中人制止,帘子掀起,轿中之人下车来,颇为眼熟,乃是当朝宦官之首,驾前三品李辅国。 一见是他,侍卫谦卑道:“原是公公啊…怎么您,不在宫中,在…。”话音还未落下,一计响亮的耳光便落在为首侍卫的侧颊上,而后,李辅国尖声尖气道:“好大胆的奴才,我出宫为皇上办事,也需向你们禀报?在敢多言,本官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狂妄的言语,从他口中而出,却全然不在意。 在他为侍卫的阻拦而口出狂言之时,突然一瞬之间,前方深林中,星火明亮,看清才知,那不是灯烛,而是火把,御林军! “李大人还真是对朕忠心不二。”……冷讽之中却是震怒。 李辅国大惊,一时之间竟是……自树林深处走出一黑衣男子,也是李辅国再熟悉不过,他身后是当朝宰辅狄知逊。 男子虽是一身黑衣,却难掩贵气,英气的眉,极薄的唇,与那双细长的凤眼,这便是他日夜侍候的九五之尊。 “陛下…。”李公公只好强装淡定,而境况却不这么简单。若非没有确切证据,李忱怎么会在此! 李忱冷笑一声,眸子之中似是闪着寒光,“朕的军士,可叫你随意发落!真是叫朕倍感欣慰!”话间,御林军上前将李辅国与那青衫男子擒拿,“陛下,奴才…奴才…。” 狄知逊上前,冷声道:“你有什么话还是到刑部在讲吧,带走!”随着挣扎与狡辩,李辅国被压入囚车。 木轮压在石路上,发出沉淀声响,一行军士将囚车带回刑部,皇帝与丞相回到布撵,返回宫中。 途中…… 李忱问道,“丞相以为凉忱如何?”言语之中几分试探之意。 闻言,狄知逊只先轻笑一声,而后道:“就是臣不说,陛下心中也知,凉忱乃是况故至今难得栋梁。” “所以丞相就私自将他召入宫中,背着朕?”李忱虽如此说,却没有深究之意。 这位老丞相的心思,他怎会看不透,只不过恻隐之心不予其追究罢了。狄知逊又是一笑,君臣之间早已看透,说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此案非凉忱审问不可,除了他,臣还真想不出,谁能破此案。”对于此,老丞相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此次事发,李忱便想将易君堔宣入宫中,碍于颜面不言,而他所为,便正和了皇帝的意愿。也难怪,易君堔整日一副两袖清风与世无争的态度。 “狡猾如丞相。”李忱微微起唇,二人相视而笑,点到为止。 然而此时皇宫之内,气氛却不似这般轻松……昭训殿内,杀气与寒风肆虐,将殿门吹的零落。 修长身影立于门前,他负手而立,身后几米之外,有一面目丑陋似妖怪般,身穿锦衣,目露凶光,似是失心野兽。 易君堔转身,唇虽带笑,而眸子之中却似严寒,叫人徒增几分冷意,也是为何那妖孽迟迟不敢上前的缘由。 “大人,小心!”吕凊拔出剑来,挡在他之前,妖孽见吕凊,却似见到饵食一般嘶吼着扑去,众将刚要上前,便被易君堔厉声止步,“众将退后,违令者斩!” 而此时,殿中吕凊以和许柔扭打在一处,“她是许柔,需生擒。”闻他言,吕凊惊异!眼前这面目全非,身形扭曲,似人似鬼的妖孽竟是那妖娆娇魅的慧贵妃! 致命招式阵阵袭来,只一不留神便会被她拆骨抽筋,想到她那流着黄色粘液的眼廓,蛆虫寄宿骷髅般的面颊上,吕凊不忍浑身冷颤,掌下回击。 怎奈,‘此物’许是摸透了他招式一般,趁其不备妖魔般的利爪便直向吕凊腹部刺去,尔时吕凊心下一沉,若被她刺重死不死却先不说,那蛊毒便已传遍他五脏心肺,届时也会暴毙身亡。 “咻…。咻…”却见那细密如金丝般破空而出,没入许柔的阴阳穴之中,一声哀号之后延缓了她的动作,也为吕凊夺得一线生机。 “你需打在她右心处,将那蛊逼出!”此时,易君堔伫立于殿中,面色严肃,眸子如寒,脚下有金光显现,虽有万分担忧却动弹不得,周身的气息将他困住……。那是!麒麟阵! 此阵,一为阳,二为阴,阴阳分离,阵中人无法逃脱,只有击败对方才可逃出生天,而易君堔所踞之位正是阳阵当中,若吕凊被杀死在阳阵之中,易君堔便会遭到反噬。 二者打斗多时,吕凊耐不住性子,心中好似被磐石所压迫,心中怒火燃气,掌中显现出幽蓝火光,二人再次出手,力道之大,一声轰鸣之声震耳欲聋,梁上灰尘飞落,金佛险些被击碎; 几番内力拼斗,许柔落于下风,她体内的蛊毒随厉害,而她那具柔软的身躯不堪驱,出招越发迟缓便是最大她的破绽,也是吕凊的唯一机会。 察觉此弱点不在迟疑,他飞身之时,故意将腰部放缓,露出破绽;果然,许柔急切向他攻去,怎料,吕凊突地转身,借剑柄之力予她胸骨之处重重一击。 嘶吼声使人悚然,那具身躯应声倒地,不在动弹,一股子黑色如墨汁般的粘稠液体从许柔口中流出。 而一旁,易君堔脚下的金字以消失不见,吕凊方才松了一口气,方才要迈步离开,只闻一声疾呼……“小心!” 吕凊转身方间地上粘稠之物,化作寸寸蠕虫,行动速度之快……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倾凰 辰时五刻更鸣声起,清雪散尽,黎明曙光刺透将夜阴霾,天地间俨然一副别样景色,寒霜结庭,破冰层层细碎遍布于琉璃窗。 明宫之中,浣院内传出细琐之声,侍女们梳妆镜前不时打闹嬉戏,御膳房笼火早已燃上,御厨娘子们手中雕制着精美的菜品,传来阵阵食肉香气;宫人们惺忪睡眼,在宫道上清扫者一夜的灰烬。 一切归于平静,他们不会知晓自己昨晚险些丧命,也不会知道几个时辰前昭训殿所发生的一切…… 文武百官皆于正殿侧立两行手执玉板,座上李忱,墨绸赤龙金冠束发,眉眼之中亦有傲世天下的英采与那寒冰般的冷酷。 他俯视众人,之下无一人敢于其对视,除了那事不关己一副慵懒之态的国师大人之外,此时,殿中无一人敢开口,自皇后东瀛使臣入宫开始,至今,先是贵妃与东瀛私通行刺皇后,后是昭训殿侵入邪鬼险些殃及池鱼,再是内侍局大总管皇帝贴身内监勾结外臣叛国通敌…… 事发种种,使人猝不及防,原先不以为然的顽固老臣,现在也不得不慌张几分;大唐的懈怠与轻敌,已然为敌人打开方便大门!而如今,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还要重蹈九年前那场大祸降至才得众人醒悟的覆辙不成! “朕…” 全场哗然,仿佛此时高座之上的李忱是刽子手,而之下的众臣便如的刑场上的死囚,只待白刃挥下人头落地血溅当空。 只见,李忱眸子冷淡阴沉,唇角却勾起莫名的笑意,这一笑更引的部分人心中打鼓。 “昨夜申时丞相奉朕旨意于城西口堵截歹人…等到的人为我朝中丞相,许世卿…”此言一出,其下异语纷纷,旁人确然不知,有心者早有口风。 “陛下,臣以为此事理应问罪于大理寺。”纷言之中,一人高声道。 “半年前东瀛犯我边界,不轨之徒内外勾结私通过境,东阳公主旧部入我大唐,那时,陛下下旨命戍边将军荣均全君戒备,并差使者予书信与大唐文牒一张渡东瀛亲自交给东瀛郡王;之后又命大理寺全力追剿东阳公主其旧部,时隔半年之久,大理寺却还未将其歹人缉拿归案,臣以为这早已是抗旨不尊,懈怠君命。”说话之人为前江南太守入朝面圣,此人生性顽固,乃前朝皇叔旧部。他所言随犀利些许,却也有理有据,不为过,夜风奉旨捉拿东阳郡主至今也为有结果。众人闻言,皆是赞同,一时间这罪责仿佛都归结于大理寺中人身上。 右相狄知逊上前谏言,道:“陛下,臣以为,方才张大人所言确是有理,但昨夜许世卿勾结钦犯一事,罪却不再大理寺,前几日夜风奉旨捉拿东瀛刺客身重剧毒若非易大人所救,恐早已毒气攻心而死,现在尚且还未痊愈,在家卧床调息。” “丞相怎不想想,若是那几名钦犯早被他夜风缉拿归案,哪还有如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俜所言毫无留情之意,却又叫人无法反驳,此时朝上众臣心中也明了。 老丞相轻哼一声,言语冷肃,对张俜道:“张大人以为钦犯过境有多少人?” “不过几十而已。”张俜言语中几分嘲讽与不屑。 谁料,此时久不言语旁观的国师大人轻笑一声,引得众人目光聚于他身,秦淮拂了拂袖,转身道:“张大人旧居江南郡县,看来这眼界也狭隘了。” “你!”语气平常般玩笑,之时这当着众人面揭张俜的伤疤,着实有些……张俜恼怒。 可国师大人又怎会在意他的反应,只转过身面对李忱道:“陛下,微臣以为,丞相所言甚是,大理寺随办案不利,但那东瀛忍者着实不是泛泛,特别是那东阳郡主旧部,个个身怀绝技,身轻如燕,犹如人影,臣与其交手也不可大意。” “陛下,此案中的许世卿只不过是满盘棋子之中的弃子而已,与前些日子中发生的,歹人已然蓄谋已久,计划周密,陛下三思。”狄知逊上前在谏言。 “臣等复议。”众臣开口,声音沉着,犹如洪钟…… 见此,李忱也是心中有数,冷淡开口道:“既如此,丞相狄知逊听旨,命你为巡抚监察与三司共审罪犯,太守张俜与大理寺侍郎夜风六扇门池柬合力查查东阳郡主下落,朕限你们三日,三日之后朕要供词与钦犯下落,退朝。”…… …… 此番早朝终与人心惶惶之中熬过,最惊讶莫过于张逊之自己,皇上将他与大理寺六扇门绑在一起,一切罪责皆由三方共同承担,且不说四日之后案情毫无进展,龙颜大怒;光说这案可不比寻常,其中牵扯太多,两国之争,只中水有多深,不可估量,轻走一步便引来杀身之祸! 圣旨以下,君命高于天,天子威严,虽有万般不愿又有何法? 早朝散去,宫门外马车于西侧角门而出,绕道东街而行……“少爷,你说皇上为何只将那许世卿收押大理寺,对李辅国片语不提,还有为何叫那大理寺与六扇门共查,谁人不知二者刑辱水火。”阙染化身车夫素布麻衣,赶马而行。 “天机不可泄,你需赶你的马便是,皇上所为自有道理,六扇门虽与大理寺不和却皆为朝廷效力,私人恩怨与圣旨相比,舍轻避重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帘障之后,车中人温雅如玉,声音清冷如泉。 阙染闻言,细细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你出府时,纪先生可还在府中?”车中人询问。 他所问,之外久久不答…“少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犹豫中,却还是说出了口。 “你想问什么?”言语依旧平淡不惊。 阙染慢赶马车,沿大道而行有意避开行人,道:“您是不是对纪冥宇有了…” “有什么?” 只闻车外亦有沉重声响,修长细指轻轻掀起帘障,便见阙染竟是单膝跪于地上,他面色诚恳,眸子之中已有血丝,“纪冥宇是唐门弟子,整日刀光剑影,杀伐断命,皆由不得他们,近些年;来唐门江湖之中不少有出重金者灭杀唐门!” 阙染所言他也是再三思索,终于今日对易君忱说了。此言不假,自古为能人高手皆出自唐门,其虽避世隐居,素来也不予武林各门相争盟主之位,越是如此便越是成了众矢之的,再加东瀛人对唐门弟子心存忌惮,以妖言散之,一时之间,素来与武林无冤无仇的唐门成为众人眼中的尖刺,欲除之而后快!此后唐门弟子行走江湖必会隐姓埋名,行踪难测,为的是不沾惹是非,不予歹人口实。 “少爷乃儒家亲传弟子,怎能为了一个亡命之徒而断送我儒家的清修之道!句句皆出属下肺腑,阙染跟随公子多年,我怎能看着少爷万劫不复!”平素处事不惊的他,今日却激抗了几分,眸中因火气而有血丝。 片刻无声,枝上的昏鸦徘徊反侧,不知去向,发出哀鸣……下车来,将跪在地上的阙染扶起,“少爷…” 轻叹一声,易君忱眸子之中几分悠长与无奈,以平素语气道:“我并非动情于她,我所做,不过因为她对我来说有用处罢了…”…… 言罢,转身上车毫无迟疑,马车渐行渐远,车辙烙印在泥泞石道上,只待一场清雨将它冲散。 街市之上,行者过往亦如络绎,繁华长安人声鼎沸。 坤姬楼内白日明灯,楼阁高耸,不时从中传出雅乐觥筹之声,只是今日楼外不知何事,却有许些人围看…… 阁中一层为白玉雕琢的花台,之上便是姑娘弹唱表演之处,如今那台上姑娘不见,却见檀木箱数百,之中白银万两,黄金成堆,绫罗白匹,珍珠碧玉更是不在话下,此些黄白之物沾满花台可是颇为晃眼,百姓皆震惊,若是依从前,楼内的姑娘皆是淡然如常,坤姬楼中美女如云,如此架势定又是,哪家的阔绰浪荡子来千金买笑,可她们却不知这次来的‘浪荡子’却非同寻常…… 台下见,男子负手而立,如瀑白发甚是惹眼,身着嫣一袭鎏蓝丝缎,腰佩景蓝御令,脚下长靴,周身气息淡漠入秋,透似冰凌,他背对众人,不见真容只长身背影便勾得在场女子无限遐想,不觉间叫人难忍怀疑,此等人物究竟看上了哪位女子? 