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朝妃后》 第一章 两袖清风归何处 北卫史:归云十年十二月,暴雪,武帝崩,幼子登基,为卫文帝。 这里是一个寻常的小屋,他挥退了随他而来的一群人,独自坐在厢房内,静静地面带微笑地凝望着案前一副丹青。 龙涎香悠悠流淌在狭小的空间内,他目带宠溺,眼角却似有晶莹溢出。 画中是一位雪衣女子,青丝如墨,随风而舞,迷离的眼神却似嵌了一对深海黑珍珠,令人无法忘怀的深邃,浅笑的嘴角微微翘起,朱红双唇微张,恰如一抹浅笑低语从画中飘来。 “归云,我来陪你可好”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画面,就像极易化成碎片般,就像整个世界唯剩此画般,手指轻点女子脸颊。 屋外,人群站满;气氛,肃穆俨然。 天空逐渐阴沉,冷风渐起,阴寒地似要刮起一切的悲伤。 “要下雪了吧”有人轻声一语。 旁边几人看看天空:“大概吧。” “屋内怎么没有动静了”离屋子最近的一位身着明黄色腾龙华服的男孩,他的注意力完全陷入这扇门。 其他人无人敢应声,即便内心紧张使然,可他们都知道这扇门隔绝的何止是他们这群人,这扇门将他与这个世界分离了。 “太子殿下,不如您进去照看一下。”紫衣仙鹤,展翅九天,乃当朝一品左相韩祛邪。 黄衣男孩乃归云太子,年不足十岁的他看似老成,可此刻已是六神无主。 男孩抬手轻轻敲了敲门,似乎门也不愿外面的喧嚣打扰到里面,只发出两声咚咚声,里面的人听得不十分清晰。 “父皇”太子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 里面依旧死寂。 群臣相看无言,唯有左相皱眉与太子说了声:“推门吧。” 太子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哆嗦着双手推开门,刹那间狂风怒吼,号叫着天空疯狂落雪,白网般笼罩四野。 “父皇”太子痛哭,朝野为之动容。 这个推翻前朝,称帝十年的男子,抱着他嗜爱胜过性命的画卷陷入永远的沉睡中。 冷风吹进屋子,卷入几缕雪花,落在银丝上,融为一体。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温柔地笑着,长满厚茧的手轻放在画卷上,就像安抚着爱人,那便是他宠了半辈子的爱人。 “陛下薨”廖公公拭去眼角的泪,向群臣宣布。 “廖公公,宣旨吧。”左相示意。 昭平二十年冬,第一场雪降临大半个北卫,一夜间大地银装素裹,路边白杨插入银白色剑鞘,凛然直指云霄,屋檐也披上了银光丝巾,静静地伫立在街道两旁,肃穆地瞧着由远及近的热闹。 孩子们开心地玩起了打雪仗,雪团子在手里凝结成了可爱的玩具,也化作一把冰冷的利刃刺入他的双眼。 慕清归清扫着不太大的院子,小小的身躯拿着一把和身高完全不符的扫帚,寂寥的双眼落在身后大门,这里是他和母亲初涴唯一的家,一个破败的堂屋和门口篱笆围成的小院子。 他记得温爷爷在的时候常和他说起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 昭平二十五年冬,禁卫军闯入家中,不问缘由拘禁整个家族,皇宫的太监高举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卫护国将军暮清归通敌叛国,慕家男丁斩立决,女眷流放,世代为奴,皇上仁慈,因长公主身怀有孕,特许前往岑州,钦此 他的父亲,前护国将军慕越安,通敌叛国。 他的母亲,北卫长公主崇初涴,贬为奴籍。 若非第二年皇上大赦天下,娘亲得以脱离奴籍,或许现在他慕清归也不过是个卑微的贱奴吧。 岑州这地方属于北卫南方,冬天虽冷却也没有画临城的千里冰封,倒是与乾国平清的冬天有些相似,下了一夜的雪,积雪到不是很厚,阳光越过乌云,雪悄悄融化,他清扫了院子开始温书。 与他一般大的孩子依旧玩得很兴奋,他们多是岑州百姓家的孩子,不懂家国天下,只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罪人的孩子。 很多时候大人都告诫他们,不能和这个罪人的孩子玩,他的父亲是勾结外人来欺负我们的坏人,你们是好孩子就不能跟他说话,看一眼都不行。 清归没有了娘亲,也没有了玩伴,只有一个老人会时不时照拂一下,本该单纯无知的年纪,他没权利去经历。 每当清归对门外充满倾羡时,老人就会告诉他,你是慕越安和长公主的儿子,你的父亲被奸臣所害,你的母亲跟随你父而去,你要为他们报仇。 这个老人,是跟了他父亲半辈子的慕家火头军慕温,他因左腿有疾而告假回乡,却得上天怜悯,躲过了这起灾祸。 清归似懂非懂,从他记事起就已知道他没有童年。 远处马蹄声渐近,他跑到院子外好奇地观望,突然间眼前一黑,整个世界悄无声息地沉睡了。 一夜风雪后,马蹄踏着星辰,在日出十分到达岑州城门外,守城士兵早已收到消息而恭候在一边,太守方知遥上任三年,却将岑州治理地十里皆赞。 方家祖上只是一般武将,后因方知遥颇有建树,又在军中威望较高,故而被举荐为一方太守,至今已有三年。 “下官恭迎叶大人。” 马车上的大人是北卫朗帝陛下钦点太子太傅叶鸯,不但负责教学太子,更重要的是朗帝将一部分机密文件也交由叶太傅主掌。 “方大人主管岑州,短短四年竟能将此地变为两国枢纽,实功不可没,今皇上龙心大悦,命我前来道贺。” 马车内走下一名身穿紫红色仙鹤展翅官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又五,可眼神却似能穿透人心,方知遥内心震撼,不愧是吾皇钦点的太子太傅。 刀刻般俊美的五官冷冽地威慑着一股严谨之气,双眼扫过跪满一地的人群,又微抬头仰视着岑州大街的景象,似乎在观望,许久,紧紧抿着的薄唇终于微启,声音却如暖阳般令人舒心。 一时间被这股凛冽的官场气威慑住了内心,方知遥忘记了回话。 “爹爹,到了吗”一个娇弱女娃的声音点醒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叶家有女字归云 一声稚嫩唤醒沉醉的人。 方知遥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作揖赔罪:“看我这,下官失态,还望大人海涵,大人和小姐舟车劳顿,请前往陋室稍作休整。” 北卫的人都知道叶太傅早年丧妻,留下一女,名云笺,小字归云,但从未言续弦,百姓赞言太傅痴情。 叶鸯忙抱起钻出车门的女儿,语气责备,眼里却满是柔情:“归云怎的像只小懒猪,还不快来见过方大人。” 方知遥犹记得昭平十七年夏,他新任岑州太守,得朗帝召见。 他也看见了,十里长街,素裹披麻,哭声直冲九霄,问了旁人,路人说那是太傅夫人去世了。 后来他进宫面圣,在同朝官员言谈之间听说此事,太傅与夫人伉俪情深,夫人因难产而死,太傅悲痛欲随之而去,后来是女儿的哭声唤醒了他。 原来距今已有四年了。 小女孩听得爹爹的教训,连忙挣脱怀抱,小大人模样的朝方知遥一拜,糯糯地说道:“归云给方伯伯请安。” “小女云笺鲁莽,还请方大人不要计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叶鸯却是再次抱起女儿,可见他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和重视。 方知遥笑道:“小姐娇俏可人,从小知书达理,可见大人教的好,这怎么算鲁莽呢,说起鲁莽无礼,岑州这小地方若有什么民间宵小冲撞了大人或小姐,还请大人莫要责怪。” 他仔细瞧着这女孩儿,一颦一笑,露出一排没有长齐却洁白的似珍珠儿的牙齿,囧囧有神的眼睛眨巴眨巴,漆黑的瞳孔似穹苍黑夜,深的望不到边,梳着小辫子的脑袋歪歪地靠在父亲的肩上,想必是从没有出过远门,小孩子对岑州的一切都好奇。 昨日一早,画临八百里加急送往岑州太守府,叶太傅将于明日抵达岑州。 方知遥接到消息时只知叶太傅此次前来岑州为调查一起孩童失踪案件,但具体如何他也不甚清楚,只听同僚说起画临城中许多人家的孩子都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叶太傅尊崇圣意,查知凶犯出现在岑州一带,只是从属刑部的职责为何会交由太子太傅,方知遥就无从得知。 不过,此次叶太傅也是带了私心的,既然把女儿都带来了,必是要回夫人娘家探亲。太傅夫人祖籍岑州,只因当年举家迁徙画临,这才甚少来岑州,只是方知遥也听说,太傅的岳丈曾任岑州某县的县长,不知是何原因,后来辞官在家,教书为乐。 入城后叶鸯并未坐上马车,而是一路跟随方知遥走到府邸,这一路上,小女孩儿云笺双手环着爹爹的脖子,好奇地观望街道两旁小摊小贩和琳琅店铺。 因得知太傅大人到此,这条岑州的主街道被清理过,两边有方家军护卫,小女孩儿对这些铁血军人有着本能的惧怕,但是好奇又驱使着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岑州百姓从小生活在小地方,虽然这里是两国贸易集散地,可真正的显贵却极少见到,偏太傅大人又是京官,在朝可与丞相平起平坐,所以很多人都来看热闹,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这也让喜欢热闹的云笺兴奋,小手不知觉地拍着爹爹的脑袋,旁人只闻咯咯笑声,像清泉拍打着玉石,那般舒心怡然。 “归云,这儿可不是家里,你不能调皮啊。”叶鸯宠溺自己的女儿,可也不能由她胡闹,尤其还是在岑州,更何况他来此的目的 云笺只是个孩子,哪知道这些心思,第一次出门,小孩子总喜欢热闹,更何况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不过是敷衍地点头答应,心思却早已飘向了那些热闹的玩意儿。 方知遥的太守府坐落在岑州偏西,四周青山绵延,绿水环绕,再往西就是农屋,点点相聚,肥沃的农田开阔视野,因下过雪,天里麦子盖上了厚厚一层絮绒,清风拂过,恰如白色羽织掀起的雪浪。 站在此处,感受着苍茫天地,叶鸯感慨:“好一副山水人家,太守大人得此如画之景,果真有福。” 赞美之语听在方知遥耳中却传来一丝恐惧,忙躬身俯首:“微臣惶恐,此处比不得大人府邸,只因贱内身体孱弱,大夫曾言需静养,所以微臣斗胆将府邸迁至此处。” “我只是感慨罢了,你不必害怕,”叶太傅何曾不知他的心思,不过也没在意,“我们云笺可是喜欢此处” 比起与朝廷中人来说,他还是最喜欢逗弄自己的女儿。 听到爹爹叫唤,云笺小身子往下扑:“归云自己走,爹爹牵着归云走。” 想必是喜欢极了这踏雪的嗦嗦声,云笺在爹爹身旁踩出一个个小脚印。 人还未到,方府大门已经大敞,方夫人领着一众家眷等候在此,待前方人影渐近,她趋步相迎。 “臣妇参见大人。” 方知遥心疼夫人,忙扶着她并对太傅道:“大人,此乃拙荆。” “归云给方伯母请安。”云笺自小跟随爹爹学习礼仪,虽没有叶鸯示意,却已知晓礼仪。 方夫人第一眼便喜欢这孩子,太傅大人也没有怪罪,不知不觉间也放下了沉重压力,笑着扶起云笺:“这便是大人的女儿吧,这么可爱聪明,将来定是个美人。” 听到夸自己女儿的话,叶鸯再严肃的表情也露出笑意:“云笺可当不得夫人这般夸,是我平时宠坏了,听闻方大人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小小年纪就已进入军中训练,可谓国之梁才。” 谁都喜欢听自己的孩子的好话,更何况夸他们孩子的还是太子太傅,方大人和夫人一脸笑意,边招呼着叶鸯等人进屋,边说:“楚岚那孩子太皮了,若是能有叶小姐一两分的乖巧我们就谢天谢地。” 方家的人很简单,主屋里也就方知遥兄弟三个和他的夫人,其余人并老太太都在后院,女眷不能轻易见客,可方夫人一向不屑于此,故而与相公一起接待大人。 几人见叶鸯并不摆架子,也就和乐融融的说着这几日的趣事,并不时地逗弄小女孩,云笺也玩得很愉快。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吼:“爹娘” 云笺朝声音处看去,还未见到人,却有一股冷风射入屋内,紧接着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还有跑久了的喘息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不爱红妆爱武妆 云笺正猜想着这位楚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时,她出现了。 “岚岚,过来见过叶大人,”方夫人护住有些莽撞的孩子,手轻轻点了点她额头,“你这孩子,又这么疯。” 方楚岚虽只有十岁,但是她几乎是在军中长大,习惯了军中的豪爽与直言直语,缺了像她父亲这般文儒之气,也没有在意几位叔伯略略难看的脸色与紧张。 “楚岚拜见叶大人。”单膝下跪,双手作揖扣首,方楚岚的动作干净利落,且带了三分军人的英挺,小小年纪就颇有一副横刀卧马之气。 这是云笺第一次见到方楚岚,只是一眼便喜欢上这位颇有武将风范的大姐姐。 画临城中规中矩的小姐太多了,她向往天高云深的如辽阔草原般的生活,不是困在金丝笼中的狭隘,而这位大姐姐身上就有这股狂放的似天高比海深的旖旎。 “岚岚,你虚长叶小姐几岁可要保护她啊,叶小姐刚来咱们家,不如先带她在府中逛逛。” 方夫人请示叶太傅和丈夫后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而这里留给男人们。 太守府并不算大,况且方楚岚从小在这里长大,可以说这位不爱红妆爱武妆的女孩并不喜欢这方囚笼般的院子,而云笺跟在楚岚身后,一口一个楚岚姐姐,让从小难得女性朋友喜欢的方家小姐心花怒放。 “云笺妹妹,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姐姐也不能让你白叫,从今往后我方楚岚就是你的姐姐,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可以报出我的名字,等姐姐把他揍趴下。”少年不知愁滋味,豪言壮志总是这般轻易许下。 云笺拉着方楚岚的手,也不知方楚岚已经将她归位她的保护对象,仍旧甜甜地笑。 “这府里没什么好看,走,姐姐带你去个地方。” 云笺跟着方楚岚的脚步,目不暇接地看着岑州朴实的农村,她好奇极了,总是不停地问,为什么这里的房子都是灰色的,为什么他们家这么小,为什么大人孩子都不在 最后两人停在山脚下,方楚岚神秘兮兮地告诉云笺:“妹妹,姐姐给你变个戏法,等会儿可要看仔细了。” “好,好,好”云笺拍着小手,她最喜欢看变戏法了,每次生辰,爹爹给她找来的戏班子里头总有人会变好多戏法。 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厉害,方楚岚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啊”云笺被方楚岚的动作吓住,大叫一声,却见方楚岚笑嘻嘻地朝她招手。 “妹妹不要惊,姐姐没事呢,”方楚岚往河中一摸索,突然用力扯起一块冰,“看,这就是姐姐给你变出来的。” 云笺仔细一瞧,发现一条鱼被冻在冰块中,这个时候河面结了厚厚一层冰,许是这条鱼儿太懒不愿动,于是浮在河水表层被冻住了。 其实这在乡下虽不常见,可只要故意为之,小孩子都懂的,只因在画临长大的云笺对这里的什么都好奇,于是方楚岚才琢磨着寻个新奇的玩意儿给她看,让她乐呵乐呵。 果然,云笺被乐呵住了,只是笑了一会儿便愁眉:“姐姐可以把它放生吗” 方楚岚一愣:“我们晚上就拿它炖汤了。” 云笺眼角挂上些许泪滴:“可是它好可怜,若是它死了,它的孩子怎么办”就像她没了娘亲,若再没有了爹爹可怎么办。 方楚岚顿时无语,乡下的娃可从来不会想这些事,果真她们是有代沟么,不过看着小娃娃可怜兮兮地盯着她,只好回原处砸冰放鱼。 “无聊”蓦然一声话传入云笺耳中,她抬头,却是见一个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云笺一直很向往岑州,因为这里是娘亲的家乡,所以连带着对这里的人也很喜欢:“你是谁,你是住在这儿的吗” 男子并未回答,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为什么要放了这条鱼呢” “久夜说云笺要心怀慈悲,不能杀生。”没有看到男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意,云笺认真回想国师久夜与她说过的每句话。 男子不在意地笑了:“那你知道平日里吃的鸡肉鸭肉猪肉是怎么来的吗” 云笺好奇:“” 男孩终于找到了可以吓唬这女娃娃的机会:“这可都是被人杀的,你知道宰杀禽畜的刀是怎么样的吗,那样子一刀下去,割断畜生的咽喉,然后放干它的血” “啊”云笺感到一阵冷意袭来,“你不要说了。” “你们在说什么”楚岚见云笺一惊一乍,慌忙跑过来。 男子端详了一番,什么也没说,只是云笺拉住楚岚的手:“楚岚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出来久了,爹爹一定会担心的,她在心里补充。 “哈哈哈”男子大笑,将,“小娃娃这么急就要回去啦,我还没说完呢,其实鲜血的颜色很漂亮的,尤其是慢慢放血的时候,那种汩汩地血流声配上妖冶的鲜红色,就像盛开在坟地的妖花。” 云笺心惊地往后一退,意识到男子的意图时楚岚忙挡在云笺身前却被男子用力打在地上,她虽在军中长大,可小小的身子哪里经得住一个成年男子的打击,他上前一步,将手中方帕捂住云笺口鼻,黑暗悄无声息的来临。 失去意识前她恍惚听到了一句:方知遥家的算什么,这个才值钱。 待方楚岚被人发现时,河边早已悄无人影,只剩下云笺的一只鞋子。 叶太傅亲临,岑州大小官员皆闻知,就在他进入方府不到一盏茶时间便有官员找借口来太守府,欲贿赂太守的同时希望能瞻仰太傅之荣,若是能攀上太傅这颗树,可谓是鸡犬升天。 “方大人,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确我来岑州的目的了。”叶鸯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次的怒气。 方知遥战战兢兢告退,同时调动了方家军护卫方府,并下令方家军配合太傅叶鸯查案。 叶鸯放下心中不满,正要出门却见管家慌张地前来禀报:“大人,老爷不好了,小姐被袭昏迷不醒,叶小姐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归云被绑遇子漓 云笺醒来时正在马车中,她茫然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车中还有很多孩子,大多与她年龄相仿。 这些孩子有的脸上还挂着泪,有的眼中只有一片死水。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孩挤到云笺身边,仔细地察看她的脸色。 云笺一转头,她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一刻,她因祸而撞入一片浩淼星河中,同样并不比她大多少的男孩却给了她泰山般的安稳,黑眸星光闪烁,无际地浩瀚仿若要将她吸入。 只是还是个孩子的她不懂,那般颤动为何物。 “小哥哥,这是哪儿”马车行至一个地方,速度越来越慢,云笺的心陡然瑟缩,未知的恐惧从角落中慢慢长大。 男孩心底亦是藏着一丝恐惧,他摇了摇头:“我醒来时就在这里,我也不清楚会去哪儿。” 马车前行的方向越来越靠近南方,云笺不清楚,可男孩却知道,再往南就是乾国边境了。 云笺第一次离开爹爹,若非身边有男孩相伴,或许她也会像那些孩童般大哭吧。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家在哪里,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让大人注意的东西”男孩似乎没有期望有人会发现自己不见,只是祈祷云笺这些孩子的家人尽快找来。 毕竟三辆马车拖了不下四十个孩子,带着这么大一个目标,这些人定然不会走大路。 云笺勉强扯出一丝笑,可一说话却完全露了馅:“我叫叶云笺,小字归云,我和爹爹来岑州见外公的,不过今天才到,本来和姐姐玩的,谁知道会碰到这些坏人。” 叶云笺,男孩心里一咯噔,忙问:“你爹爹是不是叶太傅” 当今太子太傅叶鸯奉旨入岑州调查案件,当太守府放出消息时,大街小巷的百姓都知此事,他们虽然不认识太傅大人,可皇上钦点太傅并曾言:太子有叶卿指点可守天下矣。叶太傅也因此事扬名天下。 他虽没有见过太傅千金,可天下有多少个叶云笺字归云的,此女看似四五岁,想必就是叶太傅的千金。 “小哥哥,你叫什么呢”云笺拉住男孩的袖子,就像拉着溪哥哥的袖子,好像所有的恐惧都能被袖子下的手赶走。 名字 男孩神色黯然,他的名字就像梦魔一般,自有记忆以来捆绑着他,他很想摆脱它,可是温爷爷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不许忘,不能忘 “我叫忡子漓。” 云笺能感觉到他十分不愿提及自己的名字,琢磨着是不是这个名字不好听,虫子离,是虫子都要离开的意思吗,的确是挺奇怪的,莫非就是因为奇怪才不愿提的 “虫子哥哥,我想找爹爹。”第一次离开爹爹的云笺害怕了,迫切地想要找到爹爹。 可马车似乎并没有听到云笺内心的呼叫,即使在崎岖的小路上也是越跑越快。车上都是孩子,所以车窗也被钉死,只一边留下一个方形孔洞保证呼吸。 他们只是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 逃避他们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凭借他们的力量完全做不到,即使忡子漓一人也难以做到,更何况还要带个云笺。 “归云,你曾经留下过什么东西吗”在云笺来之前,这里的孩子不是哭闹就是被吓住了般默不作声,所以他很希望能找个人商量,即便他们只是孩童。 云笺想了很久,因脚上的疼痛才意识到:“我掉了一只鞋子,不知道爹爹能不能找到,还有楚岚姐姐,她被坏人打晕了。” 子漓思索片刻,忽然心下一喜:“这好办,你把另一只鞋子给我。” 云笺脱下鞋子,只见子漓将一团像是方帕的布塞到鞋中。 “归云,你听着,等会儿他们一定会经过住人的地方,趁着那个机会你一定要跑出去,我会在一旁掩护你,只要你找到人家就说你和家人失散又被坏人追,他们一定会相信你,等你躲过他们的追踪,就到有衙门的地方,将鞋子中的东西交给大人,懂吗” 只要这里还是北卫,他的计划应该没问题。 虽然他没有很大的把握,可他不会放弃哪怕一丁点儿的希望。 云笺愣愣地听完子漓的计划,忽然发现这个小哥哥似乎很勇敢,他也不比溪哥哥差啊。 果然,一段崎岖山路走完后,马车变得平稳,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宽阔。 当马车停下时,他们已经在一个小镇上,这个叫枞林镇的地方是岑州最南方的小镇,再往南就是乾国了。 “坏人也是要吃饭的,我们就等这个机会。”因为车内又有孩子开始哭泣,子漓趁此靠近云笺,小声说道。 云笺正要说,车门被打开,正是迷晕云笺的那人粗鲁地在侧壁上一拍,吼道:“哭什么哭,再哭老子剁了你们。” 虽然小孩子单纯,可男子话里话外的威胁与粗鲁的举止让这些不知世事的孩子看出了什么意思,顿时哭声变得更大。 男人凶狠地眼神扫过车厢,云笺下意识地瑟缩在子漓身后。 “都到我们的地盘了,你就别去吓唬这些小东西,”身后的男人拍了拍他,“才这么大点的东西,就是把他们放在车上也不怕他们跑。” “是啊是啊,我们去下馆子,哥四个留一人看管,我们轮流吧。” 几人商定,最终留下一人看管三辆马车,其余三人进入客栈,每过一段时间会来换人。 “就是这个时候,快走”子漓算好时间,一个人进去,一个人还没出来的时候。 两人冲出马车,云笺飞快地朝一个方向跑去,而子漓则稍显慢些,他并不打算与她一道走,因为看守的男人已经出来。 “臭小子,你竟敢逃”男人终于发现一个小姑娘逃了,心下大怒,但此时更重要的是将这个男孩逮回去,要知道男孩的价码可比女孩高的多。 云笺不知方向的跑,等她回过神,已经冲进了一家装饰华贵富丽的店中,里面的人好像才刚起床,而且各个都是打扮暴露且妖娆的女人。 她呆呆地盯着满屋子睡眼惺忪的女人,傻了:“这是哪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一水天内聚散离 第五章一水天内聚散离 店中一位红衣女子扭着娉婷之躯,迈着袅袅之步走向云笺,纤细的食指挑起她的下颚,眼里带着满满的调笑:“哟,这是谁家姑娘,怎么跑到我们这儿了” 云笺懵了,总觉得这儿的女人比皇宫的还恐怖。 “我说今儿个怎么有只喜鹊在枝头吱吱叫呢,姐姐,这小姑娘可是喜鹊带来的”蓝衣绫罗的女子手执一把白色鹅毛扇,轻点了点云笺额头,“我们可又要曾一位姐妹了。” 女子话一出,堂里所有姑娘开始议论起来。 “大早上的,都窝在这里做什么”二楼传来一声喝,堂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看向走来的人,云笺也好奇地望去,这是个年纪比她爹爹还大的女人,橘红色绸衣包裹着硕大的身躯,扭捏着步伐,每走一步,身上仿佛要掉一块肉,可即便如此,云笺却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她有种憨态的可亲。 那女人皱眉看了眼云笺,打量着她脏兮兮地小脸,还有只穿了一只鞋的脚。 “小姑娘,你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家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乱跑”她掏出绢帕给云笺擦去脸上脏污。 云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她一直记着子漓的话,于是脱下鞋子,将方帕取出:“阿姨,这是小哥哥给我的,我要找衙门。” 女子拿过帕子一看,顿时一惊,看着小女孩的脸色也变得复杂。 “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时,红衣女子也发现了不对劲。 “是啊,妈妈,”其她的姑娘也好奇,“难道这小姑娘是被拐卖了不成” 这位妈妈神色复杂地将帕子藏好,吩咐红衣女子:“静兰,你去给小姑娘洗个澡吃点东西,红菱,陪我去趟衙门。” “是,妈妈。” 一路上,她心思反转,几许纠结,看得身边的人也不由心沉。 “妈妈,究竟出了什么事”红菱被她的心神不宁感染,不由担心。 她拿出方帕,看了又看,于是下了决心:“红菱,你可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到这个枞林镇的” 此话一出,红菱温润如水的眸中带上了满腔恨意:“怎么能忘,我怎么会忘” 她们恩人一家被害,全家死的死伤的伤,她们的主子好不容易挨到小主子出生,可也时日无多,最后她们几个姐妹就商量着蛰伏在这小小的枞林镇,一来这里靠乾国,天高皇帝远;二来离小主子也不算远。 “你再看看这个标记。”她将帕子递给红菱。 红菱浑身一颤,哆嗦着结果帕子,仔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摸着熟悉的丝线,眼里忽然润湿地打转:“是这个,就是这个大姐,就是这个” 此刻,她没有喊伪装的妈妈,而是叫了曾经的称呼。 “所以我们一定要去衙门,将此事通知大人。”枞林镇的治安一直混乱,若是其他人她也管不了,可事关小主子的安危,她必须要介入。 云笺吃了饭,终于在疲惫中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梦,梦见去世的娘亲笑着安抚她,梦见爹爹急匆匆地赶来救她,梦见溪哥哥偷偷藏了西凉的糕点等着她,还有被囚禁的小哥哥 梦中带着梦,很多人走过,又有很多人过来,她不安地呆在原地,想跑向爹爹,可爹爹忽然变成了抓她的坏人,嗜血的笑容挂在嘴角,嘲笑着在她面前宰杀动物,鲜血溅了一地。 她想喊,可没有人听见,进不得,退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凉的声音传来,柔柔的,就像三月的暖阳,过滤了寒风,直直照进心底。 “归云醒醒,归云,快醒醒。” 她睁开眼,却是子漓在床侧,茫然地问:“虫子哥哥,我到家了吗” 子漓抿唇,眼中担忧渐深:“归云,我们在一水天,是一家呃,客栈。”他本能的将妓院二字舍去,归云只是单纯天真的归云,不应该知道这一切世间丑陋。 云笺此时才想起,她好像是跑到了全是女人的屋子里,现下见到平安的子漓,忙问:“我们是不是得救了,爹爹呢,爹爹来了吗” “归云,我的归云,爹爹来晚了,对不起。”门砰然打开,叶鸯是跑着进去的,见到归云安然无恙,遂放下心中磐石。 消失了一天再见到爹爹,归云终于后知后觉,害怕再次涌上心头,抱着叶鸯大哭。 叶鸯安抚过云笺后,目光深邃地望向身旁一侧安静的男孩。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他必须要感谢这位冷静沉着的孩子,虽然他也不比他的归云大多少。 男孩愣愣地望着这个伯伯,许久才说:“忡子漓。” 此时归云才缓过气来,依旧抽搭着,可却没了害怕,只有慢慢地安宁,她窝在叶鸯怀中:“爹爹,都是虫子哥哥帮助归云的,归云不怕,有小哥哥在。” 虫子哥哥叶鸯听着女儿很认真地喊出这个名字,又看看忡子漓无奈的眼神,不禁一笑。而他对男孩也十分喜爱,他本是爱才之辈,只是这孩子目前尚不明来历,否则若归云喜欢,将他带回府栽培也无碍。 “你也是被拐之一,你家大人呢”被拐的孩子找到了,他已经吩咐方知遥登记名册送回家中。 当时子漓见凶徒被缉捕,于是放下心找云笺,后来金姨告诉他云笺就在这家一水天中,所以当时他并未见到叶鸯。 子漓摇了摇头:“我家只我一人。” 叶鸯哑然:“你的爹娘呢” 子漓不愿谈,可叶鸯浓浓地关心却不假,他本就是个孩子,当然渴望爹疼娘爱,然而现实由不得他。 “温爷爷说,我在娘肚子里的时候爹就去世了,而我出生时娘也去了,所以只有我一人。” “那温爷爷呢” “他常常不在。” 原来虫子哥哥比她还辛苦,她没有娘,可有爹爹双倍的疼爱,可虫子哥哥却只有一个人。云笺从小就敏感,或许是因为娘的关系,身边的人心情略有变化她都能感觉出。 她伸手握住子漓,柔柔说道:“虫子哥哥不怕,以后让归云来疼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人贩伏诛云归来 方知遥赶到一水天时,叶家的侍卫候在门外,团团围绕,将一水天警戒的没有一丝空隙。 他正想进去时,叶鸯已经牵着云笺的手出来。 “大人,人犯已擒,只是”方知遥相顾而视,上前一步,在叶鸯耳边低语,“主谋潜逃。” “果真如此”叶鸯双眼冷冽,寒星迸射,“传令,守住要道。” 若他设想的没错,这个主谋定是在回家的路上。 “方太守,你且传出风声,要犯伏诛。” 方知遥领命而去。 叶鸯跨门而出时,眼角扫过一个身影,仿若是多年前的熟人,他愣怔片刻,回头望去,却是那风月女子含笑顾盼,柔情蜜意。 或许是幻觉吧,他揉了揉眼睛,这两天没有休息好,云笺的失踪与案件搅合在一起,而最重要的是那位吩咐的还没有找到。 “我们回去吧,”叶鸯抱起云笺,并询问了小男孩,“子漓,你住哪儿” 子漓自有记忆以来没有离开过家,那个地方离太守府并不远,只是他出来的极少,所以很多事情只是听温爷爷口述,待他描述后,叶鸯也心下决定,要拜访这位温老。 马车轱辘辘前行,人群消失在这方小镇,红菱不解地看了眼妈妈:“妈妈,刚才你为什么躲后方” 妈妈见四周已无叶家人,这才松了口气:“我怕他认出我。” 当年若不是她们机智巧妙的改装,后又来这小镇以一水天作为屏障,哪能逃过那段劫难,现下若是被太傅认出,那位大概也会知道吧。 红菱这下心惊:“当年的事,他也在” “朝廷的事岂是我们能说的。”妈妈长叹,脚步沉重,回身打理一水天。 姐妹们不懂,可谁都知趣地没有问,只是神色复杂地扫过外面风景。 回去的路因为有了爹爹在,云笺觉得特别快,一路上她都拉着子漓说话,偶尔开几个玩笑,将溪哥哥教她的笑话一一道来。 子漓年纪小又没有同龄的玩伴,所以云笺的善意于他来说弥足珍贵。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静静地听,偶尔叶鸯也会问他几句,他随意答着却避开了与家人有关的一切问题。 叶鸯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磨炼的像个小大人,此时马车已经渐行渐慢,太守府到了。 云笺一下马车便撞进小小的怀抱。 “云笺妹妹,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楚岚姐姐”云笺抬头,看到是方楚岚,不由开心,“楚岚姐姐,坏人没有欺负你” 楚岚摇摇头:“我没事,”然后又向叶鸯道谢,“多谢叶大人破解拐卖孩童案件解救方家。” 若不是叶鸯深思敏捷,在湖边发现云笺的鞋子,又从脚印迹象中找到一路南下的线索,他们恐怕真的断了联系,而叶府千金因她方楚岚而被拐,他们方家定然逃不了责任。 叶鸯并未责怪方楚岚,相反,他有些喜欢这巾帼不媚的女孩,只是当时他的女儿出了事,他乱了方寸。 “姐姐,姐姐,爹爹不怪你的,”云笺似乎能看懂方楚岚的自责,“归云回来了,虫子哥哥也没有事,我们大家都没事。” 云笺说道大家,叶鸯这才想起,他与方知遥追查到枞林镇时发现有三辆马车,虽然四个人贩子中逃了一个,可马车中的孩子都在。 “方太守,孩子可都平安”叶鸯寻到方知遥,欲了解情况。 方知遥最后清点孩子人数:“一共三十二个,这些孩子中有十四个是画临城的,其他都是人贩沿途拐带而来,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他恨,因为这些人渣的存在,有多少家庭失去了欢乐。 “那有没有这个孩子。”叶鸯这才从袖中掏出藏了许久的画,画中男孩身着墨蓝色锦袍,外披白色狐裘,微微眯起的狐狸桃花眼中泛着一丝墨绿。 方知遥一震,这副模样何其熟悉,放眼北卫,唯有皇家才得了这墨绿色双瞳。 “大人,这,这孩子,莫非”方知遥大惊,不可置信地望着叶鸯。 叶鸯微微点头:“若不然皇上为何会命我追查此事。” 原来如此,人贩子在北卫并不少,且这样的案件一年中也会有一两起发生,可哪有太傅亲自追查的,案件多是刑部的人在管,可若关系到这位,那就说得通了。 “下官并未看到太呃,小主子,只是人贩子中有一个逃了,下官觉得此人应该是寻找主犯了。”方知遥说出自己的猜想,这几年来他镇守岑州,岑州被他治理的有条不紊,可还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尤其是与乾国接壤处。 现下他们抓捕了三人,可背后的黑手却并不露面,叶鸯不由深思,况且现在也因云笺的事提前暴露了来岑州的目的,背后之人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方太守,现在罪犯伏诛的消息已经传出,必是主犯放松的时候,你暗中调人在岑州前往画临的路上拦截。” 方知遥领命,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叶太傅会如此肯定主犯将前往画临,可他却没来由的坚信。 叶鸯商量完事情回客房时见云笺趴在书桌上写字,小小的身躯和偌大的书桌很不协调,可是他却绽开了暖暖的笑容。 他的女儿还在,平平安安地在他身旁,这样就好。 云笺大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完,发现爹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咧嘴笑了:“爹爹你看,这是归云想好要送的礼物。” 叶鸯仔细瞧着,女儿生嫩的比划歪歪地写着名字和礼品,心下一喜:“我们归云会写礼单了” 归云非常自豪的一甩笔:“归云答应要给朝赋她们带礼物,这里还有溪哥哥的,虽然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可是归云不能忘记。” “我们归云真乖,”叶鸯将笔墨往边上移了移,抱起趴在桌上的女儿,“让爹爹看看,我们的小花猫准备了多少。” “爹爹”云笺双手挂在叶鸯脖子上,小声说,“归云可不可以给虫子哥哥也送一份礼物” 叶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虫子,忡子漓。他们一行人到达太守府不久,忡子漓便向叶鸯道谢并告辞,所以他还未来得及了解这孩子。 “爹爹想去看看这位虫子哥哥,归云要不要一起去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故人再见风景换 叶鸯牵着归云的手穿过并不熟悉的田地,在山脚下一幢孤独的篱院前停住了脚步。 他也是第一次见子漓,可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许久,却依然清晰的仿佛在昨天发生,而他亲眼见证了那些事情的经过,而这个毫不起眼的边境村庄正是掩埋了伤痛回忆的坟墓。 他在屋前站了许久,把心瑟缩在墙一角,怕一触碰回忆就会把它吞噬掉。 忘记站了多久,直到矮屋的门吱呀声响,老人端着烧过的炭灰出门,他看到了在冷风中伫立的男子,老人身形一个恍惚,两行泪决了堤般落下,手颓然落下,带着嘶哑地声音跑向男子,并在他一步之外驻足,紧接着砰然下跪:“公子” 叶鸯找回在这声公子声中找回了自己,连忙扶起老人:“慕温,这些年,你、他还好吗” 只是问出口,叶鸯便苦笑,只消看看这光景,这两人生活的并不如意:“我初见子漓时,他说有个温爷爷照顾,我该想到是你的。” 他是谁云笺睁着小小的眼睛,双眼茫然,却清晰地知晓爹爹正在殇痛的边缘徘徊,而这个叫慕温的老人在见到叶鸯的时候就已知道他来此处的目的。 “日子总是要过,”老人生怕屋里的孩子惊醒,只将叶鸯带到屋子后边,絮叨这这几年的生活,“只是夫人走之后少主越发沉默,真的不像个孩子了,这次也多亏了公子相救。” 是啊,他心急火燎赶到枞林镇的时候哪会想到是这个孩子帮了他诸多忙呢。 叶鸯忍住心中泛起的苦涩:“孩子也五岁了吧,是时候该温书学习了,可找好启蒙夫子了” 老人缓缓摇头,像他们这般被孤立的,怎会有人愿意收留,能不落井下石便好。 叶鸯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忙掏出准备好的玉佩:“你带着这块玉去找城中琳琅阁主,他与我速来交好,应是会想办法,孩子大了,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云笺带着挑了许久的礼物跑进屋中,原来虫子哥哥是住在这里的,看着破旧的小屋,她心中闷闷的,好像憋了一股子儿气透不过来。 慕温将子漓接到家中时他已经睡过去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奔波了这么久,云笺可以安心睡在叶鸯怀中,而他只能强撑着到家。 她见子漓还在沉睡,想推醒他,可看到额间微微皱的眉头,忽然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的宁静。 云笺将小小的手指按压在他眉心,心中悄悄地问着:“虫子哥哥,你不开心吗” 直到叶鸯准备离开时,云笺起身走向屋外,却不知子漓早已醒来,他看着正要跨出门的云笺,不知为何有种不再相见的错觉,慌忙起身喊住了她。 “我叫慕清归,字子漓。” 云笺记下,许多年以后即便咫尺天涯,她也未曾忘记。 直到回了方府,叶鸯也未曾缓过气,这些年来他知道他们过得不好,可他不敢去打听,不敢接济,就怕知道这种情况,但今日是因公来了趟岑州,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他去看了他们。 方知遥的消息传得很快,他匆匆赶来,此时叶鸯刚安抚了女儿睡觉。 “大人,果不出您所料,我们在前往画临的路上拦截一辆马车,共抓捕了两个人贩,车上还有这位小主子。” 叶鸯冷哼,这方人果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于是便吩咐方知遥:“方太守,将这两人押往官府,本官亲自审理。” “是,大人。”方知遥一方热血,眼里自然容不得此等沙,而这些人实在可恶,竟挑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下手。 “等等,”叶鸯忙喊住正要离去的太守,“好好伺候那孩子,梳洗完带来见我。” 他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被这几人囚禁以来吃得太少,所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加上许多天没有梳洗,仪容有些乱,索性方府的丫鬟极为细心,边打理边安抚这孩子。 当叶鸯见到他时,心中顿生怜悯。 “太傅”终于见到认识的人,小男孩受了莫大的委屈,虽然太傅不是亲人,可于他来说比他的父皇都亲。 这孩子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崇溪。 云笺听说她的溪哥哥也在太守府,吵着要跟来见他,自崇溪被人贩子拐走后两人已经许久不见,自然很是亲热。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找到,叶鸯也不再有所顾忌,当下便命人提审主犯。 画临城中金銮殿,朗帝崇央收到叶太傅的八百里加急。 “皇上明察,都是微臣的弟弟秦阳一手操纵,微臣至今被埋在鼓里。”殿中,秦枫跪在圣驾前低头认错。 叶鸯的八百里加急正是解开了太子被拐一事的真相,然而这真相却扯上了朝中的官员,不但如此,这官还不小,所以叶鸯并未处罚秦阳,而是将他押往画临,等候皇上处置。 太子已经找回,幕后黑手已经抓住,叶鸯放下几日来心头沉重的负担,慈爱地看着女儿起劲玩耍的小身躯,考虑着另一件事。 晚上临睡前,叶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边询问:“归云,等明日见了外公后我们就回家好吗” 本来有了睡意的云笺听到外公二字,陡然清醒:“可是外公不喜欢归云呀。” 她虽然小,可有些记忆是不能磨灭的,比如她的外公一直对她心存恨意,即便如此,第二天她仍旧是穿得美美的。 可拜别老人的时候,云笺一路都很沉默。 叶鸯感受到女儿心情低落,于是将她放在膝上,揉了揉圆圆的脑袋:“归云怎么了” 归云有些怕外公,可既然爹爹要去她自然也要跟着去,只是她也很委屈啊:“爹爹,外公为什么讨厌归云呢” 她不明,小小的脑袋里都是老人拄着杖声色俱厉地将他们父女俩赶出门外的场景,还有她的舅舅们,虽然怕父亲,可看到他们被赶出门外却面带笑意。 “是不是归云害死了娘亲,外公才不喜欢归云的” 叶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云笺的手越发用力,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只是他们命不好。 沉闷许久,叶鸯才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字语郑重有力:“归云,你记住,娘亲的离开是爹爹的错,是大夫的错,是稳婆的错,可永远不会是归云的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无意闯入阴谋始 马蹄哒哒踏行而过,飞起一地尘土,画临城三字隐约可见。 小孩子总是把不快乐忘得很快,归云伤心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孩童,因为来回的路都一样,她早已没了起初的好奇心,所以回程的时间更短,第三天的傍晚就已到达画临城外。 得知自家爷回来了,管家叶盛带着太傅府一干奴仆在门口接风。 马车缓缓停靠在叶府大门外,叶鸯刚下车便看到贺亓领着一群侍卫,神色肃穆地走来。 “叶太傅,皇上口谕,有请叶太傅进宫。”贺亓是朗帝身边的太监,但凡他前来喧的旨便能看出朗帝的重视。 叶鸯本以为是秦阳之案,于是顾不得进府,转而掉头去皇宫,而此刻崇溪也正在马车上,在他的请求下,熟睡中的云笺也到了后宫宁和殿。 马车的颠簸并没有吵醒云笺,她正陷入自己织造的梦中 在梦里,她依旧身处枞林镇,而枞林镇上,她和子漓并未遇到一水天,相反她们的逃跑计划一早被人识破,子漓拉着她不断跑,可后面的人穷追不舍,似乎要将他们吞没。 云笺有些喘不过气,手被子漓紧紧拽着,可是身后的恶魔般的笑声一直未曾停过,而且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她回头一看,正是拐走她的恶人,手执尖锐银刀,举过头顶。 “虫子哥哥救命,爹爹救命”云笺紧紧抓住身边的东西,眉头紧皱,额头发汗。 “这孩子怕是梦魇了。”隐约间,云笺仿佛听见什么声音而耳边飘过,很轻很轻,可这丝毫不能消除她心头恐惧。 梦中,人贩子嗜血的笑容依旧清晰,手中利器与她越来越近,蓦然的她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扯。 云笺很狼狈地被甩在远方,身体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茫然抬起头,耳中再没有呢喃般的轻语,眼睛所及之处只有触目血红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子漓。 “子漓,子漓哥哥”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尖叫,蓦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熟悉的布局让她感觉岑州一行不过一场梦。 “总算是醒了,”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她惊颤的心,温暖的臂弯包裹着她梦魇后的仓惶,皇后低声安抚,“不怕,不怕,我们归云最坚强了。” 太医见云笺已醒,便也放下了心:“娘娘,小姐乃受惊所至,只要安心静养即可。” 开了安神养心之药,待云笺回神时太医早已不在。 听到云笺的喊声,崇溪大步跑进来:“归云,归云,你醒了” 崇溪喜欢云笺,这是整个皇宫乃至画临都知道的事。崇溪年满一岁时,云笺出生不过几天,叶夫人因难产而辞世,叶太傅大恸,叶府十里素裹送夫人,可刚出生的云笺却没了照料,府里虽请了丫鬟婆子,可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放心交给外人。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崇溪抓阄,叶太傅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进宫,小小的崇溪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却喜爱之极,故而皇后开口留下云笺,说起来,皇后也算云笺的养母吧。 云笺看着皇后温暖如春的笑容,还有崇溪兴奋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慢慢被挤去。 早前,因皇后和崇溪十分喜欢云笺,加上叶鸯谋私远虑却怀才不露,正是朗帝心中太子太傅所选之人,所以朗帝也曾开玩笑说等孩子大了给他们赐婚。 要知道无论在哪个国家,皇帝赐婚乃是最高的象征,可近来朗帝似乎对叶府有了一丝忌惮,虽然皇后并未说,可朗帝与她之间少了许多关于叶家的话题。 可即便如此,崇溪却越来越喜欢这位妹妹,只要出宫,几乎都是与云笺在一处,这也是皇后乐意所见,因为帝王之家难得有这一份情,崇溪他或许没有作为一个帝王的狠厉,可藏着他小小心中的这份情谊却不是皇家人可以拥有的,或许也因为年纪小,总觉得喜欢什么就要告诉天下对她的拥有权。 云笺醒来后并没有说起梦中的情景,皇后觉得在外面跑跑就能忘掉了,便也没有阻拦他们。 “溪哥哥,我们不能再往前面走了,”云笺拉住一脸兴奋的崇溪,“在往前就要到御书房了。”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后宫女子不能来前殿,即便是皇后找皇帝也要通过层层禀告。 崇溪却一脸无碍地看着大门紧闭的御书房,贼兮兮地凑到云笺耳边:“归云,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笺一脸疑惑地跟着他走,却见崇溪站在一个假山洞口。 崇溪指了指里面:“你相信吗,这个洞的另外一边就是御书房。” 两个小人儿手拉手进入山洞, 相比较孩子间的无忧,御书房见却充满了沉闷与肃杀,这与外面的明媚恰恰相反。 偌大的御书房唯有几声呼吸清晰可闻。 “溪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呀”云笺和崇溪挤着身子看向圆孔外,这里是山洞的尽头,也是御书房的耳室,只是从正门走却是看不到这间的。 云笺看着一屋子的人,有跪的、有站的,皇上阴沉着脸坐在上位。 崇溪也不明白,之前父皇还笑嘻嘻地跟自己说要照顾好云笺妹妹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可怕。 “皇上冤枉”皇帝坐前,振国将军兼兵马大元帅秦枫跪在地上求饶。 皇帝一侧是左相韩文杰,头微侧,并没有说话,另一边,是太史公苏桐,手捧史册,墨迹未干。 而叶鸯则是站在下方,低头沉思,双手交叠,覆于身前。 云笺看到皇上将一封记载秦枫通敌并陷害前护国大将军慕越安的罪证递给叶鸯,企图看清叶鸯表情。 叶太傅面无波澜,只是扫视一眼,平静地犹如无风水面,只是有些质疑:“不知是哪位交给皇上的” 皇帝皱眉,似乎对自己的猜想质疑了:“朕并未注意,是贺亓看到此信。” 贺亓是朗帝一手提拔,所以只忠于崇央:“奴才今日按例巡视皇上所经之地,待走近御书房时却发现一个黑影,而御书房大门却敞开,奴才看到一封信被钉在九龙柱上。” 此时崇溪却拍了拍云笺的肩膀,小声说:“归云,我们还是回去吧。” 云笺不懂大人的事情,点了点都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本能地感受到了朗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臣子难猜帝王心 高处不胜寒,叶鸯深谙此理,所以进入御书房以来心里顿生防备,不,应该说在朗帝面前他会本能地去掩饰身后一切。 朗帝虽一直询问秦枫,可眼光轻轻扫过站着的三个人,从韩文杰到苏桐,最后停留在叶鸯身上。 眼睑半闭,再次睁开,所有情绪被掩藏在巨大的织网之下。 “不论是谁,可见那人与秦将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叶鸯解释,而这些解释经过修饰后很得朗帝之意,“且不说秦将军得罪了谁,单是这个人能进入皇宫,仅靠异人的武功之外必须熟悉宫中地形。” 叶鸯盯着泛着微黄的宣纸,这是今日一早贺公公在书房门柱上发现的,旁边是一根叶形飞镖,显然是有人入侵皇宫,只是送信的人却毫无消息。 信上内容不外乎职责当朝振国将军私通敌国,谋取利益,祸害忠臣可秦枫能走到今天这位置,除却朗帝有意为之外,足可见他的手段。 朗帝神色一怔:“叶爱卿的意思是有内奸” 叶鸯低垂跪在秦枫边上,没有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皇上,臣只是猜测,具体可以交由大理寺卿查明。” 御书房再次恢复沉寂,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朗帝阴沉着脸色,没有开口让他们退下,而四人也依旧或跪或站,没人敢离开。 其他官员只是小心揣摩圣意,并考虑着该站在哪一方。 “韩文杰,你可有话说”朗帝将希望寄托于这位陪他一路走来的左相。 本来站在一角的韩文杰终于动了动身子,本意消减存在感的他还是被朗帝提点名字,他躬身叩首:“皇上,臣以为秦将军被人污蔑。” 朗帝听到想要听的答案,终于满意地坐下,舒心地说:“不知韩相可有计策。” “微臣无计策,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若将秦将军打入大牢,并下令明日午时斩首,那么栽赃者必定会出现。” 韩相此话一出,几人都惊讶,这可是兵行险招,若那人不出现,那么依着秦枫的性子必定会睚眦必报。 “我想秦将军应该不会介意吧”苏桐适时站出来,他始终站在几人之外,就连崇央也猜不透这人心中所想,因为他主管的是太史院,并不是机密岗位,所以朗帝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可皇帝不在意不代表朝臣没有顾忌,他们中有的人恐惧朗帝圣威,有的人害怕秦枫手中重权,可对于苏桐手中的笔却无一不忌惮,就连朗帝也存在一丝顾忌,所以他没有否决,但不代表他赞赏这种做法,只是这件事始终要一个台阶下,而这个台阶于他的利益来说并没有多少损伤。 “那么就有请秦将军今晚在天牢住一晚,”崇央看了眼跪在中央的秦枫,语气带了丝犹豫并带着些许歉意,这是他培植的势力,更是他的左右手,“朕记得秦将军有一位嫡女,今年也有五岁了吧。” “小女秦寒再过三个月便是五岁。”秦寒答道,也没有人看到,他脸上轻蔑的笑。 “好,”朗帝取过笔墨,“朕下旨,今日秦将军忍辱引出宫中刺客,特封秦家嫡女秦寒为太子妃。” 钦此 一道圣旨,改变了四人的命运。 当贺亓带着圣旨到达东宫时,崇溪和云笺也刚好赶到。 “父皇,为什么”当崇溪知道他的父皇把秦寒赐给他为太子妃时,他愤怒了。 可皇家的孩子又怎能拥有自主择偶的权利呢 朗帝本就被秦枫之事恼得心烦,越发不满崇溪这般反抗,忙招来侍卫:“身为太子却这般喧哗,成何体统” “父皇,我不要秦寒,我只要归云。”在崇溪小小的眼中唯有云笺才是他的宝贝。 太子如此迷恋一个女孩,朗帝感觉到了一丝胁迫,忙喝:“崇溪,你记住你是太子,无论什么选择当以国家为重” 崇溪很委屈,向来疼他的父皇这次却只以一句以国为重就把他仍在了大殿外。 他挣脱了侍卫,独自跑向东宫,小小的身躯包裹了满满的委屈。 待皇帝下旨之时,叶鸯却悄悄送了口气,若是能让女儿远离皇权,或许这般做也好,只是 云笺虽小,可也知道崇溪有了太子妃就不会再与她这般玩耍。 画临很多人家都知道太子独与叶太傅千金好,而云笺自小没有娘亲,又无兄弟姐妹,玩伴本来就少,若没了崇溪,她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溪哥哥”云笺坐在亭中,贺公公宣读圣旨时她也在场,一个字一个字叫嚣着轻蔑地走过她眼前,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老爷,小姐好像不开心。”叶盛观察了小姐两天,这两天她闷闷的,就连笑也甚为勉强。 叶鸯呷了口茶,铁了心不去管这件事:“她知道了也好,以后还是和太子保持距离吧。” 若可以,他真想带着女儿隐居乡野,相比皇宫,他更希望女儿能徜徉在山水间,肆意快活一辈子,而不是拘束在金牢中。 话间,侍卫前来报告,有人拜访。 叶鸯起身迎接,那人却穿过大门,进入主屋。 “桐叔叔。”云笺见到客人,认出是太史院苏桐苏大人,忙跑过来。 苏桐与叶鸯在官场上走得不是很近,可平时偶尔也会来往。 苏桐笑着抱起云笺:“我们的小云笺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桐叔叔了” 云笺喜欢扯苏桐的三千美髯,而苏桐也总是乐呵呵地看她捣蛋:“我说叶兄,你能不能把云笺借我两天,这孩子我可真是看着就喜欢。” 叶鸯失笑:“师兄,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能改这毛病,看到小孩就想抱回家,到也不见你对漠染有多上心。” 梧桐是叶鸯的师兄,两人师承鸿儒欧阳川,但是两人入门先后差距甚大,且欧阳老先生桃李遍天下,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此。 “漠染那小子需要历练,怎么能和咱们娇滴滴的云笺比呢,”他放下云笺,神色一转,“师弟,这次我是来和你商讨那事的。” “原来师兄也怀疑吗”看不出叶鸯的神色,只是苏桐本能地感受到他满腹遗憾与失望。 不由跟着惆怅:“皇上对慕家多有忌惮,虽然已过五年,看看如今的秦枫势力多大他就有多防范,说不定此事真的” “师兄”叶鸯喝止,“隔墙有耳,你已是太史公,可不能殃及苏家。” 是他失态了,苏桐怏怏然有些懊恼,其实要说起来这师弟比他更深谙为官之道,所以他只能安居于太史院。 “你说皇上是不是”约莫苏桐也猜到了皇上的意思。 叶鸯点头,咽下口中苦涩:“其实我们早该看到事中缘由。” 这次事件完全是由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出,也可以说是他借由秦枫的一次试探,幸好他们没有上钩。 也幸好,提出秦枫进天牢的是苏桐,而不是身为太傅的他,也不是手握大权的韩相。 这时宫中再次传来惊人的消息,皇上遇刺,据说抓到刺客,为慕家军余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权谋秘辛谁可知 当两人赶到皇宫时,太医院出动所有太医,围绕乾宁殿商量对策。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清丽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乾宁宫中已乱,可皇宫内卫封锁了消息,所以除了叶鸯等匆匆赶来外朝中几乎没人知道皇上遇刺的消息。 待叶鸯行至宫中,见韩文杰早已候在殿外,不由急声问:“皇上现在如何” 韩文杰看了眼屋内忙乱的太医,对叶鸯摇了摇头:“依旧昏迷。” 话毕,三人沉默。 日落西山,薄雾拢聚,皇后终于出殿,身乏色疲。 太监扶着皇后亦步亦趋,走到三位重臣的面前,微抬双眼:“三位大人还是先回吧,皇上已经歇下了。” “娘娘”苏桐喊住皇后,“皇上可安好” 皇后示意太监将一白布包交给苏桐:“太史公,史册记载略简便好。” 苏桐身为太史院一院之长,且苏家为皇家御用太史公,他对皇家秘辛也知之甚多,但很多事被他藏得很好,而哪些该写哪些不该写也一直处理得很好,所以崇央才将他放在太史公一位。 皇后对苏桐的信任完全来自崇央,所以她才放心将此物交给他,况左相与太傅也是值得信任之人,所以她才瞧着周边无人时递出此物。 得到示意,苏桐将此物藏好,待四周无人时,三人打开包袱,才知白布包里竟是一包白色粉末。 三人不约而同想到城东弄堂小居。 “七老,给你看样东西。”三人离开皇宫后苏桐带着东西去了小居。 开门的是一个已过八旬的老人,他说大隐隐于市,只身一人在画临住了二十余年,后于崇宁十一年间收徒归梧,如今归梧学成游历天下,而这位老人依旧驻守在此。 老人年纪虽大,精神却依旧很好,见到苏桐忙将他拉入室内:“臭小子,几个月都不来,老朽的酒盏都要发霉了。” 苏桐眉头微皱:“七老,现在归梧不在,你还是少喝点酒。” 老人对这些劝酒的话一直都是自动过滤,今日对几人的到来也是十分意外:“我说你们几个臭小子,没事时各干各的,有事才会想到我,我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结识了你们几只白眼狼。” 知道老人只是埋怨他们来的少,苏桐只是无奈笑笑:“七老,这次事关重大,你看下这是什么东西。” 面对此类药物,七老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他从角落中搬出一系列瓶瓶罐罐,死沉的粉末在一双枯槁的手中变活,未知的东西在这个研究大半辈子药物的老人眼里惊起一池波澜。 “苏小子,你老实交代,这是谁给你的。” 听到七老略带兴奋并夹杂好奇的问话,苏桐心里咯噔一声,但凡能引起七老兴趣的,不是罕见药引就是极为复杂的毒药。 而他,当然不认为这是药引。 “是那边。” 七老感慨能人之多时也解释了白色粉末的功用:“这东西是带有很强的迷幻效用,若能控制用量可以成为救命良药,但长期服用就会出现无故眩晕之状,且此药在体内淤积久了就会危及性命。” 回府的路上苏桐极为震惊,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此事在淫侵权势数十载的朝廷官员心中稍加揣测就能知道幕后之人有何居心。 而此时,极大的震撼让他忽略了身后两个鬼祟之影。 自皇宫回来,云笺心中郁郁的,小孩子的感觉特别敏锐,所以朗帝一刹那的杀意并没有被她忽略,可她也不能将此事说与爹爹听,况且谁会相信一个四岁孩子的话,而朗帝的圣旨就像一道刺,在她心中越长越粗。 今日的叶府似乎比平日忙碌,外面有不少喧哗,就连内院也跟着有些浮躁。 云笺蹬着小腿跑向前院,却被告知爹爹有令,今日不能出内院。 “奶娘,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小女孩儿对危险总是特别敏感,云笺直觉上有不好的事发生。 奶娘得到老爷之命,今日不得让小姐出内院,只好哄着她:“小姐,奴婢也只是听说好像朝中又有人犯了事,今日老爷和很多大臣一起回府,现在正在商量对策。 也不知云笺有没有听懂,但是犯事二字却落入她耳中。 许多天没有见到崇溪,她有些想念,可一想到崇溪有了太子妃,而她或许又变成一个人,心里变得极为不安。 正在此时,院墙上出现一个小脑袋。 “归云,归云” 云笺一抬头,发现是崇溪,不由咧嘴一笑:“溪哥哥。” 崇溪趁着今日父皇忙碌,偷偷躲开侍卫,也亏得他身形小巧,换了装后没人发现。 “溪哥哥,你怎么来了。”归云将崇溪身上沾的树叶枯草抹去。 崇溪拉住云笺的手:“归云妹妹,今日我听说苏大人犯事,一家被贬平州,所以我心里一急就想来看看你。” 苏桐是叶鸯的师兄兼好友,他犯了事,朝廷内许多人也在猜测叶鸯是否会牵连,就连五岁的崇溪也不由担心。 云笺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贬官的概念,只知道桐叔叔家迁往平州后就很难见到了。 “一定是有人陷害,苏桐一家世代衷心,怎会谋害父皇。” “皇上又怎么了”云笺发现,她的世界似乎被这堵墙隔开了,不过幸好她的溪哥哥并没有被隔离。 崇溪一拳捶在泥地上,恨恨说:“昨日父皇晕倒,太医才诊断出有人暗中下毒,幸好父皇无碍,可那贼人却将一切嫁祸于苏家。” 皇帝昏迷,秦枫带着御前侍卫调查此事,最后在城东弄堂小居处查出白色粉末,并将七老捉拿,苏桐被贬。 云笺这才知晓始末,即便圣旨言明,可她却不相信桐叔叔会谋害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 朝堂之上,叶鸯清楚的感觉到了朗帝身体的变化,经过此事,他越发憔悴,虽依旧谈笑风生,可身子骨到底没有以前这般硬朗。 莫非是那药物 他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而朗帝这位掌权人正在慢慢失势。可他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能出手阻止,非但他不能阻止,就连韩相、苏桐等人也只能等着事态发展,因为他们的命掌握在上位者手中,而上位者并不希望他们过问此事。 对外传言朗帝遇刺在太史公苏桐被贬平州之后草草结束,但不管外界传言的是隆恩浩荡,还是苏桐运气好,叶鸯等人却越来越寒心。 几年来,韩文杰逐渐放权,手中已有大半权力分属六部,而叶鸯也只将重心放在教导太子上,云笺经常跟着爹爹进宫,崇溪听课时她就陪着皇后。 十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变得成熟稳重、羽翼渐丰,太子崇溪得到太傅用心教导,并在朗帝崇央的允可之下开始涉政,并培养了一批自己的人。 朗帝自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而太医束手无策,而太子虽未及冠,可也能执掌一方。 昭平三十四年三月,皇帝下旨,太子崇溪与太子妃秦寒大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俯首皇权难跨越 第十一章俯首皇权难跨越 玉玺盖下,举国欢庆。 “归云,父皇的旨意,我无法反抗,可我这儿只有你。”崇溪心痛地拥住面前的女孩,十三年的时间,也让一个粉雕玉逐的女孩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连皇后也十分钟爱云笺,可皇帝圣旨之下谁敢违抗 女儿的忧愁叶鸯看在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崇溪对云笺的情谊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要阻止却已晚。 云笺记得爹爹曾告诫过她,此生莫进帝王家,可她该怎么办,心丢了,可要怎么找回。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云笺却向往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梦幻般的爱情。 越美的梦在被打破时越是残忍,她知道,其实这不过是在骗自己而已,崇溪是太子,更是将来的一国之主,从来没有哪国皇帝只有皇后一人。 “归云知道溪哥哥是太子,你有责任,所以不要自责,归云一直都知道的。”可明白归明白,为何说出话后心里却如此苦涩。 崇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云笺,扯下佩戴了十八年的玉佩交于云笺。 “归云,此玉是北疆神石所打造,可润泽天下,当年国师以神力润泽天下,就在那晚母后生下了我,国师将此玉交给父皇,后来父皇又转赠给我,并说佩此玉者可安康一世,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定要安好。” 泪尽,只余手中玉佩残温。 云笺收起悲伤,用坚强的外壳包覆。 崇溪说父皇旨意不可违,可我定不负归云,崇溪还说等我登上帝位,我的皇贵妃一定会是归云,崇溪又说 可玉石离了人就会冷,她与崇溪之间隔了一个秦寒,他们还能回去吗 “小姐,小姐你怎么站在院中,”贴身丫鬟朝赋急匆匆跑来,“三月正冷,吹了这么久的风要是病了该怎么办。” 云笺任由朝赋给她围上厚厚披风,木讷地跟着她走。 手里紧捏着玉佩,余温渐失,冰冷刺骨。 下旨后第二日,皇宫和秦家一片红色,每个人脸上都带了灿烂的笑容,就连不满秦家女儿的皇后也因此而笑逐颜开。 云笺百无聊赖地闲逛在画临大街上,这条街她走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独自行走。 “快走开马受惊了”前方发出巨大的碰撞声,伴随着主人大喊和路人的惊叫。 云笺愣愣地呆在路中央,看着越来越近的骏马,呼哧喘气的声音仿佛隔绝了她思考的能力。 大街两旁许多人围观,却没有人相救,马蹄距离云笺不过几步之遥,被主人一拉,整个上身扬起,而已经无法思考的云笺显然就要别压在这蹄子之下。 仿佛空白的世界突然受到一股猛烈的撞击,而正是因为这激烈的一撞,云笺停止的思考再次转动,她被推倒路一边,并毫无悬念地摔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身后一百岁老翁不放心,见马被止住,于是也就放心过来询问。 云笺往回一看,受了惊的马被一年轻人拉住缰绳,现在也不再暴躁,马主人正在向这位男子感谢。 男子并未理会他,反而走向云笺这边,向她伸出了手。 “不呃,”云笺刚要拒绝,却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谢谢。” “我看小姑娘蹩了脚,不如就去老朽家上点药吧。”那八旬老翁笑着指了指一角落。 年轻人不发话,在云笺想要拒绝时突然抱起了她,云笺大惊,尖叫欲脱口而出。 “不要叫,你想让整个大街的人都认出你吗。”男子靠得很近,云笺依稀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青草味,好像记忆中曾出现过,可她确切不认识他。 男子抱着云笺跟着老翁到家,老翁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巷子很深,就连在画临生活了十七年的云笺都不曾来过。 “老爷爷,谢谢你。”云笺看着脚踝上厚厚一层棉布,以及浓浓的药膏清香。 老翁不在意地甩甩手,笑容勾画了沟壑纵横的脸,沧桑的声音却依旧浑厚:“老朽曾学过医,你这娃娃走路也真不当心,幸好有这位侠士在。” 老人点醒云笺,她忙看向抱手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以单腿支撑,向他迎迎一拜:“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男子轻哼一声,故意忽略那张被吓得惨白的模样,关心的话出口却变了味:“走个路都不会,你是嫌命太长了么。” 云笺愕然地看着他,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叶家闺女,从小被爹爹、崇溪和皇后宠着,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也是第一次她独自与一个陌生男人交流,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七老,听说我们归云在你这儿” 云笺本能地看向外面,顿时面露喜色:“爹爹” 老翁爽朗一笑,朝门外喊了声:“叶小子,你这闺女我甚是喜欢。” 这下轮到云笺哑然,原来这老爷爷和爹爹是旧识啊。 男子早在叶太傅进屋时就告辞,而云笺依旧未从变故中反应过来,反而是叶鸯将她抱入马车中时才醒悟。 “爹爹你认识老爷爷” 叶鸯神秘地笑笑,说:“归云应该称一声太师伯的。” 云笺当机。 叶鸯不怪云笺的失礼,这些年来虽说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可但凡她出门都是跟着崇溪,这里已经是画临偏东,又是小弄堂,他家闺女可是乖乖女,自然不会一个人跑来。 这次幸亏七老着人通报,他着实担心了一把,好在女儿无碍,不过他也不难知道女儿为何会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转悠。 只是今日皇帝下旨:三月十五,太子大婚。 “爹爹,你不要担心,归云认命了。”皇权唯一,她若反抗堪为飞蛾,可爹爹怎么办,叶家怎么办。 女儿对崇溪的感情他也看出来了,只是情之一事本就伤人,更何况帝王之爱。 叶鸯不愿打破女儿梦中的憧憬,可也不能看到自己如珠如宝的孩子受到一丝委屈。他摸了摸女儿的头,长叹一声:“归云,太子大婚,你可知是谁在史册上记下这笔” 云笺抬头,眸中迷惑,但凡国家重要之事都需经太史院记载,是如实还是润色端看这位太史院执笔如何描述。 帝王家的事重不得轻不得,所以非亲王者不得入。 “是你桐叔叔。” 云笺“啊”了一声,语气略带兴奋:“桐叔叔回来了” 自苏桐被贬平州后,她未曾听说苏家消息,今次儿是十三年来头一回听到。 被她的笑容感染,叶鸯叶笑着说:“苏家一家再得皇恩,太子也需要一位史官,举国而看,没有比苏桐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要能帮到溪哥哥就好,云笺在心里偷偷地想。 “今晚苏府设宴,太子代皇上祝贺苏桐回京,你可要参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雍容华贵秦家女 第十二章雍容华贵秦家女 云笺自嘲一笑,崇溪与秦寒多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浑浑噩噩地梳洗穿戴,直到马车一路西行前往苏府时才恍然清醒,耳边人群喧嚣,一声声的道贺成为了这对璧人的陪衬,云笺有了一种逃跑的冲动,尤其看着跟崇溪同起同坐,相伴在右侧的秦寒。 这就是秦家女儿秦寒吗 她很美,皓洁如玉的肌肤配上明艳的红色,她不喜欢这样的艳,所以平时的衣服都以素色为主,就像今天,只穿了件嫩绿色素纱广绣裙,比之相去百里。 秦寒的发鬓是皇后令丫鬟所梳的公主鬓,配上太子妃凤凰展翅发簪,上面流苏垂下,每走一步,流苏发出叮咚声响,清脆摇曳。 就是皇后也认可了这位儿媳,那么她站在这里算什么呢 云笺跟着爹爹走向太子和苏桐,近了仔细瞧,这秦寒眉黛如画,顾盼生姿,只是安静地站着便有一种神女飞天的感觉。 果真是从小培养的太子妃,矜贵雍容,淑媛怡然。 云笺觉得自己与秦寒一比就是宫女与皇后的差别,难怪皇上会选择秦家女为太子妃。 可即便所有人都觉得太子与未来太子妃是金玉良缘,崇溪却依旧留恋于独属于他的芬芳,叶鸯进屋时,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跟在身后低垂着头的叶云笺。 此刻,另外一边的几个年轻人也看到来人,忙过来打招呼。 “晚辈见过叶太傅。” 叶鸯眼尖,忙拉着云笺回礼:“莫染贤侄不必客气。” 云笺暗自打量这个苏莫染,据闻苏家莫染才能斐然,年纪轻轻便能拨得平州头筹,想必在画临也不会逊色。 苏莫染感觉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寻过去却见是云笺,不由失笑:“想必这位就是叶太傅的千金叶云笺叶小姐吧” 随着苏莫染的询问,其他人纷纷看向云笺。 云笺顿时一囧,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不过她也不知道,正因为太子纳妃而太子妃不是她,叶云笺已经成了画临城关注的焦点。 今日来的都是朝廷的官员,这些人也是会看颜色的,叶太傅的脸色明显不愿提此事,所以他们想想也就算了,不过也免不了偶然还有几道眼神投射到这里。 叶鸯心下有些恼怒,正要回时发现女儿云笺拉了拉他的手。 “臣女叶云笺见过各位大人和公子。”云笺盈盈一拜,举止大方,微施粉黛的脸因刚才揶揄而有些红,却更是惹人怜爱。 “原来是云笺妹妹,”秦寒最先反应,“早前听殿下说起妹妹,寒儿未得一见,今日总算能尝了寒儿的愿。” 秦寒说着搂了一下太子的手臂,并朝云笺眨了眨眼,他人只看到秦家大小姐调皮可爱,可云笺却感觉到了一丝敌意萦绕心头。 崇溪脸色微暗,斜睨着挽上他手臂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恼恨,随即他轻轻抬起,不着痕迹地推开身边的人走向云笺。 “归云来了怎也不说一声,你身子弱,不要在门口吹风。”也不问云笺的意思,崇溪拉着她就进里屋。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更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 崇溪将云笺带在身边,反而秦寒落了单。云笺没有看秦寒,只是这么站着也能感觉背后有一道芒刺追逐她,不过她习惯了身边有崇溪,此时竟也极为自然地窝在他左侧,一如平时,手还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袖口。 对于云笺的依赖,崇溪没来由的高兴,看向拉着袖子的纤纤玉手,宛若玉石,随即反手握住,空出的右手执起酒杯,与官员闲谈互饮。 “溪哥哥,”待旁边没人时,云笺悄声说,“你不要拉着我了,我又不会迷路。” 看着一直紧握不放的手,云笺有些无语,即便她再迟钝也发现了秦寒的敌意,虽然她也不喜秦寒,可还没到与之为敌的觉悟。 崇溪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对,便说:“我这不是怕你被坏人给吞了嘛。” 生在宫中,他怎会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更何况有云笺在,他就不必理会那个女人,不过他到没有考虑过云笺,这么被自己拉着难免会引起这些人的猜测,不由一恼:“今日苏家设宴,来得尽是朝中权贵,你来凑什么热闹。” 云笺淡笑着望着他:“桐叔叔是爹爹的好友,更何况你在啊。” 即便崇溪心里再气,可听到这句话什么气都没了,好笑的捏了一把脸颊,说:“你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什么人都不用理,我给你挡着。” 云笺果然很听话地躲在崇溪身后,比起他身边,云笺更喜欢站在他的身后,这样也隔绝了那道寒冷的毒刺。 崇溪是太子,巴结奉承的官员不在少数,苏桐刚复职,且苏家与太子的关系不浅,所以两人忙着应付一众官员。 崇溪将云笺安放在他背后,可总也有看顾不及的时候。 “叶小姐,我家夫人请您过去说说话。”丫鬟来到云笺身后,轻声说。 云笺看看依旧扯着崇溪袖子的手,又看看忙碌的身影,悄悄放下了手。 这里是苏府内院,女眷也多在此。 丫鬟将她带往后院,云笺抬眼望去,一个四檐飞翘、红砖黑瓦的凉亭隔着薄纱朦胧地坐落在院中,有些年岁的牌匾刻着知语二字,显然是当初旧宅所留。 秦寒坐在左侧,主位上苏夫人拉着她的手含笑晏晏,见到云笺过来,忙挥手道:“叶丫头,快过来。” 这是云笺第二次见到苏夫人,以前爹爹曾带她来过苏府,那时候她特别黏爹爹,所以叶夫人还笑过她。 “云笺见过夫人和秦姐姐。”无论在家里多么随意,可云笺在外面绝不会给爹爹丢脸。 叶家闺女初长成,仪容韶秀,木簪绾青丝,薄纱绮罗裙,翩然入内,恰如初春一抹嫩绿。 “云笺妹妹好容貌,难怪殿下念念不忘,我看啊,干脆瞅个日子让妹妹来宫中陪姐姐如何。”秦寒隐去眼中刺芒,笑盈盈地拉住云笺的手。 云笺想抽出,奈何秦寒手劲略大,只好无奈一笑:“姐姐马上就是太子妃了,北卫历来规矩,太子大婚一年内不得纳妃。” 秦寒莞尔一笑:“妹妹说的是,姐姐看着殿下与妹妹情深,到是忘了此事。” 并对苏夫人道了声歉:“太子喝多了酒会不舒服,寒儿需得照顾他,寒儿先告退还请夫人莫怪罪。” 她起身,盈盈走向亭外,经过云笺身旁,微微抬手,云笺一惊,那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冰寒池水清寒心 十三冰寒池水清寒心 云笺浑身一震,秦寒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穗,去年太子诞辰,她送给崇溪的穗,寓意一世安。 崇溪曾告诉过她,此剑曾是护国将军慕越安学艺时的佩剑,联想到慕将军的遭遇,所以他才将剑穗寓为一世安。 如今一世安在秦寒手中,崇溪是要赠她一世安么 来不及向苏夫人告退,云笺跟着秦寒急匆匆地跑去,剩下苏夫人打量着两人,从而对叶云笺本就毫无多少的印象变差。 “秦小姐,你等等”云笺跑到秦寒身前,拦住她。 秦寒停住脚步,眼神绕在眼前的小丫头身上,她示意丫鬟往后退一步,从小府里的人都告诉她,她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所以无论何时她都是高贵娇娆的,不允许在任何时候都出差错,故而现在的她也习惯了这般姿态看人。 她与崇溪相识不过一年,也知道崇溪与叶太傅的女儿青梅竹马,然而她有了这个目标就绝不对轻言放弃,她是皇上定的太子妃,她是未来的一国之后,是一个女人最尊贵的荣耀,她叶云笺休想成为她的绊脚石 “妹妹可有何问题”秦寒望着一池寒水,忽的心生一计。 云笺微喘着气,却仍是神色从容:“秦小姐,你的穗可是溪哥哥给你的” 秦寒笑的妩媚,肆意扬起手中的剑穗:“你说呢” 剑穗是她无意间在东宫崇溪的书房内捡到的,当然秦寒是不会承认,当初看着崇溪紧张,她竟觉得窃喜,或许她也从心里认定了崇溪并不喜欢她,可那又如何,太子不喜,可皇上喜欢,皇上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儿媳,所以母仪天下的女子有她就够了,而叶云笺无疑成了她走向皇后之路最大的变数。 秦寒在秦家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与云笺不同的是,她的宠爱充满了算计,她以嫡女的身份,以朗帝钦赐太子妃的荣誉在秦家几乎是横着走,就连秦枫也不容忽视,这其中找来的嫉妒和算计可想而知,可是秦寒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反而越发的精于此道。 相比于秦寒,云笺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可即使如此,她并没有蠢笨到不知秦寒所为。 秦寒扯起湖边一个正要发芽的绿草:“妹妹你看,这翠绿的颜色跟你的衣服可真像,不过现在仍是三月天,虽然草儿要发芽了,可谁知道过一个晚上会冻死多少呢。” 见云笺依旧盯着她,不发一语,秦寒向前跨了一步,并转身对云笺道:“都说太史公家池子有两尺深,妹妹可知这东西若掉下去还会不会寻得到”说着,便将手中剑穗扔下池中。 那是她送给崇溪的一世安,他们的一世安怎能容得秦寒如此侮辱,云笺本能的伸手去接,可秦寒却在她即将接到的时候推了她,云笺往后摔了一个踉跄,而秦寒则掉入池中。 院中一片混乱,云笺混混噩噩地游离在人群外,婢女们高喊着小姐落水了,几个为表衷心的婢女也纷纷跳下去,然后苏家的家丁过来了,慌乱地打捞落水的人。 之后,惊动了苏家和太子。 崇溪一听到有人落水,急匆匆地跑来,发现云笺的六神无主,忙拉住她的手:“归云,到底怎么回事” 云笺抬眼见是崇溪,咽下满心惊慌,神色落寞:“溪哥哥,我们的一世安掉了。” “殿下,殿下为我们小姐做主”丫鬟一见崇溪便跪下,见到匆匆而来却关心云笺的太子,她们心底不服,“当时在湖边的只有小姐和叶小姐,不是叶小姐嫉妒我们家小姐而推她入湖,难不成是我们家小姐想不开自己跳下去的。” 丫鬟咄咄逼人,云笺却放弃了为自己辩解,此时的她竟是冷静的连自己都讶异,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出戏剧的发生和落幕,等着崇溪的宣判。 “住口”崇溪自然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到皇帝对他说的话,再看向身边安静的过分的云笺,心中却出现了浮躁。 “奴婢人微言轻,可太子殿下您要为我们小姐做主,虽然皇上将我们小姐赐予您做太子妃,可天下女子这般多,觊觎太子妃位的女子何其多。” 崇溪心口一紧:“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身体一僵,道:“奴婢锦环,是小姐的贴身婢女。” 崇溪点头,看向被救上来的人中没有秦寒的身影,眉头紧皱:“归云去爹爹那等着,溪哥哥知道你是无辜的。” 即便知道她无辜,可却不能不管秦寒。 “归云,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不能不管她。”一句话,宣判了她与他之间无暇的亲密。 云笺看着他脱下外套交给随侍后跳入湖中,心口忽然泛起一丝疼痛,苦涩弥漫在嘴中。崇溪跃入池塘的背影给了她一种越走越远的错觉,就像他们之间的联系正慢慢淡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太子和秦小姐上岸了。” 云笺不想看,却无可避免地看到崇溪抱着秦寒,一脸阴沉地往苏家客房走去,并吩咐内侍进宫喧御医。 没有人来问责这起事故,也没有人发现云笺偷偷溜出内院。 “小丫头,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蓦然飘入,云笺慌忙收拾起失落的心。 回身却呆住:“怎么是你” 这是救她于马蹄之下的侠士。 “为何不是我,”男子狭促地盯着她,刚才的一幕毫无遗漏被他目睹,这小丫头是在顾忌太子殿下的处境,所以独自忍受了这份委屈,“或者,你觉得太子殿下现在还能顾及你么” 太子殿下四字落在云笺耳中,此时就像万千重石砸在她心里。 自从圣旨宣告,似乎什么事情都在慢慢变化。 “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你也不能管我的事。”这个人很讨厌,非常讨厌,云笺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与他交流的,至少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十分不愿看到他,可是她却怎么都无法将他与讨厌联系到一起,甚至现在还庆幸身边有他。 “哈哈哈”男子忽然大笑,“你这样子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欺负。” 云笺微微泛红的眼睛要哭不哭,缩在角落中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就像被什么欺负了的小兔子,楚楚可怜,与他记忆中的一个小身影糅杂在一起,勾起了他的回忆。 小女孩儿就像神女般突然降临,恍然若梦,轻柔的笑声抚平他微皱的眉头,驱散了阴霾,填平了山隘。 “你既不是苏府的人也不是皇家人,我希望你莫插手此事。”千言万语化成一缕轻叹,皇家是非多,他若在此毫无顾忌的谈论,万一误入某些人耳中可大可小,况且秦寒在这里,即使她现在顾不上,可秦家来的人却不少。 闻言男子一愣,此事却有一个突兀的声音插入: “里面忙活了半天,你却在此花前月下,真是不公平~~~~~~~~” 男子回头,发现是同窗好友:“你怎么出来了” 循声望去,来人一袭藏青色锦袍,腰束黛青玉带,琳琅玉佩叮咚响,男子约莫二十芳华,眉目如画,然而最为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头淡紫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简单地绾起一个书生鬓。 那男子没有看向他的朋友,反而瞧着云笺,脸带嬉笑:“这位姑娘可受惊了,我这兄弟向来沉闷,若是他伤了你的心就来哥哥这儿,哥哥疼你” “混账”男子大喝一声,恼怒地挡在云笺与他中间,“叶小姐可不是你轻浮的对象。” 云笺望着子漓的背出神,若说躲在崇溪背后是她的习惯,那这个背却给了她莫名的安心与温暖。 这个背和崇溪,和爹爹完全不一样。 “原来这就是叶家小姐啊”男子的眼神在两人间转悠了许久,意味深长,“幸会幸会。” 云笺回神时就看到这男子不明意味的笑,忽然有了种逃离的冲动,刚抬足却被男子拉住,沉重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归云,我是小哥哥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永坠池底一世安 十四永坠池底一世安 云笺从没有想到他们再次见面会在苏府。 她和他就像两只纸鸢,在某个时刻线纠缠在一起,后来又往各自的天空飞。从不知道枞林小镇一别后两人竟然还会再见,云笺从未忘记过子漓,只是时间和地域的阻隔将她对他唯一的思念也过滤了。 “虫子哥哥”她扯了扯子漓的脸,本来的疑惑在触碰到时悄然无踪。 “果然还是子漓比较惑人,看把这位姑娘迷得都把我当空气了。”青衣男子略带委屈,眼神无辜地看向云笺。 云笺隐去初见的欣喜,换上淡淡的轻笑,十三年的时间,她也知道小哥哥叫忡子漓,而不是虫子离,不过看了许多带着面具的官员,偶然见到能真心诚意说话微笑的人,心灵也得到放松。 面朝青衣男子,向来对陌生人防备的她眼中多了分包容:“子漓哥哥,这位是” 云笺对他没有防备,可子漓却是一脸戒备,挡在他和云笺中间,语气颇为严肃:“叶小姐可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你可不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面对好友的防备,男子恍若未闻,依旧想与云笺谈笑风生:“在下岑州韩初月,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小姐,不知小姐芳名” 明知故问 可云笺却无法讨厌这个叫韩初月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底的那抹单纯,她觉得不管韩初月看起来像什么人,本质上就该如孩子般单纯可爱。 “我姓叶,名云笺,字归云。”在北卫,一般富庶权贵之家的人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字;在北卫,也只有身处高位的人或者亲密的人之间才会以字相称,所以即便云笺告诉他也无济于事。 子漓嘴角翘起很大的弧度,极为开心:“韩初月,你可以把云笺当妹妹疼,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妹妹。” “妹妹”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的韩初月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眼中露出迷茫,“忡子漓,这就是家人吗” 云笺觉得这话很奇怪,微微皱眉看向他:“韩公子没有家人吗” 韩初月摇了摇头,家人,如果阁主算的话。 家人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奢侈品,是他们求而不得却一直渴望的温暖。 “不伤感了,本公子可不像你忡子漓这么沉闷,”韩初月挥退了仅剩不多的伤感,再次变得恰如纨绔,“云笺妹妹可别与他多待。” “为什呀” “他这人就是一闷葫芦,你和他呆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抬头看看忡子漓,云笺笑着放弃这种想法,子漓和她只是多年未见,更何况她们还算生死之交,怎么可能变得连朋友都不像的无话可谈呢。 “韩公子,你” “啊咧,”韩初月双手一摆,“云笺妹妹,你喊我一声初月便成,可不要韩公子这么生疏。” 云笺笑应,待要说些什么时却听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语气愤怒,藏了不可见的杀意。 看到崇溪怒气冲冲地走来,云笺一时错愕,却在毫无预料时被他从背后提起,这一提成功的把云笺的怒气和委屈提起。 猛地挣脱,云笺索性谁也不理,兀自走到子漓身后生闷气。 “归云,还不过来。”崇溪有些咬牙,他的归云何时认识了这些草莽,还竟然敢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溪哥哥,子漓和初月是我的朋友” 还未说完,云笺整个人被崇溪扯过去,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生气的崇溪,着实有些吓着了,而子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一次惹怒了崇溪。 “太子殿下怎么不守着未来太子妃”韩初月大约是明白了崇溪的意图,语气带了一丝讽刺。 崇溪并没有看向韩初月,他只是盯着云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这儿:“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 “他没有资格,可我要说句话,”子漓乍然开口,没有看到初月的警示,一掌拍向紧握云笺手臂的大掌,“归云是个单纯的姑娘,她不适合充满阴暗的后宫。” 话很明显,他是第一个说明云笺不适合皇宫的人,就连她的父亲叶鸯也只是隐晦地透露过,然而那个时候云笺最欣喜的就是跟着崇溪,所以叶鸯说了一次也就放弃了,可是现在子漓的话却像一根针,扎在两人心中。 崇溪大声的喊叫声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叶鸯也注意到这边情况,走近了却看到子漓,神色一怔。 云笺有些错愕于怒气横生的崇溪,瞧着爹爹走近便立刻跑向他。她不明白崇溪为何恼怒如此,只以为他是顾忌身份差别,却不知感情单纯的她却漏掉了最重要的信息。 而叶鸯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低气压,他看看崇溪阴沉的脸以及子漓同样沉重的脸色,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不过他知道不能将此事扩大,否则 “殿下,秦小姐想必也快醒来,此事小女虽牵扯其中,但其中缘由还期望殿下查明,微臣现在就带她回家。”他的女儿本应该远离这些是非,绝不容许他人的一句诽谤。 崇溪点点头,惊觉刚才确实是自己过于生气,而子漓也只是眸带疑惑地看了眼叶太傅,并不多言,倒是云笺无意间回头却发现子漓眸中担忧,便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而后又拉了拉崇溪的手,小声说道:“溪哥哥,请你相信归云,我并没有推秦小姐,只是可惜了一世安。” 崇溪本要去追,可小丫鬟锦环却匆匆跑出来:“殿下,太子殿下,我们小姐醒了,她在找你。” 本要跨出的脚却在听到秦寒的消息后止住,眼神不满地瞪了眼锦环,崇溪只好无奈地走向内院。 刚走出大门的云笺听到了丫鬟的禀告以及崇溪并没有追来反而是去了内院,眼神被一股哀戚所填满,回头看看苏府大门,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小丫鬟面带挑衅地望向自己。 一世安,终究是过完了它的一世。 叶鸯的离去也接近苏府宴会的结束,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大小官员相互客气一番后向太史公告别,而秦寒一行人也在秦府公子秦旭尧的到来时被接回。 “初月、子漓,你们也要走了”苏莫染陪同父亲苏桐送走太子和秦家小姐后见两位好友也正离开,慌忙上前。 韩初月忙拦住他:“我与子漓本就是来看看你的府邸,欣赏完了自然也要走了。” 子漓也附和:“我与初月离开岑州已经一月多了,阁主交代之事我们也已调查清楚,现在就回去。” 苏莫染一急:“再忙也休息两天,我苏府又不缺几个房间。” 初月一笑:“莫染你急什么,再过半年就是秋试,到时候我们不愁聚。” 告别了太史公,两人坐上马车悠悠往城门走去,马车驶过,路边喧嚣,人群鼎沸,画临如画,城中繁华。 “果不愧是一国都城,岑州与之一比相差甚远。”车中,韩初月斜靠车箱,城中道路平稳,马儿行走的并不快。 子漓在外驾车,娴熟的技术从小练就,他亦是靠在车辕,手中鞭子偶尔轻策。 “岑州虽然是一国边城,可也是两国交通要道,且乾国多年来对这块地虎视眈眈,也幸得方太守镇守此地。” 韩初月并没有反驳,一国要道本是经济繁荣之地,所以引起了乾国的野心,可北卫岂是这般好欺辱,所以朗帝调集重军于岑州,日夜设防,丝毫不给乾国觊觎之心。 两人闲话间,两边突然出现一批禁卫军。 马车被强行停止,皇家侍卫强行拦住,带头之人喝声传来:“你停车,里面的人下车检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京中闹事谁可知 介个不算,纯粹瑞娭手误,明天和大家见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京中闹事谁可知 第十五章京中闹事谁可知 画临大街人群鼎沸,此时却被拦隔于两旁,中间是朗帝御前侍卫队,足足有五十人的队伍神色戒备地盯住马车,气氛在肃杀中变得沉寂。 马车静静伫立在大街中央,前方是画临城城门,马车只是普通的马车,可只要有力的一看便知这车来头不小,通体雪白的骏马昂扬着头,更难得的是即使预知凶险临近也不见得惊慌,要知道动物对危险的反应最为敏锐。 侍卫队队长秦翎也不由为这位驱车男子感到震慑,他奉命拦截马车是皇上亲下圣旨,车上两位极有可能是刺杀秦家嫡出小姐的凶手,可他既然能成为皇帝御前侍卫队队长,自然也是有几分眼力的,而凭着多年的经验与谋思,这两位悠然的人与凶手不可能扯上边。 车上男子跳下马车,侍卫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只是当他们将要戒备时这股压力却又消失无踪。 “何事” 车内的人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车帘扶起,他的眼神有些迷蒙,看向车外唯一认识的人:“子漓,发生什么事了” 子漓摇了摇头,眼神却并不离开秦翎:“不知我与兄弟犯了何事,劳驾陛下身前的红人特意在此等候。” 秦翎一愣,随即幡然醒悟,身处高位多年,朝中权贵他几乎不惧,可从未向现在这么恐惧这双眸子,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可皇上手中的证据又很明确地指向叶府,他奉命追查才知马车上的人与叶府有关联,莫不是他所查方向有误 秦翎慌忙他推开一步,不知是何缘由,即便是知道这位叫子漓的男子只是一介布衣,可他依旧没来由的从心底里为之臣服。 “末将奉命追查秦家大小姐秦寒遇刺一事,还请两位能随下官走一趟。” “秦小姐遇刺”另一人挑眉,眼带嘲讽,觉得此事过于荒诞,“莫非大人觉得此事与我和子漓有关” 子漓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紧紧看向带头之人,语气凛然:“我看不仅是与我们有关,与叶府也脱不了干系吧” 秦翎心中一紧:“二位果真与叶府认识” 此时就算事不关己如初月也幡然醒悟,他们已经踏入了一个别人精心准备好的局,在这个局里,叶府是一颗必除的刺,而他们不过是顺便被利用的棋子,而布局之人,拖了苏家设宴,就连他鲜少入京也大概猜出是谁。 而偏偏他们没有办法。 “若说我们与此事毫无干系,你肯定不信。”初月无所谓地耸耸肩,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样,哪怕对方已经对他起了戒心。 秦翎向身后吩咐一声,立刻有人出列将他们围住。 “两位是不是与此事无关请随我走一趟,”秦翎指了指一个方向,“等到了叶府便一清二楚了。” 白马飞驰,马车却异常的平稳,两匹骏马速度相当,侍卫队前后紧跟。 “是不是在想怎么为云笺妹妹脱罪”初月看向进了马车后一直不语的兄弟,心里似乎也被蒙上一层无法脱去的尘,有些压抑。 子漓看了看正坐在车架上的秦翎,显然是怕他们两会逃走,可即便没有他们,这一罪不会按在叶府名上 当马车停下时,子漓才说了一句:“不能留她一个人。” 叶府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站了很多人,就连宫里那位也表示对此有着高度的关注,其实他紧紧是想告诉叶府的人,他对秦家的重视。 “秦寒是朕给溪儿定下的太子妃,昨日前去苏家前还给朕送过甜品,怎么从苏家出来非但落水烙下了风寒,半路亦是被人跟踪,险些被地痞伤到” 叶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躬身微叹:“皇上是在怀疑老臣么” 此时秦枫却站出来:“皇上,微臣小女从未在人前出现过,且自小愚钝,幸得皇上垂怜赐为太子妃,只是微臣日夜担心,怕是有心人见不得小女风光,一心想击垮她。” “秦大人,你的意思是叶家小姐嫉妒令媛”苏桐不明白,秦寒已经得到了太子妃之位,皇帝圣旨下,太史院笔录签,而秦家翘首以盼的婚礼也不过月余,可他好像依旧要赶紧杀绝般,对叶府咄咄逼人。 秦枫嗤笑:“苏大人,在下并非职责叶大人,在下只想请求皇上将背后恶毒小人绳之以法,毕竟谁家女儿能忍受这般侮辱。” 进入叶府后的子漓终于了解了过程始末,原来秦旭阳带着秦寒回府途中遇到画临大街上的一批地痞流氓,其中几个还叫嚣着要留下秦家大小姐,可秦旭阳是谁,秦家侍卫可都是军中士兵,区区地痞流氓何曾放过眼中,于是逮捕了几个,后来严刑逼供下才知他们是受了叶家小姐的钱财才威胁秦寒。 对着满满一地的人中,云笺只有很小的存在感,她安静地跪在叶鸯身边,头低垂,神情却并无惶恐,反而镇定地等着皇帝发落。 这一刻子漓甚至觉得这一切喧嚣浮华都与她无关,宛若崖顶圣洁的白莲不该被尘世的污泥所染,他的视线遗失在她身上,落下微重的步伐走向她。 崇央初次见到子漓,却是心口一紧,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咆哮着冲出阴云,这张面孔像极了无数个午夜时分出现在梦中的两个人,他们凄厉地指责他,狠厉地仿佛要剁碎了他。 粗喘着气,本就不太硬朗的身子在这个时候再次萎靡,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身边贺公公眼见有一丝不对搀扶了一下,崇央适才惊觉是自己反应过了。 对上这双并不喜欢的眸子:“你是何人” 没有想象中诚惶诚恐地求饶,子漓只是扶起静跪一旁的女子,声音很平淡:“是陛下差人拦截草民的马车,不知草民犯了何事有何证据” 秦翎汇报后崇央才知这位就是秦寒口中对叶家小姐情谊颇深的男子。 他也算是看着云笺长大的人,即便顾忌叶家,可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云笺也深得他与皇后喜欢,只是 “叶丫头,你可知罪” 这是他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他并不像牵连整个叶家。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云笺抑制不住的笑声,有些讽刺,可声音却柔和如同清泉滴落声。 崇央的脸色变得深沉,终于敛去笑容,波澜不惊地问:“皇上,这一切都是云笺的自导自演,与旁人无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欲加之罪有何惧 一语惊起千重浪,云笺并没有回避,反而勇敢地对上崇央,在她的眸中,没有退宿,没有懦弱,可也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崇央讶然,他在这个小女孩眼里只看到了波澜不惊与随遇而安,小小的年纪,却随和的仿佛可以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而这样的包容之气却是秦寒所欠缺的,而他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错了,他亲手推拒了一颗明珠。 云笺认罪,叶鸯在瞬间感觉到了一股痛彻的冷意:“归云,不要乱说” 若说你错,却只是错在卷入了皇家纷争中,错在爹爹当时不该把你带入这一抹明黄中。 自古权势伤人心。 子漓知道自己不该沉默,看着一脸凄怆的振国将军,眼里只有慢慢的讽刺与自嘲:“草民只想问,叶小姐从不独自出门,试问大家闺秀的她怎么去联络地痞流氓,秦大人,你可知这是在污蔑一位女子,今日若归云不是叶大人的千金,你可是要直接将她处死了” 话里话外都是明朝暗讽,但凡听到的都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在这里,和他唱反调的人不多,一时间崇央也不知该如何回他:“你是何人” 子漓没有回答,倒是初月在一旁给他补充:“回皇上,他叫忡子漓,岑州人士,今次是应邀苏大人之子苏漠染之约前来画临一聚,只是草民与子漓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就成了疑凶” 此时就连秦枫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细眯着眼打量起这两人,不知是何缘故,他总觉得这个忡子漓仿佛在哪儿见过,这张脸,似乎在某个时间出现过。 崇央松了口气,庆幸不是他。 “皇上”叶府大门外,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带着焦灼,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女儿,你身子不好,怎么跑出来了”秦枫心下一急,这是太子妃,是他们秦家如今最大的筹码,怎能出意外,他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秦寒,“你受了委屈皇上自会为你做主,若是你不保重身体怎么对得起皇上” 虽是责问的语气,可却在有意无意向皇帝试压。 叶鸯怎会看不出来,崇央心下恼怒,可又没办法,破败的身子已经让他感觉到了风烛残年为何物,如今的他再不是曾经的年少轻狂,只是重重咳了一声,看向秦寒:“你这孩子怎这般心急,朕和你母后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不在东宫养病” 子漓听着皇帝的话,看着沉默不语的云笺,身侧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自始至终云笺就像个看客,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为此事圆一个说法,即便是污蔑她与流氓勾结都能一笑置之,可就在皇帝提到东宫之时身形一晃,她也是在勉力支撑吧。 相隔多年后,他依旧视她为珍宝,仍然将她放在心口之上,这么多年凄苦他都未曾言一句,可哪怕是听到一句于她不利的话,他也无法忍受。 “父皇,归云不可能这么做的,”崇溪是跑着进来的,本来他正与左相探讨民生之计,可乍闻叶府出事便匆匆赶来,“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归云生性善良连踩死蚂蚁都不忍,更何况但凡她出府都是儿臣陪同的,怎么会勾结地痞流氓呢” 崇溪的话字句间都在为云笺开脱,可听到秦寒耳中却是如履薄冰,嫉妒在她心口膨胀,她才是皇上钦封的太子妃,她叶云笺算个什么东西 可即便再是嫉妒,她也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因为现在她还没有得到太子妃之位。 “皇上,寒儿也认为云笺妹妹不可能是勾结地痞之人。” 崇央对秦寒的辩护有一丝意外,站久了的身子有些疲乏,廖公公搀扶他坐下,又示意秦寒继续。 秦寒微微俯身,规矩行礼:“皇上,云笺妹妹是太傅大人的女儿,自小有太傅大人教导,且叶府中并无妻妾之争,所以寒儿觉得云笺妹妹应该属于心胸豁达之人,怎会因为寒儿即将要成为太子妃而嫉恨寒儿呢” 话是对皇上说的,可秦寒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静静聆听的云笺身上,她与云笺接触的并不多,两人也算不上相识,她对他最大的印象也是崇溪说的,所以吃不准这样讲是否会激到她。 可这儿的人又有几个是傻瓜,这么明显的职责谁又会不知道。 云笺隐忍这一切,此时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大,秦寒是太子妃,是站在崇溪身边的人,而她什么都不是。 她什么都不算 “所以,寒儿觉得此事背后之人应该是忡子漓,”秦寒说了很多话,可云笺没有听清,等她醒悟,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一句,“只是他和云笺妹妹的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她,云笺猛然抬头,肃然的眼神射向秦寒,凛冽的就像是冲破云霄的傲然,鹰击长空般绵延。 秦寒话音一落,崇溪恼怒地瞪向她:“你胡说什么” “放肆”崇央一声喝令,崇溪只能退后。 可秦寒却露出了笑意,她只是下了赌注,而她赌赢了。 皇上遏制了太子,这样云笺就是孤舟,就算是叶鸯又能给她抗下什么担子,她就不信这般还不能吓退她。 可秦寒预料中的云笺的求饶却并没有传来,反而等到了她的笑声。 是的,她笑了,笑得爽朗,笑得傲慢,笑得轻狂,笑得那般肆无忌惮,就连崇央也被这份笑声感染。 云笺无法停下这笑声,她觉得讽刺,可心底有什么感情正要破土而出。 “秦寒,”这是第一次她喊出了这个名字,或许也是唯一一次,“我叶云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有这份心何不帮大理寺卿处理案件呢” 秦寒脸色一白,她从未预料过这般的结局。 “臣女向皇上请罪,”云笺朝崇央跪下,“云笺曾说过此事只因云笺一人起,与他人毫无干系。” 崇央也被这声笑声震慑,陷入了回忆,耳边突然回响起相似的笑声,那是他的妹妹初浣素心所欲任凭天高地广的笑声。 “那他又怎么解释”纵使知道这一切并非叶家所为,可崇央并不打算就此罢手,秦家做的,只是为他提供一个台阶而已。 默然无语的叶鸯此时却挡在了子漓身前:“请皇上为云笺做主,给这两个孩子赐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生如夏花当艳华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云笺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爹爹,不明白向来疼爱她的父亲怎可以如此仓促就决定了她的婚事。 眨眼的沉寂恰如隔了一江水,水中翻滚的波涛却没有冲破平面,每个人脸上都带上了朦胧的色彩,各自都在深思,为地位,为利益,亦或是心中所属。 “皇上,草民只是一介布衣,配不上太傅千金。”子漓婉拒,可眼神却似被割舍了珍宝般沉痛。 云笺茫然地看看叶鸯,又看看子漓,最后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崇溪身上,此刻,她只希望她的溪哥哥能说点儿什么,至少能阻止皇上下这道命令。 毕竟崇溪才是陪伴了她十几年的人 在崇溪的眼中,云笺一直是他除了父皇和母后外最为亲密的人,理所当然的,他的太子妃就该是云笺,此时,看着乍若夏花的笑颜,他心底忽然升起了绝望,就像这个一直陪伴身侧的身影即将消失般,他,怎么能容忍 “父皇,儿臣与归云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恳请父皇将归云妹妹赐予儿臣。” 一语引燃火焰,激怒汹涌波涛。 “放肆”崇央从未有过如此恼恨的时候,“朕令你此刻回东宫闭门思过。” 崇溪脸色一白,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父皇对他和母后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宠爱有加,何时会有这般怒气。 他是宠爱云笺的崇溪,可也是崇央的儿子,北卫太子,皇命在此,他想反驳可对上崇央严峻的神色,忽然间心中一瑟,骨子里的臣服奔流而出。 只是歉意地看了眼云笺,心底压抑着一声沉重叹息。 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深深的愧疚彻底成为他与云笺两人间的鸿沟。当兵临城下,战马嘶鸣之时,他独坐于庆云殿饮下鸩酒,脑海中回想的唯有此时,才恍然惊觉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咫尺天涯。 “好,朕允诺。”叶鸯的提议是崇央最为希望得到的。 只要云笺已经许了人家,只要那个人对他的溪儿不造成威胁,那么他是无所谓叶家的亲家会是谁。 只要叶家不会将主意打到溪儿身上便是。 “皇上,叶家小姐可是挑唆地痞伤我儿的凶手,还望皇上做主。” 眼见着崇央打算放下此事,秦枫却急了,眼看着苏桐复职,太子对叶鸯又极为亲厚,他也该是时候“提醒”皇上了。 云笺看向跪在皇帝身前的秦枫,莞尔地笑了,眼里溢满了讽刺,嘲笑着就如看了一出戏。 “秦大人为何咬定了事归云所为呢” 她不解,他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了,为何还是这般不依不饶。 然而回答云笺的并不是秦枫,也不是崇央,而是秦寒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她叫锦环。 “皇上,奴婢只是个丫鬟,可奴婢也伺候了小姐十六载,”她掩面低泣,“小姐对人从来都是温和以待,也不会苛求下人,若不是这次走投无路,怎会来御前告状。” 很好,她叶云笺一个被陷害的人都不曾说什么,秦寒身边的一个丫鬟都可以出来指责。 果然,崇央皱眉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尤其是坐了几十年帝位的掌权人是不会允许一个下人来指点,更何况还是个丫鬟。 秦寒不说话,只是不时的咳嗽,脸色苍白的就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你可看清了是我指使他们的”云笺是淡然的,她没有跪下,反而是走到锦环身前,俯视着她,眼里带了一抹决绝的凛冽。 不止如此,从容中牵绊着自如,高贵中不失分寸,而此刻的秦寒却只是一脸病态,由丫鬟扶着,娇弱无力,虽然也生的娇艳,可看在崇央眼里竟是成了云泥之别。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崇央也觉得莫名,只是他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 无论理由多么的充足,可锦环毕竟只是个丫鬟,一国之君在前,她也无法做到与云笺般的从容淡然。 “我们有证人。”那个人是小姐吩咐找来的,这样应该不错吧。 “是吗”云笺倒是很想见见这所谓的证人。 这里的人都看向崇央:“喧” “喧证人”贺公公向外一声喊,一个真正的地痞被带进。 或许他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不敢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环视所有,却将眼神停留在存在感并不高的秦寒身上。 悠然回首,云笺浅笑地看向这个人:“皇上,可否让归云一审” 崇央默认,点头示意。 她款款而行,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追随她的目光和一张愤怒到极尽扭曲的脸。 “你可说说当时的情景。” 他木然的点头,想要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眼中的世界消失了,唯一剩下的只是这一抹明亮的叫人睁不开眼的靓影。 “小,小人”他偷偷看了眼秦寒,若不是这秦寒,或许他现在仍旧只是画临城街头的乞儿,可让他承认对这位小姐,“这” 这里的人都是整个北卫最尊贵的,是他拼得头破血流也得罪不起的,可已经到他手里的金钱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交付出去。 他停顿了片刻,天人交战般在轰然倒塌的思绪中找回思绪,决绝地抬起头:“叶小姐,您忘记小的了” 一句话,云笺被冠上的罪恶再难洗去。 叶鸯自来无波的眸子出现了惊慌;崇央的心口被一抹失望笼罩;反观秦枫,他却露出了了然的笑。 “难道叶小姐不想认罪,或者你背后这位公子才是那只手” “莫非秦大人是亲眼见到草民对秦小姐下手,”秦枫咄咄逼人,可子漓岂是任人鱼肉之辈,“若是如此,秦小姐在苏大人府中落水之时可不正是一个绝佳机会” 提起苏府,秦寒眼中寒意渐升,可刚抬头却收到身边丫鬟的示意。 “公子,锦环可以作证,”锦环再次郑重承诺,“在苏大人府中,叶小姐不满太子殿下送我家小姐礼物而一时恼恨将小姐推入池中。” “呵呵呵”狡黠的笑声脱口而出,云笺淡淡浅浅点了头,“没错,所有事情均是由我而起,可皇上,子漓哥哥的确无辜,我们昨日才第一次见面,试问他对秦小姐有何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不离不弃一世安 秦寒不明白,明明此刻对云笺极为不利,可她为何不但为自己辩驳反而这般坦然的承认,更何况此事本就不是她所为。 “叶丫头,你可知道承认此事的后果”就连崇央也不理解。 云笺偏头轻轻一点,微启朱唇:“归云自然知道,可皇上,您真的相信么” “你既然承认,又要问朕是否相信,你这是何意” 云笺再次面对地痞:“那么请你告诉我,当时我是如何吩咐你的。” 地痞一听,立刻回答:“小姐莫非忘了,昨日草民与几个同伴正在沿街乞讨,小姐与这位公子走过,公子给了小的一包银子并吩咐小的拦截秦小姐的马车教训秦小姐,可小的看到秦小姐病重,就算小的是地痞,可小的也是有良知的” 缓缓叹出一口气,云笺转头看向皇帝:“皇上,现在莫非还看不清楚么,一个跪着都止不住颤意的人却能说得如此流利的话,事实如何,还需要查么” “大胆” 秦寒终于感觉到一丝恐慌,锦环忙收到示意,踢了一脚地痞:“还不快向皇上认错,污蔑官家小姐的罪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地痞茫然,他已经照着她们的话说了,怎么又说是自己的错呢 锦环的声音也让秦寒有了意识,她忙靠近父亲,并向皇上认错:“皇上,是寒儿不好,只是叶小姐一直对寒儿有误会,所以寒儿想当然以为会是她,是秦寒的错,请皇上责罚。” 崇央大概是真得觉得累了,摆了摆手,对贺公公吩咐:“回宫” 皇上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宮,秦枫一脸肃然,咬牙与叶鸯告别,丫鬟搀扶着秦寒离去,只是秦寒离去前抬头正好与云笺面对面,眼中寒意肆虐,就连初春的融暖也消失殆尽。 地痞自然被叶鸯勒令惩罚,久久不语的韩初月拍了手掌,大赞云笺:“云笺妹妹好智谋,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叫心虚的人主动承认。” 心虚就是最大的证据,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寒要的是云笺彻底垮台,完全没有能力对她的太子妃之位造成威胁,可云笺不去争权夺势并不代表就蠢笨到连这些小小计谋都识不破,这一次,她只是反将了一军而已。 秦寒亦或是她的丫鬟锦环当时约莫是没想到,她们这一认错不正是承认了自己买凶污蔑云笺的人么,崇央只是身子不行了,他头脑还是清晰的。 可惜啊,崇央最终没有惩罚秦家,她叶家犯了错秦枫狠命抓住不放过,崇央也帮着他们质问,可此事本就是秦家的人在背后动手,朗帝明白此事却并没有问罪秦家。 “爹爹,秦家的势力真得连皇上都顾忌了”只有这个时候,云笺才会像个女孩儿家露出了惊慌。 叶鸯摇了摇头,回想当初,若是他在,或许这朝廷局势也不会这般。 却是听子漓说:“养虎为患,他早该想到的,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的确,朗帝只是作茧自缚,现在想要挽回,可惜晚了。 白眼狼长大了,必然不会恭敬任命。 “叶大人,好久不见。”现在没有其他人,子漓并非初见叶鸯,而他对叶鸯也是满满的感激。 叶鸯看着子漓,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谁,愣怔了一会儿才道:“十几年了,你也该长大了,琳琅阁主可都教会你了” 云笺不清楚子漓与爹爹的相识,可她明白,子漓与爹爹并不是这么陌生。 只是刚才爹爹那句把她许配给子漓的话一直在耳边重复,直到现在,越来越清晰,她默默地看着两人,似朋友,似父子。 “是不是觉得我们子漓突然变得很帅,”韩初月调笑,“云笺妹妹要不要考虑放弃太子殿下转投向我们子漓的怀抱” “不得无礼”子漓呵斥,“归云可不是你平常调戏的姑娘。” 见着子漓如此紧张女儿,叶鸯沉重的心忽然开阔了,有人护着女儿,他走的也安心了。 “子漓,我送你去琳琅阁并非想要你报答什么,只是我现在却要你一个承诺。”叶鸯看着子漓,目光沉重。 子漓好像预感到他要讲什么,亦是严肃地回答:“叶伯伯,我明白的,若是归云愿意,我忡子漓,不,慕清归将终其一生护她安好,不离不弃” 一世安好,不离不弃。 八个简单的字回响着,回响着,盘绕在云笺耳边,恰如那亘古的誓言,风吹不散,雨淋不走,任凭烈日暴晒,惊雷直下,它依旧岿然不动。 子漓,不,他已经告诉云笺,慕清归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将这个名字作为礼物送给她,亦是赔上了一生,只愿能守在她身旁。 “原来你是”云笺紧咬着双唇,这个名字并不比心口暖玉轻,可这个名字只能尘封在史册中,不能被他们知道,哪怕她现在听到了,哪怕她明知道父亲和韩初月知晓真相,可她依旧不叫。 北卫前护国将军慕越安之子慕清归,本为贱奴,可太子崇溪出生当晚国师久夜招来神迹润泽大地,所以朗帝崇央大赦天下,这才免去了一世为奴之命。 她不知道子漓小时候吃了多少苦,至少这都是她无法想象的,既然他能为她立下这般誓言,她又怎能忍心成为他的负担 “归云,你永远都会是我的亲人,”子漓握住了云笺的手,“所以不要在漠然对这个世界。” 他明白,原来他却是最懂她的。 叶鸯是她唯一的血亲,崇溪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若是有人伤害这两个人,她即便是毁了这个世界都不会饶恕那人,哪怕是伤害自己,今日她做得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可她不愿啊,谁会愿意担惊受怕,在圣驾前赌呢 叶府在马车飞奔中变得越来越小,没有了云笺的身影,子漓便也端正坐于马车中,骏马出了城,在大道上飞驰。 “云笺妹妹心地纯善又智谋无双,你当真不留下做叶府的乘龙快婿”韩初月不明白,这位老友怎么就不开窍呢 子漓饮茶而思,回味着云笺从容不迫的、淡然超脱的表情,闭上了眼:“我会在岑州等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云深高处不胜寒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曾经崇溪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云笺白首不相离,奈何帝王旨意,父母之命。沉默地坐在萧索偏院中,回忆起往昔点滴,可他终归是没有勇气撼动父皇的尊威,所以只能选择臣服在并不希望的结局中。 他和云笺相隔的何止是一个秦寒。 当崇央进入东宫时,看到的只是儿子落寞寂寥的背影。 感觉身后气息渐近,崇溪转身,却是崇央略带失望的脸。 他慌忙跪下:“儿臣跪请父皇安。” 贺公公扶着朗帝进入主屋,崇溪随伺在侧,却见朗帝一进屋便挥退了贺公公,他自知父皇是有话要吩咐 收敛思绪,再次给父皇跪下。 荣辱一生,庸碌无为也好,当世明君也罢,他只知道自己大限之日降至,然而还有许多事情未及完成。 “皇儿,可是埋怨父皇未将叶家丫头许配于你”父子两心中芥蒂唯有此,崇央开门见山。 崇溪猛然抬头,似是没有预料到父皇会直接问他,只是点头却觉得头上如山重。 “皇儿,你即将行冠,父皇提早将一部分国事交给你处理,”崇央瞧着已经长大的儿子,眼中盛满了慈爱,“如今你对朝中局势可有看法” 崇溪疑惑:“儿臣只是略有所感。” “那你可知如今的朝廷,谁的权力最大呢” “如今的局势”位极人臣、掌握生死大权的左相韩文杰自十三年前设立六部之后逐渐放权,从一品太子太傅叶鸯也在那之后并不显露于朝廷,而太史公苏桐更是遭受贬谪,京中势力锐减,只是唯有一人在这些年中不但荣华俱享,而且成了崇家也不敢得罪的人。 “父皇是说秦家” 崇央点点头,为这些年来的计谋后悔。 “秦家是父皇一手扶植起来,可父皇却没能在必要的时候斩断这根枝,最后造成了一家独大,溪儿,若你为帝,切忌不可将权力笼络于一家。” 崇溪听得不十分明白,只是如今的局势他却知晓三分。 “那父皇为何还要儿臣娶秦寒” 崇央长叹:“如今的秦家手握北卫一半兵权,就连父皇御前侍卫队队长也是那秦枫的侄子,若是父皇走偏了,可还能活到现在” 崇溪大惊,一阵恐惧涌上心头,他的太子妃是否也会在某一天成为他枕边的一把寒刀呢 “溪儿,你要知道,父皇手握这个天下并不是真的万人之上,我们崇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每一代的帝王都必须学会权谋,深谙帝王之术才能活得久。” “父皇,儿臣明白,只是如今的形势,韩、叶、苏三家必然成为朝中三大家族,可儿臣觉得这三家与秦家完全是站在对立面,为何父皇依旧忌惮他们呢” 崇溪觉得,若是能再次培植这三家,或许能抵抗秦家势力不说,还能将云笺护在羽翼下。 不是他心念云笺不放,只是担心秦寒会再因太子妃一事为难云笺,更怕秦家对叶家动手,所以才有了让三家壮大势力去对付秦家这一设想。 可是 崇央惨然一笑,一种挫败油然而生:“崇家的天下不能缺这三家,可秦家是父皇一手扶植起来对付” 后面的话崇央并没有说,崇溪也不得而知,只是他看着崇央却是陷入了悠久的记忆中,曾经的画临发生过什么事,能让一位垂暮帝王也留恋这份回忆。 崇溪回味着崇央的话,无论是三家齐胜还是一家独霸,对于皇权来说那方有利便留下哪方,可他自始至终觉得这三家绝非秦家这种白眼狼。 崇央的话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担忧,如今的皇位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般辉煌,也并不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而他的身子也已濒临破败,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所以他该学会自己独立处世,孑然号令天下。 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太子,背后若说势力也不过是叶太傅一支,而他完全相信,若是有一天他伤害了云笺,叶太傅不但不会站在他身边,更是会集合身边所有势力对付自己,所以他只能首先选择自保。 作为崇溪,他最希望的莫过于与云笺相守一世;作为太子,未来的北卫皇帝,他只能期望两方势力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在他还没有站稳脚步前相互制约,而等他完全有能力之时再一网打尽。 这就是皇家的无情,朝臣只是棋子。 而秦寒,就成了他现在的保命符。 临近三月中,画临大街上喜气越来越重,云笺摆脱了家里的看守,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之上。 两边的屋舍都被红色锦帛镶围,每个出行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红色的饰品,就连画临大街上的乞丐都能要上一个刻着喜字的馒头或糕饼。 果真是太子大婚,一切都变得这么不平凡。 只是云笺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哀伤,或许她早就看淡了吧,她不习惯勾心斗角,不喜欢争权夺势,所以对这场婚礼也失望了。 摸了摸并没有变化的心跳,乍然笑了,或许她从未如自己想象中这么爱崇溪吧,至少她现在已经没有天塌般的感觉,又或者,她放弃了。 三月清冷,河面带着腥冷的风吹得让人不舒服,她走到柳落亭中,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愣住,一时间竟不知何言以对。 “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与我生分了”崇溪好笑的看着这个任何时候都可以坦然自若的人儿,心中却是微微一缩。 云笺浅浅扯起一丝笑:“怎么会呢,只是溪哥哥要大婚了,归云也没能准备礼物,这个就还给溪哥哥吧。” 她扯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暖玉,这块玉质地非常的上乘,青葱翠绿中嵌着一滴血泪,形状柔和,归云把它称作情人泪,即便是外行也颇为夸赞此玉。 然而崇溪却生气了,他没有接,只是声音变得清冷:“这可是我送给你的,若是不想要便扔了吧。” 扔了,多么轻松的回答,可要她怎么舍得。 终于,撑了许久的泪决堤了:“扔了,十几年的感情也可以扔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爱情权势何以立 初春暖阳斜照,河边佳人对偶,年轻人趁着这样的好日子双双踏春游河,感受北卫的喜庆。 太子大婚,与民同乐。 可是云笺一点也不高兴,说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毕竟十几年的情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弃。 崇溪反手握住云笺,面上表情不多变,可只有离他最近的云笺才知道,这是濒临到绝望的无奈与失落。 “归云,这是皇家,皇家啊”他放弃了对命运的抗争,“今日是我崇溪对不起归云,可我姓崇,归云怎么办呢,我姓崇啊” 他们并没有输给情谊,只是输给了政权。 埋首在崇溪怀中的云笺在听到这句话时唯有落泪,的确,她可以与秦寒争,若是可以,她也愿意选择与崇溪隐于山水间,可她争不过皇权,她无法跨越官与民的鸿沟,更是无法放弃叶家与崇家对抗。 “溪哥哥”我不怪你,云笺张了张口,却来不及说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殿下,云笺妹妹,”秦寒带着丫鬟锦环款款而入,引来无数路人注目,“这么巧啊。” 崇溪本就不待见秦寒,见是她来,悲怆的脸色变得冷淡,甚至冷漠。 秦寒本身也不得云笺喜欢,自苏府一事,云笺对她的印象基本处于路人状态,可她又偏偏是插足于她和崇溪之间的人,所以又无法真正做到将她当成路人。 这种恨却不能报复,漠然以对却不能避免相见,每次见到她,云笺总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秦小姐,真巧。”云笺盈盈一拜,面色无他,仿若超然于世。 秦寒讨厌云笺,可她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纵使心中已经拿着刀将她凌迟,可她依旧笑得高贵,仪态大方。 真正经历过家族争斗,淫侵过权力的就是如此如鱼得水的应付。 “奴婢见过殿下,见过叶小姐。”锦环是秦寒身边的丫鬟,自然,秦寒的所思所想她也能看懂。 此时丫鬟眼中已经出现了不屑,可秦寒并不介意,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丝防备,她从丫鬟出取过一本厚重的册子,将它交给崇溪:“殿下,这是婚礼当天的一些细节,父亲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告知你,还有这些是需要我们一起完成,所以我想与你再讨论讨论。” “叶小姐,”锦环拉住云笺,眼中带了一分艳羡,“奴婢曾听闻小姐不止一次地提起叶小姐,说您幼年时去过岑州,叶太傅与岑州方太守家交好,不知叶小姐可否给奴婢讲讲岑州的趣事儿” 云笺自然是看到了秦寒眼中的挑衅和丫鬟眼中的威胁,秦寒算计的真好,当着她的面与崇溪提结婚事宜,吃准了崇溪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错的谨慎心,可她很想知道,如果她不同意,秦寒又会如何呢 只是婚礼对崇溪,对秦寒都是十分严肃的,太子大婚,北卫百姓看的不仅是良家连结良缘,更重要的是一国基石的铸造,因为太子大婚后就有了完全处理国事的能力。 锦环不愧为秦寒的贴身丫鬟,生怕云笺会从中破坏,故而将云笺引向亭外,美其名曰看风景。 既然如此,云笺深深叹了口气,她不是早就认命了么,何不顺着她们的意,莫要让这片祥和的风景染上一丝污点。 可终究让云笺失望了,因为她跟随锦环出去时,就在不经意的转身间发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 云笺的感觉总是出奇的灵敏,这也是多年前被绑架后才发现的。 可她不知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敢对她起杀心呢 锦环是在前面带路,本来想尽可能的离人群远,奈何这几日画临城因太子大婚而特别热闹,无奈中选了一处靠河的柳树旁站定,云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河面,她转身,却发现云笺并没有将思绪放在她身上,遂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知锦环带我来此处可要听什么,”云笺看着不远处的这双人,现在她与他已经隔了那么远,“或者,你想要,不,秦寒要对我说什么” 锦环心中一瑟,原来叶云笺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只是唯有一个目的她并不知道。 “叶小姐说哪里话,”锦环恭敬地一扣首,“锦环只是小小的丫头,不敢替小姐做主,不过锦环服侍小姐已经快十年了,自小姐被封为太子妃那时起,锦环就知道以后将来侍奉的小姐贵不可言。” 停顿片刻,锦环的眼中也充满了一丝钦羡:“叶小姐,你知道吗,像我们这种陪嫁丫鬟,以后总会跟着小姐,若是运气好的就能做个姨娘,可我们小姐和那些京城中待字闺阁的女儿家不一样,小姐以后可是母仪天下之人,所以锦环也会跟着沾光的。” 云笺明白了,这锦环是下了决心要跟着秦寒进入皇宫,一起服侍溪哥哥,若是运气好的话能被溪哥哥纳入东宫,待溪哥哥登基之后就能一跃成为后宫嫔妃。 “可是你觉得溪哥哥会喜欢你吗”崇溪只是不能反抗皇权罢了,他顺从的只是权力,而并非真心,无论娶秦寒对崇家天下有多少利益,心底最深处绝对不会有秦寒的存在。 本来面容有些扭曲的锦环在听到这句溪哥哥时,妒意更加旺盛,她怎能容忍这么美好的太子殿下被一个女人所牵绊 冷笑不由吟溢而出,最后的伪装也被卸去 “叶云笺,你不过是比我有了个权贵的爹而已,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将小姐许配了太子,你和太子青梅竹马,怎么样,被生生打断情缘后是不是觉得心痛难耐,是不是觉得皇上特别可恨” “这与你无关”纵使她有再多的情绪,这也是叶云笺与崇溪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丫鬟来指点。 锦环却开始了她的计划。 她跨出一步,将叶云笺逼向了河边,此时,云笺离河岸不过一步路,只要轻轻迈出一脚就会坠入河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恶意谋害反被害 云笺终于明白秦寒为何只带了锦环出府。 距离大婚不过几天,无论是秦府还是皇宫,都为大婚忙碌筹备,所有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看顾婚礼的主角,若说秦府还有教习嬷嬷,可崇溪是最空的,秦家小姐也不会有多忙碌。 想来秦寒能在这个时候出府是多么不易,只要秦枫够重视这个太子妃给秦家带来的荣耀,他必定会派遣侍卫保护秦寒。 她说怎么只看到了秦寒与锦环,只要往远处瞧去,百步之外石凳上休息的;河边攀谈的;斜靠柳树的;桥上与挑夫交换货物的 虽然神态各异,可云笺仔细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亭中。 锦环得到小姐的命令,对云笺起了杀意,但这份杀意并非只是秦寒的挑唆,或许连秦寒也看出来了,她的丫鬟锦环对太子殿下有着非分之想,而她怎么能容忍将来的枕边人被下贱丫鬟所觊觎呢 “你喜欢崇溪” 云笺的身后只是矮篱围起的防护栏,若是再往后退,她必会落水,如果此时落水了,必然会被当做失足落水。 眼前妒火已经怒烧的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云笺也不会愿意不明不白生死河中。 那么只能拖延时间,从而反手一击。 只是锦环听到这句话时,头脑有一瞬的空白,也正是这片空白救了云笺一命,因为那些伪装成各种人的秦府家丁已经得到了秦寒的示以,正在以各种理由往她们这边靠近。 一边是秦府侍卫,一边只是个小丫鬟,她若要活命只能选择与其中一方对抗,而锦环则是成了最佳之选。 云笺相信,此时她若不反抗,等崇溪反应过来时只能寻到她的尸体,所以本能的反抗被激发,她往前冲去,而锦环显然没有意料到突然的冲撞,肩膀被撞,惯性向前冲去,侍卫得到暗号,一个掩装成酒鬼的人跌撞跑来。 “啊”等他反应过来,却是听到锦环惨叫的声音。 他,撞错人了。 云笺跑向亭子,趁着秦府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亭子外,微微喘气,崇溪不明事由,以为她只是贪玩跑快了,不由笑了,一笑百花开。 可云笺却真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只是秦寒再次,即便劫后余生,她依旧只是脸色微微苍白,双眸镇定,从未见一丝慌乱。 拉住太子的手,淡然若云的人却学会了撒娇:“溪哥哥,归云跑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就是这一次,她并不想输给秦寒。 秦寒的脸色却没有云笺这般好,云笺虽慌却不乱,可秦寒在听到这一声叫时就知道锦环这颗棋子已失。 “慢着”若秦寒如此好糊弄,她也就不姓秦了,“我的丫鬟分明侍候着云笺妹妹,可怎么只有妹妹一人回来” 云笺失笑,纵奴杀人的人却在问被害者凶手在何处。 “秦小姐,云笺从不喜争权夺利,可这不代表云笺就会任人宰割,”她盯着秦寒,第一次,直视她,“若是觉得一个锦环就能消除心头大患的话,你也太天真了。” 从没有见过发狠的云笺,秦寒的脸色一阵青过一阵,就是不知情的崇溪也听出了事中蹊跷,怒目相对,叱问秦寒为何要对云笺出手。 秦寒忽然大笑,她并不惧怕崇溪:“殿下,我们可是有婚约的,看看现在画临城大街,哪一处不是为我们的婚礼红巾结彩,你帮着叶家小姐来指责我,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崇溪握紧拳,狠咬着牙就要砸下,却是云笺握住了他的手。 熟悉的柔软触感安抚着他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他明白云笺的用意,皇上既然决定与秦家联姻,那么他必然不会得罪秦家,虽然崇家是天秦家是地,可这个地却与天只有一步之距。 云笺浅浅地笑着看向远处,只是笑意穿不透眼睑,无法达到眼底。 终于有人喊着落水,有人跳入河中救起并无多少生机的人。 “溪哥哥,我们去看看吧。”她看了眼崇溪,眼中冷漠被一股浓浓的哀伤替代。 崇溪恨不得远离秦寒,牵起云笺的手,就像以前这般自然地为她挡去身边阻碍。 秦寒独自一人留在亭中,恨恨地看向两人牵起的手,心底恶魔般的咆哮着要将云笺吞入腹中。 锦环被打捞起时已经毫无生气,停止了呼吸的人无论是大善还是大恶,都将远离人世。 她静静地睡在地上,一身的淤泥掩盖住容颜,即便她曾要置云笺于死地,可看着如此狼狈的人,云笺也不由心怀恻隐。 “我们还是回去吧。”毕竟只是偶遇,可崇溪不忍云笺看到这些,在他心中,云笺始终只是个喜欢拉着他,向他撒娇的小姑娘儿,她不应该沾染上一丝人间的恶。 云笺默默无语,任由崇溪牵着回叶府。 一路上,她几次都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讲。 “到了。”崇溪停下脚步,可满腹心思的云笺却来不及思考,撞上了他的后背。 崇溪皱眉:“这一路都在想什么,秦家的事我会解决,归云只要安安心心待在家就好。” 云笺摇了摇头,她想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因为就在这一次事件中,她发现自己并不如崇溪想象的这般纯真,她也开始变成有心计的人了。 “溪哥哥,归云并没有你想的这般豁达,”她眸中带上了哀伤,“归云的心也开始变了。” 崇溪明白,云笺在担忧,因为无论她表现的有多超然于世,可她终究害怕自己这份变化,只是她的变化却是因他而起,若说罪魁祸首,莫过于他。 长叹着将他的宝贝拥入怀中,低喃着:“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崇溪的归云,归云就是归云,谁也无法代替。” 崇溪的话就像天上的暖阳,云笺无法释怀的事只是冰冻了许久的水,就像当初方楚岚给她看的冰冻鱼,只要冰溶了,那么鱼儿仍旧可以回到水中。 云笺不希望秦寒为太子妃,只是因为她并不能让崇溪开心,而她只希望崇溪能够开心,因为崇溪在她心中的地位仅次于爹爹叶鸯。 可她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连皇后也知道了这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老翁相送言中意 皇宫有四大宫门,南宫门为正门,平日里大臣上下朝或者皇帝轿撵过时便是走这扇门,东门为太子所经之门,北门为宫内采购太监主事等所用之门,最后是西门,这是嫔妃专用通道。 只是宫内无人不知,西宫门是最为萧瑟冷清的门。 西宫门管事太监也是最为不得宠的,因为这里除非皇上选秀,否则不得进出。 今日的管事太监何公公却诧异地朝外面看了半宿。 “公公,你看什么呢”小太监好奇观望。 何公公道了声奇怪,便往屋内走去。 小太监也好奇探出头一看,不有诧异,今儿个怎的会有马车等候在此 一般只有被皇上废除的嫔妃,或是皇上在位期间丧命而皇上并没有安排的妃子才会经过此门送回原籍,若是宫女,则直接由侧门运出宮。 莫非后宫之中又有人要消失了 他想问问何公公,可何公公也一脸茫然:“杂家并未听说有嫔妃冲撞圣颜而别罢黜的。” 若不是妃子,那又会是谁呢 这辆毫不显眼的马车已经等候近四个时辰了。 而此时的云笺忆起那给了她很大震撼的话,久久无法回神。 正如出现的突然,却在一个回神间清影已逝。 云笺陷入沉思,久久无法挣脱这句话,却错失了九夜身影凭空隐匿之时向一边招手的动作。 皇后的警告依旧在耳边回旋,刺得她如寒冬夜风,九夜的话却若黑夜的一盏灯,总是在不远处指引她前方的路。 离开小山洞,再往前就是宫门,这宫门朝西,若是由此出去,则需要绕一大圈才能回叶府,可云笺却忽然魔怔了般,踏步而前,况且西宫门一般不会开,除非有后宫妃子出宫,只是云笺手中握有皇后手令,而宫门管事又极为熟悉这位曾和公主平起平坐的叶家小姐,这才破例能由此出门。 西宫门口,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正等着,车上是一个八旬老翁,他似乎知晓会有人从西宫门出来,就像等着小闺女回家吃饭,靠在车辕,不慌不忙,神色怡然。 待云笺出门,他才起身走到云笺身前躬身下跪:“老奴见过叶小姐。” “那,那是”小太监错愕地看着被撩起车帘的马车,从他这儿可以看到马车里的装饰,一览无余。 何公公差点惊叫而出,那不正是国师府的车么 国师速来低调,对于低调的人一般人不会有多少印象,但这位曾惊动神州九国的北卫国师九夜的低调却是令天下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因为他们的国师已经十八载未出过府,不,应该说只是那一夜之后他便止步于国师府,从未在人前出现过,哪怕陛下邀请也无疾而终。 整个国师府唯有一位老者照看,这位驾车之人便是他。 只是叶家的小姐与国师又有何渊源,小小年纪竟然能得这位老人家如此恭敬。 九夜在北卫如同一个神话,就似天神般的存在,当云笺坐上马车时她还不曾反应过来,皇宫中,九夜的出现便是要领她去国师府么。 老人驾车的技术很好,不快不慢,只有一匹马,可这匹马却不是普通的种,据说这是出自北疆异人族的神驹,据说此马的前身是一位上神的坐骑,只是触犯天规,后才被困异人族领地,后被久夜偶然得到。 这样的怪谈很多人都不幸,可他们也不得不相信,久夜的确拥有者异人之能,因为他身怀神力,所以得以被朗帝看重并奉为国师。 云笺对久夜的了解亦不过粗浅一点,可驾车的老伯伯却慢悠悠地跟她讲着久夜曾凭一己之力福泽天下的故事。 这个故事她也听过,只是十八年前,久夜初到画临,而彼时的北卫面临着大旱而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当时北卫皇帝崇央急昭天下寻访有能之士,减轻国内灾祸之痛。 此时久夜出现了,他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神力向天求来了甘霖,就连叶鸯也曾说北卫祈雨台,唯有国师可得。 只是事后,久夜便如同消失了般隐匿在国师府,这个崇央特意为他命人改造的府邸。 在这个府邸中,有着泾渭分明的四季,那是国师设的幻境,云笺就是在幼小时误入过,所以才知晓普通的高宅大院里面深藏着广袤天地。 所有人都知道久夜是个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他们狂热的崇拜他,将他奉为北卫神明,云笺从懵懂的时候就知道国师久夜是北卫的恩人。 可是老伯口中的故事却颠覆了她十多年的认知。 久夜本是北疆异人族的一个孤儿,异人,异人,便是异于常人。他们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有的力大无穷,千斤鼎在他们手中不过是一块积木;有的人能耳听八方目传千里;有的人也能通神招鬼 如久夜,他便是最后一类人,只是他的能力并不完全只限于此。 然而异人也是人,这些过于常人的能力给他们带来的并不是通天彻地无人可敌的王,而是身体的反噬。 也就是使用一次能力就会遭受反噬,这样的反噬只有到与能力相抵消时才结束,能力越大反噬也越大。 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给他们这群似人非人的种族一个报应吧,他们有着一扇所有人钦羡的门,却没有一扇窗可以将这些秘密倾诉。 知道这些秘密的外族人基本逃不过异人族的追杀,因为谁都无法容忍自己的缺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云笺并不知道这些事,所以听到老伯的解释,却是大惊:“为何我要告诉我,我与九夜并不熟,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师,而我不过是太傅的女儿罢了。” 老翁却笑了:“小姑娘不必谦虚,你可知主人令我将你带往国师府代表着什么” 云笺不懂,却也隐约明白了九夜的用意。 “画临四朝,妃后无双。”这句话是久夜赠给她的,却也是久夜留下的暗语。 “小姐果然通透,你的所有疑惑都可在这里找到答案。”他指向前方,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停下。 国师府就在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半世荣华镜中缘 云笺跨出马车,目色平静地注视着国师府大门淡笑不语,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人生总是充满希望,提早预知不好。 国师府大门不过平平朱红色镂金带砂实木门,沉重、死气。 府门屹立雌雄双狮,寓意着护佑平安之意,只是云笺总觉的自己出现了幻觉,石狮水泥浇筑的眼睛怎么会眨动呢 老翁上前,奇怪的是八旬枯木之身却只需轻轻一推,厚沉的门应声而开,就像有了灵性的生灵,认了主的武器。 刹那间,一股超脱于凡尘的气息迎面而来,清灵地召唤着云笺。 她,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思想,就像行走在远古的栈道,窥视着那段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国师府内别有洞天,四季繁华,风花雪月,水光共霁,物聚雨生,就像行走在浩淼之空。 此时,云笺只跨出三步,却仿佛身处于一片花海,放眼望去,是那看不到边的艳丽,红橙黄色绚彩般,绿色由丛中生,青蓝紫交错着点缀这片繁芜。 所有的花,不管是什么季节的花,都在这片花海中能够找到身影。 长空万里辉映下,这是竞相争放的花海,而云笺只身一人行走于此,恰如那花的仙子,花中芳主。 只是这一切虽美好却太安静了,云笺想制造一点声音,然而即便是重重地跺脚也生不出一丝可闻之声,就像这里的一切声音都被这片花海隔绝了。 她摘下离她最近的一朵牡丹,不过片刻,视野完全扭曲,花海不再,只徒留她手中还带着芬芳的牡丹告诉她,刚才的繁华不是错觉。 然而变化来得太快,令她措手不及。 只待回神,却惊讶的发现,她回到了画临。 不,这不是她熟悉的画临,应该说这里是曾经的画临。 一个人影匆匆忙忙从她身边跑过,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只是她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 他前往的方向是皇宫。 那个人走后又有另外一人也步伐匆匆,接着还有一个、两个 云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要拦住,却在拉住他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人家的身体。 她惊慌失措,然而六神无主之时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臣等听闻北疆有异人可通晓天地古今,若是能请动他们,想必我北卫旱灾即可解救。” 云笺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何如此熟悉了,因为他就是爹爹,年轻的叶鸯。 原来久夜曾是爹爹提议寻找,莫非当初久夜对她另眼相待也是因为爹爹的缘故吗 年轻版的朗帝崇央略微思索,却在周围人的复议中同意叶鸯,并令叶鸯寻访北疆异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官却站出来否定:“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一语引起朝中官员惊讶。 朗帝也颇为诧异,此人不过是四品小官,怎敢当庭反驳太傅提议。 便饶有兴趣地询问:“你可有何计策” 小官毕竟官小言轻,不过说话声却也铿锵有力:“北疆异人毕竟难寻,可旱灾却迫在眉睫,恳请皇上先安抚民意再寻不迟。” 朗帝哈哈一笑,说:“你叫什么名字,此提议甚好,太傅早也有此意,只是安抚之策朕已拟好,唯等太傅寻访异人。” 北疆异人能通天彻地近鬼神,可呼风唤雨祭活佛,所以能上北卫祈雨台者,非异人莫属。 只是那异人一族常年隐居于深山中,难以寻到,就算偶然间遇到了,他们会施法将你的记忆抹去,于是这么多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异人究竟是住在什么地方。 然而叶鸯并不着急,云笺好奇自己的爹爹曾经是如何潇洒于庙堂之上,于是意随念动,不知觉间只是幻影的身体跟着叶鸯前行。 他并没有去北疆,反而是来到北卫与北疆的交界地带,这里只是个村庄,因为北疆人与其他各国来往都甚少,且北卫与北疆的交界也不过几里路的差距,所以这个小村庄一直都是闭塞地如同世外桃源。 他静静地站在一个茅草屋外,很久,云笺也目不眨眼地观察这里的环境,陌生,却让人感到安心。 本以为一直要站下去,云笺终于听到了小屋门开的声音。 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他没有蒙面,更没有背对着,只是脸上的朦胧让云笺看得不十分真切。 “先生,鸯请您救济天下百姓。”叶鸯跪下,手中宝玉奉上。 那人接过叶鸯递来的上好和田玉,沉思良久方抬头,眼里是一片了然。 “既是欧阳的门人,我便许你此愿,只是” 叶鸯随着那人话语忽喜忽忧:“先生,是有何难处” 那人也不多话,便将自己所忧之事告诉他:“你虽为国忧民,可却无法保住妻儿。” “什么”显然,叶鸯一时无法相信事实。 “众人多将异人之事托付于我们,可知我们也不过是凡胎肉体,此事本是逆天而行,你若甘愿受此惩戒,你的妻子将离你先去,你的女儿一生波折堪多。”他只是陈述事实,然而说者无悲喜,听者却愣怔。 一股哀戚由心而生,就连云笺也背上了无法脱离的哀恸。 他眼中唯剩祈求:“逆天之事本是鸯所乞,上天若是降下惩罚,为何不能降到鸯身上” 拯救黎明百姓,不过是他作为一名清官该有的悲悯之心,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唯不愿家人受一丝伤害。 “此事因你而起,只能因你而终,你可知我为何只身于此” 叶鸯不语,那人眼中也透露出几许无奈。 “只因与我接触者接是长命之人。”只要沾上他的气息,那些人或许一生并不如意,但绝对会长寿,直到尝尽人生七苦。 手中的玉被捏得生紧,他也许早就知道如此,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可否佑我儿一世”叶鸯并不知道他与妻子将会有个女儿,只是从云笺的视角看来他对此人的话深信不疑。 那人对玉珏细看了一番,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云笺的方向,嘴角掀起一阵笑意:“如此,我便护佑她半生荣华。” 云笺对这半生荣华不解,想要靠近,却又怕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眼神,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错。 不过那半生荣华却进了她的心,搅乱了心湖池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神龙现世甘霖降 步伐随心,足下生莲。 云笺款款而行,目光注视茅屋,此刻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半生荣华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然而因他一句话,她这一生的轨迹也在慢慢改变。 只是当她跨出脚步的一刹那,场景再次扭曲。 就像被人拎起来倒走了一段路般,当云笺清醒过来时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她忙不迭的随处找了块石头坐下,待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这里再没有茅屋,也没有年轻版的爹爹。 只有国师与年轻的卫朗帝崇央肃穆地站在祈雨台。 “现今国之大旱非先生不得解,朕已昭告天下,三年免税,并派遣朝中要员安抚百姓,只待先生为我卫国送来一场及时雨。” 那是她还未出生时,北卫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蝗灾,颗粒无收,而后天下大旱,整个北卫犹如人间荒狱。 她也是从叶鸯那儿听来,就在她出生的前两年,卫国大旱,蝗灾四起,幸得国师相助。 然而无人知道国师是如何相助,只是一瞬间,炼狱变成了天堂。 她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朗帝与国师,两人之间并无君臣,却是朗帝对国师多了一分敬意。 这就是久夜,她依旧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本能的觉得他就应该长得与记忆中深邃的五官,宝石蓝的眼睛重合。 国师一身白衣无风自起,他轻轻点头,示以朗帝退下,却只身站于祈雨台中央。 他站着,云笺坐着,可是并无其他动作。 两人之间忽然有了感应般,他又一次看向云笺所坐的角落,目光凝重。 云笺歪着头,也是凝望着他,目色沉思。 “小姑娘,你一直跟着我,这是为何”他是真得看得到云笺。 云笺一愣,她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唯一清楚的是她来到了昭平十六年间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也就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她。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有股力量牵引我,我就来了。”许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她对国师有着万分的信任。 半生荣华,国师说要保住她,那么就不会陷她于危险中。 “小姑娘,你叫什么,为何我感应不到你的气息”原来国师能看到她,却并不能感觉从她身上传来的活人的气息。 那么她现在是什么 “我叫归云,”没来由得,她对一个陌生人说出了自己的字,“久夜国师,你是要为北卫祈雨吗” 国师眼中闪过刹那的震惊,嘴里念着归云二字,不过云笺看不到他变了色的脸,待她注意到语气变化时,他早已回神:“归云,一国之殊荣。” 云笺不明白这句话,只是许多年后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国之荣,她被铭记于史册。 “今日月升中天时分便是祈雨之时,你且在此等候。” 国师突然消失,可云笺却极为兴奋,这倾国相传的一幕竟能让她亲眼瞧见,那么她也能有幸看到传说中的雨神青龙了 等待的时间似乎也变得特别快,圆月如玉盘,悬挂在墨染的天际,厚重的幕布般的天色死气沉沉,将神州围拢在其中,国师缓步而来,白色的衣袂闪烁着阵阵金光。 朦胧的脸色一片宁静,他举剑指天,十五的圆月被乌云悄悄遮住,一阵风平地而起,云笺忙找了可躲雨的角落站定,却发现脚下的地都在震动。 莫非青龙要出现了 她抬头望去,天空依旧平静如初。 然而就在她纳闷之时,祈雨台却飞升而起。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青龙降世,却并没有人看到,那只是因为他们仅仅只是听到了一声龙吟。 祈雨台已经飞升跃过厚重的云层,直达天际,而云笺仰望看不清天际俯首望不见地面。 猛然间,一声缓沉却震撼九霄的龙吟声传来,贯穿了神州大地,威慑了满目疮痍。 人们虔诚地跪拜,崇央也焚香跪坐于金銮殿,率领众臣祷告。 国师手中青锋就在这个时候化作了一道无形的牵引,这边连着一个云笺从未见过的阵法,而那边正是青龙。 或许这就是一个召唤青龙的阵,国师在阵中不过起了一个诱饵,青龙追寻阵法的气息而来,停留在祈雨台上空,低喘的龙息飘下,落在云笺发上,眨眼间,发丝笼上一层光晕。 就在这个时候,国师低喃的咒语传来,阵法也瞬时转变,快得几乎看不清它是如何变化,而青龙也伴随着阵法的改变,龙吟声直冲九霄,乌云笼聚,倾盆大雨倒灌而下。 云笺能听到崇央兴奋的高呼声,百官乐极大喊声,百姓的狂欢声,唯独遗漏了角落中落寞的一瞬。 待她忽而意识到时,头顶再无神龙之影,乌云散去,阳光倾泻。 耳边传来的轰隆声是祈雨台正在缓缓下降,国师背对着她的声音也在变淡,模糊的就要消失,而一滴晶莹泪珠也伴随着祈雨台的降落而滴落于北卫之都画临。 她走下祈雨台,静静地望着皇宫,百官忙着欢庆,崇央大赞国师,神龙现世、润泽天下,国师乃当朝第一。 一切的一切,喧嚣热闹,贺庆道喜,唯有叶鸯落坐在最安宁的一处,手中酒盏未曾浅过。 云笺悄悄走向他,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这就是她的爹爹,比起她看到的更加俊郎,也更加 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并没有她叶云笺,那么娘亲应该还活着,云笺猛然站起,恍然醒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是否应该趁现在去看看娘亲呢 只是这突然的动作却让旁边的人感觉到了动静。 叶鸯不知道身边何时多了一位姑娘,这里是皇帝宴请众臣之地,怎会有女眷进入,想要喊,心里却有一个声音阻止他。 “姑娘,你是何人” 云笺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和年轻时的爹爹讲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是你女儿怎么可能,不要说叶鸯,就连云笺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是你还未出生的女儿这也不妥,他怎么知道娘亲怀的铁定是女儿。 正在思考间,大殿之上却传来一阵哭声,却是见崇央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走来。 他宣告天下:“吾儿因雨而生,赐名溪,以纪念神龙现世,国师润泽我卫国之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大赦天下国师助 群臣道贺,太子诞生,乃神龙赐福,普天同庆。 此子为皇后所出,当今朗帝第八子,因此子的第一声啼哭与倾盆之雨同时降临,朗帝颇为喜欢,故而赐名溪字,带水而生,国之大幸。 所以崇溪一直深得皇帝喜欢,云笺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只是再是喜欢,朗帝也无法完全纵容崇溪的一切。 “启奏皇上,国师天降神龙,为我国除去大患,臣等可否一睹国师真容。”朝臣只知国师之名,却未曾真正见到此人。 北疆异人族本就是极为玄妙,而国师便是异人族之人,若每个异人族的百姓都能呼风唤雨,那么他们皇上为何不下令收服北疆呢 云笺认识这个人,他是振国将军秦枫的心腹之一,而他也正是推动了当年护国将军谋反案的关键人物之一。 崇央当然欣然答应,挥手令人传国师。 国师依旧是白衣覆身,飘然而入,云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清晰的知道他并不在乎一切。 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大胆,呵斥声渐近,却是秦枫将军。 “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千秋功臣为何需要跪”云笺嘟囔了一声,抬头却发现国师正朝她看来。 意外的,她竟然发现国师泛起一丝微笑的嘴角。 云笺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醒悟,或许是她魔怔了。 “久夜已经完成皇上的期望,现下该回了。”他此番前来不过是向皇上告别,并不是为了满足满朝文武的好奇。 崇央有些出乎意料,或许是国师的神迹让他不敢公然冒犯,然而帝王的威严被无视终究让他心有不爽,脸色当即便沉下:“国师可是怕朕招待不周” 久夜摇头,云笺分明感觉到他的心早已飞出卫国,停留在毫无权力拘束之处。 “国师大人,”秦枫再言,“不知大人对我卫国感觉如何” “自然是盛极。” 秦枫看了眼皇上,示意他莫慌,接着说:“比起北疆如何” “无可比。” 秦枫大笑:“皇上,不若赠国师府邸,既然国师深觉我卫国比北疆优越,那么不妨为我皇效劳如何” 此举甚得崇央之意,他满意地笑了:“秦爱卿所言甚是,国师不必推脱,来人,将左极府赐予国师,只要朕在一日,久夜便是我卫国国师。” 众臣倒吸一口气,左边历来都是权力最高者,比如左相的权势自然是高于右相,所以国师之位远远高于他们所想,可谓是位极人臣。 只是当事人却并无所表态,一如的淡然超凡。 久夜并不赞成,然而他看向云笺方向时,却突然改了主意:“多谢陛下赏赐,只是久夜有个请求。” 崇央的设想是只要能留下久夜,不惜一切代价,见他同意自然高兴。 “久夜幸得一玉珏,现交给陛下,若他日陛下有何难处,持此玉可来寻久夜,但是只能有一次机会。”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可以再帮崇央一次,所以除非此事比旱灾更大更措手不及,否则希望崇央不要浪费机会。 崇央没有料到久夜会如此,不过只要有机会,只要神人般的国师在卫国,那么他也不必害怕邻国相争,更不必担心出现慕氏兵变这种情况。 久夜的淡然在他人眼中却成了傲慢,秦氏一派的官却对此有了不屑,不过嘲讽的神色在久夜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根本不在乎。 国师府的地理位置都极为优越,盛宴客满时他悄悄退出,走过云笺身侧,脚步放慢,只是回头望望,在云笺惊愕地眼神下笑了笑。 “丫头,我都答应了保你半世荣华,若是遇到困惑可记得来找我。” 也不管云笺的错愕,身影逐渐变淡,瞬而消失。 只是,宾客中竟无人发现。 崇央带着崇溪,大笑着为北卫的将来庆祝,群臣谄媚奉承,大赞着卫国后继有人。 云笺不愿见到这些嘴脸,只是漠视这些场景后成为路人的她才能体会到久夜说的盛极二字后面还省略了必衰。 盛极必衰,自古以来都逃不脱这个规律,只是崇央又是否知道 就是她也隐约的预感到了,她所见的崇央已经病入膏肓,只是一具空壳子,而现在的崇央正值壮年,也是北卫最繁荣之时,而崇溪也并无他所希望的那般,只能堪堪守住卫国,若要壮大何其困难。 最让云笺担忧的是北卫还有个秦枫,崇溪必然不是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刚才崇央的确是动过收服北疆的心吧,只是北疆一直与世无争,他若执意侵入那些地盘,必然会遭受重创。 幸好她所知的那段过去并无北卫与北疆的兵戎相争。 “皇上,臣有事启奏。” 叶鸯不再落寞于人后,既然他选择了救世,既然连妻儿之命都可牺牲,他便要能救多少便救多少,至少要保住自己好友的血脉。 崇央终于将视线放在叶鸯身上,自慕氏兵变以来,他对那位的至交好友都有了不着痕迹的疏远,然而北卫不能没有他们,所以他才容忍了下来。 “叶爱卿此次邀请国师劳苦功高,朕却未能想到一个封赏的官位,不若这样,朕将太子交给爱卿,就由爱卿任这太子太傅一职,直到吾儿继承皇位。” 叶鸯忙接旨谢恩。 “皇上,今日先有国师降下甘霖,后有太子诞生,可谓双喜临门,不如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叶鸯的提议很快得到崇央的同意,虽有秦枫反对,不过崇央也正有此意,下令大赦天下,意味着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都可以免去牢狱责罚。 这也是云笺第一次听闻前护国大将军慕越安,因为他是整个北卫的禁忌。 借着国师的光,叶鸯终于达成自己目的,只要保下那个孩子,何愁以后没有机会呢。 云笺看着近在咫尺的叶鸯,却无法说话,心口沉闷之下早已忘记自己只是误入者,当她习惯性地拉住叶鸯的手臂时,场景蓦然再次扭曲。 最后她只在叶鸯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之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喊了一句爹爹。 一切幻象皆是妄念,待清醒时分,早已不再。 她,不过是那个世界的一个幻影。 只是她已入梦,若不清醒便永远沉睡其中。 “丫头,好久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国师府邸阵法护 一样的清冷如霜,一样的俊朗如月。 云笺沉默许久,忽的莞尔一笑,有时候两人即使许久不见也不需要太多的话,只是一个笑容,一个动作便能诠释莫测的缘分。 她和久夜之间,始于那句话,只是多年不曾联系,本来已经淡忘的联系却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出现。 “久夜,我看到了。”那应该是他的过去,也是北卫的过去。 久夜依旧白裳飘然,风姿桌绝,微微飘拂的青丝飞旋,衬着悬在半空的身影由远及近。 云笺转身一刻,他便飘落于地上,轻轻一点,身体隐有光泽流动,浮光乍现,眸中含笑,似神明降世、 “此处是我设的阵法,能满足你心所愿,此刻你最为渴望的就是想知道当年之事,所以便看到了。” 云笺不解:“那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发生过么” 久夜点头:“归云,你可知我的府邸为何如此安静” 云笺不语,只是看向他。 “你可知自崇央将此处宅邸赐予我,有多少人明中暗中要进入此处” 适才了然,云笺一直以为国师避世,只是国师府处于皇宫左侧,尊贵彰显之处,就连当初小小方府都能引来诸多官员,可见皇上面前的红人会有多么让人眼红。 自降雨之后久夜并未出过府邸,可那也阻挡不了皇上对他的重视。 她在那场梦中亲眼看清了久夜许诺皇帝的一个愿,若是皇上还未达成,那么他铁定不会让久夜就此离去。 对于外人来说,国师太神秘了,而一般越是莫测的人越是吸引他人注意,所以很多人都想要看清久夜的实力。 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如履薄冰,这个云笺深有体会,在这个十几年的蜕变中,她早已不再是当初单纯无知的女孩,她也见到过爹爹遭袭,刺客并不会因你手中权力的变动而停止过。 以此看来,国师定也遭受过许多袭击,然而外面均没有传过久夜遇刺的任何话题,而且除了昭平十六年降雨外,也无人知晓与久夜相关的事,那么这些刺客必然是失败了。 “若是久夜处置了刺客,那么这些刺客的尸体会在哪儿”云笺并不愚蠢的认为久夜会放任这些刺客离去。 久夜指了指东方玄空,忽然间他们周身的景色再次变化。 “啊”饶是定力再好,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云笺也不由悚然。 目光所及,白骨堆砌,成山耸立,一片死气毫无生机。 这就是欲闯入国师府致久夜于死地的刺客吗 “人心的贪婪是他们最大的死因,”久夜捡起地上一块早已发黑的腿骨,“这个人大约是误闯了三生殿,那里唯有一片黄泉花,不见血不开花。” 久夜有着通天彻地之能,能召唤神龙,能呼风唤雨,那么也能助野心家夺权,也可帮商贾之家夺利。 想要久夜的大有人在,那么她刚才进入的阵法不正是久夜为自己设立的保命符么 循着她带满了疑惑的双眼,久夜轻笑着解释:“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国师府并不大,相反,就连你们叶府也比国师府大了一半,然而进入这里的人却无法离去,不过是我的阵法使然。” 久夜说,并不宽敞的国师府中设有九九八十一道阵法,这些阵将这个空间撕裂成九十一个,每个空间都无限蔓延,这些空间的存在成了主屋的一道天然屏障。 无怪乎国师府只有一老翁照看,只是那阵法的存在就能阻挡有心之人的侵入。 “是人便逃不过贪嗔痴妄,这些阵法不过是把他们内心所渴望的放大而已。”久夜手指一点,一道看不见的气息摄入池塘白莲,莲上生雾,里面是一幕幕侵入者被心中所念迷惑从而被困住的场景。 云笺大惊,除非至纯至真之人,否则入不得府邸,然而要进入国师府的人有多少是心思单纯的。 画面陡然一转,却是秦府后院。 秦寒正吩咐丫鬟,云笺只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唳,却不明白久夜所指。 “你可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云笺点头,当然记得,因为北卫境内她从未见过有人比久夜更大胆的直言所讳。 妃后无双,可又是妃又是后,恐怕她即将会卷入深宫夺权中吧。 双眸闪过一丝暗淡,权利浸轧的中心却也险象环生。 “莫非归云一生都要在谋权中求生存”若是如此,她宁愿远走天涯,以山为伴以水为友,徜徉于天地间岂不是更快乐。 久夜再指向另一朵白莲:“你再看。” 画面中是不久之前皇后与她的谈话,一句句,即便是闭上了眼也依旧清晰,这个她一直视为娘亲的女人,却也是勒令她不得靠近她儿子的人。 男人为了权势可以不顾家小,可女人为了权势何尝不是能牺牲一切。不过她并不怪皇后,因为这个可怜的女人也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崇溪并不如她所期望的强大,相反,对于一个合格的帝王来说有些温懦,所以只有依靠强大的外家势力去巩固他的太子之位,毕竟现在的崇央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她还需要防着其他七位皇子。 云笺缓缓闭上了眼,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她接受皇后为了太子从而希望她远离,她也能接受崇家屈服于秦家手中兵权而接受秦寒为后,可要她怎么接受一直视如亲人的女人以爹爹来威胁她。 叶鸯是她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为了天下,为了崇家他忍痛牺牲了娘亲,可崇家怎么可以如此不顾念一丝恩情。 “久夜,人命对他们来说真的如蝼蚁吗”天下如棋,朝臣如子,崇央下这盘棋的时候心中难道一丝念怀都没有么 “归云,其实你心中比我们更清楚,只是不肯接受罢了。”久夜摸了摸云笺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岁月也留不下痕迹的他一如谪仙,可却无法更变炎凉世态。 皇后的威胁并没有言明,然而敏锐如云笺又怎能猜想不出。 “可是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十几年的感情,就是不侵入骨髓,可也不是说忘就能忘了,她能离开崇溪,可崇溪呢,皇后你又是否问过他,他愿不愿意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故人远去茶已凉 世间哪得两全法,久夜悠然长叹,倾身拥住云笺,这个让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终将面临命运的波折,开始她这一世的波折之命。 久夜的怀抱有种安宁的气息,就像尘封在星蕴中的秘密,能容纳浩瀚的飘然之感。 “丫头,去岑州。” 云笺了然,若要离开画临的汹涌暗流,那么就出城吧。 默然点头:“只是久夜,我想一个人走。” 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告诉爹爹呢 岑州还有外公舅舅,哪怕他们并不喜欢她;岑州还有楚岚姐姐,哪怕她或许已经忘记了她;可是岑州还有子漓哥哥,他当初说了岑州相见,莫非已经知晓这一刻 触手可及的温暖让她贪恋,可心里也清楚久夜只是浮生一聚,她依赖他,不过就像是百姓信仰天上神佛,只是一个信仰罢了。 “你的名字注定了不会安然一世,所以丫头,你可要珍惜现在的一切。”久夜默默地在心里说,当初他选择从避世之村来到画临,也就无法逃脱这根绳索的牵引,如今唯愿这个孩子能平安度过她的劫。 归云,归云,这云注定了要归于天下。 离开国师府,老翁又一次来相送,云笺上了马车才发现一个包裹,那是日常穿着和一踏厚厚的银票,另有一袋碎银,是她极为喜欢的,曾经娘亲为她秀的荷包中。 震惊之后才了然发现,她来国师府的路上,爹爹早已知道。 老翁的马车在靠近城门时缓缓停下,当云笺下车时他才将手中一道平安符递给她。 “小姐,这道符是大人平日随身携带之物,可救你于危险之用,”蜿蜒符纸,朱砂铭刻,“虽然老朽不希望你能用到它,不过事出万一,若真得遇上危险,久夜大人的保命符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云笺接过小巧的符咒,它镶嵌在一块价值并不高的白玉中,这种玉随处可见,然而中间的符咒却千金难买,而除非有心之人,否则就是小偷也难瞧得上。 她接过玉时有心意外,因为这块玉虽然成色不好,可形状和纹路却与崇溪曾送予她的一模一样。 “老伯,谢谢你,他日归云回来,定不忘亲自拜谢。”这个老伯给了她极为亲近的感觉,就像当初的方家。 看着云笺上了叶鸯早为她备好的马车,老翁脸上的笑意更浓,而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整个人都在慢慢变化,眨眼间,精神抖擞二八年华的年轻身影早已替代了八十老翁的孱弱,而一头银丝在清风中飞扬,极为招摇。 男子嘴角噙笑,邪魅妖娆,却是比煞了一众名门淑女贵媛。 “保命符可是给你了,不过这一劫可不简单呢,若非这该死的久夜,本大爷到想看看你如何躲过这一劫。”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扬长而去的马车,一阵晃悠,再次回到大路上,却是依旧老翁模样。 今日的画临特别热闹,几乎是外人空巷,百姓都被画临大街的十里红妆吸引。 锣鼓笙箫,乐声轰隆,北卫太子崇溪大婚之日,太子妃乃振国将军秦枫的嫡女秦寒,两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一时间成为了百姓钦羡的配偶。 然而叶府的寂静却也成了这抹喧嚣中一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其实画临城中也有不少人在观望,叶家云笺与太子崇溪自小青梅竹马,然而太子妃却是秦家女,这多少让人觉得意外,只是多年前皇上就下旨赐封秦家女秦寒为太子妃,太子崇溪还会纳叶家女为侧妃么 而被人关注的重点之一的云笺却已经在前往岑州的路上,狭小的马车载着缓缓离开,枣红色骏马不急不慢在路上缓步而行,偶尔经过的路人好奇地看一眼这辆车,偶尔有个时候却盯着马瞧许久。 马车不显眼,可但凡识货的人就会知道,这两匹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却是出自北疆雪峰山,传说那里的马极有灵性,一旦认主便是一辈子的忠贞不渝。 云笺坐在平稳的马车中,心却已经飞往天边,她望向已经越来越远的画临城,脸上却愈发的平静,哪怕知道今日便是他结婚,即使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站在他身边。 归云,我若为王必聘你为后 小时候的话终归只是戏言。 或许自己放弃了,那么谁都不会在这场游戏中受伤吧,她默默地仰起头,躺在车内小榻,眼中好像有什么模糊了视线,晶莹却坚强的不愿掉落。 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哀伤,时不时狂啸两声。 日落而下,黑夜的帷幕降临,宫中喧嚣热闹,鼎沸声一波紧接着一波,崇溪强撑着笑脸在崇央的勒令下逐一与群臣对饮。 他没有千杯不醉,当贺公公搀扶起他时,眼前朦胧,唯剩下形单影只的一抹倩影。 “回书房”这一次,就让他放纵一下吧,身在皇家不能随心,可他也想要自己喜欢的,秦家手握北卫一半兵权又如何,父皇忌讳又如何,他秦枫现在还能反进宫不成 贺公公一听却急了,这皇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将太子殿下送人洞房的呀。 “殿下,哎呦我的殿下,您可别折腾老奴了。”这殿下是他看着长大的,若是能选,他也不希望殿下心有遗憾,然而皇家的事岂是他一奴才能言。 崇溪哪能听得贺公公的话,他只知道他的归云走了,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他眼睁睁看着疼了十多年爱了十多年的人离他远去,可他却无法阻止,身为一个男子,又是当朝太子,却不得不为了崇家,为了皇权放弃她,这叫他怎么舍得下 “滚,都给我滚”咆哮着,要将心底的愤懑宣泄,崇溪狠狠撞击书房的门,木门吱呀地回应着满室的凄凉。 贺公公小心地掏出一纸笺言:“殿下,这,这是叶小姐的信。” 踉跄间,崇溪却极为准确的抓住信笺,捧着它,就像大海中一叶浮萍,或许这样便能麻痹自己,信笺上赫然是云笺的笔记。 他怎能都不可能认错的字迹,因为那是他手把手交出来,模仿自己的笔记。 这个秘密就连叶太傅都不知道,因为云笺从未在第三个人前面用过这种字迹。 归云,我们终究还是被这道牢笼隔在了两个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帝凰之签若可解 初春的天气时暖时凉,日出日落,各有千秋。 云笺很享受日落时分,手伸向马车外,闭上了眼享受着清宁致远的静谧,听着风声轻吟,就像自己也要与之融为一体。 “我的殿下,你莫要难过,归云要离开一段时间,”信写得很简单,寥寥数语,只是云笺的告别话,“待国星陨落,云自归。” 国星陨落是何意,他不懂,可隐约猜到了一点,只是此刻的心境完全将这些略去。 浮华渐止,蜡炬成灰。 新房内,唯有新娘依靠着床栏,却是迟迟没有入睡。 秦寒白玉般的手紧捏着倒着合卺酒的酒盏,精致的容颜完全的扭曲了。 “崇溪、叶云笺,我秦寒今日受辱,他日必让你们百倍千倍偿还” 丫鬟欲进屋伺候,却听到屋内传来猛摔东西的声音,哆嗦着进退不定,只能望着外面,期望有人能经过这里,来给她解解围。 太子大婚却夜宿书房的事在第二天传出,崇央大怒,呵斥崇溪,皇后虽不喜,却只能安慰太子妃,秦寒只是温婉一笑,说:“臣妾得知殿下深爱着叶家小姐,臣妾虽不能变成她,可今后必定努力向叶家妹妹学习,寒儿一定可以做得比叶小姐更好。” 此话一出,崇央和皇后却怒了。 他们并不是对秦寒生气,而是云笺,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成了崇央对叶家的忌惮。 秦寒看到两人脸色瞬变时,却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笑了,嘲讽地看着崇家。 就像秦枫说的,即便是她大闹东宫,崇央也绝无可能废掉她。 因为这场婚事本就是崇央向秦家求来的,他不敢,也没有这个胆量再去撬动北卫的另一棵铁柱子了。 崇溪就在这片怒声以及观望中,极为不甘愿的走进刺目猩红的婚房。 斑驳的泪烛已经熄灭,满目红色却像极了沉寂的坟墓,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新婚的气息,就像和全城百姓的祝福唱反调,众人眼里看好的金童玉女终究抵不过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崇溪与秦寒,就在这道错误的圣旨下终究是牵错了缘的两只纸鸢。 “你可恨我”两人在新婚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崇溪问秦寒。 秦寒呆了一会儿,一夜未睡,却依旧不困,见到崇溪早已换下太子婚服,再看看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褪下的鸳鸯对锦织服,忽而放声大笑。 “太子殿下,您觉得臣妾美吗” 崇溪一愣,下意识道:“美。” “可是再美,在你眼中也抵不过一个叶云笺,是么”眼神一凛,秦寒的眸光渐寒。 提到云笺,崇溪脑海中却早已将身边喜服下的人换成那张脸,恍惚间不知说了什么,却惹得秦寒脸色煞白。 待醒悟,才记起自己说得话:“若你是她,夫复何求。” 若我是她 哈哈哈 秦寒大笑,自她有记忆开始从未有过如此酣畅的笑声,眼角却挂上了泪珠。 “崇溪,莫要以为我唤你一声太子便是对你惧怕,若非我嫁给你,怎又会对你如此上心。” 女孩所求不多,惟愿所嫁之人能护佑倾心于己,一辈子不离不弃。 可是崇溪呵,终究是自己的期望太高了。 秦寒微抬纤纤玉手,手腕处一道明黄的符,她看向崇溪:“这是大婚前娘亲为臣妾求来的,大明殿的佛签很灵,你可知我求的是什么” 崇溪不语。 秦寒自顾自言:“娘亲本来只为臣妾求个平安符,可是臣妾却求到了帝凰签,怎么办” 她很想知道崇溪什么反应,可看到他露出预料中的惊讶,心里却没有出现那一抹满足,这可怎么办呢 帝凰,乃帝王身旁之凤凰,签的解为皇后。 秦寒所求之签为皇后签,而如今看秦家的势力,以及太子妃之位,若崇溪继承王位,那秦寒必然为后。 只是秦寒求得了此签,那云笺的位置要放置于何处 崇溪并不知道云笺也曾得久夜妃后之说,只是心中唯一认可的皇后换成了她人,一时间他无法接受,即便早已知道此事,可结果一旦定下,他只想逃避现实。 崇央对崇溪是溺爱的,哪怕知道这样并不是培养一个帝王该有的教育,只是在久夜召唤神龙的那夜听到这孩子的哭声时,他几乎以为这是身赐给北卫的孩子,所以与其说他喜欢崇溪,莫不说这是他对神的敬畏。 可是叶太傅的努力并没有实现,而是一切的教育都败在了崇央的爱护之中,将崇溪培养得温懦胆小,虽然性情的稳重是一个帝王必备之物,可太过温和就无法掌握朝臣。 崇央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而崇溪既已大婚,他也开始代替崇央亲政。 朝堂之上一片祥和,百姓口中口碑渐盛。 不过几日功夫,云笺走在小城中也能听到百姓赞美太子殿下的话语。 三日已过,她并没有选择大路,而是穿梭在乡间小道,挑着安静地路随意驱赶马车,几日可到的岑州三日过后也才走了小半。 茶馆是个消息流散中心,她静静地坐在角落中,手中一杯上好雨前毛尖正散发着清香,而她的心情也正如这杯毛尖,渐渐舒心中升腾着一丝雾气。 终究还是对自己期望太高了,就算隔着几十里路,她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崇溪。 “你听说了吗,太子大婚却并没有进婚房。”她身边的一桌人小声讨论,在这鼎沸的茶馆中显得那般无可紧要。 另一个人一拍桌子:“这事大伙儿都知道了,这几天不都在说。” “你们说这是不是那些人故意传出来消遣大家的,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就他刚上朝摄政就为百姓办了不少事,怎么能这么污蔑他呢。” 要知道太子殿下的名声也代表着一个国家,这种床笫之事怎能随便乱说。 可云笺却心下甚忧,这个笨蛋,不知道这样会激怒她吗 秦家的人岂是随便受人这般侮辱的 不知觉中,别致地茶杯被她狠狠放下,引来店小二的不解,以为是茶水不好,忙上前询问,却挡住了几道不明意味的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故人远去杀意生 瓦碎琉璃坠,玉碎人心堕。 东宫寝屋内满地碎屑,秦寒独坐窗前阴沉双脸,双手因气愤而颤抖不已,镶金的梳妆台铜镜中倒映的是一张已经扭曲了的脸。 她的身侧放着一封信笺,是不久前秦枫差人送来的。 “叶云笺,你不是很喜欢你的溪哥哥吗,我就让你永生见不到他;崇溪,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贱人,我便让你们阴阳相隔” 一计上心,乱了人心。 “你们是何人”云笺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人盯上,只是她走走停停,虽然朝着岑州的方向,却并未走官道,所以那波人也巡视了许久才出现。 这些人打扮与江湖人如出一辙,只是云笺从小生活在官家,并没有机会接触江湖中人,所以对他们身上隐藏的煞气有些畏惧。 “小姑娘,有人出了十万两来买你的命,你说我们能放过这单生意吗”为首的是一个已过中年的男子,大叔的身躯并没有人口相传的恶霸那般威武如熊,反而极为瘦削,他手中提着一把看似笨重却被他挥得极为轻盈的刀生凛地昭示着杀戮。 若是以往,女子看到这样的他定是吓破了胆,要不呆若木鸡,要不胆颤痛哭,而依旧镇定自若,就连脸色都未变分毫的云笺着实让大汉吃惊。 云笺站在马车边直视着一众人,镇定自若的就如见到的只是多年未联系的朋友,然而心里却万分的紧张与害怕,只是她习惯了隐藏,万般的事都被她藏的极好,不是心中所挂之人不会显露。 双手紧紧握拳,就怕被对方看出她不可抑制的颤抖,云笺再坚强也只是温室里的花,何况她本就是一弱女子,堪堪对付同样是女子的秦寒就稍显吃力,现在的对手是一群人,还是一群杀手。 “我可以问是谁么”不能硬拼就只能智取,云笺从来对自己的体力不抱任何希望,唯独希冀于智力。 这群大汉也不只是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他们是隐匿在江湖中的杀手,谁手中每个几条人命的,他们是活在刀尖上过着的是舔血的生活,没有出色的胆量和智谋怎能生存下去。 为首之人已经看出云笺的紧张和不安,眼中略去惊疑,唯剩嘲讽与不屑。他差点就以为这是个坚强独立的姑娘,还以为这次的猎物味道会不一样,看来他是高估了这些权贵小姐。 “小姐,既然你能这么问,想必你也该清楚,干我们这行的最重保密性,我们绝不会透露客人的一丝线索。” 虽然如此,云笺却也能想象得到,要致她于死地,除了那人再无其他。 可她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是竟然惹得他们起了杀心 “你们要对付的是我,可否放过我的马儿” 即便这个时候,云笺仍旧不忘她的马,因为那不只是她的代步工具,更是她这么多天来的朋友。 大汉却饶有兴趣地看了眼马,在江湖上混迹久了,自然有眼力,深知此马难得,便点头:“放心,我们是杀手却也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更何况是一匹马。” 听到保证,云笺动手解开马鞍,骏马似乎知晓了云笺的意图,担忧地朝她拱了拱,却被云笺一拍飞腾而去。 “大哥,我们动手吧,省的她来催。”大汉身后一男子等不及了,明知道这次任务简单,可上头依旧派了他们六兄弟前来,照他说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官宦小姐,那需要他们六人合力才解决。 “是呀,大哥,”另一男子也面露焦急,“和她废话什么,一刀解决了,翠儿还等着兄弟我呢。” 众人哄堂,笑声中几乎没有把云笺放在心上。 就是这个机会,云笺眼见大汉转身与弟兄们说话便撒开了脚丫向后退去。 “别跑”发现云笺逃跑的一瞬间就有人追了上来。 云笺逃跑与被抓住就在同一时刻,不过堪堪跨出几步就被人提了起来,就像拎小鸡般被大汉拎在手中。 这些都是一直与粗鲁为伍之人,他们不懂怜香惜玉,只是大汉拎着云笺时心里顿生一种怪味。 十万两白银对这群人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诱惑,况且客人已经预付了一半定金,作为杀手的他们信用当然排第一,所以大汉略带遗憾地看了眼云笺:“姑娘,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当刀锋将至,云笺终于不再沉静,到达眼底的除却惊慌外唯剩不甘与死灰,眼前浮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最后定格在一刹那,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俊脸。 血腥气弥漫在旷野,刀刃饮血,滴下的仿佛在嘲笑生命的脆弱。 “大哥,这不好吧”大汉身后一人弱弱地问了一句。 另一个男子也紧接着:“若是被发现” “没有被发现的可能。”等到事情败露,他们也不会再出现于此地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大概已经金盆洗手了吧。 他看了眼身边的人,语气悠长:“还剩下多少” “老大,我们至今接了三百九十九单,还剩最后一单。”他是这个团伙的记账员,每单生意都经他之手,所以最为清楚的也是他。 大汉思考了一会儿,便说:“先带弟兄们休息,傅卓和我一起去见主顾。” 当一缕青丝送入画临,轩然大波从此升起。 他们的行程停留在一个看似荒废的园子,这里便是他们接生意的地方,外面破落里面却装饰一新,显然是有人时常出入这里。 “娘娘,事情已经解决,请你遵守承诺付清另一半银两。”暗沉的双颊被包覆在黑巾之下,他们从未在人前露过脸,这也是一个杀手该具备的隐私。 她从阴暗的角落走出,微皱着眉头看着因为两人的到来而惊起的一地灰尘。 “我答应的自然会兑现,可我要的东西呢” 傅卓将盒子交给她,她欣喜地接过,然而打开盒子时脸上笑容顿减,转而怒目已对:“我不是交代过割下她的舌头挖出她的双眼,怎么变成了头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秦心落处溪自流 大汉早知她会如此一问,也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她。 “我们弟兄几个手里皆是人命,自然知道打击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击击溃对方的防御,若是挖眼割舌反而会激得对方反扑,不过一缕头发就不同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情况,而您也可将她视为一颗棋子。” 这样的分析虽然破绽百出,可听到耳中却变得极为顺畅。 她笑了:“难得你有这份心,剩下五万两在那个盒子中,记住你们的承诺,今后远离画临。” 今日的东宫气氛萧瑟,甚至仆人的言行都小心翼翼,唯独惊扰了太子殿下。 “娘娘,您可回来了。”风吟看到太子妃马车,立刻迎上去。 秦寒有些不明所以,进入东宫却发现一众仆人脸上带着小心的讨好,于是挑眉而问:“怎么回事” 风吟是秦家随侍丫鬟,以前她们风花雪月四个都是锦环管辖之下,如今锦环已去,而她风吟也因年纪大而升为秦寒身前的一等丫鬟。 正因如此,她才能成为秦寒的心腹。 “今日太子殿下下朝回来便沉着脸,后来在书房发了一通脾气,现在东宫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殿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秦寒听罢消息却笑得更灿烂,对风花雪月四姐道:“走,我们去给殿下请安。” 太子崇溪的怒气并不是空穴而来,就在朝堂之上,太傅责问之下才知道云笺出事了。 此刻,收敛了一身怒气,可周身的低气压依旧环绕,震怒中带着无法逾越的恐惧,崇溪颓废地坐在书桌旁,叶太傅的指责声一句句回绕,一个字一个字,如此清晰的浮现,让他闭上了眼也无法驱赶。 归云前往岑州,路上遇刺,生死不明。 好一个生死不明 当秦寒来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无尽的嘲讽般的笑声。 门被她重重推开,一张惨白的脸让她揪心,而知道他为何如此的秦寒越发嫉恨:“不就是个叶云笺,她能给你的我们秦家给的更多,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她” 秦寒觉得自己大约是对他动了心吧,否则为何会心心念念着想要将崇溪心里的云笺驱赶出去。 崇溪木然的在秦寒一推一拉间踉跄地起身,当他终于注意到秦寒时,眼神变得冰冷寒烈:“这下你该放心了,没有人再来和你争太子妃了吧” 他一扬手,猛然将秦寒甩到边,也不顾不管她摔倒地上有没有伤,快步往门外冲去。 秦寒有些愣怔,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虽然她的确想来看场好戏的,并且警告崇溪叶云笺已死,不要再妄想了,然而当崇溪将她推到地上时,心却忽然一疼,她不明白这种情形,却知道自己不该再刺激崇溪了。 然而面对痴情于云笺的崇溪,纵使秦寒心中再明白却也无法平衡心里的不甘,于是话再次冲出口:“你就是翻遍了北卫她也不可能活过来,如果你想眼睁睁看着北卫易主,就出宫去找她的尸体吧。” 这已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凡只要头脑清明一些的人都知道这个天下将要不太平了,而秦寒身为秦家嫡女,自然清楚这些事。 这个皇宫已不只是崇家的宫殿,慢慢的,它将会变成秦家的。 这是秦枫在秦寒进宮时告诉她的,所以她才敢在东宫有恃无恐。只是崇溪被这桩婚事缠绕了许久,心里装的想的的都是云笺,所以他未曾分出一分心对付秦寒,而今天朝上又听到叶太傅之言,云笺遇刺的消息传来,他只觉半个天都塌了,这么多年来,云笺在他的心里不亚于崇家,是他没有这个胆量将她保护好,所以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因为崇家如今再不比当初,所以秦家才会迅速膨胀;因为他生性温懦,所以秦寒在太有恃无恐。 崇溪的离开让秦寒心寒,可她若自怨自艾就不是秦寒了。 “站住”没有人在的时候,她不必再顾忌彼此的身份,当初温婉的表象已不再,那她何苦再披上那张皮呢 崇溪脚下一顿,不是真得怕一个女子,而是对她身后的势力起了顾忌,秦家如今一家独大,朗帝身体日渐不佳,近日来上朝次数越发的少,都是他在处理朝廷事物,秦家虽然一直站在他身后,可难保不会出现摄政。 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朝廷复杂的关系,而叶太傅也只能在暗处给予他帮助,秦寒在东宫是谁也不能得罪的。 可他对权势的妥协并不代表从心底深处的放纵,面对秦寒,唯剩刺骨的冰冷。 本以为秦寒会对他冷目以对,却不想她竟是凄厉地望着他:“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太子妃,为什么” 崇溪摇了摇头,他们之间横亘了权势,所以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你很好,作为秦家嫡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她先住进了这里,我也没办法。” 捂着还有一丝痛楚的心口,他快步走向宫外。 “娘娘”风吟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秦寒不愿相信,她很矛盾,想要崇溪痛,想要他感受到极度的痛楚,可又不愿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纷乱繁杂的思绪充斥在她脑中,变成一团乱麻,搅得她想要咆哮。 她是东宫的女主人,是当朝太子妃,所以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的失态,无论何时,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再过不久她将会是国中最为尊贵的女人,所以她才是胜者,而叶云笺,呵,早已是一缕孤魂了。 她打开檀木漆盒,朱红色的木盒子中静静躺着一缕青丝,崇溪啊崇溪,你不是很喜欢的她么,我便成全你,将她留在你身边又何妨。 我倒想看看一个死人还能怎么跟我争 笑声到达不了的地方,白妆素裹,太傅府内一片凄凉。 哭声撕心裂肺,诗词歌赋四个从小陪着云笺长大的丫鬟早已变成了泪人。 叶鸯的身影此时也变得苍老,他不愿相信这就是她女儿的结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一定好好的在某个地方,正得着他去救 猛然间,仿佛听到云笺微弱的呼吸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凤凰归来落梧桐 疼痛掩盖所有的知觉,浑浑噩噩中仿佛身处地狱,万蚁噬心地缠绕住身体每一寸,哪怕是动一动都是颓然。 云笺就在这般不安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极为朴素的房中,木床、青幔,旁边是陈旧的小桌,桌上仅有一茶壶和有些缺口的茶杯,一把不知何年的椅子安静地靠在墙角,再无其他装饰。 莫非地狱就是这个样子 斑驳木门的吱呀声引起了云笺的注意,声音悠扬,就像亘古的叹息,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却并不显得拥堵。 “你醒了”人没看见,声音却先到,云笺转动眼珠,一抹青草浅疏映落。 带着草木的清香,来人一身浅绿色,为这个初春添了一抹生机,他定定地站在床边,眼神中疏离却被掩饰的很好。 喑哑的声音就像历尽了沧桑的老人,看尽浮沉,惟愿偏安于一隅。 云笺第一次见到他,想象到的并非救死扶伤的医者,而是遗落人间的诸神。 她动了动嘴,想要感谢,说出口的却只是:“我是在地狱吗” 如果地狱也能这么令人安心。 男子愣了愣,没想到这姑娘开口说的却是此话,眼角眉梢都带了一层浅浅笑意:“姑娘觉得这儿是地狱” “若不然呢”一般人怎么能想象胸口挨了一刀后还能安然无恙,她明记得这把刀贯穿了心脏吧。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是一些瓶瓶罐罐,且散发着一股很甜腻的清香。 “那可要让姑娘失望了,不过你若要将此处比成地狱也行,因为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二个能进入此处的人。” 地狱也不会这么没生气吧。 云笺霎然呆住,不敢相信,双眼忽悠睁大:“我还活着” 吃力地抬起双手,当眼神落在手背的一刹那,竟然潸然泪下,她没死,她还活着,如此险象环生,那么他便是她此劫的贵人吗 好像猜到云笺的疑惑,男子也感到好奇:“我分明看到你被那些人刺穿了心脏,居然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果然,她是经历了生死劫,灵光闪过,云笺忙伸向脖间,掏出玉佩,却发现只是一块毫无价值的仿玉。 男子不明何意,只是有些奇怪:“看你的穿着也并非普通人家,怎么还带着几两银子就能买一大块的玉” 并非只有他,云笺相信,只要有人看到都会觉得奇怪,这块普通人家也能买上几块的玉怎么会让太傅千金这么着急。 玉虽然普通,却也是这块普通的玉: “它救了我的命啊” 当药香入鼻,云笺适才想起。 “是你救了我吗” 男子开始调药,不过很是随意地回答:“我采药回来,经过那处却见到一群杀手离开,本以为是仇杀,却只见你一人躺在地上,身上一片血色,可还有鼻息,便将你接过来。” 原来如此,不过云笺也不会想他是好心才会救她,但凡独居的人都会有各种的癖好,他们或眼高于顶,或不屑与人为伍,而眼前这男子又会有着怎样的性情呢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便会替你完成,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事实上是他救了自己,就算是久夜的护身符也好,那也只是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命,若没有看护,她多半也命丧于此,所以这声谢谢是云笺发自肺腑之言。 男子哈哈一笑,眼里却出现了讥讽:“莫怪是大家小姐,难道我救你便是为了那些可笑的报答” 云笺略带尴尬,或许是她胡乱将自己的意思强加于他人了。 却听他又说:“我的愿望可不是你能实现的,不过你若真得感谢我便留在这里成为我的小童吧。” 正好还缺个帮手,男子主意渐生。 “啊,对了,我们总不能喂喂的称呼,我叫归梧,凤凰好食,归来落梧桐。” “归梧”即便是陌生人,可云笺却没来由得生出了好感,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不需要太多的话,却能放下心中芥蒂,“我叫归云。” 本来只是一个名字,可归梧在听到云笺自报姓名时却心中一震,脸上满是惊愕:“你姓叶,名云笺,字归云” 这下轮到云笺骇然,他们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面,自己连归梧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他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你你怎么知道我” “知道你叫叶云笺是吧”此刻,归梧眼中不再疏离,转而带上淡淡地笑,“归云,我的师傅是七老。” 那个怪怪的老伯伯 云笺对七老的印象不深,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是那个喜欢喝酒的老伯伯。” 这只是为数不多的印象之一。 归梧一听到酒,脸色便一沉:“怎么,我不在他又偷酒喝” 就像家长在管教不听话的孩子,云笺听着却噗嗤的笑了,两人间的气氛也变得豁然。 “归梧,我担心爹爹,你能帮我传信给他吗”云笺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却没办法联系爹爹,心知这消息若传出去爹爹该有多心急,眼下却只能指望归梧。 归梧点头:“这个自然,叶大人处我会通知,不过这段时间你必须乖乖地躺着养病,而我说得报酬你也必须付,待你养好身体就给我做小童。” 云笺淡然一笑:“自然,我既然答应就不会食言。” 莫说这段时间不能行走,即便是要走她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若是那些人知道自己没死是不是依旧要来刺杀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府却收到了一封没有姓名的信笺。 信中只有一个安字,字下面却有一颗很奇怪的印章,一个圆圈中有一条小蛇在扭动。 叶鸯接到此信时,心中才略微安稳了一些,只是女儿到底在何处。 “你的妻子将离你先去,你的女儿一生波折堪多”记忆深处,被他埋葬的久夜的话再次苏醒。 波折堪多,波折堪多 可否让他女儿以半生荣华来换这堪多的波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国师箴言永清安 画临与岑州的距离相隔并不远,岑州琳琅阁是消息买卖之地,而恰好的,忡子漓是暗影刑信的老大,但凡琳琅阁接收到的信息几乎从他手中走过。 岑州地处两国交界,有着一条繁华的商人之线,也是北卫收集乾国消息的最佳之地,而林浪阁便处于这便利之地的中心,距离太守府也不过几步路远。 琳琅阁是阁主阑盺所创,专门接收江湖中消息买卖,而阑盺也培养了大批死士,专门用来收集一干消息,可以说琳琅阁死士遍布天下,而且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他们只认身份牌不认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是否有一位琳琅的死士在。 少阁主韩初月是阑盺养子,从小以阁主的标准培养长大,就像崇溪的出生是为了继承国之大统,而韩初月从小的目标便是手握天下之局。 只是子漓的到来却打破了他的奋斗目标,因为他发现似乎子漓比他更适合这个天下。 阁主阑盺自从好友叶鸯手中接过子漓,便对他起了十分的培养之心,他并不因两人关系疏浅而忽略他,反而越发用心的培养下一个接班人。 初月瞧见与自己年龄相近的子漓竟能有此天赋,便也放心将这些任务交给他,自己则潜心于商道之中,也正是阑盺的不干扰才得以成就了今日北卫商王。 商王韩初月看着自己好友像是失了心的行尸般,几天来没合的双眼充血地厉害却依旧发了疯地寻找,感慨着叶家丫头对他影响甚大。 “子漓兄,我说叶家那姑娘对你下了什么药,你竟然对他如此念念不忘,还要舍身取义不成” 然而面对初月的玩笑,子漓却充耳不闻,也没有发怒,只是呆呆地说了句:“归云,我命。” 韩初月长叹一声,同情地看了眼好友,将义父那得来的消息扔给他:“这是死士刚得的消息,岑州与平州城的交界地带,桃花盛放的小岛上。” 子漓眼前一亮,紧握地纸条仿佛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就像生命在这一刻再次点亮。 “兄弟,谢谢。” 子漓的离去却并没有让初月放下心中所忧,就连阑盺也看出来了。 “你怕他受伤” 浑厚的声音惊起兀自暗思的人,初月忙道:“义父可是认识叶云笺” 韩初月觉得阑盺并不是一个刻意会巴结讨好画临那群官的人,相反,他特别讨厌麻烦,而叶云笺不过就是个太傅之女,即便是与子漓的关系不一般,那也是他忡子漓的事,何况人家是太子倾心之人,他们这群江湖人插进去又是以什么立场呢 没道理太傅之女落难时与江湖人扯上非同一般的关系,这要将他们琳琅阁推上风口浪尖么。 阑盺怎不会知晓儿子担心的是什么,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叶鸯本是为父的好友,也是为父至今为止最为佩服的一人。” 果真如此,韩初月总算明了义父的意图。 “可是义父,您出手了我们便与朝廷牵连到一起了。”江湖人最为忌惮的莫过于朝廷,就是再牛的人也怕惹上官司,所以他们所有的行动基本都会绕开官道。 阑盺听闻却只是笑笑:“无碍,或许我还能多个儿媳妇儿呢。” 是子漓的媳妇吗 韩初月却忧愁,他也希望子漓能够抱得美人归,可天意弄人,在他们二人中间却插入了一个崇溪,只要崇溪一天不消失,叶云笺恐怕不会将子漓放在那个位置吧 他悠然长叹,看向远方:“兄弟,你可要挺住哟。” 云笺消失已经五日,然而太傅府却并没有寻人的动静,这让朝中亲秦派的颇为不解。也在这个时候,一直不曾露面于外的国师久夜却跨出了国师府,来到朝堂之上。 今日崇央觉得精神甚好,早朝之上与各位大臣相谈甚欢,见到国师更是激动万分。 朝中众臣也猜测纷纭,此次国师究竟为何而来。 可久夜只字未提,只是呈给崇央一封奏折,仙帚转动瞬间,却已消失在金銮。 殿中众人唏嘘,久夜之神力早已为国人所传,如今亲眼见到,依旧奉若神明。 崇央打开奏折,却不解其意,上面简简单单三个字:永清,安。 何为永清,何为安,他招来秦枫,两人一直商量到晚上也不知所以,而后叶鸯也被召见,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他联想到久夜曾与他的一个字,家人平安是为安,那么国之平安亦可作安,国之平安,国家 难道 叶鸯猛然止步,惊讶遏制了思考,早已准备好了迎接的事情到了这一刻更显得突然,就像是瞬息所变的环境,让他错愕不及。 “叶兄,是否猜到国师之意”左相是最早发现他的异样。 叶鸯在发现自己猜测或许已经八九不离十时便将韩文杰和苏桐请到府中一叙。 作为太史公,苏桐自然是记录下这一笔,然而久夜是什么意思,却是不得而知。 此刻,叶鸯已然猜出,那么他也该酌情描写一笔。 叶鸯觉得是该告诉他们,只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极为沉重:“我想国师已经预料到皇上龙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 苏桐点头:“皇上龙体欠安已久,只是近来越发的严重,这国师应该早已知晓才对。” “我想这几个字并不是给皇上的,”叶鸯分析,目光显得肃穆,“国师的出现或许正好是因为太子即将行冠。” 韩文杰身躯一震,也带着满目心惊:“你说得可是” 苏桐也意识到,手中狼毫猛地落地。 气氛被笼罩,沉闷地就像夏日的午后,层层乌云叠盖下,厚重地要压垮这个世界,他们历尽艰险走过来的世界。 “现下,我只愿归云真得能如国师所说,安字渡劫。” 远在平州边界的云笺不停得打着喷嚏,一个接一个,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虽然初春气候依旧偏寒,可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却温暖如画,桃花盛开,轻风带着飞旋而舞的花瓣零落辗转,肆意地流淌在安详地空气中。 “阿嚏”云笺擤了擤鼻涕,疑惑地观望着四周,总感觉到有个声音在叫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寒柑救命却难寻 头上突然一沉,却是归梧揉捏着她的发鬓,同时清冷的声音传来:“若是不想好就多动动。” 整整五日,云笺昏昏沉沉,每天不过清醒一会儿。 因为归梧的药,又加上近日来一直休息,她恢复很快,只是心肺受损,哪怕久夜的护身符保住了性命,可云笺本就一般的身体越发憔悴,归梧自恃神医,庐中奇珍异草无数,却独独缺少一味药寒柑。 此药并非最主要的一味,却是必不可少的一味,因药方中有几味相克的药需要寒柑来调和。 可以说有了寒柑,此药为圣药;无寒柑则为毒药。 只是这寒柑本就是寒冬才会生,一旦过初春便谢,虽然阳春三月依旧冷峭,可寒柑季已过,便也只能往更冷的地方寻去,而平州与岑州交界之处便是连绵群山,就是他们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也是出于这万里群山所形成的峡谷地带。 只奈何他若前往采药,云笺便无人看顾。 归梧医术了得,不过这也是云笺看了多日后形成的意识,因为小时候曾被绑架,所以叶鸯请了宫中御医教会她基本的调理,所以看到熟悉的草药却幡然醒悟,她遇到了一个医术不得了的人物。 其实只是云笺不懂江湖事而已,从小在官家长大,叶鸯对她过度的保护让她不知世事,其实谁人不知归梧之名。 江湖上两大神医,前者已退隐的七老,而如今便是七老之徒归梧。 相传只要神医点头,鬼差也抢不走这个人,能与阎王抢人的人是该有多大能力,云笺也恰好遇上了路过那地方的归梧,否则就是久夜保住了她的心脉也无法保证她后续的恢复。 调养数日,她也深深明白归梧在医理上的造诣,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日能清醒地与他说话。 归梧能看透云笺的伤,只是不明白的是明明心口受到重创却在瞬间愈合,若非他亲眼见到伤口,甚至不知道她是心口受过伤。 “归梧,我说过此事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云笺明白他对自己瞬间愈合的伤口好奇,可她本能的不愿将久夜牵扯入。 归梧沉寂片刻,却悠然一叹:“那便算了,只是这几天我要去山顶采一味药,你一人在此” 云笺看出他的为难,她对这个小岛好奇,只是外面的桃花纷乱,却出奇地隐去每条小路,而她伤口初愈,还不能走动,每天躺在床上观望外面的风景却也无法琢磨出一条可以走出小岛的路。 知道他担心自己,云笺安慰地笑着:“放心,我虽遇刺杀,可现在安然无恙,只是伤后身体虚弱而已,没有那么娇贵的。” 在归梧再三嘱咐不能乱动的情况下,云笺目送着他离去。 归梧的离开,云笺的世界瞬间安静。 此时,没了归梧在耳边唠叨,她才有了心绪去想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东西,然而心底最深处被她隐藏地很好的伤口渐渐浮上水面,提醒着她不得不面对的一切。 “溪哥哥,”玉珏静静躺在云笺手中,崇溪的话依旧萦绕,仿佛就在昨天,“我们的缘分大概也止于此吧。” 若是上天注定,她该认命的。 离开家已经多日,她最担心的莫过于爹爹,溪哥哥大婚,皇上更加宠幸秦家,爹爹在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上苍,你若听见我的祈求,可否替云笺守护爹爹,守护溪哥哥,云笺只求一世安好,谁也不要被权利牺牲。”双手合十,云笺的卑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肆无忌惮。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微微刮起的一阵风。 日升日落,云笺靠着归梧特制的药丸撑了两天,却依旧没有归梧的消息,反而桃林外出现了一阵响动。 有人闯入 云笺本能地往床内缩,却因为全身无力而粗喘着气。 这么多天下来,她也渐渐明白为何归梧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此。 因为这片桃林就是一个古怪的阵法,或许只有久夜才能解开。云笺环顾四周,不知为何自从遇袭后,她的听觉异常的灵敏,她可以清楚得感觉到桃林外的声响又奇迹般的消失了。 几天过去,归梧依旧没有消息,她却隐隐担心,云笺见药丸即将见底,于是便试着起身行走。 无力地双腿着地,她却有了一种飘动的感觉,移步到残旧的木门口,想要推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愣怔间,云笺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曾受到的委屈和不甘,因担心而并未告诉爹爹的那些话,一切的一切,此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归云,对不起,我来晚了。”声音沙哑,面色憔悴,历经风尘十多天却像十多年般,子漓高大的身影却显得有些佝偻。 他衣着单薄,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湿气,发丝也并未干透,就像为了见云笺而特意地梳洗过。 云笺不明白自己的心,自从崇溪从她身边离开,已经习惯了淡然自若的她却忽然觉得这个怀抱足以依靠。 她知道,这个温暖的怀抱如她就像澎湃波涛中一弯避风的港,没有金缕玉衣,可是寒冷冬天的一件御寒棉衣比化了所有。 就像小时候的她喜欢拉着爹爹,长大后的她却是出奇的对子漓产生了依恋。 没有原因,只是当她发觉的时候,子漓已经闯入了她心中。 因为见到故人,云笺一时的情绪激动令她有些昏沉,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几天皱着的眉头因子漓的出现而舒展,手却依旧不曾放下。 抱着云笺,他的目光再无阴冷,着急不耐的神色也瞬间消失,此时的子漓就像得到了天下最好的礼物,满足安心地抱着云笺回屋。 “上天都舍不得你,归云,以后小哥哥一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怀中的人是他倾尽这辈子都舍不得磕碰的宝贝,从今以后,他也不会再放她一人在外漂泊。 “她的伤需要平躺,你若再抱下去我可不保证她能完好无缺。” 子漓猛然抬眼,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挡在云笺身前,却是云笺扯了扯他的袖子,无奈而虚弱地看着来人:“归梧,你总算回来了。” 子漓双眸掠过一丝讶异:“你是神医归梧” “若我没看错,你这身衣服该是琳琅阁阁中长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药性难成子漓助 云笺不明白琳琅阁对于这方天地来说的意义,她只在叶鸯处听闻过几次,也知道是当初叶鸯将子漓送到那处。 只是行走江湖的归梧怎会不知,他短短数年便能在江湖崛起,神医之名不止北卫,除了北疆,这片大陆上何人不知,而他自然也清楚许多江湖上的亦或宫廷中之事。 岑州琳琅阁,于朝廷来说的确无足为惧,然而对于南方这五州六郡,那便等同于皇宫之于北卫。 换句话说,琳琅阁就如同江湖中的皇宫,而阁主阑昕便同那崇央等高。 由此可见,掌管着消息渠道的子漓在阁中地位之高,并不是一般人等可以想象。 只是他不明白,就如子漓的地位已经可以媲美朝中左相,却为何偏偏对一个已经失了势的太傅之女动了心呢 况且江湖人素来不屑与朝廷为伍,他们两个又是如何牵扯到一起 满腹的疑问在看到云笺憔悴的气色时全无踪影,放下手里的东西,归梧熟练的拾起寒柑,对满眼都是云笺的子漓说道:“我现在开始调药,在此期间请你看好她,莫要让她睡着。” 子漓虽不喜云笺与归梧靠的近,可毕竟归梧是大夫,又是神医,遇到他,纵使云笺重伤难愈也会安然无恙。 归梧对药性十分熟悉,加多少钱,什么时候加,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三人都屏吸以待,寒柑与其他药材慢慢融合,紫黑色的药汁因为加入寒柑而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透明中夹杂一缕淡紫色。 当归梧将药粉加入,揉搓成颗粒状药丸时,眉头却紧皱不散。 “怎么了”子漓也被他感染而变得凝重。 云笺躺在床上,头枕着子漓的腿,无声地看着气氛越来越凝滞。 归梧将药丸化在温水中,然而细小的颗粒遇到温水也不见得化开。 他看向云笺:“这就是我担心的另一件事,以你毫无内力的身子根本消化不了这颗药丸。” 药虽难寻可在归梧看来不是问题,只是云笺无法消化药丸,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像新人结婚,什么都准备好了,最后却发现新郎新娘缺席。 他知道该如何医治病人,也调配了治病良药,怎奈何病人无法消化良药,这不正是让他又一次回到原点。 子漓大惊:“那该如何,此药莫非狠劲霸道” “并非此药药性,”归梧将药丸递给他,“此药遇水不溶,所以很难被人体消化,除非” “什么”子漓甚为着急,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错过。 考虑再三,归梧还是交待方法:“只有内力辅助,你看” 他将内力集于手中,环绕于杯身,隐约中,水露出一丝不耐的浮动,涟漪起落,药丸在水中氤氲,淡紫色波纹一圈一圈展开,不过转瞬的时间杯中再无药丸之影。 “如此,服下药丸,催动真气,自上而下将药丸融化,你的伤便可治愈,”归梧微叹,“可你身无内力,此药如同虚设。” “那之前你为何不说”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爬到山顶采摘寒柑。 归梧走到床前,俯瞰着云笺,眼中嵌着一抹不明的意味:“不过我还有一法可试,只是此法两人都会身处危险,所以我一开始便将你留在此处。” “什么方法”子漓不喜欢归梧看着云笺的眼神,他挡在归梧和云笺之间,就像自己的宝贝不容他人亵渎。 归梧取出新的药丸,让云笺含下:“此药入水药性即散,所以必须先将它吞入腹中,再以内力催动,将之溶于体内。” 遂看了眼子漓:“归云体虚,我是大夫,自然懂得此药药性,我以内力助它融化,你且为我们护法即可。” 云笺不懂武功,可看着归梧一脸肃然的模样,心下却一紧,蓦然察觉此事并不寻常,暗中的危险隐藏得极深,只是稍不留神便会破壳而出。 子漓并没有动,反而更靠近云笺,眼神中只留下一抹决绝:“不必,归云调理自然是由我来,你是大夫,你需要看顾她,而且归云如此麻烦你,我们断然不能再消耗你的内力。” 子漓的话说得很自然,却将归梧与他们俩相隔两个极端,话里话外,他始终将归梧划为外人,而他和归云之间容不得一丝缝隙由他人介入。 子漓的话让归梧哑口无言,倒是归云看得不由失笑了,只是一笑牵扯到伤口,眉头不由紧皱。 躺久了,尤其是看着身边还有两人站着的时候,云笺躺不住了,不管子漓多有反对,她坚持起身靠在床榻侧,对于归梧说的以内力催化药丸一事她也好奇:“归梧,你说的是不是需要耗费很多内力。” 归梧的能力她无需怀疑,只是连他提起此事都神色凝重,更何况他们呢。 她的确不懂武功,可她也清楚明白内力于习武之人就如力气之于常人,精疲力竭的人会怎样,她又怎会不懂其中凶险。 无怪乎归梧要选择这么一处隐蔽之所。 “子漓哥哥,你是如何寻到此处的”云笺奇怪,为何自己离开的行踪会被他们察觉,从而引来杀手追杀;归梧救她实属巧合,那么为何这般隐秘的小岛会被子漓发现,他有是怎么闯进来的。 归梧也曾跟她讲过外面绚烂怒放的桃花以包围草庐的态势形成一个天然且怪的阵法,阵法内瞬息万变,他得以参透才能进出无忧,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子漓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懵懂间,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归梧在屋外护法,子漓喂云笺吃下药丸后盘膝而坐,云笺浑浑噩噩被子漓扶起,直到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游转才幡然醒悟,子漓已经开始运功疗伤了。 丹药在体内融化,也伴随着热量的灼升,汗珠逐渐凝聚,从白皙的肌肤上滚落,而云笺却浑然不知,只是体内的燥热让她感觉难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汩汩流动,有种不明的情绪正咆哮着往外冲。 “子漓哥哥,我,我难受”伤口的隐痛逐渐消失,转而是一股涌动的气息,狂热的似要冲出体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此一生归云永恒 强烈而霸道的气息从丹田处涌上,却在云笺的喉头徘徊止步。 “子漓哥哥,我好像不能呼吸了。”脸上出现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云笺斜靠在子漓怀中,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却萦绕心中不散。 子漓虽内力精纯浑厚,可毕竟对医理知之甚少,融化此药耗去了他所剩不多的精力,此刻云笺的轻靠也变得沉重。 可是他不能说,自他懂事以来从未向身边的人说过一句怨言。他总是小心地处理着周遭的一切,自小的独立就连慕温也不忍地叹息。 不过这次不同,他能忍着撑过去,可云笺不行,她身体虚弱,药性才起便已撑不住,这药性虽不至于强烈,可药效发作起来也颇为难受,门外的归梧也听到屋内动静,收起装有甘露的瓶子进屋,却被屋内两人的情况吓住。 云笺意识清醒,头脑却抵挡不住的发晕,而子漓却因内力损耗过度,脸色煞白,此刻双瞳已经出现涣散,靠着床沿才得以支撑云笺的身体。 “你去休息,这里我来照顾变成。”归梧不由分说将子漓扯开,并指了另外一间屋子。 子漓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帮忙,虽不愿云笺与归梧独处,可也只能忍下这口气,缓缓踱步进入另一间茅庐。 只是一躺下便陷入昏迷中。 云笺得以看到子漓的情况,心中大恸,然而气闷的感觉久绕不散,归梧喂她服下手中甘露,摇头叹息:“看来他为进入桃林破费了一番功夫,此岛是我无意间发现,却也是破费了番功夫才得以进入,此地阵法精妙,浑然天成,看起来并非像是有人设下。” “不是人设的,莫非是鬼神”久夜的存在令云笺十分相信鬼神之说,只是她颇为惊讶,连这方狭小的岛屿也能与鬼神扯上关系。 归梧摇头:“我并不知道这岛屿是怎么形成的,不过却知道这里的阵法攻心为上,若是一步走错就会陷入深渊。” 他熟悉这里的阵法,但也并未精通,此地瞬息万变中有着自己独特的规律,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只等待有缘人的进入。 或许他是冥冥之中的幸运儿,只是几许多的时间也没有让他对此地阵法了如指掌,他也仅仅知晓其中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归梧的三言两语却听得云笺心惊胆颤:“你是说子漓哥哥他” 她不知道子漓有没有仇家,也没有能力助他恢复内力,而他今日所遭之劫却是因她而起,一切的责任却全在她身上。 “归梧,我求你,救他可好”几日的相处,云笺对归梧此人也颇有了解。 但凡有建树的人都不会轻易施恩于他人,就像久夜,他贵为国师,这十几年来却不曾出过家门;譬如归梧,他神医之命响彻各国,却也成了见死不救之辈。 若自己不是叶鸯之女,或者父亲叶鸯与七老没有那层关系,抑或他不好奇自己为何能对致命之伤自愈,归梧也只是个路人而已。 她不能要求归梧一定要救子漓,只是她想着如果归梧不救的话,那么生死她便是陪着他,子漓生她便生,若子漓最后力竭而亡,那么她也跟着死去。 此时云笺心中甚是烦躁,也因服下解药不久,体弱时越发容易多想,而她的心思也全写在脸上,归梧一看便知。 “我救不是不可以,可你也清楚但凡我救人都需要报酬。” 救云笺是为了弄清她起死回生的秘密,虽然云笺不说,但是他一定会知道,况且因为七老的关系,他不可能将云笺置之事外。 可忡子漓就不同了,他于归梧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或者他的身份可以令归梧有所计较,可天下公认的神医又怎会惧怕一个琳琅阁长老。 “你要什么”要得到总得要付出,她自然不会逃避责任。 归梧深深看了眼云笺,心中奇怪的感觉再次升起,那股烦躁的气息一直缠绕他,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需云笺靠近子漓。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只是开开玩笑,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我要你。” 哈 云笺以为自己没听清,愕然地望着他。 归梧一字一顿:“我要你与他陌路。” “一定要这样吗”云笺面部有些呆滞,一时间没法想象陌路这个概念,“我答应你,只是我要看到他痊愈。” 她和子漓接触的并不多,如此形同陌路也不过回到原点,只是心中为何顿生满绪愁肠呢 “这是必然,我归梧救人必然会先将人医好在收取费用。”见到自己的目标达成,归梧也没有多话,取出大夫救人的工具,洗了手便王旁边走去。 云笺刚消化了药丸,走路有些吃力,然而子漓就在旁边,她要亲眼看着他清醒,她要亲眼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离开。 归梧一手银针出神入化,便是昏迷不醒的人也在施针后有了知觉。 子漓朦胧中仿佛又回到小岛外,绯红桃花林在风中轻狂地舞动,就像在嘲笑的愚昧。 当他收到云笺遇刺,下落不明的消息时,知觉天旋地转,而真正收到叶鸯来信时,阁主只对他说了一句,随心而动。 随心,便是随他本意。 只是他虽然统领琳琅阁一方势力,可到底是没有阁主的手伸得广。纵然身为琳琅阁一方长老,奈何年轻势弱,比不得阁主在岑州一带的势力。 他只是赌阁主与叶太傅的交情,当初他便是承了太傅之情才得以在琳琅阁立足,后来慕温告诉他,太傅与琳琅阁主乃生死之交,既如此,阁主必然不会见着太傅的请求视而不见。 果然,阁主就在收到消息后开始搜索,五州六郡一处都没有放过,两天下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按捺不住,强撑着几天没有休息的身子在画临城与岑州之间的每条路上搜寻,直到他发现了一处几乎快要泯灭的血迹,多日以来的心惊终于在这一刻睚眦欲裂。 他不敢想象这是云笺的血,木然地盯着那块已是陈色的泥土时,阁主却着人向他汇报,岑州平州交界之地,万里群山中隐匿的桃源世界。 几乎没有一刻的停歇,他匆匆而去,竟是发现了这一古怪阵法。 云笺对他多重要 阁主阑昕、挚友初月都不止一次的问过他,在他们看来他与云笺不过是小时的一次偶遇,难道小时候的记忆如此深刻,能让他至今不忘怀 当他站在满目桃花清苒绽放的小岛外,笑了。 若此一生只是一瞬,那么她便是这一瞬的永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拜师归梧救世人 恍惚间,两眸相对,缱绻流转,浮光隐现。 云笺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子漓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重到或许超过了崇溪。 她抬起手,好想不敢置信,却轻轻抚上子漓的脸颊:“归云从来不知道除了爹爹以外还会有这么多人对我好,可是子漓哥哥,归云的幸福不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席卷了子漓全身,他想要否认,可看着羸弱不堪的娇躯却嘎然而止。 “归云,答应我,不要受伤。”一次如此,若再经历一次,他不知该会不会承受得了。 云笺紧握他的手,所有的话在这一刻化作一生梗咽,她想说好,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 “莫哭,”子漓虚弱一笑,拍拍她的脸颊,“我们归云这么厉害,当初连人贩子都能逃过,现在更不会怕他们的是不是” 云笺摇头,一丝勉强的笑容挂在嘴角,却如此刺眼:“子漓哥哥,琳琅阁的人应该快来了,现在归云也感觉好了很多,归梧说要带我四处看看,我这就与他出去。” 话音落,却是子漓反手狠狠握住云笺的手。 “你要和他一起”他不敢置信。 云笺点头,忍住欲落的泪:“你好好休息,还记得当初我们被追赶时一水天给我们的帮助么,那时候我便希望有天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顺便还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可以相信你么”子漓看着云笺,话却是对归梧所说。 归梧点头,心里奇怪的感觉慢慢淡去,心情也不由转好:“当然,我行医数年,且家师与叶太傅的关系甚笃,没必要加害归云。” 归云、归梧,连名字都这么像,他们同是欧阳川门下,想来归梧应该更清楚他们的关系。 子漓松开云笺的手,沉默地望着窗外,眼神迷离。 云笺的心被纠缠在半空,晃晃悠悠,不得着落,突然的一刹那,她好像失去了安全的触觉,就像沉浮在汪洋之中的小船,不得靠岸。 莫名心情变好的归梧掐算着时间,待他开门时一阵纷乱的脚步传入屋中。 此刻,一群与子漓衣服相像的年轻人走向他们,虽然气息有些凌乱可步伐稳健,想来也是经受了阵法的考验才得以进入。 云笺不认识那些人,不过走在前面的人她见过,好像是叫韩初月吧。 初月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云笺,悠然一笑:“这小子连吃都顾不上,果然还是被他寻到了。” 云笺浑身一震,心间仿佛被刺,痛楚蔓延全身。 她别开了眼,不再看子漓,也没有看进屋的两人。 “既然无碍就随我回去,”那人四十上下,面容清瘦,神色斐然,眼中藏着令人不由自已的臣服,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他复而看向归梧,“既是神医在,我想子漓也该无大碍了。” 归梧点头,双手作揖:“阁主说的是,只是子漓兄本就底子好,归梧只是稍作调理。” “那我们回去。”他示意初月,初月明白,立刻着人将子漓扶起,自始至终没有看云笺一眼。 子漓万分不舍,只是他看向云笺却如石沉大海,云笺的目光躲闪,她看向屋内所有人却唯一漏了他。 待所有人都离去,云笺依旧忤在原地,直到归梧喊她,才方然醒悟。 “既然不舍,刚才为何不去送他”他丝毫没有始作俑者的觉悟。 云笺叹了口气,咽下所有苦楚:“看了更加不舍,何况我已答应你,现在他已无碍,我便随你走。” 至少她现在极度渴望要出去,这个狭小的空间让她喘不过气。 “那我们也走吧。”归梧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落,只是看着云笺闷闷的表情,自己心中也仿佛镀了一层阴霾。 他提着药篓,拉过云笺,一手指了一个方向:“从这里前往岑州可以走捷径。” 弯曲的小道蔓延看不到尽头,云笺的手被归梧紧拉着,挣脱不得。 乡间小路并不好走,可云笺却十分喜欢,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自然的清新,从早晨的鸟鸣声到晚间狗吠声,一切的一切,都在舒适中洋溢着安宁。 “这儿人相对少些,这几日我教你认的草药医理可记全了”他将几年来总结成的医书手札送给云笺,只希望她能传承自己的衣钵。 自小岛出来,云笺跟着归梧,每一日都在赶路,只不过他们走得缓慢,一路上归梧救人,她帮归梧救人,空闲下来,她央求归梧教她医术,归梧也毫不吝惜,将自己感悟所得全都讲解给她听。 云笺点头,说:“我差不多都记住了,归梧,你倾囊相授,七老他没有意见吗” 归梧笑了:“若是归云,他自不会有意见。” 因为你是归云啊,是他的师侄女儿呀。 若算辈分,归梧可是云笺父亲一辈,尽管年龄差距并不大。 