他从来到此未言语一句,直到阁上下来一位青衣姑娘,女子面容秀丽,身段玲珑,纤纤细步,精妙无双。 姑娘飘然而下,向他走去,微微行李静若处子,她柔声开口,问:“公子,我们楼主说,公子若是买笑的,就请回吧。”众人皆窃窃私语,猜测着男子作何反应。 “承蒙楼主知遇,”男子转身,唇边含有客套的笑意,眸子中却是冷淡,之中只有一人身影, “在下对楼主大人一见钟情,难以相忘,辗转无眠,今日倾我一人之力集齐百国奇珍为聘,求她嫁为我妻,烦姑娘转达。”…… 言罢,一片寂静,无人言语,许是为了男子所为惊异,许是为了男子长相惊艳。 一双丹凤的眉眼,靛青瞳眸,鹰鼻挺直,目光深如幽谷。正巧,此情此景正落在顶楼上的纪冥宇眼中,不禁间,勾起唇角,一双梨涡削去了几分清凛。 而下,青衣姑娘的目光却久久不舍离开他身,眸子中的失落与遗憾明显不过,也不奇怪这般绝色忠诚的男子换作谁不为此倾心? “公子贵姓,容小女子回禀。”姑娘问。 “在下池柬…”男子道。姑娘点头,翩翩离去。楼上的纪冥宇却是一怔,池柬,果然,初次见他便叫她直想起一人,千仞王爷…。五年前,王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今日现身在此纪冥宇才知,千仞王爷池柬入了六扇门。 在之后,池柬被小厮领上了二层乐阁,约莫一炷香之时,他从阁中而出便直径离开,众人散去。 池柬走时,眸子中的落寞只一闪不见,纪冥宇察觉,看来他不会善罢甘休,她倒是好奇,名扬江湖的千仞王爷究竟有何本事敢扬言娶坤姬为妻。 思绪渐远,身后响起脚步声,轻巧而细碎,她转身,坤姬正一副笑意的看着自己。 “公子见笑了,她在西阁,您可去见?”坤姬娇声开口,点了点头,纪冥宇向外走去。坤姬楼之中四时变幻,阴晴风雨皆不为自然所影响,楼阁之中洞天奇景便在那一叶障目之后。 纪冥宇崇信自然,人生一世,草生一春,坤姬信事在人为命运由自己一手掌握,故而以幻术变出四时之景。 行在走廊之上,看那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鲜艳,好似要将人灵魂诱入其中,左边第一间便是西阁。 打发了带路的女子,纪冥宇立于门口却有一丝犹豫,顿时间心中复杂难言,她要如何对她说,说真相不免太过残忍,亲身经历过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纪冥宇更加恐惧那种感觉,每每想起心如刀绞一般。她第一次这般,犹豫胆怯。 “吱呀…。”门被推开,纪冥宇轻步走入,房设雅致,目光略过四周,便见到那纤瘦女子背对于他,坐在木椅之上出神,而女子却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敛回思绪。 直到,纪冥宇坐到她对面,二人约莫二尺之距。 女子似是被她吓到一般,眸子中满是戒备,故作淡定开口,却不知那微颤的声音已暴露,“你,你是,何人?” 闻言,纪冥宇勾起一抹笑,柔和了几分冷淡气息,她难得好脾气,放轻声音道:“不要怕,我是楼主的朋友。” 闻她说是坤姬的朋友,女子才放下些许戒备。 “你还记那破庙之中,”纪冥宇故意放慢话语,而女子听到她的话之后,好似确然不知一般,满是疑惑,纪冥宇才知,她的命虽然救活了,但却没了记忆,那她应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此也好,如此才会没有痛苦,不知痛苦。 “罢了,不说哪些事,你告诉你身上可还有哪些不舒服?”纪冥宇转开话语,道。 女子摇了摇头,纪冥宇虽然冷冷的,但她却对她有着一种天生所在的好感,便开口道:“多谢姐姐关心,我很好,我能问你一事吗?” 对于女子对自己的熟络,纪冥宇有些意外,而她却一眼看出了自己的女儿身,这更是有趣。 “何事?” 女子轻叹一声,几分小女子的娇柔气息,诺诺开口,“我的名字,我问了坤姬姐姐还有其他人,她们都不告诉我。” 闻言,纪冥宇竟是忍不住一笑,心下一动,身中剧毒,大难不死,心静如灵,非世俗中人才有的命格…。“倾凰……” 小女子一怔,缓缓开口,“倾凰,我叫倾凰…。”唇角微微勾起,甜美娇柔。 纪冥宇点头,勾起笑容,“对,倾凰,凤倾凰”……。 ------题外话------ 感谢收看,喜欢收藏,您的点击是我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分崩离析(上) 暮露初色,霞光异彩,依稀见当空之中的苍鹭成行而西去…… 穿过街巷,风雅阁之后便是易宅,纪冥宇绕开街市,许是不经意,许是刻意回避,这世间繁华人烟早已不属于她。 来到易宅前,已无喧哗熙攘,却有一小厮在门外等候着。 “纪先生。”小厮恭敬开口。点了点头,纪冥宇迈步便要入府,却见那小厮不知何故,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作甚?”她语气平平开口,却有几分厌烦。 小厮闻言,便开口道:“总管派小人保护纪先生在府中的安全,先生是江湖中人,大人府中整日人来人往,总,总要有些避讳才是…”小厮话声渐小,却不难听出弦外之音。 纪冥宇开口问:“这是易君堔的意思?”闻言,小厮点头,对她的惧意不难看出,“这是总管的意思,我们大人也应允下,您看…” “既然如此,我这便走了,告辞。”言罢,纪冥宇拂袖清风飘然而去,一时不见,那小厮却是纳闷儿的很,原本想着这逐客令一处定会叫纪冥宇不悦,却万没想到,她听了这话之后,没有怒气反而还一脸愉悦,江湖中人,真是难以捉摸! 而于纪冥宇而言,却是巴不得的好事,阙染对她的戒备之态显而易见,自上次夜风来府中,他便想来个借刀杀人将她供出,从而不牵连易府。 这点儿门道,在走江湖的她看来不过是小把戏,而她本对当官的恨意极深,对于阙染此举更不在意,她留在此地至今原因是等待幽门中人在此出现,而易君堔便是幽门必杀的标靶。 而今看似风平浪静,朝廷那处风声又紧,许世卿与李辅国招供之前,东瀛必定派人前来灭口,而许世卿与当年那案子脱不了干系,故而纪冥宇必然要抢在许世卿被杀之前问出当年真相。 事不宜迟,纪冥宇本打算明日动身,可巧今日阙染就下了逐客令,原先纪冥宇还想着自己这突然一走,易君堔必生疑,而阙染所为当真是给了她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如此想着,纪冥宇便跃身而上,避开街市向西行去,明日去大理寺牢房,得补好装备才是,上次与天宫交手,暗器损毁颇多,几番修补也无法发挥出十成力道,此去西郊二十里有一庙宇,此中有一人助她,越过牌坊门,便出了城去,眼下便有人议论…… “唉,东郊外的那独宅走了水,据说啊,烧的一点儿不剩!”路人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旁人皆惊。 “就是三个时辰前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啊!”…… …… 祸不单行一词,在江湖中,纪冥宇道是尽数领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牌坊下马嘶挑了批马,折道而向东郊而去,一声鸣翠之声响起,玄凤自东而来,落在她肩头,抚了抚翎羽,轻声对它道:“好姑娘,你且先去显通寺寻他,”说着便将一物藏在玄凤那丰盈的翎羽之下,“回家寻老七和你老四来寻我。”似听懂一般,玄凤亲昵的轻啄她的面颊,展翅便去,一声厉呵,纪冥宇飞马扬尘。 宅中,东阁青烟散尽,只余得那嗅间的几分馨香…… “公子,纪先生今早走了至今也不见回来,小的去西厢才见到案上留有字条。”府中叨扰多日,纪某人告辞…… 清俊的眉眼好似画中谪仙,空洞的眼神之中最后一抹光亮渐渐暗淡,他轻叹一声丝毫不能将心口之处的解郁舒缓些许,反倒愈加沉重,此番忧郁为何? “公子?公子?”小厮在旁,案旁之人许久愣神,未曾言语,只见易君堔莫名摇摇头,挥挥手,便又回到自己的思绪之中。 恍然间,门外传来一声邪魅笑意…。“凉忱啊,多日不见,可曾想我?”这般风流奔放,非长安城秦淮公子无疑了。 见某人一脸铁青,毫无理会他的意思,这便有趣了,秦淮还是极少看到这样面色沉重的易美人,也不见外,他转个身倚在软塌之上,开口逗趣问道:“易公子,你今日这般,又闹的哪出?” 言罢,只觉的周身一寒,从脊梁直到那尾骨! “正事说,没事滚…。”言语冷绝,人家易大人摆明了很不爽;秦淮又是一惊,他们相识十余年,世俗中事鲜少能引的他大动肝火,素来翩翩君子的易君堔那都是举止风雅,言谈有度,今日这般真是邪了!能叫他这般的人,定不是常人! 心下一转,便开口道:“莫不是你藏在府中那小美人儿与你~”此言一出,案上杯盏便瞬间向秦淮飞去,直中命脉,秦淮心下一惊,瞬间躲闪间将杯盏掐在指尖,“易君堔,你嗜杀挚交!” “放下,你可以走了。”话语简介,秦淮也听出这易君堔是真生了气,也不在打趣,敛了笑意,便道:“不与你玩笑,我来自然有正事。”易君堔虽依旧不言,秦淮却知他在等他的下文…。 “那日贵妃被你,不,”自知失言,秦淮忙改正,“被吕凊擒住之后,陛下命我将其锁在丹房之中,几日过去,我见她毫无苏醒征兆,纵是施了针也无疗效,只好你去亲自医治,今晨许世卿招供那宫中贵妃是假的,还有…”言语微顿,秦淮思前想后也觉得事关者大,不得不言。 “青雀不知从何而知那许世卿开了口,竟是,一头撞死在栏杆上!”对于此事,秦淮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想她也是苦命之人,实在是命运多舛……” “夜风如何?”久久不言的易君堔开口,问道。 秦淮摇摇头,无奈道:“他?他能如何?他这人本就执拗的很,许世卿供出假贵妃,再加青雀一死,他便更加坚决要翻起那桩案子,眼下皇帝旨意要狄丞相与他同审许世卿一案,只怕这许老贼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此案疑点甚多,那具尸体不是许末的,却也未知那真的许末是生是死。” “那青雀之后可还见过许柔?”易君堔跫眉,问道。 “青雀说了当日歹人将许末带入荒庙之后,她就晕死了,从此之后在没见过许末。”秦淮摇头,思索片刻…。“假设许末活着,那找到她的唯一方法只有将当年劫持许末的歹人找出。”心下想着要去大理寺。 便见,那一旁之人,眸子看向他,轻撇一眼,几分鄙夷之意,之后便闻轻哼,“你当那歹人是寺庙的和尚,若此人不必遮掩身份,大理寺还用这般费力?” 此言一出,秦淮怔住,一时间却还真难以辩驳,易君堔所言不假,若那人不必掩饰身份也不必在千钧一发之际动手,之所以避开青雀便是此道理,那人既刻意掩盖身份,觉不会遗留后患,若是如此,那伙歹人只怕……早已成为刀下鬼。 秦淮心下烦闷不已,就算是许世卿说出贼人的下落,也是无用,因为那伙贼人早已不再世间了,如此一来,许末的生死便无从而知。 只闻一声,淡悠悠飘出,悠然平和:“生死自有天定,且先解了活人的局,‘死的’自当后断。” 无奈轻叹一声,眼下也只可如此,但只怕那夜风不可善罢甘休……“夜风一心只想着案子,我怕那太守趁机动了贼心思,查出…。”见他今儿是第二次欲言又止,易君堔便猜到怕又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心生几分厌倦便没好气道:“要说就说,怎跟个妇人似的。” 秦淮翻个白眼,心下委屈,只好开口:“还不是那许末对夜风心生爱慕,此事许府中人皆知。”又是俗套的怨女旷夫的,轻哼一声,易君堔便问:“他们怎么认得?” “这我怎知!”秦淮耸肩,便朝窗外看去,“许世卿是丞相,摆个宴,请个客也常有啊,没准儿就是那时见到的。”心下方才想到,他们所言似乎又跑了题! “张俜此时正急着抢功,我怕,那太守从这其中大做文章,对夜风极为不利,而夜风心直口快,欠防人之心,不屑暗箱操作,恐为歹人利用。”张俜这厮为人狡诈,惯于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眼下此案前朝后宫皆牵扯进去,众人避之不及,可夜风不但不明哲保身,反而节外生枝,秦淮怕他死于小人之手。 