意识到这个,云笺半开玩笑说:“归梧,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医术可好”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说,归梧却考虑良久,看着云笺若有所思,当云笺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时才恍然而道:“的确,收你为徒或许最好吧。” 他也有个将她留在身边的理由,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云笺跟着归梧看病救人,一路走来,生疏的手法逐渐熟练,尤其是对这一带突然出现的一种病症相似的人。 “师傅,是不是这里的吃食除了问题,为何这些人都患同一种病”连日来,云笺已经接手第五个病人,却发现病症无一例外都是咳嗽、发热,身上还出现大小不一的红斑。 归梧对着村人刚送来的水,未曾言语,却愁云惨淡。 云笺涉世不深,对医理的了解也不过这几日来归梧的教导加上救治的几个病例,她自然不知道这些病人背后更严重的问题。 待云笺磨完药草,阳光渐散,暇日落幕,归梧依旧坐在水桶边,不言不语,眼神却越发的谨慎凝重。 “究竟是什么病”云笺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恐怕是瘟疫了,”归梧长叹,“若我没想错,大概过不了几日我们便能看到成群患有此病的人出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瘟疫肆虐人间狱 云笺没有瘟疫的概念,她以为只是一群人同时得病,可一路走来,见到了这么多人被病痛折磨,心中大骇。 归梧并没有将她带到瘟疫中心,这才只是瘟疫的边缘。 云笺看了许多生离死别,体味到了人生百态。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种生活,这种与原来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在这里,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比起画临城的风花雪月,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事可以做,爱情也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只是夜晚来临,她独自坐在窗边,依旧会想起子漓带着不解与稍许绝望的眼神。 从桃源世界到现实地狱,她看到的不只是病情扩散,更多是生离死别后满目疮痍的凄凉。 “师傅,既然瘟疫扩散这么快,为何官府迟迟未作动静”她从未涉足官场,哪怕父亲叶鸯在朝中举足轻重,所以对这些事情的考虑总是有所欠缺。 身为医者,归梧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他对伤患总是会本能地伸出怜悯:“官府若采取措施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我最担心的莫过于等官府采取行动的时候也是这群人的死期。” 从来官府都对瘟疫睁眼瞎,只要哪里出现,那里必定会成为一片废墟,染上瘟疫者不是被活埋就是焚烧,只是可恨的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治好。 记忆中的画面再次传来,他不由握紧了拳。 云笺感觉到他的变化,选择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归梧的反应让她意识到了爹爹曾经给她当故事讲的无奈。 官府从来只做最省力的事。 “既然如此,我们来救。”她不是圣人,可眼睁睁看到这些事在眼前发生却也不能无所作为。 然而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颇为麻烦。 因为他们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岑州的乡村还没过去,这里的人却出现了大片的染病现象,无论男女老幼,几乎所有人都无一幸免。 “师傅,我们救他们”云笺看着归梧,眼神郑重,从未有过的凝重以及想要救人的决心。 归梧凝视良久,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双眼中带着几许感慨和心疼。 “归云,你要救他们,可你知道将会面临什么吗” 天下大旱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可那时的记忆永远都不会磨灭。衣衫褴褛为求生存而哄抢树根草皮的人,在被官府隔绝的地带寻求生存。 那时候瘟疫四起,然而官府却放弃了高发地带,将他们方圆千里的小镇围追堵截,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个无法自保的孩子,一开始,官府还会按时着人来施粥放粮,可瘟疫逐渐严重,就连大夫都不愿光顾时,父母兄姐为了给他省下一口吃的,几日来鲜少吃东西,他的父母是被活活饿死,他的哥哥为了给他找吃的,深入深林却一去不回,而他可怜的姐姐,拿自己换粮食,成了那群人的盘中餐 若非七老路过,他想他或许也逃离不了家人的命运。 云笺听得愕然,她从不知百姓的命运会如此,随波逐流中历经坎坷,穷困潦倒中发生悲剧。 可那时候的悲剧又岂是只有归梧一家,在被国家放弃的地方,人吃人的现象依旧频频发生,他们不忍吃下自己的孩子,所以将自己的孩子与别家的小孩。 归梧时常会想起当初,他也怀疑,那些吃了他姐姐的人,若还活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厉鬼的索命。 蝗灾其实并不可怕,人心才是最为险恶的。 云笺并不曾经历过那些,她只知道久夜召唤神龙,润泽天下,可她从不知道大雨降下的前夕,这片地上正在发生如斯悲剧。 她不由地握紧了归梧的手,眼神郑重而坚决:“我们一定能治好。” 几日走来,他们遇到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岑州西北方,这里已经有多人身染疫病,那么其他地方呢 归梧说瘟疫一般都是从小村小镇肆虐而来,岑州中心本是繁华富饶之地,两国商贸基地,就算岑州四周都被感染瘟疫,那里也不一定出现一例。 归梧这般说,云笺本来气闷的胸口却奇迹般的缓过来了。 也许听到那个她牵挂的人无碍,她放心了吧。 归梧并未将她带到岑州中心,而是沿着官道往南行去。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晃晃悠悠,带着历史的繁冗,渐渐驶向命运的另一个开端。 就像两人预料的,染上瘟疫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马车不得不停靠在小镇医馆,因为成群结队的百姓涌向这个不知名的小镇。 “师傅,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根本没法出去采药。”云笺看着医馆中日益减少的药材,眉染愁云。 其实疫病不可怕,当初他们一路走来,医治过许多人,只要不是病入膏肓的,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可是加上医馆总共也就六个人,他们哪来这么多人手既要给不断涌进来的百姓看病,又要腾出时间去采药。 几日未曾休息的他们都已经十分疲惫,归梧揉了揉眼睛,对云笺道:“归云,你先去休息吧,这里先让我来。” “不行”云笺态度很坚决,“师傅和几位大夫都在这里操劳,我怎么能一个人中途退下” 医馆大夫对云笺很是钦佩,因为很少有人,尤其是姑娘,能在这么大规模的瘟疫中还能如此任劳任怨,更不要说直接接触这些疫病者。 归梧虽然是医者,但他首先是普通人,是普通人就逃不了七情六欲,对徒弟的爱护,对云笺的心疼与不舍,都不能让他放心云笺处在这疫病之中。 “归云听话,你对医理的了解不过这几日的学习,这么大规模的瘟疫,你就是一直忙不休也无济于事,若是你病了,或者”最先染上瘟疫的肯定是体弱者,他不敢想象后果,“那我该如何还给你爹爹一个活泼健康的归云” 云笺知道归梧担心什么,思索一番,她依旧决绝:“那我去采药,这里我帮不上忙,那我帮你们采药” 归梧说不动云笺,但是治病良药皆在山中,若是能将她隔离瘟疫区,或许也可以保护她。 当云笺背起药篓,准备与医馆大夫安排的几个伙计出去时,却迎面撞上了一个浑身鲜血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秦军招兵百姓苦 归梧眼疾手快,一把将云笺撤扯入怀中。 这是人的本能,当在乎的人或东西受到威胁时,他自然而然的反应就是保护好。 所以,哪怕是神医也只是个平凡之人。 云笺进入安全范围,他才分心去看进来的人。 这一看,就连云笺也忍不住诧异:“韩老伯,你们怎么” 来得两人是父子,韩老伯曾是云笺归梧路径途中所救之人,他身受疫病却并没有病入膏肓,但因为当地村长之愚昧,将两人隔离在山洞之中,所以当云笺两人发现时,韩老伯因多日不食而生命垂危。 云笺不忍,央求归梧救下两人。 归梧施针救治,好在身边药材足够,韩老伯被两人救回一命。 距离今日不过才四天时间。 那韩老伯虽已病愈,但毕竟年老之辈,脸色依旧带着病容,因着连日赶路而不掩倦怠之色,而年轻人满身是血,触目的伤口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淌,气息微弱,脸色惨白。 见到归梧和云笺,韩老伯显然很激动,拉住归梧长衫下摆,语气哀求:“恩公,求恩公再救救我儿。” 云笺下意识地看向归梧,后者将云笺药篓放下,吩咐大夫将病人抬上临时搭起的小榻。 探了脉搏,归梧眉头紧皱,云笺知道韩公子性命已堪忧,只是连归梧都神色凝重,恐怕已非简单的伤口。 果然,归梧将韩公子衣服撕开,心口处一个很深的伤口,云笺倒吸一口气,很明显,这是由刀剑所伤,虽然三四月份的岑州并不暖,但已经过去三日,伤口处已经泛脓,而韩公子其人陷入深度昏迷。 “韩老伯,并非归梧不想救,只是令公子失血过多,又错过了最佳时刻,现在我给他去了脓包上点药,但他气数已尽,你还是” “我的儿呀”未等归梧说完,韩老伯扑在儿子床边大哭,最是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天谁也没有出门,医馆内偶有疫病者也被几个伙计取了药打发,大夫们由归梧带领,围着韩公子整整一天不休。 第二天鸡鸣时分,韩公子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然而虚弱如他,开口也只是一声轻微的爹。 韩老伯就坐在他身边,紧紧盯着好不容易醒来的儿子。 “爹,你快跑” 韩老伯听着这轻颤的声音,老泪再次纵横:“儿呀,我们一起走,我们去平州,去崎州,再不然去乾国也好,我就不相信天大地大还躲不得他们了” 韩公子艰难地摇了摇头,虽是轻微的动作却也惹得他低喘连连,目光划过归梧和云笺,眼神除却哀戚只剩下满满地祈求:“恩公,福川何其幸运能再得恩公救命之恩,只是福川命薄,以后福川不能伺候爹了,可否请恩公照看一下爹,他年纪大了,实在当不了兵。” “什么当兵”云笺一脸懵懂,虽然这几天都在外面行走,可是绕开了岑州中心,而这几天都在医馆中忙着治疗瘟疫,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韩公子一句当兵,无论是归梧云笺还是医馆中人都不明白。 “恩公和小姐有所不知,”韩老伯擦了泪,哽咽着,“上头说两国要打仗了,秦将军已经带兵镇守岑州,只是兵力不足,所以他要求岑州壮丁补充。” “秦将军带了三万士兵,乾国边境才几千兵力,怎么会不敌”韩公子毕竟是年轻人,对战事的了解也多,“他分明是要我们岑州百姓刺探情况,当炮灰。” 乾国攻打北卫一事着实让云笺吃惊,乾国对北卫一直虎视眈眈,这个云笺也曾听爹爹讲起过,当年乾国攻打北卫,若不是慕家军排除万难横扫千军,乾国也不会伤了元气。 这几年来,乾国一直盯着北卫,尤其是岑州这块地方,莫非趁着岑州这段时间瘟疫肆虐,复又来攻打 两人对视一眼,此事虽不是他们能左右,但是两人同样想到了琳琅阁。 “太守大人对此事都不管吗”云笺记得方太守,年幼时她还见过,虽然现在印象不深,但她对太守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就是连爹爹也偶尔夸过他。 韩老伯叹息:“秦大人来了,太守大人怎么能逾越呢” 也是,秦枫官居一品武将,区区一个太守他何曾会放在眼里。 “爹,儿子先走一步,你莫要担心,”若以久夜的说法,韩福川已经是回光返照,“等天下太平了,记得告诉儿子” “福川”老伯大喊,声嘶力竭,儿子的手垂在他身边,毫无气息的睡在他眼前,“我的儿子啊” 云笺转身,偷偷抹去眼角的泪。 秦枫招兵,可是岑州瘟疫肆虐,所剩壮丁本就不多,而有钱人当然可以塞了钱混过去,只是可怜了这些穷苦百姓。 人数不够,所以连韩老伯这样的人也被盯上吧,可是福川这么孝顺,怎么会允许自己年迈爹爹被抓去上战场 “师傅,我要见秦枫”擦干泪,云笺态度决绝。 从未有过的威慑从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闪烁,很久以后归梧才回味过来,这个拥有着令天下臣服的女子在此时已经慢慢的显露出她胜于王者的气息。 “不行”归梧怎会让云笺一人去对抗秦枫,“莫说你,就连你爹也不能与之抗拒,你又有什么办法” 云笺有些颓然,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在画临时还能以太傅之女在帝都立足,现在她只是归梧的徒弟而已。 抛却身份,她什么都不是。 “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解决瘟疫。”归梧提点,这才是他们来此的初衷。 云笺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拾起药篓:“师傅,是归云鲁莽了,我这就和几位大哥去采药。” 医馆的伙计都是这个小镇上淳朴的人家,他们见云笺长得漂亮又温和,所以很喜欢跟她讲话,也是他们不同的玩笑让沉浸在悲恸中的云笺慢慢的放开了心。 几人说笑间进入了山间小道,而山的那头也有两群人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落魄公子血灵芝 山寺桃花始盛开,山间不知人间月。 站在青葱盎然的山林间,根本不会知道山脚下瘟疫横行。无怪山间不知人间何时月,久夜曾讲故事般跟云笺讲起过山中隐士的生活,那是如同仙人般的遁隐,云笺也曾向往过的生活。 现在她站在这里,虽然不是名山古迹,也不是恢弘宫殿,可她却无端找到了一份超脱于世的安宁。 “云姑娘,药草就在这一带,我们抓紧时间分头采吧。”伙计不知她全名,只是在话语间听到云字,便以为这姑娘姓云。 云笺点头,说:“好,我们分头找。” “那姑娘小心。” 几个伙计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不过草药生长的地方并不大,所以每个人都在视线内。 这几日云笺在医理上的进步非常迅速,就连归梧都惊讶不已,直叹她从小就该学医的。 云笺笑而不语,继续拨弄手中药草。 谁都不知道,长得十分平凡的草却是治疗瘟疫中不可或缺的药,背着越来越沉的药篓,云笺心中满满的开心,她想象着有更多的百姓因她而活命。 山中草树茂盛,越是往上,稀珍药草也越多,云笺寻着药草而去,不知觉就离开几个伙计的视线。 而医馆伙计也忙着采摘,竟然忽略了云笺。 待她回神,却已经距离山顶不远了。 “啊,有灵芝”她往近处一看,极为震惊,这个不知名的山群中竟然藏有草帽般大的血灵芝 通体血红的灵芝茕茕孑立,孤身傲然于乱石中。 归梧手札中记载过,血灵芝于普通人而言只是补气良药,而对于练武之人,却是修养提升内力的助力。 几日来,她虽一直忙于治疗疫病患者,每天都沉浸在生离死别中,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依旧会想起子漓苍白的脸色,以及离去时眼中的殇痛。 她答应过归梧不随子漓而去,可她没办法阻止自己去想他。 崇溪在她的生命中渐渐逝去,可子漓不同,他还活生生的存在着,这样鲜活的印记怎么也抹不去。 “子漓哥哥,归云不会一直成为累赘的。”她也要成为可以帮助子漓的人,成为值得站在他身边的人。 血灵芝距离不过几尺远,可云笺忽略了它身后就是陡峭悬崖。 云笺趴着身子,绕过挡在身前的石头,手缓慢向前伸去,双眼看着它与血灵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在干什么”后面一个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 “啊”云笺一惊,却止不住惯性向前滑去,“啊” 预想中的坠落赶并未出现,紧闭的双眼悄悄张开,却见自己安然无恙地站在乱石前。 “你是这里的住户” 云笺这才发现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他正看向自己。 “不是,我只是来采药的。”她指了指药篓,复又看向血灵芝。 “看来你找到了不错的药引。”男子也看向血灵芝。 “你可不许打它的主意,”云笺一急,怕这男子也要,“这是我先看到的,要不是你刚才突然出声,我早就采到了。” 男子轻轻一笑:“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这里危险,既然姑娘需要它,我采了送你作为赔罪便是。” 他轻轻一跃,一手附于石侧,一手探入灵芝根部。 灵芝常被称作仙草,是因为这个时候的灵芝本就难寻,碗口粗的就已是十分难得,何况草帽般大。 血灵芝罕见,这颗灵芝又十分巨大,所以男子一拔却并没有松动,它依旧牢牢地扎根于泥土中。 男子不敢相信,于是对云笺说:“姑娘,你退后几步,我这就将它拽出来。” 看来是要大动干戈,云笺识趣地往后挪了几步,只见男子双手猛地拽住灵芝根部,一只手竟深入泥土中。 “呵”男子大吼一声,灵芝连根带须被他拔起,这根竟是有六尺长。 男子不由感慨:“这少说也有个两百年吧。” 云笺捧着灵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灵芝做了一番仔细检查,才惊讶道:“不止,看它的根须,至少有四百年。” 一颗四百年的血灵芝竟然会生长在这种毫不起眼的山中,那这群山脉是不是还藏着为人不知的奇珍异宝 不过男子也没有空想此等事情,只是好奇地看着云笺:“姑娘,你知不知道枞林镇怎么走” 枞林镇,这不是当初她被拐卖的小镇 虽然如此,她对岑州却并不熟悉,只好摇头惋惜:“我对岑州不熟,不过医馆里有人认识,不如公子随我回医馆问问。” 男子看了天色,也只好同意。 “云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让大伙儿好找。”云笺正要回去,却是见伙计寻来,暗道不好,刚才一门心思只扑在灵芝上,竟然把他们给忘了。 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这位公子是”几个伙计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男子掸去手上尘土,不慌不忙,从容尔雅:“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洛字,和家人走散了,正想前往枞林镇,却不想走进了这个山中。” 因为韩老伯父子遭遇,大伙儿对姓秦的没有好感,听到这小子姓秦,脸色便暗了几分,口气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秦洛不明所以,看向云笺,云笺只好赔笑:“我们先回去吧,我怕师傅和几位大夫急着用呢。” 她只好先将几人的注意力转移。 回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走上山的路,反而是抄近路,择近下山。 “秦洛,我叫云笺,”云笺与秦洛走在最后,她没有对秦姓深恶痛绝,相反,刚才他的帮忙让她感激不尽,“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不喜欢秦姓而已,如果有什么冒犯,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云笺很客气,秦洛反而无所适从:“不必,本来我也只是路过而已。” “秦洛家住在枞林镇吗” 云笺、秦洛一行人说笑着离开,一直聊着天的她并没有发现,就在刚才血灵芝那方地上又出现了几个人。 “公子,看这脚印,恐怕是刚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三人同行赴枞林 那人点了头,暗沉的眸色不知停留在何处,辗转着叫人看不透彻。 “公子,”护卫担心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角落,“莫非他们也是来采血灵芝的” 男子以手抚额,脸上尽是无奈:“这可如何是好,本来与韩老板谈好了价格,只等来采,现下可被人捷足先登了。” 护卫听闻韩大老板,心中一紧:“公子,这可如何是好,虽说韩老板只是一介商贾,可他背后是琳琅阁。” 琳琅阁在五州六郡如同皇宫般的势力并非他们可得罪,尤其这还是在岑州。 男子也不由担心,可韩老板急催着要,为此,就连价钱也开到了天价,如果他拿不出货,这后果该如何承担。 “公子,不如我们先查查看是谁摘了此药。” 男子无法,只好先去查此人。 幸好山中泥土松散,人走过,脚印清晰。 几人一路跟着脚印,来到了山脚下。 此时云笺等人已经到了医馆。 归梧才安置了一批身染瘟疫之人,便看到云笺等人回来,几人药篓装得很满,想必药材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便挥手示意几个伙计开始煎药。 而他刚看向云笺,却发现她身边站着一个神色有些疲惫的男子,这个人似曾相识,看着他与云笺走得十分近,而云笺与他说笑也全然不忌讳,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烦躁,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这位是” 云笺知道归梧定会询问,便说:“师傅,他叫秦洛,是我在山中偶遇,他还帮我采了一味药。” 秦洛二字入耳,再加上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终于想起此为何人。 “原来是二公子,好久不见。” 秦洛讶异,云笺的师傅竟然认识他 “不知阁下是”不但认识,还知晓他身份,这人定不简单,秦洛打量起了眼前这个人。 “秦洛,这是我师傅,他叫” “在下归梧,想必二公子应该很清楚。” 秦洛暗惊:“你是神医归梧” 云笺挑眉,原来他们俩竟然是旧识。 “归梧为何称秦大哥为二公子”虽然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云笺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归梧则轻轻一笑,带了几分嘲讽:“归云在家呆了许久都不曾知道这位秦二公子么” 要说画临城除却皇家外最能成为百姓谈资的也就那么几家,而秦家就是其中之一,云笺作为叶家人,不可能不知道秦家除了当家秦枫和嫡出大公子秦旭尧以及嫡女秦寒外还有位二公子叫秦洛。 只是他也的确没有预料到,云笺的确不知道秦家的二公子叫秦洛,她听过秦洛之名,只是叶鸯无意间提起,却也当做路人般瞬间就被丢到角落,而她也知晓秦枫有两个儿子。 归根结底,她不知道秦洛就是秦家二公子的原因只是这位公子的存在感太低了,画临城中本来位居高位的人大有人在,官家子女多有人在,只是这个世间嫡子嫡女都是掌上明珠,而那些庶子庶女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命运。 秦洛就是很不幸的成为了庶子,秦枫全心培养自己的嫡子秦旭尧,使之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威武将军,他也一刻都没有放弃秦寒,将她推上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之位,至于秦洛,或许他从未想过要将他置于何地,这么多年过去,他忽略了这个儿子。 秦家忽略了秦洛,就连画临城也似乎淡忘了他。 “秦洛,你,你是”云笺有些讶异,而那些大夫伙计听到秦家皆是愤怒地盯着他。 秦洛早知泄露身份的下场,只是对此已无可奈何,只是歉意地看着云笺:“不好意思,我姓秦。” 若是能选,他也不愿姓秦。 “二公子,秦将军正在岑州太守府处,你为什么要去枞林镇”云笺突然想起刚见到秦洛时,他自称要去枞林镇。 秦洛颇为无奈地解释:“云姑娘可知乾国大军压境” 云笺点头,她也是才知晓。 “父亲命我带两百士兵刺探军情,只是我们被敌军发现,我们遇上乾国的镇国骑,我与那两百士兵被冲散,后来我躲藏在山中,幸而得一命,只是我对这一带不太熟悉,沿着山路行走才到了那处地方。” 秦洛说得很坦然,也十分的淡定,可云笺却听得心惊,镇国骑,那是乾国皇帝坐下亲兵,镇守乾国几代。 她不晓得镇国骑究竟如何厉害,但到底是乾国精锐,岂是他带的两百士兵能抵抗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枫竟然舍得让他儿子带着区区两百士兵去对抗乾国几千兵力,这不是变相得让自己儿子去送死么 秦洛显然对这些早已麻木,只叹着要早些找到枞林镇,好去那儿与他几位弟兄汇合。 “岑州瘟疫蔓延,你父亲为何还要征兵招人”云笺忍不住,话脱口而出。 秦洛身子一僵,不过眨眼间便恢复,显然这瘟疫让他心下黯然:“乾国大军气势汹汹,我父亲大概觉得兵力不足,请示皇上则怕时间来不及吧” 他能来岑州“建立功勋”可不就亏了这瘟疫么 “那个是秦家的”突然,韩老伯气势汹汹地出来,手中拿了一把锋利的镰刀,那是收割药材的刀,他神色激昂,眼中悲愤之色愈加明显,寻视一周,看向秦洛,“是你秦家狗贼,还我儿命来” 刀柄从他手中脱落,眼看着要砸到秦洛,却被他反手一转,稳稳我在手中。归梧眼疾手快,点了韩老伯睡穴,韩老伯顺势倒下。 云笺被猛然的惊讶,呆愣间却见一切已落定。 “秦洛,你没事吧,”她眸带焦虑,“韩老伯的儿子因为拒绝父亲被征兵,所以反抗了一下,却被刺中要害最后去了,所以他这几天很悲愤,听不得秦这个字眼。” “我明白,”秦洛有些尴尬,却也无奈,“我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 他们秦家并不是什么好人家,从小看得多了,便也习惯了这些。 秦洛的沉默让场面迅速寂静,医馆大夫知道不该参与他们,只是忙着照顾病人,而归梧却已经在此时做好了选择。 “归云,我们用过午膳就出发。” “啊”云笺有些意外,“去哪儿” 归梧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不是要救治瘟疫么,我们有了药方对付病人,剩下的就只是寻找病源,我想二公子也要去枞林镇,我也正打算往南方去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佛前祈愿孝靖怜 乡间的安静几乎不可闻,反而是被一阵阵痛苦的取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永远都是天灾人祸中首要的受害者。 云笺遇上了,便再也不忍丢下,只奈何手中药材有限,就是她想要帮助,却也不得不狠下心加快步伐。 归梧看得多了,病人痛苦的对他来说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层浪花。而秦洛则是习惯了看到这些,回想这几日的遭遇,他庆幸遇上了云笺,免了他在山中比那浮萍还消弱。 就连老天爷也经不住这悲沉之气,为这片大陆的穷苦百姓降下了甘霖。几人离开医馆不多时间便迎上了这场雨。 “这春雨来得可真及时。”归梧找了处避雨的破庙,将云笺拉倒相对干净的角落。 雨,可以净化世间一切的污渍;可以洗去世间沉积的污浊。 它来得及时,瘟疫蔓延中遇上这场雨,不但可以减缓爆发的速度,更重要的是滋润了干枯的土地,让生命的气息笼罩着瘟疫的寂灭。 春雨持续的时间很久,久到几人不得不考虑夜宿破庙。 “我看这雨一时也停不下,我去打些野味,明早再出发。”秦洛忧心得看了眼天色以及仍旧淅沥不停止的雨。 归梧也赞同:“这雨恐怕是不会停,归云,我在里面搭了个铺,你去休息,我去看看有没有遮蔽的地方还有干柴火。”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剩下云笺打量着这个破损严重却还依稀能看出当年鼎盛香火的菩提庙。 佛祖金身已暗,然而威严神圣的佛身依旧高昂挺立在香火之中,聆听着往日百姓的虔诚祈祷。 残破不堪的庙无法迎接春雨的滋润,屋漏偏逢连夜雨。屋外雨势渐大;屋内急剧下落的雨水积聚,浅浅的坑洼地面变成了一团一团的水,盛得满满的,就想要溢出来。 因为雨水的原因,水坑周边变得泥泞,当然云笺也不再往里面挪动。 她坐在归梧铺好的草堆上,百无聊赖之时回味着这几天的起伏,分离、重聚、分离 迷蒙间,眼前唯剩下子漓清冷而落寞的身影。 “子漓”二字脱口而出,却发现唯有空气来应喝她,不由苦笑,云笺甩了甩纷杂心绪,却撞进斑驳着痕迹的佛眼中。 佛祖啊佛祖,如果你能看到,那么请保佑子漓哥哥安好无事。 或许虔诚的祈祷感应了神灵,在云笺双目紧闭的时候佛祖双眼闪过一丝流光,不是很真切,却有着一闪而逝的刺目,这被刚到祠庙的林孝靖看到。 为躲避猛下不止的雨,林孝靖无奈带着护卫来到此处躲避。他本欲探查采取血灵芝的人,奈何追踪到山下却没了踪迹,而这一代突然猛增的疫病患者让他十分担忧。 虽说他是小户人家出身,可也算是从小爹娘宠着,从来不曾吃过多少苦,这次若不是为了妹妹逃脱选秀之苦,他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岑州求琳琅阁,更不会让韩老板看重而索求血灵芝。 血灵芝世间少有,更何况这棵三四百年的。 他也是隐约听琳琅阁的人说起什么长老前些时间身体受损,现在积蓄灵芝补气,恰好他曾路过一山丘,山顶乱世中藏有一颗血灵芝,也怪自己没有事先采摘下,这才让人捷足先登。 云笺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人,悠然转身,却见几人浑身湿透地跑进来。 “姑娘”林孝靖满含歉意地看了眼云笺,“小生见雨一直不停,发现此处有庙才” “公子请便”云笺让了让,径自走向草铺。 护卫清了一块空地给公子,几人脱下外跑拧着雨水,而林孝靖顾忌着云笺这个姑娘,一直不曾动。 沉默中带着尴尬,林孝靖看着对面姑娘干坐草垛,不时地向外往,似乎在等什么人,便搭讪着:“姑娘可是在此处等人” 云笺这才看向他,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我朋友和师傅去打野味了。” “公子,韩老板定的日期已近,不如我们歇息一会再走”护卫担心公子赶不上时间。 林孝靖为难地点了点头:“好吧,若是寻不到血灵芝,小妹可怎么办。” 本来两人的对话没什么,只是云笺听到了血灵芝,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一眼,而这眼神恰好被那护卫发现。 “姑娘可是知道血灵芝”护卫的眼神有些凛冽,或许生活在江湖中的人天性比官场商场中的人多了一份腥冷。 云笺瑟缩了一番,清冷而坦然的回绝:“并没有看到实物,只是医书中提到过。” “姑娘竟然会医”林孝靖讶异,荒村荒庙已经让他有所顾忌,而这座荒庙中竟然还有一个如此貌美可人的女子,这不得不让他产生警惕。 云笺的医术并不精湛,不过这也是相对归梧而言。其实以她这几天的造诣,足以可以作为一名巡诊大夫,当然,在神医面前,这些大夫不过都是平庸之辈。 而就是她这医术的能力足以预见林孝靖身患风寒。 “这里是一些治疗风寒的药,”她并没有失去本能的警惕心,只是第一眼却感觉林孝靖并不是那大奸大恶之辈,“我知晓你们对我的戒备,但医者父母心,我虽从医不久,但是这几天看了那么多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怜苦之人,我不希望身边再有人患病伤痛。” 言辞恳切的一番话消了护卫大半的疑心,他接过云笺递来的药,脸上还出现了感激的神色。 林孝靖则被云笺的一番话所震撼。 “姑娘可是接触了那些身患瘟疫的人”他只知道瘟疫如蛇蝎,一般姑娘家躲避还来不及,可是这位姑娘却能挺身而出,医治这些随时会传染瘟疫给她的病人 提及瘟疫,云笺眸色稍黯,说了一句他们也听不真切的话:“我只是不忍罢了。” “归云,秦洛这小子回来了吗”正说着,归梧背着一捆稍稍淋了雨的柴火进庙,却发现庙里多了几个人,还是一华服男子和一群护卫,眼神不由冷冽,本能地将云笺护在身后。 云笺拉住归梧的手,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没回呢,师傅,这几位也是进来躲雨的,刚才都淋湿了,这位公子还有些风寒症,不如让他们和我们一起烤火吧。” 正说着,外面便有声音传来:“看我带了什么,我在附近找到了一个锅子,云姑娘身子弱,我正好打了几尾鱼,要不然摘几段血灵芝和着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灵芝诱惑谁可得 起初的不在意在血灵芝这几个字眼出现时,正在火堆边上小憩林孝靖陡然睁开了双眼。 当初追查血灵芝时他也注意到了两个不同的脚印,按着尺寸正好是一男一女,莫非就是这姑娘与两位公子中的其一 “姑娘可是有血灵芝”刚才他的护卫提到血灵芝,他总觉得这姑娘神色有些怪,莫非她身上就带着血灵芝。 林孝靖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归梧和秦洛看着这情况,本能地护在云笺身前。 “莫非是你们盗取了血灵芝”护卫甚至比林孝靖更着急。 若非两人挡着,护卫的剑恐怕已指向云笺。 被杀手群体围杀的阴影再次笼上心头,云笺只觉如履薄冰,江湖险恶,她果真不适合。 此时林孝靖也反应过来,他走上前,神色肃穆:“三位可否是采了那山中乱石的血灵芝,此灵芝是在下先看到的,在下为了家中小妹才来寻找,可否请三位将血灵芝卖给在下” “公子”护卫一急,“这分明就是他们抢去的,你怎能舍得让老爷再掏钱。” 本来为小姐的事已经花去一笔钱,何苦再去增添老爷的负担。 云笺大概听出了他们担忧之事,这位公子需要血灵芝大概是救自己的妹妹,因为家中已经给她花了许多钱,怕是快没有钱治病了所以才来寻找血灵芝吧。 可是子漓哥哥也受了伤,还是因为她而伤,血灵芝可以让他恢复内力,况且现在岑州瘟疫肆虐,没有强硕的身体怎么抵抗这万恶之源的侵袭。 “归云,你寻了血灵芝”归梧下意识就明白了云笺的意图,胸口微微抽痛,一股沉闷的气似乎要飞跃而起。 云笺一愣,她没有同归梧说,只因为归梧不喜欢子漓,也隐约觉察出了他对子漓有种敌意,虽然她不明白原因,可当时就是本能的将血灵芝一事隐瞒了。 现在被秦洛无意提起,倒是生出了无谓的尴尬。 “师父,我”她不知该如何辩解,索性就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默认,归梧却愤怒了:“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还希望他身子能快些恢复就别去想他。” 秦洛终于看不明白了其中缘由,也为自己的鲁莽自责,这一场无妄之灾全是凭自己的无意之话引起。 “对不起,师父,我不该瞒着你的。” 云笺的道歉虽然带着委屈,可归梧听着依旧不喜,只是没有了心头的愤怒,只有无论如何也摆脱不去的不适感。 虽然如此,可他也由不得外人对云笺指点。 “血灵芝只是山中草药,当然是谁看谁得,何来你们之说”归梧冰冷的眼神射向护卫,神医的清冷席卷每个人的心头。 护卫被他折射,心头一颤,从灵魂深处敢到恐惧。 他们并不知道,而她也忘却了,归梧是天下尊称的神医,深谙医术,一身药草,抬手间就能治敌人于无法反抗之地。 此时,他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却能教护卫无法动弹。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孝靖后怕,这群人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然而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得手。 秦洛这才注意到他这个主人,这群人对他马首是瞻,只奈何这个主人欠缺了天性的领导力。 “没有几分本事就别出来丢人,”他动了身子,快到无法让人看清的招数几下间就将一群人制服,“你们在此休息,我点的穴没有五个时辰不会解。” 天蒙蒙亮的时候云笺等人就离开破庙,而留下这群还未解穴的人保持着一个姿势。 待穴道解开,云笺等人早已离开此处。 “看来我们得追了,”林孝靖摸出胸口一个号令凡,“我也只能动用他们了。” 虽然你们并不坏,可血灵芝在你们手里,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无论你们有什么目的,我林孝靖必须要得到血灵芝。 而云笺等人行至一热闹的集市时终于停止了进程,秦洛对此处非常陌生,云笺也未曾来过,唯有归梧曾游历天下时路过此处。 “这个地方叫咽口镇,它是连接岑州、平州以及乾国边城要塞,所以称为咽口。”归梧解释,可就像置身事外般不为外面的忧患所动。 如今瘟疫肆虐,岑州这个地方灾民尤为集中,他们越是往南走来,疫民越是多,云笺对此赶到忧患,灾民如此密集,官府怎么还能淡然的让如此多百姓集中在一起。 秦洛似乎感受到云笺的忧心,便安慰:“云小姐不必焦急,既然有归梧出面,这次瘟疫便不会有事。” 只是老天好像和他作对,秦洛才说完,外面却传来一阵暴动。 三人此时身在酒楼二楼包间,所以对下面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一群人涌向人群中,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些已经肌黄面瘦,此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 混乱中,原本热闹的市集变得慌乱,那些本在诳街的人被突然出现的人群吓住,而那群冲入市集的人却是看到什么抢什么,他们是被官府抛弃的人,官府把他们从一处赶往另一处,就像赶一群畜生般,那么他们还需要遵什么法,敬什么人 云笺甚至还听到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们快要死了,你们却还在享乐,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云笺忙回身看向归梧,想要说:“师父,我们救他们吧。” 双唇一动,却是一行清泪落下。 “没办法么,那么只能动用军队来维持纪律了。”秦洛扯下身上的玉佩,叫来小二哥。 此时就连归梧也忍不住问:“这样行么” 秦洛冷笑,对小儿道:“麻烦你将此玉带到官府,告诉那里的人,再不济我也是信秦,他若希望与乾国决裂就不要出手。” 小二懵懂地结果玉佩,又拿到秦洛递来的足以他一家一年开销的银子,嘻呵呵地传话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大批身穿黑褐色,背上带有秦字的军队进入咽口。 暴民渐渐冷静,可怜一群被抛弃的弱者,处在疫病侵袭中人,怎么抵抗得住秦家军的孔武,此时,他们的眼中才露出了恐惧和绝望。 “各位乡亲,大家不要怕”云笺就站在酒楼的包间中,扯了嗓子朝人群中吼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瘟疫救人不言弃 云笺只是闺中小姐,从未在人前如此张扬,也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瞧,于是不知该如何继续,只是希冀地看着身后两人,而那两人却商量好了似得并没有出声。 归梧和秦洛不顾,又有那么多难民看着她,云笺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大家听我说,小女子从画临城一路南下遇到不少身患瘟疫的人,他们也如你们这般觉得自己染上绝症被官府放弃,可是我们将他们治好了,所以疫病不可怕,只要大家齐心找出瘟疫病源,一切都是能解决的。” 底下众人哗然而起,希冀的眼神久久不散,多年后的某天,云笺幡然醒悟,那种死灰复燃在这种绝境中是多么的可贵,就像神迹的降临。 正是这个时候,秦家军也注意到了云笺这边,领队顺着云笺也看到了躲在后方的二公子秦洛。 “众军听令,先擒住这批疫民,保护二公子。” 秦洛说得没错,他就是再落魄,可终归是姓秦,秦家不会允许一个小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街头的静止只是一刹那,云笺本以为达成目的,却不想秦家军却趁着疫民静立的片刻进行围攻。 百姓哪里是军人的对手,形势出现一边倒,云笺再是着急也无法奈何秦家军,唯有求救地看向秦洛。 秦洛再三的容忍却已怒不可遏:“都给我住手” 秦家军认得秦洛,他们也听从秦洛的命令,只是敏锐如云笺,却也发现了这群士兵眼中的不屑。 他们不承认他 隐约的,她似乎猜到了什么,而秦洛只是默默转身下楼。 “看来这些年秦家二公子的处境依旧如此糟糕。”归梧从容饮下杯中酒,微长的眼睑掩下一切情绪。 云笺却没有这么好的心境,既然被她撞上了这一切就不会不管不顾。 “师父,在你看来人命是什么。” 归梧浅酌佳酿,醇厚的酒香缓解了一室的紧张,仿佛酒意氤氲了满目肃杀。 他淡淡地看着天空,那里似乎倒映着小时候的他,岌岌可危的破屋旁,他拼尽全力去为娘亲抢下一天的吃食。 “有些时候我觉得人命只是上天的一记垂怜,如果没有那时候的经历,我甚至觉得看着生命来来去去只是一场戏。” 归梧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他可以与鬼神争人命,可以与阎王抢时间,或许一开始还会有怜惜,可一旦经历的多了,比起人命,他更喜欢徜徉在草药之间。 “可是师父,我要救他们” 云笺没有归梧的学医天分,可她不愿这群人做了政治下牺牲品,就像她,亦或秦寒,在皇家看来也不过是对于权力的权衡。 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的痛苦,她希望以己之身,尽最大的力去杜绝。 “那你放手去做吧,我会站在你的身后”归梧笑容温和,浅浅地看着毅然离去的背影,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不知秦洛与秦家军说了什么,那领队乖乖的离去,满目的轻蔑消失,面色苍白唯有恭敬。 看到云笺出来,秦洛自发地站在她前侧,为她挡去不少锐利的眼神。 本已处于绝望的疫民在听到云笺真诚的话后竟是如逢甘霖,集市中的所有人都等着云笺,换了瘟疫的希望自己可以好转,健康的希望不要被瘟疫感染。 一双双殷切的眼神,就如那时她落难后求救时那般,教她不忍忽略。 “这个瘟疫我可以治,只是我没有药材,希望你们能听我一句,瘟疫传染极快,所以这里的人无论是否染上的都集中到一起,烟口镇的医馆大夫请为我准备药材,我们就在此处熬药。” 仿佛天生就有的号召力,云笺麻利地挽起袖子,太傅千金的她丝毫不介意肮脏的泥土与草木灰,心中唯有一群生命的安好。 百姓中顿时心血沸腾,不知从何而来的姑娘都能为他们考虑,可这个时候的官府呢 此时的他们除却岑州的边缘小镇外根本入不得中心,显然是被官府所放弃,而这里的地方官也对他们爱理不理,更甚者他们走到哪都会如过街鼠般被驱赶,所以乍闻这姑娘要治好瘟疫,良善如她,百姓又怎舍得放弃求生的希望呢。 他们并非愚钝,云笺的安排正是最有利于他们如今的形势,所以云笺一声令下,他们自发的组织起行动。 瘟疫最忌讳的就是流动,所以这群因瘟疫而闯入的人群自然被隔绝在一个空旷的仓库中,因为这里是小镇,这些战争时作为储粮的仓库自然是空着的,而今正好提供了一个宽敞的地方。 原来的居民协同几个大夫在知晓治疗配方后自发形成几组,有些前往药田,有些进入深山采药。 这般大规模的行动必然引起官府的注意,但是最先注意到这里情况异常却是跟随而来的林孝靖等人。 云笺召集了所有大夫,耐心细心的为他们讲解瘟疫的治疗方法,妇女聚成一堆,给瘟疫患者更换衣物,并将换下的衣物焚毁。 当一行人赶到咽口镇时,这里已经架起了铁锅熬药。 云笺会心一笑,看向归梧:“师父,归云不会忘记医者的责任。” 归梧笑着点了点头:“吾徒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秦洛却没有这么开心,阴郁半天,他这才告诉两位:“枞林镇就在前方,我也打听到了,本想与二位一同前往,奈何在此处碰到秦家军。” 在画临时云笺就从父亲叶鸯处听闻秦家二公子不得秦枫之喜的传言,向来秦洛在秦家并不好过,毕竟他头上还有个秦旭尧,虽然她猜不透秦枫为何是带秦洛前来,但看秦洛的脸色,必是与秦枫之间又出现更深的矛盾。 秦洛离去时的背影很孤单,云笺看着却不知为何想到了子漓离去时那般的孤寂,心头有些微热。 “师父,你说秦洛会平安吗”一个不讨喜的庶子要在这般大家族中生存谈何容易。 归梧摇头不语。 夕阳下,两人的倒影倾泻的很长,此处瘟疫已经控制,现下一切静好,只是安宁的气息却被陡然传入的剑气干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皇家之命难以抗 归梧一凛,单手扯过一片树叶,掌心聚气,朝着剑气传入的方向射去。 身后一阵轻微的闷哼声传来,云笺诧异地转身,却是见那日摆脱的林孝靖正狠狠地瞪着他们。 他的护卫全身屏息,齐齐看向归梧,而林孝靖则双目眦裂,盯着云笺。 不用想,他们的目的定是血灵芝。 云笺微微轻叹:“公子,你要救人可我也要救人,他因我而伤,现下虽保住了命,可依旧虚弱,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给你的。” 并非她狠心,她能舍去自身安危救一众无关的百姓,可她舍不得子漓受一丝伤。 林孝靖不敌归梧,可他依旧缓缓走向云笺,脸色凝重。 归梧已经抽出腰间软件,林家护卫也执青锋严阵以待,此时只要双方中一方动手,一场厮杀必难免。 林孝靖自知云笺不会轻易吐出血灵芝,可他也没有蠢到静等,而归梧显然是向着云笺的,他当然不会看着林家众人对付云笺,只是他独身一人,林家护卫却有八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又能顾云笺于何时。 一时间剑气的凛然在空气中蔓延,刀光剑影、横斜疏浅,阳和之候与肃杀之威糅合,唯美却凄厉。 林家护卫蜂拥而至,纵使归梧武功造诣再高也无从分心,毕竟他登峰造极的是医术而非武,所以护卫围成的圈将他与云笺相隔离,林孝靖眼见机会以来,便不再纠缠,剑锋直指云笺。 面对越来越近的剑刃,云笺却并不害怕,相反,她似乎知道林孝靖不会伤她,淡然自若的神情倒让林孝靖也觉得与闺中大小姐相去甚远。 果然,剑尖在离云笺二寸处停止。 林孝靖面露一丝恼怒:“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杀你。” 云笺握紧了手,淡淡微笑,眼神清澈:“因为你的双眼中没有杀意。” 一个没有杀意的人是不会杀人的,爹爹曾告诉她如何区分这个人是否有歹意,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看透他的双眼,因为任何时候任何部位都有可能出卖你,唯独眼睛不会,就算它被盖上一层霓裳,可只要拉下它,眼底最深处倒影的就是这个人最为渴望的。 林孝靖最想要的就是血灵芝,一个肯为亲人涉险寻找血灵芝的人是不会有这么凶残的性子。 云笺的回答似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林孝靖再不忍将手中剑刃往前送,锋刃停在那处,却因惯性而无奈抹上一缕绯红。 脖颈边传来微微的刺痛,云笺皱眉,一股轻微的血腥气没有掩盖气味而冲向她的鼻中,眉头轻皱,却是说不出的怅然。 “你伤了她”归梧常年淫侵药物,对气味极为敏锐,这周个你些微的气息纵然逃不过他。 云笺从未见过生气而近乎狂怒的归梧,林孝靖到底是没有害她之心,眼看归梧将袭来,她深吸了口气,用力推开林孝靖。 归梧忙收力,却终是没有来得及,幸而他转身将剑掷在空地中,地面因他的内力而凹陷入一大片。 云笺后怕,起初的心惊再加上刚才的震慑,到底只是深闺小姐,此时的她面色些微惨白,握拳的双手却不是摩拳擦掌,而是为了掩饰无法停止的颤抖。 归梧看着心惊,可愤怒却随即而至:“你不要命了” 他恨,恨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心神;他恼,恼云笺竟会保他人一命而身陷险境。 深吸了很多口气,云笺才得以稍稍平静,勉强一笑:“师父,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并非要置我于死地。” 林孝靖也从刚才紧张低迷之中缓过气:“先生,我只想救我的家人而已。” 云笺这才看着他同样惨白的双颊,不由疑惑:“公子,你的家人得了什么病,若非先天不治之症,我和师父都可以帮你们。” 血灵芝只是起到补的作用,虽然珍贵,可它并非能治疗一切病症。 林孝靖听了,却依旧愁眉,这让云笺困惑,他应该已经知晓师父的身份了,可为何还会如此为难,莫非他的家人是得了无法根治之病 却听林孝靖将事实道来:“我要救的是我妹妹孝菀,她并非得了不治之症,只是当今太子成亲以来家父便收到郡守的命令,我妹妹正好到了适龄婚嫁,所以编排入明年太子侧妃的人选中,郡守已对我父下令,一旦圣旨宣达,妹妹即刻送往画临,只是皇宫最是吞人性命之地,我的妹妹从小善良温婉,而且柔弱胆怯,她怎么适合那样的环境呢。” 又是一个即将被权力沾染的家族,云笺看着孝靖,却想到当初的自觉,心底抽起一丝疼痛。 “可这与血灵芝有何关系呢”归梧问。 林孝靖将怀中信物拿出:“这是岑州琳琅阁韩老板信物,我们没有办法了,所以请求琳琅阁帮忙,本来以为琳琅阁不会管朝廷的事,不过这次却意外,韩老板曾说过只要找到四百年以上血灵芝者,他可以为其做一件事,所以我想试试,正好那日看到了血灵芝,却不想最后被你们先采去了。” 话到此,云笺也知晓了大概,琳琅阁可以帮你完成愿望,然而代价却也十分巨大。 只是江湖中的事一旦扯上官府就会纷乱,所以琳琅阁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原则,尽量不会与官府起冲突。 这次那韩老板竟然能允诺这般大的利益,云笺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子漓的身体状况比她想象中更差 云笺觉得自己是可以相信林孝靖的,若是将血灵芝交给他,他可以帮助自己的妹妹,而她也正好可以将血灵芝转交给子漓,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交 “林公子,你去见韩老板,就说血灵芝在云笺这里,让他救你妹妹,只是血灵芝我必须要亲自拿去。” 血灵芝并非凡品,她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林孝靖只是无奈,带着一众护卫离去,直奔约好之地。 “主人,孝靖无能,未能将灵芝带回。” 被称为主人的人一身黑色长袍遮身,面容隐藏在魅惑的极黑中,看不真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与你无关,先退下吧,此事我自会处理。” 他轻甩衣袖,踏叶二飞。 “公子,我们直接找韩老板吗”护卫见人已走,便急忙问公子。 林孝靖有些遗憾:“走吧,看来孝菀是注定了要进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神女临世入枞林 眼看枞林镇就在眼前,云笺等人加快了脚步。 林孝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两人间的轩然大波,就像没有这回事般,在咽口镇民的感激祷告下默默离去。 云笺的药起到了至关作用,这些疫民并非重度感染,但是瘟疫在这个地方肆意的流行彻底击毁了他们防筑的警惕,一旦感染瘟疫便染上死亡的标签被云笺撕下。 可以说云笺成了他们的再生父母,救他们于苦难中的仙子。 他们希望能留住云笺与归梧,生活在最底层的他们并不知道怎么风雅地感谢一个人,只是将他们最真挚的感情倾注于此,这么多人一致地朝云笺跪下磕头。 从来习惯了向皇上皇后磕头的云笺并不曾有过受民一拜的感受,何况逾百的百姓齐齐朝她跪下,叩谢他们的恩人。 “师父,再不快点就要被他们发现了。” 客栈前,已经治愈的百姓齐齐静跪;客栈后,云笺拉着归梧像做贼一般急匆匆离去。 归梧却不以为然,多年行走于世间各个角落,他看惯百态,对这些早已不再记心中,然而云笺的小心举动,颦笑转身,话语间流露出的只字片语却惊奇的联系世间百态,一切的一切,牵起了他的好奇心,而瞬息万变的她竟也惹得他频频想看。 没错,他一直跟着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孩儿究竟是个怎样的姑娘,能让叶太傅视若珍宝,能让忡子漓顾念不忘,能让那小镇百姓奉若神明。 人前,她坦然自若;人后,她如邻家女孩。 收她为徒是一时兴起,可他却越来越投入,至少现在他庆幸,他们之间有着师徒之缘。 “他们本就要感谢你,你若临阵脱逃,叫他们将这份感谢寄往何处”归梧习惯了别人将他奉为神医,他对怪病有着极度的偏好,治好怪病并不是要救这个人,而是一种自我的超越。 因为这种关系,越是难以救治的病他越是感兴趣,被救的人将他视为恩人,奉为神仙,可他却只是一遍遍在挑战极限,所以他并不懂被人敬仰的自豪。 若是几个人,云笺自可以劝回,可近百人对她膜拜,云笺便生出了无力感。 “我不需要他们的感谢,既然我选择了从医,救死扶伤便是我的职责。”昏黄的光晕下,小小的身子却如钢铁般魏然挺立。 不过归梧却叹息,归云啊归云,你希望一路默然,可经此一事却由不得你。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云笺亦是如此,她救咽口百姓只是顺应心意,但凡一个有良知的人定然不会见死不救,可她不愿因此而担上救世神女的身份。 凡人对神明总是有着无可挑剔的信仰,一旦走入绝境,天上诸神便成了他们唯一的仰靠,所以当有人出现解救他们于水火时,这个人就成了天神赐予他们的救赎。 神女临世救瘟疫,云笺此番举动从咽口镇往外传,最后她俨然成了上天派遣来解救百姓的神女,而这场瘟疫也成了她来世间的必经劫难。 归梧一直站在云笺身后,本来他借着瘟疫之名试探云笺医术,既然他的徒弟震慑了这一片百姓,那么他也欣然退居第二。 神医之名既是世人给他冠上的,他对此也不全然在乎,他只是借由此命行走于世间,望能借助于此来大成自己的目的。 他看着云笺被世人膜拜、感激,恍惚间将当日的自己与她重合,这样的情景太过于熟悉,所以看到云笺面带不安时他唯有倾心鼓励。 当然,也有不信于此的,他们觉得就凭一个叶云笺怎么可能治得了瘟疫。 这不,他们才都到枞林镇入口,便有一队秦家军守在那处,好像专门是等着他们。 归梧一问,果真如此。 队长对两人不屑,他们是奉命驻守枞林,习惯了画临城中安逸的生活,枞林镇的清苦让一队士兵感到辛苦不堪,然而军中命令如此,他们也只能找相对安逸舒适之所。 队长率军驻扎在一水天内,一水天,软玉香,然而不到三日,整个枞林镇突然爆发了瘟疫,这次瘟疫不但来势汹汹,且扩散速度极快。 秦家军的军医也对此束手无策,所以为了将士的安危,队长与官府联合,将身患瘟疫的人赶出枞林。 本以为这群人死在外面也与他们无关,谁知刺探敌军的二公子却突然出现,并出言教训了一干人等,而后又谈及两位神医可医治瘟疫。 队长自然不信,在这个年代,瘟疫就是天灾,哪有人有这本事可医治。 今日,他们收到了满城都在传的神女要进入枞林镇的消息。 云笺刚踏进枞林镇石门口,秦家军便来请她相商。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枞林镇,云笺只是觉得心中一片唏嘘,她对枞林镇的印象已经模糊,毕竟当年的她只有四岁。 进入枞林镇后,归梧收起了一惯的散漫,神色戒备地看着来往人群。 他们两人一个虽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可真正认得他的人不多,一个是离家出走的深闺小姐,所以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唯一惹得多人驻足的无非是皎如明月的相貌以及淡然离世的气质。 虽然这里来往的人多且杂,可毕竟只是个小镇,宛若天神般的两人在这里却如鹤立鸡群。 两人离开不久,小镇入口却又出现几个士兵,却是那秦洛领着正等候着谁。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药材已到,请秦公子检查。”车夫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孔武有力,一点也看不出赶久了马车后的风尘仆仆。 秦洛上前验货,马车中却走下两人。 “这就是你说了很多遍的枞林镇”绫罗绸衫、青襟缎袍,男子手执玉山,轻点车辕、指向小镇。 另一男子抿唇不语,只是淡淡地点了头,无声无息却让秦洛感觉到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傲然之气。 “请问二位可是要入镇”秦洛虽感激两位送药而来,可瘟疫肆行,这个小镇只有出去却没有进来的人。 那人未语,可行动证明了一切。 见秦洛不明,青衫男子笑语:“他呀,可是迫不及待要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临云居中谈色变 见两人步行离去,秦洛忙向车夫打听,却得知两人每年必会来一次枞林镇,只是车夫也不知道今年为何会提早。 “公子,我们先生此次前来是听闻神女现世,若您想拜访我们先生可到一水天近旁的临云居,那里是我们先生的居所。”车夫憨笑着回话。 “乔木,还不走”人影渐远,可自前方传来的声音却依旧不减的浑厚。 秦洛暗惊,这人的内力浑厚精纯,可见功力并非一般,以他看来,这样的内力在这个世间也是少有,只是话末气息稍显短促,一定是此人受过伤从而导致内力受损。 枞林镇连接两国,更是通往岑州中心的必经之地,然而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却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只是他却未曾遇到过武功高强如斯者。 车夫乔木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公子,小的得走了,药材已经交给您的下属了。” 乔木驱着空车,长鞭声响起,马儿轻快地跑向小镇中。 “临云居,我倒是想看看。”秦洛轻笑,只是看向一水天方向时却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了难以言语的鄙视和厌恶。 并不是他讨厌一水天,一水天中的红尘女子也只是为了争一口饭吃,只是他对那群借口执行任务实则纵情贪欢的人极为不喜,只奈何他们是父亲派来的。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清扫着污浊的世界。 一水天已经开张,阁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有些常客早已等候不烦,只希望姑娘能够早些入得厅堂中。 两人走过浮躁的喧嚣,就在弄堂的不远处就是一座寂静的临云居,那里只有一个聋哑老人在看守,他见到两人到来十分吃惊,挥手询问。 男子忙拉住老人,眼里满是心疼:“温爷爷,你快些回屋,这次我们只是来小住几日的。” 青衫男子向后示意地挥了挥手,一个身影飞跃而来,却是那乔木:“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给慕老准备壶药酒” “初月,温爷爷已经渐入古稀,这还有用么”他担忧地给慕老把了脉,虽然脉搏还强劲有力,可毕竟是一个古稀老人,能经受的住药酒的刺激吗 韩初月拍了拍好友的肩,宽慰他:“放心,我的药酒温和着,每天小酌几杯,虽然对聋哑起不了作用,可这身子骨却能强壮多了,这还是阁主从医圣那找来的方子。” 两人对视一笑,想来也知道医圣之名。 这次两人来得突然,慕老很惊喜,当晚便拉着两人“说话”,三人之间的交流都是在纸上进行,虽然慕老年纪大后又聋又哑,可眼神却十分的好,又加上他有些学识,三人间常常一聊就能用掉厚厚一捆纸。 “温爷爷,你说这次的瘟疫是人为的” 慕老点头:“虽然我不太出去,可外面的传言多少也听到了些,自从秦家军进入枞林镇后,瘟疫越来越严重,可瘟疫病发却都出现在镇东,我们镇西却是极少看到。” 两人对望一眼,神色变得肃穆。 “子漓,你说秦枫是不是在筹划什么。” 子漓也意识到,只是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瘟疫的传染范围极广,况且镇上还有他的秦家军和次子秦洛,若瘟疫是他策划,怎会忽略他们呢” 不管是否受宠,秦洛毕竟是他儿子,况且在秦枫到达岑州前,这里的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了,而且他们前来的目的是抵抗乾国而并非治理瘟疫。 韩初月也表示不解。 此时慕老又写下一行字:“清归,你的回答。” 忡子漓猛然忆起,此时看着慕老期待的眼神,心底却升起一股歉意,他有些闪躲,却在慕老的直视下不得不做一个交代。 那日,慕老第一次要求他加入皇家军的野战军中。 这支人数一万的军队中,士兵骁勇善战,人数不多,可个个都可以以一敌十,他们在皇家的军队中孑然独立,自二十年前一事发生后因为没有人可以带领他们而成了北卫闲置后方的军队。 此时正是秦家军威凛之时,这支野战军却如那墙边野草,他们自成一军,并不服从名义上的领队秦旭尧,内部士兵从上到下却极为团结。 正因如此,这支军队在北卫也成了一个传说。 慕老要求忡子漓加入这支军队,却是要他向秦旭尧低头。 但凡普通百姓,只要有入军征战沙场愿望的,就如今这个形势来说,谁都想加入秦家军。 野战军虽然被秦枫编入秦家军,成为秦家军的一支,可他们并不承认,而崇央也看到秦家一家独大,后来索性将它分离出,然而顾虑到此时秦枫的势力,却仍将将军一位留给了秦旭尧。 秦旭尧在御前侍卫中占有一席外,他在军中也获得了一部分权力,所以秦枫并未反对。 年轻人并不明白这支人数只占了北卫军队不到两成的军队会这般强烈的抵触秦将军,可只要是北卫的老人都知道,那是属于慕家的骄傲与骨气。 野战军的本名是慕家军,那个随风而去的名字桎梏着他们一生,可他们却心甘情愿,哪怕为此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子漓心中挣扎,只对慕老说了声:“让我再想想。” 韩初月追着子漓出去,却发现他只是靠在灰黑的墙沿,安静的仿佛要与这个世界融合。 他放慢了步伐,不忍打乱这颗宁静的心。 “我本以为不去想,它就不会出现,可发生过的事终究存在于历史中,”单手执拳,子漓狠狠敲打着墙壁,眼中是初月无法看到的恨,“初月,我甚至恨不得让他尝尝我爹娘当年受的苦楚。” 子漓的过去他隐约知晓,只是并不知情,眼看着好友因激动而不住颤抖的身子,初月忙阻拦,陡然升起一股怒气:“你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子漓的沉痛让初月揪心,然而他们来此的目的还未达成,怎可乱了心绪 “子漓,我与那林公子交涉的地方就在一水天,现在也该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倾心再遇一水天 如果说等待是一个让人心焦的过程,那么漫长的跋涉可以消解这种焦虑。 逃避,只是一种自我的保护,现在想来,当初离开画临并不只是久夜的一个劝告。 云笺手持茶盏,浅浅地望着蔚蓝的天际。北卫的边城并没有因为两军对战而显得萧瑟,相反,枞林镇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安详和宁静,大街上来往的行人虽有喧嚣,可却恰恰弥补了寂静的孤独。 这座酒楼是整个小镇最高的一处,从她这里可以看到整条大街,甚至对面早已喧嚣浮华的一水天也尽收眼底,这也是归梧带她来此处的原因。 这个包厢靠近角落,没有人的打扰,她颇为享受这份安宁。 “看来你对此处甚为满意。”归梧为自己斟满酒,享受乡野之地淳朴佳酿。 云笺淡笑:“我不知道为何要来此处,可走着走着就是过来了。” 傻丫头,如果没有牵挂又怎会想到一个这么偏远的地方。归梧在心中默默地说,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汹涌,可在触碰到云笺的眼神时又突兀的消失了。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在嫉妒还是羡慕。 “这里是我被拐卖的地方,我第一次随爹爹出画临城就是来岑州,那时候只是以为去看望外祖父,可来了岑州才知道,爹爹是来查案的,”云笺陷入回忆中,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又想到了当年离奇却又似命运般的相遇,“你知道吗,当年绑架案的犯人就是秦枫将军的族弟秦阳。” “当年的事我略有耳闻,只是师父粗略说了句,我也没放心上。” 云笺放下茶盏,闭上了眼感受落日沉沦时的辉煌,显然此时的她心中欢喜:“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当时爹爹身为太子太傅却被皇上委任巡查府衙,只是因为溪哥哥也被拐了,所以皇上才着急了呢。” 虽然溪哥哥差点出事惹得当时的她伤心许久,不过现在却还要感谢他,若非崇溪,她又怎能认识子漓呢。然而想到子漓,心下却黯然,一路走来,她把对子漓的关心均数堙没在心中,只是耐心地对待遇到的病人,她不过是将这份关心延续到身边的人,希望借此向上天祈福。 不知道上天是否倾听了她的心愿,将心念的人送到她眼前。 她在不知觉中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神女,可心中牵挂却唯有那个萧瑟的背影。 “归梧,一水天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本来只顾着怀念,却在见到熟悉的人影时,云笺对这家“客栈”起了好奇心。 可这叫归梧怎么解释,就像人们给她神女的身份,她的纯洁和美好也不应该让这些世俗的浊流玷污。 归梧的沉默让云笺越发好奇:“当年子漓告诉我,这是一家客栈,虽然我不明白客栈里有这么多女客,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看得也多,你告诉我,那里是不是” 虽然养在深闺,可云笺毕竟在画临长大,有什么是她未曾见过,或见过又不知道的呢 要知道,消息传播最快或许是岑州琳琅阁,可消息最杂的必属画临。 当年她无意闯入,幸得一水天老板相救,她无意看轻她们,可她不能不在意子漓进花楼。 “既然这么在乎,为何不去找他”归梧苦涩一笑,按压下心底始终未曾升腾过的感觉。 云笺恍然,了然而笑,是呀,我在这里,他也在这里,既然他不知道,那么我去找他。 握紧血灵芝,她告别归梧便匆匆跑向一水天。 “客官,您的茶”话未及说完,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唯一剩下的人影从窗口一跃而出,“神,神呐” 晕黄的月光伴随着黑夜的幕布冉冉而升,当它以柔和弥漫天际时,一水天内人声鼎沸,枞林镇上最是热闹莫过于此。 秦家军俨然成了这里的主顾,子漓和初月一进入便认出那为队长,齐齐看向他,可那位却浑然不知,只顾着和怀里的美人调笑,丝毫没有感觉到自背后而来的一股杀意。 “子漓别冲动,”初月幸得拉住他,“此处人群来往颇多,就是乾国人也不在少数,秦家军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子漓稳了身形,有些歉意地看向初月:“我冲动了,线上楼吧。” 或许是慕老的话刺激,隐忍多年的心竟是在听到或看到秦家军的时候写满了恨意,且愈演愈烈。 初月依约来到楼中较为宽阔的雅厢,却见林孝靖与护卫早已等候。 见到来人,林孝靖立刻起身相迎:“韩老板,这位兄台” “我叫忡子漓,”子漓自我介绍,“韩老板寻的东西正是我所需求的。” 初月忙问:“既然我们已到,依照合约,你先将东西给我,我自然保你家人无忧。” 任何人在听到琳琅阁的承诺时都会欣喜,因为琳琅阁从未失信于人也从不会失信于人,可这句话听在林孝靖耳中却变得煎熬。 见他迟迟未动,韩初月心下疑惑:“莫非你想毁约”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请动琳琅阁并非易事,可毁约却不是他们能担当得起的。 可林孝靖本就是忠厚之人,他既然不愿意对云笺动硬,便只能对琳琅阁服软。 “并非在下想毁约,只是血灵芝并不在此。” “那在何处”初月心急,他与子漓前来枞林镇,第一是为了送药材,第二么,也是他亲身前来的目的,寻药材。 林孝靖带着血灵芝入枞林镇,他便顺道将地方约在一水天,此处既可避人耳目,又能助子漓恢复身体。 可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林孝靖会放弃合约。 林孝靖知道,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以后不但再请琳琅阁办事会变得困难,就是妹妹的事也不会顺利。 “韩老板,并非在下无能,只是那血灵芝被一位姑娘带走,她要救人,虽然在下也需要琳琅阁救在下的妹妹,可至少妹妹性命安在,而那位姑娘的恩人却是生命垂危之人。” “所以你宁愿放弃自己的妹妹也要助她救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云笺独战秦家军 妹妹的幸福就在眼前,然而他的眼前却出现云笺失魂落魄的身影,忽然间颇为压抑,就像有什么重物压落在身。 林孝靖自然尊长爱幼,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疼爱有佳,可刚才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云笺,这个才见了两面却不知姓甚名谁的姑娘,愧疚之心渐生,面对韩初月的质问,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血灵芝并非医治百病之物,可它却是补齐将养的良药,可林孝靖并没有寻到,所以两人顿入失望,不过子漓却看得开,虽然气虚,然而他却并未受伤,况且他是因云笺而失了多半内力,自是心甘情愿。 “初月,还是算了吧,天意如此,我也该有此一劫。”若为云笺故,无论什么结局都能接受。 韩初月怎肯罢休:“子漓,你难道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就你现在这点能力还怎么去参军,就是出这个岑州恐怕都心有余力不足罢。” 子漓正想反驳,正要说却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喧哗声。 一群男人正调笑一女子:“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能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陪爷几个乐呵乐呵。” 周围传来男子的哄堂之笑。 那被围住的女子却并不慌张,反而淡定从容:“各位爷,我是来找人的,若你们不让我进去,我怕他听到动静出来可不是这么容易解决了。” 归梧在她的不远处听着,心中虽感一阵窒息,可在瞬间释然。 他这师父分明就在她不远处,可她却习惯的将楼上之人拿来做挡箭牌,可见她的心意,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危急时刻想到的永远都是忡子漓。 此时,他忽然想到画临城中那位,他又是否知道,自己倾心的佳人心中已有他顾。 不过此刻,雅厢间两人却再不顾林孝靖是否拿到血灵芝,因为两人都认出这熟悉的声音,尤其是子漓,再不顾是否痊愈的身体,匆忙跑下楼。 林孝靖不知发生什么事,眼中茫然,刚要追出门却被初月拦住。 “你不用过去,他自己会解决。” 这个一水天是他不耻的地方,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忍了;再看楼底的女子,她孤身一人闯入,即便遇到了一群无礼之人,可依旧从容坦然。 相比之下,他这个为了心底的一己之私而放弃妹妹的人显得有多么可耻。 不过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熟悉,尤其是那种脱离于世俗外的语气,就算面对无礼的男人也自若的举止,一切的一切,就像在不久前见到过的。 灵光闪过,林孝靖不由惊讶:“韩老板,莫非这女子就是” 那位云姑娘 韩初月点头,轻皱眉头看向忡子漓:“她的确是子漓心头至宝,只是她为何要拜归梧为徒呢” 他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归梧,到不担心这群人对她有何伤害之心,但见云笺应付从容,向来归梧也是看着如此才没有贸然出现吧。 只是子漓平时的冷静自若一旦遇到云笺便会分崩离析,只是云笺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能牵引着他无法回头。 归梧没有出手,只是因为此处人多且杂。云笺只是画临来得一个丫头,自然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谁,可归梧不同,即便是刻意隐瞒,知道神医者比比皆是,他完全不担心有人会对云笺起了兴趣,因为这里还有忡子漓,但神医的身份一旦公开,带来麻烦的不只是他,就连身为神医徒弟的云笺都不能避免。 他隐藏在人后也是为了云笺考虑,然而终究还是忽略了一点。 哪怕云笺表现的再镇定自若,可她终究只是个小丫头,数十个男人围着她,尤其还是在这种地方,她习惯性的双手握拳,藏匿在袖中,除非靠近了仔细看,否则谁也不会发现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极力的克制终究也不能隐藏太久,破功的时候会引来更大的嘲讽。 男人对云笺的兴趣也只是一时,除了那张令他们一时新鲜的脸外,在他们眼中,云笺与其他女人并无差异。 “请让一让。”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云笺,冷不防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他以为又是觊觎这姑娘的人,头也没回便说:“你且等等,这小姑娘新鲜着,等爷过了瘾再给你。” “让还是不让”身后的语气陡然变得生硬。 男子忽地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僵硬着回头却发现那男子狠厉地目光似要穿透他的心口。 他瑟缩一番,自觉地让出了路,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便觉心中畏惧,仿佛蝼蚁见到了天下的主宰。 此时云笺虽面上依旧从容,可她也在思考着怎么躲过这些男人,心下不由着急。 身边一个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云笺想要挣脱,可她的力气哪有这男子的大,咬着下唇,面色也因使力而变得绯红。 那男子却见着云笺委屈越发的开心:“姑娘,你若是伺候好了爷,爷定然不会亏待你,啊” 话未及说完,男子感觉虎口一阵生疼,却见自己手腕已被拗断。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厅中顿时安静地可怕。 “乾国大军压境,你们却还有心思在这里风流快活,秦家军真不愧是北卫第一军。”他看向围着云笺的一群男人,眼里除了嘲讽、轻视还有更多的不屑。 原来这群人便是长住在一水天的秦家军,他们因不满被发配与二公子刺探敌情,来到此镇后便脱离了秦洛,占据此处,美其名曰守镇。 云笺错愕地看着子漓,想到刚才种种,委屈涌上心头,手却不由控制地拉住他。 靠得这般近,子漓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是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初月说她是与归梧一起过来,可为何出了这事都不见归梧 若非握着她的手,子漓都不敢相信一个小姑娘竟然对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交涉还能镇静自若。 男人见有人维护云笺,看出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又加上他这句话,悻悻然地离去。 “跟我上来。”子漓拉过云笺,好像在宣誓他的所有权,转身上楼,眼角却看到归梧正朝刚才调戏云笺的男子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归梧之怒雷霆威 子漓甚为用力,所以云笺来不及转身就被拖到楼上雅房,可这些秦家军却并不为意,对他们来说云笺的离去只是少了一份乐子而已。 然而几人正要离开时却见一白衣男子孑然而立,怒目相对,虽已克制,可周身的戾气却由心底而生,直刺他们脑海。 几人顿觉一阵冷意,却是那男子缓步而行,朝他们走来。 “你又是何人”秦家军虽为军人,可习惯了画临的安逸,对厮杀对阵早已起了怯意,论武力,或许强于一般百姓,可绝不是江湖中有头脸的人可比。 而归梧正好属于这种江湖中人尽皆知,武力虽不是鼎盛却也深不可测,当然不可能任几人偷溜走。 此时,归梧并未动用腰间软件,只是手中一根银丝旋转于几人周身,常人根本未及看清,可这几人却哀叫着倒地不起。 “大侠,我们无冤无仇,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习惯了安逸就吃不起苦,一点小小的痛在他们身上也是放大了数倍。 归梧冷笑:“可是刚才你们何曾想过要放了那位姑娘。”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原来他是为了方才的姑娘出气。 “大侠,我们方才只是误会这位姑娘了,以为是一水天的姑娘所以才”有一个想解释,可只招来归梧银针穿骨。 只听“啊”一声惨叫,那人当场昏迷。 大厅顾客的尖叫伴随着惊慌,顿时乱作一团。 可一水天的姑娘们却有默契似的,对此事一概不闻,也只是吩咐护卫将受了伤的秦家军抬到屋外。 初月莫测一笑,或许那些人都不曾注意,那个手骨断裂倒下之人便是调戏云笺的男子。 相比于大厅中一时的混乱,雅房内却是被一股低迷之气环绕。 “还不说实话”子漓因看到方才一幕而心中怒气顿生,偏偏面对的又是云笺无辜的眼神。 他不舍得对云笺发脾气,可不代表他不会迁怒,于是初月和一旁无所知的临孝靖便成了无辜羔羊。 不过林孝靖却并不在意子漓突然而现的怒气,完全被一股惊讶替代:“云姑娘” 本以为再也无法遇到,却在此处碰到她,不过他又有些不解:“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认识”为了转移子漓的怒气,初月只好将话题引开。 不过林孝靖却并不知道初月的用意,笨拙地又将话题牵扯到了更严重的地方:“云姑娘,你不是在整治瘟疫吗,怎么会来一水天” “你在救治瘟疫”本来气她不听话一个人乱跑,可现在听到她竟然与疫病患者为伍,还要救治他们,子漓心中顿生惧意。 云笺知晓子漓只是为她好,可她再不济也学了六七成的医术,且归梧在医理上的造诣令她钦羡,若是能傍得一技在身,也好过在原地坐以待毙。 “子漓哥哥,归云并非不知轻重的人,只是此事非我能解决,况且”想到远在画临的爹爹,云笺眼中一片黯然,“看着这么多无辜百姓受苦,归云想着若是能救了他们,也好为自己积德。” “难道你不知道瘟疫有多危险”子漓狠狠抱住她,他几乎不敢想象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你从小在画临城锦衣玉食,这般流离的痛苦并未尝过,怎可一人独自出来。” 一路走来,云笺承受的远比他们多,她只是一个姑娘家,何时经受过如此风霜雨水,长途跋涉,就是归梧也从未问她一句是否累了,想要休息吗。 此刻,她在子漓怀中时,心中许许多多的委屈油然而生,从未在人前发泄的情绪顿时决堤,泪水却只是无声而下。 子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不知道云笺为何会突然离开画临,只是收到消息时她却已经遇刺,不过他笃定的是,云笺所发生的这一切定是与那位息息相关。 云笺的坚强却让他更加不安,他多么希望怀中的姑娘能多依靠他一分,就像平常的女儿家,撒娇耍赖甚至对他颐指气使,他也是欣喜的,可偏偏云笺安静、沉着,对世事淡然超脱,令他不得不更加努力的靠近才能走进她的心里。 临孝靖茫然得看着两人从冰冷到火热,分不清子漓究竟是生气还是担心,看看初月,初月却当无事人坐在一边喝茶,于是便与他道明原因:“韩老板,在下寻到的血灵芝就是这位云姑娘所采。” 血灵芝的字眼让云笺回神,她忙推开子漓并为他把脉,委屈顿散,可眉头却渐渐聚拢。 对子漓不爱护的身体有些嗔怒:“忡子漓,你若再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我也不会理你了。” 韩初月诧异地看着乖乖女发怒,而平时不怒而威的琳琅阁四长老之首的忡子漓却乖乖听话。 “简直是奇迹呀” 只是并未待他说完,却被子漓狠狠一个眼刀给勒住。 云笺解开不离身的包袱,打开,血灵芝便静静地躺在此处。 “小哥哥,这个血灵芝可是归云好不容易从这位林公子那里得来的,”说完,云笺才意识到,“公子说的韩老板是初月” 见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初月连忙优雅起身:“幸好佳人还记得在下,是在下的荣幸。” 临孝靖却颇为讶异,神医的徒弟已经是让他心惊,可就连琳琅阁韩老板也颇为尊敬,这云姑娘究竟是何人 “这林孝靖的确是与我做了笔生意,我却不知血灵芝原来在你这里。”只是一想到林孝靖之前的话,不但韩初月,就连子漓都忍不住会怀疑他是否对云笺起了心思。 “原来韩老板就是你”云笺这才明白,为何归梧一直说琳琅阁不与朝廷为伍,可为何这次却愿意帮助临孝靖,原来子漓的确需要这味药调养。 韩初月但笑不语。 “那么归云恳请初月帮助林公子。” 这次,轮到林孝靖惊讶,云姑娘竟然会帮助他,感激地看向云笺,却发现云笺却并未回看他,而是抬头凝视子漓:“这一次,我一定会医好你。” 话音落,却听得屋外传来一声:“乾军来袭啦,大家快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先治瘟疫再救国 纸醉金迷的一水天顿时混乱重重,厅内众人乱作一团,拥堵在门口冲出去逃命,然而大门怎能容下这许多人,一时间竟被挤在出口不得进退。 剩下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声,胆小之辈瑟缩在桌底或墙角,干等着乾军的进入。 云笺从窗口向外忘去,大街上不少百姓都纷纷向东北处走去,那里正是通往岑州中心的地方,而一路上并没有出现秦家军的影子。 低迷的气氛一时间散播整个枞林,漫绕在人群周身。 道路上纷乱的脚步,妇人老人的哀求声,婴孩的哭声,家禽的啼叫声一切的一切,就像末日降临,让这些无辜百姓面临着绝望。 云笺从未见过战争,只是一场瘟疫便让她震颤许久,何况两国交战的争乱,百姓的流离,正是她无法所想的噩梦。 这一切的发生就在刹那间,然而却恍如万年,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却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喃喃着:“乾国的军队真得要攻进来么” 枞林虽小,可也是岑州的一块地,是北卫不可或缺的重要阵地,无论是军事还是商贸,然而这片地方先是瘟疫,再是乾国军队,这一切就好像 云笺猛然抬头,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小哥哥,莫非这一切就是一场阴谋” 毕竟混乱中,他们可没有见到一个乾国的士兵。 不过子漓也不能有任何回答,现在一切的猜测都过早。 “无论如何,我们先把瘟疫治好才是首要吧”林孝靖喏喏开口,追寻三人的步伐。 韩月初一思索,也甚为赞同。 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只是被发配枞林镇的秦家军似乎并没有这种觉悟,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们从思想上开始糜烂,所以当谣言出现时,最先弃甲而逃的也是他们。 “百姓受瘟疫之苦时这群人在享乐,国家受敌时这群人逃得最快,这样的士兵怎么保护我国的安危”林孝靖虽有些怯懦,可并不是懦夫,相反,他有很多思想,心中也装着北卫,只是在官路上不愿借着他人荫蔽的人实在难以生存。 云笺本来对他心存愧意,此时又见他愤愤不平,不由宽慰:“林公子,你心中有天下百姓,为何不参加仕途,考取科举,为百姓请命呢” 林孝靖不由一怔,眼光黯淡:“能为民请命的都是朝中要员,在下只是一介布衣书生,何来请命之说。” 父亲时常教导他,不得倚借他人之力登上不属于你的高位,所以即使有那么一位显贵在画临,他依旧苦读诗书,只是没有背景的人实难以在画临生存。 这种情况在画临城长大的云笺非常清楚,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语正戳痛林孝靖的伤疤,只好寻找其他的话题掩盖一瞬间的苍白。 “对了,你妹妹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呢”她看向子漓,虽不希望子漓参与其中,可这些事或许也只有琳琅可以解决,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的确只有琳琅阁这一选择。 云笺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仔细询问,若是知晓他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她又何尝不愿成人之美。 子漓有些为难,其实他并不愿意接这个案子,只是此事因云笺而起。 韩初月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心中顿生一计,对林孝靖说道:“不如这样,你帮助云笺妹妹救治瘟疫,等我们回琳琅阁便帮你解决此事如何” 这个条件很诱惑,林孝靖本也以为此事已无望,却不想韩初月答应,便不由欣喜,并着护卫告知家中。 然而他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林家愁云惨淡,哀戚并没有因他传来的消息而欣喜。 此时的枞林镇因为不知何人的一句乾军攻打而已动荡,很多人纷纷逃跑,可当云笺几人下楼准备探查情况时,却又发现许多百姓又往回走,面色带着不甘与愤怒。 有的甚至还咆哮:“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你们是想放弃我们了吗” 可并没有人回应他们,反而只有一队队的秦家军,在他们队长的带领下重重守住枞林镇各处出入口。 那队长紧闭双唇,并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类似军师的人却开口了:“枞林镇的人都给我听着,此处是瘟疫发病源,任何时候都不得出去,否则斩立决” “那我们要呆到什么时候”有人早已忍不住,“我可不是枞林镇的人,我还要回去照顾妻儿老小” “对呀,我们都是来做生意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可秦家军却并不理解,或者说他们不准备理解这些人的难处,只是单一的执行命令。 军师坐在马上极为傲慢,看向这些人的眼中甚至带了一丝轻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除非解决瘟疫,否则任何人不得踏出半步。” “那瘟疫没有解决,你们是要关我们一辈子吗”有的人虽不耐,可对秦家军终归是有些畏惧。 军师笑道:“你说呢” 要解决瘟疫何其困难,有些瘟疫甚至是无法根治的,眼看着患病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早生出了惧意。 瘟疫的传染极为可怕,而换上瘟疫的人很少能病愈,没有人不怕死,只是他们就是死也只能呆在此处,不得与家人相聚,悲欢离合,独自面对。 “那么,如果我能治好瘟疫,你是不是可以撤了对枞林镇的禁锢”清亮的声音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就是身边几人也为她瞩目驻足。 那秦军的领队看着她淡笑,可军师却心中一急:“你是何人竟敢阻扰我等办事” “那你又是何人,秦家军一向军纪严明,怎么却是你这小兵在做主” 此话一出,引来众多的回音。 “是啊,大人都还没说,你说什么” “你算个什么葱,在大人面前放肆。” “这位小姐说得不错。” “你有几分把握”此时却是那一直箴言的队长说话。 云笺浅笑:“八分,剩下两分却是要众人齐心。” “哼,一个小姑娘敢在此放言,你凭什么能断定能治好”军师不屑,只是心底却感到不妙,万一没有完成大人的吩咐,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百姓对云笺也只是将信将疑,只是因为她能够站出来为他们出口气才引来他们的好感,然而要真正说到治病,他们也是不信的。 “就凭神医归梧之徒够不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怎奈何小人作威 清脆而浑厚的内力由丹田出流出,带出一句话,声音并不大,可这里的人无人漏掉。 他,清楚地掌握着每个人致命的缺陷;他,可以在万千人中独善其身;他,能够在挥手间自如的击中他们的要害。 神医归梧,这个名字早已流入这片大地,小小的枞林镇百姓当然如雷贯耳。 神医之所以能成为神医,并非在于神,而是一切的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或许这样说有些夸张,但无论多么离奇的症状,在他的手里后不再怪异。 没有人听说归梧曾被什么病症难倒过。 曾经,七老的名声让上一代的人牢牢紧急;如今,归梧的震撼让所有人仰慕; 一个小姑娘当然不能令所有人信服,但是归梧之徒就不一样了,人群因此而哗然。 不知谁喊了声:“这位姑娘莫非就是治愈疫民的神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归梧转移到云笺身上,而云笺并未有一丝窘迫,唯一的表情也只是略有不好意思。 “我只是粗通医理,对医术并不精湛,只是这一路走来,却发现疫民越来越多,我看着不忍心便与师父商量着治愈他们,不过这一路看来,这些身患疫病的民众并不十分严重,他们还没有到单独隔离等死的地步,若是各位军爷能行个方便,让小女子携大家齐心将此瘟疫治好,将瘟疫的源头掐断,我想这瘟疫也就自然消失。” 话语恳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肃穆,军师不知原因,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分明只是一个小丫头,可她周身却带着不容直视的威严。 这位姑娘必定不会是枞林这种小地方的人,有必要和大人报告。 云笺并不知道军师的犹豫,她只猜到了他的迟缓,便继续说到:“我想此事二公子也该清楚,云笺并非江湖术士,也没有必要在此欺骗大家。” 那领队的人跳下马,面带微笑地看向云笺:“你的能力如何,我自是清楚,此次能得到这个消息我很开心。” 复又看向百姓:“本将曾偶遇此女子,她的确能治愈瘟疫,从现在起,所有人听命于叶云姑娘,云姑娘的命令便代表我的命令。” 此话一出,秦家军极为震撼。 军师一急,忙道:“二公子,将军可不是让我们来治愈瘟疫的。” 大人的吩咐他一直不敢忘,若此次能成功,他便是秦家军副将,若是能成为副将,不但能捞上一笔钱财,大人还会给他在朝中安个不错的官衔。 昨日深夜,大人亲自找他谈话,话中明确吩咐,千万不要治愈瘟疫,若是敌军攻来,他们并不需要耗费一兵一卒,将敌军困入枞林镇中,将瘟疫传染至敌军阵营,令对方不战而降。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计划,所以今日他们匆匆而来,却不想二公子竟然临时改了主意。 秦洛斜睨着军师:“作为军人该当保家卫国,可你们却贪生怕死,竟然以一镇百姓为饵,这些人就合该成为你们手下棋子么” “两军交战本就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我军能胜,牺牲一个小镇算什么。”在他眼中,这些贱民本就该为北卫牺牲的。 可是秦洛却无法赞成他的观点,只是这些观点同样也来自于他的父亲秦枫。 在秦枫看来,只要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是北卫胜利,那么过程无论是不费一兵一卒的顺利还是牺牲数百上前百姓之命的坎坷都是不重要的。 从画临至岑州,秦洛与秦枫之间的争吵甚至争锋相对并没有减少,然而大权在握的秦枫,在官场臣服至今的秦枫又怎会惧怕秦洛,不过是初生牛犊而已,这份胆量也是在秦枫的威名之下才有的。 来岑州之前秦洛便已知晓此处瘟疫横行,只是苦于无法找到根治之法,却不曾想半路波折,竟被他遇到了叶太傅的女儿叶云笺和神医归梧。 本来他也没有想到这位云姑娘就是叶太傅的女儿,只是后来听着归梧喊她归云,后来经过一番查探才发觉,原来她就是太子崇溪的青梅竹马,让太子差点与皇上生仇的太傅千金。 不过他一直甚为奇怪,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不在画临城中享乐却独自一人跑到岑州,尤其专门走那些偏小的路又是为什么。 秦洛与军师的话很轻,就连站在最前方的云笺都没有听清,可子漓初月等习过武的人却一清二楚,虽然枞林镇的几百条人命存不存在与岑州无甚大碍,与北卫亦是毫无影响,可别忘了,这是岑州的小镇,这是五州六郡管辖之地,是他们琳琅阁的势力范围,岂能容忍你们秦家军草菅人命 “不知两位商量如何,我们若治好瘟疫,是否能下令抵抗敌军”子漓缓缓上前,目光沉静,却只是看向军师。 那军师倚借秦枫大将军之名在军中作威已久,很少有人能对他置喘,可子漓只是静静站在那处,竟是让他无法喘过气,不怒自威的神态,并不掩饰的威压,眼波流转间却如那九天皇帝都没有的震慑直指他灵魂深处。 若说归梧的威慑只是从身体上的,那是长年累月对人体的窥探,对生命的玩转而令人不得不臣服,那么子漓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身具令万千民众不得不跪拜的帝王之气,隐约间竟能看见一条金龙环绕其身。 俯仰间,他将周身气息收放自如,可以隐匿在人群中不叫人发现,也可令众人俯首称臣。 云笺并不知道刚才一闪而逝的紧张弥漫,恍然间,争锋相对的两方对似达成了协议,她清楚秦洛定不会看着满城百姓无辜枉死,只是他手下的士兵有些嚣张,联想当初,突然间想通了。 “二公子,我们先来商量一下采药的事情以及对这些百姓的安置的问题。”没有时间耗费在不相关的事情上,云笺开门见山,以最为真诚的表情寻求秦家军的认同。 人心都是肉长的,除了军师外,秦洛所带的一队秦家军很是自然地听从他的命令,自发组织前往山中采摘药草。 唯有知晓密令的军师恨不能手刃阻碍他的人,无奈之下只能发信求救。 只是信鸽在半路上空被一道凛冽的箭锋射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夜黑风高无人知 其实岑州的瘟疫远没有想象的那般恐怖,只是对于平常的病症而言较难医治,所以一直以来都被传言扩大化。 枞林镇是病源中心,可两天下来云笺非但没能找到病源之处,就连这里的病人染病都显得那般莫名其妙。 云笺忙于救治病人的时候也在观察,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源才能被藏匿的悄无声息,令他们无迹可寻。 秦洛的帮忙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节省了许多力气,只是秦家军前来枞林镇的目的并非在于瘟疫,乾国大军压境的消息也非误传。 “那为何迟迟不见乾国士兵”林孝靖很是不解,早先便有传言乾国士兵进入枞林,就是现在依旧有敌方军队的消息传来,而他们却未曾见过一个乾国的士兵。 “乾国军队的确是在边境,”几日来的奔波让秦家二公子脸色疲惫,救治瘟疫加上处理战事,他以一人之力抗下边境数百性命的安危,此时也有些不济,“我曾深入过敌军中探查,不知为何,他们竟迟迟不动,好像在观望,可这里却一直有人传乾国军队入侵。” “是有叛徒吗”初月疑惑。 秦洛摇头:“秦家军并不真正服从我的命令,他们虽混蛋但不会叛国,只是”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身边有叛徒,只是身边的人从未站在他一处,所以他只是根据每个人的长处安排他们的职位,而并非要笼络这些人,他也从未相信过他们。 “秦洛,我们不管他是否叛国,当务之急先是将瘟疫之源找出来。”云笺打断两人的话,这几天她清楚地看到身患疫病的人承受着多大的痛苦,这种痛是来自肉体和精神上双重的。 自始至终,子漓并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商量妥当,天色已暗。 林孝靖跟随子漓等人住在临云居,而秦洛则回到秦家军驻扎的军用房中,四周燃起的篝火闪烁跳跃,下属三三两两早已起了灶,整个军队唯剩下他一人孑然。 “二公子,我们前来时大人吩咐尽快将敌军引入枞林镇,可如今二公子这行为却是在拯救枞林,这让下官怎么禀报大人”军师一直是傲慢的,尤其是面对这个秦家不受重视的儿子,况且秦夫人特意交代好好磨砺二公子,他可不会忤逆她。 秦洛怎不知他心里打什么算盘,可看着这副嘴脸,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之前父亲派他去刺探敌情,他也顺利进入敌军势力范围内,可他却一直奇怪,乾国军队既然已经驻扎在边境,为何却迟迟不行动。 见秦洛一直不语,军师自以为是刚才的话让他后怕,便越发的高傲:“二公子,虽然我现在喊你一声二公子,可你也知道大公子对大人的重要性,只要你能服从大人的安排,他也不至于会将你安排到偏远山沟里驻扎,更不会再让你独自前往敌营。” 意料中的服软并没有出现,军师只是等到了秦洛的冷笑:“这就不用军师大人费心了,我秦洛只是姓秦而已,不需要将军多费心,当初我命大,敌军的包围我也活下了,这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去,所以你要是不服我,大可回去禀报你的夫人。” 这边钩心那边却其乐融融,至少云笺几人因为发现了一丝线索而非常兴奋,尤其是云笺,这几天一直未曾休息而疲惫的脸色却因归梧在无意间寻到的线索而兴奋不已。 天灾和人祸之后都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可这一次的瘟疫却是来得悄无声息,亦是寻不到爆发瘟疫的先兆,所以几人在治疗病人的同时寻找得十分困难。 归梧将寻到的异象告诉云笺,但自己却并不与她一同探查。 云笺也没有问,只是习惯性地拉着子漓前去,此时已经入夜,只是边境的夜晚也十分亮堂,圆润的月悄然无息地悬挂在空中,柔和的辉晕这片山川。 边境的早春仍然寒峭,尤其是夜晚,冷风搜刮着地面的厚实,就连角落的嫩芽都不放过。 一路走来,云笺和子漓都没有说话,风吹过,云笺不由瑟缩,子漓将外套给她披上,语气却有些不满:“大晚上不睡觉,偏要跑来,感冒了可好。” 云笺只是调皮的笑笑:“没办法啊,我既然拜了归梧为师,就得潜心学医,总不能辱没了神医之称。” 听到归梧两字,子漓冷哼:“又是归梧,你在学医前先把自己看好。” 云笺瞪了他一眼:“还说我,若不是寻得血灵芝,你是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吗,若是你有万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子漓狠狠抱住她,沉默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云笺反倒不说话了,经历过种种,两人安好便是一种幸福。 两人的不远处,死水一般的小湖泊突然出现一阵响动,起初声音很小,越是到后面越是大。 两人对视,动静过大,或许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这条小河不大,却是紧系一镇百姓的命魂之处,它从不知名的山头流下,由积雪而化,上面几条溪流汇聚到此,成了一脉活水。 两人悄悄靠近,却是见几名百姓正将什么物什倒入河水,而这里正是溪流汇聚之处。 领队的人时刻注意四周环境,并不断催促下面的人:“动作快些,那些人再过不久就会出现,若是被发现,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下面的人无人敢反驳,他们将地上麻袋一个个往河里扔,夜幕之下,只听到一声声重物落水的噗通声,清脆、利落。 子漓示意云笺不要动,自己却慢慢靠近这群人,夜晚给他撑起保护伞,这些人本就如惊弓之鸟,他们只愿将手里的活干好便是,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享四周环境,这就给了子漓很大机会靠近。 “数清楚了多少个”领队的再次发问。 六人中一个看似头头的人记下最后一个,回答:“回大人,总共19个。” “不可能,我着人运来的是20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小孩尸体蛊虫引 夜月之下,隐约的竟能听到几声野兽的吼叫。 云笺下意识地靠向子漓,然而子漓却将她拦住身后。 “袋中不知是何物,我们暂且找一处隐蔽的地方” 许是黑夜之下看错数,当那群人不再执着于扔下河中的数量时便快速离去,而云笺和子漓才慢慢走出隐蔽之处,在山脚背风出找了一个能容纳五六人的洞穴。 子漓点了一堆火,小心着将袋子打开。 云笺帮他将袋子往火堆边拱了拱,却是在袋子打开的瞬间惊叫起来。 就是子漓也不由大惊失色,袋子里头的并非什么死猪或其它的动物尸体,而是两具五六岁的小孩尸体。 尸体肤色已经惨白,隐约可见暗红色斑纹,这并不是尸斑,而是一种云笺甚为熟悉的纹路,而小孩的双颊两侧出现淤青,周围还有淡淡的黑色。 “子漓哥哥,这些孩子他们”许是刚才一刹那被吓住,云笺有些语无伦次。 子漓有些后悔将云笺带来,只是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只能解决眼前事为重。 他拿着根木条翻转尸体,检查死因,越看眉头越是紧皱。 月黑风高,一群不知哪方势力的人背着20个麻袋投往河中,若一个麻袋装两个孩子,至少也有40个孩子命丧那群人之手。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子漓看了外面,除了风声和偶尔出现的野兽吼声,一片静谧,“归云,我们暂且回去,明日再来。” 云笺巴不得早些回去,虽然有子漓,可也抵挡不了她对暗夜的恐惧,只是走过小孩尸体,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等一下,子漓哥哥。”她一手握住子漓,一手捡起一根木条小心地拨弄袋中尸体,虽然藏不住地害怕恐惧,可这股气息却让她在纷乱中变得异常的冷静。 借着火光看了许久,直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面对是两具尸体,当子漓将她扶起时,云笺的眼神变得凝重:“我想我可能找到瘟疫的源头了。” “哦”子漓对医理知晓并不多,尤其是这些怪异的病症,但云笺跟随归梧之时,阅遍了他的书籍、手札,许多病症即使没有亲眼见到,可也知晓了七七八八,所以子漓并不怀疑她的话。 然而云笺知晓后的神色并未轻松,反而变得越发凝重。 当两人回到临云居时,韩初月等人正要出去,见到他们,慌忙将人拦下。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深更半夜不回来,慕老好不容易才被我劝回去睡了,”韩初月调侃,“你们可有消息了,不过这月上柳梢头,你们郎情妾意的,可别耽误正事啊。” “你说什么呢”子漓瞪了初月一眼,脸色顿时严肃,“你们跟我去书房,我有要事相商。” 初月毕竟与子漓是多年朋友,见到好友一脸的严肃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不过看着云笺也郑重的脸色,心中暗道莫非此次线索牵扯甚广 就在他和林孝靖不知所云的状态下,子漓却告诉他们:“此次瘟疫很有可能是朝中某位官员在背后操纵。” “可他们将手伸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有什么目的”初月却不解,枞林镇再是要道可也是岑州的地界,画临到枞林需要经过数千里的路程,天高皇帝远,那些人在画临城要怎么控制。 只是子漓并未解释,反而问云笺:“归云,将你看到的情况说一下。” 云笺对阴谋权论并不十分了解,虽然能隐约猜到,却也只是个大概,不过医理上,显然这里除了归梧便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对手,而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我们在三里外的河边发现一群人鬼鬼祟祟扔麻袋,子漓偷了其中一只,当我们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有两具小孩尸体。” “什么”林孝靖大惊,“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继续说。”归梧没有表情,只是眼中的狠意却透露了他的心绪。 “我看过,这些小孩肤色惨败身体僵硬,且皮肤上有暗红斑纹,距离死亡已经超过三天,而那想斑纹正是如身患疫病的百姓身上十分相似,师父,你还记得那些百姓么,”云笺看向归梧,“身患瘟疫的前期总是身上发斑,可我刚才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除了这些斑纹处的肉腐烂后散发的恶臭外还有一股清冷的香,我想大概是一种毒。” 归梧点头:“这种毒叫肌生,它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亦能将一具腐尸恢复成人,是仵作最好的破案之药,只是朝廷不会动用它,因它并不是一种草药性的毒药。” “那是什么”初月好奇。 “是虫子,”云笺接道,“一种生长在北疆,食人肉的蛊虫,曾被北疆族长列为禁物的东西。” “可这种东西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林孝靖不明白,显然他在跟随这群人后见识远远超过曾经的十几年。 这时却是子漓回答了他:“北疆怕是出了叛徒,恰好与制造瘟疫的人同流合污,但是他们最后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一场瘟疫这么简单,这也是我要你们来书房相商的目的。” 虽然临云居只是个小院落,可子漓每寻找一处屋子都会将书房打理得十分坚固且隐秘。 其实在这里并不会引来偷觑者,可这么多年行走在江湖中的他早已习惯了防人,所以这一处书房相商这些听起来有着谋逆嫌疑的话很安全。 云笺只对朝中形势有个大概的了解,其中多半也是叶鸯告诉她的,并不是她懵懂无知,只是她不愿参与而已。 而现在子漓便将她留下,分明是要她注意朝中动向。 “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子漓打开一张画纸,狼毫沾了墨,在纸上铺展示意图,“现在朝中最明显的是分两派,分别是以左相为首的前派和以秦枫为首的后派,前派主要是辅佐皇上登基的老臣为主,而后派则是皇上一手扶植而成的野心家。” 归梧一心行医不参与此事,可林孝靖一直以入朝为官为目的,所以特别好奇,而同样好奇的还有初月,他可是第一次听好友如此关心这个朝廷,想来他已经同意慕老的提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梦回洞穴受惊吓 琳琅阁的手再长,也只能在管辖区的六州五郡发挥它遥不可及的影响力,可画临城毕竟是北卫的心脏,不可能因为一个琳琅阁的存在就会被动摇。 子漓列出两方人的目的只是粗略地估计了现下朝廷的形势,而云笺却一直想着小孩尸体,那一张张稚嫩的脸连人间疾苦都不曾体验过便消失在这个洪流中,天下大势难道就容不得穷苦百姓的一丝反抗么 一整个晚上,小孩、尸体、朝廷这些字眼不断地跳入几人脑海,不断环绕着众人,气氛微微进入低迷。 “在下听闻皇上曾在年轻时一手扶植秦枫将军,既然秦枫将军能得皇上赏识,不会有谋逆之事发生吧”林孝靖越听越心惊,被自己的想象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韩初月却似早已知道般,只不过冷笑:“帝王家的心思怎么是你能猜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亘古之理。” 当众人都埋首于秦枫被皇帝重用而逐渐产生野心时云笺却突然回想起当初被拐卖时的情景。 只不过十几年过去,她对儿时的记忆已有了一些淡薄,记忆并不是清晰了。 夜幕星悬,可以预知明天是个好天气,然而再好的天气也阻挡不了寒冷的边境,男人的身子骨强健也挡不住透漏进来的冷风,何况是云笺这弱身子骨。 子漓看着瑟缩在一角的云笺,这才意识到夜已深,不由看了几位仍旧意犹未尽的眼神,郑重道:“归云身子弱,我先带她去房间,剩下的事明天再商讨。” 就像是天生的命令者,子漓给他们的背影竟渐渐的演化成一个初具形态的王者。 临云居是个小小的类似四合院的小居,不大但四周回廊围聚一起,看起来十分的温馨,也正是一对璧人走在回廊中,晕黄的月光朦胧地笼罩两人的身子,午夜之中,竟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眷侣。 “归云,从外面回来就心事重重,还在想那些吗”他指的是小孩的尸体。 夜晚的山群总是藏不住的令人恐惧臣服,更何况云笺一个深闺小姐,从未经历过生死却在漆黑之下看到两张死相并不安逸的脸,哪怕只是小孩,可即便是他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也有些悚然,更何况是云笺。 果然,云笺点头,突然驻足,手紧拉着子漓:“子漓哥哥,我不敢一个人睡。” 一闭眼,两具小孩的尸体不自然的就会出现,恍惚间,她竟还能看到他们睁开了眼找爹娘。 “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子漓将云笺带到房间,而他却在桌边坐下,“若是做噩梦了便叫我。” 眼里慢慢的心疼,子漓也不知道,为何仅仅只是幼时的一面之缘,竟能牵动他十几年的心绪,难道这就是温爷爷说得缘分么 看着已然入眠却依旧有些惨白的脸色,他不由的皱起了眉。 门被他悄然打开,却是一黑衣男子出现:“爷,您急招属下是何事” 子漓看了眼陷入沉睡的云笺,脸色凝重:“去查太傅之女独自前来岑州的原因。” 他不相信云笺只是为了逃离,他的归云并不是一个因为从小仰慕的人另取她人而离家出走的人,相反,她一定会冷静地分析,妥善地处理他与崇溪之间的关系,哪怕是疼痛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皇家权力中。 虽然他也收到叶鸯的消息,只是看到的却和叶鸯信中所言相差甚大。 黑衣人领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夜,安静的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子漓不曾睡下,因为今日的事以及慕温对他的告诫一刻不停地在他耳边回绕,一直以来想要逃避却一刻也无法遗忘的仇恨让他清醒地无法沉醉。 慕清归,你是慕清归,忡子漓只是你的保护伞 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不停地告诫他,每当他将要倦怠的时候,那个声音便会增大一分,此消彼长,十九年来一刻也没有松懈消失。 其实不只是子漓,韩初月等人都不曾入眠,今夜,这群人遗忘在山脚处的麻袋就如一颗石子掷入湖中,引起波澜涟涟。 就在这群人离去后,又有一群黑衣人靠近那处,却是在搜索后即刻撤退,就像未曾出现过一般。 初月倚靠窗户,听着属下的汇报,微皱的眉头一直不曾放松,那人汇报完毕便转身离去,融入墨染的夜色中,夜空般黑色的夜行装与方才出现在河边的一群人一模一样。 “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韩初月低笑一声,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此时归梧却悄悄出了临云居的门,在云笺不知情的时候独自前往她所说的山脚,因为肌生的出现,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唯有心生宽厚的林孝靖,对此间事一无所知,得到琳琅阁韩老板的承若,这个夜也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或许无知才是福,子漓看了看身边佳人,他不忍打破这份安宁,在房中小榻上悄悄躺下却并不闭眼。 床上的人也没有因为房中多了一个人而睡得安详,此时的她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朦胧间,云笺发现自己回到了方才的洞穴。 篝火不断燃烧,发出噼啪声,麻袋也放在边上,两具孩童的尸体躺在里面,只露出了一个头。 她看了看左右,却没有发现子漓。 此时,洞外却传来一阵低语声,就像被人窥视,而那些人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云笺感觉到了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 一股颤栗感油然而生,她想要喊子漓,喊归梧,可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出声,可是那些窃窃私语声却变大了。 她害怕地往洞穴深处躲,可这个洞才多大点,走几步就到了石壁,而正在这个时候却听一阵好像骨骼碎裂的声音,却是那麻袋抖动了片刻。 她惊慌地看去,却是那两个小孩猛然站起,双眼变得猩红,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 “啊”尖叫声划破了这个夜,子漓在云笺睁眼的刹那便到了床前,一把抱住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一梦惊起现真相 云笺所在子漓怀中粗喘着气,方才这一幕委实吓到她了。 “归云,只是个噩梦而已,不要多想,我在这里,没事。”子漓紧紧环住云笺,试图以此来驱散她的惧意。 可云笺一直颤抖着身子,许久才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子漓,我梦到”她想描述自己的梦,可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梦中的其他情节,只记得麻袋中的小孩诈尸,“我突然记不清了。” 可她却特别清晰的记得,麻袋中小孩的脸变成了她与子漓小时候的脸。 子漓轻手按住云笺的额头,食指在太阳穴上轻揉,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与心疼:“什么都别想,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不真实的。” “子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吗”哪怕已经十几年过去,哪怕他们才相处过短短几天,可云笺怎么也忘不掉他的样子。 子漓手中一顿,不解:“怎能想起小时候了” 只是眼神却变得异常的柔和,想起那时候,他的嘴角也无意识地微微上翘:“那个时候的归云真勇敢,若不是你,或许我们还在人贩子手中。” “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但我确定最后看到那两个孩子,而且孩子的脸变成了小时候的我们。”话语中是毋庸置疑,云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忘了这个梦,唯独记得孩子的脸。 不过子漓却皱了眉头,她的话似乎给了他一些启发,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可又抓不住。 云笺已然没有了睡意,清醒后反而没有那么害怕,只是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好像在提醒着她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两人相对视线,异口同声。 “果然如此”又是同声而语,默契在不知不觉中凝聚而成。 两人相视而笑,就在某一时刻,抓住了飘飞不定的被遗漏了的线索。 若麻袋中的受害者都是小孩,而这些孩子又是在秦枫来岑州后开始失踪或遇害的,那么他们怎么能遗漏曾轰动一时的拐卖孩童的案件。 昭平二十年,太子崇溪被拐,太傅之女于岑州失踪并在枞林镇被寻得,与此另有数十孩童被发现。 史书上的寥寥数语牵起云笺深远的回忆,她依稀记得在御书房密室中看到的听到的一幕。 十多年过去,她不想不说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想到父亲严肃的神色而望而怯步。 秦阳这个名字已经许久不曾提起,久到她都要忘了秦枫还有个弟弟。 “子漓,你知道秦枫的弟弟秦阳么” “自然记得。”不但记得,他还差点与秦阳交上手。 果然如此,如果是他,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梦中,麻袋里的小孩突然变成了他们小时候的模样,云笺这才想起曾经被绑的经历。 那时候虽不清楚,可后来的种种却在她不断的见识与思考中渐渐清晰,而秦枫为此还进过天牢,后来引出绑匪却是他的兄弟秦阳,秦枫大怒,大义灭亲。 皇上崇央将秦阳打入天牢,正是秦枫曾呆过的那座牢狱,可离奇的是行刑那天,秦阳却无故失踪,至今未曾找到。 若她猜得不错,杀死小孩的幕后之人便是秦阳。 天幕泛起余光,帷幕逐渐拉开,一天的序章即将开始。 慕温早已准备好早膳,年老的他腿脚却异常的利索,或许曾做过火头军的缘故,即使年纪已大,一手绝活却不曾落下,反而越发的熟练。 当归梧回到临云居时一群人早已等候在偏厅准备用膳。 “师父,你出去了”看到归梧肩头带着的露珠,云笺心下疑惑,不过想起昨晚被噩梦折腾了几近一宿,也无暇顾它。 归梧点头:“我在你们说的地方找到了尸体,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研究这肌生。” 现在,这里的几人都清楚肌生是来自北疆的蛊虫,并不是一般的毒药,也不能说解就能解的,只是归梧轻松的表情却让他们疑惑,以至于忘记了归梧这个神医之名。 “咳咳,”餐桌上诡异的安静让林孝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他扫了眼众人,最后看向子漓,“我们是不是先将凶案报告官府” 本来以为自己顶多只能给他们一个微不足道的意见,却不想韩初月突然叫好:“孝靖说得的没错,子漓,我们得将此事通知秦洛,这起瘟疫已经与官府勾结,势必该让他们出面。” 云笺却突然想起秦阳的事,下意识地说:“告诉秦洛,这样好么” 毕竟他们可都是姓秦啊。 “这有什么不好,”子漓却忽而一笑,“此事不但要让秦洛知道,还必须要他亲自参与。” 作为琳琅阁,虽然管辖的只有南方六州五郡,可对天下事却知之甚多,何况一个画临城。 他们进行消息的买卖,必然要清楚对方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消息,所以对朝中要员,尤其是深得圣意的重臣,不论是外交或是家族内部的争斗,但凡琳琅阁中出品,绝对真实可靠。 比如秦家长子秦旭尧得到秦夫人的疼爱,秦枫的倚重,而次子秦洛却并不受秦家之喜,此次前来岑州也是受秦夫人所驱。 秦枫听信夫人的谗言,将次子带在身边,明着是为了锻炼他,实则却是将他往火坑里推,谁不知瘟疫之地死上一两个人是常事。 反过来,秦家不喜秦洛,秦洛对秦家也没有丝毫好感,而他赌得正是秦洛与秦姓名存实亡。 “如果我们将此事告知秦洛,比起我们,由秦洛对付秦阳更是事半功倍。”韩初月总结,心底一片豁然。 林孝靖听着几人的对话,心底一片茫然,这就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么 这个中厚的年轻人第一次在心中牢牢记下这些话,以至于很久以后当人们发现礼部尚书的言行竟与皇上有些相似时才在太史公处获得答案。 当几人决定联系秦洛时,临云居大门却被敲响。 韩初月开门,却惊讶地发现秦洛正站在屋外,鼻子冻得有些发红,可人却分外的精神。 “我今日前来是想询问一下叶姑娘治理瘟疫相关事宜。”秦洛开门见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今日停更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瑞娭今日没法更新了,这万恶的资本家老板,瑞娭今日被折腾惨了,泪奔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秦洛到访寻人踪 啦啦啦,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各位晚上洗干净等着本宫的第二更 秦洛本着试试看的心态,昨日归梧的维护归维护,但凭心而言治理瘟疫并不能在一朝一夕取得成功,更遑论半路出道的云笺。 只是进屋后,秦洛却感觉甚是微妙,屋内的人都用一种满带深意地眼神看着他。 归梧不发一语地坐在最为偏角处,云笺本来希望他能将此事告知秦洛,毕竟这里的人中身为神医的他才是说此事的最佳人选,见他不愿插手,云笺只能自己替代。 “秦洛,我们已经找到传播瘟疫的源头。” “哦”得知此事,秦洛眼睛一亮,脚步不禁迈向云笺,“是什么” 瘟疫之所以不停歇,只是它的源头不根除,所以一直会传播疾病,只要掐断源头并防护,同时对感染之处大肆清理一番,瘟疫也就随风而散。 “是是一种叫肌声的蛊毒,”云笺补充,“它是来自北疆,有人将它带到此处,并植入人体,肌生喜食人体肌理,就是吃人肉,但这种啃噬很缓慢,所以感染瘟疫的人都会出现红斑,这种斑纹与尸斑很像。” 越听,秦洛越是心惊:“可你们救过疫民,若是蛊毒怎么会几种草药就能治好” 云笺摇头:“他们的体内并没有蛊虫,属于二度感染,而身带肌生的人恐怕早已死去,但只要尸体没有处理干净,还是会造成瘟疫,并传染他人。” 所以那些孩子只能成为尸体,而路上遇到的民众却能被他们的草药给治好。 利用几颗蛊毒就能制造一批尸体,利用这些尸体可以制造范围更广的瘟疫,谁都不会认为背后之人的目的只是消遣,可若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那背后还掩藏着一个什么惊天秘密呢 秦洛一愣:“尸体”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云笺点头,此时归梧看向他,抢在云笺前面:“秦洛,你是秦家人,应该知道近年来与北疆走动甚为密切的人。” 归梧的话模棱两可,与他国交涉的人大有人在,不只是秦家,只是要看秦洛的领悟能力。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他身为秦家二公子,自然应该知晓北卫一些较大的活动,比如国与国之间,或者商家之间的交流;但另一方面也可想成秦家哪些人与他国尤其是北疆交涉甚密。 单看秦洛的理解力,不过很显然秦洛被归梧绕进去。 “我虽不喜秦家,可秦家的事还是很清楚,我不能将他们归结为好人,可对于北卫来说无愧于心。” “那只是明面上的”子漓冷哼,双眼在不知觉中迸射出无法遮掩的恨意,就连边上的林孝靖都忍不住打了颤意。 初月忙将他掩下,笑着解围:“那是,秦二公子当然说得有理,可你是否还漏了一个人。” 秦洛联想起自己并不简单,可也没有复杂到令人揪心的家族,一个个面孔在脑海中路过,却没有发现有哪个是漏掉的,唯有 “你说的可是我二叔”秦阳一惊,因为多年前父亲已经对这个陌生的二叔断绝兄弟情,并逐出秦家,所以他知道的也不多,又加上幼年的他只是在一方小院落中度过,并不能像秦旭尧这般肆无忌惮在画临城中行走,那时候消息都是从照顾他们母子的护卫处得知,所以对他的事知晓并不多。 韩初月点头:“的确,我们方才讨论的就是你二叔秦阳。” 秦阳对秦洛来说过于陌生,他对秦阳唯一的记忆就是有一次无意看见他与父亲秦枫的争吵。 “我几乎快忘记这位二叔,因为他已经不再姓秦,”云笺招呼秦洛坐下,为他斟茶,秦洛慢慢回忆起与秦阳有关的片段,“我也是听说的,当年二叔因拐卖孩童一事被人告上御前,后来还是父亲进天牢来因他出现,圣上大怒,将其打入天牢,却在行刑前不翼而飞,至今都不曾见到。” 秦洛所知道的真相也正是大家都知晓的,所以韩初月的目的并未达到,不过既然从琳琅阁韩老板口中说出秦阳这个名字,秦洛心里也有些咯噔,毕竟琳琅阁无所不知,若是要查秦阳的行踪,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云笺也表明态度:“要根治瘟疫,首先就要找出背后操纵肌生的人,昨晚我和子漓遇到的恐怕也只是听命行事之辈,只是这幕后之人带着肌生肯定藏得很好。” “若真的是我二叔,我想应该有办法找到他。”思考良久,秦洛终于决定说出来。 虽然秦阳离家已久,可血脉在那儿放着,就是秦枫将他逐出秦家,收回秦姓,可传承的血脉始终不会变,而他们秦家正好有着可以用血脉相呼的能力,秦洛恰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秦洛在秦家遭到排斥,并不仅仅是因为母亲是歌姬而被秦枫冷落,更多是秦夫人等人的嫉妒,为了不让秦洛受到重视,秦夫人连同秦旭尧和秦寒在背地里掩盖了许多真相,所以秦枫一直引以为傲的是秦旭尧而不是秦洛。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左手中指。 血滴落入茶杯,却并没有与水混溶,而是诡异地按着一种形状发生渐变。 这个过程很缓慢,然而屋内的人却静坐以待,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直到看到血滴在水中融合,逐渐演变成一个箭头才恍然,秦家竟有着滴血寻人的能力。 似乎看到几人猜测,秦洛不以为意:“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也只能用在我们秦家人身上,对于外人都不适用,而且这种能力已经越来越弱,到了我这里只能知道个方向。” “莫非以前还能把地方都显示出来”初月甚是惊讶,他早已默默将此事记上手札,琳琅阁中又多了条可高价出售的秘密。 秦洛点头:“据说我的祖先可以感应要寻之人的确切位置,且只要与秦家热有过接触的都不会遗漏,但到了我父亲这里已经大大减弱,而我也只能预知个大致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瘟疫背后遮天手 因为秦洛的帮助,寻人似乎也出奇的顺利。 血滴指示的方向在西北,枞林的西北也只有枞顺、枞乌以及封余三个小县城,前两个地处偏远,又极为闭塞,不管是物资还是百姓的见识都极为狭隘,但封余县不同,它连接着岑州与煌国,而煌国变成与北疆之间根本无人管辖,从此处前往北疆比走画临城道更为方便快捷。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封余。”云笺心急如焚,此刻只愿早先除去祸害一方的蛊虫,愿这方百姓安好无事。 可见她起身,子漓却拦住她,反而与韩初月说道:“你和秦公子前去,我与归云留下看守百姓。” “可是肌生”云笺忧心,但还夹杂着一丝好奇,蛊虫之名她只在书中见到,却从未亲眼看过,短短几日来她对医理颇为有兴趣,是以,也对它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归梧却先她一步站出:“此趟我与你去。” 肌生,他也很有兴趣。 眼看三人走远,云笺却有些不平,看着子漓也带了一丝嗔怒:“为什么要拦住我” “你别忘了,那种东西来自何处。”子漓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却在云笺看不到的地方有些闪躲。 他总不能明着说我是怕你和归梧一起才拒绝的吧。 他很清楚肌生这种蛊虫对归梧这种医痴来说有多吸引力,而且那时候独自撇下云笺而走已在他心上烙下印记,况且他怀中宣纸,白纸黑字,写着云笺满满的委屈,他怎么舍得再将她推入危险中。 此去封余,虽仅一天路程,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却难以预料,秦阳能躲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必然有着很深的消息通道,既然他们能找到秦阳的老巢,他也不可能对这一行人没有察觉,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他的侄子。 “初月虽已商人身份掩饰,可他武功皎皎于人,常人伤不了他,秦洛虽不受秦枫之宠,可真才实学却是比秦旭尧更甚,而归梧,我虽不清楚他武功如何,可光看他的内力便知不弱,更何况面对肌生,我想他比你更适合接触才是。” 听着子漓的分析,云笺想否认也不能,就是连自己也不由承认,自己一个没武功的人跟着他们,不是拖油瓶又是什么。 林孝靖却等不及:“我们什么才能治好瘟疫,现在韩老板不在,我可以等,可我妹妹等不了。” 也不知父亲说得有几分可靠,只是妹妹若真的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林孝靖的压抑此时却似放大了数倍一般,云笺和子漓也能清晰地感受。 “林公子,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笺安慰。 子漓也不由动容:“只要琳琅阁接手,定不会让你妹妹入宮,我现在便给你修书一封,我的属下会将此信送达琳琅阁。” 林孝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生人勿近的忡长老会帮他,眼底只剩一片感激。 “不过,”子漓可并不是好心帮他,“在此期间全权听从归云调遣,全心救助枞林百姓。” “我会的。”只要妹妹无事,他怎么都好。 枞林的百姓除却个别感染甚是严重而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外,其他皆是二度感染,所以云笺曾提议秦家军寻找的草药足够治愈。 当太守方知遥绕开秦枫的阻扰,南行至枞林镇时,看到的只是枞林百姓的齐心协力,女人风风火火给自己家消毒杀菌,男人齐心将感染瘟疫而死的人堆到一处焚毁,并截流河道,梳理污染水源。 所有的百姓几乎是自发的形成一道物件可催的天然屏障,那般井然的顺序,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指挥。 他在感慨之余也不由想起路上听到的点滴。 神女临世入枞林,一路南行解救无数身患瘟疫的百姓; 又有神医归梧突现行踪,相伴于神女左右。 只是不知这神女与神医可还在枞林。 路上拦到一老翁,方知遥忙问:“老伯,你可知是谁带领大家治理瘟疫” 老翁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枞林的小老百姓当然不认识太守,不过听他的口气也知并是这里的人。 老翁有些憨然:“年轻人刚来枞林吧,我们这儿爆发瘟疫,很久没有人管,最近却来了很多人,不但找到了根治方法,还带领大伙儿治理。” “是啊是啊,”旁边也有人凑上来,“朝廷不管我们,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幸好神女救了我们。” 于是,方知遥更加确信这位神女在枞林镇,只是神女的真面目到底是谁呢 此时,云笺和子漓正在分析对付秦枫的办法。 秦洛等人自然有办法对付秦阳,可秦枫才是最棘手的角儿。 他手握重兵,驻扎在岑州心脏之地,太守府被他严格控制,所以方太守并不能轻易出现,而秦枫又是谨遵了圣命与乾军对峙。 岑州之地,内有秦枫重兵把守,外有乾军虎视眈眈,他们每行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云笺留下只是为此次的瘟疫善后,而秦洛等人一走便是五天,五天中毫无音讯,若非子漓消息灵通,在第五天收到了初月琳琅阁特有的传信符,两人都忍不住要前去一看。 “他们将要回来,只是秦阳此人” “秦阳”云笺暗惊,莫非他们已经找到了 子漓却有些可惜:“他们找到了肌生,可惜被秦阳给溜了,此人甚是狡猾,而且” 云笺等着子漓后半句的话,却发现他眉头紧皱。 “初月信上说此次事件看似出自秦阳的报复,可事实上与秦枫脱不了关系,虽然他们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可综合种种迹象显示,他与此次事件关系匪浅。” 子漓的话让云笺一惊:“你是说秦枫或许是才是瘟疫的主谋” 子漓没有说话,可沉默让云笺越发相信,秦枫看似带兵守城,然而岑州出现瘟疫,且造成瘟疫的是他的弟弟秦阳,虽然秦阳已不再姓秦,可秦枫既然是秦家当家,自然也能将其护在羽翼之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归去来兮画临城 里面的人还未及靠近,门却被一股力冲开。 秦洛和韩初月踏入屋内,脸色似乎有些阴沉,就连跟在身后的归梧都一脸凝重,云笺暗惊,莫非让秦阳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子漓并未收到初月回来的信,所以对他们突然回来感到十分惊讶。 初月猛地喝了口茶,脸色稍微平缓,只是口气还是不好:“被那小兔崽子给跑了,奶奶的,老子从来不曾丢过这么大的脸。” 就是韩初月这种风趣的人也忍不住爆粗口,云笺诧异,那秦阳还能长了三头六臂,忙给归梧也斟了杯茶:“师父,那肌生可找到” 归梧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小心拿出,他的目的本就在于此,所以也没有初月、秦洛这般消沉:“找是找到了,只是我们进去搜的时候还见到了其他的东西,恐怕除了肌生,他还有其他的毒。” 秦洛点头:“这次是我们突袭,他跑得很快,来不及将很多东西带走,不过密室中有个暗格,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想必这才是他最要紧的,我怕除了肌生,他还有更毒的东西。” 此时,几人也已经缓过来,初月将当时的情况草草的跟子漓等人描述了一遍。 原来他们赶去时,大概还不到封余就被秦阳等人察觉,待他们寻到地方,那处早已人去楼空。 只是几人检查了一遍,就连桌上的茶水都还温着,在这样的天气下,茶水还温着便说明走得很匆忙,时间很短,只是三人毕竟人力有限,只能先将肌生找出来。 秦阳住的地方只是一处普通的院落,不过初月是何人,琳琅阁通晓机关之术,他很快就能找到隐藏在地底的密室,然而当他们进入密室,却发现里面早已被清扫过,他们仅仅只是找到了肌生以及看到了对他们来说都甚为稀奇的蛊毒,只是在归梧看来,相对肌生而言这些毒都只是普通蛊毒,且多数都是他认识的,就是少数未曾见过的,那些毒性也没有肌生这般大。 “他的密室有很多暗格,我们能找到的暗格机关都已经被破坏,想来他走得匆忙,打开后并没有及时关上才致如此,我最担心的是他暗格中藏的蛊毒,闻这气味想来也是极为厉害的东西。” 他虽担着神医之名,可见识却远不如他的师父七老,所以 “我决定现在就回一趟画临,将此事告知我师父七老。”归梧最终做了决定。 画临二字再现,却让云笺觉得恍如隔世,归梧说话时也看着云笺,眼神在说话,似在询问是否与他一起回。 云笺脚下有些踉跄,猛然想起当初离开画临的原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出来这么久,她也想家,想爹爹,还有那个说着要娶她的溪哥哥,奈何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她自然的屏蔽了所有来自画临的消息,只是她不去想却并不代表事情不存在,归梧的轻轻一提便牵扯起许多愁绪,她的所有几乎都在画临。 每个人都发现了云笺的恍惚,只是子漓最为心焦。 他们好不容易才相遇,若她一回画临,又不知何年才能见到,即便他有心也无法时刻驻扎画临。 “枞林的瘟疫基本已被控制,我看眼下也不再需要我们,几位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岑州,不如随我们回琳琅阁坐坐如何”韩初月见状,却也不由为好友考虑。 子漓的心事他最清楚,可他们之间不只是隔着身份的差距,更是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那埋藏在子漓灵魂深处的仇恨并不是一个两个叶云笺就能淡化的。 “顺便,我也可以处理林公子的事情。”韩初月又看了眼一旁默默不语的林孝靖。 提到他,林孝靖再不管潜伏的哀恸,满心希望地望着韩初月,双眼充满了感激。 归梧阅人不多,可也不少,只消一眼便看清了连云笺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当即打散了内心的不适,只是温和地说道:“既然归云不愿,我会替你将平安带给叶大人,只是” 他复又看了眼子漓,继续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若是你觉得走投无路时,此物可以联系到我。” 就像预感到了什么事,归梧将一枚刻着复杂花纹的传声丹药交给云笺:“将它揉碎了扔在有水的地方,就是相隔千里,我也能感觉到。” 也不待云笺有所回应,归梧将此物塞到她手中,随即便出了门。 枞林镇的瘟疫在百姓的众志成城中被控制,并感染区域逐渐减小,也在那天过后,云笺等人再也没有见过那一群人。 此时,失踪的孩童随着河流慢慢冲下下游,在枞林百姓治理河道时被发现,一时间整个悲痛交加,只是这些孩子早已被浸泡得浮肿发白,已经看不出面容,官府也只能凭着衣着来判断是谁家失踪的孩子。 云笺见到方知遥是在三日过后的中午,他从人群中慌张跑来,云笺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不是记忆,而是感觉,就像当年的方楚岚,容貌并非出众,可就是身上那股子气质,那是独属于军人的沧桑与浑厚,方太守把关岑州,以一州之力遮去乾国的虎视眈眈。 方知遥却并不知云笺,他是来寻秦洛的。 “属下参见二公子。” 秦洛名为秦家二公子,但并不受秦枫器重,所以他随军而来也没有军衔,众人也只是以二公子相称。 不过他并不在意,显然他最为关注的是方知遥的到来。 “太守大人里面请,”他将方太守引入临云居大厅,“可是那边出了事” 枞林瘟疫肆虐也不见得那边派人相助,秦枫虽居岑州中心,可联想到秦阳之事,秦洛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凉意。 方知遥并不知晓秦阳之事,他只知道现下乾军虎视眈眈,可秦将军却退居岑州中心,一路悠闲。 “微臣在枞林边境留有暗守,昨日来报敌军有动作。” 他本将此事告知秦将军,奈何将军非但毫无动作反而着人监视他的举动,无奈之下,他只能巧妙脱身前来寻秦洛。 他不知道秦枫有什么计谋,只是人微言轻,一个小小的太守无力对抗振国将军。 “不知此次乾国带兵之人是何人。”林孝靖熟读史书,对乾国的朝堂之势也略有了解,只是父亲的告诫让他一再掩埋。 “姚蕖。” 秦洛的话音刚落,子漓却有些动容,初月抢先一步:“既然是他,我去便可。” 子漓却拦住:“姚蕖此人侠肝义胆,在乾国也是颇有威望,乾皇既然派他前来,多日来只是在边境驻扎却并非打仗,我想他们多半并非冲着岑州这块地来的。” 可一国举兵驻扎边境,不是打仗又图的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天上明珠落凡尘 第一次见到姚蕖,云笺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桀骜不驯。 一身泛着银光的铠甲戎装勃然英姿,风轻扬起带了些微尘土的青丝,泛着黝黑的双颊上满带精神,黑夜星辰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这个世界也无法融入其中。 他策马而行,向他们走来,就像一颗嵌在人间的明珠,然而眼里并没有容下这个世间,仿佛他们也只是沧海中一粟。 “好久不见。”子漓在骏马前站定。 云笺却久久打量起这匹马,通体雪白的身影悠然而至,就像上天赐予大地的一抹纯净,起初看它飞奔,似要翱翔于天,慢慢的,它减缓了速度,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好一匹通透的马,感慨之余,云笺却对马上这位将军生出好奇感。 都说好马会择主,这样的马选的又是怎样的一位主人呢 这位叫姚蕖的将军翻身下马,看似桀骜不驯的他对子漓却出奇的友好,而令云笺惊讶的是,他竟然十分的憨厚。 “我在边境驻扎了半个月,你总算还记得我这兄弟。” 云笺一惊,他与子漓竟是兄弟 子漓莫测一笑:“若非枞林瘟疫,我又恰好又怎么会疏离你这老友呢。” 难怪她要跟来时子漓却没有阻拦,以往她要往危险之地走一步,他都会看紧了,原来两人竟是好友。 注意到子漓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哥,姚蕖忙问:“这位是” 子漓下意识地将云笺拉倒身边:“家弟子云。” 又对云笺道:“这是乾国三军统帅姚蕖姚元帅。” 常年行军作战,让他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他只需稍稍观察一眼又怎不知正是女儿曼妙时。 乾国的军队见到子漓似乎都不好奇,反而给了云笺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只是会好奇地多看两眼云笺。 姚蕖元帅的营帐简洁干净,三人刚入营帐,却见一侍卫带了一名女子过来。 “刚才多有不便,这位姑娘想来与子漓关系匪浅,我这儿唯有火头营中有一位姑娘,你大可放心,我这儿安全的很。” 子漓并不多言,然而云笺却感觉到他仍有一丝不安,不由安心一笑:“还是元帅考虑的周到,小女云笺,是子漓的朋友,也是怕不方便才着了男装,还请元帅无怪。” 姚蕖哈哈一笑,他从不会计较此间得失。 “子漓放心吧,我就在外面,借这个机会看看乾国的风貌。”她是真的对这个国家好奇。 也是云笺的淡然冷静,处事的不急不燥让子漓放心,待云笺随侍女出帐,姚蕖却收敛了漫无的嬉笑,憨厚的表情变得尖锐。 “那边传来的消息可靠吗” 子漓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我想差不了多少,我在画临安排的人很隐秘,应该不会出错,崇央已经时日无多,大概就会在这几天。” “这便好,”姚蕖有些激动,“崇溪这小子成不了气候,你若是要我可以助你。” “不,”子漓摇头,“姚蕖,我知你为我好,只是我不想以这种方式来昭告这场罪行,毕竟崇家一大半的势力都落入那狗贼手里。” 姚蕖冷哼:“秦枫这老贼,他想与我做交易,恐怕还没想过我与你慕家的交情。” 云笺想着营帐中的两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索性跟着侍女四处溜达,而乾国的士兵也十分有礼,或许是这位侍女在军中威望颇高,总之她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军队的肃杀和萧瑟。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居然没想到子漓先生会带一个姑娘来。”侍女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云笺虽只是淡淡的笑,心里却泛起一丝自己也不明白的意味:“怎么,他经常来吗” “是啊,”侍女的笑容很明朗,“他和我们元帅是好朋友,特别铁的那种,可你也看到这两人的性子南辕北辙,我们元帅就是一木头,可子漓先生就像一柄冲锋的枪,怎么可能合得来么” 许是侍女明朗的笑容感染了云笺,她甩开了心里的不适,与她闲谈:“我叫叶云笺,其实我和子漓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你呢,看大家对你这么恭敬,我可不相信你只是火头营的一个侍女。” 侍女哈哈一笑,从路过的士兵那处取来一袋烈酒:“我叫浅夏,不瞒你说,我呢就是火头营的侍女,不过是我自己跑来当的,以前元帅不允许女人当兵,可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女人就要被轻视呢” “是啊,女孩儿也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将军。”云笺又回忆起潇洒好爽的方楚岚。 一见自己扯远了,侍女浅夏忙歉意地笑了笑:“云笺,你长得真好看,难怪子漓先生会喜欢你,我要是能和你一样,是不是元帅也能看上我了呢” 子漓喜欢她。 云笺知道子漓与她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牵绊,尤其来了枞林后,两人之间产生了未有的情愫,只是喜欢么,莫非这种就是喜欢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在发生,可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子漓喜欢她,乍一听浅夏的话,云笺似乎心跳顿了一顿。 “你可别忙着脸红,”浅夏一看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也为她开心,“若是喜欢就抓紧他,不然像子漓先生这么优秀的男人可会招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到时候可别让人给抢了。” 云笺心道,我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绪,怎么就跳到这一步了。 想起浅夏能大声地宣告自己所喜之人,便不觉得羡慕:“浅夏,你这么喜欢元帅,他知道吗” 浅夏点头:“当然,虽然我只是偷偷跟他讲的,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当着三军的面告诉他,我喜欢他。” 突然间,云笺也好想站在画临城城墙上,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告诉他,子漓,归云喜欢你。 可脑海中却又蹦出被埋葬了许久话:我若为王必聘你为后 心中一个咯噔,简简单单一句话,云笺却似喘不过气般,无助地被它淹没。 浅夏看着云笺脸色有些不对,十分关心:“云笺妹妹可是哪里不适,是不是这里臭男人太多了,走,我们去营帐休息片刻吧。” 云笺摇头,想要说没事,可这句话却伴随着崇溪这个名字的出现,铺天盖地席卷着她的心头,一阵刺痛过后,她陷入了黑暗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何去何从自难选 云笺突然昏倒却吓坏了浅夏,她慌忙找人搀扶她进营帐,一边唤来军医,一边着人禀报元帅。 当子漓听闻云笺昏倒的消息,心口有一刹那的骤然停止,本来相谈甚欢的气氛霎时被一股焦心所取代。 姚蕖带着他跑向浅夏的营帐。 “怎么回事”子漓是他的朋友,而这位子云姑娘一看便知是子漓心头之宝,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不好交代。 浅夏也不明所以:“本来奴婢与云笺妹妹聊着天,她突然脸色发白,然后就晕倒了,”想了一会儿,浅夏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不适应我们乾国的气候呢” 这个假设很快被子漓否定:“不太可能,她在枞林镇也呆了许久,这里本就是边境,两国靠的这么近,气候不可能相差很大。” “我们先冷静冷静,先听听军医怎么说吧。”姚蕖安抚子漓,而他也需要时间观察情况。 军医进去已有半柱香,在外面的人焦急等待下终于出来。 “军医,她这是怎么了”焦灼的内心在不断煎熬,子漓觉得这一刻竟比他幼年时被孤立都难熬。 军医收起药箱,年老的眸中带了一分同情,却是回禀姚蕖:“元帅,这位姑娘身子无碍,只是心思过重又加上几天的劳累所致,休息片刻便好。” 浅夏听后马上便不离床榻,而子漓却陷入了两难。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浅夏即可。”姚蕖看出子漓的心思,便将他带到营帐外。 此时正是乾军操练时,帐外的人非常少,身为主帅的姚蕖相对有了一些时间。 两人来到偏僻之地,姚蕖方对子漓袒露心中疑惑。 “我一直奇怪你的态度,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你对这位姑娘情深意重,这位姑娘对你也不似毫无感情,只是你们之间怎么总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子漓了然,连姚蕖这第一次见面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果然很严重。 然而 “并非我愿,只是归云是个好姑娘,我却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我喜欢她不假,可不能因为我的喜欢让她同我背负这个沉痛的包袱。”那样的殇痛他一个人承受便足以。 可姚蕖却并不以为然,他拍了拍好友的肩,摇头叹息:“你不懂,只有两个人共同承担才是最幸福的,你再能干也只是个凡人,而她是你唯一愿意与之分享秘密的人,可你连她都瞒着,这座大山迟早会压垮你。” 姚蕖的话直刺子漓心中,然而他却犹豫不决,思索再三,却只能说:“再看吧,待我除去危险因素就把她接过来。” 毕竟他们的未来风雨飘摇,他的前途危险重重,他又怎么忍心将她带入权力阴谋的中心。 姚蕖没有安慰,只是沉默。 此刻,子漓唯想知道云笺的心思过重,一直留在他胸口的信笺隐隐提醒他,云笺忧虑过重与崇家息息相关。 子漓猜想的没有错,云笺悠然转醒后便随他回到枞林,一路上,她本不愿开口,可看着子漓担忧的神色却又不忍。 “子漓,我只是有些累而已。”自她醒来,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气虚的症状从未如此严重。 本来也只是认为她只是忧思过重,可在服下军医开的药后依然没有好转,反而脸色更加苍白,此时他才有些慌张。 一路上他只是沉默,任凭云笺怎么安慰都无法消除心底的恐惧。 枞林镇的大夫水平并不高,所幸子漓早已做了回琳琅阁的准备,待两人到达时,初月等人早已在枞林镇出口处等候。 “快回琳琅阁,归云身染异病。”他抱着云笺走向马车,就连钟爱的骏马也扔给初月。 几人见云笺回来后心神不济,脸色苍白,便什么也不说,只是加快了行程。 琳琅阁中知天下,云笺这种微乎其微的变化也逃不过他们的眼。 当第十个大夫走出房中,子漓终于相信了云笺被肌生所感染。 只是治疗瘟疫的药几乎经由她手中而过,所以身体对这种病变产生了抗体,而药物的熏染很难让肌生侵蚀,所以云笺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进入乾国,或许这几日的辛劳再加上过重的心思促使肌生在她体内迅速成长。 “幸好有解药,归云,若可选择,我真想替了你的痛楚。” 他无奈她的无奈。 沉睡中的云笺在子漓转身出去的刹那睁开了眼,却是泪水盈满双眼。 “我该怎么办,子漓,我舍不得你,可我放不下爹爹。” “哟,稀客呀”琳琅阁主阑盺看似惊讶,可表情却并无诧异之说。 “阁主,我想要参军。”隐忍十九年,他早已不再是当年无知孩童。 阑盺微笑着点头:“也该是时候了,不过你去参军便可,可别想要借助琳琅阁的势力。” “自然。”只是一瞬,所有的过往一闪而过。 一个精密的计划早已启动,正等着它的主人抽丝收盘。 “可还有事”不愧是一阁之主,他能洞悉人的内心。 子漓将怀中信笺打开,上面正是记着云笺从画临来岑州的前因后果以及一路上所遇之事。 “儿女情长本就是最伤人的东西,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人的心里,此事如何选择端看你们自己。” 阑盺不愿管,但也没有阻止子漓的选择,而子漓要的就是阑盺一个保证。 本来他顾忧云笺,也担心他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可阑盺一番保证却让他改了主意。 就像姚蕖说得,只有相伴才是最好的承担。 “我这就去告诉她”子漓将内力汇聚于掌心,信笺即刻便化成了粉末。 阑盺看着子漓的离去却摇了摇头,满脸惋惜:“只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什么错过了”韩初月突然出现,一脸莫测。 阑盺笑着敲了敲他的头,语气有些悠长:“你还是不知为妙,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决定。” 说到决定,韩初月脸色忽的变郑重:“我意已决,殿试已近,我与苏漠染约好一同赴考,过两日便出发。” “这天要变了,你可要守住脚下。”阑盺留下一句莫名的话便示意初月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相去甚远赴帝殇 能成为秦家当家不容易,带着秦家走向权力巅峰更是困难,除了崇央的私心,秦枫在悬崖边的数年行走终是卸下皇帝的戒心。 可坐上琳琅阁主的位置亦是难上加难,阑盺是认识秦枫的,不但认识,还差点做了断袍之交。 阑盺对秦枫的认识便是停留在两人背离之即,也就是秦枫走向了政权,而他徜徉在江湖。 默默看着早已没了身影的方向,阑盺沉重地叹了口气,想到子漓的将来不由紧皱了眉头。 他没有说破,只是有些事情该是自己面对的,而有些事情早已悄悄发生,只凭他一人也无力阻止。 阑盺能读心,也正是拥有着读心的能力,才能在一次次的意外中险胜而存活,大家都只知晓琳琅阁主无所不知,却不知道正是他的无所不知将他困在岑州。 他不能走出岑州,因为这种读心术般的异能会反噬,就像诅咒一般,只要出了岑州就会化出一条绳索,紧紧勒住。 阑盺总是自嘲自己是井底之蛙,事实上,井底之蛙还能跳出这口井,而他却是被一辈子锁在岑州这块地方。 琳琅阁只能在岑州。 或许也是为了平衡朝廷和江湖,朝堂之上,有人手握天下,江湖之中,亦有人洞悉全局。 若说秦枫是握住了天下大势的政权中心人,那么阑盺便能洞悉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自那一次过后便没有见过。 不过这一次,阑盺却从子漓的背影中看到了秦枫。 一场阴谋早已拉开序幕,阴谋的手很长,已经伸到岑州,而子漓却并不自知,令他更为担忧的是他说不得。 秦枫就在岑州,而且也曾求见琳琅阁主,可他并没有相见。 他能与叶鸯成为至交,并不是借助异人的读心,而是他从这份友情中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欢畅。 这是淫侵政权的秦枫永远都无法明白的道理。 子漓并不知道阑盺的忧虑,他只期望能将满腔情谊诉说给云笺,然而他此时的犹豫却终究没有换来两人心意交融的那刻。 来琳琅阁的人是叶鸯身边的护卫之一,还有两个丫鬟,是云笺的贴身丫鬟中的黎诗和暮词,他们的到来也宣告着云笺即将离去。 韩初月等人并不意外云笺的离去,可就是子漓也对他们带来的消息倍感吃惊皇帝驾崩。 云笺收到的是叶鸯的信,信上只简简单单一句:帝亡,速归。 黎诗和暮词的到来也预示着她要离开了,三个月,或许在她往昔人生中并不算什么,几乎是弹指一瞬,可却如至宝般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三个月的生活很平淡,从画临城一路南行到达枞林的这段经历似乎就是说书先生的一段故事,而感染肌生也不过成了她的一场梦。 这场梦里有子漓,有韩初月,有归梧,有林孝靖可却独独缺了她叶云笺,或许画临城才是适合她的吧。 习惯了掩埋所有情绪,云笺依旧一脸淡然,云淡风轻的就像这一切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梦。 看着她微笑着与旁人道别,看着她从阑盺手中接过送给叶鸯的礼,道谢声那么璀璨,看着她与韩初月交谈,并没有一点离别的愁绪 子漓无法控制心中升起的不甘,他快步走向云笺,一把扯过她,并将她带到无人敢靠近的长老室,也是他平时处理阁内事物之地。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子漓不信,抛开这三个多月的相处,难道他们之间只是相逢几次的路人么 云笺眼波流转,满目愁绪在眨眼间被强自忍下,抬眼,又是光华依旧的画临贵女:“归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爹爹,何况皇上薨逝,难道不该回去么” 子漓后退的步伐有些踉跄,面色镇定,可云笺却能感觉到一丝错失美好的遗憾。 “不能等一等么”至少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云笺摇头:“我离开画临已经三个多月,这一路走来,我看了许多,明白了许多,现在该回去了,我是归云,也是叶云笺,我终究是要走太傅之女的路。” 或许岑州的归云将是我这一生最美的记忆。 “可我喜欢你,我忡子漓喜欢叶云笺。”子漓内心痛苦,手狠狠地拉住,心紧紧地牵扯,即便他知道忡子漓可以喜欢叶云笺,可慕清归却爱不起,甚至不配爱。 只是重重的束缚终究无法摆脱他的心之所向,叶云笺是属于画临的。 云笺甩开他的手,模糊了双眼的泪随风洒入岑州的泥土中,不咸不淡。 “我也喜欢子漓,归云很喜欢很喜欢子漓,”她惨然一笑,怅然若失,“子漓哥哥还记得当初我们被拐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让我一个人跑,自己却去作饵,现在我忽然想起,如果没有子漓哥哥,那归云还是现在的归云吗” 黎诗和暮词过来时正好看到她们家小姐转身看向子漓,只是听小姐低喃了一句,子漓先生浅笑一声,随后小姐便随轻笑着吩咐她们离去。 她们没有听清,可子漓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云笺的心意,他们原来都一样。 并不算豪华,可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马车惶惶然驶向画临,在岑州的管道上留下一地灰尘以及带着深意翘首而盼的眼神。 “若是子漓欢喜,便等金榜题名之时来见爹爹如何” 云笺留下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希望,殿试时间早已在不知觉中来临,只是因皇帝崇央的驾崩而推迟月余。 他也是时候该进京了。 只是他们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 画临城中一片素缟,卫朗帝崇央驾崩,举国哀恸。 崇溪跪坐金銮殿,手扶玉棺,双眼的红肿可以看出他对皇帝的确有着很深的眷恋。 或许朗帝手段硬朗,或许他曾对叔伯对兄弟甚至对自己都严苛,可这个随甘霖而来的儿子却是他心头一宝。 生而为太子,是朗帝对崇溪的爱,或许帝王之家不能过分奢求,可崇溪认为他与朗帝之间有着不可催动的亲情。 可再亲的人,三日不安葬也会为这发出的腐臭味而厌恶,金銮殿内除了崇溪只有一抹缓缓进入的倩影。 “溪哥哥” 三日不曾歇过的崇溪木然抬头,身边却只有这一颗同样脆弱的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帝亡心寒云为妃 云笺匆匆赶往叶府,可贺公公却在叶府门口等着她。 大概是掐着她回来的时间点,在云笺跨出马车的刹那便被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拦下。 这种颜色的宫服唯有帝王身边的宦官才能拥有,所以云笺心下便了然。 “云笺见过贺公公。”她施施然行礼,中规中矩,无法看出曾在外飘落三月之余的落魄。 贺公公伴随过两朝皇帝,何等的眼力,他怎会不明白朗帝崇央薨逝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看住叶家丫头。 叶云笺与秦寒看似千金小姐却深谙权术之道,只是她们之间不同在于,秦寒的权谋在身,而叶云笺则是在心。 别看叶家云笺时而委屈求全,时而糊涂自若,可她的心思永远比他人活络,也永远会给自己留下退路。 这样的人适合皇家 崇央的话他一直牢记,他将大半辈子奉献给了崇家,如今必然不会弃崇家而去。 贺公公在帝王身边呆久了,什么人没见过,这样的云笺又怎会错失。 “叶姑娘,”贺公公一跪而下,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恳求,“请叶姑娘见一面吾皇。” 这个已经老迈的公公永远都不会忘记,朗帝崇央最后一句话说得不是朝中要员秦或韩,也不是煕元皇后冯玉珍,更不是爱子崇溪,而是叶太傅的千金叶云笺。 这个看似平淡的姑娘却能牵起一朝帝王临终的顾念,这不得不让他重视。 云笺万分没想到的是自己第一面并不是见爹爹,而是令她伤心离开岑州的罪魁祸首,可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已经去世,留给她的也不过是无尽的谜。 皇宫大门开启,入眼的尽是白色,看着那些真情或是假意的大臣在外面哭泣,云笺忽然又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悲还是喜。 或许悲多一点吧。 只是本以为会形同陌路的崇溪却让她感受到了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或许她曾有一刻哀怨过、责怪过崇溪,可到底不是他的错。 自小崇溪便有些怯懦,性格犹豫不决,这种性格相信整个北卫都没有她更清楚,就连皇后都不曾这么细心的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让一个秦寒破坏了他们十七年的青梅之情竹马之意。 她挺直了背走进金銮殿,没有顾虑身后大臣或吃惊或讶异,或欢喜或嫉恨的眼神,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叶云笺,是那个可以坦然自若的面对众臣责难而临危不惧的叶云笺。 崇溪的声音有些沙哑,云笺心底的一丝不忍冉冉升起,这个曾经许诺过她皇后之位的人毕竟还是个留恋父爱的孩子,崇央对他的影响很大,所以崇溪的感受完全在她意料之内。 “溪哥哥,”云笺轻叹了口气,忍下因腐臭而产生的不适,在崇溪身边慢慢下跪磕头,“你节哀。” 除了节哀,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是躺在玉棺里的人生生将她从崇溪身边割离,亦是他让自己成了皇后眼中的险棋。 可人死便散,哪怕他是所谓的真龙天子。 看着这操劳一生的帝王紧闭了双眼,云笺心中的怨气忽然间烟消云散。 “昨天早上父皇还对我说为君之道,”沉默了三天的崇溪也唯有在云笺靠近的时候才开口,“可我却没有注意到他是在对我说临终之别。” 贺公公半合了眼睑,一种未知的情绪砰然涌上。 也唯有在云笺进入大殿之后崇溪才松了紧绷的弦,所以他正好借此机会靠近崇溪:“太子殿下,陛下临终圣旨在此,老奴恳请殿下面向众臣接旨登基。” 一国帝王去世,新皇便要登基。 可崇溪并没有及时登基,这段父子之情并没有因为崇央的离去而消散,反而越发的浓厚,就连多年后的子漓也感慨,若能拥有如此亲情,身为崇家人又如何。 云笺取来湿毛巾,亲亲将崇溪的满脸疲惫洗去。 崇溪轻检了衣装,转身走向殿外,贺公公感激地看了眼云笺。 然而云笺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与些微的遗憾。 难道崇央的遗言除了新皇登基外还有另外的什么 忽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外面,崇溪已经穿戴起了为他而定制的龙袍,憔悴的脸色因为灿烂金黄而被遮掩,背对着云笺,可云笺分明感觉到了自那双肩膀上传来的压抑与痛楚。 云笺无言,只是机械地听着外面传来一声声跪拜朝叩声。 “你将自己的爱子推上这个位置,你可曾想过他适合吗”然而躺下的人永远都给不了她要的答案。 毫无波澜的眼神中突然传过一股狠厉:“我叶云笺本只愿安稳度日,可你们崇家却不给我留活路,只是这次怎么又放弃了呢” 她不相信皇后没有崇央的旨意便会派杀手伏击她,更不能相信这些杀手会与崇溪有关,只是这一切的线索有意的或无意的都会与崇家有所联系,哪怕她最愿意相信这些都是出自秦家之手。 思绪混乱间,外面的人却涌向了金銮殿。 “先王还有一道遗诏,曾吩咐必须在他葬入皇陵前宣读。”贺公公又从红木匣子中取出一道明黄旨意。 众臣再次跪下,就连崇溪也单膝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吾已入黄泉,望子崇溪勿忘生前所授。今朝堂内忧外患,故望子能内修宫礼,外固驰道。赐封太子妃秦寒为我北卫皇后,叶云笺为皇贵妃,钦此” 贺公公话音落,整个朝堂都开始议论。 跪在一旁的云笺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连尸身都不再齐全的崇央。 为什么 本以为与崇溪早已陌路,可现在又要将他们绑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对子漓产生了依恋,他们好不容易才认清了自己,他们还从未享受过一天的甜蜜,难道就此天涯 她不甘心,她是叶云笺,可她也要做回归云。 叶云笺是她,归云也是她,只有两个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她。 “我不同意”然而第一个喊出不同意的却是秦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无可奈何为帝妃 秦寒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又是先皇钦点皇后,而秦家在北卫拥有着无人可企及的权利与财富,她是高傲的秦家嫡女,而云笺恰好是她的夫君最深爱的女人。 只是这个理由,她就能将云笺打入无底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放肆”贺公公对秦寒可没有云笺那般小心,因为这个嫡女从小被秦家宠冠长大,她懂的算计与谋划,可只是秦家大院中女人之间的互相夺宠。 一个将自己的荣华富贵看得最重的人又生得起什么浪 贺公公对秦寒的敬意也只是出于对秦枫的顾虑,可此时她挑战的是崇家的皇位,众目睽睽,他这句喊得很合理。 秦寒从来是个大家闺秀,她自小为了太子妃而学习宫中礼仪,早在两年前还未入宫便承父亲秦枫之意,跟着他找来的教习嬷嬷学习皇后之礼,所以被礼仪规矩所束缚的她对这声吼有些畏惧。 “此乃先皇之意,还请皇后谅解。”恩威并施并不是他所独有,只要在官场上走过几十载的元老都会拿捏。 秦寒是有着很深的心思,可百转千回也不是贺公公的对手。 崇溪不喜秦寒,可听到云笺将会成为他的皇贵妃,心中升起一股隐藏了许久的喜悦,一股暖流自心底升起,舒畅了三日来的疲惫。 若我为王,必封你为后。 年幼时的话突然间流窜耳边,他低声而笑,往后跪拜:“儿臣多谢父皇恩赐。” 崇溪感谢崇央的馈赠,群臣大赞崇溪的孝道,秦寒唯有忍下深深的不甘,却将满腔敌意朝向殿内 这些人自顾的在外面导演着,云笺却很想笑,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曾顾虑过,问过她的感受,询问她要不要这份馈赠。 然而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关注一个对局势影响并不大的皇贵妃,这些人只知道叶家要得势了,这些人也不会忘记去看秦家的反应。 只因秦枫在岑州驻守一月,不出动一兵一卒,乾军却像感染瘟疫般火速从边境撤军,秦家在朝中地位早已无人可及。 叶鸯虽贵为朝中一品,曾经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帝师,可独独缺少了一分位极人臣的权利。 崇溪懦弱,能守却不能攻,所以叶太傅一方必然处于弱势。 就像是皇后和皇贵妃,哪怕崇溪再喜爱皇贵妃一点,皇后终究占据着品级的优势。 朝中就是有一群喜爱看势头的人,他们在观察秦枫与叶鸯,两人的争斗何时开始何时休。 看好戏的人再多,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北卫史书云:昭平三十四年,朗帝薨,子溪继位,年十八,为卫安帝,改号永清,此时为永清元年。 云笺跟着一群人来来往往,就像人偶般走来跑去,几日来似乎失去了自己的思想与灵魂,唯独跟着崇溪的步伐。 崇溪知道贺公公宣读遗旨对她冲击过大,可他却没有深思为什么她会难受。 从小习惯了云笺的恋慕,崇溪从来不会去想某一天,这种爱慕的感情会消失,转而变成了让人为难的梗。 虽然遗旨赐封,可真正封位选秀却要在八月后,所以云笺依旧回到家中。 就像久违许久,再次回到叶府,她却多了无数的惆怅。 叶鸯从来都懂女儿的心,只是这一次却看得不真切。 “归云,你老实告诉爹爹,这一路上除了归梧外还见到了什么人。” 皇帝继位,必然要广纳妃子充盈后宫,而作为帝师的叶鸯则成了选秀大典中监守的一方。 女儿是他一手带大,他不像秦枫般以皇后之命来教导秦寒,他对云笺唯有入骨疼爱。 自岑州回来,云笺的心思变重了,神色也不再清然,反而多了一份疲惫与犹豫。 云笺勉强一笑,伸手抚平叶鸯眉间褶皱:“归云没事,爹爹不要担心。” 这一切都是她犹豫不决的报应,这能怪谁呢 “发生什么事,告诉爹爹,”叶鸯可不会相信,就算云笺善于隐藏,可没法逃过将她一手带大的叶鸯,“别找理由堵塞爹爹。” 明知定然瞒不住爹爹,可云笺却没有想到才回家就被爹爹觉察了,不由感慨:“看来今后归云还要多学学控制心态。” “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或者”当他从归梧处得知云笺遇刺杀,那时候几乎没有忍住向秦府挥剑,好在苏桐和韩文杰劝住了他。 可只要他听到云笺受一分委屈一分伤,内心就多痛一分。 从来不舍得她磕着碰着,又怎么容忍别人来伤她。 云笺拉住叶鸯有些苍老的手,笑容中带着暖意:“爹爹放心,归云现在无碍,只是” 只是归云不小心把心丢了。 她回来了,可心却留在了岑州,可她要成皇贵妃了,子漓怎么办 选择叶府,她对不起子漓和自己的意愿;选择子漓,她便对不起爹爹和叶府众人。 抗旨和抄家死罪永远都是密不可分。 “是不是子漓”叶鸯敏锐地感受到这份在云笺眼底波动的情。 云笺猛然抬头,眼中藏满的心痛再也不能压抑,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扑在爹爹怀中痛哭,就像小时候摔了跤或被哪家官员的子女欺负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哭。 只有爹爹这里才可以这么放肆大胆,谁也不会来怪她。 “归云,听爹爹一句话,若你真得喜欢子漓,现在赶紧离开,爹爹自会设法保护自己” “不,”云笺无法阻止决堤的泪,可她依旧是坚强的,“归云不能害了爹爹和叶府这么多人。” 这是她的决定,可这个决定却将她与子漓生生相隔两地。 从此帝妃与臣子,身份相隔两茫茫。 而当云笺选择保护整个叶府的刹那,远在岑州的子漓却已经动身前往画临。 “子漓,今年殿试的人应该不少吧”车内,是韩初月与子漓。 两人同时相携进画临,一个是为了状元极地赢佳人,一个是为了曾经纸上一赌约。 “今年可真怪,殿试与选秀竟然同时举行。”马车路过人群,两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画临街头遇孝菀 马车的轱辘声很快将对话声掩盖入尘埃,可车内的人却听得仔细。 “殿试和选秀”初月莞尔一笑,“这太子,哦不,安帝陛下可是要贤臣和美人一样不落。” 子漓沉默不语,神色凝重,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正在离他渐渐远去,想要抓住,可仿佛只能触碰到一丝气息。 初月敏锐地感觉到好友身上传来的压抑与撕裂般的痛楚。 “莫非你预感到有什么事发生” 子漓不语,深沉的双眸看向那方红瓦绿墙中。 画临城的城门口巍然耸立,这个北卫最为耀眼的城以她最为夺人的璀璨迎接着这个国家的智慧和美丽。 才子佳人汇聚,让画临城一度成为了诸国最为热闹繁华的都城。 临近帝都,子漓也越发沉默,初月明显感觉到自好友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可他不知道好友此刻面对的是有多么大的恐惧。 人群鼎沸中,云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因为殿试即将到来,新皇的选秀也已临近,所以画临城分外的热闹。 从不同地方来的才子大谈着治国之道,为人之理;秀女们由侍卫带领来到御用客栈,很多姑娘从未来过画临,所以被这片繁华迷离的景色给吸引住,不过也有伤心落泪之人。 很多小商小贩也趁此机会挤入这批捞金的队伍中,都想趁这个机会狠狠赚一把。 “姑娘,喜欢同心结吗”云笺看着小贩手中的同心结,不由好笑,可小贩却眼尖地看着衣着不凡的她,心下便了然,这定是一位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小姐,“小姐,将这个结送给喜欢的人,定然能得到上天眷顾,永远同心同行。” “真得吗”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结,可就是同心同行让她暂缓了脚步,陷入一片深思。 小贩见她驻足而看,不由心下一喜:“姑娘,我这儿的东西可都是开过光的,就看这菩提子吧,也是主持大师念过经的” 夸夸其口却并没有唤来云笺的注意,反而让她暗自摇头,若说这些小东西的外观的确精致,可也不过是让人回眸一看而已,真要说起来,她身上的玉佩怕是倾尽一个画临城也买不回的吧。 北疆神石所铸的玉佩正躺在她心口,温暖如玉。 小贩眼见着自己卖力的说辞无法打动这位姑娘,眼睛一闭,咬了牙使出最后的劲:“既然姑娘看不上这些,我还有一个压箱底的。” 本来云笺已无兴趣,谁知看着小贩的神情,不由一愣,几日来的心中阴霾却被这滑稽的表情扫去许多。 “看此物” 果然,云笺看着小贩手中的玉时不只是诧异,更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这个” 果然是个识货的。 小贩得意地献宝似地炫耀手中玉佩:“不瞒姑娘,这玉可是国师久夜大人之物,你可知道,在我们北卫见皇上还简单,见国师可难了。” “你不要命了”云笺立刻吼住他,“此等话怎能在大街上说。” 小贩却不以为然:“姑娘怕是不常出门吧,我们老百姓谁不知,久夜大人从未出过国师府,有人还说他已经羽化登仙,只是以一股念力来护佑我们北卫呢。” 传言的确可怕,云笺总算能体会到当初被误传神女带来的麻烦。 “就算如此,此玉又怎么能轻易流出”她非常好奇,因为小贩手中的玉与她脖子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更令她不可置信的是,这块玉似乎也是北疆神石所造,唯一的不同是她的是白色,而这块隐隐透着一股血色。 血玉可不多见,她不是品玉行家,然而此玉若为真,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辗转来到小贩手中,而以她对久夜此人的了解,想来也不会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常人拥有。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此玉为假玉的定论,只是一时间不敢确定。 就在她想要一睹究竟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此玉我买了。” 云笺猛然转身,与身后女子对视,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契合感陡然而生,两人相视一笑,竟像多年未见的朋友。 “不知姑娘可否割爱”她说,声音恰如那三月花开,鸟儿翠鸣声。 云笺点头,微微而笑,带着阳光的初露闪烁耀眼芳华:“我并不打算买,若是姑娘喜欢便送给你,就算是我给朋友的一份礼物吧。” “我叫林孝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她接过血玉,并没有将它带在身上,反而取下一颗坠子,与玉块绑在一起。 “云笺。”此时,她只是个平凡的姑娘。 可再是平凡,云笺却忘记了隐藏自己的名字,所以林孝涴听后脸色凝滞。 “你可是岑州医治瘟疫的神女叶云笺” 本来喧嚣的街道一角顿时褪去浮华,这些人无一不驻足望向这一边。云笺心下一急,也没有顾虑到周围人的诧异和林孝菀的尴尬,轻推了她,忙钻入前一刻还鼎沸的人群中。 小贩依旧保持着拿银两的姿势,方才一幕发生的太快,他忘记了如何反应,只是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我的妈呀,这位是神女呀。” 事实上,现在大街上多的是外地赶考的秀才,他们有的贪恋庙堂之权,有的流连画临繁华,迷失了自我的本心,可也有着很多志士同仁,他们关心国事,关心朝堂之争,也在意影响极大的传言,比如岑州瘟疫,神女救世。 且不管这传言真假,云笺的出现恰好入了他们的话题。 看,画临城最大的酒楼未忘中说书先生呷口茶拍下堂木,晃悠悠地一句跌宕语调出口:“上回我们说到岑州被敌军包围,秦元帅率军准备突击,却不想边境瘟疫四起,枞林小镇的数百条生命遭到威胁,此时天显异象,上天派来了神女” “看来我们这位云妹妹可是成救世主了。”三楼一处安静的雅间里,初月与子漓对饮茶,听到说书先生的故事,他喷然一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未忘楼中险遇刺 子漓不语,可却被门口传来的喧哗牵引住视线。 初月更是惊得直将茶杯重重搁下,几乎是跳起来感慨:“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子漓,这可真是缘分呐” 的确是缘分,云笺偷溜出府只为散心,纾解几日来被宫中嬷嬷折腾的压抑,谁会想到在大街上碰上了单纯无知的少女林孝菀,也不曾预料到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再是坦然如她也不由心中一慌。 她是偷溜出府的,只因走得匆忙,全然忘记了乔装,只是随意地套了件夕歌的丫鬟服,可在画临城,每个家族的家奴都有标记,只要是这个城中的百姓,必然能认出这是哪家丫头。 林孝菀堂而皇之地将她唤作神女,虽说这些多是外地考生,可必然有本地人,这些人定然是认出她就是叶太傅的千金叶云笺。 况且孝菀口中喊着云笺,放眼画临,除了叶太傅家闺女,谁还会叫这个名字呢 因为做贼心虚,云笺只想着躲到暂时不会被叶家人发现的地方便好,全然没想到进入未忘。 未忘能成为画临甚至北卫第一的酒楼并不只是丰厚的底蕴,充裕的本金,它的主人在它身上下了心血,这里每个设计甚至小到每张桌子的摆放都蕴含着一个理。未忘酒楼内上到掌柜下到伙计无一不会武,不但如此,这些人还能玩转诗词歌赋,可想而知,此处消费定然不俗,可此处并没有因为高昂的服务而将普通百姓怯之门外,一楼大堂内围聚的最多的显然是普通百姓,外地赶考的学子。 一楼认识她的人只在少数,最多也只是听过她的名字,并未真正见过,所以即便云笺穿着小姐的衣着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认识,可楼上的不一样,二楼的都是画临城中官员大户的子女,很多人都认识云笺,有些甚至还是她的手帕交,唯有三楼的对她出现只是默然以对。 云笺是匆匆跑入大堂,她从未来过这家酒楼,所以很不熟悉这里的格局,一进屋便冲到了说书老人的台下。 “这位姑娘可是对小老儿的故事感兴趣” 云笺正是心神慌乱,眼神躲闪时抬上老头却偏偏也来插足。 “姑娘”云笺发着愣,冷不丁旁边的伙计推了她一下,说书老头笑着将她拉上台。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上台,就是云笺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手臂上因紧握而微微发疼的触感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你来说说,这岑州瘟疫神女现世之事,我们大伙儿都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瘟疫怎么能在短短几天能治好呢,姑娘听后是否觉得这真的是天上神女下凡” 老头儿虽笑着问,可云笺忽觉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手臂被握着无法挣脱,她从老头的眼中读出了一抹杀意。 “我不知道。”若非这些人疯狂地传神女之事,她根本无心于此,相反,若有可能她定不愿想起岑州,因为听到岑州,就会想起无奈的别离,心如撕裂了般的疼。 然而老头却并不愿放过她:“看姑娘着簪子,可是岑州当地乌石明珠所造,敢问姑娘可是从岑州而来” 他的话多少有些歧义,不认识她的定然以为这是问她是否从岑州赶来画临,而楼上的人却以为这是岑州进贡之物。 云笺是先皇钦赐的皇贵妃,若此物为贡品,定然是皇帝崇溪赐给她之物,在这个敏感的选秀与殿试之季,这种微小的举动却能扯出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在思索老头的话,云笺却已经感觉脚底发凉。 老头带着内力的手一直已经握在她的腕处,只要一用力,必然会鲜血横流,若是再拖延时间,她定然会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下。 “你有什么目的” 云笺不只是闺中小姐,她是叶云笺,可以做到临危不惧,台上虽显眼也正因为它在明处,老头才不至于使暗手。 事情突发时的慌乱已经消失,她又回到了淡然无波的平静,面对一个对她充满杀意的人也不尽然地表现出毫无畏惧之感。 此时老头却一愣,他可没想到这叶家丫头能临死而不乱。 “只要你在此承认煌国公主是被乾国囚禁,我便不取你性命。” 云笺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煌国公主,只是以她小小太傅之女又何曾见过煌国公主,更何谈与公主失踪的关系。 不过老头话中有话,云笺听明白了,并快速得出了结论,煌国公主不知因何失踪,煌国大概欲将此事推到邻国乾国,而姚蕖元帅因奉命驻守边境,并且与北卫发生了些许小摩擦,于是在这种并不算大的混乱中被扣上了绑架公主的罪名。 然而真正的公主到底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老头双颊带着一抹异样的红,从台下看去只道是以为他因故事的精彩而兴奋,可只有近处的云笺才能感受到这丝兴奋背后的恐惧。 这是一种弑杀的前兆。 老头必定有着扭曲的心态,手中猎物越是胆怯恐惧,他越是兴奋。 思及此,云笺反而越发淡定从容,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一个人可以在直面生死的时候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 台上生死一线,台下却是气氛正浓,众人哗然。 唯有三楼临窗之人看出了云笺的异样。 “姑娘快说啊” “老头,到底神女是不是出现了” “对呀对呀,你这小老头,可别卖关子了。” 诸如此类,催动越来越频繁,他们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听下文。 可老头依旧镇定自若的浅笑,并不将观众的急切放在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杀意被深藏,可逃不过敏锐的云笺以及关注云笺一举一动的子漓。 “姑娘可是打枞林小镇而来,小老头没有说错吧” “你究竟有何目的” 枞林、姚蕖、公主 似乎有一群人在背后张开了一张网,而云笺只是被网住的虫子,正等着宣判。 老头似乎耐心用尽,挂着虚伪笑容的脸陡然变得狠戾。云笺分明看到他将带着银针的手重重拍向她,而她毫无反抗之力。 电光火石间,云笺被一股力往后拽,而老头也在同一时间被这股内力压制,瞬间跪坐在台面。 他看向云笺身后,睚眦目裂,满脸的压抑不住的恐惧,颤抖着说:“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有话要说 瑞娭今晚请个假,今天一整天上吐下泻,身体各种难受,今晚早些歇了,明天再战,奉上双更好难受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楼中相遇吐心声 那是一股霸道的气息,就是不会武功的云笺也感受到了自背后传来的刚劲强韧,能阻挡一切阴狠手段的内力,它缓缓释放,将她包裹在其中,谁也无法伤害。 “子漓”云笺大喜,自然而然地靠向他。 台下的观众除了个别外并不知道方才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说书老人从面带微笑变成惊恐,后颓然摔倒。 那姑娘到是镇定自如,可看到身后之人时明显松了口气,让人不难想到方才瞬息之间,刹那的风云突变。 收敛杀气后的男人变得更沉默更令人费解,台上的戏只是在他一抬手的瞬间逆转形势,而直到落幕也未曾听见一句台词,只是隐约间似乎听到女子说了声:“子漓” 不认识云笺的只是好奇,认识的云笺却更是想一探究竟,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云笺失踪了三个多月。 一个姑娘家无端失踪这么久,这在满是大户人家的画临本就是口中热议之话,尤其还是太傅之女。 这三个多月她去了哪里,她见到了哪些人,她做过什么事 所有的事却在一道圣旨之下更加令人哗然,崇家居然要一个失踪过的姑娘为妃,且还是皇贵妃,这不得不令人好奇,叶云笺究竟有何魅力。 要知道这道圣旨并不是从小恋慕云笺的崇溪所颁,而是先帝崇央。 有人甚至忍不住好奇探出了头。 可云笺自回叶府便没有再出现于众人前,甚至连那些所谓的闺中密友也不曾见过,她就像与世隔绝了般躲在叶府。 叶府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门口多了皇家军队的保护且经常有人看到宫中的教习嬷嬷进出。 看来叶云笺进宮的日子也近了。 台下的人看戏,台上的人早已不再演戏,云笺被一股力往后拽去,本来慌乱的心在接触的一瞬间忽然变得安心,然而这样的安心却被身后之人愤怒打乱。 他只是轻轻提起云笺,狠狠一拽,轻跃而起,连同人往三楼隐秘厢房带去。 今日的未忘楼似乎特别热闹,而正是这种热闹促成很多人对这件事的瞩目,尤其这些京中的少爷小姐。 北卫的风气并没有十分保守,所以很多酒楼商铺也能看到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在这个群体中,但凡有些身份的都认识对方,所以云笺虽然换了装,但这身叶府丫鬟的装扮,加上本就与她相识的几位官家小姐,很快就有人传出叶家小姐在未忘酒楼与一男人搂搂抱抱的不雅消息。 当这一消息传出时,云笺却并不知晓,反而沉浸在重逢后的喜悦和无奈的痛苦交织中。 “他们说得可是真的” 云笺想要否认,可无奈,只是点头,却发现头似有千斤重:“子漓,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能奢望,如此便不会惋惜。” 她希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她也不能将身边的人置于险境。 忍下心口的抽痛,子漓却不愿将环着云笺的双臂放下,下巴轻靠在她头顶,云笺分明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一丝轻颤。 她想,或许她比子漓更坚强,也或许她更无情吧。 当圣旨降下,她只是觉得有些无力,只是有种蝼蚁不能撼大树的无力感而已。 “子漓,如果归云变坏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她就要进宮,而这个宮中有多么肮脏,或许这些生活在权势中心的女子比任何男人都能看得清。 子漓不语,可手却松了松,不过却是伸手拂去云笺脸上未干的泪:“子漓喜欢归云,从我们逃离人贩的时候开始便已注定,可是归云你能等我吗” “等”云笺不明白。 子漓坚定了信心,重重一点头:“是的,归云,我要去参军,此次也是陪初月来殿试。” “参军”云笺有些心下一急,“子漓,军中无眼,沙场更是危险重重,你” “不用说了,”子漓伸出手指点上云笺的朱唇,“归云,我们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可我们还能创造未来,等着我,即便在皇宫也不要失了本心,我会带你出来的。” 云笺还想说什么,可门却被陡然推开,她浑身一震,回头却是看到初月带着归梧。 “师父”也不知是为了逃避什么,她不由放下了心中芥蒂,“你怎么来了” 归梧阴沉着脸看向子漓,却在扫过云笺时眼神略微柔和一些,他没有说话,倒是初月忍不住:“要是我们再不来,你们是不是生米要煮成熟饭了。” “你说什么呢。”云笺再是镇定,此时也不由眼下一片绯红,小女儿姿态尽显。 “咳咳,有什么事吗”子漓自然地将云笺挡在身后,看着初月和归梧的神色,心下一紧。 初月才反应:“我在隔壁雅间看到一队御林军正朝此处走来,我想或许台上这一幕太过暴露,皇宫收到信息了。” “的确,”子漓自责,“方才是我粗心了,此次我们在明处,那里约莫已经收到信息了。” “作为琳琅阁长老之一,忡子漓,你失职了,”归梧一脸肃然,“现在你们都出去,若非我赶来,此次你要将归云的声誉置于何地。” 官家最看重的莫过于自己的声誉,尤其是女人的声誉,一个家族若是连女人都护不了,那么它还有何脸面存在这个争斗的中心。 叶鸯关心云笺胜过自己,可不代表她不会被人垢病,画临城是北卫最繁华尊贵的都城,可也是最为污浊的地方。 子漓这次没有犹豫,只是紧紧握了握云笺的手便随初月回隔壁雅间。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云笺与归梧。 “师父,你”云笺本想问什么,可看着归梧的脸色,默然住口。 似乎归梧也觉察到自己不该如此对她,可看着她与忡子漓站在一起便觉得心口暗自生疼,他不知道这种情愫是什么,可他知道自己应该斩断它。 “我听说了,圣旨的事。” 无论是太傅之女还是岑州神女,或许他与云笺的缘分终究是始于师徒终于师徒。 云笺脸色一白:“师父,归云并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小人再起乱风波 门哗然推开,御林军统帅,皇帝御前侍卫秦翎带人冲入。 待他看清楚屋内状况时却十分诧异,这里哪来的奸夫淫妇,分明只是一男一女对坐品茶,如诗画面堪为未忘一景。 这群小兔崽子又虚报“军情” 只是他已身在此中,所有事情也不由得他控制,秦翎只能咬碎牙齿往里吞。 两人见一群军爷往里冲并未露出惊慌,脸上只是闪过一瞬间的惊讶。秦翎是何等人,就算是草包,在认领御前统领一职的几年里也能看出些门道,更何况他并不笨。 这两人果真不简单。 两人依旧慢条斯理地煮茶饮茶,女子点茶技术了得,寒梅茶盏初绽,男子微笑着接过,低头品茗。 这女子他认识,叶太傅之女叶云笺,先皇钦点的皇贵妃,也是当今皇上最在意的女人,可是这男人么 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若是 “卑职见过叶姑娘,还请叶姑娘和这位公子随卑职前往太傅府一趟。”秦翎能胜任御前统领,除了背后秦枫这个雄厚背景外,自己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否则怎么能驾驭这一班御林军。 他能隐约感知叶云笺与这位公子有什么关系,然而现在的情况并非如同那线人的报告,何况他是带人冲进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到教他很难污蔑。 不过只要有机会,他很乐意为秦家大小姐,不,当今皇后娘娘除掉这枚最危险的棋子。 只是秦翎自诩聪慧,可他面对的是归梧与云笺,在他们面前显然是相形见绌。 一个游遍天下,见识甚广;一个虽待字闺中,却能以静制动,足不出而谋天下。 在他们面前,秦翎的一切小动作就像跳梁小丑。 云笺知道台上一番动静必然会引起众人瞩目,而未忘楼中又是以权贵为多数,所以此番举动必然是被皇宫那边的人知晓。 马车摇晃着她的头也开始泛疼,揉了揉太阳穴,她望向家中,目色有些凝重。 “不必担心,”归梧虽不情愿,可看着云笺一脸苦闷也释然,“既然我来此,便会将此事瞒过去,定然不会让那些人抓住你的把柄。” “师父,我觉得只要靠近画临,我的心再也不由自己。”云笺难耐地按住心口,只要触碰了权利,一切都将身不由己。 归梧从来都是散漫着,任凭天地广阔,他不懂也不愿懂手握重拳,睥睨天下的豁然。 “权利从来伤人,且波及的何止是几人,有时候是整个国家,”他看向远处,目光悠然,“只是归云,权利再是大也撑不起人心,人心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我知道,只是我欲静可风不止。”那股从秦家吹来的风太过生猛,她一个人扛起来很吃力。 叶府大门外已被军队牢牢围住,本来“保护”为名的军队被撤,云笺从马车上远远望去却是那秦枫的亲信,这些都是秦枫培养的秦家军,而大门口正趾高气扬的就是秦家嫡子秦旭尧。 云笺并没有与秦旭尧交谈过,可每每看到他飞扬跋扈的性格便觉得心生厌恶,反而对秦洛的好感越发上升。 “秦家果真是容不下叶家。”归梧轻叹着气,想起师父七老的话。 现在北卫天下主要以秦枫为首的一派势力较大,然后是以左相韩文杰为首的一派,虽然实力不如秦枫,可他们却深得人心,最后是中立,但是中立的人多偏向秦枫。 由此来看,崇溪这皇帝将会十分辛苦。 他要小心谨慎的将先帝一手培植起来的势力撤出,根除一方顽固势力必然会波及甚广,且伴随着流血牺牲。 两人各自暗思,秦旭尧眼尖,看见马车驶来,立刻命人将两人压入府内。 他没有见过那所谓的奸夫忡子漓,可他听闻忡子漓是琳琅阁的人,而自马车中出来的人气度不凡,一看便知绝非常人,而身上又带着一股江湖人才有的凛然之气,想必便是那琳琅阁中人。 秦旭尧左思右想,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于是便欣然自得的进屋回禀。 此次秦枫并没有到,但是崇溪来了,只因听闻秦旭尧与秦寒的谈话,云笺与忡子漓私会于未忘楼中。 未忘,未忘,归云还忘不了那个人么 崇溪大怒,他不知道归云为何出走,离家三个多月,他派出去寻找的人都毫无音讯,莫非就是躲到琳琅阁中去了 他是一国帝王,可竟然拿一个小小的琳琅阁没有办法 越想怒气越盛,而看到一脸淡然的云笺时更加气。 “跪下”这声却是叶鸯说的。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自己的女儿,可对云笺偷跑出府的事实无法反驳,但他的气只是因为担心,只是这声严厉的训责却带了无尽的宠溺。 任何人都听不出,除了云笺。 她自知理亏,让爹爹担心,默默下跪,只是为了告诉爹爹,归云以后再不敢偷溜出府。 “归云,你可知错”崇溪不忍苛责她,可看到云笺毫无表情的双颊唯带了丝愧疚时,心中愤怒再难以自平。 不过三个多月,她再次见到崇溪只觉恍然隔世。 当初的悸动早已被一股无力承袭,她与他之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一张网网住。 昔日感情不再,唯有留下不愿失去的束缚。 云笺觉得她和崇溪之间就像系着一根线,而崇央则是牵着这根线的人,他不愿放手,那么她与崇溪之间永远都会绑在一起,除非两人同时解除这根线。 面对崇溪的质问,云笺只是浅浅看向叶鸯,缓缓磕下头:“爹爹,归云不该偷溜出府,又给爹爹带来麻烦了。” 复又看向崇溪:“试问皇上,归云何错之有” 语气生硬,眼神清冷,这完全不像他认识的云笺。 崇溪冷不丁倒退一步,这这股眼神刺得心中微微泛疼,他努力地告诉自己,忘掉这样的归云,这个归云并不是他认识的。 “大胆,你身为叶府千金,先皇钦点皇贵妃,却名目张胆子勾引男人,还不知错”伴随着声音,一股无形的力量朝云笺冲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侍卫责问作何答 云笺身娇体弱,无形的内力冷冽飞来,化成无数飞针,钻入她的皮肤中。 “唔”全身撕裂般地疼痛无声地席卷,她再也支撑不住。 归梧猛然惊觉,甚至比叶鸯的反应都迅速。 他从背后拖住云笺,反手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体内。两股内力在云笺的体内交织、糅合,慢慢的,归梧之力带着治愈的柔和包裹住这股杀气。 云笺在疼痛中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暖流游走全身,渐渐地,汇聚成一个光球,仿佛要从她的指尖溢出。 终于,她不再束缚,弹指而去,对准的便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的秦翎。 “嗯哼”秦翎没料到归梧会通过云笺转化内力,并将它化成杀气袭击他,更没有想到云笺能在转瞬间领悟移形转力的方法。 归梧的力道看似很轻,可打在身上不比秦翎的弱,只是云笺并不会武功,所以才削弱了原来的力量。 “大胆秦翎”看到云笺差点命丧其手,崇溪怒不可遏,声色俱厉,“若她有事,朕定饶你不得。” 崇溪的反应在叶家人的预料之中,也在秦家人的所料之内,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了心中嫉恨更是上窜不止。 此番秦寒欲来,却被秦旭尧拦住。 秦旭尧觉得自己的姐姐已经贵为一国之后,所差的不过是一个正式的封后之礼,而这个礼也将会在不久选秀之后便会来临。 所以他要确保这段期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哪怕是一个苗头都要掐死。 云笺显然是这些变数中最大的,也最有可能将他大姐比下去的人。 至少现在看来皇帝最为上心的还是叶云笺。 秦旭尧思索着,若是从皇帝和叶云笺之间的感情入手,或许对付这两人都很容易。 人一旦产生嫌隙,就是再好的糊料也糊不满缝隙。 他,就是要挑起崇溪的怀疑。 秦旭尧以眼神示意秦翎,切不可冲动,而他却前一步跪在崇溪面前,神色诚恳:“皇上,先皇圣明,您与叶小姐两情相悦,即便荣登极乐也忘不了牵手鸳鸯,微臣深知皇上对叶小姐情深不渝,可叶小姐呢她对皇上不渝的感情回馈的是什么” 他的话就像平底起的一阵风波,他们不知道叶家小姐为何会失踪三个月,可他们都想知道这三个月中叶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女孩突然离家出走,且一走就是三个月,在她回来的时候身边还有男性的陪伴。这个女孩本就会让人心起怀疑,何况还是未来的皇贵妃。 或许现在有人在想叶家小姐与皇帝的爱情,可更多的人在怀疑叶家小姐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崇溪听着秦旭尧的指责,字字句句都在说云笺的不贞,可他本不敢往此处想,然而心里种下了怀疑的芽,就连看向她满是心疼的双眼也渗入了一丝疑虑。 云笺本是云淡风轻的心湖也为他这一丝的怀疑而乱了涟漪。 宁静的双瞳被带出一丝不安,进而变成了慌乱燎原。 “是不是真的”崇溪极力隐下心底坠坠不安,紧盯着云笺,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话音提升,“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云笺很想否认,可想到她与崇溪之间青梅默契竹马情深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只是崇家的利益与这个国家的权衡,心寒之处便再也无法开口,于是只能任凭他不断摇晃自己,因为她的确无法说不。 崇溪盼望的否认并未出现,云笺的沉默反而激发了他的怒气,此时的他就像失去了庇佑的兽,疯狂地对这个背叛他感情的女孩嘶吼,手也如兽爪般狠狠捏住本就如骨般清瘦的双臂:“我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云笺知道,如她再不开口,崇溪一定会做什么令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所以她要否认,她要告诉他,其实归云从未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遗忘殆尽,只是归云已无力再承受,所以选择了封存。 可她只是刚开口却被一股力往后扯去。 云笺一个踉跄,幸而归梧相扶,待她站定,却是见爹爹叶鸯站在她与崇溪之间。 “陛下,微臣虽已老迈,可女儿却是一直在微臣悉心教导之下长大,微臣的归云可不会像某些人这般处心积虑。”铿锵有力,叶鸯压住心头怒火,并没有看向秦旭尧,反而直直盯着崇溪。 崇溪被叶鸯看得有些发毛,这个元老级人物是他的太傅,从小尊敬的鸿儒,可他也是个父亲,一个会为了女儿放弃一身伪装的父亲。 叶鸯这一说,崇溪反而冷静下来。 方才因为心急紧抓着云笺不放手,现在手上传来的痛感告诉他,他有多痛,云笺就比他更痛。 叶鸯这一举就连秦旭尧都暗自吃惊,他看着因为叶鸯一句话而令崇溪动摇,不由暗自向秦翎使了眼色。 秦翎得到示意,立刻朝崇溪跟前叩头:“陛下,卑职带人前往未忘酒楼时看到叶姑娘与一男子相互饮茶,试问一个姑娘家,谁会与非亲非故的男子单独相处。” 秦翎的话是早就编好的,本来对付云笺或许有用,只可惜韩初月找来了归梧,留在那件雅房的并不是叶鸯曾要指婚的忡子漓,而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归梧。 本来只想着看好戏的秦翎却不知引来了归梧的一声冷笑。 崇溪这才注意到归梧,只因他站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若不是接了要倒下的云笺,也不会离他们如此近。 在云笺认识的几人中,归梧的容貌颇为出色,而崇溪对他的第一眼感觉便是危险。 这个人给了他十分危险的气息。 “你是何人”崇溪习惯了自我防备,一旦遇到危险,他都会将自己埋葬在厚厚的盾牌之中。 归梧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旭尧等人,而后者也十分在意地打量起他。 “听闻秦家家主秦枫乃振国大将军,大小姐秦寒乃当今皇后,嫡子秦旭尧为威武将军,官居从二品,就连不是亲生的秦翎都能成为御前侍卫,那么秦家儿子呢秦洛又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捉奸在场谁可证 秦旭尧最讨厌的人不是叶家人,也不是崇家人,而是他所谓的弟弟秦洛。 说来也可笑,秦洛的出生似乎并不得秦枫的喜欢,再加上娘亲歌姬的身份呢,一时间秦府成了画临城的笑料。 那时候的秦枫对此事亦是讳莫如深,所以秦洛母子俩在秦府的日子并不好过,而秦夫人掌权的秦枫后院亦是成了他们的地狱。 秦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秦旭尧常伴父亲身侧,女儿秦寒从小被赐封太子妃,再加上秦枫的刻意纵容,秦夫人在秦府已是横着走。 之所以说秦洛时秦旭尧最大的幻想敌人,就是在秦府中处处不为人喜,就是小厮丫鬟也能欺负的秦家二少爷却比他这堂堂的大少爷聪慧,秦洛懂得深藏不露,懂得韬光养晦,更懂得如何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被众星拱月长大的秦家大少爷却喜欢极了这出风头的事,所以很多时候出了不少丑。 乾军来袭,秦旭尧是第一时间就接到父亲秦枫的密令,不允许他参与此事。 当时他恨,父亲不找他上阵杀敌立功,反而让一个庶子去。然而秦夫人一番边境瘟疫肆虐,你父亲是担心你过到病气将他稳稳地安抚下。可他们却不知秦洛安全地返回不说,竟还立了功勋,甚至将此事还查到是多年不曾见过的叔叔秦阳所为。 本想看笑话的他不但没等到秦洛的死讯,反而等来了他受封的消息。 这让心高气傲的秦家大少爷怎么忍受得了。 归梧正是拿捏了他这种心态,开口便是往秦洛处暗示。 秦旭尧当然不知归梧只是激他,理所当然的被激怒,只是被激怒的秦家大少爷也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时刻懂得找替罪羊。 秦翎接受他的指示,越加正色地批评云笺。 “身为太傅千金,罔顾皇上厚爱,宫中嬷嬷的悉心教导,竟敢私自与野男人苟合,”秦翎接到秦旭尧的示意,便放开了说,丝毫没有发现崇溪越来越难看的脸,“请问叶姑娘,你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听到这些话,就是性子再好,再无关己事也无法容忍,叶家人无一不是愤恨着似要上前撕咬他。然而云笺身为当事人却一直坦然自若,她似乎对这些中伤自己的话毫不关心,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誉,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就像看着小丑在自导自演。 “说完了” 最后,云笺很轻地回了一句。 秦翎却不知该答什么,反而是愣愣地盯着云笺。 秦旭尧也不知云笺卖什么药,只是看到云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委屈和解释,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微妙的不适感。 “归云,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崇溪可没有秦旭尧这么有耐力,事关云笺,他一刻都不容停顿。 云笺却反问:“皇上,若此事为真,你会不会废妃” “胡闹”崇溪极力掩盖内心传来的恐慌,“你是朕的皇贵妃,一辈子都是,先皇将你指给了朕,休想再逃走。” “呵呵,”云笺轻笑着看向秦翎,“秦统领,怎么办呢,任凭你怎么说,皇上似乎都不会放弃我呢。” “归云”叶鸯连忙制止,“什么时候还这么说,还不像皇上认错,此次你私自出府我还没罚你。” 云笺当然晓得爹爹是为了他好,她只是宽慰道:“秦统领,你为此事找来皇上,可是提前便知道归云要,嗯,私会他。” 这个他,当然指归梧。 秦翎当然点头称是。 只是这一点头却也错失了先机。 云笺轻笑一声,银铃般地声音流泻四散:“那你可知他是谁” 秦翎摇头不知,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何人,可那帮小子分明是逮住她与男子独自相处才告知他,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还能偷天换柱不成 秦旭尧不认识归梧,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这计划中错失了哪一环。 叶鸯看了看云笺,又望了眼归梧,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可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云笺。 “不知统领对师徒有何解” 秦翎一惊,难怪他闯入时并不见两人有任何亲昵,却原来人早已换掉,只奈何他错失一步。 崇溪看着秦翎瞬间变了的脸色,心上压着的巨石陡然落下,看向云笺的脸色再次变成春回大地,可也在不经意间将一道不可见的伤痕刻在佳人心头。 秦旭尧狠狠一瞪,暗自恼怒秦翎,可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拆台,只好忍着这一口气,只能反问:“你没看清楚乱说什么” 秦翎自知没有抓住把柄,不但会累及自己丢官,更糟糕的是叶家连同这小皇帝会对自己起疑心,于是只能咬牙认错。 他无奈,可也只能向云笺跪下:“是小的认错人,请叶小姐饶恕。” 云笺自然不会轻易饶恕,可也不会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不想干的人身上,只是她对秦翎很是好奇,不由蹲下与他平视。 “秦大人,不知归云犯了什么错,何时得罪了你,需要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这种事情扣押在归云身上。” 此话一出,云笺完全是个无辜之人。 崇溪听此话,自然就会想到曾经的云笺,心下释然,对呀,他的归云一直以来只会依赖太傅和他,除了他俩,她的生命中似乎未曾停留过第三个男人。 心情很好的安帝崇溪将他认为的情敌忡子漓早已抛到九霄之外。 秦翎无话可说,本来他也是按照秦旭尧的指示行事,只怪自己动作太慢,被人着了先机。 云笺见秦翎不说话,她却继续:“归云只是一介妇孺,不懂你们的想法,可归云也知道一个理,”语气陡然变得凛冽,就像冬天刺入骨髓的一把冰刃,她看向崇溪,眼中却并不带丝毫感情,“皇上,请为归云做主,御前统领秦翎蓄意污蔑臣女,大肆侮辱,上苍可证,若此刻不能还臣女一个清白,臣女愿一死以证清白” 崇溪猛地往后一退,这样凛然的气势,这般决绝的归云,他从未见过。 被这股气势震慑的他久久才清醒,木然点头。 正要发落,却在此时听到有人喊:“慢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恢复更新 瑞娭去支教了,为期一个月,表示没有网络,连手机充个电也要跑到办公室的小山村中真是一种煎熬。可是瑞娭看着那些孩子,翻过几座山来听课,真心有些心酸。暑假本来是玩耍上兴趣班的时候,我给这些孩子讲英语的时候,看到这些小萝卜头看着ppt上的动画都一副兴趣盎然,当时有些鼻酸,想哭 小说四朝于8月10日早上9点恢复更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子漓相互情意浓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陌生男子正站在叶府大门口。 “你是何人”许是正是心烦意乱,崇溪的语气并不好。 来人并没有自报姓名,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便让人有种无法企及甚至不敢窥视的神圣。 就像天生的王者,一时的落魄始终无法阻挡宝石的绚烂,是金子总会发光,蒙尘的珍珠终归闪烁星空。 崇溪心中震撼,一股气息自体内窜出,乱了心池。 那个人,他见过不过数面,可即便是陌路,此时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与云笺之间的情愫。 那个在他没有预料之时夺走了他的归云,一再挑衅着世间青梅竹马之情束缚的人。 那个人就是忡子漓,可他却万般没有想到,在这个风口浪尖他竟然会出现。 崇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灵魂深处奔涌而出的嫉妒,这种深深的嫉妒让他无法忍受归云被夺走。 忡子漓的出现正好撞上他的心口,然而此时他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处置他,虽然秦寒的对话中处处透露着云笺与忡子漓私会,可御林军终归只是看到云笺与归梧的独处。 子漓的出现也让云笺一愣,恐惧瞬间缠绕住她,此时叶府就如处于风尖浪口之上,稍微不慎便会让秦家拿了把柄。 秦家人见过子漓,当初秦寒欲将行刺之罪扣押在她头上时,子漓和初月便牵扯到了其中,如今他再次因秦家扣押的罪名而为她开脱。 “皇上,草民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可草民也知道凡是讲证据,人证物证才是最好的证明,秦统领不问缘由强行抓捕叶家小姐与神医归梧,这又该如何处罚” 话语一出,就连秦旭尧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是在逼崇溪,从来没有一个贱民敢与他们秦家相对,秦旭尧狠厉地目光扫过子漓,直视眸中略微带了些许的惊诧,这样一个拥有不亚于崇溪王者之气的人为何只是一介布衣呢 崇溪不语,他只是冷冷地看向忡子漓,半响,终于悠悠开口:“朕知道你于归云有恩,这份恩情朕会替她还与你,归云将会是朕的皇贵妃,若你再与她有联系便是辱没皇家帝妃,这罪你可担待不起。” 皇家要谁死谁就得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皇权至上,这似乎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个定律。 崇溪只想着将这个人淡出云笺的生活,他只想让云笺以后的生活中只有他,就像很久以前那般。 云笺听闻,脚下一个踉跄,黎诗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皇上,”云笺的语气有些虚浮,就像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归云明白的。” 而后看向子漓的眼神,从希冀慢慢地变成了绝望。 一入宫门深似海,在这个有生之年他们还能见面吗 “皇上,此事草民自然知晓,”子漓面上恭敬,可心中却甚是不屑,“草民只愿皇上心念如一。” 最后一个眼神,是他对崇溪的警告,然而这里的人除了崇溪外没有人能懂,这也成了崇溪此后短短几载余生的噩梦。 子漓的出现似乎只是个插曲,待秦旭尧反应过来,想要拿他说事的时候他早已消失。 不过这却并不能阻止秦旭尧将早已编排好的借口一一阐述。 崇溪面无表情地听着,可离他很近的云笺能看到隐藏在龙袍之下的手紧握着双拳,她想要劝慰,可被叶鸯拉住,朝他摇了摇头。 子漓的事是她的无奈,可作为北卫的子民,她与北卫的忠诚之士一样,同样不能看着乱臣贼子在面前逍遥。 她与崇溪之间的这份情淡了,可并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崇溪入险境。 或许朗帝崇央也是看到了她这种性情,才一改当初的决然,硬是将她与崇溪绑在了一起。 秦旭尧有理有据,提议崇溪暂缓封妃,甚至拿出了历朝历代皇上登基封后,相隔一年才开始选秀封妃。 崇溪恼怒着离去,却在离去前还是念着云笺,只是并没有刻意隐藏了愤恨的脸色,然而看到自己护了十余年的女孩,语气终是软了又软:“归云,你且在家安心等着,我必不会亏了你。” 复又看向叶鸯:“太傅,朕希望不会再收到归云私自出府的消息。” 叶鸯恭敬从命,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叶府,他终究是叹息,这是圣旨,圣旨要软禁他的归云啊。 没有外人的时候,云笺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孩,她的坚强被撕裂,唯有弱小的灵魂在风雨中招摇。 叶鸯揽过他的姑娘,几日来为着殿试奔波繁忙的憔悴尽显,可这样的繁碌也抵不过闺女的一滴泪。 “爹爹,归云连累你了。”云笺低泣,经此一事,崇溪又怎会不对爹爹起怀疑呢。 若说她一个姑娘家能在未忘酒楼中遇子漓,除了他们本人外谁也不会相信,那谁能安排她们见面呢 她若是崇溪,必然首先想到父亲叶鸯。 私自出府只是他想要撇开叶鸯的麻烦而已,毕竟殿试在即,他需要叶鸯的辅助。 叶鸯轻拍着云笺的背,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这个闺女从小被他捧在手心,可无奈命运波折堪多,也罢,只要她开心就好,叶鸯对她早已无多要求。 “爹爹,我没事了,”云笺拭去眼角的泪珠,再次抬眼,依旧是淡然稳重,超脱于世俗的那个人,“只是这次秦家必然不会放过我们叶府,你还是去与韩相商量此事吧” 这次秦旭尧没有抓到她与子漓相会,秦枫必然不会甘心,而秦寒一直视她为眼中钉,有岂会如此轻易就罢手。 果然,就在第二天,一道圣旨便从帝撵传入叶府。 当云笺得知消息时,她正捧着一本晦涩难懂的医蛊钻研。 “小姐,老爷正在前厅,奴婢亲耳听到的。”夕歌性子比较活泼,但凡府里有风吹草动总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更何况还是有关科考的重要消息。 云笺放下砖头般的旧书,喃喃自语:“爹爹被辞退,那这一届主考官会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临近科考却撤官 数年寒暑修礼阅文都在此处绽放。 画临城因数百的举人还有规模壮大的国子监考生聚集而显得十分热闹,但这种热闹喧嚣伴随着无处不在的紧张而叨扰着这些学子。 天子门生向来代表着荣耀,新皇登基后第一道圣旨号召的是这些数年寒窗苦读的学子,这怎不让这些向来以诗书为尚的人敬仰。 可就是这般看似有条不紊安排考试的背后,阴暗的角落伴随着明媚的阳光,油然而生。 屋外日头虽不至于毒辣,可依旧灼灼燃烧着,炙烤着大地,枯黄的枝叶在清风拂动下似在对路人叹息。 这天气也在为画临城的一片纷乱的和睦下隐藏的慌乱而捉急。 朝堂之上争吵正火热,以秦枫为首的一派和以韩相为首的一派在为谁为主考官而相争不断。 崇溪为此而甚感烦闷,他本不欲撤去叶太傅主考官之职,欧阳川的得意门生不多,可但凡能成为他得意门生的人学识岂是常人可攀 叶鸯以此而坐上太子太傅以及现今帝师一位,崇溪打心底里对他崇敬,抛却云笺,他是崇溪至今除却朗帝外最为尊敬的一位鸿儒。 秦枫却在这个时候将云笺拿来说事,云笺偷溜出府一事已经在朝堂之上从云笺的淘气演变成最后的目无王法、管教不力,叶太傅不能安家何以治国的严重性上。 “那秦爱卿可有人选” 临时换主考官对此次殿试影响颇大,这直接关系到投靠两方阵营的新人,虽然没有官员在明面上说起,可这么多年来殿试考试以及最后选拔人才的程序首先就是经过主考官的筛选,而后才是以成绩,并由皇上安排职位。 可崇溪身在宫中,不可能认识这些考生,所以主考官才是能接触这批人的人,所以要抢人才,抢棋子,秦枫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崇溪虽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可奈何秦家势力已经到了他要忌讳的地步,即便他想袒护太傅,可想到这些年秦枫手握的兵力已然超过了他自己掌控的数量,话到嘴边却又无奈咽下。 “皇上,”秦枫轻蔑地斜视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叶鸯,看似恭敬地朝崇溪躬身一揖,“臣推举吏部尚书孙略。” 此话一出,朝中人纷纷看向孙略,一时间竟无人明白秦枫为何会推荐一个不是自己阵营的人。 孙略此人,并不在两方阵营中,只是他想独善其身,却并不由已的被一股力量拽着。 崇溪也不甚明白,秦枫推举的人竟然不是他们秦家人。 斟酌再三,他下意识地望向叶鸯,却看清了叶鸯脸上一闪而过嘲讽的笑。 虽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看到尊敬的人却对自己露出这般嘲讽,崇溪心下一怒,便道:“朕允。” “臣遵旨。”孙略俯首领命。 “皇上英明”皇帝都决定了,那么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怎敢有异议。 云笺定定地望向帝宮方向,传旨的太监刚走,她却按捺不住跑向前厅。 “爹爹,这次他们又有什么阴谋”不怪云笺大惊小怪,只是秦枫一人如今可谓是独掌朝政,这批学子若是经由他之手,对崇溪不但没有利反而害处多多。 朝堂之上只是口谕,如今圣旨已下,叶鸯卸下主考官之职,虽说无事一身轻,可他也经不住不去想秦枫的阴谋。 不过看着自家闺女一脸的焦急,只是朝她安慰地摇摇头:“归云切忌,女子不问政。” 此时,云笺是真得着急了,以往爹爹可从没有对她说这一句,反而会一直给她讲述朝廷之势,甚至连国与国之间的摩擦利益间隙,所以不怪云笺没有女子不问政的自觉,因为从来不会有人阻止她。 可今日叶鸯却不让她谈论此事。 “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若是连爹爹都三缄其口,那该是秦枫又有什么动作了。 其实云笺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是这次却并非明面上对冲,看来秦枫谋划的不只是他们叶家。 “归云,即便是入宫后也要时刻谨记此话,”叶鸯看着越发出挑的闺女,这张脸越来越向她娘亲,也越来越让他不忍割舍,“他们崇家要握紧我们,可我们也得活命才能为崇家效力。” “可他们崇家对不起我们,我”话到嘴边却止住,云笺暗恼,她怎又忘了隔墙有耳,近日来被帝妃之事困扰着,与子漓几近诀别让她噩梦连连,就是平日机警的性子也被磨去了一脚。 “他必然不会放弃上好的棋子,只是苏家公子” 云笺默然,此次参加殿试的有苏漠染,有韩初月,还有子漓 有秦枫在前头主事,他们的卷子会被公平对待吗 正如叶鸯所料,画临城中有一部分官家子弟早已得闻早朝之事,主考官被调换。 此刻,离殿试不过十日,在这个时候撤换主考官,此消息一径走漏,整个京城的学子哗然。 有些人猜测圣意,有些人忙着打听吏部尚书孙大人的出题准则,而有些人却自以为洞悉了背后联系,已经排起了队等候在秦府门外。 “怎么回事”未忘楼中,将要参加殿试的韩初月却不见一丝紧张,却是万分不解的看着好友子漓,“历届殿试不都是由叶太傅主持,这次崇溪这小子怎换了人” 同样不解的还有苏漠染,只是谁来主持这场殿试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只是这孙大人为何成了被秦将军保举的人 未忘酒楼依旧人声鼎沸,似乎那场刺杀只是一场作秀,不再有人在意,现在换了一个说书先生,而他讲得正是画临朝接下来的两件大事。 “如今各位也知道圣上要举行殿试,这可是天子门生,看着学子寒窗苦读就为此一举成名,但辛苦之后我们北卫还要迎来另一件大事,至于为何事,待小老儿歇息一阵再为各位讲述” 说书先生话毕,雅室一盏茶杯也轻轻放下。 “可别忘了,苏略的夫人姓秦。”子漓淡淡而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国师言五年尚安 秦姓在画临城中已经成了很多人闻之色变的姓。 正如崇溪所忌讳的,就连一国帝王都对之忌惮,更何况毫无权力可言的百姓呢。 秦已然成了百姓忌惮之词。 可就算如此,秦枫依旧高傲地站在金銮殿首位,与韩相面对面,振国将军的气势瞬间比煞了所有。 文相武将,自古以来相掌朝将揽权,然而当一方拥有两者时,他便成了全朝不可逾越之力,哪怕是皇帝也需忌惮三分。 崇溪生性温懦,不是他不愿,只是力不从心,然而这些苦他也只能自个儿咽下,若是让朝臣知道堂堂皇家手中兵力还不及一介将军,这要让他们怎么想。 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守住手中的兵力,至少在画临城中决不能让他的臣子发现这个机密,只是防着秦枫的同时还要与他示好周旋。 崇溪从未发现自己的处境如此艰难。 回头望去,也只有看似并无多大帮助的叶太傅可信,然而这些年叶太傅在朝中权势已经逐渐减弱,现在的他恐怕也不能断秦枫一臂。 就算是左相与之联合也争不过一个秦枫吧。 “来人,摆驾国师府。”崇溪的声音有些沙哑,连日来处理政事,他已经相当疲乏。 贺公公一愣,有些讶异,然而很快从命。 国师府位于画临左极之地,地位显赫可贵。 崇溪一行人简衣出行,若非秦枫收到消息,他几乎不敢相信前面这两毫无特色的马车中坐着一国之君。 “大人,我们是否” 秦枫举手示意身后之人住嘴。 “国师虽不问政事,可他深不可测,我们切不可泄露行踪。”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动,非但不能动,而且最好不要出现在崇溪能看到的任何地方。 久夜不问政事,这是朝中官员甚至连普通百姓都清楚,可久夜的能力却让他忌讳。 虽然秦枫本人不信天命,可久夜能引青龙降雨,这也是传遍了五国的,他纵使再不信也不能解释当初满朝官员所看到的。 久夜之神力在北卫人心中扎根多年,就是他也对此三缄其口,不到最后不会与久夜交手。 当初朗帝赐予久夜府邸的时候他很清楚这座府邸的架构,可后来他也派人潜入过,只是进入府中的人无一人出府,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这些人违背他的意思,转投久夜,要不就是永远无法出来。 他宁愿相信是第二种。 这个久夜虽不关心朝政,可他不容小觑。 秦枫握紧了手,面无表情的脸因为狠厉而变得狰狞。 “大人,那我们只是看着”他只是秦枫的一个爪牙,为秦枫卖命的人,他参与了很多事,包括秦枫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抽身,只是现在明显已经晚了。 秦枫不会放过他,可也必须仰仗他。 影子一般的人默默地站在秦枫后面,阴影笼罩下几乎看不到他,他自动忽略了主人算计的眸色,安静地等待他的命令。 马车很快消失,可哒哒的马蹄声却一直横亘在秦枫心间,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你去告诉那些人,主考官虽换了,但给我收敛一些。” “是,属下告退。”他领命退下,却送了口气。 幸好,此次大人并非让他跟踪马车。 皇宫离国师府并不远,待崇溪回神间,马车已经放缓了速度。 暗卫装扮的车夫驱车停下,回头报告:“主子,国师府已到。” 崇溪下车的瞬间,国师府大门无风自动,朱红色大门缓缓敞开。 外面几人一惊,竟不敢前行。 “皇上驾到,臣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属于久夜清亮如风的嗓音,听起来却似亘古的悠远。 崇溪缓神,却是见门口似有一道身影出现又消失。 那道身影略微弯身,就像朝堂上官员的叩拜。 吩咐左右:“尔等再次等候,朕去去便回。” “皇上,这”暗卫不放心,可他也无可奈何,国师府妖异,国师神力难测,举国上下都知道,国师若要害皇上,没道理他一个暗卫能起什么作用。 崇溪相信能在国师府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急步而行,进入国师府的刹那,沉重的门自然紧闭,就像从未开过,门口落下一地灰尘。 “奇怪,难道国师府没有下人打扫大门”贺公公喃喃自语。 朱门后面别有洞天,国师府就像一个包罗万象的异空。 崇溪瞧着眼前的景色,顿时有些犯难。 小径通向深不可测的幽暗之地,每个方向都有不同的景色,或许每条道路的后面都是一番新的世界,只是共有八条小径,将这个院子分叉着围城八放领地。 “一切随心而已。”猛然间,一道清丽的嗓音传入,却是那比黄鹂鸟儿更悦耳,如冬日暖阳初融大地般的温暖包裹着全身。 崇溪不可思议地看到了云笺。 没错,这句话就是云笺所说,也是她在国师府时与久夜的对话。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云笺 莫非云笺也来过国师府 许多的疑问瞬间涌向崇溪,让他一时间竟无法转动脑子。 思绪飞舞间,脚却不由控制地迈向其中一条小径。 待他回神,却是站在一间堂屋前。 这才是国师府真正的屋子。 久夜便是坐在堂屋待客,茶刚煮好,不温不烫。 “微臣恭迎圣上。”他的脸上永远都是淡然的脱离轮回的笑容,或许因为这道笑颜,让他看起来始终不像是红尘中人。 如今,崇溪看着这道笑容,恍惚间竟将它与佛祖拈花之笑重叠在一起,心中一愣,忙还礼:“国师不必客气,我今日前来只想询问国师一些事。” 这个时候崇溪用的自称是我,并不是对国师本身的尊敬,而是如神明般的气质沁绕着他,那是出于对神佛的敬仰。 久夜忽而一笑:“微臣早已知晓皇上之意,当初微臣曾有一言赠与太傅,此刻也转告陛下。” “何言” “永清,安。” 永清,正是他的国号。 崇溪不解,疑惑的望着国师。 久夜复又取出一纸,都说一纸缄言,纸上短短四个字:五年尚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大街之上狗咬狗 崇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五年,他只能在位五年 震惊过后,反而变得平静,他转而将目光转向门外,国师府的一草一木之上。 “国师,你说朕只能在位五年,那么是谁会来覆我永清”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有了孩子,可他也想到当初年仅三四岁的他会点什么,便又无话可说。 幼齿孩童,即便是被推上皇位,摄政王又会是谁 如果他就目前形势来看,无非是秦家。 “难道”他慌忙看向国师,以求证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然而回答他的只是国师莫测一笑。 “皇上莫急,”国师伸手在自己心口按了按,而道,“秦家的运势虽好,然而五年后便会折损,所以您不需要担心秦家。” 不是秦枫,那还会是谁 崇溪觉得不能让这个可能出现,然而放眼朝中,除却秦枫便是以左相为首的这一脉,可是 “你别告诉我韩文杰会篡位。”他不可置信。 崇溪不相信左相韩文杰篡位是有原因,十几年来韩文杰虽身在至高无上的左相之位,可他却并没有如秦枫这般高傲的俯视朝廷,反而近几年来越来越低调,除非国之大事,否则绝不会多言一句,甚至很多权力都放给了手下官员。 要他怎么相信一个肯放权的丞相会图谋他的皇位。 思考中的崇溪并没有察觉国师有些微皱的眉头,只听他依旧风轻云淡的说:“陛下,夺位者并不一定是朝堂之上的人。” 国师一言,不知为何,崇溪猛然想到忡子漓,即便是无意间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令他也足以睥睨的王者之气。 这不可能 一介布衣怎么可能与他夺皇权 崇溪想要说什么,却被久夜制止。 “陛下,臣言尽于此,你无需计较,皇权更替,自有命数,强求不得,国之大乱因此而终,或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任何一任帝王在听到自己的江山被人夺都不觉得那是一件好事,可崇溪也没有办法,久夜于北卫来说如神一般的存在,先皇薨逝他继位来得很突然,就连他的登基大典也是精简许多,此期间那四国使者的眼神他又怎看不懂,只是北卫有久夜,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陛下慢走”久夜的话音从后面传来,却如隔了座山脉般悠长,而崇溪回眸,却见院落中又变成了八条小径分叉着如一张网般笼罩府邸。 “皇上,哎呦我的皇上喂,”贺公公见崇溪站在门口发呆,立刻上前迎接,“您怎么在这儿不动,若是吹多了风受凉了可怎么办。” 崇溪懵懂得看看贺公公,又看看国师府,他怎么走出府邸的早已忘了,只觉得自己向前迈了几步,然后就到大门口了。 贺公公是看着崇溪长大的,虽说刚过盛夏,可是画临城入秋的风已经有些微凉,先帝已去,他得保护好皇帝陛下可才行呀。 “公公,我们走吧。”隐藏了心底疑惑,崇溪转身上了车。 待帝撵离去,国师府内依旧安静,可若有人仔细去听,却能隐约闻见几声咳嗽。 久夜伸手,一股无形的力将一块染血的丝帕毁去,没有一丝痕迹。 他看向一方天空,喃喃自语,窥天反噬,这就是能窥测天机的报应。 并不显眼的马车行驶在画临最宽阔的主城道上,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车内,崇溪努力回想与久夜的谈话,可依稀间只能记个大概。 五年后,他退位,或许这个北卫将不再姓崇。 贺公公不忍崇溪一脸的忧虑,极力想宽解他,便略微掀起一角车帘,看向人群涌动的大街:“皇上您看,先皇治理下的京城多么繁闹,这是我北卫之福呀。” 宮里谁不知崇央极为疼爱崇溪,可以说除了太子妃一事,崇央几乎没有为难过崇溪,所以别处寻求不来的皇家父子情却能被他们保留着,这正是画临帝宮的美谈之一。 贺公公是近身伺候崇央的,他怎不知崇溪对先皇的敬爱,在这里夸着崇央,果然能使崇溪心情好转,这也是一个走过三十多年风雨的老人感慨。 