易君堔突然问道:“曾听人说许柔有个相好,二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秦淮思绪正乱,听易君堔却又扯那毫不相干之事,便不耐烦开口:“是又如何,那相好的便是楼将军的公子,此人有勇无谋,被许柔骗惨了,这会儿不一定在哪哭呢!” 徒然听到丞相府几字,易君堔心中怅然,便道:“你将楼公子与许柔的告诉张俜,便可解一时之困。”此言一出,秦淮先是一怔,而后方才领悟其意。 其中有二好处,一是,既然张俜想抢功,那他们便顺水推舟,将此事透露于他,张俜何等人也,想到此案皇帝这般重视,定会带人去将军府,也定会将带去楼然见许柔。 “许柔何等聪明,将军府是她的唯一生机,定然将当年之事尽皆推到许世卿身上,以来博得楼然对他的庇护,从而从她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 笑声渐起,邪魅而不羁,桃花眼微微眯起,薄情的唇微叹一声,“凉忱啊,凉忱,你不入大理寺真是屈才,也难怪那大理寺卿季大人都要次次屈尊来向你请教,既如此,我便去了。”秦淮转身,边走边道:“话说那小美人给你留的字,还真有几分管家账目的风骨。”闻言,易君堔微微起眉,眸子渐冷。 此时,西凉…… 人流之后,国师府却是死寂一般,府门半掩,鸦雀无声,萧条败落之境。辰时,东辰官兵闯入府门,将其搜刮殆尽。 “这日子可真快…这一转眼,咱在外漂了个把月了,”轻风望着不远街市出神,眸子之中几分挂念与担忧。 明灭在旁正倚着软塌假寐,闻言便知他这位大哥又是想家了,出言宽慰,语气如常懒散,“你放心,咱娘自有老陈照应,你大可宽心。”这位老陈便是大理寺典狱司,为人忠厚,写的一手好字练得一手好枪,与他二人交情甚重,轻风临行前将老母托付于老陈,自然不会出差错。 轻风点点头,心中虽知老陈可靠,却到底放不下母亲,“我娘的寒湿病只怕是又犯了,今年长安的冬天可是冷的很,往常我在家时,总是给她熬糖粥,将屋子里的笼火烧的旺盛…”他陷入思绪,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笑意。 明灭懒懒起身,见他如此,自己心下倒有几分酸涩,想来,他明灭生来便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直到遇见师傅教导他为人事理,师傅仙逝后便飘零江湖,居无定所,心中从来都是凉的,从来没有牵挂的人,当然亦无人牵挂于他。 “你为官身,总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如早些取个媳妇儿回家此后咱娘才是硬道理。”释然一笑,明灭道。轻风先是一怔,而后无言。 “你说,这东辰的兵来搜这国师府,这杨云却无动于衷,这国君做成这般,也真是可悲。”明灭靠在窗口,探出去看了几眼,风平浪静令他不仅有些厌烦。 轻风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西凉皇室气数已尽,杨云昏庸无能,我们替他除了这孙逊州也当是为民除害。” 明灭眉头一挑,说起杨云,脑海之中的两道身影渐渐重合,见他如此,轻风觉察出异样,问道:“怎么?何有不妥?” 明灭微起眉头,再三摇头,轻风则是个急性子,自然耐不住他这不清不白,“你可是发觉了什么?” 闻言,明灭看他着急模样,便开口,“那日我夜潜寝宫,见那西凉皇帝与妃子安寝…二人熟睡之后,我在梁上,才看清那皇帝的模样,竟是与杨翎…有有几分相似!”此言一出,轻风怔住,眸子之中有些惊讶。 “若是真讲,那也不是几分了,我瞧着那模样…”他陷入自己的思绪,而轻风心下便想着另一件事儿。 “那西凉皇帝虽不及杨翎般娇俊,却也是眉眼清秀,亦可以以假乱真。”明灭当时便心下一阵,而后便未来得及细想,方才轻风提起,他才想到。 “你所言若真是如此,那杨翎与西凉皇室有牵连也非全无可能。”轻风心下思量着,此次他们同行,出去大理寺的人,底细皆不清楚,白庭羽少言寡语,杨翎一路来此也总是心事重重。 “可,杨翎是易大人府上的人,那……”明灭只觉得此时头脑混乱,一时间线索的片段皆抛于脑海之中,令他无法理清,若杨翎与西凉皇室有瓜葛,那司祭酒…… 轻风于一旁,他摇摇头,便对明灭道:“此事日后再议,现在我们只需知道此二人对季大人无恶意便可。” “我倒是好奇,杨翎如何能将那太医院的金印弄到手。”明灭轻叹道:“今日袁昭进宫,我就盼着季大人早些回来最好。” 于此时翎羽宫中……气氛阴霾,令人难以透气。 正殿上,西凉皇杨云周身火气,怒不可竭,其下众臣皆不敢言语,当中跪着的,便是那日接待轻风明灭二人的内侍局掌事。 杨云在上,冷声开口:“一夜之间,我翎羽宫中草木凋零,百人重蛊,查查缘由,竟是你内侍局招来的祸患!” 那掌事在下,早已双腿发软,头上冷汗,在听杨云这一质问,便更是惊慌失措,“陛下,臣…臣…。” 方才太医将验尸结果交于杨云,之上所述,中毒者不察觉毒性一刻生效,意识模糊癫狂失心;然而那日季俞入殿之前就喝的那一盅茶,便是重了此毒,此有医官证明,之上有翎语宫太医的墨印。 “唐皇派来的钦差到此,你下药毒害于他,意欲刺驾于朕,你们……!”杨大怒,拂袖起身。 “陛下,大唐官差求见…。”内侍匆匆而来伏在杨云耳边道。 杨云不得不敛了几分怒意,“宣上来。” “大唐使臣觐见…。”此言一出,群臣皆先后看去,便见袁绍大步流星,气宇轩昂。 “参见陛下。”说话之人便是六扇门主袁昭。 杨云心下更是怒气大起,季俞在翎语宫中中毒,便落的大唐口实,在袁昭面前自然也无法摆他皇帝的架子只得装作一副笑脸道:“朕知唐皇派人来此,早已远迎在城外,尊臣可见?” 袁昭只一笑,道:“多谢陛下,这人我们见了,我等皆受谕旨来此西凉,为的是查查饷银一案。”杨云只说是有人迎接,实则是谎话,袁绍也不揭穿他,也不想节外生枝,直入主题,“臣初到贵地便见西凉城中东瀛人甚多,而当日劫饷之人便是东瀛人,此事陛下可知?” 杨云冲动,张口便言:“难不成大唐丢失饷银是朕指使的?!” 袁绍也不恼,平和开口:“臣怎敢怀疑陛下,只是臣觉得,翎语宫飞来横祸便是与着东瀛脱不了干系,可令百官于一夜之间人死灯枯的,想来只有那东瀛的蛊术。”此言一出,四下异语纷纷,地上跪着的掌事更是心虚。 “微臣听言,那日季大人入殿之前喝过内侍端来的茶品,那内侍蓄意将毒下在季俞的碗中,意图刺驾,试图离间西凉与大唐通好;赎,臣直言,当日劫饷,群贼脱身之时在现场流失得一物,乃西凉当朝国师府牌。”此言一出,杨云大惊,其下群臣对 此反应道是淡淡,国师私通东瀛朝中多人知晓,可他权倾朝野,君王无能,谁人敢言!只得作罢。 百名官员死于非命,杨云所为却含糊其辞,畏首畏尾,着实令人寒心,寒的是众臣的心,然而他却怎也没想到孙逊州觊觎的竟是他的皇位。 朝罢,群臣散去……傍晚,季俞便被宫内车驾送到馆驿,杨云还特派两名丫鬟侍候,轻风明灭快马赶到馆驿,却只得见季俞一人,杨翎不见,问后才知,杨翎不知被谁所劫,下落不明! ------题外话------ 感谢诸位老友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分崩离析(中) 国师府,后堂丹房中,烛光燃燃,四壁无窗,香案之上,檀韵悠长,炉香馨然,供有太上无极与天同寿,威严肃立使人神往,入道门者,采纳吞吐之气吸收天地精华。 角落处,硬塌上的女子,便是许柔,自皇帝密旨将其押于炼丹房,待苏醒后在转交于三司。 许柔中毒颇深,至今未有苏醒迹象,纵是太医院倾巢而出,却也无法解其蛊毒,许柔不醒,那许世卿便不招认,如此以来便无法于三日交代。 这不,国师大人自有妙计,去了趟易宅,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嘶!…”榻上之人面目苦楚,浑噩之中有了意识,“活了?…”闻声,几分惊讶,他方才还在旁求着太上老君保佑,这便灵了!便要扑到榻旁,却被修长的玉手拦着推到一边。 凳上,易君堔翻出一计白眼,满是嫌弃之意,此时许柔身上布满银针呼吸随着他指尖银针微攒而波动,“疼…。疼…” 眼见这许柔便要苏醒,易君堔逐一将银针拔出,一指点解开她的穴道。 在旁的秦淮才敢开口,道:“这就成了?”言语中几分难以相信,想来那群老庸医挤在他这丹房中数个时辰,也束手无策,丹房中还多了一股子人肉味儿,他还以为自己误走了仵作的存尸间!凉忱一来,不过连续三日辰时施针一刻,这许柔从面色青紫恢复到如今这般面色白皙还有着些许血色。 “她所中之毒是东瀛的蜣螂虫,以金针闭气,便可除之。”边说,易君堔将那白根银针拢入袖中。 “何时可醒?我已将二人关系透露于张俜,看张俜形色匆匆,一副要办大事的模样。” “若无意外,今晚便可苏醒,你且叫她缓上一日,明日便可叫楼然来见。” 秦淮点头,佯装摸了摸眼泪,便泼皮道:“凉忱啊!你的恩情,我秦淮定记在心中,日后定挑个绝世美人儿送你做娘子。”见他又这般,若放旁人,确是要吃惊了去,外表冷飕飕的国师怎么这般…妖孽! 不过,易君堔却是见怪不怪了,在他看来,秦淮这故弄玄虚的本事,也就骗骗无知女子罢了。 轻哼一声,毫无与他玩笑的兴致,“你那莺飞草长的,凉忱无福消受。”言罢。起身而出。 秦淮一怔,心下便想到,自己这话说的着实不应景,那姑娘方才弃他而去,他心情不好,也是人之常情。 心下这般想着,秦淮便追着去了……“唉,凉忱啊,你等我一步…” 燃了几个时辰的大火吞噬了独宅半数楼阁,西跨院儿之后书阁幸免遇难,纪冥宇赶到时,火已被扑灭,原是后院走了水,管家打点了前来救火的官兵后,她才现身,白庭羽走前交代过,故而管家招呼她进了前厅,静雅的院落如今变成残垣断壁,花草之物烧成灰烬,池水之中皆是黑灰,墙壁亦被瓦解。 管家端来一盅水,几分歉意对纪冥宇道:“实在不好意思,那灶房被烧的一点儿不省,如今只有这井水可喝了。” 接过碗盏,纪冥宇点点头,与那管家相对而坐,管家连声叹息,纪冥宇平和了语气,几分宽慰问道:“这府中可伤着人?”如此大火,不可能无人伤亡。 却听那管家道:“有,那后院的工匠有一个被断瓦砸断了腿,我摔倒在地,断了右手,其余小的们也都是小伤。”说着,他便用左手执起碗,那左手腕上扎着纱布,略显迟疑。 纪冥宇微微一笑,点点头,心下便有了数,便又道:“那这宅子中可还有留存?” 闻言,那管家点头,便道:“平日公子用的那件顶楼上的书阁尚且完好,若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看他一副后怕的样子,纪冥宇便提出要上那书阁看看,二人便一道而去。 穿过园子,二人上了阁楼,便见此间楼阁之下三层解被烧毁,若在迟些,这书阁还真不保了。 “这就是公子常用的书阁,这锁也只有公子有。”纪冥宇走到门前,便见门上扣了栓,上了栓的门,看似与双扇阁门无疑,她上前去托了托那锁,锁缝之处,一道细微而得划痕隐藏其中,她微微勾起唇角,那管家不曾察觉。 “既如此,管家打算如何修缮这楼阁?”…。她故作平常与管家说着便离开了,二人一路行至偏房,却也奇怪,这诺大的勋爵府中竟是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纪冥宇心中早已起疑,若非这与这场大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便语气随意问道:“这府中的侍人怎的一个也不见?” 闻言,那管家先是一笑,似平常无异,便道:“这府中起了火,我便叫他们去缮事局报了明细,在请些工匠来修缮。”独宅乃是朝廷所赐与白庭羽,这下子走了水,自然也要去衙门做批注。 “此处,是烧毁最为严重之处,我以叫人将此封住,以免误伤他人。”管家招呼纪冥宇看了看那后花园,显然已被烧毁,枯树残亭,虽是有坠落的危险。 点点头,纪冥宇没在追问,便提出要在独宅借住即日,碍于主人临行前嘱咐过,管事儿也不好推辞,只将她安排在书阁之后幸存几处的偏房中。 未时,府中小厮才带人回来,纪冥宇在屋中闭目运气,屋外便有了唏嗦之声,她起身出门去,见七八个魁梧男子,正在板砖弄瓦,其余几个在修缮墙池,他们初见纪冥宇皆是一怔,眼中虽有几分忌惮但却杀气浓厚,他们的喘息的声音气息稳厚,不易察觉,腿下气力强实,且周身带有戾气,这些纪冥宇在旁观察之时便以察觉,她的琉璃眸被师傅炼了药后,不仅看得见,还能洞悉他人命脉与气门,通常习武之人气穴皆在丹田在她眼中此人腹部散出红光,修为上乘者,气门则随身而行,汇于精血各处,难以击中。 而如今这几位,腹显赤光,皆是习武之人,却也不是那功力深厚的,但绝不是寻常工匠,若说是寨中土匪道是十分合适。 方才纪冥宇就觉察出,这府中看似太平之下,一切都过于勉强,府中走了水却无一人觉察,如此突发的灾祸,竟然无人受伤,而书阁本在后园,后园又起了火,前厅烧成灰烬,这书阁倒是完好无损!?…。这显然绝非寻常天灾,而是人祸! 看来,这伯爵府中的水,深的很啊! 她纪冥宇也非好事之徒,这府中的事儿也与她无干系,不过,若是这些人对白庭羽有歹意,出于仁义也不好坐视不理,毕竟她已经到了这儿。 即是如此,纪冥宇便心下有了数,这一票若是成了,白庭羽便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要知道,他的人情可是极为值钱,实为划算,但眼下时间紧迫,她需尽快下手。 “什么?!你是说,那美人儿可医你眼疾?”……二人此时,在醉香楼雅阁,临街可观。 秦淮将那双筷拍在桌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坐之人依旧雅致彬彬,静如止水。 “她若能医你,你又为何不看好她,又叫她走了?”秦淮见他不语,便追问道。 易君堔抬眸,暗如深邃,轻勾起唇角,道:“她是江湖中人,我如何栓得。”话虽如此,但事实是他没想栓她,而不是拴不住。 二人处事长久,秦淮在不知他心中所想,不过,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若是他易君堔想要,何种女子要不到? 轻笑一声,这国师大人翻脸却是比翻书还快,他笑着,只道:“我瞧你是看上了她,却又没信心讨回来做媳妇儿,只得终日苦闷忧愁罢了…。”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易君堔自是将他的话过了耳朵,也没细想,左右他们都不能,又何苦再去自寻烦恼,思的越深便越难自拔。 “我此生注定孑然一身,世间繁花似锦虽好,却到底不适合我。”语气如常般平和温缓,这世间事仿佛于他皆不相干,官场是如此,他希望感情也是如此。 “若她能医你,你却甘心一辈子,黑着?”秦淮此问,却是事实,若是如此,纵使舍小取大也值得,他是这样想。 “若你真对她无意,此事也好行…将她,”此言一出,秦淮万没想到易君堔却是急了,酒盅被瞬间捏碎,落在地上,发出脆响,“我亦不想,你若是有何妄为人伦的念想,休怪我不客气!” 秦淮一时被震住片刻才回神儿,他为何如此激动?他好像还未说完…。几分委屈道:“你这斯好不莽撞!我说取她几滴血炼药,又没说害她性命!”秦淮翻了几计白眼,也是对牛弹琴,这叫他看不到呢。 易君堔这才罢休,还依稀运着气。 秦淮算是看明白了,这厮到了如此地步还在嘴硬,就取她几滴血,他便要与自己拼命一般,什么江湖之远,道不相同,这易君堔还真是深入其中而不自知。 这时,闻,街上有踏步与马蹄声,向下看去,见一宫轿二行人马,向那西街而去…… “这张俜还真是快啊,这才几个时辰,他便提兵去将军府。”轿中人自是张俜,而他们此去之后便是将军府。 轻哼一声,易君堔坐回桌前,眸中越发冷淡,“他们今日不能见她。” 点头,秦淮亦坐下,吊儿郎当道:“本国师知晓,叫他们明日申时之后在见,我早就吩咐了,上有陛下钦旨,他张俜怎敢抗旨。” 吃了酒后,二人一并出了醉香楼,秦淮要去大理寺瞧瞧,说是看看狄丞相如何审许世卿;易君堔折道而去,正是出城的方向。 独宅,傍晚十分,乌鹊鸣叫,引人冷战…… 有二者脚步匆忙,绕行而过,听其脚步,一人是那管家,远处传出的异样之声,似是孩童啼哭,纪冥宇悄声而出,掩上房门,一路跟随他们到后园,正是被火烧毁的之处,那残垣在夜风之下颤动随时可落。 凉亭之后有座假山,那假山亦被火烤的焦黑,她隐没在枯树堆后,见那管家与一仆从越过凉亭走到假山前,便如鬼魅般消失,今夜月色明亮,决不可能看错,当真消失于原地,若非此处设有机关暗门?也有可能,心下一想,纪冥宇便静待在此,看他们在如何现身回到府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只闻微小闸轮扭响,管家与那仆从便又现身在假山前,纪冥宇忙引了身去,那二人神色匆匆离开。 此地定有诈,不过是障眼法,她觉得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书阁,今日那些‘工匠师’不是官府中人,而是那管家巧借修缮之名引入府中的贼人,而此假山之后关的也许是这府中原先的仆人。那书阁之中究竟有何物?叫他们如此煞费心机,不惜放火烧之。 心下正出着神,孩童哭声便传入她的耳中……眸子微眯,纪冥宇眉头皱起,眼下不可打草惊蛇,纵是这假山后关押的是无辜之人,她也不可轻举妄动,她眼下救了他们,那之后的套儿,可就不好下了。 随着一声悦耳鸣叫,纪冥宇心下大喜,玄凤扑扇着双翅划过夜空,落在她的肩膀之处,玄凤在她耳边发出低沉之声,抚了抚翎羽,它便又飞走了。 纪冥宇飞身而上,身轻如燕,回到房中,掩上门,心下便又有了打算,此时她与许世卿还有一桩官司为了,这独宅之事了结,怎也得有个二三日,唯恐不及,方才玄凤告诉她,唐辰三人今已入了城,不时便到。 眸子一转,只见她踏上屋顶,见那前厅的灯还亮着,想是这伙儿贼人正在密谋计策,她敛了气息,掀开砖瓦,便见那漆黑的屋中,有几名女子赤身裸体,坐在那些工匠腿上,发出淫靡之声,纪冥宇在顶上暗骂了句禽兽,之后便闻那坐在角落中的管事开口,“你们可有把握吗,那书阁上的门窗皆有机关,老子就是重了毒刺,这胳膊现在还麻呢!” 原是重了暗针,纪冥宇白日便觉得不对劲,他的伤口虽包着布,却和普通撞击所致大有区别。 一旁那男子笑道:“你放心,我们弟兄来了,哪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不过,还有一事。”另一男子接过,“今日我在这府中见着一人,面带血光,眸带杀气,是我们的人?” 那管家摇头,“她是白庭羽的朋友,借住在此。” 纪冥宇在顶上,果然她看透了他们,他们也觉察到了她的危险,不过也很是好奇,他们会对她如何? “我瞧哪小白脸儿长的不错,要不是身份,老子可真想玩儿玩儿…。”那男子大笑着,手中还不忘揉捏女子。 闻言,那管家便开口阻止,“唉,你们可别胡来,他的来头不清楚,可,和白庭羽挂上关系的,有几个是吃素的?我可警告你们,不可对他下手!”见管家恼怒,他们只得罢休。 “明日我便借大修之名,将他打发了去,明晚我们便动手。” 盖上残瓦,纪冥宇悄然回到房中,看来这些人对自己些许忌惮,故而不下手,她走之后他们必有行动。 她需尽快离开,赶到幽门杀了许世卿之前问出当年的真相,可无奈眼下不能一声不响的走,怕这群猪狗起疑,只得等明日他们先开口,她才可走,而明日他们便也到了。 初春之际,天空却飘起了雪花。 坤姬目光落在窗外,眸子却异常冷淡,眼下官府查处了贵妃之毒竟是蜣螂虫,而数月前那名自称是走江湖的男子向自己买的也是蜣螂虫,若那男子是毒害贵妃的元凶,日后牵涉到此,纵使她在清白也无用,因为她是东瀛人,现在大唐的死敌,欲除之而后快。 “坤姬姐姐,你在想什么?”稚嫩甜美的声音响起,她回过神,便见倾凰正站在她身后。 “夜深了,怎么还不睡?”坤姬勾起微笑,倾凰有些犹豫,小声开口道:“我…我想知道,纪哥哥什么时候会来…。”少女娇羞的双颊,泛起红晕。 坤姬轻叹一声,心下便道:纪冥宇啊纪冥宇,你这多情种,却是连小姑娘都想着你,你心中有万物,可曾有过我坤姬呢,哪怕一点,她也知足。 “我也不知他何时会来,他来了定会去见你的。”倾凰点头,话到嘴边,却又没说出口,叹了口气回去了。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不离不弃,喜欢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凤凰在天(下) 鸡鸣外欲曙,东方透亮…… “公子,公子?” “谁啊!这天还没亮呢,崔什么崔!”果然,那管家迫不及待的去敲她的门,那她自然是要故作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公子啊,我们这便动工了,吵吵嚷嚷的,怕扰了您的休息,不如您去寻客栈,若我家公子回来,见这满园狼藉,定是要怪罪与我的。”管家‘好言相劝’自然顺坡下去才好。 屋中传出几句颇为厌烦之声“知道了!我自去便是,你且不要来烦我!”纪冥宇在屋中,踞坐在榻,皱着眉头道。 而她也耽误不得,若她所料不错,那幽门的刺客此时恐怕已经盘踞在大理寺周围了,现下还是先寻到唐辰他们,将独宅一事交给他们解决。 尔时,纪冥宇打开房门…。“吱呀…”那管家果然从外面走来。 便于他客套几句,经过前庭之时,股子杀气将她笼罩,而她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出了府去,那管家见她走后,忙叫人将门掩上,看来这伙贼人等的好不耐烦,她笃定此去之后,他们便会动手。 一声鸣叫响彻天地,玄凤鸟破空而出,纪冥宇飞身落于屋顶,见西街之上有黑衣四人,纱帽遮面,不见刀剑。时辰过早,街尚清净,故而四人并未引人注意 不觉间,唇角微微勾起,眸子闪过一丝皎洁,凤儿去寻唐辰…。怎么她们也来了,心下想着,见其四人入了客栈。 此时雅阁之内,窗棂所依运河之水,清晨薄雾浓郁,林鸟乱鸣,引人烦躁…… “一壶毛峰,多谢。”门口老板应声,惦着银子,笑盈而去,想来这一早便有了贵客,这壶茶可值百两。 男子掩上屋门,桌上四顶纱帽;窗边男子出神不知所想,桌旁两名女子默不作声。 “师哥,这长安百里,我们如何找到师叔?…”其中一女子先开口,声音恬糯,然是江南口音,娇容怜惜,身材纤细,玲珑琉琇。 此言一出,其余二人便也将目光移到方才叫茶的男子身上,只见他一身黑衣,腰佩银龙,指上碧玉,气息飘离,纵使他只身不动也叫敌人心颤三分。 见他不言,另一女子拍桌开口,“以我之见,我们各自去寻,定会寻到。”话音沉重,利落飒然,单凭这声音就不难猜出,这姑娘的出处。 “雾中带煞,水中带凶,长安城今日必见血光…。”窗旁男子,言语高神,凛冽冷寒,双生异眸,可通阴阳,躯于炽焰魂出极寒。 “不,长安城内看似平静,却暗涡四处,你与处霏初来乍到,不可独行,我与闫玉去寻便是,你二人在客栈内,不可出去。”男子对女子道。 “唐辰,我领命出来办事,你却叫我待在此地,是何道理!”话音刚落,那北漠女子便不应了,直言顶撞。 闫玉一声轻哼,几分不屑,冷讽道:“你以为这是珍阁,可容你二堂呼来喝去,长安城中步步杀机,只怕你有命来,没命回去…。” “你!……”处霏面上一热,却是生生憋红了眼圈,自行坐到别处。 “师哥,不如就依你言,我与处霏在这里等你们,你与闫师哥先去寻师叔下落。”话语示弱,却有几分含义。 点点头,唐辰刚要开口,便闻闫玉道,“凤儿来了…。” 玄凤飞入雅阁,落在桌上,腿上帮着唐门独有的白丝,解下信条,唐辰识得纪冥宇的字体,眸子随着字迹寸移,眉头皱起,二指一合掐起一道火焰,将那白素燃为灰烬,闫玉转眸看他心中已然知晓。 “师叔说的什么?”处霏性急,忙问。 “我与兰泽动身去往独宅,闫玉等纪师叔的消息,处霏你…”闻言,处霏一怔,“天黑前赶到西郊外林中。”…… 半刻后…“客官?茶来了…。”老板见屋中无人应声,便推门而入,“客官?”,哪里还有人影。 中街口是长安城中最为热闹的关口,来往行人大多在此出入,闫玉头戴纱帽不免引人多疑,寻了件裁缝铺子,将黑衣换下,着一身青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行至街深,他止步,环顾四周街面,似是在等待…。这时玄凤自天而降落在肩头,用喙轻啄他的耳廓,闫玉转眸向右看去,便见卿晨阁几字,之上贴有刑部封条,隐约浊气飞散……闫玉右指一掐,口中念咒,隐身不见。 卿晨阁原是长安城富商人家,一夜间被人屠尽满门,无一生还,刑部侍郎梁玉张贴封条。 顶阁飞身一道人影,她不动,便知是谁。 “我看,这长安城内杀气浓重,运河之上亡魂渡河,小师叔可是为此?”话音未落,闫玉便显身在后,闫玉一袭长袍,清冷依旧,纪冥宇闻声勾起唇,“师侄悟性极高,我甚为欣慰。” 