只是崇溪无法完全从篡位的惊愕中走出,眼见着一片繁华背后将不再有崇家人,心中更是萧败。 只是这股情绪还没来得及扩大就被前方的争吵声驱散。 马车在暗卫车夫的驱使下停止前行,两方人的争吵似乎愈演愈热,很快,从争吵变成了殴打。 贺公公脸色一白,他不敢看崇溪,只是跪在车中不敢动,而暗卫车夫将车驱赶到路边后便全身戒备守在车的一侧。 崇溪也因气愤,脸色阴沉。 这是在画临城,他的脚下,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这批人也敢私自行殴,看来京城府尹这失职之罪是逃不了了。 “你去查一下,他们是什么人。”崇溪不明白,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公然斗殴,况且看这些人的穿着也不像是普通百姓,倒像是学子。 “皇,皇上,这”本来还想给皇上解闷,谁知却发生这种事,贺公公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马车停留的地方距离未忘楼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而这些闹事之人不过是在街对面,凭借练武之人,未忘楼三楼中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狗咬狗”韩初月不明白,这两批人怎么就能杠上了。 子漓也不甚清楚,转而看向初月:“你还是安心准备殿试,义父他寄希望你能进入朝廷,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韩初月却唏嘘:“这可是我的意愿,义父只是赞同罢了。” 子漓不语,这么多年的好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初月的心思,他进入朝中,不过就是为了那位大人,希望初月一切能好吧。 初月见他不语,心下有些不安:“子漓,你真得要放弃” “我会陪你考完的,只是我志不在此,我不会负了温爷爷的嘱托。” 那是他们家族的血债,他忍辱到今天,只是这讨债需要一步步来,这么多年都忍下了,他不在乎多几年。 初月默然,他们都是被命运所逼的可怜人罢了。 这时,大街上一声:“住手”猛然爆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鲜衣怒马巾帼女 一时间,喧嚣的街道变得寂静无声。 很多人都看向喊的人,就连肇事双方也愣愣的被这声给唬住了。 鲜衣怒马向来是对少年的不吝赞扬,可用在这位姑娘身上却一点儿都不显得唐突不妥。这位姑娘腰间佩剑,红色张扬的衣裙在人群中若耀眼的阳光,三千青丝被简单的一个马尾束在脑后,一切变得简洁干练。 她左手牵着赤色骏马,右手不时触摸腰间宝剑,眼神凛冽,对两方人马诸多不满,紧抿的双唇透露着对这些人的愤怒,眼里的鄙视和嘲讽也不再掩饰。 若她不出声,只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中豪杰,但她出声制止,却给画临平添了一分盎然生机。 年轻女子脸色漠然,冷淡的几乎看不出一丝喜悲愤怒,可所有人都感觉到她正在生气,不但生气,且已怒气滔天。 “这是何人”崇溪问贺公公,他从未见识过如此巾帼之女,这份气质倒是与沙场儿郎很相似。 可贺公公只是身在帝王身旁的一个太监,他虽见过很多官员子女,可也没有多少机会出宫认识北卫的新起之秀。 他只能朝崇溪摇头,道:“奴才不认识。” 崇溪略微觉得可惜,今天出宫只是向国师求教,本是心烦之时却让他看到了更为恼怒的一幕,幸好有这位姑娘,稍稍抚平了他狂躁的心情。 此时查探的暗卫已回,禀报崇溪:“皇上,奴才已打听清楚,这两方人马都是今次参加科考的举人,这是他们的名单,”暗卫将手里的一份名单交给崇溪,“其中一方的父亲都是各方要员,另一方,这” “有什么话快说,朕不追究你。”崇溪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暗卫领命:“另一方的人前几日都曾在振国将军府门外等候过。” 啪 崇溪一掌拍下,车中的小茶几被震出老远,贺敬跪在一旁不敢说话。 秦枫把持朝政,可以说朝廷大半的权力已落在他手中,且秦家手里有北卫至少一半的兵权,而这就是秦家一家嚣张的本钱。 崇溪回忆起小时候,先帝一直告诫他不可让国再出一个慕越安,他对叛国贼慕越安没有印象,可他知道若一日不除秦枫,则国将不国。 大街上举子公然相争,还未开考便已分门站队,足以可见秦枫在朝中的影响。 “皇上,您消消气,”贺敬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毕竟他不能干预朝政,“秦将军也没有见他们,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秦枫有没有见我们怎么清楚,”崇溪低吼,“他若是真的见了朕又能将他怎么办” 是呀,秦枫不管做了什么,当初为了保全自己,连天牢都能去坐的人又怎会知道他还能使什么苦肉计来掩盖他的野心呢。 其实,秦枫的野心已不再需要掩饰,因为这些年来,他手中的权力已经无需再对什么人卑躬屈膝,他没有逼宫称帝,一个是百姓悠悠之口,一个便是左相这一派还握着北卫不可小觑的力量。 崇溪肯定,这批街上闹事的人就是被秦枫挑唆起来,可要他去找证据怕是困难,这老狐狸恐怕早已将证据消除,而这批人,既然能为他做事,定然是得了好处,只要不从根源上断绝这种好处,他们根本没法参与进去。 “且看那女子如何行事。”想了许多办法,崇溪不得不认命,因为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红衣女子。 那两批人只是静默了片刻,见女子只身一人,便毫无顾忌,再次继续他们激烈的争吵互殴中。 “我说了住手,听不明白人话吗”眼见着争斗愈演愈烈,女子横眉一怒,手中青刃出鞘,被一股无形的内力驱动,从她手中跃起,却在人群中猛然落下。 剑刃入地面,人群被这阵势唬住。 他们中间多为文弱书生,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力气,更何况还是来自于一个女人。 在这些人眼中,女子就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所以看到一个女子,尤其还是未婚女子抛头露面不说,还舞刀弄枪,更何况还是直奔他们而来,这叫这群人怎么忍得下。 “你是何人”有人早已按捺不住,只是惧怕她手中剑刃而不敢大声高喊。 女子从左往右扫视了一遍,语气略带不屑:“你们就是各地来得举人这是来参加殿试的” 对于被一个女人侮辱,这些人中有多半是不能忍受的。 很多人被一激就忘记了他们可能不是这女子对手的现实。 “你这臭丫头哪里来得,竟敢管起爷爷的事了。” “是呀,就你这女子不在家好好呆着,竟还舞刀弄枪,不怕嫁不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笑声,不知为何,这女子的出现竟能让方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两批人不约而同的对付她。 “考试在即,不多念点书,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娃,这算什么举人。”老人念叨着从马车前走过,声音却飘进车中,崇溪的耳中。 “贺敬,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列出,即便是榜上有名也不可让他们担任要职。”崇溪一甩手,再次吩咐左右,暗卫车夫驾车朝帝宮缓缓行进。 北卫的儿郎竟还不如一女子,崇溪的心思越发沉重。 而这方,女子挑眉而立,面对足有二十多的男子却面不改色。 “你们读的是什么书,国家社稷岂在你们眼中莫非只是儿戏” 对于一群迂腐酸儒之辈,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来自于女人的蔑视。 很多人被这么一激,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但是他们骂人的话并不是市井之人的“粗鲁”。 “呜呼国之社稷若重用汝,当是国之不幸。” 在他们眼里,若连女子都可以参政,这个国家便是走到了尽头。 “那我便当个官给你瞧瞧,是我能守住一方疆土,还是你们能振兴我北卫。”女子也不作多留,拔起剑,在几道恐惧的眼神下狠狠插入剑鞘,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这几人。 她转身而走,扔下一句话:“身为男人,却胆比鼠小,当真是国之幸么” 也不管这几人脸上的表情,她悠然离开,只是忽视了一道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相府门前凭嚣张 闹事人群散,自然也没有了热闹可看,街头人群也渐渐疏散。 不知谁喊了一句:“啊,下雨了。” 今年的秋雨来得有些迟,不过这也似乎是老天在清扫这一场污浊。 秦洛久久地站立在细雨中,任凭小厮怎么喊,他仿若未闻。 “二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小厮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大胆放肆的姑娘,怎么就上了他们少爷的心呢。 直到姑娘早已消失不见,秦洛似乎还身处梦境。 “回去吧。”毫不在意湿透了的衣服,秦洛的心境忽然变得开阔,似乎见到了人间美景。 可小厮们当然不这么想,若仔细看去,这些虽为下人,可却没有做下人的自觉,脸色表情或嘲讽,或讥笑,甚至不加以掩饰。 可见秦二少爷在秦家的确是没什么地位。 唯有他身边的一人,脸上唯有恭敬。 若仔细看去,秦洛虽带了六人,可只有一个小厮紧跟着秦二少,其余的似乎大家商量好了般,距离他五步之远。这不知是秦二公子的吩咐抑或是下人们公然的不尊。 不过路人也不会无聊到去观察,毕竟秦姓已经成为了百姓禁止谈论的话题,秦也已经成了一批有志之士的公敌。 “二少爷,奴才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画临城人,”小厮见自家少爷难得对姑娘感兴趣,不由凑上去,“倒是有些像南方人。” 身边小厮这提醒到让秦洛突然想起:“她约莫是岑州一带的人。” 这口音与岑州方言很相似,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考虑的问题,秦洛笑着摇了摇头:“若只是随家人前来的,想必也不会呆太久。” 毕竟殿试从开考到放榜也只有短短数日。 小厮也不在意,继续怂恿:“少爷,这怕什么,交给清竹吧。” 当秦洛等人回到秦府,却见几个考生模样的年轻人正要离开,这些人当然没见过秦洛,只是将他当做了与他们拥有相同目的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骄傲的神态,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这位公子,不知相爷许诺你的是多少” “什么”秦洛不曾了解考生之事,更何况他从不会积极打听父亲秦枫之事,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与秦丞相有什么勾结。 可那人却以为秦洛要回避,转而变成一阵冷笑:“怎么,莫非你不知道我们相爷一派的规矩” “相爷一派”秦洛露出满脸的讽刺与不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悲伤。 几人对秦洛的无礼甚为愤怒,一个类似大哥的领头人挥退正要驳斥他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秦洛:“小子,识相的将好处的八成交上来。” “那我要是不交,你能奈我何”面对挑衅,秦洛向来不予理会,更何况还是来自这些不值一提的人。 那人似乎没料到秦洛会这般淡定,继而开口:“否则哥几个可不会让你等到殿试。” 秦洛觉得好笑:“你们公然与秦相勾结,这就不怕被皇上知道” 话音落,却引来一阵哄堂之笑:“哈哈哈” 就像听到了很搞笑的笑话,这几人也像是看笑话似地看着秦洛:“你觉得皇上会管秦相爷的事” “就是,皇上管好自己的尿布就行了。” “对呀,秦相就是我们北卫的王,那什么皇上,还不如呆在宫里不要出来得了” 不过这个人的话却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被秦洛的眼神吓到而无法开口。 秦洛怎么会不明白自家父亲如今的地位,只是功高尤会震主,他这种明面上手握重权,可实际上早已走在覆灭的黎明,对这些人的行为他不再斥责,转而只是嗤之以鼻。 “不过一群讨食的狗罢了。”他甩手正要走,却被为首的一人拉住。 “小子,你是不是得了好处想独吞” 人总是会如此,在利益面前多数人只会看向利益,这种趋利性不可避免,可却让秦洛觉得作呕。 随着这人的起头,后面的人越来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相爷许诺过,只要做到他的要求,他们的功名利禄不在话下,那么这小子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能让相爷单独召见。 越是往深处想,这群人越是觉得秦洛此人必是通过某种渠道给相爷带来了十分有用的东西,既然这小子敢独身面对他们,那他们这群兄弟又怎能放过到嘴的肥肉 在此之前,秦洛根本不打算去理会这一群人,只是眼睁睁看着到了剑拔弩张,甚至已经有人从不知何处寻的木棍时,他唤过小厮清竹。 “这是谁给了你们胆子,知道这位是谁吗”清竹知道二少爷一向不喜用秦府二少的身份,可事已至此,他只得 然而没等他说完,秦洛却脸色一沉:“我什么都不是,但我保证,你们今日在此放肆,想必明日圣上定会知晓,看到时候相爷是拉你们一把还是你们好自为之。” 直到此时,这群人才发现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六个人,只是刚才离得太远了,以至于让他们以为不过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就在这群人的愣怔的时候,秦洛早已进入秦府中,清竹知晓二公子为何突然沉了脸色,只是怪自己口无遮拦。 其他小厮依旧不紧不慢跟着公子入府,但经过这群人时眼中更是不屑,走在前面的人念叨了一声:“一群蠢货。” 也不管他们是否听到,自顾的入府。 “大,大哥”留下一地人错愕,“他们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这才感觉到一阵颤意:“我们得罪人了” 就像做了一场梦,可事实已发生,他们连对方是谁都没有打听清楚便得罪,这该如何补救。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崇溪将一本奏折狠狠甩向秦枫:“振国将军,朕希望你解释解释,这几人与秦府的关系。” 金銮殿上没人说话,安静的连一阵呼吸声都听不到。 秦枫不急不缓地打开奏折,扫了一眼,将奏折交给贺公公,回禀安帝:“启奏皇上,微臣并不认识这些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京中惹事到御前 朝堂上很多人都知道秦枫那是睁眼说瞎话,可谁会站出来指责呢 他们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丢官,或许丢官是小,丢命才是大,毕竟秦枫的性子朝野内外都十分清楚,他不会放过一颗对他没有利用价值又潜在危险的棋子。 崇溪自然知晓秦枫有着他人没有底气,可这么公然的与他相较,即便不是第一次了,可仍旧让他忐忑,心中的不安不由写满了一脸。 “皇上,臣有事启奏。”韩文杰并没有看秦枫,只是自然的将他挡在身后,为崇溪遮去那道如猎豹般的目光。 “准奏。”崇溪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暂时不愿去想这批人。 韩文杰怎么会不知其意,递上手中奏折:“皇上,昨日有人来报,京城两批学子在街头闹事,臣着人去查,却发现这两批学子中有一半是出自权贵人家,臣已将这些人写入折子中。” 崇溪接过奏折,带头闹事的人他已查清楚,却不想韩文杰奏折之上的人如此多。 “今年考生有多少”他问叶鸯。 叶鸯曾是这次殿试的主考,即便现在已换做苏略,可崇溪自然倚靠的却始终是苏桐。 叶鸯一揖:“回皇上,各州举人共七十二,国子监门生四十八,共有一百二十人。” 崇溪闻言,眉头一皱。 国子监门生多数是京城中权贵之后,各方举人人数虽多,却不需多加在意,但是京中的权贵之后却让他心焦,需知这些人即便再没有头脑,再是草包,可他们耳闻目染,他们的表现多少是被家里纵容的。 只要看这群人,多少就能够知晓这些人的家族是支持哪方的。 “皇上,”苏略身为主考官,此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便说,“臣等认为各州举人无需在意,这些人眼界狭隘,根本不足为惧,而国子监门生,微臣认为多数来自朝中同僚之后,且亦是天子门生,皇上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危害皇上,危害社稷呢。” 字字句句间都在为国子监说好话,更是在为秦枫开脱,崇溪不得已才任用苏略,可苏略仅仅正三品的官又怎会有如此大胆,分明是仗着背后之人罢了。 崇溪看向秦枫,目光如炬,可并没有谁能读到一丝憎恨,反而除了询问外几乎没有任何意思。 还是皇上懦弱么 已经了然于此,众官员没有异议,皆附议。 “苏爱卿觉得要如何解决这帮人,莫非朕要忍让” 苏略微微抬眼望了眼秦枫,秦枫却并没有看他,反而装作咳嗽了一声,手看似无意识地抚过衣角面料,苏略立刻下跪: “皇上,微臣斗胆,请皇上严惩学风不良之徒。” 此话一出,就连崇溪也一惊,苏略竟然会提出此严惩,可目光流动间却也挡住了了然。 苏略只是将几人的言行归结为学风不良,他并没有将之牵扯到秦枫,更不会有朝堂之争,只是将原本偌大的问题变成了简单的一个礼字。 “苏桐,你意下如何” 苏桐是太史公,掌管着北卫历代政史,如今这两方争斗这一行为说是学风问题也好,说是两方势力之争也罢,不论是什么,都将会成为史书中的一笔,但不知太史公如何看待此问题。 很多人都看向苏桐。 苏桐却不紧不慢:“皇上,微臣认为可以询问那位女子。” 简单一句,将问题抛向半路出现的巾帼女子。 的确,就是崇溪也很想知道,若没有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干预,只是红衣女子会如何做呢 “那便将此事往后暂推,待殿试结束放榜之日,朕召集所有考生。” 圣旨一出,朝野一震,历代皇帝从未召见过所有考生,只有榜上有名者才会由此殊容,然而却也无人反驳崇溪,因为他的语气如此坚定。 秦枫一直默然不语,直到退朝,他一如往常般缓缓退出大殿。 “秦大人,”此时叶鸯叫住了他,“秦大人请留步。” 秦枫掩下眼中的不屑,转而笑脸相迎:“不知叶大人有何事” 叶鸯笑着说:“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京城不太平,希望秦大人能够看好家门口的狗。” “当然,拴着链的狗可跑不掉。”秦枫回道。 叶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在下只是提议一下,不过秦将军的公子令鸯佩服,小小年纪胸襟坦然,更胜将军百倍。” 在叶鸯的口中听到对自己儿子赞美,这比直接打脸还让秦将军觉得无光,叶鸯赞不绝口的秦少爷绝非秦旭尧。 就在不久前,秦旭尧带着秦翎前往叶府寻事,所以能得叶鸯一句赞的必然就是他不屑的二子。 秦洛 然而秦枫却无法反驳,同样是二子,只是嫡庶之别,故而在他眼中也成了云泥之差。 “太傅多虑了,犬子能得太傅夸赞是他的荣幸。” 秦枫匆匆离去,而叶鸯也悠然走向宫门。 “老爷,昨日几位举人”路上,匆匆跑来的秦府管家请示秦枫,“那几位今日又来了,不知大人该如何” “轰出去”此时的秦枫心中火气已旺,哪管得了几颗不屑一谈、随时可弃的棋子。 管家接到吩咐,遂放了心:“奴才遵命。” 秦府的消息向来灵通,尤其是与宫中那位。 秦寒在收到这一消息时,她正考虑着如何为崇溪,为这个国家诞下麟儿,只是苦恼于无法接近崇溪。 “娘娘,您消消气,”近身伺候的丫鬟风吟对秦寒颇为了解,她家小姐说得好听是会算计,可说难听了也就是只重眼前蝇头小利,她不会计算更大的局,只是这些想法只在于她心中,“将军他怎么可能会被这几人牵绊住。” 拥有北卫一半兵权的秦将军从来就是呼风唤雨,几时见过几个平民百姓将他困住的。 “风吟,你将皇上请来。”秦寒思索再三,她还是希望与崇溪谈。 这几个人只是一段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可父亲既然将此事告知她,那定是有其意,而她作为父亲最得意的嫡女,秦家的一把利刃,定是不会辱没父亲的希望。 可惜,她与崇溪之间就连说话的关系也快要维持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相对无言帝后间 下朝后的崇溪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的火,无处燃烧,正要回御书房时被几个太监宫女叫住。 “奴婢参见皇上,”风吟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辱没秦家对大丫鬟的培养,就算是在宫里,见到了当今圣上,她依旧是落落大方,“娘娘甚是思念圣上,令奴婢前来请皇上去一趟坤凌殿。” 这若是放在以往,崇溪大可以将秦寒治个大不敬,然而现在却必须顾忌秦家的势力。 只是秦寒若安分倒也罢了,偏偏,她不愿安于一角。 风吟退到崇溪右后方,五分天下,向来以左为尊,她是秦府丫鬟中的翘楚,这些自然是知道的,身伴秦寒左右,她也看到了锦环丫头的结局,自然也会为自己的后半生谋划。 从来她们这些得力的丫鬟都会跟着小姐,运气好些的也就做个姨娘,而她的小姐贵为一国之后,她们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进入后宫,要么一辈子做小姐身边的刀,为小姐,不,皇后娘娘除去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人。 风吟是秦寒身边四大丫鬟之首,能坐上这个位置,无非是任何时候都能沉得住气,不会遇事慌乱,可事实真如此吗 就是一直被秦将军认为懦弱无能的皇帝崇溪,就在方才瞧向她的那一眼,又怎能不让她心惊。 毕竟,她再是沉稳大气,也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没有发现身边小丫鬟微微颤抖的手,此刻,崇溪心中充斥着秦寒的绝望与愤恨。 可这都是谁逼迫的 崇溪没有一丝愧疚,因为那是秦寒自找的。 既然秦枫要他的女儿坐上后位,那他便成全他们,只是皇后归皇后,她占据了他曾为云笺设想了很久的宫殿,那么他就让坤凌殿变成冷宫吧。 皇后的起居之地永远要高于其他嫔妃,只是先帝薨逝以来时间过于仓促,他根本来不及纳妃选秀,当时太子东宫也不过秦寒一太子妃而已,所以现在后宫也唯有皇后的坤凌殿住了人。 秦枫为了她女儿可谓费尽了心,坤凌殿的用度一应是后宫之最,虽然崇溪没有插手,可看到本该属于云笺的一切却落在秦寒手中,心中这股火再也无法熄灭。 “怎么,看到我坐在你归云妹妹的位置上,心里不服了” 见到崇溪,秦寒此话便脱口而出,然而此话一出,就连她也十分后悔,明明想要改善他们的关系,可看到这张只为叶云笺而温柔的脸时,她又产生了疯狂的毁灭。 对秦寒的冷言冷语,崇溪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想到秦枫是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由从心底里发冷。 “你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寒冷笑:“皇上应该最清楚才对呀。” 她想挽住崇溪的手,却被狠狠抛开,看着崇溪如看垃圾般的眼神,秦寒落入谷底的心再次被狠狠捏住、拧碎。 “皇上应该知道寒儿要的是什么,只是你给不了而已罢。” 崇溪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听着秦寒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丝的绝望有些打动他,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崩塌。 “皇上,”秦寒不知道崇溪是否会听,然而她依旧自我的诉说着自己的内心,“寒儿想要的不过是简单的一句问候,一个笑容罢了,这也很难么” 崇溪没有说话,事实上是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一个让他痛恨的女人。 “以前寒儿的太子妃位,现在的后位,那只是先帝圣旨御赐,寒儿能做什么,”秦寒看向崇溪,眼神中是他陌生的悲凉,“父亲的官就是再大,那也只是一个将军,纵然正一品的将军能号令众将,可皇上,这个天下是崇家的,就像寒儿不能反抗,便只能安心做太子妃,做皇后,只是祈求着自己的夫君能给一个微笑,能在寒儿哭泣的时候安慰一下,父亲也只能如履薄冰的将自己包裹在最安全的地方,只求君王能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可以让他安度晚年,皇上,我们秦家纵使没有叶家的忠心,可我们也有着满腔的爱国之情,对于北卫,我们早已交出了生死,这样的父亲,你觉得区区几个庶民学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秦寒的铺垫而已。 只是崇溪被秦寒这番话冲击了心神,秦寒在他眼中从来都只是个高傲的女人,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就是面对他的时候,也不过是按照祖宗之法的一个叩拜而已。 “朕心里有数,况且,”崇溪只是性格温懦,并不笨,“你一个后宫妇人插手朝中之事,可知后果” 秦寒依旧倔强着对视:“事关父亲安危与声誉,寒儿不得不将生死置之身外。” “好一个置之身外。”崇溪抛下一句便往外走去。 “娘娘,皇上他”花颂不由担心,看向自家小姐。 秦寒却笑了,哪还有方才的苦闷:“他不会追究父亲的,虽然他不会听我的话,可他不能阻止自家往这方面去想。” 这群人竟妄想以几个书生来抹黑父亲,这群人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风吟,把我的话传下去,让父亲管好我那好二弟。” 风吟接令,转身出门。 此刻,秦府的侧院中,秦洛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门口的一列秦家军。 “不知道洛犯了什么法,”秦洛想到秦府门口的一幕,却只是冷笑,“竟能劳驾两位偏锋将军。” 这些人都是秦枫的人,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二公子犯了什么错,可秦将军给他们下的指令是看住二公子,殿试前不得出家门一步。 “二公子,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请二公子不要为难在下了。”偏将不能违背秦枫的命令,可也不好得罪二公子。 只是他们一直听闻秦二公子不得将军的宠,看来事情真相果真如此。 这里秦洛刚被禁足,那边内院,秦夫人就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快去将大少爷请来。”秦夫人忙差身边嬷嬷去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十九 秦府骄子大少爷 秦旭尧本在为这群平民考生烦恼,本来他是得到父亲的授意才见了几人,并扬言若是将事情办成便可许诺他们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这个时候的好东西无非就是试题。 没错,撤换了主考官后,秦枫自然能知晓科考试题,不但知晓,他也参与了其中武试题目的编写,而他们所召集的考生多为地方小官之后,或者干脆只是平民,且这些人是向着他们秦家的。 秦旭尧觉得,他秦家对这些人的要求也不高,给他们安排的事情无非是针对韩相一派的,父亲一再告诫他,韩文杰一派中除了他本人与叶鸯之外无需可惧,苏桐不过屈居于太史院,史官一职可大可小,不过手里没有兵权的他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起浪来。 韩文杰素来低调,虽然身在左相一职,可真正做事却少,不过他手里藏着的力量不可忽视;叶鸯之女将为皇贵妃,那虽是先帝遗旨,却也让秦家警醒,叶云笺此女不容小觑,只是这么长时间,他们竟然无法查到叶云笺身后相助的势力。 秦旭尧仍旧不解,边走边想,若叶云笺真得到了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步,怎么还能轻易就被软禁叶府呢 此事就是秦寒也不甚解。 当初她为了挑拨崇溪和叶云笺的关系,派人刺杀叶云笺,刺客给她的回复只是一缕青丝之时,她便隐约有了一种叶云笺并没有死的预感。 果然,她活着,不但活着,更是再次的勾起了崇溪的怜悯,得到了崇溪全部的注意力,这让她怎么容忍。 叶云笺竟然没有相信刺杀她的是崇溪的人 秦府的大夫人是秦旭尧和秦寒的亲身母亲,更是帮助秦枫管理内宅的一把好手,她的手段狠,对内,丝毫不会让其她女人进入秦枫的眼,对外,也能将秦枫留下的风流债一一去除。 可以说有她在,秦枫丝毫不用担心家宅后院。 年过中旬的妇女依旧风韵犹存,这个高雅端庄的女子不动则以,动则不死不休,所以她才能在秦府后宅称王称霸,才能让自己和一双儿女站在秦府的最高处,秦寒的手段亦是她一手交出来。 想着归位国母的女儿和在朝廷上越站越稳的儿子,秦夫人不由笑了,听到脚步声,连忙吩咐:“还不给公子引座看茶。” “是,夫人。”婢女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长相既不妖娆也不平凡,手脚麻利,是秦夫人的一把手。 “娘,您唤儿子前来有什么事”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秦旭尧总是会在不知觉中撒娇。 看着这个再长也不曾脱离自己的儿子,秦夫人甚为满意:“旭儿啊,最近可还好,你不来看娘亲,娘亲也怪想你。” 秦旭尧一笑:“是儿子的不是,最近因为殿试的事情,旭儿把娘亲忽略了,待殿试结束,旭儿给娘亲赔不是。” 既然苏略成了主考官,那么负责考场秩序的重责自然也就落到秦旭尧身上。 “我的儿子果真越来越出色了。”秦旭尧在秦夫人眼中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海里的明珠,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秦旭尧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苦恼,被秦夫人眼尖的没有漏掉。 “怎么了,旭儿,是不是官场上有人欺负你” 秦夫人也露出一丝不解,照理说她的夫君在朝中已经能够呼风唤雨了,就是那左相太傅这些人也不敢翻脸,她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秦旭尧瞧了眼身边的婢女,秦夫人便挥退了她们。 “说吧,旭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为娘。” 秦旭尧本来准备抱怨,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讲起,停顿再三只蹦出了两个字:“秦洛” “不要提这小兔崽子”秦夫人一甩袖,“是不是他找你麻烦了” 自家儿子有几斤几两秦夫人再清楚不过,虽然这些年秦枫一直提拔着秦旭尧,可秦旭尧自身庸碌,就是属于那种给他皇位也坐不牢,而他偏偏又是特别喜欢皇位的那种人,就是明知自家没能力也非要坐上那个位置,所以秦洛的出现是秦夫人最担忧的一件事。 好在秦洛只是一个庶子,而他的母亲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况且经过她的一手安排再难得到夫君的相爱,能留他们母子在府里自生自灭已经是她的善心了,怎么可能再让这小子来掺和她儿子的权力之位。 “娘,您知道父亲让我收买了几个考生,这事被秦洛那小子知道了。”当时若不是他没看到,定然是不会放过秦洛这小子。 秦夫人还以为什么事,立刻放下了心:“你傻啊,这事就是他知道了,还能去告你父亲不成,毕竟他也是姓秦,和咱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娘,他,他已经知道了此事,”秦旭尧有些后怕,“他猜出了爹的目的,还说要将之告诉皇上。” “他不过是吓唬你罢了,”秦夫人不屑,“他一个庶子,若是我们在上头压着,他能翻起什么风浪。” “还有那群人,鼠目寸光,得到一点好处就显摆,竟然将秦洛这小子也当成了父亲招来的人。” 在秦旭尧前后不着调的话语间,秦夫人大致了解事情的始末。 “旭儿放心,这家里有为娘看着,秦洛若顾忌他的母亲,就不会玩什么花样。” “娘的意思是”秦旭尧忽然明白了自家娘亲的意思。 秦洛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母亲。 秦夫人也十分忌惮这个庶子秦洛,只是她不敢过于直接与之作对,只因除了身份,秦洛似乎处处压制着秦旭尧。 不管舞刀弄墨还是领兵作战,似乎秦洛更有这天分,有时候秦夫人都会想着若是她的儿子是他该多好。 或许上天给了他一副聪慧的头脑却拿走了亲人的关心,秦枫对这个庶子本就不关心,他的母亲只是个风尘女子,在秦府中只是卑微的活着。 秦洛从小的生活就不好,而他也学会了不争不抢,只是一步步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见他并不和秦旭尧抢什么东西,秦夫人并不曾真正为难过他,然而当她发现秦枫将注意开始放到这个庶子身上时,她毅然的将在秦枫前往岑州的这个机会给了秦洛。 为什么 因为她有可靠的消息,岑州爆发瘟疫,九死一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忍辱一隅秦二少 秦府偏院,就像是与这个世界独立般的存在。 这个地方的肃静古朴与相府其他角落的繁华似锦截然相反,然而幽静的几乎无人踏足的地方,一间毫不起眼的屋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洛儿,你没事就好,能安全的回来为娘就放心了,为娘斗不过他们,也保护不了你,你也” 秦洛无声地望着自己的娘亲,这个孕育了他之后便再也没有展颜过的女人,分明三十几的年华却如五十般的憔悴。 “娘,洛儿没事。”就是身处瘟疫中,他也没有感染。 白姨娘,秦洛的娘亲,这个历经风尘的女子只是拉着她儿子的手,哽咽下带着一丝颤抖,她知道,因为她的没用,她的儿子从小就受到秦府的非议,即便满腹才学也得不到老爷的重用。 “娘,我真的没事,”秦洛只是来看看他娘亲,不知该怎么安慰,便只好说,“我在岑州的时候遇到了神医归梧和他的徒儿,娘,你知道他徒弟是谁吗” 白姨娘忍下拭去眼角的泪,摇了摇头。 “他徒弟是叶太傅的女儿。” “叶小姐,她怎么会在岑州”她是先皇御封的皇贵妃,就算除去这身份,她还是太傅之女,又怎么会跑到岑州这种边地 秦洛抓着母亲的手,语气中带了一丝询问:“娘,若是儿子带你出秦府,你可愿意” 白姨娘一惊:“洛儿,你” 这可是大不敬的话,他们母子在秦府的日子已经举步维艰,若是有什么事,她不敢肯定老爷会不会将他们逐出秦府。 “娘,”秦洛蹲下,仰视着斜靠在床榻的母亲,“这个府已经开始烂了,你知道在岑州的时候,父亲一味的要我前往乾军驻扎之地吗” 白姨娘的手瞬间紧抓了被角。 “娘,爹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还有那边的人根本是希望我死在岑州,”秦洛停顿片刻,“跟随父亲去岑州,这么好的建功机会,大夫人怎么会让我去呢,她是舍不得她儿子前去送死。” “不要说了,”白姨娘显然有些激动,“你不要说了。” 盼了半辈子,她以为终于有个好归宿,那个背对着她说要不要跟他走的男人,此刻早已不复存在了。 “你在这里也好,”秦洛看着这个几乎无人踏足的院落,“马上就要殿试了,若孩儿能够上榜,那边在外面买处院落给娘住,若落榜了,我也会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给娘颐养天年。” 这个已经在腐朽的地方,早已淡出了他的生活。 秦洛安慰了几句,又叮嘱了几句,随后便叹了口气出门,然而刚走出院门便碰到了前来的大夫人。 因为秦洛是从岑州归来,当时秦枫还夸了他几句,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奖赏,可这几句话却也让很多部下不敢再如此放肆的对他不敬,这秦夫人都看在眼里。 她也不会平白去打秦枫的脸,但好脸色之下隐藏的恨意依旧没有刻意的去掩盖。 “见过大夫人。”秦洛虽不喜这群人,可该有的礼数他从未落下,就是再恨,他却是很平静得掩饰了,就像他们真的是和乐的一家。 “听说妹妹身体不适,你看我这当家主母平日事情多,这些个下人也真是,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主子不是。”秦夫人脸上尽是平和温婉,可那掩饰不住的傲慢却让秦洛感觉分外的刺眼。 “多谢夫人关怀,我母亲一切都好。” “那便好,”收敛笑容,秦夫人再次变成了严肃的当家主母,“洛儿啊,最近旭尧一直跟我提起你,你也知道,这殿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几年咱们秦家也只有你参加这殿试。” “秦洛知道,给夫人添麻烦了。”秦洛虚拜。 “给我添麻烦不要紧,”秦夫人见话已到此,便直奔主题,“既然殿试快到了便复习功课去吧,莫要丢了秦府的脸,现在外面的事也不要管,这几天就安心呆在府里温习功课,我会安排几个得力的小厮给你。” 目的达到,秦夫人也不再逗留,她转身便走。 秦洛苦涩一笑,这就成了变相的囚禁。 “还是不让我好过啊。”秦洛看向秦夫人消失处,温润的眼神陡然变得凛冽,秦府十七载,他们莫不以为他还是那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二少爷,这,这可怎么办”清竹为他的主子着急,大夫人这是要变相软禁二少爷,他们少爷要怎么办。 秦洛重重叹了口气,对清竹摇了摇头:“先将殿试这关过了再说,若我真的想走,就是秦旭尧来了也拦不住。” “在说我什么呢”秦洛刚说完秦旭尧,此人便从旁窜出来,一如他母亲般的高傲,“秦洛啊秦洛,虽然你满腹才学,可今次的殿试可要小心啊,卧虎藏龙,小心落榜了可是要挨父亲责罚啊。” 秦洛没无表情,波澜不兴的行礼后转身就走。 秦旭尧自觉没趣,本想看秦洛的笑话,却什么也没捞到,只哼了一声,说了声:“到时由得你哭去。”便走了。 清竹却在这个时候忧心:“二少爷,大少爷指不定又有什么诡计,你可要小心。” 秦洛怎会不知,然而在他被禁足的时候,秦旭尧若要搞什么花样很容易,只是要他怎么防 等待殿试的日子很快,一早,大街上便十分喧哗,今日便是殿试科考之日,外地来的考生早已准备好入场,画临城权贵的子孙都是家里护卫着等待入场。 考场设在北卫国寺光法寺,这是皇家寺庙,一般只有举行国礼时才会打开,而三年一度的殿试便一直设在此处。 可见殿试之重要。 一个个学子带着笔墨进入考场,等待着考试的来临。 殿试分三天进行,分为文试和武试,所以殿试结束一般有两位状元:文状元和武状元。 自太祖皇帝时起,武试已经对所有人放开,就是说女子也能参加,而文试则关系到庙堂政事,一直以来只限男子。 前两天是文试,佛铃声响起,考试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佛堂上徇私舞弊 殿试一直以来都是被列为严肃的事情,更是国之大事。 开考已过去小半天的时间,考场上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洛略微一抬头便看到了左前方两人互相交换着手稿,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可反观上座的苏略,虽坐在众人之首,却恍若未闻。 就像早被安排好了座位,那一侧的人手一份早已誊写好的卷子,而这边的人却在努力地思考中。 当第一门功课结束,很多人都对此愤愤不平,想来这些人有恃无恐的作弊举动已惹得人尽皆知。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 佛殿中都是苏略的人,不,应该说是秦枫的人,秦枫指定了谁是状元,谁就是状元。 一国殿试已如此,北卫的腐朽早已根深。 韩初月就如秦洛一般,对此在震惊的同时也深深心痛,官场若是被秦枫完全把持,那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处 两天的考试说长不长,却也教人坐如针毡,当从科考中走出,许多人都在不忿于当场舞弊的人,然而那些人却反而高傲地讥笑着这群人的愚蠢。 秦洛抬眼望望依旧在争吵中的人,他不愿去参与,这几张面孔似曾相识,当清竹讶异地问:“少爷,怎么会是我们府门口的那几人” 那些本是寒门学子,最多也就是地方小官或商户的子孙,他们来到京城,被画临的繁华所吸引,徘徊在此处不愿离去,而此时秦府抛出的蜜饯正好给了他们留下的理由,而这些人的似乎功利心也特别重。 这也不难猜到秦风的目的,至少秦洛在那天便想通了。 秦枫真的是要靠他们来为自己谋划吗 错了。 这群人在秦枫眼里不过是随意可牺牲的棋子,试想,一种情况是一群人在堂上公然作弊;第二种情况是作弊者分两群,一群公然作弊吸引大家的目光,一群将早已得知的试题背熟记在心里。 在考场上前者定然引起考生的鄙视与眼红,但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吸引,很多人都不会想到秦枫真正想扶植的学子。 “我去找苏略问个清楚”未忘楼中,子漓因气愤而双眼泛红。 苏莫染立刻拉住他:“子漓兄稍安勿躁,这群人定然只是表面上吸引我们的人,既然这次试卷泄题,背后定然还有一群人掌握着试题。” 这样的分析看似简单,却在每个人的心中投入了一块重石。 这里的人虽说不及当年大家鸿儒欧阳川,可也不是愚笨之人,苏莫染的话恰好打入他们心中,一时间竟无人能反驳,只是这样的局面他们要怎么破 韩初月觉得,即便是他们到御前告状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秦枫插手殿试的直接证据。 此时,伙计却禀报秦洛秦二公子到访。 三人一惊,秦洛此人对他们来说还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虽然是秦枫的庶子,可三人对他到也不反感,并没有秦旭尧这般让他们深恶痛绝。 “请公子进来。” 在秦洛踏入未忘楼时还有些恍惚,虽然他是秦枫的儿子,可打从心中厌恶,今日看到那群人这般作为,想来定是父亲的授意,不由得,他生出了一股冷意。 对三人点头示意,秦洛开门见山:“想来你们也该明晓我来的目的,”他并没有拐弯,“今日考场上大动作的人的确曾找过我父亲。” “可这群人身后背景并不见得如何。”秦枫就是要为自己寻几只狗也不至于找这些对自己好处甚少的人。 这道理秦洛明白,可韩初月等人虽消息灵通,却也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就能看清,也唯有子漓隐约明白了其中,却在秦枫说明理由后恍然大悟。 “只是几颗必死的棋子,”初月看向子漓,“就是你告发成功了,秦将军大可以舍去。” 秦洛点头:“我此番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圣上对此事也有所耳闻,今日能公然作弊的人定不会上榜,只是藏在背后的人,我却具体是谁我却并不知晓。” 明白其中道理,韩初月三人倒也不急于调查,倒是与秦洛喝茶相谈倒也觉得十分欢畅。 秦洛离去片刻,子漓便提起了剑。 “子漓,你”突然明白子漓的意图,初月一惊,“你决定好了” 苏莫染却疑惑:“子漓兄,虽说民不与官斗,我却并不赞同坐以待毙,但若对此事不满大可以等考完,我们大可等过了明天将这些人一个个审问过去,你现在去就不怕苏略训了你的错处禁你的考试资格” 子漓何尝不明白,然而此时却已下了决心。 “初月、莫染,我已决定从军,所以此次殿试就此弃考。”此话一出,两人皆是心头一震。 “你决定了”初月早已知道他的决定,然而却不明白为何要选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子漓看向喧哗的大街:“国之不国,殿堂之上有人把持,即便举头三尺有神明,连国寺中也免不了秦枫的人把持,这样的殿试又有何意义。” 崇家的天下中有一半早已沦丧,而他更要去保护那支军队。 刻不容缓,但不急于一时,只是他再也无法忍受此处被秦枫的束缚,还有即将被束缚的她。 苏莫染想要劝,却被韩初月拉住,他朝莫染摇了摇头。 突然间,两人都在瞬间明白了子漓为何要远离这个朝堂,且在这个关键的考试中。 当云笺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你说子漓走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相信子漓会中途退出。 夕歌的消息一向灵通,然而此时她也不理解:“小姐,奴婢的确看到子漓公子离开的,只是不知缘由,小姐,你说是不是考试太难了” 夕歌的百思不得其解让云笺心中一紧,她找出这些天来写的信交给夕歌:“夕歌,你听好,现在你帮我将此信交给子漓,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并告诉他,无论多久我都等的。” “是,小姐。” 比起进宮,诗词歌赋们更愿意小姐能够和忡子漓这样的人自由得过一世,所以夕歌当仁不让的在云笺禁足后成了她的跑腿。 只是子漓赶路的速度太快,夕歌纵使学了几年武一时半刻也赶不到,当她来到未忘楼时却发现子漓早已离去。 看着夕歌苦恼的脸,韩初月不由心头一软,给她指了个方向:“子漓要去皇家野军所在处,若姑娘不嫌苦可以往北追,若是快的话或许能在一炷香的时间能赶上。” 皇家野军 这人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路途遇险卿可知 皇家野军虽为皇家军队,甚至他们的战斗力不亚于秦家军的力量,可一直以来却游离在正规军队之外。 十九年前的那场叛变是北卫的禁忌,可这十九年来皇家野军却被传了一遍又一遍。 北卫的百姓记住它,因为这个军队曾为他们带来了安宁的生活;北卫的官宦记住它,因为它的存在让他们不敢妄动心思;北卫至高无上的皇家记住它,因为它的存在代表着一段过往的耻辱。 不管是好是坏,这个北卫无法忘记它。 这支军队就是皇家野军,虽然皇家接手收编,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徘徊在军权之外,如今很多人都在怀疑,这支军队大抵已经名存实亡。 夕歌只是太傅府的一个丫鬟,自然不可能真的了解皇家野军背后是非,只是历来北卫百姓闻之色变的军队,被朝廷弃之敝屣却又如幽灵般存在的军队,即便是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希望自己被编到这样的一支军队中。 野军,野军。 听,皇家给它取的名字就像野草般,没人要的军队,却又不能拆散。 安帝崇央曾试图解散这支军队,然而他最后徒劳而回,只因这支军队有着异于常人的凝聚力,崇央在这支军队中看到了他北卫从不曾有过的凝聚力,对于一个军队来说没有什么比凝聚力更有振奋士气的。 或许这支军队中每个士兵的战斗力不是最强的,但只要它的存在,就有了不可摧毁的军魂。显然,崇央明白了这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这支军队留不得可也毁不得,那么只能让他存在于权力之外。 它是军队,却又并非军队。 当云笺看到慌慌张张跑回府中时知晓已经晚了一步。 “小姐,那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野军啊”夕歌就不明白,小姐恋慕子漓公子便罢,可即便是听到野军也不曾露出过一丝惊慌或害怕,“夕歌不能害小姐,那是野军,小姐可不能再与忡子漓有牵扯了。” 笑话,那可是连皇家都排斥的野军,他们小小一个太傅府怎么能惹,更何况她家小姐可是先皇御赐的皇贵妃。 云笺似是无意识地握着手中没有送出的信笺,半响,喃喃自语了一句:“随缘吧。” 见,或者不见,我就在这里。 一阵风拂过脸颊,带来了一丝舒适的微痒,云笺下意识地想去挠,然而手一松,宣纸却随风飘去。 云笺一惊,可是薄薄的纸张却像生了意识般往远吹去。 “夕歌,快,帮我抓住它”云笺不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定然不会就此罢手。 此时,三年一度的殿试还未结束,可有关殿试泄题的事情却在百姓中悄然流传,夕歌消息灵通,曾拿此事与云笺开过玩笑,只是别人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玩笑,嗤笑而过,云笺却想到了更远的事。 苏略主考泄题必然会牵扯到秦枫,可依照秦枫作为,必然还有宫里那位皇后娘娘在幕后策划,他们若公然指使考生作弊,必是留有后手。 云笺虽不曾走出太傅府,可她也能想到,如若背后之人是秦枫,那么这群作弊者定然是成了他的弃子。 科考还未结束便已出现这般风波,崇溪不可能没有闻风,所以她在此时若再有什么动向,被有心之人利用,定然会对爹爹不利。 或许上天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和心焦,信笺在回旋过后慢慢飘落,只是夕歌动作再快也没有抢救下来,它落在了小池中。 几尾锦鲤以为是吃食,争相着拥过来,却发现并不是食物,又纷纷越过假山。 “小姐,算了吧,信都糊了。”浸水后的纸也极容易碎掉,夕歌想着就算她去捞也捞不到整张的。 许是天意吧,云笺抬头望了望天空,星子越来越多。 “算了,我们回房吧。” 趁着月色被浓厚的墨迹泼染,黑夜张开了它暗黑的魂魄,成了一道天然的防护衣。 奔驰在管道上的人忽然一匍匐,躲开了自背后射来的一道利箭, “吁”骏马被止住了奔驰的步伐,应和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 在这样的夜色中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色,更何况藏身树影中的人,然而他却靠着双耳听清了早已埋伏路途的六个人。 “呵,你们主人还真看得起我”话间,那六个人早已窜出,却是让平凡的人无法企及的速度。 六个人的衣领口都绣着一只白眼麒麟,这是四国间,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杀手。 “我才收到消息便等到了你们,”他微眯了狭长的双眼,“是不是他觉得凭着你们几人就能杀了我” 五个杀手齐齐望向领头者,等着老大的一声令下。 他们是最严格的杀手组织,任务第一,其余都往后靠。 他们是组织中顶尖的杀手,不像上次那些自以为是的废物 “杀” 一字令下,六人不再伺机,齐齐围住中间的人,动作利落,手中兵刃已换成了淬了毒的匕首。 若是换做一般人,想来早已踏入鬼门关,可马上的人不是一般人,所以剿杀他的也成了不轻易接任务的他们。 “他的计谋可真好,若是换做平时的我,定然也会糟了这暗算,”他冷哼一声,挥出七分力,内力夹杂着几道劲风,直击对方面门,“可他是不是太小看了我们岑州琅琊阁。” 此时,夜深后的秦府书房却灯火通亮。 “你可有把握”秦枫收到消息,着实大惊。 那人微微一笑:“好不容易走出岑州,我怎会弄错,想来他定是没想到我还会出岑州。” “好,好啊”秦枫大笑,“你来回可来得及” “放心,”那人已起身,“我自有安排,倒是你,若是做不到,那可小心了” “是,是,”秦枫一惊,脸色变了变,“我秦枫定然说到做到。” 那人轻哼一声:“你若反悔我定然也有让你后悔的办法,呵呵慕清归定然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既是最安全的地方,呵呵他定然想不到我在画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云笺心系出城见 匕首与长剑对碰,清脆刺耳的摩擦声给幽静的深夜带来了一丝颤动。 作为琳琅阁长老,忡子漓的武功造诣并不低,可再超然的武功,再深厚的内力也抵不住六个顶尖杀手的围追堵截。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杀手的唯一目标便是完成任务,而他们的目的便是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六人经过无数次的历练,一次次从地狱中爬出,到如今早已配合默契,团团围住的人已然成了他们的猎物。 “呵,你们是感觉太良好还是以前的任务难度不大”子漓握紧了手中的剑,“今日是我的疏忽,可你们也该知道杀手完不成任务意味着什么。” 他出身琳琅阁,刺探消息无孔不入的地方又怎会不知杀手奥义。 可纵使天赋异能也难敌四拳,高手的对决无法让人看清门路,只余下几道内力催化的风刃在空气中舞动、纠缠。 快得让人缭乱了眼,杀手的攻击一波接一波,却总是在靠近子漓的身侧时被一一化解。 晕黄的月色终于耐不住寂寞,挣脱了墨黑的束缚,掸去尘埃,柔和地高悬在空中,想要睁眼看这世界。 就是这个时候 杀手间的默契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六人在眨眼间早已传递了消息,随之伴随着一阵闷哼声,杀手头领高喊一声:“撤” 月夜下再次变得寂静。 此时的安静却又带着无限的可怕,流下一地的殷红在这个漆黑的夜色下显得诡异而又清冷。 地上的气息渐渐变弱,然而子漓的手中却紧握着剑一世安的剑穗正缠绕在他腕间。 骏马也感知到来自主人生命的流逝,它并没有跑,反而走到主人身旁跪下,安静地陪着主人。 子漓惨然一笑,嘲讽般地看着身边唯一的伙伴。 原来到了最后,只有你陪我啊 可我不甘,不甘啊 爹娘的仇怎么报,还有,以后谁带归云出牢笼 就在这个时候,骏马朝它跑来方向嘶鸣了一声,它感知到了同伴。 渐入昏迷的子漓似乎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我就知道该追来的”温热的水滴落下,撞在他的眼睑,却知这并非是水。 一身农家媳妇打扮的云笺强忍着哭泣,将解毒丹药喂入子漓口中,甘甜的清流注入,子漓就着水勉强吞咽下去。 幸好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此时,云笺才打量着周围,一阵后怕。 即使一个人独身上岑州也没有过这样的恐慌,她从不知道画临城外的夜色是这般静谧幽森,而她身旁的人气息微弱。 若不是为了那封早已落入池塘的信,她又何苦亲自跑这一遭,可她不偷溜出来,又怎会发现遭遇袭击不幸中剑的子漓。 此处虽处官道,两旁却有着古木遮阴,夏日里倒是一处歇息乘凉的好地方,然而此时,错落不一的树木便成了他们遮挡的庇护之所。 子漓心口处受到重重一击,险些切入要害,云笺走得匆忙没有带药箱,只好寻找周边可以止血的良药,所幸此处树木参天,爬山虎茂盛,云笺采了为他敷上。 好在子漓有着深厚的内力护体,若不然只是粗略嚼碎的爬山虎也无法阻止这切入深处的伤口流出的血。 就像游荡了一个世界,而最终又选在熟悉的气息旁逗留不止。 “归云,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子漓拍了拍云笺的头,弯下腰想要让她放心,可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瞬间苍白了脸。 云笺低泣着,强忍着泪按压伤口,心口处的血虽经过处理却依旧会渗出,且颜色并不十分鲜艳。 “子漓,醒醒啊,清归,你快醒来啊”此时的云笺似乎乱了方寸,她手下的人虽然心跳依旧,可昏迷不醒,解毒丹药非万能,毒素已接近心口。 他想安慰云笺,可手碰到她身上才恍然发觉,他的手穿过了云笺的肩。 “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世界化为混沌,声音再度消失,他又一次独身一人,站在苍茫天际间。 “不,不要走,归云,爹,娘,你们在哪”他惶恐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惶恐的不安。 月色苍凉远处似传来野兽的嚎叫,可在云笺眼中却只有地上躺着的他。 恍然间,云笺似乎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我还等着呢,你怎么可以先走。” 没有人劝阻,或者,即便是他想阻止也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云笺俯下身,嘴触碰到了心口伤处。 带着毒液的血被她往外吸,因这股力而避免了它流入心脏之难,也不知第几口下去,血液终于变成了鲜红色。 “这下你总该不会绝命了。”云笺放松了心,可胸口却沉闷地要窒息。 “不,归云”子漓大吼,突然间,地上的人睁开了眼,然而只能无力地看着心爱的女孩倒在他身边,他无法动弹。 谁,谁来救救他们 天边,启明星似要升起,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即将开启。 练武之人过人的听力让他知道,不远的地方正有人过来,听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人。 “小宝啊小宝,你叫一声吧,”他看向自己的马,“至少让他救救归云。” 马儿似乎听到子漓的求救声,朝着来人的方向嘶吼一声。 “有人”一个女声传来,带着些许疑问,“咦你们啊,你们怎么了” 姑娘看到一地的血,浓重的腥味中两个人倒地不起。 “姑娘,求你救救她。”这位姑娘他认识,便是白天看到的红衣女子。 既然不是敌人,他便放心了。 可昏睡中的云笺十分不安,这不安渐渐扩大,隐约间似乎看到了自己正追着信笺跑,可脚下一滑却落入潭水中,而那水中恰有一条巨蟒张开了口等着她。 “救命”猛然尖叫,巨蟒将她吓醒。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阵温和却有刚劲的声音传来。 云笺一愣,忙寻找子漓,却发现他正斜靠在树根侧看着她。 晨曦下的他,嘴角噙着微微笑意,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之后的很多岁月中,每当云笺回想起这一幕,心想着总不会有更好看的人能超越他了,因为这个笑容已然在某一刻深深植入了她的灵魂。 醒来后的云笺第一句却是:“没有巨蟒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故人才聚却扬镳 后知后觉中,曦光渐露,东边已经泛着微白,可见他们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只是早已醒来的两人却被云笺的话搞迷糊了。 “姑娘,你说巨蟒,你们之前还碰到了巨蟒”无怪她感觉奇怪,京城城郊处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那不应该是呆在深山老林中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云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谢谢这位姐姐,此地并无巨蟒,只是方才我梦到而已。” 梦到蛇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不信卦象之说的子漓没有在意,对于他来说,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归云与他的伤。 被云笺一打岔,子漓差点忘记自己还身受“重伤”,此时云笺也意识到,忙伸头看,目光中带着缱绻的谴责。 “子漓,好好的,为何要弃考” 弃考二字被姑娘逮住,片刻便分析出了缘由。 不过她甚是讶异:“你也是举人” 各州中举人数历来都是限制的,很多人都觉得科考殿试难,因此而忽略了中举的艰辛,在她看来,中举亦是不容易,这就好比大小规模的战争,不要因为大规模战争取胜的坎坷而忽视了小规模战争的不易。 子漓笑表歉意,方才因云笺之故而忽视了这位救命恩人,于是便点头,道:“不知姑娘芳名,在下与妹妹多谢姑娘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并不拘泥,反而豪爽地抱拳相送:“不客气举手之劳,小女子岑州方楚岚。” 云笺一震,凝视着她良久,依旧不敢置信:“楚岚姐姐” 方楚岚眉头一皱,她不曾知道自己认识过画临的百姓,除非那位 可那位怎么可能在这儿 “你是”方楚岚依旧不敢置信,“云笺妹妹” 云笺点头,再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由唏嘘,忙回头看子漓:“子漓,你相信缘分吗” 至少她相信,所以上天才会在危急关头让她就不见面的“姐姐”出现,化身为她曾无数次想象过的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 子漓 听闻名字,又联想到几日来的见闻,方楚岚不难知道子漓的身份。 “你是琳琅阁长老忡子漓”虽是疑问,可也充满了肯定。 子漓点头:“不错,方姑娘,许久不曾见了。” 太守之女方楚岚在画临或许没什么人知道,可在岑州却是如雷贯耳,小小年纪就以担任起守护岑州城门的要员,她的出现也没有让他觉得意外。 “方姑娘是来考武试的”明日便是武试之日,不知她为何还会有闲情在大半夜出城门。 说起此事,方楚岚才想起自己半夜出城的目的,神情方变得严肃:“忡长老,我参加武试是其一,其二也是来查一件案子。” “发生什么事了”云笺很关心,不是她喜欢揽事,只是见到方楚岚后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她去往岑州然后被拐一事,所以在不知觉中便开口询问。 子漓也附和:“承蒙方姑娘相救,若是不嫌弃,在下可帮助姑娘。” 可方楚岚却脸色一白,忙摇了摇头:“多谢忡长老美意,只是楚岚也不知该怎么说,现下有了线索也还不确定,若是确要长老相助,楚岚自会告知。” “楚岚姐姐,你叫他子漓就行,不用这么客气,”云笺此时虚弱,可握着楚岚的手却有些微紧,她是在告诉楚岚,对他们不必起戒心,“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方楚岚爽朗一笑:“对,朋友,子漓兄,若是有机会楚岚定约你与云笺妹妹共饮。” 子漓点头:“好,楚岚,你这个朋友我忡子漓交定了。” 此时,方楚岚才想起方才一闪而过的疑惑:“子漓兄,武试在即,你为何出城” 子漓还未回答,却听闻云笺牵强一笑,檀口微开,晨光之下如此炫目:“楚岚姐姐怕是不知道吧,子漓他考的是文试呢。” “文试”方楚岚不解,“那为何” 想了片刻,又忙问:“不对,子漓兄参加的为何不是武试” 提起殿试,子漓有些惶然:“进去了才会知晓黑暗,我不过是找到了比这更好的归宿。” 其实殿试科考并不难,至少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只是想到他的卷子会经过苏略传到秦枫之手,秦枫呵 方楚岚发现子漓面色阴晴有些不定,不知是自己说错了哪句,忙向云笺求救:“子漓兄这是” 云笺拉了拉子漓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子漓,不要多想,你要做回自己,从此就要以最真实的自己活着。” 或许自此以后再无忡子漓,可慕清归亦是让她心疼如刀绞,若是可以,她定然希望他以忡子漓的身份快活一世。 明白云笺的苦心,子漓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对楚岚的话语中带了些许歉意:“抱歉,是我想起了过往,只是楚岚若觉得朝廷黑暗便由它去,至少自己问心无愧便成。” 方楚岚点头:“我晓得。” 感觉身上力气逐渐恢复,子漓便起身,顺而查看了云笺的情况,发现中毒的迹象已经减缓,便落下了心,只是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关心:“回去记得吃药知道吗” 云笺只能老实点头。 “还有,以后切莫在做这种事。” 狠下心,终是将云笺交给了方楚岚:“楚岚,请务必将云笺送到太傅府,从后门进入,切莫让人看到。” 方楚岚明白子漓的忧心,点头:“我知道,云笺是我妹妹,不会让人起非议。” 这才让子漓放心,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对方楚岚如此放心,转身又看向云笺:“归云,以后保重自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你,都是我心头之血。” 语毕,便翻身上马,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策马而且。 不过隐约间,两人似乎又听到了他的话。 “不日定会再见。” “我们走吧”驱赶走飞扬的尘埃,方楚岚也没有询问云笺为何他们会在此处。 云笺此时有些伤感,然而见到方楚岚,还是有些意外的惊喜:“楚岚姐姐来画临,怎么没去府上寻我” “我本是来查案的,”看着城门已开,方楚岚将云笺送上马,自己牵着马赶回城中,“只不过线索到了这里忽然断了,只是” 她没有听到云笺的声音,回头间却发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心慌寻找为佳人 晨光越来越浓,足以让一个练武之人看清方才发生的事。 方楚岚本就灵敏,此时她回望云笺,却发现不愿树丛中一闪而逝的黑影便已知道这便是她差点跟丢了的主犯。 “站住” 云笺还在错愕,方楚岚却已一跃而起,手中青锋出鞘迎风,尖锐地直指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云笺从不曾习武,所以她没有方楚岚这般敏锐的听觉,而对方身手了得,当然不会让一个还虚弱的女子发现行踪。 方楚岚放下马鞍,对云笺道了声歉:“云笺妹妹稍等,我发现惯犯的踪迹,待我去去便来。” 提起内力跃上树梢,初阳已逐渐升起,晨光下,云笺发现楚岚的身影变得高大。 “若方楚岚为将,定能护我北卫一方安平。”这便是不久之后,金銮殿上崇溪的赞赏之语。 只是这句话的来源却是云笺的一声赞叹。 “方楚岚,可是岑州方家之女”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扰到了云笺。 崇溪只身着一件堪薄的內衫,行色略显憔悴地站在城门口,与云笺相距不过数百米,遥遥相望。 此时的城门已打开,守城士兵并不知道这是何人,只是都在猜测什么人会不顾体面地跑到城门口撒野。 不过这些人瞧着此人清冷之气以及从未见过的一种压迫感而并未开口,过多的心理活动也正好分去了他们的思绪,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圣颜便是如此。 “皇溪哥哥”云笺喃喃自语一声,脸色再度发白。 她半夜出府纯粹因私,只是当时心口莫名的慌乱,所以才策马奔着子漓而去,却不知此消息却在这个沉寂的夜晚传到了宫里。 “归云,我不是说过不要乱跑么”崇溪似乎并未恼怒,就算是有也被紧紧压在心中,“为何又不听话了。” 崇溪依旧如曾经般微笑着走向她,目光中带着浅浅的宠溺,可云笺此时却全身发冷。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总是宠着她向着她的太子崇溪,而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了,或许曾经的太子可以无限度的将她宠上天,可安帝不会,他会在她即将离去的那刻用绳缚住。 云笺忙下马,只是余毒未清干净又加上猛然受惊,本就柔弱的身子更是经不住折腾,眼前似乎有些模糊,双腿更是失了七分力道,勉强靠着马儿才能站立。 “溪哥哥,再原谅归云一次好么”只愿爹爹无事,云笺在心中默默祈祷,“就一次。” 说完便自嘲,子漓,看,归云也变坏了。 竟然会利用他人的同情,一次次的践踏别人给的宽容。 很想责罚她,想要看到她因为不听话乱跑而尝受后果,可真的要下手处罚时,崇溪却又放弃了念头。 他缓步走到云笺身前,轻轻拥住她:“归云,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悠长地叹息,盖过了无奈的悲伤。 是啊,他要怎么办,罚,舍不得;不罚,他该如何禁锢她。 天色越来越亮,官道上已经有人行走,云笺忙推了推崇溪:“溪哥哥,你该去光法寺了。” 崇溪却摇头,同时松开了云笺:“今日朕不去了,苏略替朕。” 苏略替朕,简单四个字,却让云笺心头一凉。 “苏大人他”云笺犹豫,该说不该说,也只能由着眼前这位定论。 崇溪仿佛知晓云笺之意,笑得无奈:“归云啊,此时我才真正明白父皇先前为何要我远离你,可后来又将你赐予我做皇贵妃。” 皇贵妃是云笺心头之痛,可再痛也改变不了事实,安然度日也许是她目前最为保守的生存之法。 见云笺不语,崇溪复又说道:“宫中被秦寒掌控,我的确需要你来权衡,可是归云” 崇溪神色一黯,又将她紧紧抱住:“我只想把你好好的放在身边,一辈子无忧而已。” 云笺淡然一笑,早在她单身前往岑州之初便已失去了无忧的权力。 “可你没良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崇溪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一幕幕都是云笺推开他,走向了路的另一头,“不是说好我们在一起的吗,不是说过我若为帝” “便封我为后么” 云笺接过他的话,可语气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雀跃:“崇溪,现在朝廷后宫都被秦家把持,你竟然还与我在此讨论这些,若论良心,是不是非要我把头颅摘下送上你才能安心呢” 崇溪一直活在这种患得患失中,所以他对云笺的执着最后成了偏狂,云笺是他的,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夺走。 不过云笺的话却如一柄刀插在他心口,诧异于她的反驳:“什么意思,我可从未想让归云死的。” 就算他曾想过毁了叶家,囚禁云笺,也不曾想过取她性命。 “良心呵,”想起过去,一幕幕飞掠而过,云笺只剩了冷漠的笑,“当我被弃之敝屣般被皇后放弃,当我无奈孤身一人前往岑州,可你们皇家却依旧不愿放过我。” 隐藏了许久的心事却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缺口,疯狂的往外倾涌。 “我当时真得害怕,他们好多人,若没有久夜,没有师傅,我早已” 崇溪不知道他的归云受了这般苦楚,可依稀间也能从秦寒的口中猜得一二,没想到听到她亲口说出,尤其是一向淡然离世般的云笺被害怕、惶恐和不安困扰时,他似乎感觉到了被人扭转心脏的痛苦。 “我从不曾想要归云的命,”不知道怎么安慰怀中的人,他只能抱得更紧,“我都舍不得归云受伤,我怎么可能” 此时就是云笺也大约明白了当初这群杀手的幕后之人,可现在她全然无心与此。 退出崇溪的怀抱,云笺惊慌地感觉到自己更加虚弱,或许方才一惊一悲后牵动了余毒。 崇溪发现云笺不对劲,当时他收到暗探来报时气氛恼怒,想要狠狠责罚的心情早已消失,转而变成了无措:“归云,你,你怎么” 云笺想要一笑,说自己没事,然而嘴角方才牵动,人却往边上倒去。 这毒来得太凶猛,本以为最初服下解毒丹药便不会有大碍,谁知过了潜伏期才是最危险的。 而此时,树丛那边传来了一阵清朗的声音。 “云笺妹妹,让你久等了。” 方楚岚以树枝为垫脚,飞旋而下,恰好落入崇溪的眼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毒素入心似肌生 这一身鲜红得衣裙在初阳下有着灼目光彩,女子飒爽之姿在煦光中变得凛冽。 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正等着主人主人指向他的敌人。 崇溪是第一次见到方楚岚,可却心中震荡,方家果真为他制造了一把利刃。 方楚岚亦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登基不久的安帝,只是此刻她却对云笺存了些许不满。 京中几日,她也听到了关于宫中三人的传闻。 先帝驾崩之时一道圣旨封后,可也将太傅之女抬上皇贵妃。 一国之后与皇贵妃的差别仅在于等级之差,若后不能理内宮,则皇贵妃代之。先帝在暗指什么,就是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看清,何况秦家。 云笺若入宮,必然不得安宁,皇后与皇贵妃虽有着等级之差,可权力却并无一二,而如今,她又看到安帝对云笺情根之深,心中掠过三人的情形,不由为云笺黯然。 虽然心中思虑上千,然而脸色却一分未变,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云笺,对崇溪也未露出半分疑惑。 她只是靠猜测得知他的身份,若他并未说明,自己当然不能冒然请安。 云笺微微摇头,此时余毒让她犯晕,此毒虽已不致命,可本来的强劲霸道让她本就不如男子健硕的身子无法承受,所以出现这种状况。 方楚岚心中解毒丹药已经无效,不由一慌:“是不是毒发作了” 崇溪心中一紧,云笺的种种情况让他不得不怀疑是遭人暗算,可云笺半夜中为谁而奔至城外,又为谁而受了伤...... 崇溪此时的心境很矛盾,一方面他恨不得为云笺受过,另一方面他又恨不得云笺因此而忘记前尘往事。 “这位兄弟......”斟酌再三,方楚岚依旧没有道破崇溪之身份,“我们先将云笺妹妹送往医馆吧。” 崇溪点头,叫来城门口的马车,他抱着云笺上车,并吩咐方楚岚随侍。 城门口的士兵都不明白这位公子才出城门怎么就抱着一个昏迷不醒、脸色灰黑的女子进来,而崇溪的侍卫却忙围上来。 几个随行的侍卫虽心中极为讶然,可动作却不见一丝马虎。 “去医馆。”崇溪一声吩咐,马车已然跑动。 不愧是皇家侍卫,方楚岚感慨,虽然当今皇帝行事并不如先帝这般锋芒,可皇家做事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她自然是极为欣赏这种办事能力。 “公子,云笺妹妹的毒等不及,我们不如就近先解燃眉之急如何”方楚岚骑马护在一边,她眼见着一个不起眼却不容小觑的医馆在眼前,可崇溪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知道崇溪定然是要去画临最大的医馆,或者干脆回宫让御医治疗,可云笺重的毒不能等,就是小医馆也是五脏俱全,何况她需要的药也并不是难寻之物。 思考片刻,崇溪同意后,一行人便在这家并不起眼的医馆面前停下。 看着崇溪紧抱着云笺进入,方楚岚也在纠结这家医馆的名字,或许真的是因为太不起眼的牌匾,这家医馆这般冷清。 这是在一片一眼就能望到边的住宅区中,这里住的人并不富有,这片房子有些老旧,且每一户都不大。 这家医馆的名字就叫医馆,或许是主人太懒,不愿意留下再多的笔墨,可就连这两个字也已经褪色许多,字迹有些斑驳也没见主人更换牌匾。 “大夫,大夫出来”云笺已经失去了意识,崇溪心中恐慌,进而几乎吼叫着大夫,步履有些不稳。 “来了,来了”苍老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紧接着一个老人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身酒气,“是哪个小娃娃病了” “你”崇溪从未见过这般的医者,让他怎么放心将心头至宝交给一个连走路都摇晃的大夫。 方楚岚也后悔,为何会挑这家医馆。 有些不可置信:“老人家,你是大夫” 不是她怀疑,可有哪个大夫会这般模样,自身邋遢不说,一身酒气怎么医治病人 就算不医人,他现在的神智能不会抓错药 “我来看看”老人稳了稳身子,要抓云笺的手把脉,却被崇溪推开。 “我说,你这小子还要不要这女娃娃活命了,”他只喝了一坛而已,有那么必要嫌弃么,“小老儿可告诉你,这娃娃虽中毒不深,可毒入肺腑,再不救就一辈子这样了。” “你说什么”崇溪还未反应,方楚岚却一急,“老人家,妹妹她之前拂过解毒丹药,只是余毒未清尽的时候又被毒反噬,可也不会这么严重吧” 当时明明已经恢复了,她也不清楚为何云笺还会被余毒困扰了意识。 老人还想说什么,却见外面又进来了一位公子。 见到公子,老人家本想说什么,却立刻指向他:“我不太清楚,你们问他,他医术比我高明。” 说完,崇溪等人都未看清,老人只是一晃就消失了。 这...... 白衣公子则脸色阴沉地放下手中药篓,将随身携带的一颗丹药兑水喂云笺服下。 崇溪看得刺眼,这动作,仿佛他已经做过了很多次。 那公子起身对各位抱歉地作了揖:“抱歉,你们先带这位姑娘到偏房中休息,她中毒不深,现在服了我的丹药,等稳了气息后我再来为她驱毒。” 留下一群不解的人,这位公子进里间,他们只是听到一阵振聋的关门之声,随后传来讨好的认错声,之后声音变消失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 侍卫们面面相觑,除了心思全在云笺身上的崇溪,其余人包括方楚岚在内都非常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他们却不敢往后院走。 正在不解时,年轻大夫出来了。 他看着方才转醒的云笺,神色肃然:“你可知道对方身份” 他说的当然是凶手,可云笺怎么会知道,全部蒙着脸不说,他们要对子漓赶尽杀绝,那想来也不会是普通之辈。 “大夫,先解毒。”崇溪对别人总是非常惜字,可字不多,态度却坚决。 此时他也确定,他的归云与这个年轻大夫也有着深刻的联系。 这一年中她究竟认识了多少人,他也早已不再是她的世界了。 “归云,我需要你的血,”大夫拿出自制抽血器,“方才为你把脉,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错觉。” “什么” “肌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未忘楼中论阳谋 短短两字,却成功的吸引了众人视线。 只是这群人中除了云笺外无人知道肌生代表着什么。 “你是说......我......”云笺仿佛感受到了一种绝望的来临,“我中的毒是肌生” 此时崇溪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而这种所谓的肌生就是一种难解的毒。 只是大夫却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庆幸:“并不是,只是这种毒与肌生极为相似。” “归云,这肌生究竟是什么”无法参与云笺的世界,这让崇溪感觉到了一种无奈的恐慌,然而这个陌生之辈却轻而易举的进入他无法进入的世界,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恼恨的情愫。 丹药在云笺体内发挥了作用,云笺也感觉身子好些,便坐直了身子,看向崇溪:“溪哥哥,这是我师父,你曾见过一次啊,他是归梧,神医归梧。” 方楚岚一惊,此人风度卓然,行走间便有一股仙风道骨却又带着浊世人气,看似翩然离世却又肆意红尘,一股矛盾的美在他身上绽放,却没有一丝违和,这便是名动天下的神医归梧。 原来是他,崇溪并不是一个脸盲,可他也不会刻意去记与他无关的人,现在看来,当初他定然是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个“师父”。 “久仰神医大名,”崇溪不喜,却也不得不相问,“不知归云所中为何毒,可否痊愈” 归梧的一声归云也让崇溪极为不喜,本来除了太傅外唯有他可以唤这个名字,如今不但多了个忡子漓,还有一个归梧,那么以后呢 崇溪不敢想,但总归归云是他的皇贵妃,即便一年以后才能入宫,哪怕久夜国师曾预言他只有五年帝王之缘,可归云是他的,这个谁也不能敢。 归梧似乎知晓崇溪的忧虑,便也只是摇头无语。 倒是云笺一直关注着自己所中之毒,本来肌生只是他们在岑州偶然碰到,后又牵扯了秦阳,如果她身上的毒与肌生有关,那是否可以说明秦阳或其党羽已经来到画临了呢 此时,方楚岚也不由脱口而出:“那刺客与我追查的人贩甚为相似。” 简单一句话,便引起几人的高度关注。 “楚岚姐姐,你追查的是什么样的歹徒,能告诉我们吗”这些人显然是要致子漓与死地,如果这伙人是从岑州而来,那便说得通。 云笺不经意间的一声楚兰姐姐却也让归梧和崇溪知晓了方楚岚的身份。 岑州有女赛豪杰,巾帼之姿守边城。 说唱的赞扬几乎传遍北卫,而方楚岚也不负众望的成为了这个时代女子中的丈夫,豪情万丈,不输于铮铮儿郎。 “方姑娘可否告知具体情况”崇溪只是生性温懦而已,就本质来看,他还是个好皇帝,朝政之事多有思虑,对自己守护下的这片疆土,他也破费了心思。 遇上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的,崇溪当仁不让的自然要彻查。 于是,方楚岚将自己在岑州的见闻告知崇溪。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方太守接到了数十人的报告,这些人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他们报告的均是人口失踪,几乎都是家中壮丁的消失。 “这伙人是专门劫掠壮丁”归梧有些不确定。 云笺也不解,毕竟她们在岑州看到的可都是小孩的尸体。 方楚岚也觉得既然崇溪都在此,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于是便将自己搜查的过程也慢慢细说。 她追寻罪犯已经一个多月,从当初隐约感觉到一些痕迹到现在能迅速判断对方存在的方向,不但在刑侦的手段上有了很大的突破,就是一身武艺也在与对手的交锋中慢慢提升。 晌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云笺毕竟是病体,且毒未清除干净,也不宜多动,可这个小医馆一没静养之所二没饱腹之物。 崇溪看着云笺微微好转的脸色,于是便将她抱起,并看向归梧与方楚岚:“两位一起来吧。” 崇溪要去的只是一家餐馆,可皇帝岂会进一般的餐馆中 果不其然,归梧无奈地摇头,他其实一点也不愿来未忘酒楼,不过他也很期待,想看看若崇溪知道未忘酒楼的老板是谁后,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只挑最好的进。 来到未忘楼,崇溪也没有在大堂中逗留多久,自然也有识人的伙计将他们一行人带入雅间。 几人刚坐下,便听到旁侧有人说话。 “今日未曾见到皇上,不知他是否已经准备处理苏略一行人。” “处置他”另一人冷笑,“他不过是挑梁小丑罢了,不过能将苏略拔出,也算是清了坐下一根针。” “洛,你有何意见” 停顿片刻,便听见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苏略只是那个人摆上明面的棋子而已,只是为了给皇上发落找个人,其实皇上若要深究也不一定能查到那个人,况且经过昨日,皇上定是知晓其中情况,那些榜上有名者定然入不了金銮殿的。” 那边的人说的确有道理,这边的人听的也十分同意。 崇溪怎会不知道,虽然他也坐镇殿试现场,可苏略并不知道,或许秦枫知晓却并未告知苏略,崇溪是以考生的身份进入考场的。 若苏略真得是秦枫的棋子,那必也是一颗弃子,只有不告诉他皇上亲临的真相,苏略才能更好的为他发挥棋子的作用。 “公子,可要......”归梧看向崇溪,示意他是否要与那边的人同桌,却见崇溪正发愣。 云笺不由暗叹,朗帝晚年的懦弱着实害了崇溪,崇溪生来温懦,不擅于与人心机,对比秦枫这只老狐狸,他这刚上位的皇帝稚嫩太多,况且一直生活在朗帝和皇帝以及她父亲叶鸯的保护伞中的崇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唯希望他能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这个帝位终究也只能靠他自己撑起来。 “溪哥哥,不如邀请他们来坐坐,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话落,却发现归梧正盯着她,却不语。 云笺不解,只是淡然一笑:“师父,怎么了” 作为云笺的师父,归梧心中却了然,如果归云是个男子,定是安邦之才。 此时,崇溪却忽然起身:“归云说得没错。” 他必须直面自己的缺点,只是推开门时却发现那几人正站在门口。 崇溪后退一步,那几人对他一叩首,进入屋内。 秦洛一愣,红衣女子,巾帼英豪,他们又见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徇私舞弊谋中谋 秦洛从未想到与心念之人的见面会如此的快,如此的......毫无防备。 “陛......呃,爷,您怎么......” “公子,原来您在此,今日考场出现异动,好在太傅大人带人平息了。”苏莫染将今日早上的考场之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昨日已出现一批考生当场舞弊之事,然而此事并未作数,就连主考官苏略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手中有料的人得意,可也激怒了很多寒心苦读的学子,他们中很多人都是从偏远地方而来,且家中虽不是底层之辈,却也不过是小富小官之辈,哪能与京中的公子哥儿比呢。 可他们的愤怒却并没有得到承认,大人总是看着官大的。 苏莫染省略了考生对皇上的辱骂,虽然那几人已被收押,可皇上就在前面站着,他也在思量着该如何禀报此事。 崇溪并不详细询问考生,反而说了一句:“苏略此人,越发大胆了。” 苏略是吏部尚书,不要说吏部尚书为尚书之首,就是他本人,虽然平时较为低调,可当面临权势时也不禁让人侧目。 试想,一个能在几年风雨中一直保持中立而不惧被权势所压的人,怎能不为人所敬。 然而此时,崇溪却十分的明白,这种中立不过是做给他看罢了。 苏略从未说过自己是中立,只是他从未在公开场合与秦将军亦或是左相有关系,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行为刚正。 朝廷的染缸如此深,谁又能幸免于此呢 崇溪觉得有些讽刺,他站在自己的领土上,看着自己的子民,可这些子民却未必记着他们的主子。 考场之事,崇溪心中十拿九稳,了然的就像自己亲眼所见。 “公子为何没有降罪”苏莫染是苏桐之子,从小耳闻目染,凛然有着太史院的公正,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左右的坚定。 他并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只是如此一来,学子的反抗越发激烈,若处理不好,必然会影响此次殿试的顺利进行。 崇溪却冷哼一声:“这群人不过是小丑罢了。” 这个秦枫难道真得会蠢到让一群愚昧的小民来闹事么 经崇溪一提,几人才想到了这些人的身份,而心中的疑虑也慢慢浮出。 秦枫能在朝廷横行,他手中的军权是重要的后盾,可他也不笨,他既然能走到今天,若脑子愚笨不堪也不可能成事。 考试中途作弊的人虽多,可叶太傅也暗中调查了,能被查到的均是小户人家的子孙,就是家中有人为官,也不过是芝麻小官。 云笺也明白过来:“他的目的是扶植一批画临城高官之子,地方小官自有多的人巴结他,可画临城中真正能为他所用的人却不多。” 毕竟天子脚下,左相还在一旁呢。 归梧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让他紧皱眉的是云笺体内的毒素,见云笺无事般与他们谈论殿试的情况,不由心下恼火:“你还不去休息。” 或许是归梧的提醒,云笺觉得本已好些的身子又开始疲乏无力,她看了眼归梧的眼神,立刻会意。 “各位不好意思,归云身子乏,先去休息片刻。”归梧的药只能接触她体内的痛楚,可晕眩感却一直伴随她。 想要站起来,却在起身时身子晃了晃,云笺本想忍着,奈何刚踏出的脚却像踩在云上,一瞬间向前栽倒。 “归云”好像几个人一起喊。 云笺的意识很清新,奈何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 “神医,云笺妹妹的毒究竟如何了”方楚岚心本就不在殿试上,她来参加殿试也只是为了捕获贼犯,可不想再次见到云笺,幼年时的遭遇让她后怕,她们分别数十年,可在她心中,云笺始终是那个拉着她喊姐姐的小女娃。 云笺身重奇毒,让那几人分外吃惊,随之想到了什么似的,尤其是韩初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归梧也猜得到韩初月因何害怕,不过对他们摇了摇头:“此毒并无大碍,只是如此酷似肌生的毒,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凶手与岑州之人关系甚深。” “方姑娘所追的歹人具体情况可否再告知一二。”崇溪并未亮明身份,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却因为他的不点破而相处融洽,只是他的问话却叫方楚岚不得不实话实说。 不过秦洛却暗自一惊:“方姑娘在追查歹人” 一个不羞于英豪的姑娘,能在群雄中站立,这本身就是让秦洛佩服,更何况此人不小心落入了他的心湖。 方楚岚只得将情况再述说一遍,不过这一次更为详细。 “所以我怀疑此人与秦府有些许联系,只是......”她皱了皱眉,“我却将他跟丢了。” 说到秦府,苏莫染等人不由地看了看秦洛,因为这只是本能,方楚岚当然注意到了,便问了句:“公子有什么线索吗” 秦洛不好再沉默,便说:“实不相瞒,我便是秦府的二少爷秦洛。” 此话一出,本安融的室内却因方楚岚而变得低迷,一股愤怒之情盘旋而升,她拍案而起:“你是秦府之人” 云笺在里间休息,所以并没有看到秦洛脸上的失望以及心痛。 气氛在这时变得微妙,女子的愤怒与男子的羞愧掺杂着,让人不舒坦。崇溪倒也欣赏这个方楚岚,如今画临城谁看到秦枫不是讨好卖乖,像方楚岚这样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方姑娘,洛兄与他们不一样......”苏莫染试图解释,却被韩初月劝离。 初月想了片刻,忙说:“方姑娘对秦府嫉恶如仇是对的,只是洛兄虽姓秦,却与他们不一样,若不然你们先谈论如何” 如果秦洛不愿与秦枫为伍,倒是可以将他争取过来,帝王的谋略总是凌驾于人命之上,所以当他发现秦洛与方楚岚之间的微妙时,一个计划已然在脑海中排旋。 归梧只是确定云笺已经无碍便离开了酒楼,云笺还在禁足中,所以她不能冒然出现在人前,所以必须由他们“护送”回太傅府。 崇溪乐意做着和事老,秦洛和方楚岚若能为己所用,那他必然如虎添翼。 “秦爱卿与方姑娘好好聊聊,朕与归云先行一步。”此时,他也不再隐藏身份,抱着云笺回太傅府。 “看来外面对皇帝的评论也不尽然啊。”初月感慨一叹。 苏莫染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已然下楼的两人:“子漓兄也该到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坦诚相言重情谊 提及子漓,徒留着沉默代替他们。 韩初月等人看着被崇溪带走的云笺,心下复杂,本是早已设想好,安排得也一丝不落的计划该怎么向她描述。 此时,雅间内当然不可能提及此事。 误会在当事者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聚拢,谁也不敢断言不久后会发生什么事,大家只求现在一切安好。 秦洛并没有初月等人的思绪,他对此事也并不知情,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与方姑娘再次相见更为开心。 他们的倾心相遇或许只是单方面,秦洛并不知道此时方楚岚心中对他也有一种不同的触感。 “方姑娘,我很抱歉,虽然家父的行为遭人不齿,可如今的我并没有实力与他对抗。”秦洛是真的感到抱歉,他也是真心想要阻止秦枫,奈何家中庶子本身并没有与这个家族对抗的实力,就是他后来自己积攒的也无法与北卫一半的秦家军对抗。 方楚岚倒是对他很意外,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在告诫她,如今北卫被秦家把持,后宫有秦寒,朝堂有秦枫,而且现在看来,秦家越来越放肆,却不知秦家还有个秦洛。 “秦公子误会了,”方楚岚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豪爽不淤,“其实若论勇气,我们谁也无法和你比,方才是我无礼,不过我手中的案子与秦府颇有牵扯,不知秦公子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 秦洛不笨,只是有些事却非他能所及,便也只是赧然一笑:“我自是荣幸之至,只是......方姑娘也许也能猜到,我在秦家并不好过,我也曾与母亲提过,若此次能高中,我便带她离府单过。” 一席话,也只是让初月等人敬佩,从来嫡子承家业,不过秦洛能有勇气与家族对抗,足以让他们侧目相待。 “秦公子,你是我方楚岚承认的朋友,若不嫌弃,你唤我楚岚便可。”方楚岚向来喜欢结交朋友,或许也是因为如男儿般的胸襟与性格,周围不乏异性朋友。 方楚岚的善意让从小被孤立的秦洛颇为高兴,他心悦于她,而她不讨厌他,这显然是此时最好的结局。 “方......楚岚,你也可以随韩兄、苏兄唤我一声洛便可。” “现在楚岚可否来详细说说关于歹徒之事”自归梧说起肌生,韩初月便一直关注着歹徒一事。 崇溪虽有心想介入岑州一案,奈何怀中之人颇为虚弱,他不得不将注意力倾数放在云笺身上。 “溪哥哥,我这样算不算妖颜祸君”一路见着崇溪满腹心事,忧思过重,云笺苦中作乐。 若不是崇溪一万个不放心,她完全可以跟着归梧的。 正要从马车走下的崇溪忽然一顿,本无波澜的眼神变得坚定:“归云,你一直在我这里,”他将云笺的手放在心口,“所以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在我心里,你没有北卫重要,可你一直比溪重要。” 浑浑噩噩中,云笺看到父亲焦灼的眼神,诗词歌赋满怀的担忧,夕歌自责的认错。 她一直不曾知道,原来她在崇溪心中变得这般重要。 纵然只能排第二,可忽然间她也心安了。 “溪哥哥,其实归云很自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宁而已。” 所以即便崇溪已经不再是她心中唯一,可她仍然想霸占着。 因为她只想安静地等着,在家里,在后宫等着那个人...... 崇溪不愿直视她缥缈的眼神,想要忽略它,或许自己不去看,它就不会存在了。 云笺满心的歉疚,她不想伤害的人,却始终会因她而遍体鳞伤。 “溪哥哥,归云会变坏,变得很坏......”声音很低,被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掩盖,崇溪始终没有听清。 叶府的后门并没有因为这一帮人的存在而变得热闹,纷至沓来的百姓完全是因为街道口的一场争执。 或许是因为殿试的缘故,画临显得特别热闹,而这样的热闹背后,却也免不了一场场看似无趣的纠纷。 这是一对兄妹被一群家仆围住的困窘,兄妹俩似乎被抓了小辫子,哥哥红着脸道歉,可依旧护着妹妹,然而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两位。 “想去看”崇溪轻叹,云笺自小就对这些事十分敏感,以前在宫里,她也见不得小宮人受诬陷,只是那会儿总会有他或者母后为她排解,母后还特意给她讲解过很多宫里生存之道。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云笺依旧喜欢帮助弱小。 云笺此时依旧无力,然而勉强支撑着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所以她挣扎着从崇溪怀里下地,看了看背后敞开的后门,家门就在眼前,然而她却不愿就这样进去。 “我要去看看,”太傅府的后门临着一条街,云笺知道她这一出去定然会被人发现,可是,“那两个人我认识。” 崇溪一挑眉:“去了趟岑州,归云认识了这么多朋友” 他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云笺却心中一寒,这是藏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这根刺虽小,可总是搁着也难受,若是踩着了点,或许还会爆发更严重的。 她轻轻点头:“溪哥哥,或许这位孝菀妹妹马上就会是你后宫之一。” 那是林孝靖和林孝菀兄妹,云笺一眼便看出,林孝靖本身便是忠厚之人,所以不是这些无赖之人的对手。 “既然归云希望,那我们便去看看。” 两人手牵手来到人群之外时,林孝靖终于无法忍受:“各位,舍妹年小不懂事,若有鲁莽之处,我这个哥哥任你们处置,可你们一群大男人却揪着她一个小姑娘不放,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臭小子,这是你妹妹撞到了大爷,”为首的大汉显然不会放过他们,“大爷我就这么算了,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 “呵呵......” 林孝靖兄妹周围围着一群人,除却一群家仆模样的人外不乏看热闹的群众,只是这些百姓无人敢上前帮忙。 大汉的冷哼声下,本来噤若寒蝉的人群却发出一声嗤笑,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姑娘可是对大爷不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一见钟情无需言 乍一听这声音甚是熟悉,云笺抬头瞧去,不由嗤笑。 这声嗤笑在此时突兀的鹤立鸡群,百姓不愿参与,也没有这个实力和胆量来参与这些贵族们的消遣。 其实很多画临城的人都认识这批人,他们在画临城大街上是如此的“赫赫有名”,就是云笺这个大家闺秀也曾着过他们的道。 “真是许久不见,你们这次的说辞又是什么” 林孝靖兄妹两对云笺侧目,在岑州时,他便知道这位姑娘腹中藏墨,却不知亦是胆识卓越。 大汉被云笺说得一愣,本以为只是个小姑娘,想要呵斥时却感受到来自她身边的男子凛冽肃杀之气,那是一种自小养成的杀伐之气,让这个市井汉子不敢与之一争。 “你是谁”大汉下意识地一问,只是随后便在云笺的一笑中想起了。 云笺只是觉得好笑,但凡倚仗他人作威之人大抵如此,欺软怕硬,他畏惧的不过是她背后的权势罢了。 “当初嫁祸我时不是很威风么”想这位,当初站在太傅府大门口,可是据理力争,一口咬定受她叶云笺指使行刺太子妃娘娘,“怎么,是不是这个时候又想说是受我指使的” 被云笺一提醒,崇溪想起了此人,不由大怒:“光天化日,我画临大街岂是尔等撒野之地,来人,将此人拿下,以前做的事都给朕一一审清楚。” 侍卫领旨,而大汉被突然出现的一队侍卫给吓住了。 大汉与他同伙被人当场捉拿,尤其是这队官兵的出现,画临城的百姓拍手叫好,纷纷侧目,对崇溪露出一种敬意,他们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官,但收服了这条街上称霸的恶棍,这些百姓由衷高兴。 崇溪却等不及这些人的道谢,牵了云笺往叶府后门走。 他们这么一闹,想偷偷离开也不可能了,尤其崇溪的当街一呵,早已成了人们关注重点。 “你先跟诗词歌赋回去,待一年期满便随我入宫,务须理会这些人。” 云笺被崇溪强行带走,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来自林孝菀眼中的迷恋。 暗叹了一口气,柔柔一笑:“好,溪哥哥,那我先回去了。” 只是略有遗憾地朝林孝靖摇了摇头,这个哥哥费尽心思求得琳琅阁保他妹妹不入帝宮,可谁知妹妹却早已生了情愫。 这段情愫终将会被那道并不算高的宫墙掩埋吧。 人群散去,林孝靖却如律寒冰,画临城在没有大汉这帮街头一霸,可他却如身处三尺冰窖,尤其是看着妹妹的反应。 看着三三两两散去的百姓,他们或许没有注意,可他真正听到了这位男子最后一句中声称自己一声朕,普天之下,除了帝宮那位,谁还能称呼自己为朕 他的妹妹,他一心希望她远离帝宮皇权,可奈何终究无法脱离这份牵绊。 “我们回去吧。”青州林家,或许只等着鸡犬升天。 林孝菀这才回神,发现哥哥早已发现了她的心思,不由脸上带了一丝羞涩:“嗯。” 一路无语,可林孝菀却忍不住问:“哥哥,画临城的公子都是这么仗义吗” 他们林家只是青州的一方小户,家中虽常有官吏出,可都是无名之辈,入不得画临大户之眼,所以对于这个地方而言,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土包子”。 “傻妹妹,”带满了惋惜的语气,一丝心痛充斥在心间,林孝靖不甘却也不知该如何掐断这种情愫,“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贵孙,不是我们可高攀的。” “我刚才听叶姑娘喊他溪哥哥,他是谁呀”与云笺的一面之缘,林孝菀对她充满了好奇,顺带着对她身边的人也满带着向往,毕竟二八年华的女子总是会肖想着英俊多姿的郎君。 可是这样的话听在林孝靖耳中却如身处寒潭。 “妹妹,你对他有好感”不是试探,而是带着很肯定的问句。 林孝靖很肯定他的妹妹动情了,因为现在她的表情便是少女怀春。 “他很好看,”林孝菀对这个哥哥从来没什么隐瞒,包括这些羞人之事,“哥哥,我听说过叶姑娘的事,我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身边的人应该也是非富即贵且重情重义吧。”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林孝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想了片刻后说,“若是你执意如此,不久之后便会见到他了。” 不久,那便是选秀。 可是北卫规矩,从来新皇选秀都是大婚一年之后,也就是立后满一年,为何今年安帝如此迫不及待的选秀呢 此时秦寒同样有着这样的不解与愤怒。 坤凌殿内一直飘着淡淡的龙涎香,这股味道初闻怡人,可闻久了也会乏,会疲倦,只是皇后却并不打算撤下,香烛燃着,并不曾被撤下。 “娘娘,陛下今日该不会来了,您还是先去休息吧。”风吟苦苦相劝,也在心中默默为自家主子不平,凭什么她们主子要来着凄惨的宫中受苦。 只是秦寒却仿若未闻,她静静地靠在贵妃椅上,目光似乎没有焦距,却在风吟想再次相劝时开了口:“他会来的,今日他出宫了,所以定会来的。” 果然,在秦寒说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丫鬟匆匆脚步。 皇上来了。 自从搬离东宫,秦寒觉得身边越来越冷清,偌大的宫殿,似乎围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那个人也...... 不提也罢,她起身迎接,却见崇溪已推门而入。 “你又在耍什么心机”破门而入,便是一句质问。 秦寒心中一愣,就像看了什么笑话似的,忽而哈哈一笑:“皇上来臣妾这儿就是问这句”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秦寒的目的从来都很明显,甚至他都没必要去细查,“不过朕警告你,叶云笺就是朕的逆鳞,你再去伤她试试。” 殿内因崇溪的话变得紧张,丫鬟们不敢喘气,秦寒默然无语。 “叶家妹妹不是在家禁足么,怎又被我伤到了”秦寒从来不曾惧过崇溪,只是他是皇帝,所以她说话才多了一份顾忌,其实她认为完全没必要害怕一个手中没有多少实权的皇帝。 崇溪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讲,只是冷冷一笑:“朕的皇后堪为一国之母,此次选秀便由你来主持。” 甩下手中文书,也没有再看一眼愤怒中的秦寒,崇溪转身而去,连贺公公的叫喊也没有应声。 颤抖地拿起文书,这是大臣上奏的适龄秀女,也将会是后宫的一批填充者,只是秦寒却仿佛失了所有力气。 她是北卫史上第一个封后不到半年皇帝就要选秀的皇后,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崇溪,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她狠狠将文书甩下,“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此时,韩初月却眼神不明地盯着手中信笺看,信中消息让他不敢置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帝王之爱寒入心 这一天是忙碌且喧嚣的一天,对于画临城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今天更轰动。因为今天是放榜之日,无数的考生学子,正等着最后结果的公布。 他们不求三元及第,只求辛苦数年的成果喜人。 然而也注定了人间悲喜剧,有上榜之人自然更多的是落榜之辈。 对于世族大家,今日不但要庆祝自己取得功名的子孙,也要精心安排入宫选秀的小姐。 就在今日的早朝,当今皇上安帝陛下颁布圣旨,宣秀女进宮。 此令一出,满朝震惊。 自古皇帝选秀皆在立后满一年,然而崇溪却提早了半年,这是为何 坤凌殿中不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然而紧闭的门口却无人敢进去劝解,只是干等着,虽然宫女太监成群,可是没有皇上的踏足,皇后寝殿与冷宫也是无异。也正是如冷宫般冰霜雪寒的皇后殿中,秦寒碎了一地的心,她不敢相信,崇溪真得敢将事情做到这份上。 曾经,她也少女怀春,即便少年心中有所爱,可她依然庆幸着家父给她找了如斯俊美的男子为夫,然而事实上却是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作为秦家嫡女,太子妃直至皇后的权势时她所爱;作为一个普通女人,她也希望自己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 显然,她丈夫的这份爱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发泄过后,秦寒依旧没法忘记昨晚崇溪清晰且清冷的一字一句:“秦家要太子妃,朕的父皇给了;秦家要后位,朕给了;现在秦家还想求什么” 秦寒不语,只是心湖冻结,可依旧憋着的一口气却不愿就此消散。 崇溪却仿佛看明白了她的想法,继续说道:“明日朕即刻宣布选秀,后宫无她,多少女人都无异。” 秦寒怎会不知道这个她是谁,祖制有定,封后满一年方可纳妃,可祖制也定下了,若后无所出,皇贵妃代后。 崇溪根本不愿碰她,如今这满后宫的女人就要塞入,若有人先于她怀上龙子,那么她的后位将岌岌可危。 其实这也不过是崇溪保护云笺的一种手段罢了。 当你的面前出现两个敌人,一个敌人远在够不到的天边,而另一个或一群就在你面前时,这选择自然只遵循本尊。 这是人下意识的动作。 所以当后宫的女人一多,秦寒就会分散了对付云笺的注意力,而云笺在这个时候只须在太傅府安静的呆着,等到明年入住庆云殿,待云笺身怀六甲,而皇后无所出之时,崇溪便可断去皇后在宫中的势力。 为了一个叶云笺,罔顾祖宗之法,秦寒不得不在嫉妒叶云笺的幸运之中更深了一层。 杀意也再次笼聚。 贴身丫鬟风吟等四人陪在坤凌殿外室,四人静静站立,默默不语。 直到里面传来秦寒的传话声,这才动了动。 “娘娘有何吩咐”风吟是大丫鬟,总管着整个坤凌殿,她缓步走向屋内,其余三人才敢吩咐下等丫鬟进屋收拾。 秦寒递过一块牌子:“吩咐雪啼和月鸣,将消息传给府上,既然他执意要选秀,便让爹爹多多准备几个秀色可餐的,免得说我秦寒善妒。” 风吟为自家小姐不值,可她也只能领命,说到底,只是这场权势害了人,她家小姐,完全没有必要在这场争斗中迷失了最初的心性。 今日的清晨,秦府在收到一封从宫中传出的信后一直紧闭大门,直到秦枫秦大将军上朝。 朝堂上的争吵在秦枫耳边一一飘过,却如路过的喧嚣,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抓住了坐上的安帝一个看似询问却已了然的神色。 莫非崇溪已经知道了什么 然而他依旧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的计划一向很谨慎,就是秦寒,他的皇后女儿也只是一知半解,他的网张得很大,计划的地方很多,隐藏的地方也很隐蔽,所以就算是被他知晓了一些,他也可以舍弃一部分。 更何况,秦枫完全没有被崇溪知晓计划的压力,因为崇溪完全没有能力对付他。 “臣领命。” 皇帝既然选秀,他这个皇后的爹当然要挑起重责,免得被国人传出皇后善妒之言。 崇溪见目的已达到,便欣然同意。 “此次选秀还要劳烦秦爱卿了,可千万要把好关。” 不怕后宫是非多,就怕太少了,皇后寂寞。 当然,崇溪想的这些当然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皇帝选秀一事一经公布,画临城哗然。 先前只是有选秀这种风头穿过,各家各户就开始积极地备选女儿,各个地方官员张罗着寻找各家漂亮的姑娘。 真正等到了这份圣旨,本来的小动作立刻被放大。 就像等着一场盛大的宴会,每个想要入宫的女孩极尽地打扮着自己,训练着才艺,希望一朝能被皇帝看入眼。 外面正热闹的时候,太傅府内却异常的冷静。 自回府后,云笺的生活就变得非常简单。 她无法与子漓取得联系,她在画临城中心,子漓所在的军队被秦旭尧安排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城郊,就连唯一的相逢也被斩断。 不过今日早朝结束时,叶鸯却带着韩初月入府。 正在书房的云笺见到熟人时一脸激动:“初月” 韩初月也是颇为感叹,之前他就好奇,太傅怎会交出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儿,此时看到云笺毫无顾忌地在叶大人书房翻阅典籍,甚至偶然间瞥见几封草拟的圣旨,一时间明白了所有。 大概先帝要将她锁在宫中,恐怕也是这个缘由吧。 “爹,又发生了什么事” 韩初月是琳琅阁主义子,这些年来叶鸯与琳琅阁主阑盺交情颇深,自然对这个少阁主也上了心,而子漓一事他亦是承担了不少,所以有些事也不会瞒着初月。 “今日皇上下旨选秀。” 叶鸯话落,云笺便想到满目含怒的崇溪,他也是被逼急了吧。 “云笺妹妹,你可知主管之人是谁”韩初月是叶鸯在下朝路上碰到的,正是逢放榜之时,他无意间撞上了叶鸯的马车。 “是秦枫。” 云笺脑中一瞬间空白,怎么会是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三人均入太史院 崇溪虽贵为皇帝,在政权上却步履维艰,只是现在刚登基,至少后宫除了秦寒并无妃子,还算干净,身边依旧是贺公公伺候,这个衷心于先皇的公公当然不可能被秦枫收买。 现在他提出选秀且将此权利交予秦枫,那秦枫定然会利用机会将自己的眼线按插入后宫。 云笺似乎能看见布满了整个皇宫的眼线,一刻不停地监视着崇溪。 “虽然没有了那时的情愫,可我也不要你陷入危险啊。”她轻叹,对于秦枫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崇溪将不需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在云笺的观察中,秦枫若按照现在的速度,掌控北卫绝对不会超过五年,所以至少在短时间内她必须要陪着崇溪,直到确定帝宮不再受威胁。 尽她最大的能力。 叶鸯见云笺过重,不由皱眉,只是劝慰无果,只是拍拍她的头,一言不发的走出书房,剩下初月和她面对面。 “云笺妹妹,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子漓他很好。” 听到子漓的消息,云笺将心中所烦之事抛却脑后:“他,可适应” 千言万语,只消知道他很好就够了。 初月点头:“参军不同于为官,不过这支军队对北卫来说是个禁忌,皇上不会过度关注,所以我们也该放心,至少争抢军功时它不会出现。” 这就代表着有战争或可以建功时不会由这支军队参与,云笺明白,皇家本就不打算动用这支军队,所以朗帝只是将它封存在一角,不闻不问,只要它不会反抗,他便不去管。 这也是野战一词的由来,早已放养,生死听天命罢了。 轻轻放下紧绷的心,不为别的,只因这是从韩初月出说的消息,云笺相信,天下情报莫不过琳琅阁。 “初月,还没来得及问一句,科考结果如何” 今日早朝,亦是殿试前三甲觐见皇帝,云笺不能出门,可不代表她与画临城的消息绝缘,也就在今日一早,皇榜放下,全城轰动。 秦枫庶子秦洛因摘取了状元而一度成了画临城的谈论之资,朝堂上,秦洛跪于殿前,与崇溪侃侃而谈,没有一丝惧意。 苏桐之子苏漠染毫无意外地走上榜眼,而探花更是出乎了所有官员的意外,竟是一介平民的韩初月,只是在苏略报出韩初月此名时,左相似乎略有所动。 云笺不知道早朝时分朝堂形势,只是在韩初月的表情看来,那情形定然有趣的紧。 “只是可惜子漓不在。”如若不是弃考,子漓定然会进入前三甲,或许状元就会改写。 云笺也在心中叹息,她相信子漓,只是若他坚持参加殿试也不可能踏入那座金銮殿,毕竟他是...... “对了,云笺妹妹,我今日来也想问你一句。”韩初月的表情变得十分肃穆,“你能处理好子漓与他......之间的......” 不需韩初月多言,云笺自然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可她能回答什么呢 只能摇头以答:“初月哥哥,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按心而走,我定然不愿入宫,可先帝圣旨已下,难道要让归云抗旨连累叶家么” 她并不只是自己一人而已。 初月自然知晓,只是他的好友该怎么办 “初月,”云笺自然知道韩初月只是站在子漓的立场,于是便制止了他,“无论如何我们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是归云一旦入宫就会变得身不由己,到时候子漓若有什么,还请初月多加看顾。” 从来命运弄人,韩初月是眼睁睁看着子漓与云笺分离,而那封信依旧静静地躺在他袖中,沉重地似要将他压倒。 “说了这么多,云笺还不知初月以及秦公子和苏公子得了什么官位”云笺扯开话题。 北卫自古有规定,殿试取前二十位,前三甲殿上封官,由皇上亲自赐封,而前二十的其他十七位则由吏部安排。 “三人均入太史院。” 初月的回答却是出乎了云笺的意料,于国而言,太史院不可或缺,可对朝堂的影响来说却是很局限,仅仅书本上的影响对局势的改变微乎其微。 云笺略略有些遗憾,不过新科状元被安排入太史院却从未有过。 “你不信秦洛入太史院”初月明晓云笺的疑惑。 不仅是云笺,初月觉得所有的官员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秦洛是秦枫的儿子,秦枫会让自己的状元儿子进入看似风光实则并不能掌权的太史院。 思虑许久,云笺才道:“莫非仅是庶子” 嫡庶有别,秦枫不能让庶子踩到嫡子的头上,这也是云笺唯一能猜到的,毕竟在她不多的接触中就能感觉到,秦洛此人的确比秦旭尧有才。 “没错。”叶鸯返回书房,却听到女儿在谈论此事,便肯定道。 两人见叶鸯进入书房,便停止了谈话,韩初月微微一叩便告退。 待初月一走,叶鸯有些肃然的神色变得平缓:“归云,以后切莫在他人面前谈论政事,即便他们也不能。” 云笺知道父亲的顾忌,只是点头同意:“女儿知道了。” “归云可是疑惑,秦枫为何不愿提携秦洛。”除了嫡庶,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只是这一切对深居闺中的云笺来说却没有那么容易探知。 云笺看向叶鸯,不知他为何又将这些告知她。 “归云记住,有些事情你要记着,但不能说。” 他的女儿将要入宫,作为一个父亲,叶鸯定然不会让女儿直面危险,若有可能,他希望为女儿挡去所有的危险,所以他并没有阻止云笺接触本不该女子所触的政事,然而他也由心底不希望女儿沾染这些污秽,一开始便矛盾的心理让他越来越看不清这是好是坏。 倒是云笺,此时心中通透,虽敏锐不及叶鸯,可叶鸯多年来的培育让她独有了一分审视。 “女儿明白,父亲放心,”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云笺想,哪怕是让她永囚皇宫也定不让他受半分威胁,“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苦闷罢了。” “嫡庶之争无可避免,秦洛此人可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斩其臂禁其性 皇家暗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城,又怎会受此重伤 这显然是利器所为,可以肯定是有人要阻拦,可皇帝陛下下了什么样的命令,会遭遇阻拦。 秦洛和方楚岚皆震惊不已,单从暗卫的伤口看,若非此人内力深厚,定然支撑不到城外,让两人心惊的不止是对方武功造诣,更是明目张胆的猎杀皇家人的胆量。 这个画临城,能做下此事的若非秦枫,只是...... “莫非皇上手中握着什么把柄,以至于你父亲要急于铲除” 秦洛摇头不知,也不知皇上要向外送什么信息,手里的竹筒搁得手疼,却想在掏出仔细看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这是练武之人独有的敏锐,在无风而起声的树丛开始颤动时,秦洛与方楚岚相互一看,默契地往后褪去,茂密的树丛成了天然的遮挡之物。 果不其然,他们方离开的地方站了一群黑衣人,一队拢共十二人,他们行动统一,步伐快速,动作敏捷,正是训练已久的死士杀手,而他们的着装,方楚岚觉得分外眼熟。 似乎并未发现破绽,黑衣人的首领快速搜寻暗卫的身上,却并未发现任何东西,不远处的秦洛紧紧捏着手中的东西。 小小的竹筒搁得手疼,却让他隐忍着并没发出任何声音,面对一个杀手时可以全力以赴,可面对的是一群刀尖舔血的杀手,他没有这个自信能全身而退,何况身边还有个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不能冒这个险,好在这群人没有多少逗留便走,也幸好,他与楚岚都是习武之人,避开这群杀手的本事还是有的。 “现在该如何”楚岚瞅着地上的早已没了气息的暗卫,有些愁云无法散去,作为北卫的子民,当然不希望朝中出国贼。 秦洛想了片刻,猛地掰开竹筒封口。 小纸片上的信息让两人再次震惊。 “这是皇上与野战军的联系之物”与纸片一起的还有一根暗红色的针,方楚岚捏起了针,仔细打量。 “楚岚,你先回去,此事我来就好。” 而此时,崇溪正在秦寒寝宫中。 秦寒正煮着茶,脸色安逸,反观崇溪,却暗自生出一股恼怒。 “皇上,这是臣妾整理的各地秀女资料,你不要看看么”秦寒指着身边一卷资料,上面都是下面之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 天家选秀,三年一次,却也是在搜罗天下美女的时候又能平衡朝中局势,制衡之术也是必须要考虑的。 崇溪冷笑,举止倒是温和了许多:“多谢皇后这几日的操劳,明日便宣入宫先调教吧。” 经过秦枫的手,怕是被他滤掉许多,而剩下的恐怕多为“秦家女儿”吧。 “皇上真的不看看”秦寒已经打开了画卷,一幅幅美人画跃然眼前,可崇溪却毫无,只是...... “此人是谁” 秦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嘴角泛起不明的弧度,好像不在乎可却带了丝嘲讽:“此人正是臣妾的远方堂妹秦露,堂妹自小在平州长大,此次随大伯来画临,正住在臣妾父亲家中。” 崇溪似乎并没有在听秦寒讲话,只是拿起了画卷,看了又看,然后重重放下,没有说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娘娘,”风吟立刻迎上去伺候,“娘娘,这是府中传来的。” 秦寒看了眼消息,不由一怔:“连他们也没拦住” “娘娘,将军可是算漏了什么”风吟是直接参与了秦寒的计谋,所以对此很清楚。 秦寒忙问:“来人有没有说其他的情况” 风吟想了想,说:“他只说人没,其余并未说。” 人全死了 秦寒大笑:“崇溪啊崇溪,你算尽一切,可知你现在已经无法将消息传出城外了。” 于是对风吟道:“带着我的腰牌出宫,为父亲报个信,就说女儿出嫁已久,想父亲了。” “是。”风吟领命而去。 纸条上只是简简单单写了句:“除尽暗卫,东西未寻到。” 当秦枫接旨看望皇后女儿时,只是忧心:“东西未寻到,会不会已经被谁夺去了” 若是被他们的死对头找到,必然会帮助陛下送出城外。 秦寒却宽慰他:“父亲,人被我们除尽已经足够了。” 秦枫一愣,遂听秦寒解释:“我们的目标只要拦截所有陛下派出去的人,只要他的人无法出城,那外面的人又怎会有动作,况且凭画临城中的势力,父亲身旁可是有五千精兵在,何惧之有” 听着女儿分析地头头是道,秦枫也稍稍安心,可他总觉得他们似乎算漏了什么,只是秦寒的喜悦来得太过强烈,而将这抹遗漏自然地遮掩了。 相对于秦家父女的开怀,御书房却被崇溪的怒气环绕。 “死了什么叫都死了”崇溪愤怒了,他的暗卫,他们崇家培养能以一当百的暗卫却不敌江湖中宵小,派去的五人竟无一幸免 “这些是什么人”他质问着跪在他面前的人。 此人亦是黑衣覆身,只是他除了衣袖,衣领上也绣着崇家的标记,他是暗卫首领。 此刻,暗卫首领却匍匐在崇溪面前,心里亦是悔恨。 “奴才查明,此乃江湖的杀手组织麒麟所为。” 麒麟杀手,一旦出动必见血而归,这是江湖纷争中永远避及的一个组织,它就像蚀骨的毒,一旦触碰便无法全身而退。 “官府怎么会与江湖中人接触”他的人岂会与麒麟杀手有过节 此问,就是暗卫长不说崇溪也明白,定是官场中某些不愿他与外界有联系的人所雇,斩断他伸向外界的手,也好断绝他想外求救的机会。 “彻底断绝他与外界的联系,我们的计划也可早些进行,”坤凌宫中,秦枫将自己的计划简易的与秦寒说,“到时候你可看住你弟弟一些,莫要让他胡闹。” “寒儿,你是我们秦家嫡女,一直以来无论智谋还是手段,在小辈中都是翘楚,”秦枫有些忧心,“如今皇上不向着你,马上就有秀女进宮了,外面为父可以给你扛着,这里可都要靠你自己。” 秦寒微笑着点头:“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先生下崇家的皇子,必然不会让叶云笺得逞。” 秀女,她从未放在眼中,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明年进宮的叶云笺,这才是她主要的对手。 可谁也不知道,这天,秦洛正在往画临城的郊区快马奔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断臂求生敛锋芒 很多年后,当人们回忆起当初北卫风云时,史官都偏向于将风云骤变的开端停留在此。 秦洛便是以此事被史官记录在了北卫武帝史中,而北卫洛书将秦洛此番举动归于推动新朝开端的第一步。 这个时候,整个画临城都不知道,他们的新科状元已经悄悄离城。 也在这个时候,画临城偏僻的角落中,一间低矮的房屋下,一个躺了许久的人暮然起身。 “子漓兄弟,你总算是脱险了。”门吱呀声带起了一个洪亮的嗓音。 床上的人正是余毒未清的忡子漓,当时带着毒素,虽不严重,可一路走来却时常觉得无力,京郊之地虽靠近画临城,可他却也是花了比平时多2倍的时间到达。 所幸这里的兄弟人好,不但为他彻底解了毒,更是对他欢迎非常。 “子漓兄弟,我们哥几个今日想进山里猎些野味,你要和我们一道吗”这是救下子漓的其中一人,队里的人都喊他大山哥,年纪也比子漓稍长几岁。 子漓笑着摇了摇头:“大山哥,你们先行吧,我今日还有些乏力,待身体有了力气再与你们一起狩猎。” 大山很客气,看着子漓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遂道别离去。 这里是一个并不隐蔽的地方,但这个京郊却是与画临城最远,而且这里的人鲜少与外面的人接触,就是画临城的百姓也很少踏足这里。 这就是子漓选择来此处的原因之一,野战军驻扎的地方不太会受外界干扰,因为朝廷的顾忌以及变相的圈禁,这个地方已经成了野战军唯一并且无期限赖以生存之地。 他不担心有细作混入,毕竟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会考虑到这个地方,不管是皇家还是秦枫,就是连左相叶太傅等人也不一定会想起这个地方。 现在,他既然已经来了,必然不会让这趟白走。 野战军的首领是一个已经年过不惑却有着野兽般灵敏直觉的男人,也是他救下子漓,当时昏睡中的子漓并未多少感觉,然而此刻面对他,子漓终于知晓了这支军队为何会被皇家闲置。 不论秦枫是振国将军还是兵马大元帅,却堪堪抵不过一个野战军首领,况且,子漓清楚明白,这个首领当初也只是个副将而已。 首领见到子漓,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他似乎又想起了当初与将军、与旧时的兄弟一同并肩的日子。 “你和将军很像。”两人相对无语,许久,首领才开口。 子漓抱拳:“子漓身重剧毒,虽已服用过解毒丸却没有清干净,幸得首领相救。” “叫我顾叔吧,我叫顾靖,是你......父亲麾下的左副将。” 子漓一惊:“顾叔,你知道我是......” 他还未道明缘由,可对方却似洞察了一切般,子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茫。 顾靖哈哈一笑,拍了拍子漓的肩:“在你来之前,慕温这老家伙老早就来信了,这些年他一直未曾与我们联系,方才来信我才知晓,原来当初将军真得留了后的。” 提及父亲,子漓双眼一热,语气有些哽咽:“我不曾见到父亲,就连母亲也......” 当初的情形他们野战军任何一人都不愿回忆,可顾靖也深感欣慰,毕竟将军还有后,他们也有主心骨了。 “顾叔,你们这些年辛苦了。”此刻,他只能或这一句,毕竟他没有经历过那番痛苦的蜕变,也没有看到这支军队从辉煌到衰败。 顾靖没有多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他只希望这位少主人能狗再次带领他们,成为北卫的铜墙铁壁,让将军沉冤得雪。 “顾叔,既然温爷爷送了信,想必该说的他也交代清楚了,我想当一名小兵。” “为何”顾靖诧异,这个少年是他们的希望,若是他愿意回来,他们巴不得将最好的先给他,可他却只愿当一名小兵。 子漓看着土坯房外忙碌的身影,从背影中可以看到年轻人居多:“顾叔,你们在这里一驻扎就是将将二十年,野战军有了新的一辈人,他们是军队新人,这些新人可不会认一个刚来不久的小伙子,而我也需要锻炼。” 眼里透着一股熟悉的倔强和不屈,这张相似的脸和这股熟悉的劲,几乎让顾靖觉得他的将军复活了。 “好,我不会透露你的消息,只是我们已经被搁置了二十年,二十年来,卫国虽没有再经历兵祸,可我们也没有放松警惕,如今各国表面看似平和,却只是在等一个条件罢了,只要谁起了开端,天下即将纷乱,彼时,我们只需一声令下便是卫国最好的利剑。” 这不是顾靖夸张,他们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被隔离,可他们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松懈,朝廷没有管他们,他们自己从未携带,繁衍后代的同时教导行军布阵,每日练武,男的编制了军队,女的负责后方,待得一声令下,他们可以立即冲向前方。 子漓心下澎湃,这便是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也是父亲给他的一断记忆,此时他需要成长,只等一个时机,凤凰涅槃,他将会带领他们再次站在人前,再次成为卫国的一柄剑。 “顾叔,现在我叫忡子漓,只要野战军不更名为慕家军,慕清归这个名字便不能出现在这个世间。” 这也是子漓在时时提醒自己,不许忘掉血海深仇。 大山等人回村时,野战军的首领顾靖召了他们几个,指着子漓对大山道:“此人愿意加入我野战军,从此刻便让他在你手下,你来负责训练他。” 这里除了受到慕温信的顾靖外无人知晓子漓的真实身份,所以一部分人对他抱以善意的笑,比如大山;也有人对他充满了敌意,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排外情绪,比如与大山一起进山的顾童,顾靖之子。 默默走出低矮的土坯房,顾童心思复杂,是人就不会喜欢穷囊之乡,更何况此处并非生养之土。 “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服”大山似乎明白了顾童的心思,但也没有点破,“我们在这里也太久了,是该要出去看看。” “可是,为什么是他”顾童看向屋中的子漓,眼中满是不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京郊之谈言心计 子漓的到来让这个几乎封闭的“小村落”沸腾而起,不少的人对他存有排外情绪,但多数人不敢将情绪外露,因为他们听命于顾首领,可也有胆子大的,顾靖在这个地方俨然如村长般,可身为顾靖的儿子,顾童对父亲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 “父亲,你从小教导我们,我们是一支铁血军队,要忠于主人,可你也看到现在国家对我们根本不关心,本来我也想好了,如果国家不管我们,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安静的活下去,可你为什么还要收留外人” 很多人都不明白,他们是属于前主人的,虽然主人已逝,可存在骨血中的忠诚是不会被抹杀,他们可以团结,可以做到万众如一,可同时,他们也不喜外人,尤其是刚来就让首领和颜相待,甚至没有多加考虑便同意入军的人。 子漓不难想象自己在这里将会受到多少排斥与困难,可他也欣喜,因为有像大山一样的朋友和队长,至少不是所有的人都排斥他。 对于同伴的抵触情绪,大山爷十分明白,他也曾开导过子漓,这只是正常现象,或许时间久了,大家就接受他了。 子漓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从小到大,他受过的排挤还少么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鲜少有外人踏入的京郊之地又来了一个人。 整个北卫都知道这里驻扎着令人忌惮的野战军,可几乎没有人来过,就连被勒令管辖他们的秦旭尧也几乎不会想到这里,不但是因为这批军队是先皇下令禁于此地,更是因为他们除了当年的护国将军外,不认二主。 让子漓大感意外的是,来人居然会是秦洛。 虽然秦洛很小心,可依旧感受到不少敌意。 “你怎么来了”不怪子漓的意外,想来他也没有想到过,秦家的人会来到这个地方,毕竟这里可是连普通人都不愿意来,况且当年的事,秦家人...... 秦洛忽略那些杀人般灼伤的目光,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子漓。 “快马加鞭,此地距城中不过半日路程,这是我在城外官道上碰上的皇家暗卫手中拿来的,他遭到追杀,最后将此物给我,我看了里面的东西,现在将它给你,放心,我没有改动过。” 秦洛不怪子漓的猜疑,事实上他也没有想过会来到这里,不过也庆幸,若非子漓弃考从军,他也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支军队。 “辛苦你了,只是......”虽然秦洛不被秦家重视,可到底还是有着秦姓,子漓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但他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做赌注,所以也仅限于他自己。 秦洛明白子漓的顾虑,对他摇了摇头:“我已与秦家断绝关系,此次我将母亲接出府,后便再与秦家无关。” 子漓不语,却有些同情秦洛,有家而不能归,其实秦洛与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子漓兄,若是......”秦洛一顿,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才做下决定,“若是有一天我无法在画临城中呆下去,我可以来军中么” 这只是他的退路,谁能保证秦枫的势力不会如日中天到将画临城完全控制在手呢 现在他还要顾忌世人的目光,不会对他做出赶尽杀绝之事,可纵使如此,秦夫人都可以明目张胆的将他踩于脚下,送于虎口,若秦枫的势力再次膨胀,难不保他的生命受到威胁。 毕竟,秦家不会任由一个庶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威胁到嫡子。 秦洛,除了身份外,无论哪方面看都优于秦旭尧。 子漓点头:“待到那时,我希望能在军中与秦洛公子一较高下。” 等到那时,他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兵了。 秦洛很快便离去,待屋中静下来,子漓才细细看着竹筒内的信。 洋洋洒洒几行字,换来的只是子漓的一声嗤笑,不过这也是机会,不是么 当初先皇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今的帝王却要倚靠他们,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他的眼里,万千将士不过一颗棋子。 云笺在屋中已经待了整整三天,自那天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然而她却并没有闲着,那日初月来找她,与她细说了子漓前往野战军,她并没有多少反应,如今想来,当时不过是不知自己该有什么表情罢了。 欣喜担心 就像是一卷入了水的画,画面糊了,混乱的分不清到底是怎样的心境。 这是卧房边的一间偏室,这里堆满了医书,民间搜罗的,宫里御医的,也不乏归梧送来的孤本。 云笺并非沉迷于医术药理中,只是空下来便不由自主地望向画临的某个方向,那里,正是野战军所驻之地。 整个叶府的人都知道自家小姐潜心医术,就连叶鸯也差点被云笺的用心给蒙蔽了。 “归云,这几日怎不出来走走” 云笺只是被下令禁足在家,并没有禁止在家里走动,然而她却发了狠般,连卧房都没有出,这却是让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因为皇上要选妃的原因。 “爹爹,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没法想通。” 叶鸯进屋一看,女儿正捧着厚厚的医本,泛黄的纸张扑来阵阵墨香。 他有些心疼,可也知道,此刻也只有让女儿有些事情做才不至于太难过。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叶家千金因皇上选妃而将自己关在屋中,足不出户,”叶鸯抽出一本册子,“虽然爹爹知道你并非此意,可忡子漓毕竟已经身在军营,你再是担心也无法看到他。” 叶鸯说前半句的时候云笺并无表情,可在提到子漓时,她才面色一顿。 “爹爹,我知道的,”云笺怎不知现在的徒劳,“可我也知道邪不胜正,子漓在努力,我也不能输,更何况,溪哥哥毕竟是归云的哥哥,从小相伴的情谊归云自是不会忘记,我不会让秦寒有机会加害于他” 秦寒、秦旭尧、秦枫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可她也会倾尽全力保护身边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秀女甄选帝后心 叶鸯知道自己的闺女是发了狠要将那致命的蛊毒找出来,除却心疼外他也不知该如何帮她,知识默认了诗词歌赋这四个丫鬟一趟一趟来回于云笺闺房与各处书屋。 肌生难寻,而解药更难求,否则当初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小孩失踪却出了枞林镇的瘟疫外并未其他重症出现。 云笺很清楚,即便是制造出肌生的药师也不一定能完全猜透它。 他既然制造了肌生,她也亲眼见识过肌生的危害性,定然也清楚明白那背后之人不一定要知道肌生具体为何,只需记得它能产生如何作用便成。 可世事万物,因果循环,相生相克,云笺坚信肌生必有其相克之物,只是奈何她学医甚浅,这许多天足不出户也未能了解其一二,药物的奥义甚深,并不是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夫能懂。 果然,她能破瘟疫多半是靠了运气罢了。 她有些忧心,楚岚姐姐曾对她所说的人口贩子在画临城,可这些天来画临城除却放榜和选秀,依旧风平浪静,父亲也不曾带回多少信息,以此看来,这秦阳怕是藏得极深。 秦家树大根深,不过云笺知道,若能砍断秦阳,这个看似被逐出秦家族谱的人,秦家这颗参天大树必然会断其一根,随之而来的松土再斩,必是容易许多。 忽然间,云笺仿佛顿悟般,察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再说崇溪,自他得知派出的暗卫全军覆没于麒麟杀手时,心中憋着的气一直无法顺畅,御书房中的他愁眉苦思,却怎么也想不到连皇家暗卫都不敌的杀手,还有谁有能力与之抗一。 贺敬有些心疼,想劝皇上休息,可崇溪却一直被这股愁思笼罩着,根本无法开怀。 此时,侍卫来报,左相前来觐见。 韩文杰的出现让崇溪颇为意外,自他临政以来,韩伟杰这个左相之位就像是徒担了这一个名号,若不是叶太傅的全力周旋,或许他在朝堂上处境更为艰险。 韩文杰虽为左相,履左相之职,可大有放权于六部,而六部中多为秦枫一派,此时他却进宮,也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礼部尚书林皓已拟好秀女名单,请皇上过目。” 直到韩文杰告退,崇溪一直盯着手里两本奏折发呆。 一本自然是礼部尚书林昊呈上的秀女奏折,而另一本却是由韩文杰亲拟的,礼部尚书适合人员名单,共有三人,分别是吏部正六品的主事和两个礼部正五品的郎中,崇溪对这三人毫无印象,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朝中大臣但凡正四品以下无令不得见驾,而早朝时也只能在殿外听候。 韩文杰呈上林昊的奏折,想必也有了计较,礼部不像吏部在朝中标榜着中立却暗自靠向秦枫,林昊是很明显地站在秦枫这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礼部就是秦枫的一只狗。 不过崇溪有些恼怒,作为一个帝王,自然不希望任何人会看穿他的心思,可是连不太过问朝政的左相都能一眼看到事情的本质,而他却依旧束手束脚无法大刀阔斧,他只是觉得这个皇帝当的窝囊。 不过他也庆幸,这次左相送上的东西不就正好撞上他的刀口了 秦枫这块肉太硬,那么他何不就先挑礼部这软柿子捏。 翻起册子,崇溪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被很多人传颂得皎若明月的美女,心里却升起了一股乏味,对他来说再是貌美的女子也不过空有其表,就像父皇后宫的妃子,神色麻木,强颜欢笑,云笺曾说这样的美女看多了也腻味,当时他不懂,现在想来,他竟是连孩童时期的云笺都不如。 后宫薄命,他又怎会真的以为这些女孩都是为了被多少清流赞叹的爱情而来的呢 除了他的归云,只是归云却真如归往云海的一片云,他似乎也抓不住了呢。 掩下心中黯然,崇溪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册子上,虽然他不喜扩充后宫,不过充实的后宫却也能为他带来莫大的利益,比如集中权势。 他需要军队,所以兵部这一块绝对不能放。 御书房一座便是华灯初上之时,书册上的秀女名字变成了长长的一串利害关系,在崇溪的脑海中转悠着,等贺敬提醒时,他才发现,这一坐便又是大半天的时间。 “皇上,皇后娘娘在外面等候,您看......”贺敬虽也不喜秦家,可如今北卫的形势,皇上要伺候好,秦家也不能得罪,作为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他也十分为难。 崇溪靠着椅背,本来因册子没有云笺而送了口气,却在听到秦寒时,放松的心情再次沉落谷底。 “她来作何”语气陡然变冷,就连空气也被凝固。 贺敬并几个伺候的太监一起跪下请罪,而崇溪却挥退了他们。 秦寒依旧跪坐在御书房偏厅,身边是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碗早已冷却的莲子羹,一个下午的跪坐让她双腿麻木,可贺敬不止一次说皇上在忙,她也并没有离去。 待夜幕升起,她终于等到了。 崇溪走出御书房,见到正在由丫鬟帮着艰难起身的秦寒,眉头皱的更深。 “你又来做什么”崇溪十分不愿见到秦寒,然而秦寒这般的忍耐却也让他吃惊。 秦寒敛去所有表情,木然地看着崇溪:“皇上,臣妾来认错。” 崇溪没有,却看到秦寒身边的丫鬟跪了下去:“求皇上开恩,娘娘的确是为以往的鲁莽向皇上道歉的。” “朕倒是不知,皇后有何错之有”飞扬跋扈的秦家嫡女会认错崇溪怎么可能相信。 秦寒拎起食盒,淡然地看着崇溪:“莲子羹冷了就不好吃了,臣妾再去熬一碗,皇上这半天也没吃什么,不如到臣妾那坐坐,很快就能好的。” 秦寒离去的时候一步一顿,因为跪的时间久了走起来十分吃力,可她并没有对婢女吭一声,这样的反常却让崇溪有些恍惚。 这个真得是秦寒么 “贺敬”想了片刻,他叫来贺敬。 贺公公匍匐在崇溪身前:“奴才在。” “今晚摆驾坤凌宫。” 在崇溪看不到的地方,木然的表情终于被一丝冷笑取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脉脉情素破土出 权倾朝野并不是所有为官者的追求,可它对很多人来说却是一种甜蜜的毒药,就像习惯了走在权力的巅峰就不会甘愿再向任何人俯首称臣。 秦枫觉得自己离那一步之遥的宝座更近了些许,只是有些东西就像一层窗户纸,如果不捅破,那么永远也不会品尝到琼浆玉液的甘美。 为了这个梦想,他穷其一生都在物尽其用。 秦寒就是作为这样的一颗棋子,或许确切来说是一把利器,秦枫将她插在宝座的必经之地,或许是一家人的缘故,秦寒的个性从各方面来说与秦寒更为相似。 相比于秦旭尧,秦枫也更信任秦寒。 坤凌宫中早已撤下一切的冰寒,秦寒就像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梨花枝般,若非接触过许久,崇溪差点以为她被秦家掉包了。 “皇上,臣妾最近一直在修习御膳之术,虽然时间尚短,可风花雪月这四个丫头一直说不错的,您来尝尝臣妾的手艺是否果真不错”秦寒夹起一筷放在崇溪面前的小盏中,飞龙的骨瓷上隐约露着些许暖白色,映衬着帝王有些惊疑的眼眸。 秦寒无所谓地笑了笑:“皇上,您尝尝臣妾的手艺吧” 鬼使神差的,崇溪尝了一口,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吃,便点头道:“皇后的手艺不错,想来是用心学了。”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属于不肯服输的人,秦寒觉得自己赌对了,他们中间横亘着忌讳如深的秦家,而她的性格又盘覆着绝不退让的固执,所以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时崇溪对她越来越痛恨。 看现在,秦寒得意地笑了,虽然她无法做到让崇溪对着她就像对着叶云笺,可现在他们之间不再水火不容了不是 秦寒觉得她对这个少年皇帝是有情的,这不仅是婚后对他的迷恋,早在知道自己将成为太子妃时她便已对太子的他情根深种,可那时最多只是幻想,后来见到了他,也认识了叶云笺,不过这又如何,就算是他心里装着叶云笺,就算那个女人会成为皇贵妃又如何 她秦寒从来都不是甘愿被人踩的人 这夜,崇溪依旧没有在坤凌宫留宿,然而却是一坐便到了戌时三刻,小小的改变却也能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娘娘,”花颂却看不明白,“您都为皇上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还不歇在坤凌宫呢。” “你乱说什么”风吟却在秦寒出声前喝止了她,“娘娘恕罪,花颂她不深谙于宫廷,是奴婢的错,未将她训好。” 当初在秦府时丫鬟都是小心翼翼,何况这深宫呢。 需知一步错步步错,她们娘娘要做大事,此事娘娘也暂时只透露了些许给她,所以作为娘娘的左臂右膀,她绝对不会允许下面的丫鬟有错,而花颂等人是秦府过来的,她们四姐妹关系最好不过,所以她也最为不愿她们四人中有一人被罚。 这样的心思秦寒怎会不知,只是此时也无人会来探听这些,便不再追究:“以后注意便行,花颂向来单纯,你这做姐姐的是该看好。” 风吟领命,又推了推不知所措的花颂,花颂立马跪地磕头求饶。 秦寒挥了挥手,说:“风吟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乏了。” “是”花颂、雪啼和月鸣齐齐告退。 风吟知道自家小姐又有了新的计策,便敛了神色严正以待,却听秦寒说道:“风吟,你说父亲该不再放弃我了吧” 秦寒脸上出现了些微的倦色,引得风吟一慌,慌乱时连称呼都没有顾上。 “小姐,你不要吓风吟,”风吟慌忙伺候秦寒更衣按摩,“小姐,风吟知道您好强,可女人毕竟能力有限,您看现在皇上也在计划中对坤凌宫渐渐放松了警惕,若是小姐乘胜追击,他定然不会像以前防贼这般防着我们,虽然选秀在即,可叶云笺却要明年才能入宫。” 秦寒怎不知,选秀不过是秦枫设计的一出桎梏,崇溪想要摆脱秦枫,虽然暗中做了很多努力,可朝堂上的关系纷繁错杂,一时间也无法理顺,而秦枫却不希望出现一批完全归顺于皇帝的“忠臣”,就算是有也不能在朝中担任要职,所以他希望出现一个机缘可以让这锅粥更乱。 本来他要利用殿试为自己招揽人才,除此外便是警告崇溪,即使有人才崛起也不是你崇溪的,可谁知前三甲却并不在他的控制中,所以才有了三人同进太史院的安排。 殿试无望,那么就选秀。 崇溪想要通过选秀为自己招揽势力,而他则需要选秀来彻底混乱后宫与朝政。 此时整个北卫都在议论选秀,崇溪登基不过月余,先皇尸骨未寒,竟然选在此时选秀,这无疑是给崇溪按上了不孝和枉顾祖宗之法的罪名。 可秦寒却知道,即使不孝,哪怕再混账,崇溪却不得不选秀。 “他太需要力量了,军队、朝政,无论哪方面,他需要自己的势力,不是爹的,不是叶鸯的。” 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势力。 因为他不甘于五年的当政 崇溪一掌击在案上,从坤凌宫回来,他也隐约感觉到皇后变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陛下,您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贺公公心疼地拉过崇溪的手,吹了口气,“陛下需要休息,奴才伺候陛下休息吧,明天朝上陛下还需要处理一大堆事情。” 是啊,贺敬的提醒让他猛然记起,选秀已经迫在眉睫。 “倒是忘记与皇后商量此事了,”崇溪暗叹了口气,“你且去与皇后说一声,除了妃位外其余让她挑选。” “是。”贺敬领旨便要退下。 “等等,”崇溪又喝止了他,“明日去吧,今日晚了,让她休息。” “奴才遵旨。” 崇溪没有发觉,可他在不知觉中对秦寒态度的改变却在慢慢的影响着未来。 就在此时,叶府中也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终于还是走到今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手握权势知不知 但凡在朝中有些势力的朝臣手中都有一份拟好的秀女名单,只要有心人,都可以从这份名单中找出些许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叶鸯只需稍稍翻动名册便知晓了选秀背后的深意。 可云笺却一页页地仔细翻看,就像在欣赏北卫国的倾国美女。 一国帝都向来不缺乏美女和才女,可从四面八方来带着钟灵鼎秀地女孩却是不容多见,能成为秀女,首先便是容貌上乘,这多少也能影响一方,所以画册上无一不是面容精致的人儿。 “爹爹,你说皇上要拥有自己的势力,”云笺看着画册,思绪却在飞,“归云不明白,朝中以左相为首的一派不正是亲皇的势力么” 叶鸯摸了摸云笺的头,他也不知该不该将这些说给闺女听,只是自家的闺女只有他知道,早已踏入权势纷争,也只能狠心将包裹她的外壳竖得更为坚硬。 “归云,你要记住,从来帝王只信自己。” 没有哪一任的皇帝完全信任着自己的属臣,云笺忽然开了窍般,明白了叶鸯的所示。 可明白归明白,心也在一点点变寒。 “爹爹的意思是溪哥哥已经开始将自己和朝臣划分开,在如今的形势下,若他要隔绝任何一派的势力,除非......” 云笺微愣,现在的形势对他已经十分不利,若是在此时他对左相一派的势力都开始排外,那只有一个可能,他要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现在朝中多为秦枫一派,此外便是左相,可韩文杰明面上是站在崇溪这一方的,实际上却也不能完完全全将自己交给他。 呃,这么说可能过于绝对,可对政治十分敏感的云笺来说,她直觉就是崇溪已经开始排斥韩文杰。 这与他对秦枫的不信任又是不同,对秦枫,可以说只是在力量悬殊下的被迫,但是韩文杰一方是站在崇溪这边的,他并不会出现明面上的不信任,甚至有些重要的事情亦是会交给韩文杰,然而他会将真正核心的内容交给只听命于自己的势力。 若她猜的没错,军队便是第一个要收复的关键。 可是哪方的军队会听命于崇溪呢 被先皇夺去军衔,主将含冤而死的野战军会奉崇溪的旨吗 她无从得知,只是在翻阅名册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位姑娘。 “林孝菀。”那个在大街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很善良、很温暖,她的哥哥为了不让她成为太子侧妃而去求初月,可竟不想依旧没有逃过皇上选妃。 “爹爹,你说有些事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叶鸯自然没法给她答案,可是有些事情却开始浮出心海。 如果命中注定,那我和子漓的缘分又有多少 当然,没人会给她答案,不过既然发现了林孝菀,云笺也不得不见见她的哥哥。 “这林孝靖虽不是要员之后,可在青州,林家也算是影响较大的家族,为父与林孝靖有一面之缘,是个可造之材。” 能得到叶鸯的肯定,想来林孝靖也是有所为之才,就是云笺认识的林孝靖也能得到她的肯定,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可是爹爹,据我所知,林家是不愿女儿入宫的。”云笺不解的是,若琳琅阁插手,要阻止一个背景实力并不大,就是在青州也非称霸一方的家族女子入宫来说简单不过,可为何林孝菀依旧成了秀女。 “爹爹,我想见见林孝靖。”很多事当面问比瞎猜更便捷。 云笺没有想到的是她才想到要见林孝靖,第二天,林孝靖便来叶府拜访。 自然是以云笺好友的身份与苏莫染一起来的。 不过云笺看到林孝靖却不见韩初月时稍稍的惊讶了片刻。 苏莫染却笑了:“韩兄今日去了左相府,若云笺妹妹有什么事可让我代劳。” 云笺浅浅一笑:“莫染哥哥客气了,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说罢,云笺看向林孝靖:“林大哥什么时候来画临了,怎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可以早些请你来府上叙叙。” 林孝靖只是讪然一笑:“只是带着妹妹来的,前些时间一直忙着事情,听到韩少主也在京城便寻他问些事,今日正好碰上苏大人,便一起来太傅府拜访。” 云笺看着他目光有些闪躲,便也没有问什么事,只是想到他妹妹...... “林大哥,那日我在街上似乎......”她犹豫了片刻,“碰到你妹妹了。” 云笺这一说,他和苏莫染就像被一道屏障隔绝了般,一股无形的气流穿梭其中。 “云笺,你应该知道皇上选秀之事了,你可有什么看法”苏莫染看着叶云笺,毕竟这位可是将来的皇贵妃,且不说她与皇上之间青梅竹马的情分,想想现在,皇上对云笺还是一往情深,可选秀之事却仍旧无可避免。 “你是觉得我该忧伤或者悲秋伤春么”此时的云笺,就像脱离笼的鸟儿,望着曾经驻扎过的地方,有依恋,却仍旧想要往自己想去的地方飞去。 确然,云笺想过不再留恋与此,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就像林孝靖。 “你知道我妹妹的事了”不过林孝靖也没有多少诧异,只是看向云笺的眼神带了几许复杂。 云笺点头:“我还没恭喜呢,或许你的妹妹将会晋为贵妃,你们林家也不必再对青州郡守摇首乞尾了。” 苏莫染也觉得,云笺看似从容,可说出口的话却变得有些尖锐,莫非选秀对她的影响比他所预料的大,可韩兄分明说她对皇上已经...... “叶小姐,”令云笺和苏莫染都大吃一惊,林孝靖郑重地朝云笺下跪,“林家只是小户人家,就算在青州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更何况和画临城的官员朝臣相比,若是......云笺姑娘可否看在林某的面上不要为难小妹,小妹她......” 林孝靖不知该如何告诉云笺,毕竟他所知的都是太傅千金与当朝皇帝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情比金坚,就是皇后也自愧不如。 如果让叶云笺知道他妹妹喜欢皇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太守状告虐童犯 云笺大概听出了些许意味,只是仍旧有些疑惑:“林大哥,我与你家小妹也不过一面之缘,我要怎么照拂她呢” 林孝靖有些踌躇,考虑再三才开口:“我知道这或许让云笺妹妹为难,毕竟......只是小妹她没有心机,并不适合后宫的生活,可皇命难为......” “云笺也只是一介弱女子,偌大的后宫如今都在皇后手中,更何况她入宫也会推迟一年,你求她又有何用” 云笺有些侧目,在她与苏莫染并不深的交情中第一次为她说话,不过苏莫染说得也是实情,选秀突然提早,她的确也无法帮到什么忙,更何况她也会泥足深陷,偌大后宫自顾不暇时她该如何抉择 只是林孝靖的眼神中带着祈求,这是没有办法后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家人而近乎抛开了尊严的相求,对象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皇后显贵身份的女子。 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若我入宫时她还在的话。” 云笺不是没见过后宫的倾轧,当她还是个孩子时,不止一次被崇溪带着去见过各宮娘娘,而如今,那些曾笑着称赞她的娘娘们多数已随先帝而去,而更多的是早于先帝而去。 于是后宫这两个字在年幼的云笺心中成了比战场更可怕的地方,起码战场上的厮杀都是光明正大的,可后宫却存了许多的阴谋诡计,而她最是不会这些,所以叶鸯曾经也坚决反对她与后宫,与皇家扯上关系。 两人告辞时,林孝靖千恩万谢,或许他下意识的觉得,在安帝陛下的后宫中,未来的皇贵妃终究会与皇后比肩,而在智谋上,或许皇后秦寒会略逊于这位叶云笺姑娘。 叶鸯或多或少也猜到两人前来的目的,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心中略略遗憾,多日来的软禁,把这个女儿憋坏了吧。 此后几日,云笺完全抛弃了外面的喧哗热闹,只是关起门来独自研究医理,她没有归梧的天分,可记忆力却超越常人,过目不忘的本事让她足以几下厚厚几沓书。 直到岑州传来急报,太守方知遥擒获孩童虐杀者贾蒲才把云笺从书中扯回现实中。 此时金銮大殿之上,被选中的秀女叩拜皇上和皇后。 贺敬宣读圣旨:“淑妃韩小清、贤妃秦露、宸妃林孝菀......” 只是圣旨读到一半便被打断。 圣旨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崇溪的认知中从未有人打断过圣旨,然而在他这里却是遭到第一回,恼怒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刚要斥责却见来人甚为陌生,随后听左相韩文杰禀报,此人乃岑州太守方知遥。 崇溪对方知遥的印象并不深,可他在云笺处听到过几回,他便是方楚岚的父亲方知遥。 认识到此,他微微一愣,收敛的气焰,也没有理会秦枫此时的不满,自顾询问:“爱卿所呈何事” 既然商量国事,秀女自然退下,而秦寒看着自己已无事,接收到父亲的暗示,也识趣地退下。 方知遥的事在选秀中只是个插曲,对秦枫来说无关痛痒,可是其他人却蠢蠢欲动,或者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方知遥一个小小太守冒着杀头危险触怒圣颜是何意。 不过很多官员也在猜测,作为北卫第一武将的秦枫为何在此时静默不语,而正被猜测的人今日格外的安静,他并不是没有意见,而是等着他的老对手发表意见。 只是让秦枫失望的是,叶太傅一直不语。 方太守如实禀报安帝:“回禀陛下,岑州出现虐童一案,下官与小女己经探查,发现凶手以往画临城中来,而此人恰好出现在振国将军府。” 此话一出,整个朝野哗然。 “你说方太守告御状,说出秦阳在秦府之事”云笺心下泛起一个咯噔,预感不妙。 琳琅阁的消息永远传递的最快,韩初月听到这个消息便匆匆来告知云笺,他曾答应子漓无论画临城中大小事,只要有必要就要通知云笺。 或许对姑娘家来说,将云笺带入争权夺利很危险,可云笺的身份不同,这对她来说反而是种保护。 云笺很欣然地接受这个保护,这也是她能几日呆在闺房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一般有必要知晓的事韩初月都会以信鸽与她联络,而这么多日来,虽然朝中诸事繁杂,可能让云笺驻足的怕也就此事。 虽然琳琅阁在岑州,可韩初月手中的情报网到底是江湖中无人企及的,所以第一时间送上的消息并不比金銮殿中慢多少。 崇溪还在震惊中时,云笺差不多已经收到消息,不过两人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 崇溪喝令退朝,并移驾御书房,韩文杰、叶鸯及秦枫随行。 朝中要员均在,他也不在乎会在秦枫心里落下多少防备,只希望方知遥能带来足够的证据。 方知遥将女儿方楚岚对此案的侦查以及两人的推理细细解说,并得出最后结论,疑犯在振国将军府。 “楚兰姐姐离去前便说追捕凶犯,我当时便觉得奇怪,若秦阳真的是疑犯,他定然不会留下行踪让楚兰姐姐查到。”云笺走出闺房,凝视着院中宁静无波的小池。 宫里宫外,两个不同的世界,却在商量着同一件事。 御书房的气氛显然肃穆的多,崇溪下意识地看向叶鸯,却见恩师只是低头不语。 于是只能自己问:“方知遥,你可知此事严重性” 方知遥怎会不知,秦家在北卫的势力太大,很多次寻查证据时他能感觉到被一股势力牵引,却无法看清幕后,只是隐约觉得这股势力来自秦府。 “皇上,凶手在岑州留下了血衣,仵作从血衣中查到了一种毒。”方知遥将早已准备好的状纸交给崇溪。 贺公公接过状纸,在经过叶鸯身旁时他瞥了一眼,然而正是这一眼让叶鸯浑身一颤肌生。 正在此时,云笺收到了第三封信。 只是云笺的反应却显得决然:“此人不可能是秦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奈何君权羸弱故 御书房内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只是这样的紧张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秦枫。 崇溪不解,若秦枫与虐童案没有关系,那为何没有反驳方知遥,而左相和太傅对此也丝毫不提秦枫。 或许方知遥也心里明白,仅是一个虐童犯不足以对他产生致命性的威胁,只是...... “皇上,臣曾往岑州的一个叫封余的县,探查到了些东西,请皇上过目。”方知遥将一个小布包递给贺敬。 贺敬摸着布包,里面有些像是药物的颗粒,一时有些紧张,得到崇溪的示意,将它摊开放在崇溪面前。 布包里的确是几颗药,血红色的小颗粒在阳光的反射下竟生出一丝妖冶,而布包打开后,似有若无的一股不知如何表达的气味顿时变得浓郁,崇溪不由得心中一慌,忙问:“此为何物” 方知遥也有些不确定:“臣探闻封余此地有人精通巫蛊之术,当初孩童失踪而后又有地方百姓在夜半时分听到孩子的呼喊声,后来臣的女儿无意间在一个叫枞林的小镇上发现一丝线索,那里有一堆孩童的衣物,而这些衣物上便是有这股奇特的味道。” “莫非方大人只是凭借这丝气味就认定本官就是那幕后黑手”秦枫嗤笑,也终于面对这个问题。 方知遥心中无甚把握,可依旧没放弃:“皇上,臣连夜派猎犬追踪气味,而猎犬便是在秦府寻到。” 御书房内的人都心知此事必不会扯上秦枫,就是看方知遥说出此事时,秦枫依旧淡然的模样,就是崇溪也不由得有些怀疑,此事与秦府真得有关么 “方大人,秦府很大,一两只狗能闻到的味道可不一定是从府内飘出来的,还有可能是某个不长心眼的嫌犯无意或故意抹在秦府院墙上。”秦枫的眼神状似无意却略带锐利地射向方知遥,令他有些如梗在咽。 方知遥竟无言以对,今日本就拼着一身的运气来与秦枫对峙,御前告状可不是每个百姓都能承受得起,若非太守官职在身,他又怎能扛得住祸乱朝堂之罪。 寻常百姓若以此状告一品官员,只要查出罪状漏洞一二便会落下死罪,轻则砍头,重则株连九族。 也幸好方知遥有个太守的官职再身,若失败,最多受两个月的牢狱之灾。 崇溪思虑一二,秦枫说得也有理,猎犬本就死靠气味寻人,若气味本就是凶手故意留下,那秦府不可能从猎犬鼻下逃过。 偌大的秦府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留不下。 “太傅可有何见解”崇溪只能看向叶鸯,虽然他也心知叶鸯并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提议,可好在他总能一眼看到事情的关键点,他的老师他清楚,也正是因此而稳坐朝堂,即便秦枫也对他有一丝的忌惮。 在方知遥并不多的叙述中叶鸯大致了解了此事的一二,想来方知遥对秦枫的怀疑并不错,只是他们并没有致命性的证据,于是只能道:“皇上,臣愚钝。” 他躬身回答,一俯一起,无意间撞上韩文杰的眼神,两人间默契再生,相对一笑,忽而不再言语。 既然拿不出直接的证据,而秦枫官职在身,怎能让一介太守搜府,于是崇溪也只能做和事老,毕竟方太守这般的臣子他不想失去。 “既如此,秦爱卿当不能怀疑,方知遥,你身为朝廷命官,不留于岑州,护卫一方,却以子虚乌有之事擅离职守,朕令你即刻回岑州,三年内不得离岑州境地。” 方知遥无奈谢恩告退,只是这一次不能抓住幕后罪犯,始终令他忌讳如深,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轻易抓住秦枫的辫子,饶是这一次,也是他和女儿花了数月才追查到京城,也正是当初乾国来犯时他接触过秦枫才得以将此事与秦枫相联系,可下一次又将等到什么时候 况且,他担心秦枫的报复,一个想着某一日君临天下的人怎会允许这些威胁存在 崇溪遣退了几人,却在叶鸯将走之时打翻了桌上的砚台,惹得贺敬连连担忧。 秦枫只是回望一眼,并不在意地走向坤凌殿,待他走远时,叶鸯却借口身体不适遣身边的人去准备车撵,待身边再无人时,他连忙返回,果然,崇溪正坐等他的回来。 “太傅,你看此事......”崇溪是知道肌生危害的,也是他从云笺处得知,所以当听到秦枫可能是此事操纵者时心底更是出现不小的惧意。 叶鸯虽也是心中无底,可面对此事倒是比崇溪镇静:“皇上莫怕,或许我们还遗漏了什么。” 若秦枫手上有肌生,这些年来画临城不可能相安无事,而归云曾发现肌生处小孩的尸体也并不多,也就是说...... “肌生并不是很好练的药,不,是蛊,皇上,”叶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微臣觉得即便是凶手本人,手中肌生也极有限,所以他才通过挑选后才对孩童下手,而并非随处乱抓孩子。” 消失的孩子,毫无意外,都是身体健康,个头在同龄人中较大,而且家境都是属于中下,这样的家庭为了劳力自然生养的小孩多,而且对小孩的管教不严,所以才能让凶手抓捕就像抓小鸡般容易。 “皇上,画临城应该暂时无碍。” 如此,便好。 崇溪放下心,然而有些事依旧缠绕着他:“太傅,朕想找到这个幕后黑手,可这个查案的人......” 排除他能信任的人,剩下的官员中,京兆府尹是秦枫一党的人必然不能选,而剩下的人中却没有这个权力去调查朝堂一品将领。 坐在明晃晃的殿中,崇溪却感觉如一粒粟米飘在一汪潭水。 “皇上,若朝中无人可用,可往城外寻找。”叶鸯留下这句话便告退。 不过这句话却提醒了崇溪,他还有一个人可以用,只是他现在羽翼未丰,武器还需留在受到威胁时再用。 “零,出来。”崇溪大笔挥洒,将内容写好并用蜡封于竹筒中。 毫不起眼的角落中走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男人,这便是皇家暗卫,只听命于皇上的暗卫。 “将此物送入野战军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国师突临寻劫难 深蓝布衫,皇家暗卫独有的标记在林间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叶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久不出门的国师久夜。 国师来得很突然,叶鸯完全没有预料,且久夜本就游离在朝堂之外,国师府更是久闭门不开,缘何以造访太傅府 “国师大人......”叶鸯正要叩拜,久夜却是虚扶一把,径自往屋内走。 叶府的护卫家仆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们中没有人真正见到过久夜本人,若非叶鸯一声喊,没有人知道这位缥缈若仙的男子竟是国师久夜大人,这位大人突然出现,而转瞬即逝的一瞥却是令他们感觉有种无形的气压笼罩。 管家最先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小跑上前为国师引路,而叶鸯则随侍一侧。 久夜的来访非常突然,所以当叶鸯将久夜引进书房时云笺正在翻阅书册,看到久夜,手中书本砰然落地。 “久夜”云笺感觉自己是眼花了,久夜怎么会来太傅府。 而听到云笺直喊久夜名字的叶鸯则心下暮然一紧,女儿与国师的这份情谊似乎比他想得更近。 他想要告罪,为自己女儿的鲁莽告罪,却听久夜笑而回道:“许久不曾见,归云怎这般惊讶。” 终于,叶鸯按捺不住问:“国师大人,您与小女......” “爹,久夜几次救归云于危难。”云笺解释,拾起掉落的书本,并为两人沏茶。 或许正是因那块如同神力般的玉,云笺无法解释,唯有想到久夜游离于人群之外的飘然和超脱在凡尘之上的谪仙之姿,或许正是那欲舍凡尘而去的淡然让她有了一种此人并非凡尘中人的信念,因而这种怪力乱神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云笺觉得自己与久夜的见面次数不多,甚至少得可怜,可相比于他人,两人之间却是有了极大的缘,而每次相见,久夜都会给予她脱去迷惘,重新踏入世间的坚定,而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轻轻一点,世间烦恼皆无。 突然,云笺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久夜,你......” 叶鸯打断了她的话:“归云,不许无礼,叫国师大人。” 久夜却温和着笑看云笺:“无碍,是我让她这般称我,你可以牺牲挚爱救得天下,我便护她半世又如何。” 叶鸯父女不语,只是回想起当初,一个亲手经历了将妻子送入地狱的噩梦,一个亲眼旁观了一切的发生,只是云笺从不去回想,而她也不曾对任何人说起从那段时间走过的情景,只是此刻久夜轻轻一语,叶鸯便知晓久夜早已将此事告知女儿。 “归云,你娘亲......”叶鸯知道,这个世界自己是最没有资格提及爱妻的人,可他们的女儿何其无辜。 云笺却摇了摇头,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的笑:“不怪爹爹,归云从来不曾怪过爹爹,只是归云有些想娘了。” 那个云笺从睁眼就不曾见过的娘,那个在幻想中才看到的端庄矜贵却只有在爹爹面前耍小女人脾气的娘亲。 叶鸯心下更是颤抖不止,一股怒气和愤恨始终盘旋着无法消散。 久夜轻轻瞥了眼,柔和地说了句:“怀念便放心间,莫要生了心魔。” 复又看向云笺:“归云,随我去一趟煌国。” 父女两一惊。 “煌国”归云不解,她的人生从未与煌国划上关系,况且天下安宁,久夜为何会出府,会选择煌国,“久夜,你要游历煌国” 久夜点头:“姑且算作游历吧,只是一股黑煞之气扰乱人间,常年拢据在西南方,约莫是在煌国。” 父女俩不明白什么黑煞之气,不过也能隐约明白久夜的担忧,想必有什么正在威胁这方天下,而久夜之所以为国师,传闻他能窥天地之秘,大概正是有着什么他们常人所不能及之事。 只是...... “国师,小女只是平凡微弱之辈,岂能担负国师所托”不是叶鸯忧心,只是妻子走了以后便只剩下云笺与他相依为命,回想当初,他当然不能再让女儿遭遇生死劫。 大概久夜素有的未卜先知,他早已料到叶鸯由此一问。 “我只是安她的心而已。”神情淡然,可那眼神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破鞘而出,直视叶鸯。 饶是游离在两人之外的云笺也感觉到父亲被一股无形之压所破,不由感慨,果然,久夜能窥心。 “爹爹,”云笺打断两人的对视,阻止了久夜绽放的威压,“是归云所愿。” 太傅府只是禁锢了她身体的自由,医书只是囚禁了她飞翔的愿景,可内心深处,她渴望的终究只是徜徉天地一方。 若说这个世界谁最懂她,云笺毫不怀疑是这个不过数面之缘却又似经久未见之友般的久夜。 当崇溪收到云笺离府远去煌国时,云笺和久夜早已离开帝都画临。 国师府的马车一如既往地朴素无华,不过并不宽敞的车内却是一应俱全,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在崇溪火急火燎追赶云笺时,她正躺在久夜原本所卧之榻,绒绒毛羽就像掉落在云层上。 “吁”云笺睡着时,马车陡然一停,惯性地往前一冲,突然间清醒。 “发生什么事了”独自前往岑州的记忆随时上涌,云笺抛不下随时而来的恐惧,尽管身边有久夜,可突如其来的意外亦是让她如惊弓之鸟。 久夜睁开双眼,透过车帘望向远处,神思悠远:“归云,有故人来,你去一见。” 云笺疑惑,不过也遵着久夜的话下车,却是落入一个熟悉而意外的怀抱中。 “子漓” “归云,保重。” 她与久夜远行本就突然,而她也是被突然带走,叶府的人传递消息也不该这么快。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子漓轻轻一笑,怀里轻柔的身体让他不由地放松:“归云怎忘记我来自琳琅阁。” 那个得知消息永远快于一切的地方。 “子漓,你还好吗”握着她的手变得粗糙,云笺没来由得心疼。 子漓恍若未闻,只是皱眉而说“归云,我与安帝联手对付秦枫一派,或许等你回来时再无忡子漓,有的仅仅只是慕清归,你还愿意......” “不都是你吗”忡子漓还是慕清归,她从未将他们区分过,“归云只认你。” 或许太聪明的人活得累,告别子漓的时候云笺仿若脱离了躯体般,飘着回到马车。 “早知会有这一天,你该做好准备的。”久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可此时听在云笺耳中却变得清冷。 马车朝着岑州方向驶去,这条路云笺熟悉,只是每一次走过都有不一样的心境。 他们没有选择横穿岑州,而是绕着边城而走,在这个人口不多的小镇中,云笺忽然感觉一阵战栗,那是当初发现肌生时出现的恐惧。 她想告诉久夜,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只有这点钱了,老板求您再给点药吧,我家人快撑不住了”话语婉转凄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将军遇害侍女随 煌国国君寻找公主一事是四国都知晓的是,然而姚蕖若不提及,云笺本不会意识到。 “煌国公主在乾国”除此外,她无法想象一个国家会因他国公主而发起内乱。 姚蕖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听到传闻公主出逃后进入的是乾国。” 乾国太子和二皇子斗得正狠,而煌国出逃的千荷公主正是国君最疼爱的女儿,如果能得到千荷公主,无异于得到煌国相助,太子和二皇子正是派了大批人马在搜查。 “姚将军,你当初大军逼近我们卫国,是不是也因此而来”当初的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却豁然开朗。 “的确,”姚蕖承认,“但不完全是。” 他指了指眼睛:“当初我来边境一方面是殿下的吩咐,另一方面是我与子漓的一个约定。我的眼睛就是被军中人所害,是我失责,没有查清属下的底细。” “二皇子的人” “何煜生欺人太甚”他没有否认,但这样的语气便是让云笺肯定了猜测。 何煜生是乾国二皇子的名字,何煜氏皇族向来以强者为王,何煜祯虽被立为太子,可二皇子的能力并不在他之下,太子和二皇子之间难免有一场较量,而国君也乐见其成,所以他们在国内的争锋相对早已存在。 “将军,云笺不懂政局,可云笺却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二皇子虽有才,可他治下却以为主,这样的人若登上皇位必然会在国内掀起一场无可避免的动荡,所以你要保重身体,不过私下里,云笺也希望你能保重身体,别再让浅夏担心,今日若非......” “你们在说什么” 云笺想将今日发生之事告诉他,不想浅夏突然回来,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云笺想着,这种事还是他们双方自己解决为好,她不过一个外人,又能掺和什么呢,便对浅夏笑了笑,“就是听将军说起你在火头营的事,将军,浅夏,云笺该告辞了,先生该等急了。” “你要走了,不然留下吃顿饭吧”浅夏很喜欢云笺,并不是云笺今日帮她解了围,当初第一眼便觉得她该是一颗璀璨的明珠,能让靠近的她的人感觉温暖。 云笺婉拒:“我们先生不习惯人多,我还是先回了,若是有时间我们再聚首。” “那位不是你兄长”姚蕖有些疑惑,方才可是听到她们提及叶公子,莫非只是化名而已 虽然知道姚蕖现在视物不清,云笺依旧点了点头:“他的确叫久夜,他是我的先生。” 这下他们都明白了,现在大户人家都有专用西席,若是叶小姐的西席,自然也该是姓叶,不过姚蕖也不解,叶太傅学富五车,当得北卫第一大儒,又是举国皆知的爱女之人,叶小姐还需要另聘西席 在他们的猜测中,云笺对赶车老伯歉意地笑笑,自然地踏入车中。 马车正要驱赶,却是浅夏慌忙地跑出来:“云笺,云笺,老伯请等等,我们将军要我带句话。” 云笺从车中探出一个头,便听浅夏说:“现在煌国国内也有些混乱,云笺和叶公子要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浅夏,我们有缘定会再见。” 马车扬长而去,带去一份忧心。 “云笺,若是能见到一位喜欢穿白袄绿夹群的妇人,请带我问声好,告诉她,我很好,浅夏很好,浅夏很快乐,千荷很想她......” 这份喃喃自语也被淹没在马车的轱辘声中。 “怎么,放心不下”一直不曾开口的久夜突然说话,倒是将云笺吓了一跳。 “是有些,不过姚将军的毒快解了,浅夏也不会再受委屈。” 抛开心中的小忧伤,云笺甚是期待煌国之行,不过她也疑惑:“久夜,为什么你要带我来煌国” 若是久夜说要带她修行之类的,她定然是不幸,而消除黑煞之气什么的,带上她这个累赘有什么用。 “找一样东西。”久夜很直接,不过也没有说明什么东西。 云笺却不满:“我又不会找东西,而且黑煞之气什么的,不会是你说来诓我爹爹的吧” “你研究了许久的肌生可有解”久夜一句话便将云笺堵死。 好吧,想到连日来废寝忘食,可她这个初涉医术的半吊子哪能看出些门路来。 “肌生是蛊毒,有人养蛊便有人操纵,很多蛊与巫术相同,而这些害人的巫术必然掺杂了很多阴邪之气。” “巫术”云笺顿悟,“对呀,久夜你来自北疆,对这些最懂了。” 如果只是肌生,她相信归梧能解,可牵扯到巫术,北疆素来通晓巫蛊之术,巫术与蛊术同气连枝,久夜自然最清楚。 “所以我们此行或许还需前往北疆。” 云笺心中一凛,直觉煌国之行或许变得艰难。 边境小镇距离煌国大约数百公里,马车一路走官道,道路不大却经过修葺,所以行走得平稳,一路微微摇晃中云笺躺在小榻上睡着了。 久夜放下手中书册,仔细端详着面前姑娘的睡容。 他微微皱眉,不明白一张再是平凡不过的脸怎能让两位人中之龙眷恋的,鬼使神差地轻抚云笺的一侧脸颊:“画临三朝变迁你虽已经历两朝,可第二代帝王才登基便让你的心境几经波澜,为何我却过了数百年也体会不到人情冷暖。” 感觉脸上有些痒的云笺皱了眉头,嘟囔了一声,转个身又睡去。 而一旁的久夜却自嘲了一番,向来不多的面部表情却在此时变得丰富,也让他看起来像个人。 “你再这么盯着她看,我到要以为你爱上她了。”车外的老伯嗤笑,不过声音洪亮,那有垂暮之音。 久夜放开云笺,收起了表情,再次变成他人眼中淡然出世的仙人。 “如果我的劫能让我体会人间情爱,我也不枉来此一趟。” 这下外面却没了声音。 许久,才传来:“别忘了,你是异人,真以为北疆那些老不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起死回生谁能解 云笺迷糊着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下,老伯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到了”她看向久夜,而久夜没有回答,径自下车。 一种莫名其妙围绕着云笺,总觉得有种无法说清的感情在徘徊,只是她也不清楚,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感觉车内的气氛怪怪的。 正努力打量久夜的云笺忽略了一件事,常人从画临到煌国需要至少十天的路程,而他们一天就到达。 等她反应之时已经跟着久夜站在一座空旷依旧的小院中。 总觉得这里很熟悉的云笺默默地忍住没有问,反而打量着四周,期望自己能够想起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久夜对老伯点了头,随即拉住云笺的手往屋内走去。 正在发愣的云笺感觉手上一暖,直愣愣地跟着久夜进屋。 “跟紧我,不要丢。”平淡的语气愣是让云笺听出了一丝紧张。 简简单单的一间屋舍何以能让久夜紧张呢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只是煌国边境的一个小城,毗邻着卫国封余小镇,云笺记得他们曾在封余镇上查到了秦阳和肌生,莫非这里也藏着什么东西。 小屋的门在久夜挥手间打开,吱呀生带起一地的灰尘。 “好久不见,”里面竟走出了一个美人,她浅浅地笑着,看着久夜,目光流转,顾盼兮翘若生辉,张扬恣意地不吝美色于路人,“久夜,你终于舍得踏出大门了。” “夕初,快放手,否则我定将你除去。” 云笺的大脑在某一时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夕初,果真,人美,名字也美,只是她做了什么不能饶恕的事情,惹得久夜对她下杀手。 面对久夜的呵斥,夕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肆意而笑:“久夜,莫非你踏出北疆后脑子也生锈了,我做事可需要经过你同意。” 久夜抿唇不语,云笺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怒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这两位不似人间凡物的隐世高人兵戎相对。 “人死如灯灭,你若再妄想复活,我定然有办法让他们魂飞魄散。”久夜的强硬不容许对方反驳。 一时间小院飞沙走石,两股全然不同的气息如两把兵刃相交,双方都不肯退缩,而没有内息的云笺却忍得十分辛苦,夕初在攻击久夜的同时并没有放过她,因为云笺的存在正好成了久夜的弱点。 “呵,”夕初冷笑,“以前的啊九可是连双亲去世都不肯落一滴泪的硬心肠,什么时候化成绕指柔了。” “夕初,你我都明白,禁术之所以为禁术,不过是后世夸大了它的能力,若世间真得存在起死回生,那天道轮回又有何用”久夜大吼,可令他失望的是依旧没有唤回夕初。 厚重的灰尘随风飞扬,云笺虽躲在久夜身后,依然闭上了眼,捂住口鼻。 一个抬首的瞬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她睁开眼,这个小院哪还有夕初的身影,唯有满地被吹动过的灰尘。 夕初只是个小插曲,尽管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但若非久夜那句起死回生,云笺根本不会在之后的几年中记忆清晰。 “久夜也会怒”小院恢复宁静,云笺才傻愣愣地问了一句。 久夜忽而一笑,他拍了拍云笺的脑袋:“是人总有七情六欲,我会笑会怒很奇怪么” 然而这一动作又是让云笺掉了下巴。 今天的久夜好奇怪,就是遇上了这个叫夕初的姑娘。 “久夜,你说气死回生到底是什么”云笺步入话题,似乎两人的争执就是从这里出现。 久夜掸去落在身上的灰尘,许是因为这个他本就不喜的词而微微皱眉,语气也变得淡漠:“世间哪有气死回生,不过是前人的愚弄,如果人人都气死回生,还要大夫做什么。” 就是这么一句有点像市井的话惹得云笺大笑,原来高深莫测、若尘出世的国师久夜变得像个人,像个如他们这般富有生活气息的人。 “可是那位夕初姑娘......” “归云,”久夜打断她的话,再次变回了起初的模样,“肌生就是出自她的手。” 笑容在云笺的双颊凝固,就像被时间静止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间还有那么多的人会妄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死回生若真得那么容易,世间还会有那么多生离死别么。 “总有人心不足蛇吞象。”久夜边走边说,声音轻柔,却如撕裂了天幕的惊雷。 老伯似乎提前知道了他们要赶路,早已坐在马车上等候。 云笺满脑地猜想与确认,夕初和秦阳,肌生和蛊毒,煌国和北疆不断的出现消失,满腹心思让她无暇顾及周边不断更换的景致。 “你听说了吗,皇上寻回公主了。” “是吗,是吗” “千荷公主可是咱们煌国最受皇上宠爱的公主,这次离宮可是急坏了皇上和皇后。” “我听说这公主长得闭月羞花,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千荷公主回宫了”云笺望向久夜,虽然煌国皇室与他们无关,可身边总有这样的流言让你不想听也得听。 站在人群鼎沸的酒楼里,久夜恰如仙灵深处的一缕幽光,谪仙般的身姿携带这缥缈若无的气息,就像巡游人间的上仙,故而进入酒楼的那刻,流言依旧,可更多的视线扫向他们一行。 老伯亦是浅笑着站在他们身后,眼神中带着一丝倨傲,仿佛他就该是这般凌驾于人上。 唯有云笺,最是普通不过的女子,站在他们身边如红尘浮游,可以忽略不计。 小二很是殷勤地为他们找了一处雅间,抛却烦人的视线,云笺才觉得一身轻松,她没有久夜那种无论何时都能淡然处之的襟怀,也没有老伯这种历经世间沧桑而看透一切的了然,她只是不习惯被诸多人注意而已。 “小二,方才我听说千荷公主回宫了”老伯却找小二打听千荷公主一事。 小二一听顿时侃侃而谈,这几位客人非富即贵,若他能取悦于客人,说不定还有不错的小费。 “千荷公主是自己回宫的吗”此时久夜却透过小二的双眼,看向他的记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千荷归来非故人 小二就像被蛊惑般,一字一顿地吐露了所有知道的事。 “小人也是听说的,千荷公主重伤倒在宫门口,是值班的侍卫长发现的。” 而等到饭菜端来时小二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好像这位男子看他的到出门这段时间的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酒楼大堂人群鼎沸,可二楼却没什么客人,久夜挑了一间靠东临大街,夜间的符阳灯火阑珊,不过在云笺看来与画临也大同小异,或许天下帝都均如此,四方城池,满城繁华,月光流入人群,为这个夜城染上一层神秘银灰。 “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我们从画临到符阳只要一天,不一天不到的时间”她知道久夜有着常人的能力,但真如世人所说久夜是神仙下凡么 云笺从不信神,只是久夜的能力却是超过了她所认知的一切。 然而当事人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手捧新茶淡笑:“我只是坐车的,你该去问赶车人。” 此时的赶车人老伯匆匆告别久夜后便出了酒楼,瞬间变被人群淹没。 “我就是好奇问问,”云笺有些不满,“不过我觉得这千荷公主有问题。” “哦”久夜好整以暇。 “你想啊,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独身一人呢”云笺的猜测并无不妥。 如果说千荷公主是因为煌国皇室的纷争而被人挟持离宫,或者说她不满某些原因而私自出宫,不过云笺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毕竟这个时候有夺嫡纷争的可不只是乾国一国。 假设千荷公主被某一方势力绑架,目的在于威胁皇帝,可千荷公主就算是中途逃脱也不会单独一人回宫里,身负重伤可以解释,然而独自一人回宫无异于羊入虎口。 所以云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问题。 不过八卦之所以流传广,很多时候这些描述越说越符合人们听戏的趣味,只有吸引人注意了这消息才能有变成八卦的价值。 或许事实上千荷公主回宫根本不是人们所说的那般夸张。 “你的猜疑是对的,不过你考虑错了方向。”看着云笺大快朵颐,久夜依旧手捧清茶,眷恋菜香中的一缕清露甘甜。 正在走向酒足饭饱的云笺突然手一顿,才想起一直想问的问题:“久夜,现在你可以跟我说此行目的了吗” 久夜失笑,再次让云笺看到了他像个凡人的模样:“我的确是为千荷公主而来,不过此千荷非彼千荷。” 云笺一愣,随即领悟:“果然,那个公主是假冒的吧。” 只是她没有问,为何久居国师府的久夜因何为一个他国公主而来,她直接排除儿女情长,因为根本无法想象久夜会与这些感情联系。 “明日扮作侍女随我入宫。” 黑夜寂静,带来的是黎明的光晕还是沉寂过后的暴风雨,云笺独自一人趴在窗台遥望远处,符阳城的夜晚一如画临城,灯火辉煌、人群喧嚣,入夜后的百姓成群拥走,丝毫看不到掩埋在深处的一场厮杀。 煌国的冬天没有北卫湿冷,可冷风吹入也足以让云笺打颤,风吹林动,早已剩枯枝的树干刷刷的响动,就像一排人在枯叶上行走。 “久夜,你来过煌国。”云笺虽如此问,却是非常肯定。 “今晚不平静,你早些睡。”久夜却烙下这句话后便走向外面。 走出国师府的他让云笺看不清,总觉得这个久夜变了一个人,就像一个身体中住了两个人,一动一静,一个神情淡薄,超然若仙;一个带着凡尘烟火味,看起来的就像邻家兄长。 云笺本是第一次来煌国,虽然对外面好奇,可她也没有认识的人,久夜不在身旁,她也无事可做,便早早地进客房。 雅间安静许久,却再次被打开。 “你不带上她” “她不适合。” 正是去而复返的久夜以及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男子头发半白,可脸上却并无老年人的褶皱,甚至容貌精致,眼神还带了一抹邪魅。 他摸了摸头发,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得顶着张老头的脸吗” “你是我的车夫,定然不能引人注意。”久夜淡淡的语气,仿佛这本就不是件大事。 男子冷哼:“你以为这是小事,久夜,我告诉你,老子要是因此声誉有毁,一定会拉你下水。” 嘿嘿,老子很想看看四国人心中的神有了七情六欲还怎么名扬天下。 男子一脸坏笑地瞅着久夜,想象着从未发生过的画面。 “准备一下,我们走吧,”久夜扬手,已经关紧的窗户再次打开,“夕初既然肯露面,想来是有了万全的防备。” 此时男子也收敛了笑容,只是看着浓重的夜色,眼中的玩味却兴起而不衰。 “久夜,我不得不说,你把叶姑娘保护的太好了,这些本该让她知道的事为何要瞒着她,况且他们的目的......” “思悦”男子未及说完却被久夜喝止。 其实云笺的感觉并未错,的确是有一群人踏着枯叶而行,而且是堂而皇之地向符阳的大街走来。 久夜和思悦越过窗栏,一个闪身的瞬间便没入黑暗。 早早躺在床上的云笺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动,耳边似乎传来一段乐曲,似真似幻,仿佛在很久以前听过。 “一定是这里没错了,”思悦嗅了嗅,熟悉的药味对他的判断予以了肯定,忍不住嗤笑,“她还是痴迷于长生不老。” “人缘何以长生不老,不过痴人做梦罢了。”久夜毫不在意,北疆人的确长寿,可那也只比寻常人多活十几二十年而已,凡人又怎会长生不老,况且,他看向悠远的深处,亘古的寂寞侵蚀着他的记忆,长生不老真的好吗 “这群人怎么处理”思悦询问久夜,“说好了我不会处理的,我恶心。” 前方行走的人并未因久夜和思悦的到来而停止,依旧步伐整齐、循着他们的目的快速前行。 他们是“人”,而非人。 “不过一群被控制了的废物而已。”久夜伸手一指,白光拂过,没入“人”群,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群“人”凭空的消失了。 思悦正想感叹,脸色却陡然一变:“什么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争锋相对各算计 就像在吹笛子,本是悠扬的声音在此时却回然的惊悚,就像是午夜坟地里的猫叫。 久夜也瞬间变得凝重:“她来了。” 话音落,便听到脚步声,不只是一人。 “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思悦算过一路行至煌国并未有任何不妥,这里只是符阳的一角,更别说大半夜会有人冒着寒风前来。 走在前方的步履轻盈,落地声音轻快,后方有些沉重,且下盘不稳,应该是受制于前方而不得已。 笛声在距离他们数百尺的地方突然停止,久夜细眯了眼,却在看到来人后神色一滞。 “夕初,是你”思悦大叫,眼神陡然圆睁,迸射出的恨意似要掩盖煌国的这片的天。 夕初轻笑:“咦竟然还有人认识我。” 思悦怎么不认识这个女人 即使北疆毁灭他也不会遗忘 扑天的大火,嚎叫的族人,啼哭的幼孩,黑夜里撕心裂肺的回忆又岂是一个十年可以遗忘 “我当然记着,世间有几个会像你这老不死。” 夕初最不喜欢听到别人形容她老,虽然事实上她的年纪的确很大了,所以思悦的这声老反而激发了她报复的畅感。 久夜便知不好,因为她的手已经伸向后方的人。 “云......云笺姑娘,怎......怎么回事”不止思悦,就连久夜也大惊,方才他就感觉这股气息极为熟悉,却不想是云笺。 夕初却狂傲大笑,眼神紧紧粘滞在久夜身上:“久夜,你说异人若动了情会发生什么事” 北疆异人,向来不容于北疆。 北疆排斥异人并非异人有知天命的能力,久夜十分清楚,因为领导这场排异的人就是这位夕初的祖先。 “那也要异人动情才能。”久夜不温不火,而正是这种淡然的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的态度越发地激怒夕初。 “久夜,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夕初狠狠捏紧云笺的脖子,而后者面色看起来依旧无知无觉,双眼无神,“我伤她你会不安,会紧张,有多久了,久夜,原来你并非无情啊。” 云笺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梦里,她一直被一个红色的影子捆子,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紧锁住她,让她无法呼吸。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云笺下意识地反抗,可她的力气就像石沉大海,看起来根本起不了作用。 “她是无辜的,你有种就冲我来。”未等久夜,思悦先站到了夕初跟前。 夕初却只是轻蔑地一瞥:“你,还不够格” 又看向久夜:“怎么,舍不得了” “我将她带出来,自然该带她回去。”久夜没有看夕初,只是定定地将目光锁住云笺,心似乎被什么抽痛了。 莫名的情绪突然闯入,让他兀然一惊。 匆忙间将之甩走,而后久夜上前,将思悦推到身后:“夕初,你我都知道对方的用意,何必绕弯呢” “我说过,圣灵石的碎片本就该要发挥它最大的能力,你却放任它在凡间蒙尘。” 久夜正色:“圣灵石碎片本不是人间所有,况且你就是拿了它也不能发挥它的作用。” “你怎知它会无用呢,”夕初轻笑,“我要它自然就有办法驱使它,更何况” 她隔空一捏,一团漆黑飘过,手中出现了一块透着黑气的晶石。 “它如此渴望神圣的力量,得到圣灵石碎片我就能完全驾驭它。” 看到透着黑气的晶石,久夜惊骇:“你疯了” 晶石是北疆圣族的生命时,一块生命石中若出现了黑气,这代表什么代表着这一族将走向无尽黑暗,前方是看不见的深渊,而圣者将不再。 “哈哈哈......”夕初大笑,嘲讽地看着久夜,“就算我疯了,可你敢抢吗” 她一手捧着透着黑心的晶石,一手紧捏了云笺的脖子。 久夜和思悦都明白,若这块晶石的黑心完全渗透,将这块晶石染黑,那么北疆圣族一族将完灭,而圣族一灭,北疆将会发生浩大的动荡,这场浩劫并非在短时间内能控制。 如此,他们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夕初将它控制。 守护晶石已染污秽,若夕初得到圣灵石碎片,必然将之熔于晶石中,这样一来,黑色的死气会更近一步的消融、污染。 夺下晶石,并以纯正之法净化可以将它变回原样,可这样一来...... 久夜看着久久没有醒来的云笺,叹息着归云的生命将不保,可若只顾着归云的命,这个北疆...... 夕初向来观察细微,即便淡然如久夜,她也能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着急,那是无法做选择的纠结,那是在衡量权重的计算。 “看来这个女孩并非你的心头宝啊,”夕初有些遗憾地笑了,“那你也不会在意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思悦暗道不好,可他也希望久夜能先将守护晶石夺下,他不是夕初的对手,可久夜的能力本该在夕初之上才对,若是久夜的话,一定可以净化晶石,也可以杀了这该死的妖女 不过思悦却失望了。 久夜步伐一闪,冲向夕初。 夕初自知不是久夜的对手,虽然两人交手时她可以拖延,但实力的绝对强弱存在,她若勉力抵挡必然会受伤,所以闪身后退。 她本来只想与久夜做个交易,并没有想到久夜会对她起杀心,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紧张。 “久夜,若异人一族回归北疆必然要我族首肯,你竟敢得罪于我”她很清楚久夜对北疆排异的痛恨,自然能找到他的弱点。 不过久夜却再没有听她的威胁,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在虚空一划,刺眼的白光直冲夕初,就在这个时候,夕初突觉手腕一痛,抓着云笺的手蓦然一松。 云笺掉落,好在久夜及时抱住才免了磕碰。 此时她才悠悠转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说话却是一阵咳嗽,猛烈而厚重。 思悦失望地看着一团火红一闪而逝,被她逃了啊。 “久夜......”云笺只记得自己在客栈,可怎么醒来却在林中,“这......发生了何事” “我们先回去。”久夜不由分说将云笺横抱起,快步走向客栈。 思悦却有些凝重,莫非真如夕初所说,久夜动情了 异人怎么可以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城中妖怪谁可知 三人行,看似若无其事却各怀了心思。 云笺从始至终都昏昏沉沉,所以对此事有些懵,从客栈到林地,唯有腥冷的风时刻提醒着她方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场堪比故事话本惊险而充满了不安的境遇让云笺有了一种独身往岑州时的恐惧,一路上万千的可能在她脑中回旋,直到回到客栈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窝在久夜怀中。 就连思悦也露出不满的神色时,云笺慌忙跳下,并眼带内疚,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唯有自责的看向久夜。 “久夜,我......”她也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知晓最后久夜的抉择,“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哼”首先回应她的自然是思悦的冷哼,可是他也无奈,除此外他也不知该怎么指责久夜,毕竟叶云笺若死了,不说叶太傅会找他们拼命,北卫那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就算久夜不惧怕崇家的力量,可他们总不好与一国交恶,毕竟夕初背后的势力还没有瓦解呢。 心慌意乱的云笺也没有顾上问久夜,这个人是谁。 久夜却脱了外袍披到云笺身上,目色柔和:“不要瞎想,不关你的事。” 可是云笺又怎会相信真得没有影响,毕竟这是久夜要扫除的威胁。 “久夜,我不知道你带着我有什么用,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但若有事情非要我才能完成的话,”她看着久夜,神色郑重,“我定不会拒绝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久夜是高高在上的国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浮尘仙家,可却是真真实实的朋友,她叶云笺的朋友,也是她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人。 “我知道。”久夜清爽地一笑,如寒烈之中绽开的初夏清荷。 只是思悦却不赞同:“到了那个时候你真舍得” 也不管后面两人各怀的心思,转身而走。 他们住宿的房间在三楼,客栈的三楼也是这个符阳城中条件最好的客房,然而住在里面的人却心思凝重。 云笺不认识这个男子,然而那人在冷哼或是瞧着她的眼神却又极为的熟悉,她没有多嘴地问久夜这人是谁,不过久夜大概也是看出她的疑惑了吧。 不过云笺认为现在最令她纠结的还不是这个陌生男子的身份问题,而是久夜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带她来煌国呢 找东西,又是什么东西非得要她出现才能寻找,云笺可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的能力或是脑力可以匹敌久夜。 夜幕无声,却是用它浓厚的幕布遮盖了原本微弱的。 阴暗的地下室中围困着数人,这些都是精壮的男子,他们围城一圈,口中发出,可神情却破似享受,而中间的红衣女子手中正握着一块散发着妖冶红色的玉石,鲜血般的猩红笼罩着这些男子,一股隐约可察的黑气正从玉石中散发,进而进入男子身体,就像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游走的黑气又从男子身中回到玉石。 女子见已结束,便收起玉石,转身而走。 随后又来了两人,黑衣帽兜,看不清容貌。 他们有些佝偻的背并不妨碍行动,反而这两人比正常的青年人更矫健,拾起地上早已没了生气且形同枯骨的男人,毫不费力地装入框中,并轻车熟路地清扫干净后运走。 朝阳初升,满大城的喧哗再次让这个城看起来有了一丝安全。 朝中显贵开始上朝,城中的百姓开始一天的活计,而云笺随意走在贩卖点心的小街上却听到了人们纷纷的议论。 “这位大嫂,你们说的妖怪是什么”她是真得好奇了,昨晚遇到的夕初就如志怪话本中的妖,现在城中就真的出现了妖怪 大娘看着这小姑娘,听口音并非煌国的人,便解释:“小姑娘不是我们煌国的吧,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们这儿出了会吸人精气的妖怪,你可要看好你们家男人。” 云笺越听越糊涂:“怎么会有妖怪”吸人精气,那不是话本中才有的东西吗 大娘却一本正经:“还真就有了,这已经是第五批人了。” 回到客栈,云笺依旧不敢相信,年轻精壮的男子被妖怪吸尽精气后扔在城郊林中,那林好像还是她昨晚去过的地方,想起就觉得背后冒冷汗。 “久夜,久夜,你起来了吗”云笺心慌中拍打久夜的房门,里面却没有动静,可此时云笺是被自己吓着了,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却不想看到了衣衫半褪的国师大人。 一时间空气仿佛变得凝滞,云笺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跑入自己的房间。 思悦闻声而来,却看到了久夜的样子,不由大笑,随后脸色凝重:“你是故意的” 久夜很是淡定地穿上衣服:“现在还不需要她,况且那里危险,她不该去。” “你是说夕初已经......” 久夜没有说话,但事实已经表明。 全城百姓都在热议妖怪吃人时,皇宫并没有对此回应,反而正忙碌另一件大事。 乾国二皇子即将来煌国。 云笺对乾国皇室的唯一印象就是姚蕖对她所讲的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斗争,对二皇子本人倒是没有任何印象,只是她先认识了姚蕖,而姚蕖又是子漓的好友,对此,亲疏远近自然也有了下意识的判定。 久夜到底是没有与她说明白要来煌国取什么东西,就在这两天,他与那个叫思悦的男子一直忙碌着一些事,而并不让她知晓,云笺觉得只要她开口问,久夜定不会藏拙,可她本能的知道久夜并不希望她掺和到这些事中,所以她只等着久夜吩咐,其他时候便一人逛符阳,感受着与画临城全然不同的人群风味。 第一次见到何煜生的时候云笺正站在卖糖人的小摊边和老伯学习做糖人。 “小姐,能给我做个糖人吗”就像三月春风入耳,带着初春的暖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暖洋洋的温馨。 云笺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二皇子会与手段残忍,要与太子决一死战、争夺皇位的阴唳狠决的人联系在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国师围困望卿救 云笺递上一个白云野鹤,温润公子微笑着留下一锭银子,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就是让人想要寻找后续的故事。 想想姚蕖身中剧毒以致失明,再看看这位便衣出巡的二皇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若非流传有误,云笺觉得这位二皇子可以算得上是天生的戏子了。 这一天没有见到久夜,倒是思悦在晚膳过后来找云笺。 “你说久夜被夕初困住了”一直以来久夜给她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所以思悦提到久夜被困,云笺简直可以用错愕来形容。 仔细看去,不过一天的时间,思悦也变得憔悴。 此时云笺觉得自己再不能置身事外了,收敛了所有情绪。 “你究竟是谁”她与久夜算不上熟,可也知道他素来不喜外人干扰,所以这个人的出现,或者说突兀地闯入他们之间,云笺开始便想寻问久夜,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现在久夜却出了事。 面对云笺的质疑,思悦并未面露不愉:“我只是受恩于久夜而已,何况叶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在国师府呢。” 云笺面露不解,而后突然了悟,却是满面诧异:“你是赶车的老伯” 国师府除了久夜,她也唯有见过转交玉佩的老翁,况且他们一行三人却独独不见了赶车老伯。 “不过是易容而已,”思悦轻笑,“叶姑娘,我叫思悦,是大人家乡的人。” 久夜的家乡自然是北疆,而北疆对云笺来说可谓是陌生,只是一路行来无论是夕初还是后来久夜一再的提起,她对北疆也越来越好奇。 “外人不能进入北疆,是不是北疆一直以来排外的原因” 思悦点头:“的确,自从他们当政,外人再也进不了北疆,而本不属于北疆的族民也被驱逐......” 云笺在无意间触动了他的记忆,一股伤感铺天而来,却在到达眼底时戛然而止。 “叶姑娘,久夜说此行非你不可,”他拿出了本来不该给第三个人看的一卷羊皮纸,“此处是久夜所困之地,虽然我也不曾去过,不过现在想来,或许也只有你能到那处。” 羊皮纸上是一处山川,而被标记了一个黑色圆圈的地方是煌国与北疆交界处的一座山,似乎叫望山。 “夕初也在这里”虽然符阳城地处于煌国偏北,可无论怎么走,从此处到望山也需要三天的路程吧 云笺完全忘记了他们从画临行至符阳也才花了一天的时间。 思悦指了另一处:“夕初定是在此处设阵法,将久夜引入望山中,而四周因她阵法符阵的围困,久夜无法从里面打开。” 云笺点头,明白了他的话。思悦指的是久夜无法从内部找到阵眼,那阵眼必然在外面,而能将一个阵眼设置在阵法外,夕初的能力显然不能小觑。 “我幼年从学于爹爹,爹爹的师傅,我的师公便著有神机阵论,书上有一言我记得很深,便是世上阵法唯恒而已。” 思悦不明白,疑惑地望着云笺,期望她解释。 而云笺也取过笔墨,摊开了宣纸:“阵法之所以能成为阵法,无非是通过一定的规律,再辅以一定的变数,可究其本质,只不过是在一个合适的地方设置了一个障眼法,无论这个障眼法有多少变化,逃不离此地本该有的条件。” 她在纸上描画出了山川,而后放大望山,沿着望山的而下,笔尖停留在中间一洞口。 “望山山形两边偏高,中间微微下凹,据我了解,此处应该有一条河经过,若我是夕初,在此处设阵,最好的办法便是引流而下,不需耗费几许便可将敌方淹死于山洞中。” 思悦愣愣地听着云笺的分析,他终于知道久夜为何非要带着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女子,虽然她的武力值为零,可这样的分析力可让多少男儿汗颜。 “这样的情况久夜为何能想不到呢”虽说云笺的分析让他吃惊,可久夜是谁,怎会想不到这种情况,更何况,比起云笺,久夜对那里更熟悉。 云笺对此也不解:“我对望山的了解完完全全是从书中得来,况且我也根本未出过卫国,可久夜本就从北疆而来,他怎么会不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客栈楼下却传来阵阵骄呵声。 “给本公子狠狠地打,”典型地王公贵族家的公子,“竟敢污本公子的衣服,你可知道这衣服多贵,卖了你也赔不起” 大堂中不时传来求饶声,而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 云笺好奇地往下一瞧,这一瞧却让她整个人都不能动,不可思议地问思悦:“怎么会是他” 是呀,怎么会是他,乾国的二皇子怎么会跪着对一个撒泼的二世祖求饶,这怎么可能 思悦也是一副诧异,只是他惊讶的是云笺会认识下面的人。 “云姑娘你认识他” 云笺点头:“他不是乾国的二皇子么” 不过连一个二世祖都怕的二皇子是凭什么与太子争,他用什么手段才能害得姚蕖将军中毒失明 “是呀,乾国嚣张跋扈的二皇子,可你别看他像个泼皮,背后的手段也甚为毒辣,况且乾国皇帝对此睁一眼闭一眼,他的背后......” “等一下,”云笺不敢置信,“你说他想泼皮,莫非他是......” 莫非她一直认为的二皇子认错人了 思悦表示不能理解:“那个二世祖般的就是乾国二皇子,叶姑娘不是认识么” “那这个人是谁”温暖的如同初春暖阳的男子,而现在却只能任凭二世祖欺压却不敢反抗的人,他又是谁 “他呀,他是......” “砰”楼外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客栈大楼的一阵颤动。 “快走”情急之下,思悦也顾不得礼节,拉住云笺往外一跃。 当这个世界重归安静,云笺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大街上,而客栈依旧完好,只是邻街却有一处屋院整个屋顶都被掀起,一片废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一章月光灼灼不忍灭 余震过后的邻街顿时被百姓围观,嚷嚷的人声瞬间围堵了并不宽敞的街道。 云笺只是侧头看了看,并没有随人群前行,不久,客栈外所剩不过几人。待周围人群散去,她才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思悦慌忙松开拉住云笺的手,有些局促:“叶姑娘,方才是我惊弓之鸟而失礼了,最近事情多,久夜又被困于望山,我更不该再让你陷入险境。” “险境”云笺望了望已经被煌国官兵封锁的地方,那里哭喊声冲天,无辜惨死的百姓,“你是说这场灾祸是人为” “这个位置离主街道近,而且你看清了那个是什么地方。”思悦指着废墟处。 云笺顺着思悦的指点看向废墟处,一阵心惊从背后升起,那里正是各国的驿馆,此时煌国并未发生关乎朝堂大事,所以驿馆多数空着,只有打理的仆从,可是她却记得,乾国二皇子驻扎此处。 “他们冲着乾国去”这她就不明白了,现在乾国太子和二皇子都争相要求娶千荷公主,煌国公然轰炸驿馆是否太明着打乾国的脸了 思悦却看着云笺,说:“乾国二皇子方才就在客栈大堂。” 云笺这才想起,就是现在,乾国的二皇子依旧呆在大堂中,只是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显然也是被爆炸声唬住了。 像二皇子这样的二世祖来来去去必然是仆从成群,哪怕是在煌国,乾国国君定然不会失了这个儿子的面子,因为皇子出使他国也代表着这个国家的面子,所以云笺自然会想到这并不是针对二皇子的袭击,那这场爆炸又是为了什么 猛然间一个身影突然闯入云笺的脑海中,心口紧缩,一阵尖锐的刺痛没来由的出现,让她防不胜防。 “思悦,我要去。”就像被什么召唤了般,云笺直往那处冲。 思悦不解,然而久夜一再嘱咐他保护云笺,他时刻也不敢放松,尤其是这次的爆炸,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清楚的很,那里除了驿馆,旁边还有一座符阳城最好的酒楼,只是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遭受灾难的驿馆,而背靠着驿馆,却面对着他们的酒楼被人遗忘了。 那座酒楼就在不久前他们三人还在雅间用过饭食。 云笺的步伐有些乱,废墟依旧,煌国的侍卫忙着清理和救助,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站在废墟中若有所思。 “那边的人来帮把手。”有人喊一句,随后有个男子大步一跨,就停在云笺不远处。 正要跨过一截木头的云笺一顿,又仔细看了眼才肯定道:“秦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在煌国都城碰到秦洛,不过惊讶归惊讶,云笺在看到秦洛脸色一闪而逝的惊慌时选择了沉默。 秦洛也不曾想叶云笺会跑来煌国,他离开画临时只与太史公苏桐报备,就连秦府也不知道他前往煌国,画临到符阳怎么说也要五天的路程,叶云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何会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两人在瞬间流泻过无数猜想,只是谁也聪明的没有问。 “现在符阳城并不太平,云笺姑娘你要小心。”秦洛说完便心照不宣地离开,只是走过云笺身边时将一东西塞到她手中。 云笺也不多逗留,径直走向此行目的。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看到不断有伤者被抬出,云笺这半路出家的大夫也是天性使然。 不过这位男子却只是皱眉摇头,眼中只是带了份了然的漠视,脸上的温润儒雅被冻住了般,僵硬地无法绽开。 “这里不方便讲话,你跟我来。”也没有顾忌男女大防,云笺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要救这位男子,不能让他被人暗害了。 思悦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不由皱眉,看向男子的眼神带了丝敌意,只是他到底与云笺不甚熟悉,也没有久夜的吩咐,只要云笺安好,他便也不多加阻止。 “姑娘,你要带在下去哪儿”声音依旧好听地飘浮在天空的云朵,软软的,棉花般的轻柔,却与这片废墟格格不入。 云笺看着人越来越少,已经到了巷子的深处才放开了男子的手:“你不是而皇子的人。” 说的是这般的肯定,就像已经看清了男子的身份。 可是一个陌生的姑娘要知道他的身份有何用,她不可能是千荷公主,所以他何必与她深交呢 “姑娘还是莫要管此事的好。” 听着淡漠疏离的话语,云笺顿时升起了一股委屈,那是她想管吗,若非将某些事情串联在一起,她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况且...... 这么温暖的一个人实在不适合这些阴谋权斗,虽然她没有左右他人的权力,可她打从心底里希望这个男子能够像月光一般柔和干净,脱离权力中心。 “你可不可以离开煌国” 果然,这女子还是知道了他的事,男子双眼半闭,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才问:“姑娘知道在下为何而来” “你不是二皇子,虽然那天的穿着处处透露着你非富即贵,但我却知道你是乾国皇室的人,本来以为你就是二皇子,可今天思悦告诉我客栈大堂里的二世祖才是,所以我猜你可能是其他的皇子,只是现在乾国太子和二皇子相争的事大概四国都知道了,故而我怀疑你是太子。” 就像在求证似的,男子看着对面姑娘定定望向他的眼神,经过了一番思索,终于收起藏于手中的一枚银针。 “姑娘聪慧,不知可否告知本殿芳名”男子笑了,淡定地承认他便是乾国太子何煜祯。 原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电光火石间,云笺做出来一个决定:“我叫叶云笺,虽然来煌国不是自愿,可我的一位朋友被一个恶女困在望山,太子殿下,您可否帮云笺救朋友。” 何煜祯却纠正道:“朋友恐怕不是朋友而已。” 云笺脸色变得凝重:“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只是太子殿下,望山那处官兵守卫重重,就算我能解开阵法,可进不了望山又如何,况且太子殿下若是来求娶千荷公主那便不用作他想了,因为我可以确定这个公主是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二章 两人言谈寻救人 何煜祯挑眉而笑,一丝了然填补了曾有的困惑。 思悦看不明白云笺所为,其实她与何人在一起或者去任何地方,他都不会去过问,只要她还安好,能救出久夜即可,只是此刻看着两人之间十分融洽的气氛却有些眼红,心里泛着一阵烦躁,明明才刚认识,怎么能像故人一般的熟络。 不过云笺却没有思悦的顾虑,她只是觉得这个乾国太子很舒服,就这样交个朋友,不论权势、不问政论,就是闲了能一起饮茶谈论,海阔天空,没有束缚和流言。 “殿下,你查过千荷吗”即使太子殿下再如何平易近人,他也是一国太子,云笺不会想当然认为他只是站着被欺负的主。 果真,何煜祯点了头:“我在国内就知道此千荷非彼千荷。” “那你为何还来呢” 何煜祯轻笑着看着云笺,眼角挑了挑,这动作很轻柔,就像和风拂过,然而云笺却像踏入了冰川。 向来权力不论人情,国家权谋,她叶云笺若是沾染了便不能全身而退。 “这个问题我想叶姑娘还是不要好奇了。” 低眉懊恼,云笺慌忙道歉:“是云笺过了,殿下不要责怪才是。” “不过有些事叶姑娘还需与我细细道来。” 他们两个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就连云笺也不明白,分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能像多年的挚友般呢 “殿下,我......” “叫我傅祯,傅是我母姓。” 云笺点头,并不是所有的皇子都喜欢高贵的出身。 “傅祯,其实我来煌国前也不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她必须要说服太子营救久夜,否则以她一人之力定然无法撼动煌国,或者说夕初这棵大树,“不过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 “叶姑娘来的路上可曾遇到过波折” 太子殿下从未见过久夜,甚至对久夜的认知也只是传闻,所以他也只是略闻久夜有通天晓地之力,很多被民众传得神乎其神的力量也只是被他一笑置之。 他无法想象云笺一路上,不,就在一天内发生的超出了常人之力的事。 “傅祯,你叫我云笺即可,”云笺也没有和他客气,“我碰到姚蕖将军。” “哦”傅祯一点也没有惊讶,“姚蕖将军阵前失踪,原来也来了煌国” 云笺没有去问姚蕖将军的事,更是知道不能牵扯乾政,只是将路上遇到的挑着与太子讲述。 “之后碰到夕初,就是将久夜囚困在望山的女人,也就是你们说的千荷公主。” “你是不是觉得很诧异,我知晓她不是真正的千荷”傅祯看着云笺,很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结果却令他大为失望。 云笺淡然地摇了摇头:“我奇怪的是殿下知道她不是千荷却还是来了煌国,不过云笺并不想知道答案,现在云笺只是想请求殿下能助我引开望山守卫。” 毕竟是在官场长大,叶鸯对云笺并没有束缚,所以云笺在官场也能如流的应对,只是这样的云笺着实让太子殿下吃惊。 半响,他大笑:“原来是如此妙人,难怪子漓心念着姑娘,竟对我乾国美姬不愿直视。” 从乾国太子嘴里听到子漓的名字,云笺悄然一惊,不过随后便了然,子漓与姚蕖的关系,而姚蕖又是太子一党,不难想象他与乾国太子应该也有往来,只是没她想的只是利益交换。 “殿下,”此时云笺唯有郑重跪下,“久夜是我卫国国师,亦是叶云笺的挚友,现在他有难,云笺一人之力无法进入望山,还望殿下能协助云笺,事后......云笺愿助殿下夺位” 这样的誓言不仅是坐在她对面的傅祯,就连门外的思悦也不禁讶然,他从不曾见过这般郑重的云笺。 “我有个问题,”傅祯收起了笑容,“如果被困的人换成忡子漓,你会如何”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云笺微微一笑,极为平淡的一句话:“殿下,不会有如果。” “好,我答应,”傅祯终于点头,“不过我要的酬劳是......” 云笺定定的看着傅祯,满眼的震惊,就连门外的思悦也不顾冲了进来。 “殿下,我们姑娘是国师大人带来煌国的,你说要就要,就是太傅大人也不曾同意,我思悦第一个不会答应。” 傅祯的要求是希望云笺前往乾国,以她一年自由来换取他调离望山守卫。 “殿下,还有一年,不,确切说还有十个月十二天云笺就要入宫为妃,若是前往乾国,无论是出使还是作为人质,我皇定然不会同意。” 傅祯很是不以为意的笑笑:“也不一定是这个时候,只是我随时恭候姑娘前来。” 他将一块玉牌递给云笺,竟是太子府的出入令。 “殿下”云笺不可置信。 “这是本殿欠了子漓的,”傅祯这才说出实情,“你且带着它,还有一事,你可知道姚蕖身边的小丫头” “浅夏”云笺不解,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关心自己部下身边的一个伺候丫鬟 不过这个时候傅祯却笑而不语。 他起身,搁下早已冷了的茶盏:“何煜生那蠢货看不到我定然又会疑心,待我准备好便来通知云笺你。” 云笺送他出门却被他挡住:“此时符阳生乱,恐怕还会更大的乱,你且小心。” 生乱二字在云笺心口跳跃,不时地提醒她面临的危险,不过她依旧点头,神色镇静:“我知道,傅祯,你小心。” 回想着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此时云笺又看到二殿下见到傅祯时的神情,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不由诧异:“怎么会这样” 原来二殿下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他大哥 当然,思悦完全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了然的云笺,他只关心久夜。 “云笺姑娘,久夜大人的事你有多少把握” “思悦,我们可以相信傅祯这个助手,”她掂了掂手里的玉佩,“不过其他有关权谋的事却不可全信,而且我现在也知道久夜为何要带我来了。” 因为那里有他们寻找了许久的答案,她看向那方高耸的山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三章 入得山中诡异阵 楼下早已恢复了往常的喧哗,就好像爆炸声只是梦中一现。 毕竟是驿馆出事,作为驿馆不多的贵客之一的乾国二殿下早早就被接入皇宫,煌国国君为了重视,特意拨了皇子的院子给二殿下,足以可见国君对千荷公主的重视。 久夜消失已经接近一天,对外人来说不过日升日落,可云笺却忧心忡忡,尤其是与思悦对话后,她更是感到了焦躁不安。 久夜与夕初都是北疆人,只是云笺从中分辨出了两股力量,以夕初为代表的北疆顽固排外势力和以久夜为代表的血统不纯者。不过她总有一种夕初是希望久夜回北疆的感觉,而这两人之间或许牵扯的是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 关上门,云笺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笺,墨香味四溢,这也是她突然才想起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袖中的,她不曾知道。 纸上只有一副谁也无法一眼就能猜透玄机的图,图中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只是凤凰的翅膀被一把剑刺穿,凤凰的眼中透着无尽的绝望,而云笺却能从凤凰的眸中看到了隐隐的恨意。 这是哪里的画 她摇了摇头,不觉得只是幅单纯的涂鸦,不过若说什么出自名家之手也不尽然,因为墨迹方干,这幅画是最近一天所画。 是久夜 云笺将纸覆上烛火,再没有第三人知晓这张离奇不解的画纸。 一天的薄暮一向是符阳最热闹的时刻,日落时家家户户早早用了晚膳,因为冬天日短,很多人开始走街串巷,大街上能见很多人高谈阔论。昨日一声炸,除了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路过驿馆时行色匆匆,云笺似乎觉得就像是梦中的一声惊雷,醒来早已消失。 “思悦,准备好了吗”云笺收起心思,问门外的人。 “云笺姑娘,我准备好了。”思悦敛了神色,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此时,客栈外恰好一辆马车驶过,路过客栈大门时慢慢停下。 何煜祯曾问云笺,若被困者换成子漓她会如何,缓缓前行的马车颠簸着她的思绪,她看着绵延群山,心里想着,如果那里困着子漓,或许她更加冷静吧。 毕竟她现在面对的不能以常人之力来形容。 北疆这个历来被其他四国忌惮,不仅是因它的排外或外界不能轻易解的蛊毒,更是因为它有着莫测的力量,就像久夜那般的窥天之能,且不论真假,传言便是从一代代人口中留下,其中尤以圣女一族最甚。 这些力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足以颠覆五国割据,所以其余四国国君怎会允许这个威胁存在。 外面对它虎视眈眈,不过北疆也不是软柿子,想捏就能捏。 她要与夕初为敌,或许还有一群来自北疆的,能力异于常人的族人。如果连久夜都不是对手,她能完成任务吗 就在靠近望山的时候,云笺有些动摇了,不过面色的平静就连离她最近的思悦也不曾感觉到,只是马车里被这股肃然的气氛包围着,他们都知道今晚的恶战。 何煜祯负责调开守山的将士,对于身处权力中的人来说,尤其还是执掌一权的太子殿下来说,他或许在将军中算不上好,可他定然是一位优秀的伯乐,他的手下有的是良将,而最为出名的就是煌国现任兵马大元帅姚蕖。 云笺在入山口见到姚蕖时有些意外,不过并未表现出来,因为她的极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这座险峻的山峦吸引,倒是姚蕖热络地问好。 见到姚蕖郑重地跪在何煜祯身前时,傅祯这个名字已不再。 云笺了然,再如何温润如玉也会在性命受到威胁时化为利刃。 “殿下,浅夏已进宮,这道屏障我来守” “好,这里就拜托姚卿了。” 此时,云笺再傻也能明白乾国太子殿下有自己的筹谋,不过他们目的不同,自然她也不会傻到去问,只是她有些好奇的是一个他国将军是怎么堂而皇之地带兵包围望山而得到煌国国君同意的。 “看来我乾国与煌国的好事近了。” 天边传来一阵砰然声响,黑夜中绽放出五彩之光,这是信号弹。 “看来浅夏这丫头已解决宫里的问题,叶姑娘,且让姚某送你一程吧。”姚蕖往前方走了几步,看向云笺。 云笺点头,她必须要尽快入山,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来自山中的一丝,似真似幻,若非她特别留心,定然以为自己疯魔,而他们...... 云笺相信除了她谁也没有发觉。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感觉会变得灵敏,不过此时她内心的焦灼开始上升。 冷静,我必须冷静 跟在姚蕖身后,她强迫着自己深呼吸,因为很快周围没有了人。 此时的她已经进入夕初为她设好的阵。 思悦与姚蕖沿着狭窄的山路前行,似乎忘记了还有云笺这个人,而云笺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引起两人的关注。 这就是阵法的毒辣之处。 它可以制造幻觉与假性记忆,甚至篡改人的记忆。 望山并不宽敞的山d中燃烧着篝火,久夜静静地靠在石墩上,而夕初依旧红衣如火,站在久夜身前高傲地俯视他。 “久夜,我记得你的心可是不会起波澜的,”夕初似有些幸灾乐祸,“如果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尤其还是情之一字,你可知道后果” 然而她的一番话并未得到久夜的回应,夕初当然不甘,高傲地倔强慢慢被一股毒辣代替:“你说要是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敬若神人的国师久夜爱上了北卫先皇钦点的皇贵妃,他们会怎么想呢” “你说我爱上归云”闭目静坐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无法动弹但并不表示他就能任夕初肆意侮辱,眼中带着审视地目光扫过夕初,就像穿透了她的皮肤,刻着她的五脏六腑。 夕初脸色一狠:“莫非你还不自知” “哈哈哈......”突然间,夕初狂笑,“久夜啊久夜,你是不敢看心口的印记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四章 两眸相视辨真假 夕初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生生切割着久夜本就似火缭绕的心口。 他捂住心房,再难以维持淡然漠视一切的心境,只不过他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所以内心波涛汹涌脸色依旧平静的毫无波澜。 北疆排斥异人,然而很久以前异人在北疆拥有者说一不二的地位,就像其他四国的皇帝,只不过异人的人数太多稀少,而且他们拥有者不老之身。 不知从何时开始,北疆流传着一句话,说是食用异人心者可与天地同寿。 话虽过荒诞,可有些人却宁可信其有,而因为这句话,他的族人,北疆的异人遭到了疯狂的杀戮。 异人之名也是从那时开始出现,只因他们异于北疆族民而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最后屠戮异人的那帮人谁也没有拥有长生之躯,反而因造下杀戮,因各种原因而早逝,直到这一任的族长,他并没有赦免异人,也不相信食异人之心可比肩天地,但他却对异人下了死令。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他将异人排斥于北疆族民之外,并昭告北疆天下对其诛杀,使得很多异人背井离乡,不敢返回故土。 若非久夜多年前叛出北疆,他也早已随了族人远去,而今,他已是北卫国师,却也没有逃离北疆圣女的纠缠。 夕初果真是了解异人的,久夜的手看似无意实则却是无奈地抚过心口。心是人薄弱之处,无论是异人还是普通人。异人之所以被传与天地同寿,并非他们真的能活那么久,而是相比于常人,他们活得的确可以很久。 只是如今,真正能活几百上千年的异人已经慢慢减少,甚至再难找到,因为他们的弱点便是情。 是人都会有情,七情六欲是人类逃离不了的固有感情,生活在大千世界,谁会没有情没有欲呢 作为异人的久夜却并不能轻易触碰,因为他知道异人一旦有了情,心口就会出现一朵血色荼蘼,它慢慢的长大,开花,花心渗入心脏,然后再慢慢消失,直到完全不见,而等到那个时候异人也终于迎接了死亡。 异人一旦沾染了情就会迈向死亡,而人的感情中爱最是伤人。 夕初没有看到他心口荼蘼正在盛开,不过夕初毕竟是女人,而且她对久夜存着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迷惘,似爱恨如纠葛,不愿靠近也舍不得远离。 久夜的细小动作她都能注意到,那自然也能判断久夜是否陷入了对叶云笺的恋慕却依旧不自知呢 夕初有些报复的想看场戏,却在发现这个事实时感觉到了一丝嫉恨。 “你明知锁魂阵能困住的只有我们这些人,难道不怕有人进入将其破坏”久夜斜靠着石壁,望山地势并非最险峻,然而要进入也需花一些功夫,夕初打的主意无非是要让云笺进入山中,顺便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北疆圣女最是能蛊惑人心,夕初也将这一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云笺此时正停留在一座小屋旁,熟悉的感觉始终不曾离去,而她也终于记起,这不正是当年岑州子漓的家么 正在她豁然开朗的时候,屋里的人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门吱呀地开了。 屋内走出一个小孩,一身的孤寂让人绝望,而他始终紧闭双唇,眼中带着满满的警惕。 “子漓......”云笺有些愕然,她敢确信这里只是幻境,可有这么真实的幻觉吗 小孩看着云笺就像是防着侵入他地盘的人,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剑,剑锋指着她:“叛徒,走开” 这下云笺不止愕然,甚至有了一丝惶恐。 她从不曾想过子漓会拿剑指着她,哪怕是幻觉。 莫非这就是潜意识 来自她心底最深处的惶恐 剑依旧举在她身前,小小的身子却能不费吹灰之力举起一把连她都能感觉吃力的剑,不得不说这幻觉过于虚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了一步,然而就在她踏出一步的同时,小子漓不见了,转而变成了长大后的子漓。 “归云”正是来自她朝思暮想的人,就连声音也毫无差别的重合。 “这......这是......真的......”云笺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子漓的手,热的。 这是真人吗 一时间她竟然犹豫了。 就在她略带兴奋要再跨出一步时身后传来一声焦灼:“归云别去” 云笺回头,是久夜。 “久夜,你在这里啊”原本不知道要怎么找他,却不想他就在这里。 久夜无法靠近云笺,只能站在那处喊,声音带了一丝惶恐:“归云别去,那里危险。” 云笺不明白:“子漓怎么会危险呢” 久夜无法说出真相,被锁魂阵困住的人连说话都困难,若非夕初无法预估他的实力,锁魂阵的力量并未完全将他消融,而在阵法中除了布阵者,其余人之间更是无法清晰的交流。 