二人虽几年未见,总有些话讲,但此下事态紧急,无闲言谈。 纪冥宇转身便道:“今夜,你需与我劫一个人……。”闫玉闻言,见她眸子肃然,便知是此事定然要紧。 夜黑风高,乌云掩月……大理寺天子牢房。 一纸认罪书呈现案上,案情核心现已明了,夜风踞于高堂之上代表大理寺,有其下四座,刑部侍郎梁玉,中书省裘湛,巡抚狄知逊及太守张俜。 此次事关者大,无人敢轻待,其下堂上跪着的便是关键罪人,当朝右相许世卿,此时的许世卿哪还有往昔的威风与自傲,衣衫破烂染有血迹,是用了刑的缘故,披头散发面如灰土,只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坚定不变。 “啪!”响板落案,发出刺耳颤心之声。 夜风怒火一身,眸中似有凶兽,张俜闻声微颤,这是他初次于大理寺听审,气氛压抑,眸中带凶,令他不寒而栗。 相比而言,身为死囚的许世卿倒是淡定自若,只是微微抬起头,没有多余动作。 “许世卿,你身为当朝宰相,却暗通贼寇叛党,罪不容诛;与其女许柔密谋入宫,以犯下欺君之罪,这二者相加,你可知是何罪?!”夜风威逼慎言,几日下来,这许世卿就是铁心不言半字,用刑过甚断了气,皇帝必会震怒,不用刑,许世卿只怕是不会松口。 这时,地上之人便轻哼一声,满是轻蔑之意,“夜风,我身为宰相,你若是没有证据,是不能对我用刑逼供的。” 眉头轻挑,夜风勾起一抹笑,周身气息渐冷,压迫感愈烈,他虽未动怒,却比动怒更加使人胆寒…… “许世卿啊,许世卿,你当三司可任凭你玩弄,单单欺君之罪,依陛下旨意便要诛你九族。”夜风轻哼一声,“你以为你不开口,此局便无解?!”语气平静之中,许世卿不得心虚,却忙稳住心神,她不会,不会出卖他…… 而夜风身在大理寺,钦犯的一个神态,便可猜出何意,对于他,也是如此。官差上前,将桌上那张供词拿到他面前,鲜红指印极为扎眼,许世卿接过,本以为是许柔将罪责尽数烂于己身,谁知! ‘罪妇许柔,冒名入宫,害家妹丧命其途,深知罪孽深重,欲坦白天下,为妹洗冤,谁知家父多次逼迫,若告知圣上,必会死无葬身之地,无奈之下,隐瞒至今……’ “这个贱人!”许世卿当堂站起,顾不得脚上的伤,此时的他已然除了悔恨在没别的,“老夫真是瞎了眼将她送入宫!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完,泪如倾泄,将那手中的供词书撕得粉碎,顿时四座皆起…。 “大胆许世卿,胆敢撕毁呈堂供词!” 只见许世卿好似失心一般,仰面大笑,“哈哈…”尔时呕出一口鲜血,倒地不醒。 三司在堂,此番也算没有白费心思,许世卿算是认了欺君之罪,与东岛勾结一事审他为次要,许柔才是关键。 今早之时便见张俜行色匆匆来见,只道是得了妙计,可使许世卿认罪,说完之后,夜风便猜出,这诈供之计出自谁人之口,先作假笔以许柔供词呈堂,使许世卿自危,然许世卿何等精明,他如何信得过此书就是许柔指控,定然不会开口,但要的便是如此……夜风虽有疑虑,但堂上审讯之后,他便明了。大理寺南门紧闭,把守森严,阴风起,人头落,影卫如魅,来去无踪,不觉之中,守门侍卫已无声而死…… 大理寺内静谧无声,连巡逻的将士也不见,影卫飞身于屋顶之上,皆以轻蔑鄙夷之态,他们本可轻易灭了大理寺,奈何郡主再三嘱咐目标只是许世卿,切忌不可节外生枝,尤其是榜上几人,不可正面交手。 影卫大多身材矮小,故而比中原剑客轻盈许多,落地无声,此次暗杀本在计划之中,所派之人也定然是幽门下的狠角色。 影卫本为六人,一时间竟幻化出二十有余,其中蒙面黑带男子为头领,夜中风似是他的气息一般,冷冽无情。 其余影卫被分成四组,分别包围大理寺三门,为首影卫向夜风住所而去,其余五人则是向东去,正是牢狱的方向。 与此时,西郊之外,风声鹤唳,幽暗的林深处,人马飞扬,“吁…。”男子突然勒马,盗骊一跃,不知惊了哪方仙人。 男子爽朗一笑,大声道:“跟了十几个时辰,你们可是观遍了我大唐锦绣江山啊…”……周遭无声,连回音也无。 跃身下马,他轻抚马鬃,动作轻柔,嘴上笑的戏谑,“宝儿乖,我回去定吩咐小厮,给你上等的青草,在寻一匹骏骥予你如何?…” “易大人可真是宽心的很,你与这马注定葬在这深山老林里。”声音空旷,似是幽灵一般。 枝上稍有动静,他只是贴近宝儿,却未回头。 尔时,那林中的人,许是觉得既以被人察觉便无在隐身下去的必要,或是太过自信,自信他眼前的男子逃不出他的掌心。 “易大人,我素来敬你才学,今日叫你断命在我手也是天意,”那人自影中走出,与其余三人皆是面罩黑布,腰佩长刀。 “哦?…呵,”邪魅的笑勾起一丝杀意,影卫突觉寒气,顿时觉出怪异之处…易君堔乃文官,护身之法只金针而已,绝不会有这莫测寒栗的,道罡之气! “你,不是易君堔?…”影卫握住刀柄,高度戒备。 “呵…,马上之人早就换了几个时辰,你们竟然丝毫觉察不出,”话间几分不屑,男子转身,月光下澈,些许斑斓映在他的面颊,顿时,影卫皆震住,他们认得他,果真与画上一般,双眼邪魅如桃花,眸子晶莹如珀,唇薄似冰,只是那一身的素衣颇为不搭,本应是那天中人,凤凰浴火,赤袍着身。当朝一品国师,秦淮。 “是,你!”影卫极力稳住气息,奈何罡气压迫全身,令他们动弹不得! 秦淮轻哼一声,之后又沉重的叹了口气,“我今日舍生取义,凉忱这厮该如何谢我…”而后又自顾自道:“罢了,他能有什么谢我,不过道我自作多情罢了。” 影卫一声历呵,其余几人便逃脱罡气压制,拔出长刀向秦淮击去,将他围住。 “就知你们不会认输,那我,便陪你们玩儿玩儿”眸子瞬冷,唇边的笑意渐深,气如炽焰,掌上烈火燃起。 大理寺厢房……沙漏顺流而下,男子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既然来了,何必如池中的缩头乌龟一样,不敢见我。”夜风冷声道,无人回音,门被打开……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急于求死。”影卫头领出现在门口,看着屋中的背影微怔,“自负是你致命的弱点。”话音未落,影卫便迅速转身,竟见那背影的主人出现自己身后。 “你!”影卫一顿,之后冷笑一声,道:“素闻夜风剑术精绝,看看今日,是你死在我的刀下,”影卫头领拔出长刀,“还是我被你的剑杀死……” “好,如你所愿。”不知何时,长剑握在夜风手中,发出湛寒的光,二人瞬间出招,缠身扭打。 牢狱之中,三影卫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关押许世卿的天子牢狱,他们轻步上前,许世卿在其中闻声而惊,浑身颤抖,锁链被影卫扭断,牢门大开…… “啊…。你们!”许世卿见影卫,更是惊恐不堪,他怎么想到,她要杀他灭口! “大唐太不堪一击,此番郡主发动九灵主,我还以为有什么狠角色,只为了杀他啊…。”影卫言语,眼神之中满是厌恶与冷嘲,亦是对我大唐的不敬与轻视。 许世卿早已吓破了胆,卑贱求饶毫无用处,影卫邪笑道:“放心,郡主说了,你帮了她大忙,会叫你死的快些!” 言罢,他举起长刀,刃上淌着血光,在惊叫与绝望之中,长刀落下,当众人皆以为大局已定,锋刃割破后颈瞬间,一双玄铁所制利爪将长刀制住,操控之人右掌一挥,刀背便被生生扭断! 许世卿真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惊叫出声,几名影卫震惊,“什…。这!” “蔑视我天朝威严!罪在不赦!尔等可知罪!?”男子掌中之物似刀柄,那双利爪盘旋在他腰间,凛然正气,瞳眸因怒气而紧缩,徒增危险气息……“你是什么人?…。”影卫眸子之中杀气可见,目光锁住他,不曾转移。 见他们如此,男子一声冷哼,唇角微勾脱口几字,三名影卫皆战栗: “阴阳家,吕凊……” 戌时三刻,大理寺外寂静一片,之内波涛汹涌,四面埋伏…… 殿前兵场,强大内息所致竹林尽数折断,训练场俨然为生杀战场,二者过招已半时辰有余,却始终是实力相当,无人占上风,却也无人败下,藏在暗处的影卫见夜风与九灵缠斗,无暇顾及周身,若是以偷袭之法,夜风定然中招。 忽而,却不料不知从何而来的百名将士,于大理寺内四面突击,将其藏在暗处的影卫围困其中,难以脱身;迅猛之间,影卫使出妖术,竟又幻化成百人,虚实不定,难以捉摸,将士只得护住自身,躲闪那同时落下的数刃。 “胜负以分,你还不认输!”九灵冷笑一声,迎面出击的夜风眸子愈深,此人身形诡异,亦如鬼影,速度极快,缠斗一个时辰竟然未进他身,这样下去,自己的攻势被掌握,而他的招数却还未显露,这太过冒险。 “胜负未定,不要过早得意。”话间,虚晃一招破绽百出,九灵急功近利不待思考便趁虚而入,果然长刀划破夜风右胯,九灵自负一笑,心道胜负已定,刀转回锋,谁知下一秒,夜风已极快速度出现在他后方,毫无迟疑的以长剑刺入其的右肩,顿时鲜血流出。 九灵低吼一声,眸子之中嗜血杀气顿时升起,以内力抽出右肩,数枚回型毒镖自九灵身后飞出,眸子一沉夜风极快躲闪,不容半分缓歇,镖锋极利,杀人于无声。 “嘶…”夜风未料,那镖被他打散之后,又重新聚在一起,形成网状,难以攻克……只被毒锋划了一下,此时的右臂软弱无力,无法运功。 九灵冷笑着,青筋暴起,邪如妖鬼,“你的死期将至,这毒很快就会逼入心脉,你将暴毙而死!” 夜风心下一沉,双指飞快点住胸前二处穴道,虽暂且护住心脉,却不能运功,护在他身边的将士亦不能自保,也是徒增伤亡,脚下已遍地横尸……在此,千钧一发之间,红光自地中迸裂,后处煞气逼人,“大人,吕凊来迟!” 话间,吕凊将以飞身与众人之上,破开周身影卫,对夜风道:“大人回避庭中,有牵牛卫坚守,此方交于吕凊!”杀手重重,移形幻影亦假亦真,吕凊手法诡异,狠决至斯,片刻便独身杀出阵来,气息已为猩红,将士见此士气大增,一时间生死颠倒,影卫何等精绝,见势不妙,便有要使出那幻影之术化成百人,不料,风云涌起,雷声颤动,破空而出中一道阵环,红光乍现,九灵暗道不妙,便只身腾空飞起,阵环突降,将未有防备的影卫困囚在阵中,痛苦之极。 九灵为乱针脚,心道:此阵术乃玄天索魂之法,凶悍无比,相对以施法者的精血作为代价,罡气越强,必遭反噬,他们必定撑不了几刻…。 “收回幻影……”九灵大喊,影卫闻声,便各自收了幻形,原先的百人以变回十人,他们各自掌中一道咒语,将此向天中抛去,阵眼发出震天动地之响,法力渐弱,阵环眼见便被撕开,吕凊飞身上前,划破手腕,鲜血喷涌,他于掌上写下梵文一般的字,那字腾空而飞,封在残破的针眼之上,一时,咒气环回,佛语将阵环笼罩,焕发金光! 被罩住的影卫大惊,方有些无错,九灵心中一震,一闪而过向后而去,众将以为他要逃, “去庭中,大人在后堂!”吕凊施法过后,内力削弱不少,已无破敌之力,极力喊道……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请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晓雾将歇 迷离 大理寺,庭中… 越过屋檐,见前方屋中略有光亮,确是中庭之位,九灵只几步便甩开身后的侍卫,落地无声自侧窗潜入。 屋中有二灯盏,四角皆无摆设,颇为怪异!…方才那吕凊所说应该就是此地,怎么会如此空荡?其中定然有诈,不好!! 倏忽间,刺眼光亮穿透四壁,九灵眸子眯起,下意识中使他无法辨别方向。 “素闻幽门九堂主武功盖世,亦有移形换影之功,今日得见,确实不假。”…尔时,一道清冷男音响起。 亮光已然微弱些许,九灵眯起眸子,迅速转身,见他一袭素袍,不染尘埃,就在自己的身后。 “你?怎会在此?!”心下微惊,眸中杀气愈烈,他亲眼所见易君堔晌午之时骑快马出了城去,还有影卫一路跟随,可如今,他又会出现在这里!!若这设阵之人不是秦淮又怎么会有道罡之气!!那他又在何处? “看来,我在大理寺,你很意外?”冰冷之声中颇有讽刺之意, 便见九灵勾起唇角,易君堔在此不过驭阵之人,阵眼命系所在于秦淮身上,此二人皆可操控阵法,反之也必受发阵牵制,若那阵法被攻破,此二人必遭反噬。 又见眼前的男子手无寸铁,俨然一副清瘦斯文模样,便道:“这,都不重要,你以为,单凭你能困住我?秦淮的命可是握在我手中。”言中自负显然,出奇的傲慢…… 闻言,易君堔一怔…… 十里深林之中,血染竹木,咸腥液体与林木清凛混合,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罡气虽强,大理寺内的玄天阵法也损耗着秦淮的内力。 