他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经耗费了他仅存的力量,心口的荼蘼开花速度越发的快了。 “危......险......” “归云,归云,”同时子漓也念叨着云笺,“我是子漓啊,你最想最想看见的子漓啊,我怎么会害你呢。” 这时云笺将要踏出的脚收回,定定地看着他。 子漓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那不过是个欺世之辈,归云不要相信他。” “你不是子漓,你是谁” 云笺一问,忡子漓脸色的笑容一怔,不解:“我是子漓,忡子漓,你不是还笑过我的名字像虫子吗” “不对,你不是他。”若是子漓就不会这样解释,真正的子漓是不会对她解释这种毫无意义的话。 云笺转身,跑向久夜,而此时她也看到久夜眼中放下的隐隐担忧。 正在这个时候,那“忡子漓”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讽刺般地笑:“叶云笺,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海誓山盟” 不过并没有让云笺情绪失控,她虽怕却并未退缩:“所以我才说你不是子漓,我与子漓并没有山盟海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所以我不奢求一两句誓言可以保我半身无忧,相反,只有不安的人才会紧抓着誓言不放,如果是真的子漓,他一定会带我出幻境,而不是诱我深陷。” 其实云笺也是有些害怕,如果刚才没有认清人,或者没有久夜在背后的喊声而止住脚步,她就更加深陷幻境,这种阵法对人心的随心所欲到达了一个可怕的境地,而她亦是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云笺一席话将幻境撕裂,此时她才发现竟是走进了一个山d,幽深静谧,石壁散发着亘古的神秘。 d中传来一声声笑,由远及近、如泣如诉,像个幽灵般环绕在她耳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五章 何语谶言阵中阵 说不害怕是假的,云笺经历过九死一生,可杀手再厉害也只是普通人,而现在面临的敌人已经游离在江湖高手之外,就是麒麟杀手也不定是他们的对手。 一直以来神秘莫测,对外人极为排斥的北疆突兀地闯入她的生活,而她要面对的还是能在北疆一族中说得上话的夕初。 她一直不知道夕初的身份,只是听着思悦的描述,夕初在北疆拥有者极为崇高的地位,这么看来,她的到来定然也会带来不少北疆的势力。 云笺缓缓迈出一脚,就像积蓄了十七年的勇气一瞬间爆发,踩入看似坚硬实则软的像棉花般的“石头”,只是来不及尖叫,像是高空坠落般的失重让她陷入彻底的昏迷。 “久夜,你不想报仇雪恨了吗”夕初手中匕首程亮,“来,拿着它捅入她的心脏,这样你不会被心魔侵蚀,也不会像蝼蚁般只有几十年寿命。” 轻声呢喃般地声音煞是好听,温柔地蛊惑着她的猎物,久夜本就心身俱疲,无法抵御声音的诱捕,僵硬地拿着夕初的匕首,刀剑对准了云笺的心脏。 此时的云笺早已清醒,只是她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睛也无法睁开,然而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危险靠近,都说盲人有着优于正常人的听力,或许她现在正属于这种情况。 夕初眼看着久夜将刀尖没入云笺心口时,他却停住了。 而就在此时无法移动的云笺却睁开了眼,猛然地坐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夕初完全不敢置信,进入她布下的阵,怎么还能有自己的意识。 云笺起身,久夜也仿佛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制减弱,匕首在他手中一转,随着一丝流光浮现,乍然朝夕初掷去。 “我无法参透太古阵法的精髓,可是自太古流传至今,你的阵法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锁魂阵,而你又强行加入不属于它的幻术,就像在一滴清水中渗入了墨,虽然看似威力变强了,可它终究是不纯的。”也多亏了并不精纯的阵法才能让她脱离幻术的控制,云笺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句。 不过听了云笺的话,夕初的脸色并不好,这个阵法是她偶然间在一本古籍上看得,本来自以为这个世界再没有谁能和她一争高下,就是久夜也不敢轻易破阵,却不想败在一个毫无武功内力的丫头身上。 “你学过阵法,可我也看过神机阵论,它所述内容并不详细,可我也能推一二。”身无内力,所以云笺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至少她现在很想睡觉。 神机阵论在四国都很有名,只是北疆自视甚高,对外界的某些言论不屑一顾,所以夕初也并不在意。 久夜却微微笑了:“我们归云知道的的确是多,”复又看着夕初,“北疆的圣女只知晓如何盗取他人的生命,却不想这个世界本就一环绕一环,有始便有终。” 云笺疑惑不解,夕初勃然大怒。 “久夜,你这是要与我北疆一国作对了” 久夜冷笑:“自我出北疆以来就发誓,若北疆不承认异族便永不回北疆” “好”夕初怒极反笑,“我便让你再无回北疆的可能,你要知道,北疆的人若死在异乡有什么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久夜不担心,可云笺却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死于异乡,灵魂就会被瀚海吸入,”久夜说得毫不在意,“除非灵骨回乡,灵魂才能得到解脱。” 瀚海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五国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地名,却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相传太古时期神魔之战,瀚海被填,最后谁也无法说出地点,只是后人流传着流传着便把这个名字保存了下来。 “不可以”云笺想要尖叫,奈何此时却发不出声。 “舍不得了吗”夕初嘲讽般地看着云笺,对于这种一捏便能捏碎的脆弱生命她自然看不上,不过久夜对云笺的重视又让她嫉妒的想发疯,只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所以矛头指向的还是久夜。 “既然你舍不得他,那我便让他消失,哈哈哈......”伴随着奇怪的吟唱声,久夜的手像是控制不住,举起的匕首不再对准云笺,转而是自己。 “要怎么办,怎么阻止她”云笺的心仿佛被浇了热油,火辣辣地痛,乱麻般的翻滚。 相比于她的焦灼,久夜的面色却甚是安然,不过带了些许愧疚:“你们苦苦追寻长生,莫非这就是你们求的以他人之力来延续自己的命,你们活着难道不会愧疚,难道你们不怕遭了天谴” 长生 对了,是肌生 云笺豁然开朗,就在久夜的匕首触碰到衣物时,云笺大叫:“我知道肌生” “什么”夕初惊疑地转头,也正是这一放松,久夜挣脱了匕首,一个借力将夕初困在了他在潜移默化之中下布好的阵中。 “久夜,你竟敢”夕初对久夜的出现并没有多少顾忌,一来久夜早已叛出北疆,而来她的自信告诉她,其实两人真正对上她也不可能完全处于落败中,毕竟她有太古阵法,不过这一刻却让她惊疑。 云笺正是她算漏的地方,而现在她却被久夜困住。 “你,什么时候”她不敢置信的除了云笺也懂锁魂阵外,就是一直处于被打地位的久夜竟然在她的阵中布置了阵。 阵中阵,就是在北疆也绝对不会超过三人会使用。 “就在归云说出太古阵法时,”久夜脱离了夕初的控制,然而毕竟还是在阵中,他的力气没有恢复,“这个阵被你的幻术污浊,早已不是太古阵,而是一个新的阵,可笑你竟还不自知,能困住我的阵......” 如果真的是锁魂阵本身,他或许早已魂飞魄散了。 “久夜,肌生留不得,”云笺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我们必须赶紧去皇宫” 如果浅夏是千荷,如果太子殿下进入了皇宫...... 她终于明白一个不是公主的女人只身进入皇宫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反而整个皇宫都习以为常地以为她就是千荷。 如果宮人不认识公主,那煌国的皇帝和皇后,难道双亲还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除非皇帝陛下已经被夕初收买,而夕初收买他的诱惑大到足以让他抛弃一切。 肌生固然有生死r白骨的作用,但一国的皇帝若是服用肌生,而背后又有北疆的圣女控制...... 她不敢想象,北疆若非是要掌控煌国的皇室 如果夕初的势力渗透进了皇室,那浅夏这个正主再出现,岂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百十六 心念长生入疯魔 当身边被各种y谋阳谋渗透时,原谅云笺无法摒弃最初的思维,身处漩涡的她不但不能以常理去推测,还要从各方面去努力猜想一个本该立足于保护子民象征巫族的圣女为何要进入煌国。 此时就连她这个外人也感觉到了久夜对夕初的威胁性,然而北疆各族间的矛盾并不能以她一人之力或者说一个外人的几句言辞就能彻底消除。 从两人的对话中,云笺分明已经感觉到了夕初的目的,肌生代表长生,而夕初需要长生的原因无非是她无法长生而巫族需要长生的人来维持,换个说法,巫族需要有个长生的人一直控制内部的势力。 身处皇族间,她非帝王家人却对这些弯弯绕绕感受颇深。 只是无论何时,云笺都无法忘记夜幕下孩子的尸体,那时的惶恐与愤怒。她明白权力对人的诱惑,却永远无法明白这些人眼睁睁看着幼小生命逝去时的淡然无视;她清楚开辟权力之路时的生杀夺于,可永远弄不懂走上这条路的人依旧无心无肺。 她只是明白一句话,权力赋予了你生杀夺于,也能将你带入万劫不复。 “夕初,你可看到过被喂了肌生的孩子”她也不敢相信,虽然四国与北疆的关系如同游离在楚河两边,可她也听过不少关于北疆巫宮圣女的传言,圣女就是伺候北疆巫神的女子,她必须纯洁美好,如同月下女神般的圣洁,怎么是这样心思歹毒,罔顾他人生命之辈 夕初毫不在意:“不过是实验的失败品,我们终将会做出完美的肌生,替代你们异族” 呵,北疆巫族圣女,却是视生命如蝼蚁。 久夜感觉到云笺情绪的不稳,心中暗叹,到底是年轻了,便将她推到自己身后,虽然他被阵法困住,可他也不是绊住了夕初 “夕初,异族长生并不需要借助外力,”他强调了外力,“自太古时期,神赐予异族异于常人的能力但也对他们设下了禁止,我们并非你所想般真正的长生不老。” 得到多少便需付出多少,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可有多少人能参透呢。 夕初面色近乎疯狂:“我们的试验已经做到了完美,久夜,你可知道肌生真正的能力吗,你想过它发挥真正的实力吗” 恰逢此时,山下有人过来。 “主人,煌国陛下已就位。”那人身上穿的是煌国侍卫服,可却夕初为主人。 “好,”夕初大喜,“久夜,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肌生。” 久夜暗道不好,忙对云笺说:“你现在快回去,通知思悦尽量阻止陛下服用肌生,我来拖住夕初。” “好,”云笺再迟钝也听出了y谋,“我会尽快完成,你......要保重” 虽然这个阵法已被感动,可云笺知道久夜拖不了多久。 夕初被困住,但侍卫可以动,不过云笺怎么可能让他有机可乘,武力不占便宜便用脑力,侍卫又怎如云笺的聪明。 侍卫觉得不过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而已,然而正是他的大意,看着云笺简简单单几步路却让他无法绕出。 “我的谋略是比不上久夜,可略通阵法,困你一时半会儿的能力还是有的。”她没有发觉侍卫异样的神色,转身匆匆下山。 山脚下不时有侍卫在巡逻,可没有人发现一个曼妙的身影从身边走过,就好像她身边有道天然的屏障在为她掩护。 可即便如此,云笺依旧提心吊胆,直到碰到何煜祯她才略略放了心:“殿下,快进宮,宫里出事了。” 本来进入山脉时三人一起的,可不知为何云笺突然消失,他与姚蕖大为着急,在望山中转了许久却发现仍旧在原地打转,于是只能回到山脚搜寻,却不想云笺却是从山上跑下来,便急问:“你上山去了,山上发生了何事” “一时间也说不清,”云笺拉着他往皇宫走,“我只知道北疆巫族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圣女潜入了煌国,意图侵入煌国帝宮,现在煌国陛下与她达成了某些条件,好处是服用一枚据说可以长生不老的蛊,可那是害人性命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去阻止。” 也不知他能理解多少,云笺满心牵挂着煌国的皇室。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恍然大悟,难怪那废物二弟也会来煌国,原来这都是事先约好了。 不过他对害人性命的蛊产生了不少的兴趣:“云笺可否对我说说蛊的事情” 此处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云笺便对肌生描述了一遍:“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夕初所带的肌生不止在我卫国和煌国,或许你们乾国,或许虞国也出现这种东西。” 夕初的y谋难道会仅限于煌国么云笺怎么可能相信,对一个疯狂的女人来说,她若要掌权便掌天下权。 “肌生是可以令人长生不老的蛊”太子殿下抓住这个词,忽然间想起自己部下提过的一句话,北疆异人可长生不老。 云笺摇头:“若是能长生人人都可以求之,可是殿下,这个世界哪来的长生不老,我在枞林镇时见过这个蛊,那么多的孩子因为服用了肌生就这么死了。” “这群人是疯魔了”太子殿下不敢置信,他没有亲眼所见,就是在乾国时也没有人对他汇报过此类事。 “或许吧,”云笺甩了甩头,“不过我在山上时听夕初说此蛊可以长生不老,或许他们已经改进了药方,我只是怕相信它的人太多。” 何煜祯想要再说什么,马车却停住,见是他的亲卫来报,煌国陛下要处置皇后贺千荷公主。 “这是怎么了”云笺一惊,怎么好端端的陛下会动一国之后呢 “随我去见陛下。”何煜祯暗叹,本来他只是默默随何煜生来,就连何煜生也只能查到他来了煌国但人在何处却并不得知,现在这情形只能暴露了身份。 云笺终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认识了乾国太子,若不然只凭她连帝宮的门都无法进。 本以为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宫中,两人却不想在帝宮门口遇到了这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七章 兄弟相见宫门口 乾国二皇子不学无术,可国内却从未有人弹劾过他,其一是他的母妃庆妃深得帝宠,而贤真帝对几个儿子的争宠也睁一眼闭一眼;二来就是他身后的人为他出谋划策,都说烂泥扶不上墙,可何煜生这样的烂泥竟然能与他分庭抗礼,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必须要重视他身后的人。 何煜生笑盈盈地看着马车朝自己驶来,没有一丝紧张,因为就在他面前的六个侍卫已替他拦住马车。 “二弟,你这是要拦大哥的路了”何煜祯不温不火,可他身旁的云笺却感觉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冷意。 到底是出身皇家的,云笺暗想。 乾国的二皇子虽权不及太子,可也因母妃以及外祖等势力让他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况且他手中还有一支谁也无法想到的力量,凭什么皇位就要由太子来继承 心中愤然,然而何煜生依旧胜券在握,朝太子露出了胜利地笑:“陛下已经决定助本殿,所以太子哥哥你还是回去吧。” 从朝中的暗自较真到撕破脸皮,何煜祯觉得其实也就向前走一步这么简单,既然他何煜生不顾礼面,那他还有何计较,乾国的里子面子不正已被他丢尽。 “二弟,你确定要与本宫一争”话语变得冷冽,或许这才是官场中的太子殿下,云笺如是想。 二皇子果真如云笺所想,不过一介纨绔而已,只是这样的纨绔多了分冷血。 “太子殿下,不论你手中的兵还是权都不如我,况且圣女殿下已答应了我的请求,从此我便可以永掌大权千秋万世。” 这样的话在权力巅峰的人说来带了分霸气,可出自二皇子口中,云笺怎么也觉得只是多了分痞气而已。 这样的轻浮佻薄并不会在云笺心中留下涟漪,然而圣女一词却让她浑身一震,果不其然,二皇子与夕初也有勾结,所以才能堂而皇之在煌国宫门口也无人拦着。 “你可以让开么”何煜祯终于敛去温和的表情,也不再以笑应对。 其实他若硬闯也不是不能,只是何煜生所带的几个侍卫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些人隐藏的情绪中带着一丝野兽闻着生r的兴奋。 正在此时,从正宫门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喊:“皇上” 那是...... 紧接着,一个更显年轻的声音随之传来:“父皇,那是毒药,你不能吃啊” 何煜祯脸色一紧:“皇上出事了” “是肌生,”云笺脸色一白,想起夕初的话,不由浑身紧张,“殿下,煌国陛下一定是在服用肌生。” 这里离正宫门不远,那声音的来源应该是金銮殿 “什么肌生,那是圣女殿下所赐圣药,”何煜生极为不屑,倒也没有隐瞒,“能得到圣药是我等荣幸,你们区区凡人何以对我等行侮辱之礼。” 二皇子的神情有些癫狂,但本就是个放荡之人,云笺到也没多注意,只是让她焦灼的是眼前这几位似乎都服用了肌生。 “我们走”就在对话之时,何煜祯却出其不意,拉着云笺从侍卫之间的空隙进入,而何煜生忙着恭维圣女而一时不察。 待反应过来,他气急训斥左右:“还不快追” 金銮殿中乱成一片,皇后被禁卫军囚住,千荷公主发丝凌乱跪在中央,泪水模糊了整张脸。 煌国陛下的神色却似梦似幻,好像到了极乐世界,却又无法进入。 “什么人”喊得人是皇帝身边的公公,一看是一个陌生男子带着女眷而入,大怒,“大胆,陛下金銮殿中岂容尔等放肆” “浅夏”云笺大惊,忙推开制住浅夏的宮嬷嬷,她怎么会遗漏了浅夏胳膊被嬷嬷拧的现实。 堂堂一国公主却被宮嬷嬷肆意欺辱,还是当着一国之君的面,若非这国君的首肯,这些奴才又怎会如此放肆。 云笺从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然而被云笺推到的宮嬷嬷却不知云笺此人,只以为是宫外宵小,仍旧要推开她。 何煜祯却挺身将云笺护在了身后,并朝皇帝行礼:“乾国何煜祯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这本是一句很寻常的请安礼,只是此刻的煌国陛下对万岁一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来是邻国太子啊,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朕原本以为只有二皇子一人。” 他当然只希望只有何煜生,因为他们早已有了共识,不过是权力间的互利互惠而已。 面对一国之君,何煜祯容不得自己失礼,也不希望云笺会留下任何对她不利的事,只好说:“陛下,此女是邻国北卫国师久夜的好友叶云笺,希望陛下能恕其不敬之罪。” 陛下没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国师久夜”只是久夜这个名字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你说的是能通天的国师久夜” 他向云笺求证,云笺点了点头。 四国百姓对久夜有一种超越生命的信仰,然而煌国陛下在此时目光有了闪烁,或许他并没有想象中的信奉久夜国师。 “久夜有通天之能,不过与圣女相比,不知叶姑娘对此有何看法” 云笺暗中斟酌,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在试探她对夕初的态度,若此时她极力反对夕初,或许明年的今日便是她的忌日。 “回皇上,云笺只是一介女子,但云笺相信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生命人伦都有着各自的轨道,逆天改命只是存在于册中,若是强行改动必然会遭天谴。”她没法恭维,只是将自己的观点陈述,若是要她为了迎合陛下而说肌生之伟大,那么她宁愿偏安一隅只做自己的平凡。 “大胆”皇帝没想到小小女子竟能这般鲜血淋淋的说出他不喜的话,然而想了想却有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浅夏见自己的父皇陷入沉思,不由抓紧了云笺的手:“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云笺摇了摇头,浅笑着正要说肌生之事时,外头传来一阵可怕的声音,如兽吼之声,余音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八章 怪物生杀圣光现 野兽般的吼叫声声凄厉,时断时续,好像饱受痛苦却又似迫切着等待宣泄。 “有怪物啊”随着侍卫的哀叫声,外边的侍卫顿时乱作一团,殿内不时听到哀嚎痛吟声。 “还不去给朕看看发生了何事”皇帝最是无法容忍身边藏有危机。 人都是恐惧于未知的事物,然而皇家亲卫再是恐惧野兽的嘶吼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出去,青天白日,皇宫大内怎么可能真得闯入野兽,但是怪物又从何而来 所有人都不解,亲卫出去不久便来报,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煌国陛下厉甚感到不安,忙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宫内何时闯入了怪物” 亲卫似乎经历了噩梦般的经历,哆嗦着跪地:“回陛下,外面有怪物,看衣着是,是,是......” “是什么”厉甚大呵,而就在这个时候金銮殿正门被一股强力推到。 何煜祯想也不想,将云笺拉倒身后并退到一个较为安稳的地方,而云笺依旧紧握着浅夏的手。 一群人看着堂而皇之进入金銮殿的“怪物”,怪物长得与人相似,只是皮肤呈灰褐,阳光下反射出殷亮光泽的鳞片如鱼鳞般密集地覆盖全身,这不可能是人可是他穿着云笺再熟悉不过的衣服,就在方才进宮时,她和太子殿下就在宫门口差点动手的乾国二皇子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就连接触过肌生的云笺也不相信,被肌生所害的孩子还历历在目,可那时候的肌生就像毒药,孩子无法承受它的药性,自然性命不保。 浅夏和皇后早已不知该作何反应,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怪物,这比在深山老林碰到的猛兽都恐怖。 “怪物”好像是有目的,环顾金銮殿四周后独独盯上了云笺一方,确切来说,它应该是在看浅夏。 云笺暗道不好,事实证明,它向她们这边走过来了。 清晰地感受着手中止不住的颤抖,就算是内心也如此般的恐惧,云笺依旧沉着脸,拉着浅夏往后退,可后面两步路已经是墙壁。 “快,块拦住它”何煜祯大喊,看向左右,也希望这声音能引起它的注意。 何煜祯的目的似乎达到了效果,它停了停,侧身看了看何煜祯。 “二弟,你为何变得如此形貌”借着说话的机会,何煜祯朝云笺使眼色,希望为她们脱离危险拖延时间。 果然,怪物,不,二皇子歪头,似乎在思考,然而想了片刻突然变得更为狂躁,也正是这个时候,眼看着云笺与浅夏两人离怪物二皇子更远了,二皇子猛地一抓,浅夏毫无反抗力地落入怪物的手中。 “浅夏” “千荷” 皇后大惊,忙要冲过去,云笺一把拉住皇后。 或许从小就没有娘亲,她就是知道皇后对浅夏的重要,尤其是皇家,这份亲情来得太难了,所以她要帮浅夏珍重。 “千荷”二皇子拉着浅夏的手,有些疑惑,有些欣喜,“公主,嫁给我。” 浅夏已经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了,苍白的脸色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她被吓懵了,沉寂片刻,终于止不住发出了尖叫声。 “千荷公主”听着浅夏的尖叫声,二皇子变得越来越兴奋,不过片刻,却又转为恼怒。 变成怪物后的二皇子力气也似乎进化了般,超过了普通人,看着他只是轻轻一摔浅夏便倒在地上,而他掐住浅夏脖子的动作快得没有人能反应。 “贱人,敢拒绝我” 云笺明白了,她在金銮殿外听到的哀叫求饶声正是千荷为此而拒绝皇帝父亲,从而受了惩罚。 她看向厉甚,看到的只是皇帝的漠不关心,而所有的亲卫都护着他,在生命面前亲情是如此的可笑。 “皇上,这就是肌生所致,你还要服用肌生吗”看着一圈密集的守卫,云笺盘算着怎样才能让何煜生的注意力聚集在皇帝那边。 此时,跟随何煜生的侍卫也进入金銮殿,就像入无人之境,与二皇子不同的是,他们的手上沾着血,眼中闪着一丝红光,而口中也似乎正咀嚼什么东西。 在人群打量的时候,一个侍卫口中掉落一根骨头,离得近的人瞬间白了脸,颤抖着叫着:“这,这怪物......吃人......” 话一出,所有人都恐惧了。 “皇上,千金之躯不作危堂,卑职护您离开金銮殿。”侍卫统领躺在皇帝身前,凛然地面对一切。 怎样才能阻止这些怪物 云笺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进入了一个危局,他们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吗 “死,都死”应该是闻到了血腥气,二皇子瞬间变得暴躁而毫无目的的向人群冲撞。 何煜祯单手执剑,与随身的几个护卫挡在云笺面前,可是常人的力道又怎能与怪物相提并论呢。 “云笺” 云笺本是见二皇子放下浅夏冲到人群中,便趁着空隙将浅夏扶到相对安全的墙角坐下,谁知她将将扶住浅夏时二皇子却转身冲到她这边,而太子殿下的这声喊太迟了。 带着鳞片的手距离她不过数寸,而陡然暴涨的指甲缝里如刃,要划开皮肤实在太过容易。 电光火石,身前是怪物,身后是墙壁,她还有生的可能吗 以前曾想过无数种会死的可能,可是谁也不曾想她竟然会在煌国的金銮殿,在这样的情况死去,可是她不甘啊,子漓还在努力建立羽翼,崇溪还在奋力摆脱秦家,还有那些朋友们...... 她不想死,可是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啊 满天神佛,似乎听到了云笺的祈求声,犹如佛光般神圣的光晕的突然从天际落下。 人群哗然了,因为那光落下的地方正是云笺身前。 殿内的血腥气越来越重,此时所有人都发现了血腥味越重,怪物就越兴奋,从而杀戮欲更强。 不过它们似乎害怕这道光晕,看,二皇子被光晕阻隔,竟是畏惧地后退躲避着。 云笺小心地将手伸入光晕,这道光晕似乎有了生命般,瞬间飞舞在殿中,洒满了殿内的每个角落。 殿门口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所有人都看向那处,很多人这一生都无法忘怀这一刻,那是天神来到了人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十九章 帝王大怒弃肌生 男子面色略显苍白,偶有咳嗽,可他挥手转势,圣光拯救了一殿的人,谁也无法怀疑他是天神转世。 他步伐平稳的走过来,厉甚作为一国帝王,想当然会觉得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然而此刻他却被忽视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个不知姓名的人给忽视,可他却不敢驳斥,因为那个男人似乎天生就带了一种令周围人相形见绌而从心底里升起一股自卑的能力。 厉甚第一次打量这个女孩,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与他的千荷相仿的年纪,可是多了一分内敛的凛冽,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能看入人心。 他微微讶异,是什么样的环境能让一个本应该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有着堪比朝臣的敏锐。 云笺能感受到煌国陛下投注在她身上的探究,只是她现在很焦急的是久夜受了伤。 果不其然,抓着久夜的手时,云笺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颤抖,似乎是力竭...... “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不是摆脱了夕初吗,不是解开了锁魂阵吗,不是...... 久夜却朝她笑了笑,微微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告诉她无碍。 云笺想要确认,此时殿门外又进来一人,他在煌国陛下身前俯身一拜,随后便退到何煜祯身上,此时云笺才看清,此人不是姚蕖又是谁。 何煜祯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他便扶起吓到瘫软在地的浅夏,跪在皇帝面前:“皇上,卑职是乾国姚蕖,与贵国千荷公主两情相悦,望皇上成全。” 厉甚一惊,千荷那丫头平日缄默不言,就像她的母后一般,偏安于一隅,只是失踪了这般久突然出现,本来他以为姑娘家的名誉就此没了,若是二皇子肯,这样的联盟他也不吃亏,谁知原来这孩子竟是...... “父皇,”浅夏,不,千荷公主此时才回神,只是看着毫无表情似在思索的皇帝,心中悲凉,“千荷从不曾求你什么,只是儿臣心悦于姚蕖将军,求父皇成全。” 乾国镇国将军、三军元帅姚蕖的名字谁不曾听过,看到这般器宇轩昂的男人为了千荷公主而折下双膝,殿中人有感叹的,有羡慕的,也有惋惜的。 姑娘家最重不过一个名誉,可千荷公主离宫数月,一去无消息,这样的她回来后还有名节吗 厉甚也在思考,如果将千荷下嫁给姚蕖,那么他煌国势必要与乾国太子为一党,可他早先一步早已与圣女结盟,如果圣女因此而怒,将赐予他的长生之药收回,那他的梦岂不是要破碎了 “姚蕖将军啊......”厉甚想先拖延着,却在此时听到了一阵阵的哀嚎声。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却是那怪物全身抽搐,在地上翻滚,随着动作的越来越激烈,身体却在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哀嚎声渐熄,人也不见。 就像是这个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这群人的消失也带着毫无保留。 “皇上,这就是服下肌生的后果,”此时何煜祯方来到厉甚跟前,“幸好皇上未服,不然......这恶女的心思够歹毒,竟然将主意打到一国皇帝身上” 太子殿下的义愤填膺引起了很多皇帝亲卫的愤慨,北疆虽然神秘,可他们煌国也不好惹,这圣女不在北疆呆着,却带着这些歹毒的东西四处招摇,竟还想加害他们的皇上 “着实可恶”厉甚恍然惊觉,发现身上竟是出了汗。 幸好他不曾服下,此时他有些感谢千荷这个女儿来跟他闹这一场。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麾下,朕也甚是欣慰,姚蕖将军若愿为我煌国驸马,朕不日便亲自主婚。” 浅夏舒心一笑,并遥看向云笺,嘴角再也盖不住地往上扬。 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么 云笺朝她点头点头,并笑着无声给她祝福。 此时久夜却猛地拉住她的手,云笺心中一紧,也顾不得浅夏的好事将成,忙扶住久夜,焦灼地看着他:“久夜,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夕初伤了你” 如果安然无恙,他又怎会突然力竭将将昏迷,定是在阵中受了内伤。 可久夜却并不回答她,只是淡淡地说:“回去修养两天即可。” 云笺没有拒绝何煜祯的帮助,搭乘着他的马车回到了酒楼,抬眼就看见思悦一脸心焦地等在门口。 “思悦,快,久夜受伤了。” 云笺才说完,思悦便到了马车下。 “到底发生了何事”思悦怎么也想不到,他无法进入那繁杂的阵,只能半途而回,却感应到久夜命不久矣,他感到不可思议,夕初的能力再是逆天,可久夜对付她不说完胜却也绝不会落败,怎么会落到命不久矣 莫非是...... 其实山中发生了何事,云笺自己也不清楚,可看到思悦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她只能描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不过她看到的只是匆匆一面,最后他与夕初的对战却也是一片茫然。 久夜在马车上就开始昏迷,让云笺心纠的是在她这个大夫这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就像是毫无预兆般的陷入昏迷,云笺知道他难受,可怎么诊断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思悦,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是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后云笺才发现思悦正盯着她若有所思。 思悦伸手便扯开久夜的衣襟,云笺啊的一声惊叫,并非她害羞,而是久夜心口处一朵荼蘼花正盛开到如火鲜艳。 “原来如此。”思悦叹了口气,原来久夜给自己的一劫竟是应验在了这里。 思悦清楚是因为他跟着久夜好多年,而且同是出自北疆,卦象之能也略微精通,久夜知道的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却不知异人的诅咒竟是如此。 “到,到底怎么了”云笺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思悦,心中更是着急,“难道是夕初使毒” 除了肌生,她还有什么超越了人力的毒吗 正在云笺思考她该怎么与夕初周旋从而能顺利拿下解药的时候,思悦却给了她一声惊雷:“久夜只是入了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久夜之难云相救 四国百姓都奉久夜如神明,认识久夜的,自然也将天人般的他看做超脱于凡尘之上的神,而久夜总是淡然出世的模样也让这些人一贯的认为他本就该无情无欲,摒弃凡尘的束缚。 殊不知久夜也是凡尘中人,而凡尘中人就无法挣脱感情,蝼蚁尚小却懂得感恩,无情无欲只是他给世人的一个假象罢了,国师可通天,可这通天之人既然知晓天下那必然也该清楚明白世人之苦,感情排第一。 “北疆都在传异人可与天地同寿,虽然只是夸张的说法,可叶姑娘你相信么,异人的生命的确是超过了常人,他们年岁长的活上千年也可以。”思悦轻轻触碰荼蘼花,花朵似乎要溢出鲜血。 云笺点头:“我的确听过这样的传闻,而且也听夕初谈起过。” 若非如此,夕初一心要制造肌生作何 不过为了个得不到的长生不老,她却沾满了双手的血,云笺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就是天道也不会允许的。 “其实这并非传言,”思悦在云笺眼中看到了料想中的诧异,“其实我就是异人一族。” “和久夜一样”云笺有些错愕,异人,在她看来只是一群被权力驱逐的可怜人,站在权力上的人挥挥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又怕得到报复,于是将这群人驱逐甚至赶尽杀绝,然而她却不曾想到在有生之年能碰到两个异人。 思悦点头,将手覆上鲜红的花朵,血丝沁入血r可床上的人却浑然不觉。 “有了情就会开出荼蘼花”对北疆,她几乎无所知。 思悦转头,直直看向云笺,表情肃穆:“叶姑娘,现在我说的话你不信也好,震惊也好,不过请你相信我的话的真实性。” 听到这句话,云笺心里突然一怔,莫非久夜病难医 她是大夫没错,可久夜的病太过怪异,她对异人的情况毫无所知,所以再是着急也无从下手医治。 “你说吧,”云笺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应该不差,然而听到真相,思悦真的说了医治方法,她却不敢置信了,“你说得可是真的” 怎么可能,久夜和她 “你先好好想想吧,一时半刻他也不会去了性命。”给久夜理好衣服,思悦推门而出。 留下云笺独自面对着昏迷中的久夜。 云笺勉强地笑了笑,为久夜掖了掖被角,笑容终于挂不住:“久夜,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我......” 久夜动了情,而且还是对她。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当初久夜送她玉佩符纸,思悦还打趣过,若非亲近的人,怎能让久夜舍得用心头血混朱砂制作符纸呢 “久夜,思悦说我的心头血中含着你的血,用它浇灌荼蘼花,你就没事了,对吗”云笺坐在床边,对着毫无知觉的久夜陷入沉思。 久夜这个人虽然神秘,可对她却是亦师亦友,也是当初的一句画临四朝妃后无双,将他们俩联系在一起。 生死攸关,是久夜的先知让她安然无恙,这条命本是久夜所救,所以要她的心头血,她毫不犹豫会同意。 可是这份情意她该怎么还 “对不起,”云笺自知难以承还这份情意,“我会拿心头血救你,可情意独一无二,我的心太小了,对不起......” 此时,云笺总算知道北疆巫族为何要对异人一族赶尽杀绝。 异人可与天地同寿,因为长寿,所以受到了北疆的奉承,成为统治北疆的一方氏族,可巫族却感到了威胁,在权力和生命的诱惑下,异人为祸北疆是为妖物的谣言四起,这让信奉神明的北疆百姓如何容忍。 巫族顺利拿到了统治地位,可常人寿命不过百年,而习惯了叱咤一国的巫族又怎能舍弃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因寿与天齐而身怀异能的异族遭到了无情的屠杀,来自巫族的夺舍最终让这个本该受到上天眷顾的种族得到了毁灭性的发展。 人的贪念是无止尽的,云笺从小就看到官场无数的例子,而巫族的目的无非就是得到异族人长生之秘,然而当知道这是与生俱来别人无法剥夺时,他们便相出了模仿异人长生的肌生,肌生取自肌肤再生,寓意着获得新生,可一个人再是逆天又怎能永远长生呢 异人有着长生之能,可谁又能看到真正活了上千岁的异人 有所得便有所付出,异人获得长生的前提是摒弃一切欲念,舍弃人应有的七情六欲。 大千世界,繁华绚烂,怎么会如此容易做到 肌生能获得长生,可谁愿像怪物一样活着;异人能与天地同寿,可谁又愿意无情无欲,冷眼旁观呢 久夜将自己封锁在国师府,然而他终究还是为了肌生踏出这道门槛,只是那一刻便注定了他的劫难到来。 云笺手中正握着子漓当初给他防身的匕首,削铁如泥,她相信刺进心口不需要多少力气,而且她是大夫,把握的住力道。 只是这一切太过危险,如果没有人在场,甚至没有另一个信得过的大夫在,她是不是就会死去然而她没有犹豫,匕首在火焰上烧过后果断撕开衣襟猛然刺入。 艳比荼蘼的血缓缓流下,很疼,可是云笺只是皱着眉,紧咬着唇,血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没有人接,血自然地顺流入久夜嘴中。 超乎常人之力的事情总是难以解释,直到荼蘼花似乎喝饱了,久夜胸口因云笺的血而织结起一层昏黄光晕时,血停止了流动,而云笺终究是惨白了脸。 “我不能害了你,可久夜,只要这样你就能没事了吗”似乎总有奇怪的感觉,她总是觉得这样无法医治久夜。 这感觉来得奇怪,就连她也感到不可思议,只是现在无力去想,思悦不在,心头失血的她再无力坐下,只能无力倒在久夜身边,随后便陷入昏迷。 没有人发现,云笺的伤口正在快速的愈合,久夜胸口的荼蘼正在凋谢。 而当久夜睁开双眼时毫无意外地发现惨败了双颊的云笺,想要喊,却发现她正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久夜忙起身,摸着胸口有些疼,脱下一看,心口的荼蘼花已经消失了,可是肋下却还留着一片花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谁隐瞒荼蘼花 怪物袭击皇宫,陛下遇刺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宫中传到了民间。 北卫久夜国师突然出现,有圣光净化怪物这事也跟着被宣扬,只是多了一分神秘色彩。 经此一事后,煌国陛下厉甚派军对京城尤其是望山一带展开了严密的搜寻,企图将夕初等人捉拿归案。 只是当兵将们刚踏入望山范围便发现一件事,他们这些人好像都在原地打转,因北疆在其他四国看来本就神秘,更何况北疆圣女,巫族本来就神秘,又加上皇帝亲卫亲眼看着正常人变成怪物,心里一旦产生畏惧就再不会无畏的往前冲。 不过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原地打转鬼打墙,也只有通晓阵法的几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笺因伤口过重而昏迷时久夜已经清醒了,当思悦推门而入时发现他已经靠着窗户,正看向窗外,大概神思已经飘向五国。 “她如何了”久夜淡淡地开口,思悦忙放下手中食盒。 “先生,大夫已经给叶姑娘开了药,她,她睡着了,”思悦将带着热气的粥端出,“先生勿担心,叶姑娘的伤并不重,而且她本来就是个大夫,下手知晓分寸的。” 思悦感激云笺,可在他看来,终究一个叶云笺的分量无法超越久夜,或许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如此,一个女子的分量就是再重又怎能超越各国百姓的信仰。 “你回去吧,我无碍。”久夜叹息着,转身推门而出。 思悦并不说话,只是跟着久夜,他知道久夜是心中藏着愧疚......还有更深的情。 久夜摸着胸口肋下隐约的一丝能牵起他思绪的疼,轻微到几乎感觉不到,可又重到比过望山的压顶。 “你差点以命换命,难道这就是你对他的情么” 这么多年来,他不懂情,不是不愿,只是唯有刻意的避免才能将自己超脱于常人之外,三千人世,他只愿将自己缚在一方世界,也唯有这样才能将他从万缕感情中剥离而出。 就算心口荼蘼花开,他仍旧不解,一个女子若是为一个男子用情至深,为何还会对另一个男子以命相救。 人与人之间不止一种情,亲情、友情、爱情......可笑巫族对异人的咄咄相,长生的背后付出的是摒弃一切情,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是我领悟地太晚了,久夜将一颗药按入云笺的嘴,药遇水而话,几乎是同时,云笺睁开了眼。 “久夜”她猛然间记起,自己放用了心头血喂他,便陡然间坐了起来,“久夜,你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久夜却并不再如以往的淡然神色,脸色多了一丝愠色,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人:“你若出了事我怎么向叶鸯交代,以后不许再如此胡闹。” 提起这事,云笺也有些责怪:“我胡闹久夜,你知不知道差点就死了。” 她后怕,虽然不能回应久夜,可这样一个如师如友的人因此而丢了性命,这辈子她都会难安,可是想想,此事也只是因她而起,不由满心愧疚。 “久夜,对不起,我知道都是因我而起,可是我不希望你出事。”她看着久夜,眼神真挚,这样的神色就是平常人也难以再拥有。 良久,久夜才说:“我知道,不过现在不是享受个人感情的时候,望山那里必须清除。” “可是久夜,你的伤......”伤,是情伤,情伤难愈。 不过久夜并不想谈此事,只是略微带过:“无事了,你都用了心头血,荼蘼花谢,我便不会有事,你若无事了我们便再去一趟望山,将那里的禁止破坏,绝对不能让夕初在四国播撒肌生。” 久夜的坦然又加上夕初之事的严重,云笺也没有怀疑他的话,进而连思悦也被久夜完全糊弄了过去。 肋下那一片荼蘼花瓣就这样被唯一知情的两人所忽略。 没有到达望山前,云笺根本无法想象倾一国之力围剿的场面,当她和久夜站在望山脚下时才幡然领悟,煌国毕竟不是一个小国。 煌国陛下调用五千禁卫军围住望山,然而也只是面向煌国一侧,望山以北属于北疆,不过望山山势险峻,应该说这一带山势陡峭,就是久夜也不敢妄然穿越,所以他们不担心夕初会走陡崖峭壁。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夕初若是选择冒险一试呢 久夜却很肯定:“不会,巫族向来珍视自己的命,所以才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的人是不会任由自己选择无知的危险。” 云笺沉默,当她得知久夜的身世后,什么窥天之能,通天之力,都无法遮掩被灭了族的凄惨。 对于夕初这些巫族人,她更多的是愤怒,为了追寻并掠夺并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就肆意残害同族,这样的人怎又得天道所容 “你知道秦洛来煌国的目的么”久夜突然提到秦洛,云笺有了一丝诧异,恍然记起,她在驿站曾见过一次。 匆匆的一面让她几乎忘记了,秦洛本该在太史院,若出使煌国,她不可能不知道。 “秦洛因何而来”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夕初的事未解决,浅夏才脱离危险,秦洛又是因何来煌国,云笺被太多的事困扰,根本无法空出来想。 久夜将一封拆封已久的信递给她,云笺疑惑地接过,不过上面的字迹却让她浑然一怔。 “这......” “他若是决定了,就不会太远了。”久夜留下云笺,独自前往禁卫军统领处。 云笺不可置信地看着信:破釜沉舟。 笔记出自崇溪,她不可能认错。 崇溪要破釜沉舟,莫非秦家已经紧到他无路可走了 可是这样的破釜沉舟要准备多少年,初月说崇溪与子漓已达成协议,可北方的慕家军没有动静,那就由秦洛这一步开始么 政局如棋局,牵一发而动全身。 半响,云笺笑了,忍辱这么多年,崇家终于要对秦党出手了,她现在忍不住想看看这个朝堂和后宫的风云之变呢。 云笺收起信纸,想要找久夜,却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听到了那般毛骨悚然的吼叫声 怪物又出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师相助圣女怒 饶是经历过百般严酷训练,见惯了生死的士兵也禁不住毛骨悚然,更有在宫内看过甚至与其对抗过的亲卫当场便吓得往后退缩。 经过夕初的改良,肌生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 “看来秦阳当初所用的只是刚做成的肌生。”云笺强忍着对兽吼声的厌恶,鼓着勇气站在久夜身后。 在一群男人往后退缩中,一个女人却未曾移动过脚步,一眼望去,自然云笺鹤立鸡群了。 “公子,我们......”不远处也站着一队人马,不过很显然他们并不打算上前。 被叫公子的人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眼神只是盯着前方两人:“我们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其他的不需要费心。” 此时,山上的吼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说明怪物已经向山下走来,而数量并不在少数。 “夕初是不是把她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云笺感到不可思议,胸口也藏着一股无法平息的怒气,为了一己之私竟将如此多无辜之人枉送性命,这样的人还怎么能叫圣女 高雅圣洁的圣女怎么可能自私贪婪如夕初 久夜在云笺不可见的地方按了按肋骨,荼蘼花瓣并不明显,可不代表它不存在,他知道此时唯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清楚这些东西,可...... 他望了望山顶,眼中难得露出了一抹无奈,夕初是算计好了让自己钻么,明知道灵力已临近枯竭,若是在耗上一番,他这异人的寿命也就堪堪几载。 可哪怕耗尽灵力,他也不会看着这个人间如地狱。 右手微微抬起,紧挨着他的云笺分明地感觉到了一股浑厚的力,承载着悠久的上古灵力,幻化成一个光球,在久夜的手心微微漾开,圣光便是由此而来。 就像升起的太阳,阳光洒遍群山,圣光浮现,照亮了山群的每一个角落,吼叫声依旧,可是很明显越来越弱,直到人们反应过来,吼叫声已经渐渐止住,随之而来的是一群惨痛嚎叫着的人群,由山上而下,山脚下的士兵看着靠得最近的两个怪物变回人形后痛得满地打滚,然后沐浴着圣光化为靡粉。 圣光人心所向,它所经过的地方,一切如自然初生,世界因它而化为宁静。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他们下跪,请求天神护佑,请求神明带走恶魔,就是这般对神的虔诚也让这群人忘记了有个人因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过久夜强忍着不适,他告诉自己,夕初就要下山了,或许一场更为严峻的战斗等着他,所以他不能倒,然而方才释放异人灵力后的身体极度空虚,就像到光了水的缸,即使再有心,这软绵绵的身子也使不出劲,若非云笺搀扶着,他想或许他已倒地不起。 这般猜测的时候,果然,望山上走来一抹绯红。 其实夕初的样子很好,毕竟是北疆巫族圣女,夕初的样貌在北疆都是佼佼者,而一袭火红色羽妆更是将她的圣洁和高贵衬托的高不可攀,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个人,痴迷在肌生的长生中时,让云笺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从高洁到妖冶,只需短短的数息,也只是肌生的作用。 一个令人发指的想象就能彻底改变人的气质,云笺没有见过当初的夕初,却是在她走近时仔细地端详了她一番。 当初在山洞时,她一直想着如何脱身帮助久夜,现在却是在仔细地打量她。 其余的人服下肌生后变成了怪物,而明显怪异的夕初必然也是因肌生而起,只是她与侍从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夕初似乎是受了伤,走路依旧如踏莎飞行,只是步子明显地慢了,而且身上的血腥味没有办法遮盖,虽说这里的男子多少手上都沾着人命,可身为大夫的云笺就是能感受到血腥之气从夕初身上源源不断的扩散。 “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云笺小声地对久夜说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一击就倒” 久夜受了伤,而她不会武,所以此刻她不敢断定他们是否还是夕初的对手。 北疆的圣女,就是受了重伤也不容小觑。 很多禁卫军不认识夕初,不过在皇宫至少皇帝的亲卫都见过,这个就是曾经冒充千荷公主的女人,她是个很美的人,而且夕初向来不加以隐藏自己的容貌,所以很快被这些人认出。 皇上下令捉拿北疆妖女,圣旨一出,他们这些皇家亲卫当然要遵从,至死方休。 可是圣女看起来似乎受了重伤也难以对付。 有人为了争一份头功,自然率先而上,只是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圣女在咳血了都能对他妖娆的一笑,并手指轻轻一点,他似乎就落在一张看不见的网中。 “啊”惨叫声才发出便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害怕地往后一退,因为方才想要擒住夕初的少将竟然被她轻轻一点就千刀万剐了。 少将的人头轱辘滚下,正好落在云笺脚旁,久夜却将云笺一拉,毫不掩饰地将人头往旁边一踢。 夕初却冷笑一声:“传闻北卫国师久夜悲天悯人,通天晓地,却原来连死者都不放过。” 她指的自然是久夜不尊重死者,踢了死者的头,可是久夜若是这么轻易就让自己离了心,那也不是四国百姓崇拜的人了。 “他因你而死,过错多半在你身,夕初,人在做天在看,你沉迷肌生,害人害己,现在更是想以此操控煌国皇室,莫非你真得以为四国就如盘中餐” 久夜一席话,让更多人对夕初燃起了比以前更旺的仇恨。 北疆圣女又如何,有自己的国家重要吗,别忘了,他们是军人,任何时候都以国家为重的军人 正是久夜这一句话点燃了众人愤怒的火焰,也使得夕初更为疯狂。 夕初向久夜伸出了手,嘴角再次泛起残忍的抹杀时的笑:“久夜,你不是会推算么,有没有算到自己将耗尽灵力,客死异乡” 夕初嘲讽的笑却刺痛了云笺,久夜一直以来的坦然自若竟是将她完全的唬弄过去了。 一个需要她心头血才能救醒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更何况方才净化了如此多的怪物。 夕初忙转头要问,却发现一根极细的针朝久夜射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朱鸟腾蛇转瞬逝 本来细如牛毛的针在阳光下折射出一丝寒凛,刺眼的光提醒了突入而来的危险,只不过云笺并没有高手的敏觉,若非光线刺眼,恰好被她看见,她也无法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不过好在迟来一步的呼叫并未发生悲剧,银针射向久夜,可久夜即便是伤重了也能感觉到异物的靠近。 他挥手成风,就像有了意识,化成的遁甲让银针无处遁形。 当银针落下,云笺方心有余悸,也幸得久夜感知灵敏,拜归梧为师后她才知晓银针的厉害之处,银针虽小,却能致命。 这银针显然是夕初所用,见一击不得,云笺怕她再起心思,然而自己并无武力,反而是久夜将她护在身后,便不由思索对付夕初的最佳的角度。 也亏得她全神注意着夕初,当她靠近时才发现夕初似乎不对劲,忙对久夜说:“久夜,夕初是不是也服了肌生” 云笺不可能忘记初见夕初,那玲珑的身姿和莫测的灵力,北疆巫族圣女不可能只是远观的花瓶,就是在山洞被久夜反击时,她依旧能谈笑有余。 但是现在就是走路也能在她脸上看到疲态,云笺只是想到她的侍卫均数因服用肌生而变成了怪物,如果这种药还在试用期,那她定然也服用了,只不过她手里的肌生比侍卫所服的更上了一级。 改良过的肌生不会让正常人变成怪物,可它能迅速消耗人的体力,让一个年轻人从芳华年纪瞬间老化。 现在的夕初看似还是二八年华的高洁圣女,可内里早已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 久夜闷咳了一声,看着夕初,眼中竟流出了同情:“盛极必衰,夕初,你该知道但凡打破规律就该自食恶果。”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长生,要长生就要付出舍去七情六欲的代价,可是没有了感情的人还是人吗 久夜起初不懂情,可但凡知晓了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人世界的兴盛正是因情而生,可是巫族却不懂,他们要长生只是因为想要牢牢握住权势,殊不知对权势的贪恋也正是人们情中一劫。 夕初笑了,艳阳下竟然有一丝泫然,可声音却变得喑哑,那是因为年岁的沉淀,只是在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显得格格不入:“到底是哪里错了......久夜,我不会认输的,绝对不会” 她不敢相信,明明设计好了一切,为何最后到她手里的仍旧是残次品,为何一次次的研究依旧没有成功,肌生这味蛊是她们巫族研究了数百年的药,长老说其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可她却一次次的看到失败的肌生。 直到她以为成功的蛊已制成,然而服下后却发现依旧失败时,她终于崩溃了,看到久夜与云笺时,不服和仇视占据了她所有的情绪,所以早已觉得自己毕胜的夕初将一切归咎于久夜。 可是仇恨归仇恨,她该如何才能恢复如初呢 夕初后悔自己的大意,只是当她得知煌国陛下怒极而强势与她为敌的消息,知道久夜破坏了她的计划,这次失败,那群长老也不会再原谅她了吧,夕初无奈,只能毅然服下最后拿到的肌生,只因她坚信这次的将会是最完美的作品。 可是事情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她失败了。 赌,失败而告终。 夕初觉得自己的一生大抵也就这样了,可她不甘心,凭什么她一个北疆圣女要得如此下场,而你这个被北疆驱逐的异人不但得到四国百姓的敬仰,更是拥有了甘为其牺牲的朋友。 看了眼云笺,她又看向久夜,忽而大笑:“本来以为久夜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却不知你为她甘愿散尽一命,久夜,我会在黄泉等着你。” 周围都是煌国侍卫,夕初知道要逃离很困难,但依旧甩出了一个响箭。 久夜大急,因为灵力的损耗,身体濒临透支,他已经无法再挥手除掉这枚响箭,忙将云笺往边上一推:“快走,北疆的接引人将会到,如果让他们接走夕初,我们所做的努力将会付之东流。” 虽然肌生并非夕初一人拥有,可她却是能号令使用肌生的人,所以现在必须除掉她。 别看她因肌生反噬而变得与老叟无异,圣女便是圣女,并非因此而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久夜现在的情况也并不好,肋下荼蘼花又蠢蠢欲动了。 云笺想要阻止,可也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帮忙,于是只能干着急地看着久夜。 久夜和夕初的这一场相斗并不激烈,但望山下的士兵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日,久夜国师双手织花,渲染盛开的血色彼岸幻化成朱鸟穿透了夕初的身体,而夕初,这位北疆高雅的圣女,将所有的灵力关注手中,变成透着黑气的血色长鞭,然而鞭子未到,朱鸟却已哀叫着冲破了她的灵魂。 “咳咳......”久夜的咳嗽声从轻到重,最后再是无法忍受,终于跪倒地下,单手支撑也变得困难。 很多人都沉浸在硕大的朱鸟鸣叫之下,就是云笺也被震撼了,身受创伤的久夜能有这般灵力,那么完好无损的他又有多大的力量 不过咳嗽声却嘶叫着,让她再无法顾忌周遭。 “是不是体力透支了”云笺大急,慌乱中把着脉,可是久夜这般跳跃杂乱的脉象只能是让她忙中更添了一分惧怕。 谁来帮帮他,帮帮她...... 思悦气喘吁吁地来到望山脚下时看到的只是禁军侍卫忙着搜山找怪物,很多人都在议论方才的朱鸟和长鞭,更有人对他的询问兴奋地描述久夜国师以朱鸟战夕初的长鞭。 思悦一听,大概明白了这些人都觉得神奇的一幕。 “朱鸟本就是腾蛇的天敌,”他只想知道久夜和叶云笺在哪里,“你知道他们人在哪儿” 小兵指了指方向,他没有带路,只是思索思悦的话,忽然名白了:“那不是鞭子,那是蛇” 上古时期腾蛇作乱,遂神以朱鸟逐之,后朱鸟一族为蛇之天敌。 就是现在也可以看到鹰类捕猎蛇,明白后的小兵又与同僚一起谈论,夕初已死,这群人便觉得煌国再无害人之物。 殊不知,又一重危险再度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异人之血可制敌 久夜的朱鸟太过振奋人心了,就算他倒下不起,陷入昏迷,所有人也都沉浸在驱除怪物的喜悦中。 因为素有的国师久夜乃通天者的传闻,煌国士兵对久夜存着无上的崇敬之情,可见久夜出手便斩杀祸乱他们君王的妖女夕初,而且久夜的圣光将怪物华为尘埃,所有人都认为有了久夜国师的保护,他们煌国再无危险。 然而危险总是隐藏在放松警惕之后,隐匿的树丛成了他们天然的保护伞,这些突如其来的奇装之人将云笺一方的人。 云笺不认识这些人,可思悦却无比的熟悉。 “怎么是你们”思悦的诧异不是没有原因的,久夜的昏迷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小,甚至他一度怀疑久夜心口的荼蘼并未消失,然而冷静下来也明白了。 主子都到了,没道理狗还呆在窝里。 一群人中明显是领头的人却不屑一笑:“本来以为都死尽了,没想到杨家的小子还活着。” 他的话云笺没听懂,但她却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是北疆人无异。 “我活着让你失望了。”思悦不着痕迹的将云笺和久夜挡在身后,此时只有他能暂时拖延时间,若是这群人真的大开杀戒,他们这里的人很难抵抗。 思悦要保护久夜,保护云笺,不过这样的动作在这群人眼中显得极为可笑。 “你都自顾不暇,还希望能保住他们”头领嗤笑,前面三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瓮中之鳖。 久夜昏迷不醒,这些人似乎已经放下了完全的戒备,来人不多,云笺戒备地看过去,目光所及只有数十人,不过体型都偏高大,煌国将士中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体格,可就这么数十人的北疆小队怎么就不怕数千的煌国禁卫军 只是片刻,他们就给云笺揭晓了答案。 煌国士兵对突如其来的北疆人有些错愕,不过当兵的他们自然比常人灵敏,迅速做好了围攻,然而他们的对象似乎就只是云笺三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只是久夜和思悦,云笺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只是个无甚大用的女人而已。 十来人的队伍闯入数千禁卫军却面色不改,只是在头领吟唱开始,就像举行仪式般,其余的人也跟着吟唱,而就在这个时候,云笺看到了从这些人身上散发的一股浑浊的气息,这股气息围绕在夕初身上,夕初的身体已眨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枯骨,北疆一代巫女就此消失在煌国望山。 而后,这股气息再次分散,以牢笼的形势在云笺三人周身停留,越是长久越是浓郁,直到云笺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叶姑娘,我护着你,你带上公子先走。”说完,思悦也吟唱起,跟头领不同,他的声音很轻很细,而后云笺的周身被一股清澈的气流包住。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完全不懂北疆语的云笺也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思悦,你......”云笺着急,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北疆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话本般,这些超出了常人的能力,也难怪区区数十人就敢闯入数千禁卫军中。 久夜昏迷不醒,杨思悦能力到底是及不上久夜,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可是她走了,她和久夜逃脱后思悦要怎么办,而他也无法抵挡时,他们是不是又要被这伙人囚困 “请照顾好公子,或许他......”思悦极力的忍耐,他的能力相比于久夜差了不止一两点,然而话并没有说完,云笺感觉身上一股力猛然将自己一推,不受控制的朝一处退去。 好像经历了一番猛烈的旋转冲撞,终于身边安静了,云笺茫然地睁开眼,看看四周,依旧是望山,依旧是数千禁卫军,不过他们都围聚在一处,好像正在忍耐着什么,而她和久夜被思悦甩了出来,落在了望山脚下不远处。 “这些人的弱点是什么啊”云笺茫然地望着远处,喃喃自语。 “他们的弱点是异人血。”一个声音飘然,落在云笺耳中。 突兀闯入的声音把云笺吓得跌在了地上,回头才发现一个白衣飘然的身影,他笑盈盈地望着云笺,瘦削的双手骨节分明却异常的强大。 “归......归梧......”许是受到了太多的惊吓,云笺竟然开口便呼其名,因为她此时压根已经将归梧是她师傅的事忘记了。 惊吓后的人总是有一阵后怕,即使被归梧抓在手里,云笺依旧有些颤抖,不过现在却并不是她害怕恐惧的时候。 “你说异人血”异人,她身边就有一个,可是要她给昏迷的久夜下刀放血 归梧点头,拿出自制的小圆球,对云笺说:“并不用太多,将血放入小球,砸到这些人身上即可。” 这看起来的确是简单:“可是你怎么知道呢” 难道久夜和归梧也有联系 归梧却恭敬地看着国师:“国师果真料事如神,他推算出了一切,也正是如此,我方至现在出现。” “你是说你先行到煌国的”她被久夜带出太傅府可是没有一点预兆,那久夜又怎么会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 归梧取出取血的器具,边为云笺解惑:“我很早就在煌国,因为肌生。” 夕初出现在煌国,她使用了大量的肌生,既然归梧对肌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也看到秦洛,那秦洛是和你一起来的吗”云笺忙问,起初看到秦洛,她不以为然,后来才想起,秦洛不可能无故离国,而且他似乎也有任务在身。 归梧若是为肌生,秦洛又是为的什么呢 归梧却说:“我只知道他在我不久后到煌国,至于原因,我想你问他本人比较好。” 云笺顺着归梧的眼神,看到了正向他们走来的秦洛以及身后的一群队伍。 “秦队长,我们冲上去吧”身后人请示。 秦洛抬手示意:“不急,我想归梧神医已经找到制服他们的办法了。” “的确,只要归云同意,我想并不难。”归梧却看向云笺。 为什么一定要这位姑娘同意呢 秦洛身后的一群士兵不解,他们本在暗处观察,却不明白队长为何没有下令冲入禁卫军中,反而到了这里。 云笺看看依旧昏迷的久夜,想了想,还是拿起归梧的器具在久夜身上取血,却引得身后大片人的倒吸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归画临疑云现 很多人都佩服这位姑娘,那可是天人般的国师,对他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即便是昏迷,国师的威望仍旧令他们望而止步,可是仅仅接触不到半天,很多人都看见了国师与这位姑娘的亲密,甚至厉甚的亲卫都知道国师突临金銮殿也是以这位姑娘为先,可见她与国师的关系。 然而也正是与国师关系紧密的姑娘,眼睛也不见眨的将针头刺入国师的臂膀,腥红的血顺着管子流入装载的皮囊中。 就像受到魔力般地驱使,血液的腥甜味飘散而来时,那些北疆巫族人身形一顿。 归梧却更为兴奋:“果真如此,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被下了蛊毒或者服用某种药物,从而被国师的血给牵制了,若是能得到他们的血液或许就能明了。” 相比于归梧的痴迷,云笺的心却冒出了一丝凉意。 她是不太了解北疆巫族与异人的矛盾,所以更加不知道巫族人会用什么极端方法来排斥异人,然而此时她却隐约有些了解。 或许这就是他们时时在提醒自己,也就是在他们的身体中植入某种能见到异人之血便会产生反应的东西。 而恰好,异人的血也成了克制他们的利器。 是什么样的恨可以让巫族的人对自己的子民下如此狠手,云笺不想明白,不过克制他们的方法有了,久夜的血才飘出一丝气味就能暂缓了他们的行动,那如归梧所说,真将此血洒到他们身上,是否真的...... 试试不就明白了 云笺将弹丸之物扔向人群,小小一颗,即便炸开也伤不到正常人,不过巫族的人毕竟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是经过了严格删选,层层淘汰,最后得以服下圣女所赐圣药而获得一技之长,而他们的一技之长便是以巫毒将人变成枯骨。 此巫毒是他们与生俱来,随身而带的。 敏慧如云笺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只要清除此毒便能制服这帮人。 越来越多的侍卫被毒气感染而成了一具枯骨,而浑浊的毒气保护着他们,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一个防护圈,刀箭不入。 十个人组成的防护圈很大,目标很明显,所以没有武力的云笺都能一掷而入,更何况拥有深厚内力的男子。 思悦也念起了咒,将云笺手中最后几颗弹丸挥向早已撤了蛊毒之气的人群。 弹丸遇毒而炸,没有了毒气,在思悦的吟唱声中也一一爆裂,久夜的血像是这些毒气天生的克星,净化了这片污浊。 任何人被逼到绝路都会想着破釜沉舟,当头领发现主导这一切的或多或少都有云笺的参与,而这群人似乎有意无意都在护着她,于是他将最后的力气用在了射杀云笺的目标上。 思悦只看到了他们无力反抗的欣喜,归梧等人都觉得这群人已不足为患,几乎没有人会料到头领这一击,而当云笺感觉危险来临时已晚。 千钧一发,却是秦洛挡在了云笺身前。 好在头领本就是穷途末路,看似危险的一击实则并无多大攻击力,秦洛只是从头到尾的观展,所以轻松地挡下。 后知后觉,云笺只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忙感谢秦洛。 然而秦洛却只是笑着说:“我护你也只是在帮他。” 云笺想要明白时,他却走到了一边。 直到踏上回国的路时,云笺才想到秦洛一行人的可疑,只是他却怎么也不愿透露背后的人,还有那一句秦队长,他又是谁或者说哪方势力的队长 “真烦”云笺抱头苦恼一笑,转头却看见久夜正望着她出神。 “久夜,你醒了”看着久夜转醒,云笺心头似乎一轻。 久夜按了按心头,似乎麻木的感觉已消失,遂在云笺不满的眼神下依旧坐了起来,掐指一算,只是说:“他该到了。” 云笺不明白,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这个“他”是谁了。 北卫史有云:永清一年,安帝崇溪于西城门外亲迎太傅之女,此情可贵,帝妃情深不寿。 煌国之行不过数月,可云笺再次见到崇溪却恍如隔世。 他瘦了,双眼泛青,似乎很多天没有休息好,而脸色泛起一丝苍白,也就在看到她的时候带着点笑意,双眼夹杂的寒气比那时候的池水更寒。 朝中局势很艰难,秦家还没有大动作就已让他如履薄冰,若是真的到了大动干戈时,他又该怎么办呢 “微臣参见吾皇.......”秦洛率众人叩拜,除了久夜,跪满一地的人都在猜测皇上亲自来迎是为了什么。 好像就要应证他们的猜测,崇溪扶起向他叩拜的云笺,挥去心头的不适,只是小心地说了句:“瘦了。” 如今连说话也变得小心了,崇溪自嘲,他是皇上,而云笺只是他的子民,甚至他未来的皇贵妃,只要他开口,云笺无论如何也不会忤逆了他,只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想着前几日才发生的事,他竟变得不敢与云笺说话,就连关心的话从口出时也变得小心谨慎了。 云笺离开的匆忙,她是被久夜突然间带走的,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画临城又发生了什么事,而崇溪的话却让她怔了片刻。 “溪哥哥,你怎么了”不是皇上,而是溪哥哥,久违的一声称谓却让崇溪忽然间热了眼眶。 “皇上,”此时车中的久夜也下来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们总是有时间的。” 他朝崇溪示意,崇溪便松开拉着云笺的手,马车带着马车,终于又一次回到了画临。 画临城中依然的热闹,因为御驾亲临,街道被官兵所拦,不过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在少数,更有很多百姓窃窃私语,私下指点皇上亲迎太傅之女。 崇溪和云笺并不在一辆车中,所以想着方才崇溪的欲言又止,车中的云笺已经坐立不安,看着久夜依旧安然无恙地坐在一边,忙问:“久夜,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久夜却毫不在意地看了眼云笺,说:“夕初死在煌国,厉甚已经昭告天下肌生之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抛却前尘入后宫 短暂的一瞬,却也够千转百绕。 若夕初只是一个小人物或许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可夕初这个北疆圣女的身份一公开,足以让四国风起暗涌。 如果说煌国之行只是一个开始,那么云笺肯定现在四国都乱了,并不是朝政的混乱,而是人心。 从煌国回画临城他们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因为考虑到久夜的伤放慢了速度,然而按正常速度也需六七天,这段时间足以让秦氏一党翻天覆地。 不过在云笺踏入国土进而一路行至画临城的路上来看,并未发现秦枫对外有何勾结,而国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它的节奏。 肌生,只是肌生,却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一颗小小的蛊毒,却能引得整个煌国皇室一动的毒药,若是散步在画临,她的家园身边,这该有多恐怖。 “久夜,你说厉甚昭告天下,那秦阳是否会破釜沉舟”云笺所担心的并非秦家举兵而来,而是秦阳若藏身在画临,而他手上定然握有肌生。 夕初的死并非秘密,北疆巫族人的相救甚至将人化为枯骨也被多人所见,加上煌国陛下厉甚对肌生如此痛恨。秦家不难想象便知道夕初的失败,可是一心想要以肌生来提升力量控制他人的秦家某些人有多么不甘心。 他会破釜沉舟,将手里的药丸孤注一掷。 这么多小孩都试验过了,没道理这个时候退缩,而没有了圣女的指导,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正是心中着急,足以让他脚下生乱。 “我看陛下未必惧怕这些,”久夜对崇溪外传的懦弱形象倒是不甚在意,“不过需要有个畏惧秦党势力的。” “你是说溪哥哥是在装”云笺诧异,并不是崇溪的伪装,而是久夜居然会伸手这些事。 不过她猜想的没错,国师出府已是奇迹,要他插手朝中争权夺势更是妄想,久夜只是轻声道:“一切自有天气,一个王朝都有他的气数,而我看着便可。” 马车先行到了国师府,久夜悠然地下车,丝毫不见是重伤过后的病人。 车辘再起,云笺却乱了心湖。 画临城的冬天似乎来得早,去的也快,当韩初月一身襟红朝服来到太傅府时,冰雪似乎有些消融了。 云笺在房中描过眉,诗词歌赋四个丫鬟依旧围着她打趣,似乎生活就是这般,早起梳妆,观药问医,而后一天便也过去。 韩初月见到云笺正是在叶鸯的书房,许是被什么困扰了,蹙眉而思,竟是未听到他们踏门而入的脚步声。 直到叶鸯的轻咳,打乱了一室的宁静。 云笺起身请安,没有错过韩初月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然而她却没有问什么。 就在书房重归宁静时,叶鸯却对云笺说起了入宫事宜 是啊,快要入春了。 云笺看着窗外消融的冰雪,只是有些不甘:“可是还未到春天啊。” 韩初月看着云笺,他也不忍这块璞玉被后宫所染,不过现在他也只是来传话:“云笺妹妹,若你不愿,我与大人自会倾力送你出城。” 叶鸯拉住云笺的手,云笺分明能感觉到来自父亲的颤栗:“归云,虽然先皇有旨,可你若不愿,爹爹必然拼着这份荣华和这条命来成全你。” 所以她就该坐享其成,踏着叶家,踩着父亲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她求来的幸福吗 云笺怎么可能同意,不由灿然一笑:“爹爹不用担心,归云会进宮的。” “云笺”话音落,即便觉得是外人的韩初月也不禁失色,“子漓他......” 其实这些本该不需要云笺所担负,身为男子,却无法保护身边至亲之人,无论是叶鸯还是子漓,这辈子背上的愧疚无法洗脱。 可是那又怎样,芸芸众生,她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茫,如何与一个国家对抗 皇权至上,他们不过是权力中的一颗棋而已。 “爹爹无需担心,”云笺勉强一笑,至少这样她还不至于让人看到她的脆弱,“至少宫里还有溪哥哥。” 不爱了,却不代表不亲,他永远是她的溪哥哥,至少纷争宫廷中他不会伤害她。 “你真得考虑清楚了”韩初月似乎在等最后的答案。 云笺点头,脸色郑重,这一次是她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可她不后悔,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愿意以己作饵牵制秦家,牵制秦氏在朝中的脚步。 像是得到了答案,初月看到了最后的结果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苦笑:“他说你会入宫,谁都无法劝阻,看来还是他了解你。”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云笺却似隔了千年般的遥远,目光触及遥远处,那是一片隐藏心底的脆弱。 “国师赠与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很开心,”回想起煌国之行,云笺开心地笑了,“爹爹,初月,我不后悔,至少请让我给大家尽一份力,爹爹,归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独自离去的。” 她说得这般的决然和凝重,可是也不过短短一年,当物是人非,熟悉的人却早已不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三岁小孩也知道这句话,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将叶府处于漩涡锋刃处。 这个春天来得的确是快了些啊,她靠着窗栏,暗自叹了口气,然而见到忧心她的丫鬟们,却转瞬拾起了笑容。 “小姐,圣旨已下,据说皇上特意将装饰了一番的庆云殿留给小姐的。”朝赋忙着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自那一日韩初月入太傅府一叙后再没有来过,而子漓也像是消失了般,就像是生生从她生命中剥离。 这就是入宫的代价,前程往事将化作过眼云烟,一切皆虚无。 只是消散了眼前却深埋了心底,到底是不在意了还是念想更深了,也就只有云笺自己知道。 封妃的圣旨如期而至,甚至比先皇的圣旨还早了些许时刻,即便再是不愿,云笺也只能坐上銮驾。 太傅府前看戏的百姓不在少数,他们看的不只是未来的皇贵妃,而是皇上用了皇后之礼来迎的皇贵妃可真的比皇后矜贵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嫁之路遇难堪 永清二年,太傅女奉旨入宫。 这是一场轰动北卫的婚姻,卫安帝奉先帝遗旨册封太傅之女为皇贵妃。皇贵妃册封那天,画临城彩带漫天,十里红妆,太傅府乐师成排,比煞皇后鸾轿的凤舞九天花轿顶头一颗南海明珠由此点缀,更是衬托了安帝的用心。 没有想到时隔许多,再次见到秦寒会是在这个时候,花轿中的云笺脸色无色,唯有苦笑。 帝后二人在正宫门迎接皇贵妃,虽然此行遭到了众多朝廷重臣的反对,不过皇后一句此乃皇家家事堵住了悠悠之口。因为这些所谓重臣忠臣,多半也是秦将军麾下之辈,而亲皇派却是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有个可以与秦后一较高下从而分去帝王之心的女子出现。 云笺来得恰到好处,恰是时候。 足以可见先皇对此的用心,许多朝中元老对此也不由唏嘘,虽然先皇已逝,其行依旧影响朝政。 花轿行走的很慢,所谓游街,正是崇溪要让某些别有用心者看到,秦寒并不是公里的唯一。 自选妃以来,他虽没有过问后宫,可也能感觉到后宫势力的分布,毕竟秦寒太过耀眼,而其她妃子根本不过是她眼中的一颗棋子。 虽然同在棋盘,崇溪却分明能感觉到車炮之子与弃卒之间的差别。 秦寒的表情很肃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显得过于沉重,而宫门外的多数老百姓极少有见过皇后真容的,即便知道那是皇后也心有了然,任谁正妻见到丈夫纳妾会高兴 即便是皇上也如此,虽然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作为皇后应劝皇上雨露均沾,可作为妻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中还有她人。 可更多的人却是满心期待太傅千金入宫,包括众多朝中权臣,平衡后宫之术,权衡朝廷权力,多数人抱着这场纳妃礼能与秦家分庭抗礼的目的。 崇溪站在正宫门内,看着花轿一点点正向他靠近,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八年,自有意识开始,父皇母后一直不停地跟他说着叶家妹妹的话,而后他见到了云笺,这个比他更小的女孩儿瞪着眼问他是谁时,他就知道这辈子或许就留恋着当初的一刹那。 小孩子不懂这样的情,可有多少青梅竹马最后走到一起时还能保存着最初的一刹那。 然而那晚,秦寒满眼带泪的质问也一直直地徘徊,身为秦家女,我错了吗 你没错,只是你姓了秦。 崇溪不愿正视他与秦寒之间的情,或许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与秦寒之间的关系慢慢改善后不再若当初的相敬如“冰”,反而多了一分好友之间的情,可他们终究是隔着帝后之一层的关系。 秦寒说要孩子,他的皇后说要孩子,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有个疼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女绕膝,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他和归云之间的情,可他的妻子说要个孩子,满带着祈求,双目带泪地卑微乞求,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残忍,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这样的他,他的归云还会要吗 或许他会把他的归云推到陌路之上,然而现在却由不得他多虑,更多的欣喜替代了心中那份愧疚,近了,更近了,归于终于是他的归云,以前的一切将会成为浮云,去他的忡子漓,去他的神医归梧...... 司仪向皇上行礼,高喊停轿,新娘进宫门时,很多人却看起了热闹,甚至一直没有表情的皇后也带了份看戏的嘲弄。 应照崇溪的要求参照了皇后礼,这个时候需要兄长背过宫门,可是叶家无长子,叶云笺无长兄,在此之间没有人知晓皇贵妃之礼等同于皇后,这只是崇溪昨日的要求,而管事公公与礼部之人却并未通知到叶家,一时之间却要从何处寻一位兄长 新娘若长时不下轿则延误吉时,那将会是叶府的一场灾难。 人群中有人再是忍不下去,想要过去却被人拉住。 “你是嫌认识你的人太少么”苍老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分明是个老头精神竟是比不惑而立的男子都高。 男人一愣,却突然想起他与叶府非亲非故,如何作为云笺的兄长出现。 “归梧,你要记住脚下的路。”七老永远是躲在角落中,可他看的总是最清晰的。 归梧点头不语收起心思,他只是不想让归云难堪啊。 一盏茶的功夫已过,新娘家却并不见兄长出现,急的不只是朝臣与崇溪,看戏的也永远不只是秦家,而百姓中的议论声也在这时候渐起,喜娘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尴尬。 有人走到了叶鸯身后,却被叶鸯阻止,今天是他女儿出嫁,可他脸上带笑心中却渐渐寒冷,看到身后的人却一把拉住。 “伯父,你让归云一个人......” “子漓,你相信归云,”叶鸯面色并不着急,他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难堪,按捺住灼心的子漓,“比起这,你是否更该注意自己的行踪。” 肌生一事因国师出府而水落石出,虽然皇上亦是处置了秦阳,可他们都心知参与此事的不只是秦阳一人。 比起此事,让叶鸯心焦的是子漓的身份似乎有些暴露了,这段时日来秦旭尧平凡调动野战军,十来年都不过问的军队却被秦旭尧在这个时候频繁调动,可见秦枫是起了疑心,他确定凭秦旭尧是没这个眼力,只是秦枫到底是对子漓起了疑心还是对这支军队多了防备便不知了。 暂且不明时,子漓若在这个时候出现,必然会把秦枫的眼光吸引到他身上,而那个时候就是并不知情也会多一分防备。 于子漓,最割心的莫过于看着云笺出嫁,新郎却不是他,然而此时他的归云正在受人非议,他知道皇命不可违,可才出嫁却要遭非议,任是他铁石心肠也不由痛心,可这个时候该谁来作为兄长背她过宫门呢 苏莫染和韩初月定然不行,不说他们与云笺并非兄妹关系,就算是世交也不能替代血缘亲情,而他们与云笺也没有深交到可以成为兄长,对云笺来说他们还是属于外男。 “我来”久夜出现,温润的恰如春天的第一缕暖风拂过,微弱的话语却惊起了整个画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此已是皇贵妃 一直以来国师久夜在画临乃至整个北卫都是游离在外的避世之人,他高高在上,并非皇帝和百姓之别,那是一种信仰,就像神和凡人的差别,所以人们对久夜的跪拜是如同对神的仰视。 而这样一位天人般的国师竟然要求担当皇贵妃兄长一角,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云笺四岁就认识了久夜,可除了她自己,就连身为父亲的叶鸯也不清楚她与久夜的关系究竟有多亲密,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深交没有第三个人清楚。 或许子漓是嫉妒的,可既然有人能替他的归于解围,又能保住叶家一家,他又是感怀的,因为从未与国师接触所以也不会存在这种冷漠或敌视。 事实上云笺的兄长也只有像久夜这样无惧与身份和势力的人才能担任,他不会影响秦党和叶家的局势,也不会因为偏向某一方而遭到另一方的“追杀”。 五国中除了北疆外,四国对国师久夜的敬仰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神佛,寻常求仙问道只是虚无缥缈,唯有心中寄托,而久夜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而他的大神通又曾经在很多人面前施展过,一代人传下就有一代人信仰,而因他的出现,云笺一跃成了画临城最耀眼的女人。 只是身在其中,云笺却也无奈,因她一段婚嫁路而引出的何止是国师久夜,本该游离在权力之外的久夜却也因她而被拖入其中。 “久夜,对不起。”没有预料中的喜,唯有深深的歉疚。 背上的女孩依稀还是那个小的几乎可以隐藏在他影子里的孩子,久夜抿了抿唇,掩下所有情绪,笑着说:“无碍,归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嗯。” “现在正式踏入宫中,以后命数不定,你要多加小心。” 宫中多无情,可云笺从来不曾想过会把性命留在这里,这个宮她无论如何都要走出去,久夜的话她从来不曾忘记,画临四朝,妃后无双。 现在才是她经历的第二个王朝,她必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去的。 “我不怕” 无论秦寒或是秦枫,不管什么样的手段,你们一起来我也不害怕。 只是一扇宫门,隔绝的是两个世界,短短一段路程,走了却有一盏茶,而后云笺再不只是太傅之女,作为卫安帝的皇贵妃,一国仅次于皇后的尊贵之女,她进入后宫也将开启权势的正式角逐。 这也是时任太史令的苏桐记下的最后一笔。 崇溪为皇贵妃所造的庆云殿正是在他寝宫之东,而离坤凌殿相隔较远。或许也是先皇授意,又加上崇溪的刻意为之,庆云殿四周竟是人烟稀少,而毗邻的御花园若无皇上授意更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新妃入宫的第一个晚上皇上必然会留宿庆云殿,这个规矩从未改过,所以这个晚上很多人都失眠了。 当所有人都走了,新房内唯有他与云笺二人,喜烛跳跃的晕黄发出嗤嗤声,不知是在嘲笑谁的痴傻或是人心的迁移。 当年的青梅竹马兜兜转转走到了一起,可两人的心境却再是不能回到原点。 当揭下喜帕,崇溪看到的并非预想了很久的娇羞佳颜,而是沉着冷静、毫无表情,眼带睿智就像经历沙场之争的澜阔。 他想要握住这个女孩的手,可是女孩已经变成了苍鹰,就算不是鹰也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金丝雀儿,千言万语,只化作最后一声叹息。 相顾无言,对云笺来说这并非是她期待的婚礼,然而先皇遗旨不可违,而她也被崇溪这无声的叹息所扰,感受着来自崇溪的无奈与悲戚。 “夜深了,睡吧。”相顾无言,开口却已成惘然,崇溪吹灭了蜡烛,对云笺轻声说道。 云笺放下床帐,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中。 只是今晚注定无言,良久,她依旧能听到浅浅的叹息声。 “溪哥哥”她坐了起来,挂起帐子,看着和衣躺在榻上的人,“我们聊聊吧。” 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永远是个疙瘩。 “归云,你放心,”崇溪侧身看着她,“我说过不会勉强你,永远不会你的。” 只是希望你还能记得,我还是你的溪哥哥。 “溪哥哥,这场婚姻我们都无奈,归云会遵守承诺保护崇家皇权,助你免去后顾之忧,只是归云一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而后宫何其凶险。”云笺的话崇溪怎会不明白,况且崇溪虽然一直都希望云笺入宫,可她入宫的最初缘由却是先皇的盘算。 “明日见到母后,若遇到什么委屈便与我说,我自会为你挡下的。”无法弥补遗憾,他只能尽量去保护疼了十多年的姑娘。 天微亮,门外便有女官敲门,而浅眠的云笺就像惊弓之鸟般坐了起来,倒是崇溪呵退了前来伺候的人,割下手臂一处为她隐去最大的秘密。 而当侍女一贯而入时,恰看到皇上正在为皇贵妃娘娘梳妆,一时间皇上宠冠皇贵妃的谣言四起,而青梅竹马再次被翻了出来。 同样被红色充斥却没有一点喜气的坤凌宫依旧在清冷中恢复了生机,当秦寒出门向太后请安时,她身边的风花雪月四位侍女不时地在向她报告任何关于皇贵妃可信的不可信的流言。 “这是皇上的事,我等后宫之人何须多言。”靠近太后鸾凰宫,秦寒只这句话封住了四人的口。 殊不知她的话也落在了太后的耳目中,倒是让太后对这位皇后的知书达理更是欣赏,北卫有此一后,何须再一皇贵妃呢。 太后对先皇的旨意很费解,纵然以前宠爱云笺,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又加上对自己的儿子有了威胁,后来也就渐渐疏离,以至于现在想到云笺心中也颇有不适。 曾经云笺一度将皇后娘娘当成了自己娘亲,可是后来先皇钦定太子妃,皇后竟然派了人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她对皇后的敬仰慢慢冷却。 如今看着坐上的女人,依旧的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胜过现在的皇后,可云笺看着她,从心底里升起一阵战栗。 况且云笺没有遗漏掉自她进入鸾凰殿后那道直刺她周身的目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百般委屈兀自受 北卫的太后不论在太子妃时期还是皇后时期,存在感似乎总是不强,可对云笺来说却是致命的。 自打出生以来被叶鸯溺爱,而后才发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云笺知道没有娘的孩子总也会被人议论,而身为太子太傅的爹也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照看她,所以现在的太后曾经的皇后一度被云笺当成了娘。 崇溪与她的关系也是在皇后照看云笺时才建立的,那个时候云笺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孩子了。 可是这种感觉在险遭刺杀时荡然无存,如果说她在自己与崇溪之间横刀一割时的冷酷是催命符,那么当初秦寒买凶对她赶尽杀绝时的冷眼旁观便永远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新妇叩拜公公婆婆是北卫的一项风俗,本来只是长辈对晚辈的训话,而后新妇再认识丈夫的一干亲戚。 如果换做一年前的云笺,或许她该是欣喜的,因为这个曾经慈祥温柔地照顾过她的女人真得成了她另一个娘,然而现在的云笺却只觉脚底发冷。 “这才进宮的第一天,皇贵妃是否对哀家有意见”自云笺进鸾凰宮,太后便没有看她一眼,反而与皇后谈笑着说着新茶糕点。 云笺的礼仪本没有什么挑剔,奈何太后像是要与她较真,早春的天气虽然渐暖,但地上依旧冷,而云笺一身皇贵妃的服看起来华丽实则保暖并不好,只是太后没有发话,她只能跪着无法起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两盏茶也可能有了半柱香,云笺在朦胧中听到了太后的话,奈何寒气入腿,本来身子骨并不好的云笺显得有些吃力。 “云笺不敢,”此时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无力,“太后娘娘是后宫主母,云笺自然对娘娘存孝。” “大胆叶云笺”太后却突然发怒,“不过是区区一太傅之女,竟敢当着哀家的面无视皇后,来人” “母后,”秦寒却在这个时候止住了太后,“云笺妹妹毕竟第一天进宮,母后若在这个时候处置她怕不好对天下人交代。” 秦寒的话却让太后心中一震,她却是忘记了叶云笺如何进的宮。 太后撇下心头不满,无奈地看了眼秦寒:“你这孩子,哀家为你煞费了心,你到好,心这么宽,若是皇上因此冷落了你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云笺当然明白了缘由,也看明白了太后对秦寒的维护。 不止是秦寒,大约是秦枫开始执掌军权时,太后或许已经开始偏向秦家了吧,如果论关系,太后的娘家,可以完全忽略的一支人脉曾经受过秦家的恩。 是呢,没有当年的秦枫,太后又怎么成了今日的太后。 劝了太后,秦寒作为皇后也该接受皇贵妃的参拜,只是她并没有让云笺下跪,反而笑着将云笺扶起。 恍惚间,云笺只听到秦寒带着歉意地话声:“云笺妹妹,母后只是不喜欢有人分散皇上的注意,你想啊,皇上对母后可是百般孝敬,可是我们都知道皇上对妹妹的喜爱,母后也是担心皇上过度关心妹妹,怕后宫有对妹妹不利的影响罢了。” 说得很动听,云笺亦是勉强笑了笑:“多谢皇后姐姐关心,云笺只是有些不舒服,失礼之过还请娘娘和皇后姐姐勿怪。” 这声母后,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这样的理由在太后看来不过是牵强地附和,本来就打算舍弃的一条人脉却因为先皇的遗旨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太后起先不明白先皇的意图,而这个在红宫中走过半生的女人虽然明白朝廷势力在明争暗斗的激烈,可她却无法阻止,如今正是她任由其发展的结果,而她已经无能为力,当她无能为力时,她只希望偏安一隅,只要这火烧不到鸾凰宮,而她的儿子平安就好。 叶云笺是一颗随时就会起大浪的因素,所以她现在也隐约有些明白先皇的用意,可是这又何必呢 朝廷纷争与后宫争斗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她只怕平静的生活因叶云笺的进入而打乱。 跪得时间久了,膝盖有些麻木,云笺轻轻揉了揉膝盖,苦笑着想方才自己怎么会以为秦寒会好心地来扶自己呢。 手臂上是被秦寒捏红肿的伤痕,膝盖的麻木还未完全褪去,所以连走路都有些踉跄地云笺也只能在没有丫鬟扶侍下独自走到太后的右边,她的对面是秦寒。 当崇溪大步跨进鸾凰宮,看到的只是云笺一步一摇晃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皇上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来”太后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到崇溪进屋后便站了起来。 随着太后这一声,宫内所有妃子下人都向崇溪叩拜,只是崇溪却并不领情,兀自走到云笺身边,将她扶起。 “身子不好怎么还穿这么少。”有些嗔怪的话听在各人耳里有各样的含义。 云笺不作声地抽出被崇溪握着的手,含笑着说:“这就是妃子的品服,觐见太后不能失礼了。” “皇上,哀家在同你说话”太后气急,从小这个儿子就粘叶云笺,看来现在也摆脱不了,如果他依旧对叶云笺痴心不改的话,那么秦家.. 太后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想将云笺这颗不定因素给除去,所以在很多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双目露出了杀意,而很多人没有看到的时候秦寒却看到了。 “母后,皇上毕竟与云笺妹妹两情相悦,您看他们又是新婚,臣妾觉得该让他们好好相处。”表面上秦寒一切为云笺着想,可心中却得意地看到自己的话成功点燃了太后的怒意。 “胡闹”太后拍案,看向两人,“妃子就该本分为皇上着想,你刚入宫就魅惑皇上意欲为何” “母后,归云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就这么指责她。”一直疼爱自己的母后突然有一天对他喜欢的女子怒目横指,崇溪完全不可置信,而当他知道那个时候母后阻断了他与云笺的路,他便只能将这份感情深藏在了心底,然而种子终究会发芽。 “你”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儿子因女人与她产生嫌隙,而云笺偏偏就成了这样的女人,她正想发落时外面的侍卫却传来惊天叫声: “抓刺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秦家子女各心思 刺客历来有之,只是安逸许久再听到刺客二字,鸾凰宮很多人都心绪难安。.` 而此时崇溪也恰到好处的出现,虽然刺客扰乱后宫,可也不得不说解了他的尴尬,来不及请安与说话,他横抱起云笺,只是留了背影给太后。 “母后,朕去处理刺客,归云朕带走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与安抚,在太后苍白的脸色和秦寒含恨的眸光中离去。 太后当然是怕这刺客,她对秦寒的喜爱自然是在告诉秦枫她站在了他一方,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面对强大的势力只能屈服,而她也屈服了秦氏这一势力。 秦氏一党的势力膨胀的如此迅,就连她的儿子,这个国家的皇帝都无可奈何时她这个太后却靠向了它,所谓做贼心虚,她虽足不出户,却也大概知道秦氏在画临甚至边疆作威作福,而她这也算是助纣为虐,所以当听到刺客时先想到的是百姓对视秦氏作恶为无物的皇家的报复。 太后有这种想法,那秦寒作为秦家嫡女当然也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被否认,若是刺客进宮行刺,那目标也是先崇家再是她秦寒,况且若真得是针对她秦寒,她的父亲和弟弟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让秦寒在意的还是云笺,一直以为自己能吸引崇溪的目光,所以自小她便奋学习一个太子妃甚至国母该学习的东西。.`然而事实上却是她的丈夫,这个国家的皇帝心中一直对亲梅竹马的叶云笺念念不忘,就算两人的关系明显改变了,她也无法将叶云笺从崇溪心中驱逐。 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中,秦寒狠劲地掐住了手掌,即便出了血也不自知。 后宫中的倾轧从不曾停歇,这里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若说男人是在战场、朝廷上拼命厮杀,女人就是躲在后院中,用着并不愚笨的脑袋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大的利益,不外乎权和势。 其实在实质上,男人和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他们所争取的方式不同罢了。 后宫女人这么多,不见得心中所藏的都是皇上,或许除了自己,这个后宫再也没有爱皇上的,就连崇溪视若珍宝的叶云笺,心中藏的也该是另有其人吧。 秦寒笑了,依旧雍容,转身对太后拜别。.` “皇后啊,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先帝的遗旨那儿放着,你放心,只要有哀家一日,皇上定然不会对你视而不见的。”这话虽说是长辈对晚辈的诺言,在此时却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秦寒自然叩谢太后恩典,在这个尔虞我诈并不宁静的后宫里,她的一言一行自然而然受到很多视线的注意,而身后的一群后妃也需要震慑。皇上能不问一声抱着叶云笺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青梅竹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太后这一句话却是让她的后位无法撼动。 只是从容淡定的皇后在踏入坤凌宫的一刹那,那些华丽的装饰全数化为虚无,狰狞的五官早已变成了可憎之容。 “风吟,去请侍卫统领。”秦寒吩咐一声便入里屋。 秦旭尧正在当值,因为云笺踏入庆云殿时他恰好从外侧走过。 侍卫统领护卫整个皇宫的安危,所以除了皇家暗卫在暗处外,崇溪一般都会令秦旭尧整日注意皇城的动向,而今日,他恰好当值,刚巡视完前殿便步入后宫,因为庆云殿离崇溪的殿最近,所以他几步就走到了这里。 促使他来这里的还有一个原因,这里住着他姐姐的“仇人” “秦旭尧,刺客在何处”崇溪虽忌惮秦氏的势力,可此时也不由恼怒,虽然这个由头得以让云笺脱离太后的桎梏,可皇宫进刺客,什么人能大胆到在他头上行凶 秦旭尧忙下跪叩拜,并略带遗憾地说:“请皇上开恩,罪臣并未擒获贼人,那贼人武功了得,刚一出现就消失了。” 崇溪觉得他的御前侍卫虽然武艺并不如暗卫,可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一个可以才出现就消失的刺客不是对皇宫熟悉到了如指掌就是武艺真得如入化境般了得。 “那还不快去查”崇溪呵斥,并挥退了秦旭尧,也错过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鄙夷。 秦旭尧走出庆云殿,连带着对这座宫殿也透着一分敌意,想来也是,明明他的姐姐是皇后,当该属坤凌殿最该是华丽高贵,可如今看来,庆云殿虽没有坤凌殿的富贵华丽,可打造宫殿时每个细节都透露着皇帝陛下的一分心,每一处都极尽的精致和典雅,整座宫殿不大,可却如毒瘾般吸引每一个经过的人。 “这就是另一种肌生。”突然间,他久未谋面的伯父一句话窜入他脑海。 “也不知伯父准备的如何”秦旭尧呢喃了一句,那个替伯父去死的一家人已被处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父亲和伯父准备妥当就行了。 想到此处,秦旭尧再次变得神采奕奕,满是不屑又贪婪地望了眼庆云殿,随后转身而走,却还没跨出几步便看到熟人。 “大公子,幸好你还在这里,”风吟有些气喘,“娘娘正在找你呢。” “我姐找我”秦旭尧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外面的事都有父亲伯父谋划,而宫里有这个姐姐帮衬,所以他可以说是毫无压力,风吟跑来说大姐要找他,那必然又是有什么计划了。 “你快跟奴婢走吧,”许是在秦寒身边呆久了,风吟看着秦旭尧也没有拘礼,“今日皇上当着太后和各宮妃子的面维护庆云殿那女人却视我们娘娘于无物,把我们娘娘气坏了。” “什么”听到大姐受了委屈,秦旭尧一急,“大姐她..” 恨恨地望了眼青云当年,他加快了步伐。 连秦旭尧都没有觉察的刺客,此时正坐在庆云殿中肆无忌惮地喝着暮词泡地茶,而刚进屋的崇溪和云笺两人纷纷愣了神。 “怎,怎么会是你..”崇溪不可置信。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庆云之谋布局始 怎么不可能是他,“刺客”挑眉而望,并没有因为皇帝的亲临而显得慌乱,反而镇定地完全看不出一丝慌乱。 刚跨进庆云殿时云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随之而来的喜悦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担忧。 崇溪闷咳的声音却让云笺满心的欢喜转瞬即逝,云笺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一丝苦涩随之掩去,几乎完美的端庄将心中的思念和雀跃掩饰过去,可是真的瞒过了所有人吗 不然,贸然入宫的子漓总是能一眼看入云笺内心最真处。 “既然皇上愿意与草民合作,草民也是时候该与皇上谈谈我们的计划不是么”身处宫中却悠然似枞林小镇的子漓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崇溪,目光偏远,却婉转地划过云笺心头。 柔和的如星辉的目色点起了室内点点雀跃,云笺觉得她和子漓的默契似乎更加笼和了。 “她如今已是朕的皇贵妃,”崇溪警告声起,打断了这一幕令他嫉妒的眉眼交色,“忡子漓,我们虽是合作,可你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戏,何况我们并非是友。” 啪嗒,子漓合起杯盖,而崇溪的脸色越发深沉,云笺拉过崇溪的手,说:“既然你们有事相商便去内屋,我在外面看着。” 她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可耳濡目染,如今只是想想便知肯定与朝廷有关。朝中秦党势力欲壮大,可崇溪在这几年的部署也并不只是装饰,他在朝堂上装聋作哑伪装懦弱,可在背后谁又知道了他付出了多少。 云笺与崇溪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对他的心思也比别人更懂些,拉住崇溪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即将到来的争吵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子漓怎么会不懂云笺的用心,只是再如何英明果断的决定,在看到心仪的女孩拉着别的男人的手时心里也会不舒服。 “咳,我只是来看看归云,”子漓冲着崇溪,虽有不耐神情却无比认真,“现在我无法给她安定的环境,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们协议,况且帝王后宫是非多,我只是希望这方庆云殿可以抵抗那些龌龊。” 他几乎已经挑明了与崇溪谈话,可云笺却一点也不担心崇溪会真得与子漓吵起来,毕竟他们的“协议”呵。 崇溪忍耐再三,始终没有暴怒,转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归云入宫完全是因为先帝遗旨,可你也别以为我们之间就没有情分在,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谁也替代不了,而且归云与我又何止比你少。” 这样坦然的话如同告白时的缱绻,云笺不敢看两人,她只希望此时能像鸵鸟一样躲在一处不去面对,可崇溪的话却像刀刻般,不想听也已经进了r入了骨。 曾几何时,的确有这么一份情谊在的,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诱惑,这份情谊在慢慢变淡,所幸并没有完全将两人隔绝,他还在,她也安好。 世界上珍贵的情并不只有爱情,而崇溪之于她,云笺觉得或许是亲情超过了爱情,所以当初会对崇溪过分的依赖,也或许她一开始就错把亲情当成了爱情,而子漓正是给了她那份蚀骨的完美。 恍惚过后,云笺便已听两人在谈论布局一事,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网已经完全铺展,现在正等着鱼儿上钩,而捕鱼人也已露出了等待丰收的满意神色。 “既然秦阳还活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秦阳之事秦家一直以为做得很隐晦,可既然是人为总有露馅的时候,而秦阳露出行踪的线索便是从夕初死后北疆那边传来的。 当得知崇溪和子漓联手后,云笺转而便认识到崇溪的很多消息来源便是通过子漓所在的这方野战军,当然她也没有忘记韩初月,岑州的琳琅阁可以众消息的集散地。 他们被遗弃在画临郊外,正规将士都不屑一提,虽然归属于秦旭尧名下的秦家军,可秦旭尧并未多看顾分毫,所以有了很大的自由在各地穿梭,留下的只是队中一部分,更多的却是在这几年逐渐分散的精壮士兵。 “我只是有个问题,”在两人话间,云笺c入,“夕初的死我几乎经历了全程,可是她一死,肌生也随之消亡,秦阳除了肌生还有何保命手段” 这也正是问出了崇溪的疑惑。 “归云,你可知秦家人的手段”子漓反问,当然也没有期望对方回答,“我在信中看到你所述之事,夕初作为圣女,她自然要巩固自己一族的地位,而秦阳亦然,他明面上已被秦枫逐出家谱,可若他想要的其实并非只是秦家的庇护呢” 逐出家谱后就不会受到这一家族的庇护,所以很多人都视此行为最严重的处罚,而秦阳被逐出家谱时不但没有沮丧,甚至连一丝求饶的动作都没有,反而听暗卫禀报时,秦阳当时是兴高采烈的。 那个时候崇溪就在心里埋下了疑问,为何秦阳会如此反常 “秦阳若是有计划,他一定不会放弃画临,”崇溪说得很肯定,因为秦枫要的就是这个画临乃至整个北卫,“只是我们没法查到他与秦枫暗中的交流,如果他身在北疆我们就很难逮到他。” “并不一定要秦阳,”子漓却一口反对,“皇上,你觉得单只凭秦阳一人之力能躲过几国的寻查,草民可听说北疆很是排外。” 崇溪怎会不明白子漓的意思,就连国师也是被北疆排斥的,区区一个秦阳又有多重要 “据闻十多年前先帝曾收到一封告发秦枫的罪状”子漓轻轻一提,崇溪只是眉头深皱,而云笺却忆起当初那一刹那的杀意,顿觉心凉。 当初两人不过七八岁大,而此事也处置的十分隐秘,正是在那个时候秦枫告发了秦阳,而秦阳也是“死”在诬告一事上。 子漓淡然一笑,对崇溪说:“既然秦枫第一次能杀秦阳,那我们为何不让他杀第二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庆云之谋途中断 当初秦阳的死本就是秦枫设的一个局。 “当初太傅应该是看明白了的,”崇溪回想,虽然少时的印象已无多,但是这种画面却格外深刻地长在他脑海中,“或许韩相等人也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是他们却不能说破。”云笺提出,对先帝再次感到恼恨。 从来皇帝都需要几方势力制衡,所以他不能打破秦枫对左相等人的制约,只有各自为敌,他才能独揽大权,虽然朗帝意属中庸之道,惯守不喜争,所以他也只能保的国家不动荡。 崇溪自小被培养成守国之君,所以他在扩张势力之上并不擅长,而子漓却恰恰相反,他既能在琳琅阁中收敛锋芒,也能在该用武之地毫不吝啬地显露。 叶鸯明白朗帝之意,所以即便知道此事只是秦枫单方面的一个计谋却依旧装作不知,朗帝有意放任秦枫,可一旦有了第一次,秦枫怎会放弃于此,他能走到如今很大程度上都是朗帝的姑息所成。 “父皇在他们不能说,可现在我却要让他说。”崇溪恨恨地捶了一记桌子。 子漓似是了然,终于看向崇溪,目色凝重:“那么,皇上是决定要开始反攻了” “已经被欺到家门口了,如果我再不反攻岂不是落得将这个天下姓秦了。”与子漓的谈话崇溪都会无意识的用我,而不是摆着皇帝架子的朕,只是他似乎也未意识到。 “这是秦阳的消息。”子漓将一封信笺递给崇溪。 崇溪愕然一惊,秦阳的踪迹从枞林镇到封余,又从封余辗转到了煌国,可他在秦枫宅邸藏了近一年的时间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云笺也错愕,“莫非楚岚姐姐所追凶手是......” “不是他也是与他关系密切之人,”子漓点头,“但是以我观察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极为大。” “你们是说岑州太守之女”崇溪对方楚岚依稀还有印象。 “方知遥是个可以信任之人。”云笺如是说。 “只是秦阳狡诈,让他落网何其难,”崇溪有些叹气,“子漓兄,你可有法子” 云笺对崇溪的称呼一愣,而子漓却有些怔然,眼底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就连心口也突然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欣喜。 “秦枫只想着只要不暴露秦阳的踪迹,那么他的计划仍旧可以完美无瑕的进行下去,”子漓端起桌上的茶杯,而它旁边是茶壶,“就像茶杯和茶壶,天生是一套,缺了那个也不行。” “你是说......”云笺有些了然。 “茶杯和茶壶”崇溪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秦阳这些年的作为是秦枫授意,如果打乱了秦枫的计划,那么秦阳暴露身份的......” “奴婢参见娘娘”庆云殿外传来黎诗的喊声,殿内几人一惊。 “呵,这是你的皇后,你自己解决,”子漓露出一脸嘲讽,拉过云笺的手便往内屋走去,“归云,我先回了,该怎么做全在这里。” 子漓将一颗药丸递给云笺,转而看着崇溪:“我将归云放在你处并不是让她受欺负的,如果我发现你敢对她不谋,即便暴露行踪我也会将她带走。” 只是才见面,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却又是分离,云笺暗叹了一口气,藏好药丸,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寒进了内屋。 皇帝并未下令皇后却堂而皇之的进入内屋,云笺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皇后对后宫有管束之权,可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如此看来崇溪的地位确然岌岌可危。 只是秦党虽有独揽大权之嫌,可秦枫并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疑,云笺怎么也想不明白若是崇溪被控制,秦枫将如何洗脱自己。 屋内三人,沉思的、诧异的、还有怀恨的,沉默被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云笺捂着左脸,有些不可置信然而更多的了然,秦寒能在未得圣旨下就哗然入殿,当着崇溪的面教训她也在情理之中。 “秦寒,你”崇溪怒,他对秦寒心生怜意,所以她独霸后宫,他也依旧不曾治罪于她,可她竟然..... “皇上,”秦寒却偏偏得理,“本宫教训下品的妃子乃是太祖圣帝给予皇后的权力,本宫并没有错,这巴掌不但治下无礼罪,希望也能让皇上清醒清醒,魅惑皇上的罪名可不轻。” 魅惑君王向来被拿来做文章,这也是后宫中排除异己时一种非常有利的手段,只是听着感觉离自己很远,然而当真得被扣上这顶高帽时,云笺却气极反笑了。 “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身体稍有不适,皇上也并未说要在庆云殿休息,您又何须如此介怀呢” 看到崇溪面对叶云笺时面带的温柔,秦寒心中升起的何止是妒忌,只是对云笺的亦是无法反驳,心中有鬼便会心虚,可她这个秦家的嫡女也并不会区区一句直中意图的话而露出慌乱。 