林中黑暗,影卫时隐时现,他躲闪极快,长袍却也被刀锋划破,方才大理寺影卫险些破阵,反噬极大。 尔时,鲜血回流刺痛之感剧烈,被他强压于心口,影卫见他异样也不在与他正面交锋,以毒气攻之,顿时,林中毒雾弥漫无处可躲! 秦淮飞身攀在竹节上,却不料,影卫早就埋伏于此,见秦淮如笼中困鸟脱身不得,影卫头领便大笑,掌下毒针三寸便要取他性命…… 这时!戾气划破毒网,寒冰之气阵阵袭来,好似坠入千丈寒冰之下,哀嚎顿出…… 影卫无故倒地,而后,粘稠溢出。 其余影卫大惊!!秦淮亦是吃惊夜风等人此时正投身于恶战之中,故而绝不会是他们…… 爽朗快意,轻笑声起,“尔等鼠辈,净做些龌龊恶毒的勾当,今日丧命在此,也只脏了这清雅的竹林。” 闻声,影卫转身,不知何时他们正方,林影中,有一窈窕倩影,身着素衣,袖中发光之物乃玉箫而已。 处霏转身,为首影卫一见是她,心下一震,压着嗓子,几分忌惮,“是你!!”可见,其余影卫便也有些退却,而他们此举,使秦淮对她俞发好奇。 焦灼窒息之气,仿佛来自地府的魔掌,将你拖入万劫不复的炼池… “世人皆道你易大人天生眼疾,万物一色,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幽门秘术天下闻名,一眼可破人气穴八脉,九灵见到易君堔便见他虽眸子无光,其中却暗藏着一股力量,被一种强大内力所封印,来日破印而出,不可限量。 “我说过,要与你交手?”易君堔勾起一抹笑,不同于往日的文雅,有着煞骨的寒意。然,此时的他虽有护身金针,但与九灵硬拼也是不敌,再加他驭阵所遭反噬,本无胜算。 将自己致此险境,却丝毫无惧,九灵深知,毕竟在幽门头靶上的人,亦不可小觑。 话间,四周便感杀气浓烈,他眉头皱起,眸子紧盯着易君堔,道:“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很简单…今晚送你上路的人,是我……”尔时,空灵似幽魂的声音漂浮在空中。 云开之际,天中明月当空,不见雾气遮掩,漆黑的夜凊凛的月,刹人的寒气散在空中,夹杂着咸腥的气息。 今夜,煞气聚结,百鬼夜行,亡灵歌舞,乃阴历十五圆月之夜。 九灵敛了气息,眯起眸子,指下探出三根毒针,一切寂静无声,只那萧肃的风声是今夜祭奠亡灵的盛宴。他快步向后退去,身后脊梁之处,嗜骨寒意意越发明显。 见他眸子一寒,徒然转身,压在掌下的三根毒针射出,“嗖…嗖…”凌利飞快穿门而出,屋门顿时迸裂,残断的木板飞出二三丈,可见其内力霸道。 倏忽,门外站着一人,一动不动……他一顿,勾起唇角,右手向腰上摸去,霎时间,两枚似箭头般尖锐的暗器划出幽灵湛光,若现若隐,向那道背影袭去,杀气凛冽,叫人无人可躲。暗处的易君堔眉头微皱,掌下红光暗起。 这方,九灵杀意浓烈,眸子以成血色,戾气凌厉,然而,背影的主人却似感不到这杀气一般,她屹然不动,好似融入这黑夜,又好似为这黑夜而生,墨发随乱风内力而飘动,腰间铜铃随之作响。 “呤,呤呤…呤,”……铃响诡异,似有招魂引鬼之力。 这难道,就是,岭南山脉之中,冥教的驭鬼之术!!九灵闻声而惊,枚箭与她相距半分之处时戛然而止,无人所知是何缘由,众人皆怔。 九灵迅即之间掌下暗运功力,想将枚箭收回,谁知竟发令人惊异的一幕,那人未转身,枚箭似是定在她身后一般,随着铃响而波动,内力强大到何种地步可似结界一般坚不可破!! 无人不惊,易君堔亦是如此,灰色的眸子越发深沉,也发觉了今日的她,不对劲!! 冷哼一声,再次发动腰间回型镖;他勾起唇角,诡异邪魅,对于暗器,在没有比他更加熟知其中学问的人。 只见,纪冥宇闪身,掌下亦有熊熊烈焰,左手一挥,那迎锋而来毒器便遇火而化,如那断了翅的鸟,坠落在地,发出惊响,“叮!叮…咣…” “原来,是你!!”见是她,九灵心中一沉,内心深处的怵感无处躲藏,那双异样的血眸使她可轻易被东岛人及幽门中人认出,而见过这双血眸的东岛人,便再也没有活着回东岛。 不过,方才几番较量,能破他暗器阵者,也非纪冥宇不能了。 “你不是…!!”他故作淡定,眉头拧起。纪冥宇轻哼一声,几分轻蔑的笑意,眸中发出幽暗的光,“独宅失火,调虎离山,可真是好计策?只可惜,你的人破绽太多…” 双拳蜷缩不知,九灵挥起衣袖,瞬时黑烟浓烈滚滚而出。 “闭气!!”吕凊低吼,提醒暗处的侍卫。 黑气浑浊,迷人眼眸,无法辨识,趁此机会九灵一个飞身便要逃… 怎料!邪寒强硬的力量攀附在他的脚裸之上,将他生生拽回,任由怎样挣扎被也无济于事,随着强劲后力,最终坠落在地。 黑烟随风散去,便见九灵倒在地上,他的脚腕之处被两根钢丝缠绕,那丝上还闪着赤色炙热的光。 他气急,飞快起身,袖中二短剑探出,直中死穴!!易君堔虽在不远之处,却身在阵眼中,无法脱身,他的右掌之上发出 湛蓝色的光其中似有蛟龙盘踞,他以血祭驾驭着阵法,秦淮以自身灵系系在此处,如此一来才可抱罡气不破。 而此时他身在阵外,却无法集中心思,他怎不知她武功上乘,可,纵是如此,他心中的不安却难以压制。 这方,纪冥宇侧身闪过,九灵的短剑擦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而是赤眸紧缩,掌中玄丝利起,九灵一声沉哼,面露痛感,鲜红粘稠的血液顺延玄丝滴落滴在地,薄凉的空气中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他用短剑,试图将其割断,玄丝之上泛着的光在月色下,竟成了可怖的绿色!二者相撞,发出迸裂响动,心中一震,九灵抬起眸,使他惊恐,此时的纪冥宇俯视者他,藤蟒一般绿眸,又有道不出恐怖之感,好似长刀直入心脉之差一寸便可毙命,九灵眸子放大,鲜血殷红了脚下的土地。 “尔等所欠下的血债,是时候该还了……”纪冥宇直直盯着已然惊了心的九灵,她的冷漠,她的绝情,皆是拜他们所赐。 只见她右手掌心鬼火一般的幽冥之火,她竟然如此平静,而杀人,仿佛就是为这天地见添一抹飞灰…… 大势已去,九灵便要切开腹中毒囊,却被暗处飞来的铁爪阻止,将他双臂囚住,眼着这方,纪冥宇便要用收魂之术,狱火一出万物生灵皆逃不过飞灰湮灭,九灵亦是如此,他眼中惊恐着,仿佛此时的她就是厉鬼来找他索命一般。 “不要!!…”这时,一道男声历呵,止住她的动作……眼前徒然浮现的,是遍地被烈焰吞噬的残躯。 多年前,她也曾祈求着卑微的求他们放过爹和哥哥,然而,凄惨的呻吟并不能使刽子手停住掌中的刀。 肆无忌惮,视人命如草芥,她眼看着平素爱她的人与她所珍惜的人倒在血泊之中,那纠缠了她数十年的噩梦,每每闭上双眸,旧仿佛回到当时一般,使她浑身颤栗,痛不欲生。 冷笑声起,纪冥宇的眸子倏忽间变的冰冷决绝,她道:“所有人欠下的债都要偿还,你所拥护的皇族也不例外……” “为了捉他,我们费尽心力,死伤无数,”他身在阵中,声音平静如斯,现下所要做的是将她稳住,此时的纪冥宇已然失了心智,她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当仇恨掌控内心,后果不堪设想,他依旧似往常对她一般,对上她那冷若寒冰的眸,杀气中带着绝望… “你若是此时将他杀了,便是将我们多日以来的计划付之东流…无数冤死的亡灵不得瞑目!” 微怔间,腰铃随风作响,恍惚,她勾起眼角,邪魅刹人,轻撇一眼地上的九灵,满是不屑,如地狱而来的邪神一般,蔑视天地,桀骜无礼。 她开口:“易君堔,我和你的约定是保你不死,至于我杀不杀他,与你何干……”一声轻叹响起,满是无奈… “执念太深使自己深陷其中,冥儿,杀他容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不知她的身世,不知过往,甚至她真实身份是何也不知,但,易君堔坚信着,纪冥宇定然有难以诉说的苦衷,而她变成这般也是受了莫大的苦楚。 执念,深陷,呵…深陷其中,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 冷讽的笑意响起,纪冥宇起唇,眸子间的孤寂悲凉被易君堔尽在眼底,“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话,唤回她一丝清明,而眼底那彻骨凄寒展露无遗,她轻声笑着,眼中千丈深渊,易君堔,你可知,若无复仇之念,你眼前的纪冥宇早就与那千万枯骨融为一处化风散去了…… 一声巨响,阵法自然收回,于方才地裂之处愈合,最终化作一道赤光转瞬消失,易君堔掌上冰龙随之不见,幻影之术被破,牵牛卫占了上风,一炷香时,影卫便残余殆尽。 徒然,煞气突起,周身气息骤寒,纪冥宇右掌一挥,玄如利刃,向九灵的命门而去,易君堔已然阻止不及,便见玄丝戾气凛冽,此招若中,九灵必定丧命!! 岌岌可危时,一道咒符从天而降,落在玄丝之上,二者力量相抵,发出巨响,百米之内草木尽折。 尔时,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飞身而下,他二指贴在唇上,口中念着…一时间,咒符灵力大增,紧迫间玄丝被灵气逼回,她转身间,黑衣男子二指飞快降住她的穴道,易君堔眉头紧皱,掌下金针暗握,却迟迟未发出…… 只听那男子道:“师叔,得罪了…”言罢,毫无迟疑,一双飞云短镖便刺入纪冥宇的锁骨之中,如肉三分。 易君堔眸如死寂,瞬间,那玄丝之上的幽绿光芒便散去,双眸褪去污秽变回平素般的赤色,纪冥宇全身轻若无骨,失了重力向后倒去,男子想要上前去扶,易君堔却已将她接过,护在怀着,“冥儿!” 见此状,闫玉挑眉,看来,这位便是朝堂中大名鼎鼎的祭酒司,而师叔在此逗留数月好似也因为他。 易君堔掌下按在她的腕上暗,方才邪力的缘由她的脉象微弱无力许间歇之态,眸子越发暗沉,冷声问道:“她,为何会如此?” 闫玉闻言,轻哼一声,显然这易大人将他看作轻敌一般,“公子不必着急,我自有就她之法。”…… 于此时,百里竹林,只剩落竹细琐之声,戾气又起,秦淮眸子紧缩,片刻,林中静谧,戾气散于林间,影卫应声倒地, “姑娘与我素不相识,为何相救?”秦淮话中虽为平素轻浮,其意却在试探。谁知却换来满不在乎的随意口气,“不必在意,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可。” 微怔间…箫声起,清雅透亮,辗转有余,却有窥谷之中的流连忘返,箫声落,百里竹林似皆被这笛声净化。 见他捂着胸口,面上极掩痛苦,处霏没多想,收了玉箫便上前去指尖飞快点胸前,秦淮便觉得涌在心口之中的脓血散去不少,痛感已不明显。 亦是初次承蒙女子搭救,一时间,眸子不知落在何处,他心道,若是易君堔见着自己这般,又该冷嘲热讽了! “多谢姑娘搭救,我……”秦淮话语未尽,处霏便丢给他一枚锦袋,道:“一日三次,午时真气调息一周,十日之内,余毒便可排除体内。”言罢,她将马牵到他身边,“心口瘀血散去,便可骑马,切忌运功。”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秦淮心下一急,猛地起身,又是鲜血呕出,“等,等一下……。” 处霏嘴硬心软,又做不出见死不救的绝情事来,便折身将秦淮扶住,嘴上还不忘挖苦几句,“你这般逞能,神仙也救不了你,还国师呢,我瞧着还不如那山上砍柴的樵夫。”他这般,纵是回去也要被这马颠簸致死。 无奈之下,谁叫她处霏好心呢,她翻身上马,好容易将秦淮拉到马上,二人同乘一骥,她在前握着缰绳,他倚在她的背上,就这般,二人才出了深林,地上的尸首渐渐渗入泥土中,一切如常…… 识破幽门毒计,许世卿终于招供,活捉九灵,牵牛卫绞杀影卫数人,此役大捷,乃是扭转了大唐一年来的被动局面,李忱心中大喜,特颁嘉奖,加官晋爵,封赏无数,却皆被大理寺谢绝。 早朝前,宫人手捧金莲,觐上,李忱接过,便见此上几字:远虑然在,臣愧难礼受… 这时,便见易君堔从屋中踱步而出,他轻哼一声,几分不屑,道:“你以为,换掉阙染,使他整日在我身边,便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此言一出,九灵微怔,稳住心神,毕竟他万没想到,他们筹划了数月的计划被易君堔一举识破。 “使假阙染安插在我身边,你知阙染乃我心腹之人,也知他对江湖人素来避讳。”这才有了后来‘假阙染’对易君堔‘吐露心扉’劝其将纪冥宇赶出易府,还仿造纪冥宇的书信,叫他以为她不辞而别,其意便是支走纪冥宇,对付易君堔与大理寺。 “不得不说,东岛的易容之术以至出神入化的地步,单单从面容来看,我根本无法辨出真假,不过,你们的疏忽与多此一举便是你们的计策全盘皆输…”闻言,九灵冷笑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阙染乃是易宅的管家,管理着府中大小事务,是易君堔自小到大的心腹之人,而阙染也深知自家少爷的性情,他是绝不会干预易君堔的决定,无论对错,阙染都会以一位家人的身份支持着,而对于纪冥宇之事亦是如此,真阙染虽察觉少爷对这位纪先生并不一般,但他依旧没有询问,更别提阻拦,这是一者暴露之处;二者,纪冥宇出身唐门,而易君堔与纪冥宇相处数日,未见她动过笔墨,对于杀手,自己的笔迹暴露于世便以致命,故而她从不会轻易执笔写字。 “那日‘假阙染’以仿造的字体呈给我时,起初我只是生疑,而后偶然契机,有人告诉我那信上的字体形如盘蛇,毫无钢筋之风,就好似画符一般,这时我便笃定,这阙染是假的。”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支持,喜欢请收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妙计 幽暗之下,白烛上的火苗不时蹿动发出阴森微响,阵阵皮鞭抽打后的哀嚎于一刻前停止,只剩下那急促而痛苦的喘息与颤抖;暗光下,男子赤裸上身,血痕遍布,右肩刻有异族图案,诡异而乖张,双手被吊在铁链之上,胯下的水混浊之中带有恶臭,他散着发,勾着唇,瞳孔聚集只一处,显露杀意…… 相对之处,晦暗的光中端坐着一人,苔藓蔓延四壁,萎靡中带着浓重死气,然,这确无法将他的脱尘气息掩盖半分,他坐在木凳上,长青素袍。 虽无表情,却叫人难以琢磨,那细秀的双眸只是淡淡的望着…平静似水,是对水中男子挑衅的轻鄙?抑或心绪本不在此。只是,那双平素无神的灰色眸子,不知何种缘故化成了如那碧石一般的绿,幽谧而神秘, 此时,水中的男子眸如刀刃,杀气四起,引人阵阵冷战,他勾起一抹邪秽的笑,难明其意…… “不说吗?也罢,明日将你交于皇帝,他该是有办法让你开口。”见他如此,易君堔淡淡摇了摇头,好似仙人窥世,最终落下一声叹惋。 “你以为我被擒,会对主人有多大影响,”九灵勾起邪笑满是自傲,“计划会继续进行,而你,依旧会丧命在我们手中。” 他言中之意,便是想将易君堔激怒,然而,易君堔回与他一抹淡笑,清淡之中净是不屑,“只不过,你大抵是看不见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祭酒大人哪会轻易动怒。 九灵闻言,起唇发出阴森诡异之声,回荡在空旷的牢狱,“你以为…皇帝的仇人只是幽门?……”此言一出,易君堔眉头微皱,他接着言,“当年先皇听信谗言,一旨昭书,大唐朝内清洗本是忠于他的重臣强将皆满门抄斩,死于非命,如今,李忱又对那些数年前的冤案置若罔闻,试图遮掩,呵,” 九灵亦是极聪敏之人,自己所言的,易君堔虽无声色,心中却也是疑虑之处……“你以为你所效忠的天朝当真海内生平,你的王当真怜慈宽容?” 他所言,每句话皆是在勾起他的疑惑,是故意为之,易君堔自知,但其中虚实也待查明, “鲜明的例子就在你眼前,易大人,你不是喜欢探究真相吗?我倒是能想象当你得知真相后的表情,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平静。”…… 正午白日,恍人眼眸,难以辨清,回府一路上,易君堔皱着眉头,眸子沉着,直到车夫将他的思绪从遥远之处唤回。 “大人?大人?到府了,”马夫见他思绪不整也颇为奇怪,平素的司祭酒是万事不经于心,从未见过他为何事而这般烦心。 “辛苦了,多谢。”如平素,易君堔下车后,小厮在门口等候,二人进了府。 “少爷,您可回来了,有一位名为闫玉的公子在后堂等您多时了,说有要事求见。”闻言,易君堔一怔,而后便道:“请他到后园,我在那等他。”…… 不觉之间春深之际悄然而至,芳草吐芽,娇嫩鲜活,后园中水与运河相系,清透净澈。 “亭中便是我家大人,闫公子请…”见闫玉青衣长袍,两袖清风。 他随着小厮来到此处,一眼便见不远之处,临水假山凉亭立于之上,罗兰如瀑倒吊在水中,枝条落于梁榫,化作幕帘抵挡浮躁的骄阳。 其中有男子在烹茶,清风拂过他的长袖,衣袂飘然,好似仙人落世,纵是闫玉这般阴阳通闻之人也有几分惊叹,世间怎会有这般男子,明明生的男身,却这般钟灵琉琇,就连女子也不如,明明身为朝臣,却丝毫不见官宦的傲睨自若之态,反倒更像那仙岛之上避世的仙人,清致脱俗,不染风尘。 闫玉勾起一抹笑,一瞬而过,唐门之中皆言师兄唐辰相貌倾绝于世,如今见了易君堔,倒觉得唐辰杀气太重些,不如易君堔这淡薄之感来的好。 再者,纪师叔在易君堔手中,师兄怕是难胜他了…,而他这位小师叔这次只怕也是动了凡心而不自知了。 “易大人,”他飞身上亭,轻敏落地… “小道冒然造访,还望易大人莫要见怪才是。”闫玉行僧道之礼,怎不知自己,已然成为他人府中的不速之客。 “闫公子为江湖豪杰,出手相救大理寺于水火,易某人感激不及。”易君堔勾起笑意,几分亲和之感。此乃他的肺腑,毕竟,那日若没有闫玉,只怕九灵就丧命在纪冥宇手中了。 闻言,闫玉道:“我等皆是是大唐子民,东瀛入侵,我唐门自不能坐视不理。” 二人落座…… 易君堔将清盏递给他,茶汤色泽微黄,气息醇香,二人相饮一杯,闫玉本出于深山之中,对茶也有几分了解,赞叹道:“入口清新爽喉,非春初时云雾山上的枇杷叶不能比了。”二人竟有着难得的投机,畅谈之间,易君堔思索再三,而此事也关乎于纪冥宇,便决定开口问,道:“易某冒失,有一事想问,” 闫玉心下一想,便知他要问何,道:“易兄莫不是想问关于纪师叔的事?” 他所问,易君堔点头,自那晚之后,他埋身古书药理,纵是费了百种药材也无法断出她所重何毒。 见他点头,闫玉眉头微皱,眸中滑过一丝冷意,被易君堔捕捉,“纪师叔的事,我门内弟子不能言,赎贫道不能告知……”纪冥宇的身世,就算是同是唐门弟子的闫玉,也不知详情。 “恕贫道直言,”闫玉话转肃然,眸中微冷,“易兄乃朝堂中人,我等皆是江湖中人,师叔在此叨扰多时,已逆门规。” 其意自知,易君堔心中暗叹道:什么叨扰多时,不过是在提醒他,纪冥宇终是与他道不相同,莫要纠缠才是。 闫玉出言决绝,已不留情,他要的便是易君堔的退却,可他怎知,祭酒大人的心思纵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以窥探,更何况他。 易君堔轻哼一声,起身,道:“闫兄误会了,唐门中之事易某自是无雅兴探究,”几分挑衅之感叫闫玉不快,他接着言,“而你师叔与易某人有约,约定尚未达成…” 闫玉一怔,心中怒火突起,想来纪冥宇最恨为官者,又怎么会与官宦打上了交道而易君堔,身于混浊之境,介于纪冥宇的身份本应对其敬而远之,然,他却丝毫不在意,竟还一副谁敢靠近她,给老子试试的放肆态度。心中窝火却不能与其硬对,闫玉只得压着性子,眸子之中可见寒光凛凛。 “纪冥宇乃我唐门中人,你没有理由留她在此。”言语博弈,二人无一输于气势,比的便是谁能沉住气。 突闻,轻笑之声宛如清泉净透,闫玉感之莫名,闻他道:“冥儿欠我两条命,旁人怎能替代?” 冥儿二字脱口而出,在自然不过,易君堔不禁放柔了的语气,带着无限暧昧之感。 闫玉眸子又冷了三分,目光令人脊梁发冷,然,易大人却毫不在意,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于祭祀府中行凶,也未免太晦气了些。 黄昏将近,归雁南飞,清脆鸣声,玄凤破空而出,打破僵局…… “贫道等师兄醒来时,看她作何选择。”闫玉虽是笑着,却好无美意,可见怒火不小。 易君堔面如春风,依旧公子如玉的倾城模样,他轻启双唇,轻声道:“既然如此,闫兄怕是要失望了…” 闫玉走后,只剩他独坐于亭中,见那夕阳淹没了西方的湛蓝,紫霞渲染天中。 罗兰香气无风自来,花瓣似风铃般荡漾,他眸含暖意,捧起花簇,不自知间眸子若水,直想到那一抹纤瘦身影。 今夜,当空明月分外清亮,只那薄云掩住一角,所谓阴晴圆缺便是如此,牢狱中,月光透过铁棂,打在净是蓬草的地上。 长栏皆静,只尽头之处讯室之中,传来话语之声…… 时隔年半,为害皇宫之人已然惩治正法,却无人为此其中最无辜的亡灵伸冤。许末,许世卿膝下庶女,年仅十四,便为歹人所害,她本出身庶出,自小受尽欺辱,老天也待她如此决绝,先是入宫途中被人所劫,后被人奸杀,如此丧失人性之为,究竟是何等禽兽?! 许末魂归天外亦有一年多之久,而其死因至今无人深究,若说谁人还在为此而扰心,只夜风无疑了。他决心为许末伸冤,就算是将整个东岛上的男子都捉来,一一盘问也无谓…… “许末之死究竟是何人所为?据本官所知,劫她之人,与杀她的,不是同一人。”烛光幽暗,火苗蹿动,夜风坐在长凳之上,面色肃冷,眸子如寒,使人不禁打起冷颤。 对面的木椅上,原本锦衣华袍金冠岫带的丞相许世卿,如今以然不如乞丐,破布烂衣,披头散发,污面濡臭,他目光呆滞,早已没了平素那般高傲之气。 夜风所问,许世卿先是一怔,而后便徒然大笑,眸中混浊,飞沫四溅落在他那杂乱的胡髭上,大笑之后,许世卿霎时安静了,坐回椅上,在无言语,夜风在旁,冷眼看他……眸子之中是不屑,亦是轻蔑。 就这般,半个时辰已过… 许世卿满是血丝的混浊眼眸之中,含着灼热的液体,粘稠的异物从鼻腔涌出,他胡乱摸了一把,对上夜风那冰冷的眸子,开口, “一年前,皇帝选秀,李大人看上了末儿,”许世卿垂着头,再也无意隐瞒。 “内监李辅国?”夜风问。 点点头,他接着道:“他本意末儿入宫,我却觉得末儿生性娇弱,入不得皇宫,”此言一处,夜风勾起一抹冷笑,毫不留情道:“你是怕许末不得圣宠,你便难得皇帝抬爱。”堵的许世卿一时语塞,难堪不已,不过,也是实情。 “之后,我偶然得知柔儿对此有意,心下便想,她生性骄纵,讨人喜欢,送入宫去,若能得圣上宠爱,许府便可飞黄腾达,权财皆增。” “在之后,我便不得不忍痛,雇杀手在马车中等候,将人换掉。”如此,神不知鬼不觉间,许柔便顶着许末的名头入了宫,选了秀女,还深得皇上宠爱。听到此,夜风眸子越发深沉难测… 他至今记得,当日选秀之时的马车出奇的小,内饰局的萧太傅为戒奢而制,只可容下一名瘦弱女子。许末亦是乘此马车,如此狭小的空间,杀手躲到轿内容易,可要是将二人调换,还将一人带走其不被人觉察,按常理讲,万不可能。 “你在何处雇的杀手?”他问。 许世卿一顿,而后道出,三年之前,他于青楼快活,结识了一个名为艳姬的女子,二人夜夜笙歌,然而,那些杀手便是出自艳姬的手下。 “哦?”夜风听闻艳姬之名,不禁轻哼一声,此妖女为祸不浅,“莫不是半年前,欲行刺司祭酒,反被杀的东岛花魁?”许世卿几分悔恨点头,夜风心下明了,“你接着说,” “我本是雇那些杀手劫走许末,将她送至荒庙中,我派人将她送回滨州老家,谁知…”话到此处,许世卿哽咽难语,夜风也才明了,不得不说这出移花接木用的极好。 若按许世卿所言,之后便是歹人起歹意,见色起兽心,将许末侮辱杀害之后逃之夭夭。 夜已深了…夜风快马回府,回到屋中,毫无睡意,案上散落着草纸,之上是此案的线索与疑点,然,直觉告诉他,有一点至关重要,而他却还未发觉。 眸子盯着远处琉璃罩中的火苗出神,眼前浮现出,脑海中依稀清楚的,多年前只有一面之缘小女孩,青色的长裙,秀发倌起,初见他时羞涩的面容…… “咣…噗…”身边的书折因他剧烈的起身而散落掉地。他眸子惊现,脑海灵光乍现,他疑惑多日的谜题!! 干脆坐到地上,在落地的书折之中寻找着何物,终于,他打开一张微皱的官纸,而后顿悟!什么许末被杀害之后,歹人逍遥法外,许末根本就没死!!那歹人也许早就魂归天外了!! 夜风尚且记得,庙中女尸,身材消瘦,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如纸,颈上伤口向外泛起,食指腹部层叠厚茧,现在想想,这哪里是一个富家小姐该有的特征。 再者,东岛人善长刀,常刺人于腹部,而尸体之上的致命伤却是颈上的深痕,许末被他们带进庙时,应是昏厥的,根本无法作出反应,故而,并不符合常理。 其二,女尸下体血迹斑驳,仵作验过之后却说她还是处子之身,这便更加说不通,这便亦是夜风迟迟想不通的地方。 然,其案之破绽,便是众人弱点的相同点,发生命案,人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思考杀人者的身份动机,以及与被杀者的关联。 而这恰恰就是本案引人入彀之地,假设,若那地上的女尸只是个替身,歹人才是当日唯一被杀之人,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一切又变的合理,只因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正如他们一直所想一般,皆无人证,也无物证来证明,她是否是被劫她的歹人奸杀致死,歹人又是否是真的逃了。 这般想着,夜风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符合逻辑的一种解释,显然,许世卿并不知许末没有死,亦或说,除了将许末带走那个人之外无人知晓,可那东岛歹人被杀之后,尸首被人藏在何处?当日,他们搜遍荒庙,就连暗藏地下的深窖都被他们翻个遍也不见别的尸首身影,究竟遗漏在何处? 夜风闭目,回想当时……他接到县令报案,快马赶到荒庙,见捕快侍卫仵作皆在其中,有二侍卫靠在正殿案上,金佛却是出奇的干净,县令言多有百姓来此许愿祭拜, 眸子惊起,滑过一丝寒光,原是如此…夜风徒然起身,速速出了府去,快马向国师府而去……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收藏!!爱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局中局 丑时已过,天地沉睡,万物寂静……易宅的西厢,还有微弱的灯火亮着。 此时屋中,床榻之上的女子如梦,她睡了多日,还无醒意;身上几处金针刺入,她轻哼一声,微微跫眉,施诊之人心下欢喜,指下细致入微。 易君堔坐于榻旁,袖案之上有一墨斗正流着细小的沙砾,一刻施针,一刻刺穴,一刻取出,一日十二时辰,每隔六个时辰便要施针一次,几日来无论昼夜,易君堔倒是几分乐在其中一般。 纪冥宇躺在榻上,脉上的波动日渐好转,面色已有些泛红,易君堔目光停滞于她,片刻未离开,她鲜少这般安静,或是平素杀伐纷争久了,她身上总带着几分锐利之气,而此时的她,静谧而温柔,眼廓修长,出落的这般秀致,饱满的双唇因屋中温热的气息而微红,俏丽的鼻似几分男子般挺拔,轻挑的眉透出几分女子难得的英气。 些许碎发落于她眉上,不经意之间,易君堔抬手,动作极轻的将发丝拨到她耳后,咫尺相距不是第一次,那种难以言表的奇妙之感又颤了谁的心头? 倦意明显因强撑困意而猩红的眸子,他将金针收入袖中,这时,榻上之人便有了动静…… 纪冥宇微微睁开双眸,仿佛天地混沌模糊不清,她亦无法分辨白昼黑夜,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口之处传来隐隐痛感,时隔多年,那种惶恐之感再次将她围绕。 “我在哪…”… 嗓音几分低沉与嘶哑,易君堔察觉到异样便坐到床边,她本能的向后躲闪,似乎在颤抖,急促的呼吸,她在害怕…… “你在西厢。”他极致语气轻柔,生怕惊了她。 明明相识不过半月,也难谈相知,可此时纪冥宇得知自己身在易府,又闻是他的声音,心中竟是莫名的安心几分。 她强撑着起身,眼前依旧灰朦一片,这般感觉令她悚然。 易君堔心下一怔,轻声将烛台拿到她眼前,正如他所担心的,明亮的火苗与她近在咫尺,而她毫无反应。眉头皱起,从未有过的酸涩之感涌上心头,易君堔心头一紧。 将烛台放回原处,尽管他的所有动作都极其轻微,生怕她察觉。但,他却不知,他久久不言之时,她就已经知晓了。 月圆时,她身上的毒咒便会发作,待两三时辰后,咒印隐晦,头痛愈烈又使她求生不得,而这次,闫玉刺破了咒印,她双目失了明。 “身上可何不适?”易君堔柔声问。 “无妨…”她答的云淡风轻,一句不痛不痒的无妨,叫他与她相距万里,屋中气氛只一瞬便如火炙。 心头一紧,易君堔微微起眉,原本清明的眸子中怒气可见,不得不说,能挑起司祭酒大人怒火之人,至今为止只有她纪冥宇一人,可他又为何动怒?其意值得深思…… 而对于纪冥宇来说,易君堔对她那莫名的关心,令她避之不及,多久了?在意她生死的人… 许是太久了,心越发凉了,最终将她封冻,难得的温暖使人依恋,而过后的寒冷孤寂使人生不如死,与其这样,不如不曾拥有。 二人这般,不知多久,烛展滴下蜡汁,落在铜盘上,留下烙印…… 易君堔正为她的话而生气,纪冥宇怎不知,而她之所以刻意划清界限,只是想让他心凉,之后便会离她远远的,这却正是她想要的。 因为他,自己不止一次破了戒,她清楚的知晓,如此下去,易君堔在她心中便不再仅仅是个诱饵那么简单了。 可,情种自埋下那一刻起,又怎可轻易拔出,而他又何尝不是,若是拒绝过,抗拒过,可!还是,无法磨灭对她的念想…坦然面对内心,又有何不可? 不待犹豫,他靠近她坐下,右手覆在她的掌心上,似是绸缎一般温柔而轻翼,突然之举,令她心中一悸,忘了恼怒…“你,” 月光下撤,斑斑点点透过窗棂,散在二人身上,平添几分清冷与寂寞,易君堔的双眸依旧波澜不惊却是平添了几分溺宠,想来凡尘,痴男怨女无数,只一情字,便误了世人千万。 十指相扣间,纪冥宇便觉全身炽热,一抹媚人的绯红正悄然攀上她的后颈,染红了耳根。 易君堔的掌心温热而干燥,却不似人一般冷如秋月,予人无形之距,二人皆无人先言,直到,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纪冥宇心下又是一怔,指尖正隔着单薄的衣料扶在他的身上,沉稳有序的心跳此时正在自己掌下。 “生为凡世,本在苦海,又何苦为难自己,你若真这般,”他说着,眸子强烈而炙热,“就算是为了我,好好活着,”……也许此时的我对你来说,如长河转逝,一瞬而已,可我还是想,世间再多困苦,你也要好好活着,因为,我舍不得,舍不得你短促的一生皆在仇恨之中。 纪冥宇心中百感,原本冷若薄冰的心,有了一丝温热,她曾以为自己早已过惯了孑然一人了无牵挂的日子。一瞬之间,她觉得,易君堔,或许真的能不再在让她一人荒凉的漆夜中孤独飘摇。 可她还能拥有吗?现在的她手上皆是鲜血,脚下皆是横尸,她还怎么配的拥有爱。只一刹那,情种发了芽,冒出头,与她亦是如此。 慌神间,她轻轻倚在他的怀着,带着身上独有的川百罗兰淡香,易君堔愣了去,方才的淡定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双臂小心环在她的背上,动作却是僵硬,可见咱们祭酒大人从未抱过女子,当真清心寡欲半生。 纤月之下,蜜语醉浅,屋中弥散着诱人的旖旎,他心中慌乱之时,怎知她微微起唇,温润娇柔。 金针将气道闭锁,前所未有的虚弱之感将纪冥宇淹没,渐渐,意识被浑意吞噬,而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恶寒与恐惧之感使她不自抑间反握住易君堔的手… “且安心睡,我会在你身边…”…只言片语之间,到了此时,皆显得尤为暧昧,此情此景若是被秦淮看了去,定会以万分鄙夷的看着他,道:本国师道你准栽在她手里,你还不信,看现下!!还不是应了我的验。而他不知,此时的秦淮,亦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来嘲讽他!! 许是未等他言尽,纪冥宇便睡去,就这般,他托着她的身子,直到她睡的安稳了些,才将她放回榻上,熄了烛火,掩上房门悄然离去。 世间,繁花似锦美人如画,烟柳喧嚷逢场为戏,却皆不是我心之所向,我以为此生,一盅淡茶,一世经论,孑然清净便是最好,如今,遇见你,我却又觉得,之前的都错了,错在我自傲避世,任你飘零于世间。 薄云清风,柳巷中又出一则稀闻之事…… 平素风流放荡花街有名的秦公子,今儿只拿着一坛酒上了屋顶便再也没了动静。 墨夜独影,邪魅男子眉目愁思,拿起酒坛一饮而已,心中所思不在此,此番破了九灵的毒计,他的伤也好了许多,也算得上是风波暂平,可心中毫无欢喜,反倒多了愁闷。 那日秦淮昏于马上,处霏一路带着他到客栈住下,又发了一封密信到国师府,直到翌日早,国师府的总督来此客栈将他接回,她才离开。 秦淮醒来,闻询管家,也只道不知是何人送来的信;一面之缘,明知是偶然遇见,道义相助,人海茫茫,往来匆匆,可他,心中为何总是有一丝期盼…… 痴情不遇终是苦楚,秦淮深知,故此他流连花丛纵情声色,花酒美人一拦于怀。可,至今却无一女子能得他的钟情,世人只道公子秦淮风流成性,而只有真正懂他之人才知,还未有女子令他甘心倾至。 酒入愁肠,而这愁的源头,怕是难解,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楼下,艳绝销,他无兴消受,弃之何妨?本就不是他在意之物,话来,能陪着他的,也不过是唇齿美酒,此汪清月而已。 闻,西边鹤立,扬尘飞踏,夜风寻秦淮不得,便折路出西门去,奔汉中方向,经路有一荒山,山下便是荒庙。 一个时辰有余,上了山坡,马步渐缓,深林之中,不见光亮,乍一抬头便有大石侧立千尺,森然欲搏人,引人周身冷战,夜风身在大理寺,此等场景,想来也入家常便饭,早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荒庙建于半山腰间,高于密林,才可见天中之月,将马拴于庙前枯树之上,庙门早已腐朽,随意摇曳,尖锐刺耳之音更为这漆黑的夜添上几分诡异。 迈过门槛,夜风敛了气息,提气轻步,虽知这庙中荒废多年无人来此,却也不得大意。 一路向正殿,四周乱草横生,白日乞丐丢下的蓬盖,山中野物留下的粪便,发出一股子腐烂的气味。夜风皱起眉头,掩上鼻子,进了大殿。 石佛庄严宝相,明净琉璃,屹立于宽岩之上,难想,在此等圣洁之地,竟作出奸杀女子这等禽兽事来,造孽,造孽,怕是地狱也难容这等丧尽天良之辈!!夜风望着佛像,出神…… 恍然间便可想到,当日中计而半醒着的许末,她的无助与哀求,却丝毫不能换来他们的怜慈,每每想到此处,纵是身为大理寺少卿的他也恨不能手刃了这群贼人。 时隔一年,这庙中早就没了任何线索,而今夜他此来只有一个目的…… 夜风走到佛祖面前,双手合十,虔心言道:“夜风无意冒犯,可冤魂难安,凶手逍遥法外,不得不查查清楚,慰藉亡灵,望佛祖恕夜风失礼之罪。”言着微微闭目。 一个飞身,夜风跃上石台,点起火折,便觉得越是靠近石佛那股子腐臭便愈加浓烈,他转身到石佛背后,除了灰尘结网,在没异常。 折子靠近佛背,直觉告诉夜风,定是有何重要线索被他遗漏,细细看去,徒然发觉,佛背之上有刻有纹路……发觉线索,夜风大喜,用手滑下灰尘,忙点起另一个折子;亮光之下,可见整幅图录,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某条地下暗道的完整结构,此庙可通数处,处处相通,皆以暗道相系,西通沈宜驻军的运河尽口,南通太傅谢言的藏经阁,东通勋爵白庭羽的独宅… 此等暗道,非精绝巧匠而不能为,可!这究竟是何人所造?造此何用?莫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切皆不可知,寻着图络,夜风找出了暗道入口,奥妙就在佛像掌中,寻常佛像便是五指合并,距唇半寸,而这尊石佛却是五指合于心口,食指微翘,夜风飞身而上,扳动那跟翘起的手指,果然,有了动静…… 与此时,独宅之内,暗自潜入多日的唐辰,与兰泽正值苦思那后园之处的暗道而不开时,园中亦有了动静。 出自唐门之人轻功大多上乘,故而隐在暗处,不被人觉察,常为易事。 二人多日查查便得知了府中管事与一伙歹人勾结,将原府中人囚于后园暗牢之中,而他们则扮成府中侍人的模样,整日内外来往皆无人察觉。 暗牢之谜二人探查多日,却无法,可见平日歹人进出自如,也是奇哉怪也,绝是有机关在其中操纵,而今夜,兰泽却探听歹人与那管事商量要是,唐辰守在后园,突闻一声响动,之后在无动静,出自唐门之人对那声音熟悉不过,是机关启动,齿轮咬合弹压所发出的声响。 不待思索,他纵身跃过清湖,向那开启的暗门而去…… ------题外话------ 感谢支持,喜欢收藏!!爱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