这就像一场仗,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仗。 本来女人的争风吃醋在崇溪看来无可厚非,从来后宫就不缺,只是一个是他怜惜的皇后正妻,一个是他从小爱恋着的青梅竹马,他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怯懦不定的摇摆时听到秦寒一句:“虽说陛下宠爱叶妹妹,可叶妹妹也不可私藏外男,这可是重罪啊。” 秦寒的话成功掀起两人心底的浪潮,云笺心惊子漓身份暴露,崇溪担心秦寒听到了什么声音。 看着两人同时一怔的表情,秦寒心中的怀疑似乎又肯定了一分,莫非小太监看到的是真的 后宫每个宫殿都有秦寒的人,或者说秦家的眼线安排在皇宫各处,所以秦寒来到庆云殿也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临时起意给云笺的教训。 当她得知有人闯入庆云殿时只是以为刺客慌不择路,却在皇上和叶云笺进入殿内却并不见抓住刺客时心中产生了疑惑。 莫非两人于刺客相熟 不过眨眼间秦寒便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只是这么多可能性中最令她担心的便是刺客的身份。 他会不会是崇溪暗中的一颗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后欲嫁祸而不得 云笺没有武功,而崇溪也堪堪只能自保,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子漓是否已离开,然而秦寒就在庆云殿内,他们不可能在传人去查看。 秦寒不足惧,只是她身后的势力...... 明白崇溪的担忧,云笺反而有些释然,如今两人间再无往日的亲密和依恋,秦寒一脸的嫉妒,而嫉妒中的女人最好转移其注意力,她又何足惧 叶云笺笑得坦然,秦寒要以私藏外男来嫁祸她,无非就是在找到庆云殿可疑之处时又能让崇溪远离她,皇贵妃的品阶虽在皇后之下,却也直后位,后宫唯一能令她忧心的也就是自己这位置。 女人在乎的情永远大于自身,正因为了解秦寒,所以云笺也不再担心子漓的行踪,反而坦荡地看着她,笑不露齿:“皇后姐姐说归云私藏外男,可偌大的殿也就皇上一个男人,归云还真想藏起来呢。” 袒露的一句话将秦寒彻底激怒了,只是作为皇后,雍容的装束从不曾卸下,说出话的却变成了把把利剑:“这狐媚皇上的罪妹妹可担当不起呢。” “担不担的我也只能任人说,那为何不坐实了它呢”云笺往前一步,靠近秦寒,正要说什么,却听外面有人报宸妃娘娘到。 照理说皇贵妃进宮后所有品阶低者都需参拜,也不知是秦寒或者哪个得势者的吩咐,若非宸妃的到来让云笺还想起这个规矩,她几乎要以为这个后宫压根儿就不曾传入皇贵妃一事。 在太后的鸾凰宮中,众嫔妃对皇贵妃的态度也不尽默然,若非主子的示意,这些人又怎会如此作态,而后宫的主子除了太后便是皇后,只是云笺觉得后者或许早已碾压前者。 本就在嫉妒和恼怒之下的秦寒在听到云笺的话,犹如火上浇油,挥掌而来,若非崇溪反应够快,这巴掌着实落在云笺脸上。 只听闻崇溪一句:“放肆” 两人皆一愣,巴掌声清脆却是落在崇溪脸上,而因为动作太大,云笺怀中的药丸掉落,药丸虽小,却在一时落针可闻时也变得突兀。 “皇,皇上”秦寒有些傻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崇溪会替云笺挡。 当女人有了感情也就有了弱点,一向争强好胜的秦寒本来的确可以按着秦枫所说的稳住后宫,而他秦枫则可以c控朝廷,父女两人便可掌控这个天下。 秦寒也觉得她会在从容之下握住这个后宫,然而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心,而让她遗失这颗心的男人却心系这另一个女子,这让从小在秦府长大的她再次有了一种要独掌权力的,而且非常迫切。 崇溪清楚的知道此事若被捅出去他亦是得不到半点好处,况且秦家的势力已经涵盖了这个皇城,所以秦寒这放在平时需以触犯圣颜的一巴掌在此时却微不足道。 崇溪没有声响却不代表云笺能坐容此行,当即便生怒:“秦寒,你虽贵为皇后,一国之母,可也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若秦将军知晓你在后宫掌掴皇上会是什么表情” “归云,”最后却是崇溪轻呵了云笺,“此事便算了。” 又转身看着秦寒,语气不冷却带着一丝的无奈:“秦寒你回坤凌宫好好反省,不经同意便是私闯庆云殿,归云无措却欲对归云施加伤害,此举有违皇后之行,等你反省过再出来吧。” 这是变相着囚禁,只是秦寒却不服,她错手打了崇溪她可以认错,可绝对不会对叶云笺说一句道歉。 崇溪背对着秦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秦寒的恨意,可始终没有转身,一个女人的力气毕竟有限,可脸颊上微微传来的疼痛清晰地告诉他若是这巴掌落在云笺身上,她该有多痛 “还不带下去”崇溪的语气转冷,态度变硬了。 外面的人未得入内,秦寒却轻哼一声,对崇溪一躬身便转身出去,转身的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却并未入两人的眼。 就在门刹然打开又关闭后云笺才松下这口气,弯身捡起了药丸。 盯着药丸看了许久,云笺才慢悠悠地对崇溪说:“皇上,你是对秦寒起了怜意” 云笺的话让崇溪一愣,他从未想过自己对秦寒态度的转变,只是想到便去做了。 “只是随心而已,”崇溪笑着拍了拍云笺的肩,“归云,你好好休息,计划还是照常,朕绝对不会将崇家的天下冠上他秦家姓。” 只是随心么 云笺笑着捏碎了药丸,若只是随心那便是你心软了,或者佳人在侧怎会不动心。 云笺摸了摸鬓角,想起了当初在苏桐府上的情景。 秦寒落湖时也没见得你多为我辩解一分,如今你又说随心,那是不是代表你对她动心又多了一分 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好笑,先帝啊先帝,云笺不由感叹,你苦心安排我入宫,是想到了秦寒会对后宫造成如今这种局面,可你是否能算到你儿子对她动了心,而这一动心会让这种局面延续更久 云笺自觉不求能在后宫独宠,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白走这一趟,既然先帝就连死也要拉着她步入后宫,那久夜这句四朝妃后也堪堪应证了这一切,她又何苦将自己龟缩于一角呢 “叶姐姐”宸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来是黎诗将她安排在了外间,看到秦寒和崇溪都走了才让她入内。 云笺收起所有心思,顿展笑颜,握住林孝菀的手:“宸妃妹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林孝菀却不满云笺的称呼:“什么宸妃,姐姐你就叫我孝菀吧,哥哥跟我讲起过你,你可是外面所传的神女,救了这么多濒于死亡的人,我也很喜欢你。” 这是一双还未被这个后宫污染的眼,从小与权势靠得太近,云笺在这里看到一双还未被融入其中的眼,心下豁然开朗,便也欢喜了许多:“孝菀说的是,原谅我小人之心了。” “对了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黑影进来......”林孝菀的话还未说完,她只是感觉到有一股气接近便失去了意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去而复返遇宸妃 庆云殿内殿中崇溪离开后便没有男人,而独独留下的云笺毫无武功可言,在林孝菀昏迷之时才后知后觉有人闯入 想要喊,却被来人捂住了嘴。 “嘘”那人对云笺做了不要出声的动作,而熟悉的气息再次萦绕在她鼻间。 “子漓,你不是已经......”云笺发现只是去又复返的子漓,提吊的心也随之放下。 子漓撤下遮面的布襟:“归云,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瞬间涌入的雀跃被这句话浇灭,云笺又回到了无念的现实中:“好不好的我也进宮了,你冒然进宮又在宫里逗留过长时间会不会别人发现” 正如云笺所担心,崇溪容忍他进宮只是因为有事相商,而一个帝王再是懦弱也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随意走动。 但凡事也有例外,子漓轻蔑一笑:“他还不至于因此事拿我,现在是他有求于我。” “子漓,”云笺知道他暂时不会有事,可心就是在看到他是被扭成了一团,拉住子漓的手,眉头也无法舒展,“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可是也能猜到一些,如今秦家势力树大根深,要对付何其难,只是若要斩其根势必会牵连甚广,你答应我,一定要保重。” 云笺的话让子漓心头一暖:“我会的,不过归云你也须答应我,在后宫莫要逞强,你只需记得一切有我。”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云笺看了看沙漏,这时间大约是到了洒扫的时候,约莫是负责的太监来了。 “这次我真得走了,”子漓再次系上蒙面巾,眼神流露着一丝眷恋,犹豫片刻还是紧紧抱住了云笺,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意味,“还有不许成为崇溪的妃子,知道吗” 待云笺还在傻愣中,子漓早已不见了踪影。 “娘娘,娘娘您在里面吗”管事小太监敲门。 云笺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忙应了声:“进来吧,你们帮我扶一下宸妃妹妹。” 迷迷糊糊醒来,林孝菀还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看了看陌生的床,幸好在床边看到了云笺:“姐姐,我怎么睡着了” 云笺隐瞒了真相:“方才你晕过去了,我和管事的公公将你扶上床的,大概是最近太劳累了,你要记得多休息......” 也不知云笺的话让她回想起什么,不过劳累一词说出,林孝菀忽而想到了几日的晚上,崇溪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便也连带着脸红了。 “姐姐,我......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林孝菀急着去求证一件事,匆匆告别时竟没有发觉云笺的异样。 方才只是为了圆谎而随便扯了一个谎,希望不要造成什么误会才好,不过云笺看着孝菀的表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副小女儿的姿态约莫也就是女人的大事吧。 待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殿中只余下云笺一人。 她捧着新上的茶,默默地望着殿外上空发呆,如果崇溪知道了又会是什么结果,如果秦寒知道了她还会安全吗 虽然她与林孝菀相识并不长,可是对林孝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疼爱妹妹的哥哥上,若是她也有这样一位兄长,一定也不会让她落入这样的险境中吧,尤其这位妹妹还不自知。 这样想着,胸口却传来一股药香,云笺方才回想起这粒被她捏碎了的药丸。 药丸溶于水,而药丸里面隐约藏了一些并不属于它的东西,思索片刻,云笺端起茶杯,将药丸扔下,一张类似纸张的东西以r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上面隐藏的不多的几行字也越来越深。 “若非知道它藏了消息,不然也只是把它当成了普通的药丸。”云笺自言自语道。 她轻轻挑起湿透的薄纸,因为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而使得上面的字迹已开始变淡,不过这完全没有妨碍她将之看完。 子漓想得甚是周到,变成纸张后的药丸依旧溶于水,吸收满了水分后变得极易黏,只消用手一捣便碎成一团浆。 云笺方处理完便听到外面黎诗的禀报:“娘娘,皇上拆公公来报,今晚去皇后娘娘处。” “知道了。”云笺示意,半掩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不过朝赋却忍不住,一把推开了内殿的门。 “小姐,皇上明明已经处罚皇后,为何他还会去皇后殿”就连贴身伺候的诗词歌赋几人对云笺与子漓的事都是朦朦胧胧,故而朝赋固有的印象中只有皇上和自家小姐。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分明喜欢的是自家小姐,可坤凌殿传来的消息都在诉说着皇上对皇后的钟爱,这让她怎么能忍 本以为自家小姐会伤心,然而云笺默然的表情却让她一惊:“小姐,你不能这么无动于衷,在这个宫里只有有了皇上的宠爱才能立足,老爷不能时时顾着你,所以你也要保护自己。” 云笺笑得无奈:“朝赋啊,有些事并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一直走下去,路这么多,总也有变道的时候。” 她和崇溪只是走着走着走进了分叉路,然后越走越远了。 “娘娘,”此时黎诗在门外轻唤了一声,朝赋得了允许开门,便听她道,“您该休息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这一天过得比自己想象的快多了。 云笺叹息着对黎诗说:“本以为会度日如年,却不想这般丰富的生活到让我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黎诗笑道:“娘娘习惯就好,也不枉太傅和国师的一番苦心。” 朝赋却忍不住:“姐姐,你为什么总称小姐娘娘,虽然现在小姐身份变了,可是叫娘娘的话我觉得太......” “住口”却是黎诗喝止了她,“小心隔墙有耳,娘娘也是,即使在内殿也要防止有心人。” 云笺明白,这个后宫就是一张无形的网,而织网的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便对黎诗说:“你年纪大,管好她们三个,黎诗你说得对,现在举步维艰,可这张网总也有网不到的时候。” 四周寂静之时,她轻嗅着指尖传来的醇香药味,不由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贤妃挑衅途生怯 一个众所认为该被盛宠的妃子被冷落,而本该在软禁中的皇后却再次得到了皇上的眷顾,而这个眷顾也是发生在皇贵妃方入宫时,后宫之中几乎一边的倒的势力更是扩张了几分。 后宫不缺争权夺势,云笺怎会不明白没有留下崇溪的后果,然而她只是尊崇了自己的本心,或许以前的自己会伤心欲绝,可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经历了许多事,心里满满地装下了另一个人,她再不是那个天真无邪只知道溪哥哥的无知女孩了。 这样的她还怎么独独面对崇溪 或许她也只是一种逃避吧,但不管怎么说,她宁愿受后宫非议也不愿与崇溪独处一室。 “或许做到这样也并不难。”她安慰自己,秦寒得势势必会针对自己,而她也不知道这场针对的开始来得如此迅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人她有依稀的印象,秦寒的族亲秦露,贤妃秦露。 “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能被封为贤妃可见秦露的手段,所以在人前她自然是高贵的贤妃娘娘,而屏退左右后便露了原形。 她只是站在云笺面前,仿佛这里的一切脏了她的眼:“叶姐姐,我不妨跟你说了吧,皇上已经答应陪着皇后姐姐,直到她软禁月满,所以你就不用妄想留住皇上。” 云笺笑而不语的淡然似乎了她的意料,而这样倒显得她像个跳脚的小丑,于是更是大声地训斥:“叶云笺,你不过就是个没娘养的东西罢了,别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太傅就了不起,在朝中比不得秦叔父,在后宫越不过秦姐姐,我劝你还是安分地呆在庆云殿,不要出妖子去招惹皇上。” 秦露的语气称得上恶劣,可云笺只是在她提及家人的时候略略变了脸色,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恬静,然而拽紧衣袖的手却是关节发白,可见她心中气之盛。 “这么说今天贤妃是来为皇后娘娘报不平还是觉得......”她抬头看了眼飞檐高翘的庭院,“我这庆云殿碍了你们的眼” 秦露虽是秦家一手培养协助秦寒的人,可到底是没有秦寒的脾性和智谋,只是被云笺轻轻一挑便气急而跳:“叶云笺,你不过就是颗废弃,看你看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云笺气极反笑:“我若是废棋,你又当是什么秦露别以为你靠着秦家关系就能在宫中稳坐,秦寒要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 秦露刚要说话却被云笺朝外一喝而震住:“黎诗,送客”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进来的不止是黎诗,还有内宮侍卫,四个身着皇家侍卫服的人架住秦露往外走。 营造庆云殿时就已经遭来诸多非议,崇溪怎么可能放心只把云笺单独留在这里儿没有守卫呢 进宮已久的秦露当然知道这是皇上亲卫,除了皇上无人可调动,哪怕是侍卫统领的堂哥秦旭尧。 “小姐,今天是贤妃,明天又会是谁呢”朝赋有些担心。 不过云笺却安慰:“没有了,今天秦露来闹后便会安静一段时间,你以为后宫中人便会是要相与么,就算是秦寒一党中也会有分歧,人啊只要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有时甚至能和初衷背道而驰。” “小姐,你今天将贤妃赶出去,那边应该马上就会知道消息,若是......”夕歌忧心忡忡,她就怕自家小姐一再的吃亏。 此时也只有云笺反过来安抚:“不用担心,皇上心有愧疚,我便不会有事。” 终于走到了要各自利用的地步,沉重地叹息声将云笺笼罩,她挥退了左右,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语。 子漓所递消息一再她脑海中回荡,如果真如子漓所说,那么秦家暂时不会将手伸到庆云殿,而这个时候秦寒大约会很忙。 既然崇溪决定将心靠在坤凌殿,她也无法改变,只希望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能果断决绝。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听到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与此同时内殿的门被推开。 “归云”崇溪的步伐有些紊乱,显然走的很匆忙,而这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担忧让云笺心中一宽,总算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分还没有消失。 云笺笑了笑:“溪哥哥,我没事。” 崇溪大大送了口气,每当云笺喊他溪哥哥时也就表示她没有抗拒,就算没法再回到当初,但至少让他在有限的能力之内保护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吧。 “归云,我......”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有无法继续,崇溪始终不明白,他和云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当真是权势害人么 可若是失去了权势,他会死得更快吧 “溪哥哥,你已经决定好要喜欢她了吧”云笺发现了然于心时心中依旧平静无波,大抵退出局外便是一片海阔天空。 崇溪要点头,却是第一次发现头变得重了:“归云,我知道不该亲近秦家人,可那天她哭着对我说她只是秦家的女儿,她左右不了大局,而她也没有选择时心里忽然就软了,好像什么塌了。” “那你可要珍重,”云笺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毕竟秦家人呵,“既然先帝连死都没有放我走,我便遵照先帝遗旨留在帝宮,可是我不甘被这所谓的权力所缚,溪哥哥,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若要走也要掀起大风浪潮,定要叫秦家人无暇自顾。” 她第一次将心中的愤慨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是因为她还知道眼前这位帝王是她的溪哥哥,抛却帝王身份,他只是个一心想对她好的“哥哥”,虽然后面变了味,可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个哥哥一直都会在。 崇溪从未看到过能震慑周围的云笺,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柔弱的邻家妹妹,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姑娘,可这位姑娘有一天也能像朝中贵臣一般拥有了可以一呼百应的气势,也越来越像太傅了。 直到夜深人静,无法入睡的崇溪躺在床上时才幡然醒悟,他竟是遗忘了轰动一时的神女,曾独自前往岑州的孤弱女孩早已展翅而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抛却前尘入后宫 短暂的一瞬,却也够千转百绕。 若夕初只是一个小人物或许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可夕初这个北疆圣女的身份一公开,足以让四国风起暗涌。 如果说煌国之行只是一个开始,那么云笺肯定现在四国都乱了,并不是朝政的混乱,而是人心。 从煌国回画临城他们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因为考虑到久夜的伤放慢了速度,然而按正常速度也需六七天,这段时间足以让秦氏一党翻天覆地。 不过在云笺踏入国土进而一路畅通行至画临城的路上来看,并未发现秦枫对外有何勾结,而这个地方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它的节奏。 肌生,只是肌生,却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一颗小小的蛊毒,却能引得整个煌国皇室震动的毒药,若是散布在画临,她的家园身边,这该有多恐怖。 “久夜,你说厉甚昭告天下,那秦阳是否会破釜沉舟”云笺所担心的并非秦家举兵而来,而是秦阳若藏身在画临,而他手上定然握有肌生。 夕初的死并非秘密,北疆巫族人的相救甚至将人化为枯骨也被多人所见,而煌国陛下之前有多痴迷现在就有多痛恨。秦家不难想象便知道夕初的失败,可是一心想要以肌生来提升力量控制他人的秦家某些人有多么不甘心。 他会破釜沉舟,将手里的药丸孤注一掷。 这么多小孩都试验过了,没道理这个时候退缩,而没有了圣女的指导,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正是心中着急,足以让他脚下生乱。 “我看陛下未必惧怕这些,”久夜对崇溪外传的懦弱形象倒是不甚在意,“不过需要有个畏惧秦党势力的态度。” “你是说溪哥哥是在装”云笺诧异,并不是崇溪的伪装,而是久夜居然会伸手这些事。 不过她猜想的没错,国师出府已是奇迹,要他插手朝中争权夺势更是妄想,久夜只是轻声道:“一切自有天意,一个王朝都有他的气数,而我看着便可。” 马车先行到了国师府,久夜悠然地下车,丝毫不见是重伤过后的病人。 车辘再起,云笺却乱了心湖。 画临城的冬天似乎来得早,去的也快,当韩初月一身襟红朝服来到太傅府时,冰雪似乎有些消融了。 云笺在房中描过眉,诗词歌赋四个丫鬟依旧围着她打趣,似乎生活就是这般,早起梳妆,观药问医,而后一天便也过去。 韩初月见到云笺正是在叶鸯的书房,许是被什么困扰了,蹙眉而思,竟是未听到他们踏门而入的脚步声。 直到叶鸯的轻咳,打乱了一室的宁静。 云笺起身请安,没有错过韩初月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然而她却没有问什么。 就在书房重归宁静时,叶鸯却对云笺说起了入宫事宜 是啊,快要入春了。 云笺看着窗外消融的冰雪,只是有些不甘:“可是还未到春天啊。” 韩初月看着云笺,他也不忍这块璞玉被后宫所染,不过现在他也只是来传话:“云笺妹妹,若你不愿,我与大人自会倾力送你出城。” 叶鸯拉住云笺的手,云笺分明能感觉到来自父亲的颤栗:“归云,虽然先皇有旨,可你若不愿,爹爹必然拼着这份荣华和这条命来成全你。” 所以她就该坐享其成,踏着叶家,踩着父亲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她求来的幸福吗 云笺怎么可能同意,不由灿然一笑:“爹爹不用担心,归云会进宮的。” “云笺”话音落,即便觉得是外人的韩初月也不禁失色,“子离他......” 其实这些本该不需要云笺所担负,身为男子,却无法保护身边至亲之人,无论是叶鸯还是子离,这辈子背上的愧疚无法洗脱。 可是那又怎样,芸芸众生,她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茫,如何与一个国家对抗 皇权至上,他们不过是权力中的一颗棋而已。 “爹爹无需担心,”云笺勉强一笑,至少这样她还不至于让人看到她的脆弱,“至少宫里还有溪哥哥。” 不爱了,却不代表不亲,他永远是她的溪哥哥,至少纷争宫廷中他还需要一个助力,他们没有错,只是她运气不够好,宿命逃不掉,那她就给崇溪当个靶子吧。 “你真得考虑清楚了”韩初月似乎在等最后的答案。 云笺点头,脸色郑重,这一次是她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可她不后悔,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愿意以己作饵牵制秦家,牵制秦氏在朝中的脚步。 像是得到了答案,初月看到了最后的结果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苦笑:“他说你会入宫,谁都无法劝阻,看来还是他了解你。”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云笺却似隔了千年般的遥远,目光触及遥远处,那是一片隐藏心底的脆弱。 “国师赠与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很开心,”回想起煌国之行,云笺开心地笑了,“爹爹,初月,我不后悔,至少请让我给大家尽一份力,爹爹,归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独自离去的。” 她说得这般的决然和凝重,可是也不过短短一年,当物是人非,熟悉的人却早已不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三岁小孩也知道这句话,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将叶府处于漩涡锋刃处。 这个春天来得的确是快了些啊,她靠着窗栏,暗自叹了口气,然而见到忧心她的丫鬟们,却转瞬拾起了笑容。 “小姐,圣旨已下,据说皇上特意将装饰了一番的庆云殿留给小姐的。”朝赋忙着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自那一日韩初月入太傅府一叙后再没有来过,而子离也像是消失了般,就像是生生从她生命中剥离。 这就是入宫的代价,前程往事将化作过眼云烟,一切皆虚无。 只是消散了眼前却深埋了心底,到底是不在意了还是念想更深了,也就只有云笺自己知道。 封妃的圣旨如期而至,甚至比先皇的圣旨还早了些许时刻,即便再是不愿,云笺也只能坐上銮驾。 太傅府前看戏的百姓不在少数,他们看的不只是未来的皇贵妃,而是皇上用了皇后之礼来迎的皇贵妃可真的比皇后矜贵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嫁之路遇难堪 永清二年,太傅之女奉旨入宫。 这是一场轰动北卫的婚姻,卫安帝奉先帝遗旨册封太傅之女为皇贵妃。皇贵妃册封那天,画临城彩带漫天,十里红妆,太傅府乐师成排,比煞皇后鸾轿的凤舞九天花轿顶头一颗南海明珠由此点缀,更是衬托了安帝的用心。 没有想到时隔许久,再次见到秦寒会是在这个时候,花轿中云笺敛尽风华,收去笑靥,徒留感慨。 帝后二人在正宫门迎接皇贵妃,虽然此行遭到了众多朝廷重臣的反对,不过皇后一句此乃皇家家事堵住了悠悠之口。因为这些所谓重臣忠臣,多半也是秦将军麾下之辈,而亲皇派却是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有个可以与秦后一较高下从而分去帝王之心的女子出现。 云笺来得恰到好处,恰是时候,于他们而言,这颗棋子可真是先皇的雪中送炭。 足以可见先皇对此的用心,许多朝中元老对此也不由唏嘘,虽然先皇已逝,其行依旧影响朝政。 花轿行走的很慢,所谓游街,正是崇溪要让某些别有用心者看到,秦寒并不是宫里的唯一,况且这是他疼了十七年,早已当做未婚妻的姑娘,怎么能让某些别有用心者挑衅。 自选妃以来,他虽没有过问后宫,可也能感觉到后宫势力的分布,毕竟秦寒太过耀眼,而其她妃子不过是她眼中的一颗棋子。 虽然同在棋盘,崇溪却分明能感觉到車炮之子与弃卒之间的差别。 秦寒的表情很肃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显得过于沉重,而宫门外的多数老百姓极少有见过皇后真容的,即便知道那是皇后也心有了然,任谁正妻见到丈夫纳妾会高兴 即便是皇上也如此,虽然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作为皇后应劝皇上雨露均沾,可作为妻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中还有她人。 可更多的人却是满心期待太傅千金入宫,包括众多朝中权臣,平衡后宫之术,合纵朝廷权力,多数人抱着这场纳妃礼能与秦家分庭抗礼的目的。 崇溪站在正宫门内,看着花轿一点点正向他靠近,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八年,自有意识开始,父皇母后一直不停地跟他说着叶家妹妹的话,而后他见到了云笺,这个比他更小的女孩儿瞪着眼问他是谁时,他就知道这辈子或许就留恋着当初的一刹那。 小孩子不懂这样的情,可有多少青梅竹马最后走到一起时还能保存着最初的一刹那。 然而那晚,秦寒满眼带泪的质问也一直直地徘徊,身为秦家女,我错了吗 你没错,只是你姓了秦。 崇溪不愿正视他与秦寒之间的情,或许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与秦寒之间的关系慢慢改善后不再若当初的相敬如“冰”,反而多了一分好友之间的情,可他们终究是隔着帝后这一层的关系。 秦寒说要孩子,他的皇后说要孩子,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有个疼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女绕膝,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他和归云之间的情,可他的妻子说要个孩子,满带着祈求,双目带泪地卑微乞求,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残忍,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这样的他,他的归云还会要吗 或许他会把他的归云推到陌路之上,然而现在却由不得他多虑,更多的欣喜替代了心中那份愧疚,近了,更近了,归云终于是他的归云,以前的一切将会成为浮云,去他的忡子离,去他的神医归梧...... 司仪向皇上行礼,高喊停轿,新娘进宫门时,很多人却看起了热闹,甚至一直没有表情的皇后也带了份看戏的嘲弄。 应照崇溪的要求参照了皇后礼,这个时候需要兄长背过宫门,可是叶家无长子,叶云笺无长兄,在此之前没有人告知她皇贵妃之礼将等同于皇后之礼,这只是崇溪昨日的要求,而管事公公与礼部之人却并未通知到叶家,一时之间却要从何处寻一位兄长 新娘若长时不下轿则延误吉时,那将会是叶府的一场灾难。 人群中有人再是忍不下去,想要过去却被人拉住。 “你是嫌认识你的人太少么”苍老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分明是个老头精神竟是比不惑而立的男子都高。 男人一愣,却突然想起他与叶府非亲非故,如何作为云笺的兄长出现。 “归梧,你要记住脚下的路。”七老永远是躲在角落中,可他看的总是最清晰的。 归梧点头不语收起心思,他只是不想让归云难堪啊。 一盏茶的功夫已过,新娘家却并不见兄长出现,急的不只是朝臣与崇溪,看戏的也永远不只是秦家,而百姓中的议论声也在这时候渐起,喜娘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尴尬。 有人走到了叶鸯身后,却被叶鸯阻止,今天是他女儿出嫁,可他脸上带笑心中却渐渐寒冷,看到身后的人却一把拉住。 “伯父,你让归云一个人......” “子离,你相信归云,”叶鸯面色并不着急,他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难堪,按捺住灼心的子离,“比起这,你是否更该注意自己的行踪。” 肌生一事因国师出府而水落石出,虽然皇上得煌国陛下国书,已下旨处理秦阳,可他们都心知要抓住幕后肇事者何其困难。 除了此事,闺女心系忡子离,叶鸯怎么可能不知道,然而皇权天威,云笺一心为家里着想,倒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因这个国家,他放弃了发妻,因这个家,他的闺女也要放弃所爱的人。这个叶家究竟是遭了什么诅咒不成 身边站着闺女所爱,可他却不能眼睁睁让他出现在闺女眼前。让子离看着爱入骨髓的姑娘嫁给他人是何等残忍,可他如今在方家军中地位刚刚稳固,况且方家军本就偏于一方,要将其引入画临纷争并与秦家分庭抗礼何其困难。 子离若在这个时候出现,必然会把秦枫的眼光再次吸引到他身上,而那个时候就是并不知情也会多一分防备。 于子离,最割心的莫过于看着云笺出嫁,新郎却不是他,然而此时他的归云正在受人非议,他知道皇命不可违,可才出嫁却要遭非议,任是他铁石心肠也不由痛心,可这个时候该谁来作为兄长背她过宫门呢 苏莫染和韩初月定然不行,不说他们与云笺并非兄妹关系,就算是世交也不能替代血缘亲情,对云笺来说他们都属于外男,若是他们中一人,势必会成为云笺的诟病。 “我来”久夜出现,温润的恰如春天的第一缕暖风拂过,微弱的话语却惊起了整个画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此已是皇贵妃 一直以来国师久夜在画临乃至整个北卫都是游离在外的避世之人,他高高在上,并非皇帝和百姓之别,那是一种信仰,就像神和凡人的差别,所以人们对久夜的跪拜多是如同对神的仰视。 而这样一位天人般的国师竟然要求担当皇贵妃兄长一角,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云笺四岁就认识了久夜,可除了她自己,就连身为父亲的叶鸯也不清楚她与久夜的关系究竟有多亲密,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深交没有第三个人清楚。 或许子离是嫉妒的,可既然有人能替他的归云解围,又能保住叶家一家,他又是感怀的,因为从未与国师接触所以也不会存在这种冷漠或敌视。 事实上云笺的兄长也只有像久夜这样无惧身份和势力的人才能担任,他不会影响秦党和叶家的局势,也不会因为偏向某一方而遭到另一方的“追杀”。 五国中除了北疆外,四国对国师久夜的敬仰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神佛,寻常求仙问道只是虚无缥缈,唯有心中寄托,而久夜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而他的大神通又曾经在很多人面前施展过,一代人传下就有一代人信仰,而因他的出现,云笺一跃成了画临城最耀眼的女人。 只是身在其中,云笺却也无奈,因她一段婚嫁路而引出的何止是国师久夜,本该游离在权力之外的久夜却也因她而被拖入其中。 “久夜,对不起。”没有预料中的喜,唯有深深的歉疚。 背上的女孩依稀还是那个小的几乎可以隐藏在他影子里的孩子,久夜抿了抿唇,掩下所有情绪,笑着说:“无碍,归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嗯。” “现在正式踏入宫中,以后命数不定,你要多加小心。” 宫中多无情,可云笺从来不曾想过会把性命留在这里,这个宮她无论如何都要走出去,久夜的话她从来不曾忘记,画临四朝,妃后无双。 现在才是她经历的第二个王朝,她必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去的。 “我不怕” 无论秦寒或是秦枫,不管什么样的手段,你们一起来我也不害怕。 只是一扇宫门,隔绝的是两个世界,短短一段路程,走了却有一盏茶,而后云笺再不只是太傅之女,作为卫安帝的皇贵妃,一国仅次于皇后的尊贵之女,她进入后宫也将开启权势的正式角逐。 这也是时任太史令的苏桐记下的最后一笔。 崇溪为皇贵妃所造的庆云殿正是在他寝宫之东,而离坤凌殿相隔较远。或许也是先皇授意,又加上崇溪的刻意为之,庆云殿四周竟是人烟稀少,而毗邻的御花园若无皇上授意更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新妃入宫的第一个晚上皇上必然会留宿庆云殿,这个规矩从未改过,所以这个晚上很多人都失眠了。 当所有人都走了,新房内唯有他与云笺二人,喜烛跳跃的晕黄发出嗤嗤声,不知是在嘲笑谁的痴傻或是人心的迁移。 当年的青梅竹马兜兜转转走到了一起,可两人的心境却再是不能回到原点。 当揭下喜帕,崇溪看到的并非预想了很久的娇羞佳颜,而是沉着冷静、泰然自若,举手间从容闲雅的女子,眼带睿智就像经历沙场之争的澜阔。 他想要握住这个女孩的手,可是女孩已经变成了苍鹰,就算不是鹰也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金丝雀儿,千言万语,只化作最后一声叹息。 相顾无言,对云笺来说这并非是她期待的婚礼,然而先皇遗旨不可违,而她也被崇溪这无声的叹息所扰,感受着来自崇溪的无奈与悲戚。 “夜深了,睡吧。”相顾无言,开口却已成惘然,崇溪吹灭了蜡烛,对云笺轻声说道。 云笺放下床帐,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中。 只是今晚注定无言,良久,她依旧能听到浅浅的叹息声。 “溪哥哥”她坐了起来,挂起帐子,看着和衣躺在榻上的人,“我们聊聊吧。” 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永远是个疙瘩。 “归云,你放心,”崇溪侧身看着她,“我说过不会勉强你,永远不会逼你的。” 只是希望你还能记得,我还是你的溪哥哥。 “溪哥哥,这场婚姻我们都无奈,归云会遵守承诺保护崇家皇权,助你免去后顾之忧,只是归云一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而后宫何其凶险。”云笺的话崇溪怎会不明白,况且崇溪虽然一直都希望云笺入宫,可她入宫的最初缘由却是先皇的盘算。 “明日见到母后,若遇到什么委屈便与我说,我自会为你挡下的。”无法弥补遗憾,他只能尽量去保护疼了十多年的姑娘。 “太后娘娘她”自皇后入冷宫,直到先皇去世,崇溪将她接出后执念已深,云笺还记得当初皇后为秦寒铺路令她离开崇溪,如今却要觐见皇后,她竟是有些微的害怕。 天微亮,门外便有女官敲门,而浅眠的云笺就像惊弓之鸟般坐了起来,倒是崇溪呵退了前来伺候的人,割下手臂一处为她隐去最大的秘密。 而当侍女一贯而入时,恰看到皇上正在为皇贵妃娘娘梳妆,一时间皇上宠冠皇贵妃的谣言四起,而青梅竹马再次被翻了出来。 同样被红色充斥却没有一点喜气的坤凌宫依旧在清冷中恢复了生机,当秦寒出门向太后请安时,她身边的风花雪月四位侍女不时地在向她报告任何关于皇贵妃可信的不可信的流言。 “这是皇上的事,我等后宫之人何须多言。”靠近太后鸾凰宫,秦寒只这句话封住了四人的口。 殊不知她的话也落在了太后的耳目中,倒是让太后对这位皇后的知书达理更是欣赏,北卫有此一后,何须再一皇贵妃呢。 太后对先皇的旨意很费解,纵然以前宠爱云笺,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又加上对自己的儿子有了威胁,后来也就渐渐疏离,以至于现在想到云笺心中也颇有不适,更何况先皇要的人她可要不起,既然他连死都要留下叶云笺,她何不成全了他,将叶家闺女送去地府做他儿媳呢 曾经云笺一度将皇后娘娘当成了自己娘亲,可是后来先皇钦定太子妃,皇后竟然派了人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她对皇后的敬仰慢慢冷却。 如今看着坐上的女人,依旧的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胜过现在的皇后,可云笺看着她,从心底里升起一阵战栗。 况且云笺没有遗漏掉自她进入鸾凰殿后那道直刺她周身的目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百般委屈兀自受 北卫的太后不论在太子妃时期还是皇后时期,存在感似乎总是不强,可对云笺来说却是致命的。 自打出生以来被叶鸯溺爱,而后才发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云笺知道没有娘的孩子总也会被人议论,而身为太子太傅的爹也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照看她,所以现在的太后曾经的皇后一度被云笺当成了娘。 崇溪与她的关系也是在皇后照看云笺时才建立的,那个时候云笺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孩子了。 可是这种感觉在险遭刺杀时荡然无存,如果说她在自己与崇溪之间横刀一割时的冷酷是催命符,那么当初秦寒买凶对她赶尽杀绝时的冷眼旁观便永远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新妇叩拜公公婆婆是北卫的一项风俗,本来只是长辈对晚辈的训话,而后新妇再认识丈夫的一干亲戚。 如果换做一年前的云笺,或许她该是欣喜的,因为这个曾经慈祥温柔地照顾过她的女人真得成了她另一个娘,然而现在的云笺却只觉脚底发冷。 “这才进宮的第一天,皇贵妃是否对哀家有意见”自云笺进鸾凰宮,太后便没有看她一眼,反而与皇后谈笑着说着新茶糕点。 云笺的礼仪本没有什么挑剔,奈何太后像是要与她较真,早春的天气虽然渐暖,但地上依旧冷,而云笺一身皇贵妃的服看起来华丽实则保暖并不好,只是太后没有发话,她只能跪着无法起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两盏茶也可能有了半柱香,云笺在朦胧中听到了太后的话,奈何寒气入腿,本来身子骨并不好的云笺显得有些吃力。 “云笺不敢,”此时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无力,“太后娘娘是后宫主母,云笺自然对娘娘存孝。” “大胆叶云笺”太后却突然发怒,“不过是区区一太傅之女,竟敢当着哀家的面无视皇后,来人” “母后,”秦寒却在这个时候止住了太后,“云笺妹妹毕竟第一天进宮,母后若在这个时候处置她怕不好对天下人交代。” 秦寒的话却让太后心中一震,她却是忘记了叶云笺如何进的宮。 太后撇下心头不满,无奈地看了眼秦寒:“你这孩子,哀家为你煞费了心,你到好,心这么宽,若是皇上因此冷落了你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云笺当然明白了缘由,也看明白了太后对秦寒的维护。 不止是秦寒,大约是秦枫开始执掌军权时,太后或许已经开始偏向秦家了吧,如果论关系,太后的娘家,可以完全忽略的一支人脉曾经受过秦家的恩。 当初先皇病情日益严重,似乎里面还有着什么隐情,只是她并不知情,而太后娘娘一直呆在中宫莫非也没有听到丁点儿消息 是呢,没有当初的秦枫,太后又怎么成了今日的太后。 劝了太后,秦寒作为皇后也该接受皇贵妃的参拜,只是她并没有让云笺下跪,反而笑着将云笺扶起。 恍惚间,云笺只听到秦寒带着歉意地话声:“云笺妹妹,母后只是不喜欢有人分散皇上的注意,你想啊,皇上对母后可是百般孝敬,可是我们都知道皇上对妹妹的喜爱,母后也是担心皇上过度关心妹妹,怕后宫有对妹妹不利的影响罢了。” 说得很动听,云笺亦是勉强笑了笑:“多谢皇后姐姐关心,云笺只是有些不舒服,失礼之过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姐姐勿怪。” 这声母后,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这样的理由在太后看来不过是牵强地附和,本来就打算舍弃的一条人命却因为先皇的遗旨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太后起先不明白先皇的意图,而这个在红宫中走过半生的女人虽然明白朝廷势力在明争暗斗的激烈,可她却无法阻止,如今正是她任由其发展的结果,而她已经无能为力,当她无能为力时,她只希望偏安一隅,只要这火烧不到鸾凰宮,而她的儿子平安就好。 先皇已去,她所求之人却永远也回不来,如今这样的生活到也成了她最后的祈求,这样的安稳何必要打破。 叶云笺是一颗随时就会起大浪的棋子,所以她现在也隐约有些明白先皇的用意,可是这又何必呢 朝廷纷争与后宫争斗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她只怕平静的生活因叶云笺的进入而打乱。 跪得时间久了,膝盖有些麻木,云笺轻轻揉了揉膝盖,苦笑着想方才自己怎么会以为秦寒会好心地来扶自己呢。 手臂上是被秦寒捏红肿的伤痕,膝盖的麻木还未完全褪去,所以连走路都有些踉跄地云笺也只能在没有丫鬟扶侍下独自走到太后的右边,她的对面是秦寒。 当崇溪大步跨进鸾凰宮,看到的只是云笺一步一摇晃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皇上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来”太后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到崇溪进屋后便站了起来。 随着太后这一声,宫内所有妃子下人都向崇溪叩拜,只是崇溪却并不领情,兀自走到云笺身边,将她扶起。 “身子不好怎么还穿这么少。”有些嗔怪的话听在各人耳里有各样的含义。 云笺不作声地抽出被崇溪握着的手,含笑着说:“这就是妃子的品服,觐见太后不能失礼了。” “皇上,哀家在同你说话”太后气急,从小这个儿子就粘叶云笺,看来现在也摆脱不了,如果他依旧对叶云笺痴心不改的话,那么秦家...... 太后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想将云笺这颗不定因素给除去,所以在很多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双目露出了杀意,而很多人没有看到的时候秦寒却看到了。 “母后,皇上毕竟与云笺妹妹两情相悦,您看他们又是新婚,臣妾觉得该让他们好好相处。”表面上秦寒一切为云笺着想,可心中却得意地看到自己的话成功点燃了太后的怒意。 “胡闹”太后拍案,看向两人,“妃子就该本分为皇上着想,你刚入宫就魅惑皇上意欲为何” “母后,归云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就这么指责她。”一直疼爱自己的母后突然有一天对他喜欢的女子怒目横指,崇溪完全不可置信,而当他知道那个时候母后阻断了他与云笺的路,他便只能将这份感情深藏在了心底,然而种子终究会发芽。 “你”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儿子因女人与她产生嫌隙,而云笺偏偏就成了这样的女人,她正想发落时外面的侍卫却传来惊天叫声: “抓刺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 秦家子女各心思 刺客历来有之,只是安逸许久再听到刺客二字,鸾凰宮很多人都心绪难安。 而此时崇溪也恰到好处的出现,虽然刺客扰乱后宫,可也不得不说解了他的尴尬,来不及请安与说话,他横抱起云笺,只是留了背影给太后。 “母后,朕去处理刺客,归云朕带走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与安抚,在太后苍白的脸色和秦寒含恨的眸光中离去。 太后当然是怕这刺客,她对秦寒的喜爱自然是在告诉秦枫她站在了他一方,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面对强大的势力只能屈服,而她也屈服了秦氏这一势力。 秦氏一党的势力膨胀的如此迅速,就连她的儿子,这个国家的皇帝都无可奈何时她这个太后却靠向了它,所谓做贼心虚,她虽足不出户,却也大概知道秦氏在画临甚至边疆作威作福,而她这也算是助纣为虐,所以当听到刺客时首先想到的是百姓对视秦氏作恶为无物的皇家的报复。 太后有这种想法,那秦寒作为秦家嫡女当然也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被否认,若是刺客进宮行刺,那目标也是先崇家再是她秦寒,况且若真得是针对她秦寒,她的父亲和弟弟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让秦寒在意的还是云笺,一直以为自己能吸引崇溪的目光,所以自小她便发奋学习一个太子妃甚至国母该学习的东西。然而事实上却是她的丈夫,这个国家的皇帝心中一直对亲梅竹马的叶云笺念念不忘,就算两人的关系明显改变了,她也无法将叶云笺从崇溪心中驱逐。 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中,秦寒狠劲地掐住了手掌,即便出了血也不自知。 后宫中的倾轧从不曾停歇,这里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若说男人是在战场、朝廷上拼命厮杀,女人就是躲在后院中,用着并不愚笨的脑袋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大的利益,不外乎权和势。 其实在实质上,男人和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他们所争取的方式不同罢了。 后宫女人这么多,不见得心中所藏的都是皇上,或许除了自己,这个后宫再也没有爱皇上的,就连崇溪视若珍宝的叶云笺,心中藏的也该是另有其人吧。 秦寒笑了,依旧雍容,转身对太后拜别。 “皇后啊,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先帝的遗旨在那儿放着,你放心,只要有哀家一日,皇上定然不会对你视而不见的。”这话虽说是长辈对晚辈的诺言,在此时却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秦寒自然叩谢太后恩典,在这个尔虞我诈并不宁静的后宫里,她的一言一行自然而然受到很多视线的注意,而身后的一群后妃也需要震慑。皇上能不问一声拉着叶云笺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青梅竹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太后这一句话却是让她的后位无法撼动。 只是从容淡定的皇后在踏入坤凌宫的一刹那,那些华丽的装饰全数化为虚无,狰狞的五官早已变成了可憎之容。 “风吟,去请侍卫统领。”秦寒吩咐一声便入里屋。 秦旭尧正在当值,因为云笺踏入庆云殿时他恰好从外侧走过。 侍卫统领护卫整个皇宫的安危,所以除了皇家暗卫在暗处外,崇溪一般都会令秦旭尧整日注意皇城的动向,而今日,他恰好当值,刚巡视完前殿便步入后宫,因为庆云殿离崇溪的殿最近,所以他几步就走到了这里。 促使他来这里的还有一个原因,这里住着他姐姐的“仇人” “秦旭尧,刺客在何处”崇溪虽忌惮秦氏的势力,可此时也不由恼怒,虽然这个由头得以让云笺脱离太后的桎梏,可皇宫进刺客,什么人能大胆到在他头上行凶 秦旭尧忙下跪叩拜,并略带遗憾地说:“请皇上开恩,罪臣并未擒获贼人,那贼人武功了得,刚一出现就消失了。” 崇溪觉得他的御前侍卫虽然武艺并不如暗卫,可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一个可以才出现就消失的刺客不是对皇宫熟悉到了如指掌就是武艺真得如入化境般了得。 “那还不快去查”崇溪呵斥,并挥退了秦旭尧,也错过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鄙夷。 秦旭尧走出庆云殿,连带着对这座宫殿也透着一分敌意,想来也是,明明他的姐姐是皇后,当该属坤凌殿最该是华丽高贵,可如今看来,庆云殿虽没有坤凌殿的富贵华丽,可打造宫殿时每个细节都透露着皇帝陛下的一分心,每一处都极尽的精致和典雅,整座宫殿不大,可却如毒瘾般吸引每一个经过的人。 “这就是另一种肌生。”突然间,他久未谋面的伯父一句话窜入他脑海。 “也不知伯父准备的如何”秦旭尧呢喃了一句,那个替伯父去死的一家人已被处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父亲和伯父准备妥当就行了。 想到此处,秦旭尧再次变得神采奕奕,满是不屑又贪婪地望了眼庆云殿,随后转身而走,却还没跨出几步便看到熟人。 “大公子,幸好你还在这里,”风吟有些气喘,“娘娘正在找你呢。” “我姐找我”秦旭尧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外面的事都有父亲伯父谋划,而宫里有这个姐姐帮衬,所以他可以说是毫无压力,风吟跑来说大姐要找他,那必然又是有什么计划了。 “你快跟奴婢走吧,”许是在秦寒身边呆久了,风吟看着秦旭尧也没有拘礼,“今日皇上当着太后和各宮妃子的面维护庆云殿那女人却视我们娘娘于无物,把我们娘娘气坏了。” “什么”听到大姐受了委屈,秦旭尧一急,“大姐她......” 恨恨地望了眼青云当年,他加快了步伐。 连秦旭尧都没有觉察的刺客,此时正坐在庆云殿中肆无忌惮地喝着暮词泡地茶,而刚进屋的崇溪和云笺两人纷纷愣了神。 “怎,怎么会是你......”崇溪不可置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庆云之谋布局始 怎么不可能是他,“刺客”挑眉而望,并没有因为皇帝的亲临而显得慌乱,反而镇定地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刺客。 刚跨进庆云殿时云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随之而来的喜悦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担忧。 崇溪闷咳的声音却让云笺满心的欢喜转瞬即逝,云笺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一丝苦涩随之掩去,几乎完美的端庄将心中的思念和雀跃掩饰过去,可是真的瞒过了所有人吗 不然,贸然入宫的子离总是能一眼看入云笺内心最真处。 “既然皇上愿意与草民合作,草民也是时候该与皇上谈谈我们的计划不是么”身处宫中却悠然似枞林小镇的子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崇溪,目光偏远,却婉转地划过云笺心头。 柔和的如星辉的目色点起了室内点点雀跃,云笺觉得她和子离的默契似乎更加笼和了。 “她如今已是朕的皇贵妃,”崇溪警告声起,打断了这一幕令他嫉妒的眉眼交色,“忡子离,我们虽是合作,可你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戏,何况我们并非是友。” 啪嗒,子离合起杯盖,而崇溪的脸色越发深沉,云笺拉过崇溪的手,说:“既然你们有事相商便去内屋,我在外面看着。” 她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可耳濡目染,如今不用猜测便知肯定与朝中局势有关。朝中秦党势力欲壮大,可崇溪在这几年的部署也并不只是装饰,他在朝堂上装聋作哑伪装懦弱,可在背后谁又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云笺与崇溪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对他的心思也比别人更懂些,拉住崇溪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即将到来的争吵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子离怎么会不懂云笺的用心,只是再如何英明果断的决定,在看到心仪的女孩拉着别的男人的手时心里也会不舒服。 “咳,我只是来看看归云,”子离冲着崇溪,虽有不耐神情却无比认真,“现在我无法给她安定的环境,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们协议,况且帝王后宫是非多,我只是希望这方庆云殿可以抵抗住那些龌龊。” 他几乎已经挑明了与崇溪谈话,可云笺却一点也不担心崇溪会真得与子离吵起来,毕竟他们的“协议”呵。 崇溪忍耐再三,始终没有暴怒,转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归云入宫完全是因为先帝遗旨,可你也别以为我们之间就没有情分在,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谁也替代不了,而且归云与我又何止比你少。” 这样坦然的话如同告白时的缱绻,云笺不敢看两人,她只希望此时能像鸵鸟一样躲在一处不去面对,可崇溪的话却像刀刻般,不想听也已经进了肉入了骨。 曾几何时,的确有这么一份情谊在的,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诱惑,这份情谊在慢慢变淡,所幸并没有完全将两人隔绝,他还在,她也安好。 世界上珍贵的情并不只有爱情,而崇溪之于她,云笺觉得或许是亲情超过了爱情,所以当初会对崇溪过分的依赖,也或许她一开始就错把亲情当成了爱情,而子离正是给了她那份蚀骨的完美。 恍惚过后,云笺便已听两人在谈论布局一事,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网已经完全铺展,现在正等着鱼儿上钩,而捕鱼人也已露出了等待丰收的满意神色。 “既然秦阳还活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秦阳之事秦家一直以为做得很隐晦,可既然是人为总有露馅的时候,而秦阳露出行踪的线索便是从夕初死后北疆那边传来的。 当得知崇溪和子离联手后,云笺转而便认识到崇溪的很多消息来源便是通过子离所在的这方家军,当然她也没有忘记韩初月,岑州的琳琅阁可是众消息的集散地。 方家军偏于岑州,可岑州还有个琳琅阁,所以最不起眼的地方却是个汇聚众多贤能之辈处。 “我只是有个问题,”在两人话间,云笺插入,“夕初的死我几乎经历了全程,可是她一死,肌生也随之消亡,秦阳除了肌生还有何保命手段” 这也正是问出了崇溪的疑惑。 “归云,你可知秦家人的手段”子离反问,当然也没有期望对方回答,“我在信中看到你所述之事,夕初作为圣女,她自然要巩固自己一族的地位,而秦阳亦然,他明面上已被秦枫逐出家谱,可若他想要的其实并非只是秦家的庇护呢” 逐出家谱后就不会受到这一家族的庇护,所以很多人都视此行为最严重的处罚,而秦阳被逐出家谱时不但没有沮丧,甚至连一丝求饶的动作都没有,反而听暗卫禀报时,秦阳当时是兴高采烈的。 那个时候崇溪就在心里埋下了疑问,为何秦阳会如此反常 “秦阳若是有计划,他一定不会放弃画临,”崇溪说得很肯定,因为秦枫要的就是这个画临乃至整个北卫,“只是我们没法查到他与秦枫暗中的交流,如果他身在北疆我们就很难逮到他。” “并不一定要秦阳,”子离却一口反对,“皇上,你觉得单只凭秦阳一人之力能躲过几国的寻查,草民可听说北疆很是排外。” 崇溪怎会不明白子离的意思,就连国师也是被北疆排斥的,区区一个秦阳又有多重要 “据闻十多年前先帝曾收到一封告发秦枫的罪状”子离轻轻一提,崇溪只是眉头深皱,而云笺却忆起当初那一刹那的杀意,顿觉心凉。 当初两人不过七八岁大,而此事也处置的十分隐秘,正是在那个时候秦枫告发了秦阳,而秦阳也是“死”在诬告一事上。 子离淡然一笑,对崇溪说:“既然秦枫第一次能杀秦阳,那我们为何不让他杀第二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皇后发难云笺驳 当初秦阳的死本就是秦枫设的一个局。 “太傅应该是看明白了的,”崇溪回想,虽然少时的印象已无多,但是这种画面却格外深刻地长在他脑海中,“或许韩相等人也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是他们却不能说破。”云笺提出,对先帝再次感到恼恨。 从来皇帝都需要几方势力制衡,所以他不能打破秦枫对左相等人的制约,只有各自为敌,他才能独揽大权,虽然朗帝意属中庸之道,惯守不喜争,所以他也只能保的国家不动荡。 崇溪自小被培养成守国之君,所以他在扩张势力之上并不擅长,而子离却恰恰相反,他既能在琳琅阁中收敛锋芒,也能在该用武之地毫不吝啬地显露。 叶鸯明白朗帝之意,所以即便知道此事只是秦枫单方面的一个计谋却依旧装作不知,朗帝有意放任秦枫,可一旦有了第一次,秦枫怎会放弃于此,他能走到如今很大程度上都是朗帝的姑息所成。 “父皇在他们不能说,可现在我却要让他说。”崇溪恨恨地捶了一记桌子。 子离似是了然,终于看向崇溪,目色凝重:“那么,皇上是决定要开始反攻了” “已经被欺到家门口了,如果我再不反攻岂不是落得让这个天下姓秦了。”与子离的谈话崇溪都会无意识的用我,而不是摆着皇帝架子的朕,只是他似乎也未意识到。 “这是秦阳的消息。”子离将一封信笺递给崇溪。 崇溪愕然一惊,秦阳的踪迹从枞林镇到封余,又从封余辗转到了煌国,可他在秦枫宅邸藏了近一年的时间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云笺也错愕,“莫非方太守所说的凶手是......” “不是他也是与他关系密切之人,”子离点头,“但是以我观察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极为大。” “你们是说岑州太守”崇溪对方楚岚依稀还有印象。 “方知遥是个可以信任之人。”云笺如是说。 “只是秦阳狡诈,让他落网何其难,”崇溪有些叹气,“子离兄,你可有法子” 云笺对崇溪的称呼一愣,而子离却有些怔然,眼底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就连心口也突然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欣喜。 “秦枫只想着只要不暴露秦阳的踪迹,那么他的计划仍旧可以完美无瑕的进行下去,”子离端起桌上的茶杯,而它旁边是茶壶,“就像茶杯和茶壶,天生是一套,缺了那个也不行。” “你是说......”云笺有些了然。 “茶杯和茶壶”崇溪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秦阳这些年的作为是秦枫授意,如果打乱了秦枫的计划,那么秦阳暴露身份的......” “奴婢参见娘娘”庆云殿外传来黎诗的喊声,殿内几人一惊。 “呵,这是你的皇后,你自己解决,”子离露出一脸嘲讽,拉过云笺的手便往内屋走去,“归云,我先回了,该怎么做全在这里。” 子离将一颗药丸递给云笺,转而看着崇溪:“我将归云放在你处并不是让她受欺负的,如果我发现你敢对她不谋,即便暴露行踪我也会将她带走。” 只是才见面,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却又是分离,云笺暗叹了一口气,藏好药丸,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寒进了内屋。 皇帝并未下令皇后却堂而皇之的进入内屋,云笺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皇后对后宫有管束之权,可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如此看来崇溪的地位确然岌岌可危。 只是秦党虽有独揽大权之嫌,可秦枫并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疑,云笺怎么也想不明白若是崇溪被控制,秦枫将如何洗脱自己。 屋内三人,沉思的、诧异的、还有怀恨的,沉默被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云笺捂着左脸,有些不可置信然而更多的了然,秦寒能在未得圣旨下就哗然入殿,当着崇溪的面教训她也在情理之中。 “秦寒,你”崇溪怒,他对秦寒心生怜意,所以她独霸后宫,他也依旧不曾治罪于她,可她竟然..... “皇上,”秦寒却偏偏得理,“本宫教训下品的妃子乃是太祖圣帝给予皇后的权力,本宫并没有越权,这巴掌不但治下无礼罪,希望也能让皇上清醒清醒,魅惑皇上的罪名可不轻。” 魅惑君王向来被拿来做文章,这也是后宫中排除异己时一种非常有利的手段,只是听着感觉离自己很远,然而当真得被扣上这顶高帽时,云笺却气极反笑了。 “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身体稍有不适,皇上也并未说要在庆云殿休息,您又何须如此介怀呢” 看到崇溪面对叶云笺时面带的温柔,秦寒心中升起的何止是妒忌,只是对云笺的亦是无法反驳,心中有鬼便会心虚,可她这个秦家的嫡女也并不会区区一句直中意图的话而露出慌乱。 这就像一场仗,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仗。 本来女人的争风吃醋在崇溪看来无可厚非,从来后宫就不缺,只是一个是他怜惜的皇后正妻,一个是他从小爱恋着的青梅竹马,他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怯懦不定的摇摆时听到秦寒一句:“虽说陛下宠爱叶妹妹,可叶妹妹也不可私藏外男,这可是重罪啊。” 秦寒的话成功掀起两人心底的浪潮,云笺心惊子离身份暴露,崇溪担心秦寒听到了什么声音。 看着两人同时一怔的表情,秦寒心中的怀疑似乎又肯定了一分,莫非小太监看到的是真的 后宫每个宫殿都有秦寒的人,或者说秦家的眼线安排在皇宫各处,所以秦寒来到庆云殿也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临时起意给云笺的教训。 当她得知有人闯入庆云殿时只是以为刺客慌不择路,却在皇上和叶云笺进入殿内却并不见抓住刺客时心中产生了疑惑。 莫非两人与刺客相熟 不过眨眼间秦寒便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只是这么多可能性中最令她担心的便是刺客的身份。 他会不会是崇溪暗中的一颗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随心之情由心生 云笺没有武功,而崇溪也堪堪只能自保,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子离是否已离开,然而秦寒就在庆云殿内,他们不可能在传人去查看。 秦寒不足惧,只是她身后的势力...... 明白崇溪的担忧,云笺反而有些释然,如今两人间再无往日的亲密和依恋,秦寒一脸的嫉妒,而嫉妒中的女人最好转移其注意力,她又何足惧 叶云笺笑得坦然,秦寒要以私藏外男来嫁祸她,无非就是在找到庆云殿可疑之处时又能让崇溪远离她,皇贵妃的品阶虽在皇后之下,却也直逼后位,后宫唯一能令她忧心的也就是自己这位置。 女人在乎的情永远大于自身,正因为了解秦寒,所以云笺也不再担心子离的行踪,反而坦荡地看着她,笑不露齿:“皇后姐姐说归云私藏外男,可偌大的殿也就皇上一个男人,归云还真想藏起来呢。” 袒露的一句话将秦寒彻底激怒了,只是作为皇后,雍容的装束从不曾卸下,说出话的却变成了把把利剑:“这狐媚皇上的罪妹妹可担当不起呢。” “担不担的我也只能任人说,那为何不坐实了它呢”云笺往前一步,靠近秦寒,正要说什么,却听外面有人报宸妃娘娘到。 照理说皇贵妃进宮后所有品阶低者都需参拜,也不知是秦寒或者哪个得势者的吩咐,若非宸妃的到来让云笺还想起这个规矩,她几乎要以为这个后宫压根儿就不曾传入皇贵妃一事。 在太后的鸾凰宮中,众嫔妃对皇贵妃的态度也不尽默然,若非主子的示意,这些人又怎会如此作态,而后宫的主子除了太后便是皇后,只是云笺觉得后者或许早已碾压前者。 本就在嫉妒和恼怒之下的秦寒在听到云笺的话,犹如火上浇油,挥掌而来,若非崇溪反应够快,这巴掌着实又落在云笺脸上。 只听闻崇溪一句:“放肆” 两人皆一愣,巴掌声清脆却是落在崇溪脸上,而因为动作太大,云笺怀中的药丸掉落,药丸虽小,却在一时落针可闻时也变得突兀。 “皇,皇上”秦寒有些傻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崇溪会替云笺挡。 当女人有了感情也就有了弱点,一向争强好胜的秦寒本来的确可以按着秦枫所说的稳住后宫,而他秦枫则可以操控朝廷,父女两人便可掌控这个天下。 秦寒也觉得她会在从容之下握住这个后宫,然而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心,而让她遗失这颗心的男人却心系这另一个女子,这让从小在秦府长大的她再次有了一种要独掌权力的欲望,而且非常迫切。 崇溪清楚的知道此事若被捅出去他亦是得不到半点好处,况且秦家的势力已经涵盖了这个皇城,所以秦寒这放在平时需以触犯圣颜的一巴掌在此时却微不足道。 崇溪没有声响却不代表云笺能坐容此行,当即便生怒:“秦寒,你虽贵为皇后,一国之母,可也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若秦将军知晓你在后宫掌掴皇上会是有什么想法” “归云,”最后却是崇溪轻呵了云笺,“此事便算了。” 又转身看着秦寒,语气不冷却带着一丝的无奈:“秦寒你回坤凌宫好好反省,不经同意便私闯庆云殿,归云无措却欲对归云施加伤害,此举有违皇后之行,等你反省过再出来吧。” 这是变相着囚禁,只是秦寒却不服,她错手打了崇溪她可以认错,可绝对不会对叶云笺说一句道歉。 崇溪背对着秦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秦寒的恨意,可始终没有转身,一个女人的力气毕竟有限,可脸颊上微微传来的疼痛清晰地告诉他若是这巴掌落在云笺身上,她该有多痛 “还不带下去”崇溪的语气转冷,态度变硬了。 外面的人未得入内,秦寒却轻哼一声,对崇溪一躬身便转身出去,转身的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却并未入两人的眼。 就在门刹然打开又关闭后云笺才松下这口气,弯身捡起了药丸。 盯着药丸看了许久,云笺才慢悠悠地对崇溪说:“皇上,你是对秦寒起了怜意” 云笺的话让崇溪一愣,他从未想过自己对秦寒态度的转变,只是想到便去做了。 “只是随心而已,”崇溪笑着拍了拍云笺的肩,“归云,你好好休息,计划还是照常,朕绝对不会将崇家的天下冠上他秦家姓。” 只是随心么 云笺笑着捏碎了药丸,若只是随心那便是你心软了,或者佳人在侧怎会不动心。 云笺摸了摸鬓角,想起了当初在苏桐府上的情景。 秦寒落湖时也没见得你多为我辩解一分,如今你又说随心,那是不是代表你对她动心又多了一分 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好笑,先帝啊先帝,云笺不由感叹,你苦心安排我入宫,是想到了秦寒会对后宫造成如今这种局面,可你是否能算到你儿子对她动了心,而这一动心会让这种局面延续更久 云笺自觉不求能在后宫独宠,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白走这一趟,既然先帝就连死也要拉着她步入后宫,那久夜这句四朝妃后也堪堪应证了这一切,她又何苦将自己龟缩于一角呢 “叶姐姐”宸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来是黎诗将她安排在了外间,看到秦寒和崇溪都走了才让她入内。 云笺收起所有心思,顿展笑颜,握住林孝菀的手:“宸妃妹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林孝菀却不满云笺的称呼:“什么宸妃,姐姐你就叫我孝菀吧,哥哥跟我讲起过你,你可是外面所传的神女,救了这么多濒于死亡的人,我也很喜欢你。” 这是一双还未被这个后宫污染的眼,从小与权势靠得太近,云笺在这里看到一双还未被融入其中的眼,心下豁然开朗,便也欢喜了许多:“孝菀说的是,原谅我小人之心了。” “对了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黑影进来......”林孝菀的话还未说完,她只是感觉到有一股气接近便失去了意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而复返遇宸妃 庆云殿内殿中崇溪离开后便没有男人,而独独留下的云笺毫无武功可言,在林孝菀昏迷之时才后知后觉有人闯入 想要喊,却被来人捂住了嘴。 “嘘”那人对云笺做了不要出声的动作,而熟悉的气息再次萦绕在她鼻间。 “子离,你不是已经......”云笺发现只是去又复返的子离,提吊的心也随之放下。 子离撤下遮面的布襟:“归云,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瞬间涌入的雀跃被这句话浇灭,云笺又回到了无念的现实中:“好不好的我也进宮了,你冒然进宮又在宫里逗留过长时间会不会别人发现” 正如云笺所担心,崇溪容忍他进宮只是因为有事相商,而一个帝王再是懦弱也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随意走动。 但凡事也有例外,子离轻蔑一笑:“他还不至于因此事拿我,现在是他有求于我。” “子离,”云笺知道他暂时不会有事,可心就是在看到他是被扭成了一团,拉住子离的手,眉头也无法舒展,“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可是也能猜到一些,如今秦家势力树大根深,要对付何其难,只是若要斩其根势必会牵连甚广,你答应我,一定要保重。” 云笺的话让子离心头一暖:“我会的,不过归云你也须答应我,在后宫莫要逞强,你只需记得一切有我。”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云笺看了看沙漏,这时间是到了洒扫的时候,约莫是负责的太监来了。 “这次我真得走了,”子离再次系上蒙面巾,眼神流露着一丝眷恋,犹豫片刻还是紧紧抱住了云笺,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意味,“还有不许成为崇溪的妃子,知道吗” 待云笺还在傻愣中,子离早已不见了踪影。 “娘娘,娘娘您在里面吗”管事小太监敲门。 云笺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忙应了声:“进来吧,你们帮我扶一下宸妃妹妹。” 迷迷糊糊醒来,林孝菀还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看了看陌生的床,幸好在床边看到了云笺:“姐姐,我怎么睡着了” 云笺隐瞒了真相:“方才你晕过去了,我和管事的公公将你扶上床的,大概是最近太劳累了,你要记得多休息......” 也不知云笺的话让她回想起什么,不过劳累一词说出,林孝菀忽而想到了几日的晚上,崇溪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便也连带着脸红了。 “姐姐,我......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林孝菀急着去求证一件事,匆匆告别时竟没有发觉云笺的异样。 方才只是为了圆谎而随便扯了一个谎,希望不要造成什么误会才好,不过云笺看着孝菀的表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副小女儿的姿态约莫也就是女人的大事吧。 待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殿中只余下云笺一人。 她捧着新上的茶,默默地望着殿外上空发呆,如果崇溪知道了又会是什么结果,如果秦寒知道了她还会安全吗 虽然她与林孝菀相识并不长,可是对林孝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疼爱妹妹的哥哥上,若是她也有这样一位兄长,一定也不会让她落入这样的险境中吧,尤其这位妹妹还不自知。 这样想着,胸口却传来一股药香,云笺方才回想起这粒被她捏碎了的药丸。 药丸溶于水,而药丸里面隐约藏了一些并不属于它的东西,思索片刻,云笺端起茶杯,将药丸扔下,一张类似纸张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上面隐藏的不多的几行字也越来越深。 “若非知道它藏了消息,不然也只是把它当成了普通的药丸。”云笺自言自语道。 她轻轻挑起湿透的薄纸,因为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而使得上面的字迹已开始变淡,不过这完全没有妨碍她将之看完。 子离想得甚是周到,变成纸张后的药丸依旧溶于水,再次吸收满了水分后变得极易黏,只消用手一捣便碎成一团浆。 云笺方处理完便听到外面黎诗的禀报:“娘娘,皇上差公公来报,今晚去皇后娘娘处。” “知道了。”云笺示意,半掩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不过朝赋却忍不住,一把推开了内殿的门。 “小姐,皇上明明已经处罚皇后,为何他还会去皇后殿”就连贴身伺候的诗词歌赋几人对云笺与子离的事都是朦朦胧胧,故而朝赋固有的印象中只有皇上和自家小姐。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分明喜欢的是自家小姐,可坤凌殿传来的消息都在诉说着皇上对皇后的钟爱,这让她怎么能忍 本以为自家小姐会伤心,然而云笺默然的表情却让她一惊:“小姐,你不能这么无动于衷,在这个宫里只有有了皇上的宠爱才能立足,老爷不能时时顾着你,所以你也要保护自己。” 云笺笑得无奈:“朝赋啊,有些事并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一直走下去,路这么长,总也有变道的时候。” 她和崇溪只是走着走着走进了分叉路,然后越走越远了。 “娘娘,”此时黎诗在门外轻唤了一声,朝赋得了允许开门,便听她道,“您该休息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这一天过得比自己想象的快多了。 云笺叹息着对黎诗说:“本以为会度日如年,却不想这般丰富的生活到让我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黎诗笑道:“娘娘习惯就好,也不枉太傅和国师的一番苦心。” 朝赋却忍不住:“姐姐,你为什么总称小姐娘娘,虽然现在小姐身份变了,可是叫娘娘的话我觉得太......” “住口”却是黎诗喝止了她,“小心隔墙有耳,娘娘也是,即使在内殿也要防止有心人。” 云笺明白,这个后宫就是一张无形的网,而织网的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便对黎诗说:“你年纪大,管好她们三个,黎诗你说得对,现在举步维艰,可这张网总也有网不到的时候。” 四周寂静之时,她轻嗅着指尖传来的醇香药味,不由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贤妃挑衅途生怯 一个众所认为该被盛宠的妃子却被冷落,而本该在软禁中的皇后反而再次得到了皇上的眷顾,这个眷顾同时发生在皇贵妃方入宫时,后宫之中几乎一边的倒的势力更是又扩张了几分。 后宫不缺争权夺势,云笺怎会不明白没有留下崇溪的后果,然而她只是尊崇了自己的本心,或许以前的自己会伤心欲绝,可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经历了许多事,心里满满地装下了另一个人,她再不是那个天真无邪只知道溪哥哥的无知女孩了。 这样的她还怎么独独面对崇溪 大概她也只是一种逃避,但不管怎么说,她宁愿受后宫非议也不愿与崇溪独处一室。 “或许做到这样也并不难。”她安慰自己,秦寒得势势必会针对自己,而她也不知道这场针对的开始来得如此迅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人她有依稀的印象,秦寒的族亲秦露,贤妃秦露。 “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能被封为贤妃可见秦露的手段,所以在人前她自然是高贵的贤妃娘娘,而屏退左右后便露了原形。 她只是站在云笺面前,仿佛这里的一切脏了她的眼:“叶姐姐,我不妨跟你说了吧,皇上已经答应陪着皇后姐姐,直到她软禁月满,所以你就不用妄想留住皇上。” 云笺笑而不语的淡然似乎了她的意料,而这样倒显得她像个跳脚的小丑,于是更是大声地训斥:“叶云笺,你不过就是个没娘养的东西罢了,别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太傅就了不起,在朝中比不得秦叔父,在后宫越不过秦姐姐,我劝你还是安分地呆在庆云殿,不要出妖子去招惹皇上。” 秦露的语气称得上恶劣,可云笺只是在她提及家人的时候略略变了脸色,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恬静,然而拽紧衣袖的手却是关节发白,可见她心中气之盛。 “这么说今天贤妃是来为皇后娘娘报不平还是觉得”她抬头看了眼飞檐高翘的庭院,“我这庆云殿碍了你们的眼” 秦露虽是秦家一手培养协助秦寒的人,可到底是没有秦寒的脾性和智谋,只是被云笺轻轻一挑便气急而跳:“叶云笺,你不过就是颗废棋,看你看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云笺不气反笑:“我若是废棋,你又当是什么秦露别以为你靠着秦家关系就能在宫中稳坐,秦寒要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 秦露刚要说话却被云笺朝外一喝而震住:“黎诗,送客”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进来的不止是黎诗,还有内宮侍卫,四个身着皇家侍卫服的人架住秦露往外走。 营造庆云殿时就已经遭来诸多非议,崇溪怎么可能放心只把云笺单独留在这里儿没有守卫呢 进宮已久的秦露当然知道这是皇上亲卫,除了皇上无人可调动,哪怕是侍卫统领的堂哥秦旭尧。 “小姐,今天是贤妃,明天又会是谁呢”朝赋有些担心。 不过云笺却安慰:“没有了,今天秦露来闹后便会安静一段时间,你以为后宫中人便会是好相与么,就算是秦寒一党中也会有分歧,人啊只要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有时甚至能和初衷背道而驰。” “小姐,你今天将贤妃赶出去,那边应该马上就会知道消息,若是”夕歌忧心忡忡,她就怕自家小姐一再的吃亏。 此时也只有云笺反过来安抚:“不用担心,皇上心有愧疚,我便不会有事。” 终于走到了要各自利用的地步,沉重地叹息声将云笺笼罩,她挥退了左右,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语。 子离所递消息一再她脑海中回荡,如果真如子离所说,那么秦家暂时不会将手伸到庆云殿,而这个时候秦寒大约会很忙。 既然崇溪决定将心靠在坤凌殿,她也无法改变,只希望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能果断决绝。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听到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与此同时内殿的门被推开。 “归云”崇溪的步伐有些紊乱,显然走的很匆忙,而这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担忧让云笺心中一宽,总算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分还没有消失。 云笺笑了笑:“溪哥哥,我没事。” 崇溪大大送了口气,每当云笺喊他溪哥哥时也就表示她没有抗拒,就算没法再回到当初,但至少让他在有限的能力之内保护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吧。 “归云,我”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有无法继续,崇溪始终不明白,他和云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当真是权势害人么 可若是失去了权势,他会死得更快吧 “溪哥哥,你已经决定好要喜欢她了吧”云笺发现了然于心时心中依旧平静无波,大抵退出局外便是一片海阔天空。 崇溪要点头,却是第一次发现头变得重了:“归云,我知道不该亲近秦家人,可那天她哭着对我说她只是秦家的女儿,她左右不了大局,而她也没有选择时心里忽然就软了,好像什么塌了。” “那你可要珍重,”云笺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毕竟秦家人呵,“既然先帝连死都没有放我走,我便遵照先帝遗旨留在帝宮,可是我不甘被这所谓的权力所缚,溪哥哥,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若要走也要掀起大风浪潮,定要叫秦家人无暇自顾。” 她第一次将心中的愤慨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是因为她还知道眼前这位帝王是她的溪哥哥,抛却帝王身份,他只是个一心想对她好的“哥哥”,虽然后面变了味,可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个哥哥一直都会在。 崇溪从未看到过能震慑周围的云笺,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柔弱的邻家妹妹,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姑娘,可这位姑娘有一天也能像朝中贵臣一般拥有了可以一呼百应的气势,也越来越像年轻时的太傅了。 直到夜深人静,无法入睡的崇溪躺在床上时才幡然醒悟,他竟是遗忘了轰动一时的神女,曾独自前往岑州的孤弱女孩早已展翅而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中刁难自有计 草长莺飞,春风一闪而逝,天气逐渐炎热,连带着火气也骤升。 直性子的朝赋怒气冲冲的回了庆云殿, “这是怎么了”夕歌莫名地看了眼,纳闷。 “气死我了”朝赋好动,性子直,若是没有旁的人,她也不曾掩饰拘束自己,“我们小姐哪点比不上坤凌殿里的,我们小姐好歹也是主子,那些个奴才也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恰好黎诗搀扶云笺从外头进来,才去庭院小坐片刻,云笺就听到朝赋嚷嚷声。 “朝赋”黎诗轻呵,“你是觉得娘娘还不够辛苦么,若是此番话被人听去,还不定怎么折腾我们娘娘。” 黎诗年纪大,行事也稳妥,规矩学得最好,所以云笺也放心把很多事交给她,现在想想,云笺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黎诗说得没错,如今我们在宫里需谨小慎微,”云笺进入内室,独留她们三个,“你们跟我进宫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可得好好跟着黎诗学,毕竟这里一步错步步错,宫里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朝赋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向云笺告罪,然而还是觉得愤愤不平:“小姐不,娘娘,奴婢去领冰,可是勤牍院的默默说并没有我们庆云殿的冰,这不是欺我们么,还说这个月只有皇后才有分例,可我明明有看到四妃院里的丫头去领了。” “不过捧高踩低罢了,宫里一贯的伎俩,”云笺到不在意,“暮词呢” “她去给娘娘领这个月的布匹,”夕歌忙说,“昨儿个奴婢还听闻平州那边新进贡了一批双面锦,精致的紧,到时候让暮词给娘娘做件襦裙和披帛一定很好看。” “暮词来了”朝赋朝外面招了招手,“暮词,娘娘刚还说起你呢” “暮词,发生什么事了”云笺眼尖,一眼就瞧到暮词微肿的脸。 暮词不在意的笑笑:“娘娘,奴婢没事,不过奴婢没用,这次没有领到双面锦。” 朝赋瞧了又瞧,总算明白过来,大怒:“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这群狗奴才。” “朝赋,”黎诗呵斥,“毛毛躁躁,你是嫌咱们娘娘的事情太少了吗” 云笺沉默片刻,令几人都退下。 才下朝,帝王车撵没走几步路,崇溪就看到云笺正站在门口,对他展颜微笑。崇溪愕然,这并不是他熟悉的归云式微笑,云笺的笑容淡淡的,带着绝尘而去时的轻淡却又有一种眷恋凡尘的不舍。 “归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黎诗她们呢”崇溪瞬间带了一丝恼怒,虽说炎热已至,可云笺打小身子骨并不十分好,尤其这种季节变换,总是免不了一场伤风,怎么能穿着单薄,也不知在这儿吹了多久的风。 云笺阻止崇溪欲寻丫鬟出错,指了指宫墙一角:“溪哥哥,我记得当时我们在那儿种了一棵梧桐。” 崇溪这才忆起,两人小时候并无忌讳,因着朗帝对崇溪的爱,出入前殿也是常有的事,再说小屁孩也不懂政治,于是两人就常偷偷溜到前殿玩耍,更是有一次两人还在朗帝专用来商议大事的议阁附近种了一棵梧桐树。 因崇溪一句凤凰非梧桐不栖,扬言待自己为皇时必聘云笺为后,届时要在她的宫殿外种一院梧桐。 如今人虽在然情却已变。 “议阁与庆云殿不过一墙之隔,溪哥哥有心了。”云笺甜甜一笑,转身而去。 崇溪顺着目光看向那早已参天如云的梧桐,遮了小院,展着枝丫伸向庆云殿。 “传朕旨意,令叶太傅入宫,就说皇贵妃娘娘想他了。”吩咐了贺敬,崇溪头也不回的转道去了御书房。 “你说得可是真的”秦寒不可置信,总以为自己已经无可惧时,这个叶云笺轻轻一拉就能将她努力织就的美景撕碎。 风吟安抚自家小姐:“娘娘不要多想了,都几个月了,皇上与皇贵妃娘娘也并没有如胶似漆,可见他们的感情并不如以前所传的轰轰烈烈,如今娘娘只要给陛下生个皇长子,那叶云笺这辈子都讨不得好。” 秦寒怎不知风吟只是在安抚她,不过想想这几个月皇上的改变,她也稍稍安心,抚着自己的肚子:“本宫很快就会有的。” 毕竟在这深宫之中要叶云笺命的可不只是她,但她还有一道保命符,所以更要在叶云笺前生下孩子。 “走,咱们该去鸾凰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没有理会深宫汹涌的暗流,云笺见到父亲的时候差点流了泪,再是坚强她也眷恋亲情,父亲护佑了她十八年,然而看着两鬓已生白的父亲,云笺强行忍住了打转的泪。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叶鸯拜下。 云笺眼睛微涩,如今父女相见却也不能承欢膝下,反而被这种大礼隔阂了。 “父亲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见到女儿安好,叶鸯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当初若非久夜突然出现,他的女儿又给了朝中一个诟病,不过幸好,他的女儿终究运气还不算差。 “爹爹,是皇上请你来的吗” “嗯” 云笺谴退了所有人,并令黎诗守着外门后才对叶鸯说起了子离一事:“爹爹,你说子离是不是真得打算” 叶鸯心中一惊,他想到了开头却没有预料到忡子离行事的大胆,只再确认:“你从何得知” “溪哥哥与我说的,”云笺并没有将子离到宫中的事透露,“爹爹,是溪哥哥和他有了盟约,你觉得他们计划如何” “归云,此事关系重大,你如今已在深宫,这些事情莫要多管,”无论如何,他只想保自家闺女的安危,“今日皇上下诏,乾国太子正在 出使我卫国,归云,外宾若来,你可要小心太后和皇后。” 乾国太子出使卫国之事到并不令他担忧,听闻乾国太子温和谦逊,大将军姚渠亦是人中翘楚,在其位者权谋手段并不会少,不过以他来看对卫国朝政无多影响,反而是后宫 “皇后,哀家听闻叶云笺曾在岑州与乾国军有多牵扯,”鸾凰宫中,太后正与秦寒品茗而谈,“此次乾国太子因对皇贵妃心生爱慕做下错事倒也值得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棋盘错落已布局 庆云殿四周被一道墙拦断,这是崇溪在督建时就下了令的,为的就是后宫侵轧波及此处,不过在云笺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软禁。 叶鸯走后,云笺呆呆地坐在窗边已有一个时辰,就连黎诗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崇溪从庆云殿路过,本想博美人一笑,却发现他的路过并不在美人心底起波澜,心下微涩,转而回了御书房。 云笺就像个提线木偶,仰望梧桐却双眼空洞。 可她真的在发呆吗 不,只是叶鸯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惊了,故而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她从煌国经历了一番生死回来,乾国就出了肌生大案。 “黎诗,”云笺叫了一声,然后起身,“替本宫梳洗。” 黎诗总算松了口气:“是,奴婢这就准备。” 只要她们的主子不言放弃,总归有获恩宠的时日。作为贴身宫婢,黎诗怎会不知,半年的日月她们主子和陛下根本未同过床,若此事传出,于她们主子而言又将是一场灾难。 后宫妃子不得干政,所以不得擅闯皇帝御书房,可这项规则在此时打破。 皇贵妃娘娘就站在御书房外,仪容端庄、神色肃然,眼中带着决绝却又不失尊卑。 “哎哟,我的娘娘哎,这可不是你能来得地方。”贺公公匆忙出来劝诫,他看着崇溪和云笺长大,自然也喜欢这个小姑娘,可惜天意弄人罢了。 可是感叹归感叹,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叶云笺而触怒皇权天威。 云笺缓缓叩首:“贺公公,请您禀告皇上,就说云笺求见,因乾国二皇子之事。” 云笺前往煌国之事鲜有人知,可她回来时却是很多人瞧见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去的煌国罢了。 哪怕是秦家也未曾查出背后之因,可联想到秦洛曾告假西去,难免会认为她是跟随秦洛而去。 崇溪清楚云笺前往煌国之事,也知晓她走的仓促,却到此时也不甚清楚煌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到是煌国公主下嫁乾国三军统帅姚渠,两国联姻。 云笺毫不怀疑崇溪会许她进入,而这一举动早就在后宫翻了天。 叶云笺是头一个进入御书房的后宫妃子,怎么不叫人嫉妒,怎么不叫人生恨 “归云可是来禀报煌国之事”崇溪也问过,不过云笺自是隐瞒了久夜之事。 云笺点头:“皇上,云笺曾与你说起煌国肌生之事,而那二皇子便是服用了肌生,此药却是与岑州那处所发现的又有不同。” “有何不同”崇溪心下一紧,对付秦家首要的就是解决肌生,若是逼急了,狗急跳墙,秦府不定还会毁了多少无辜生命。 “岑州的肌生不会异化人,而符阳的却是能将人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云笺的话音略带苍凉,她本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灭绝人性的东西存在,更不猜不到人心贪婪。 崇溪的拳头放松又握紧,握紧又放松,反反复复,多次后才开口:“归云,从今而后我会独宠皇后,你在这里多保重。” 哪怕是青梅竹马,云笺也猜不透崇溪是花了多少力气才下了勇气,只是他这样的抗争又有何意义 朝中一日不摆脱秦家的桎梏,这个天下一日就不会只姓崇。 崇溪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出后再难回头,从庆云殿出来,走向坤凌宫的路上忽然想起国师的话,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真得不过是只垂死挣扎的笼中鸟而已。 秦洛的密报呈上时,他不得不将自己逼到悬崖边,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孤胆英雄也莫过于此。 在进入坤凌宫时他瞧着案几上汉白玉雕琢成的棋子,忽然也就明朗,他这盘棋不是早就开始了么 “皇上,”秦寒拉着崇溪的手,笑着,“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臣妾还以为你会宿在庆云殿。” 从秦寒口中听到庆云殿,崇溪掩下心底的落寞,转而对着她笑:“怎么会,朕这半年光景未曾留恋皇贵妃,朕来了坤凌宫不正合了皇后的意么。” “皇上”秦寒似是想起了什么,略显娇羞,“臣妾听父亲提起煌国的太子殿下即将到达画临,似乎是为着什么急事,不知皇上可有安排,臣妾好在宫中设宴款待。” 崇溪心中警惕,却面不露色:“太子需三日可到画临,礼部已经就绪,皇后既然要准备就明日传礼部侍郎。” 秦寒放心了,因为三日后才能到的太子已经在秦府别院中,秦将军正在招待他。 “太子殿下,老夫的提议如何”秦枫最会审时度势,所以他知道煌国太子的处境,也知道他最缺的是什么。 何煜桢似乎是早有所料:“秦将军的建议本殿会考虑,不过秦将军这般夸下海口,不知贵国陛下可知” 秦枫莫测一笑:“太子殿下上书我国陛下求购种马,陛下定然会思虑再三,然则秦某周中恰有二十万兵力,此时我卫国并无战事,种马自然不急。” 何煜桢若有所思,盯着杯盏思索片刻:“秦将军果真是好爽,不过本殿可不只是来商议求购种马一事。” 秦枫哈哈一笑:“老夫知道,太子殿下需要我卫国的助力,老夫也应承太子殿下,若殿下能解老夫一愁,老夫不但相助殿下,我卫国岑州枞林镇一带也悉数归殿下,可否” 何煜桢挑眉,对秦枫的慷慨有些诧异:“哦何事” “殿下是从岑州一路往北,经过岑州太守府时不知殿下可否听说慕清归此人”此事秦枫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只要找到对方的软肋,秦枫想他大概可以将自己从这些事中脱身而出。 何煜桢心下诧然,但面上只是疑惑:“是有这么一个人,据说他父辈是你卫国罪臣,不过先帝仁慈并未将之斩杀尽,而是将他圈禁在岑州一处孤村中。” “此事说来也已久,”秦枫不由想起当初,但现在已毫无威胁,不由有些释然,“那时太子殿下也只是个孩子,先帝仁慈,可我等不可放由其生长,若是殿下能” 这是一种斩尽杀绝的狠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亲疏远近难以辨 秦枫对慕家的恨意,或者说嫉妒,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已到如今的肆无忌惮。如今他唯一还有所忌惮的也就是当初留下的孽种,只是这孩子已被他借着慕越安叛国一事圈禁在岑州,出入不得自由,故而不但有他的人盯着,也有不少百姓看着,量他也翻不出浪。 只是这终归是颗让他不舒服的钉子,他不能担上残虐罪名,可乾国太子不一样,若是他解决了此事,一来自己可以消除一阵不痛快,二来乾国太子得其所需,两全其美,怎能不痛快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秦将军可真够英雄。”罪臣慕越安之子被先皇囚禁在岑州,这事举国上下都知道,当地更是对他群起唾骂。 可是对一个孩子来说何其无辜 秦枫明白何煜桢对一个孩子的怜悯,不过并不觉得自己有何过分:“罪臣自当诛,况且太子殿下也需要我卫国一介助力,不是吗” 互惠互利,只要用得妥当,秦枫想,他大概已经将这盘棋操稳妥了。 “秦将军说得似乎很有诱惑力,”何煜桢最后拒绝的很干脆,“可惜本殿要的可不是这些。” “殿下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秦枫看了一眼何煜桢,缓慢开口,“贵国皇上可是一而再的求神药不是么” 何煜桢眼神一凛,他的好父皇派遣他出使北卫的目的,呵,他还不清楚吗 崇溪正式接见乾国太子的那一日,皇后和皇贵妃都出席了晚宴。盛装恢宏,这个在卫朝历史上也鲜少有见的,皇贵妃虽位重仅次于皇后,然而对世人来说也只是皇帝的“妾”,因而并不能担以此重。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 “符阳一别未曾想再见叶姑娘竟已是卫朝皇贵妃,”何煜桢举起酒杯,语带清润,“本殿敬皇贵妃一杯。” 乾国太子来访,对卫国安帝的尊敬是一回事,对安帝的后妃恭敬不一却又透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隐秘。 秦寒贵为皇后,她自当雍容以对,哪怕此时何煜桢给了她难堪。可她不明白,叶云笺私自前往煌国时秦家非但没有一点风声,就连她父亲都难以置信,莫非这又是她那个好弟弟的一出计谋 可这是秦洛的计策,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此番看来,叶云笺与乾国太子关系并未如表面的泛泛,后妃与外男有染,皇上还会坐视不理 千般算计,在秦寒脑中闪过也不过须臾,亦是举起了酒杯,看着还在呆呆发愣的云笺道:“妹妹,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虽说殿下与你也是旧识,不过本宫好歹也是承皇后之名,怎好让你扛着这大梁,这杯酒本宫先代妹妹饮下。” 都不是傻瓜,云笺又怎会不明白秦寒的意图,不过她并不想争什么,只是看到远处父亲焦虑的眼神,心中微微刺疼,脸上复又带上了高洁笑容:“多谢殿下,符阳一别您可还好,云笺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何煜桢看着这场暗涌,只是转而看了眼不远处的秦枫,对他脸上闪过的一抹自得之意稍有不解,不过并未多加注意。 “听闻皇贵妃娘娘出嫁时曾是贵国国师相送,可有此事”何煜桢挑起了这个话题,自然是让秦家面色一顿。 就算身份差了秦寒一截,可云笺毕竟是由国师送嫁,国师在四国地位超然,可想而知,云笺就算是皇贵妃也不会比秦寒受到的关注小。 不过云笺并没有拿此作为谈论之资,相反,她希望大家尤其是在煌国所遇到的人都不要将视线关注到久夜身上。 “是云笺三生有幸而已。” 知道云笺不想谈论,纵使满怀好奇,何煜桢也不得将话题引开。 一场国宴,有心人身心俱疲,崇溪不擅饮酒,却因为乾国太子与皇后和皇贵妃的互动让他心生疑虑,也因此他拉着何煜桢扯了许多话,话语间却频频关怀皇后,却将云笺遗忘角落。 宴会散去,何煜桢已拿到自己想要的合约,已经计划离开的时候却收到了秦枫的来信。 他对秦枫送来的频频好意都持着怀疑的态度,也没有答应吞下这颗蜜枣,然而此时却不由暗急。 幕僚不解:“主子,我们正需要借助卫国力量平衡三殿下的势力,为何你会拒绝” 何煜桢取出一本早已被磨烂了封皮的书,良久才说:“先生,与虎谋皮的下场会如何如今卫国朝中秦枫一党独大,有慕越安一案在前,我可信不过他。” 幕僚不说话,太子总是一针见血,可与虎谋皮虽难,若将这只虎困成阶下囚也并非不能办到的。 “我知先生之意,”幕僚能想到的他又何尝想不到,“与其控制住他倒不如等他来求我。” 这次他被派来出使卫国是何用意,何煜桢怎会不知,背后少不得他那三皇弟的推波助澜,莫非他何煜宸觉得那点伎俩就能置他于死地 “主子,属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我们如今必须赶紧回国,不然迟则易生变。”琢磨了一路,幕僚总觉得此事怪异,他家主子是接到皇上旨意来卫国求购马匹,如今几位皇商掌柜已在交涉,可将主子视为眼中钉的庆妃和三皇子却一直不曾有动静,安静的太过诡异了。 “先生,你且留下主持大局,我与暗卫先行与姚将军汇合。”何煜桢吩咐幕僚,并快速做了决断。 他的三皇弟就算是坐上了皇位他也有办法将他拉下来,可在此之前他要保住他的兵卒和将士。 对何煜宸来说,姚渠就是他最大的障碍,所以何煜桢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位将帅之才的陨落,就如同当年的慕越安。 心里装着事就有些意乱,何煜桢只带了几个随从侍卫和隐没人群的暗卫出了驿馆。 眼见着繁华街道,心中有些恍惚。身后是寻常百姓家稚子嬉闹,就在身边却觉得远的摸不着边际。 马车慢慢远行,刚到城门口却听到“怦”的撞人之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翁告状涟漪起 哀嚎声伴随着碰撞声,连带着繁杂喧嚣声,路上一片纷乱。 何煜桢示意贴身侍卫下车查看,一番询问才知原来是两老夫妻,可仔细询问下却诧异。 老夫妻似乎经历了不小的变故,脸上带着萧索的变故。 “两位老人家,可是发生了大事”并非愿意管,只是天生的敏感让何煜桢下意识的去计算管了这桩麻烦会给他带来多少利。 他准备悄然回国,这一路想来也不太安宁。 乔装后的何煜桢只不过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哥,然而在两老眼里莫过于台上供的大佛。 老头一见冲撞的是贵人,心中十分害怕,想到还未完成的心愿,莫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公子爷,小老儿和老伴是平州吴口镇的人,上个月家里两个儿子不见了,可是小老儿和老伴报了官总也不见官老爷找人,不得已只能到京城找更大的官。” 老太太白发如霜,因为连日来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求公子行行好,饶恕俺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吧。” 来的路上他们也听了京城的各种传闻,传闻中京城到处是官,就是一片叶子掉下来也能砸到几个比他们县太爷还大的官。 何煜桢不由一皱眉,侍卫不着痕迹地将他和老人隔开:“你们的儿子失踪了” “不止呢,”老人悲愤之下继续说,“俺们镇上很多村里都有壮小伙不见的,已经快有五十人了。” 何煜桢听着听着就琢磨出来了,这可有意思了,一个地方小镇无故失踪五十青壮年,地方官员却没有上报,反而此事在画临城中一点风声也没有。 虽然五十人对一个国家来说少之又少,可集中在一段时间大量失踪,显然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不过他也没空去探究,于是便吩咐随从:“你带去相府,记得从偏门走。” “是。” 老人的出现对何煜桢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毕竟行色匆匆不可能再顾及他国政治,然而相府却笼罩着阴影。 韩文杰是一国丞相,如今在外人眼中,这个韩相的权利正在旁落于秦枫手中,可只有他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改变,包括他,包括苏桐。 老人被他安排到偏院,这一刻他并没有多呆,直接吩咐去了太傅府。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高调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正如他们的计划。 叶鸯听闻韩文杰传来的消息,一时有些错愕。 “你确定”并不是叶鸯多疑,只是这个时候这对老夫妻出现的太过巧合,秦枫的动作或明或暗,就怕一个不注意被狠狠推落悬崖。 韩文杰轻声叹气:“怎么也得查一查,我们一直不曾找到秦阳,或许他就躲在这个地方。” 平州的吴口镇离风离国很近了,穿过青遥山也不过就数里路, “青遥山”叶鸯默念了一句,总觉得有些事情被他忽略了。 “你师伯可还在画临”虽然这么问,韩文杰可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老酒鬼只会待在酒多的地方。 “如你所想,”叶鸯怎不知他的想法,“不过这次却不用找他了。” “我派人去一趟,毕竟归梧曾说过青遥山阴处可是有不少离心草。”韩文杰心中计划已成。 叶鸯却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听闻你那庶女被封了淑妃” 韩文杰一愣,没想到叶鸯会问,于是便说:“你是说我那个庶女啊,也是我夫人安排的,其实我倒不希望女儿进宫。” 叶鸯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皇命之下他们不过蝼蚁。 “说起来你那闺女如今可还好”韩文杰怎么会忽略了叶鸯说起闺女时眼中的落寞,“说起来你那闺女入了宫,你这太傅府也空荡了许多。” “是啊,我这老头也就这么一闺女,”叶鸯叹了口气,“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安好。” 可惜,你这闺女注定了要凤舞九天。 只是这句话一代相爷并没有说出口,那是他偶然闻之来自国师的笺言。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让夫人时不时进宫看望的。”毕竟也是被政治牵累的无辜之人,他不懂这些小年轻的纠葛,只是他直觉叶云笺不该埋没在深宫。 此时的云笺早在一场阴谋之下被禁了足。 “娘娘,这是奴婢炖的汤,你还是多少吃一点吧。”暮词端着小蛊,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 朝赋有些不满:“这到底是什么事啊,皇上不是喜欢娘娘吗,怎么能狠心罚娘娘呢” “闭嘴”黎诗呵斥,“你还觉得娘娘的事不够多,祸从嘴出,我教过你多少次了。” 而后又向云笺跪下:“是奴婢的错,请娘娘责罚。” 云笺没有力气与她们吵,但还是将暮词端着的汤喝下:“你们先下去吧,最近事情多,我要理一理。” 她并不伤心,只是禁足后没有了自由而已,可她踏入后宫的那一刻就已经缺了自由,只不过从一个大点的笼子换成小的,又有何区别。 连嘲讽都省了,云笺只是有些担心,担心这样下去她还会等到出去的那一日吗 用力甩了甩头,云笺才吐出一口气,走到窗口,眼前是满目葱绿,这树倒是无视了四季的更替,总是葱翠欲滴。 左右无人,云笺索性爬了窗走了条平日鲜少有人过的小径到院子里。 本以为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呆上一些时辰,却不想她才坐下没多久就遇到了路径此地的秦皇后。 “妹妹怎一人独坐于此”秦寒也没想到,本来欲寻崇溪,还以为崇溪会与云笺独处,且她也想好了将崇溪带走的计策,却不想她心念的皇上根本就没有与叶云笺一处。 反倒是叶云笺似是在享受这份安宁,她却无法忍住要撕裂这一番的宁静。 云笺叩拜,礼仪并无过错,只是面上收敛了一切表情:“见过皇后,臣妾闲来无事来这里坐坐。” “啪”回应的只是秦寒一个巴掌。 “呀,妹妹,不好意思,姐姐手滑了。”秦寒笑得甚为无辜。 此处甚好,安静,现下无人经过,而叶云笺只有一个人,如果杀意只是稍露即逝,没有被云笺捕捉到却被一个声音喝止。 “你们在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诈现死士惊朝堂 一语惊起鸟儿数只,惊叫慌乱着扑向天空。 秦寒双眼含泪,目含春色,眼波流转间自带一丝柔弱。反观云笺,目间无色,看向崇溪却又似透过他看向远方,这样的云笺在崇溪眼里恰如折了翼的鸟,被狠狠禁锢,不得自由。 “皇上,”秦寒是个懂得适时进退的人,这在她自小被培养成太子妃时就有不少人教导她,“是臣妾鲁莽了,请皇上责罚。” 云笺跪下,面色不变:“皇后教训的是,是妾的错,妾认罚。” 崇溪却微变了脸色,都知道是秦寒的故意,却并不会有人指责她,都知道是云笺无辜遭祸,却没有人为她挡下这无妄之祸。 “皇后严重了,只是你在此喧哗闹了外头朝臣可不好,回去禁足三日以示惩罚,”而后又看着云笺,“皇贵妃无视宫规顶撞皇后,本为大错,然并未造成祸患,现罚你一年宫俸,禁足一月抄宫规一百,庆云殿下人失职,责令全部杖责十,可有异议” 孰轻孰重,听而可知。 崇溪离去,秦寒等人也陆续离开,只是秦寒带着得意又挑衅地看着云笺时,云笺终是难忍住握紧了拳。 “娘娘”面对面无血色的云笺,黎诗一步一缓走来,心里充满了苦涩。 云笺捏了捏黎诗的手,面带歉意:“连累你们了。” 她一个人的任性连累了整个庆云殿,而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后宫的风声似乎又一次发生了转折。 “娘娘,”朝赋也步履缓慢走来,“不是娘娘的错,娘娘不要自责,奴婢在受罚时曾听管事公公说皇上招了秦家的一个庶子进宫。” 秦家庶子其实不少,可云笺的认识的,或者说能入崇溪眼的估摸着也就秦洛了。 秦洛进宫必然瞒不住他人,尤其还是被秦家网遮住的皇宫。 诈然听到消息时,云笺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便了然,秦洛与崇溪在宫外曾偶然相遇,不过这样的偶遇对于秦洛来说何尝不是机遇,和秦旭尧相比,秦洛显然是个更擅于政道之人。 “只是可惜了他的身份。”哪怕叛出秦府,也改变不了他庶出的身份。 哪怕有一天他能出人头地,也不会站到更高的位置。 “娘娘,你现在都被禁足了还有心情管别人”夕歌和暮词都忍着一身痛,却仍旧劝云笺。 云笺让她们下去养伤,而她却在窗边一坐就是日落。 直到秦洛离开皇宫,日落只剩余晖,崇溪方似醒来,他略略吐出心中的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庆云殿轻巧而飞扬的屋檐雕画。 她安然地待在那里便好,忍下极力想要忽视的一丝心疼,崇溪无奈苦笑,作为一国帝王,想要保护一个人却如此艰难。 秦家,而秦家却可以活得肆无忌惮,如此张扬地在他的后宫,在他的朝堂横行。 不过应该不会太久了。 崇溪想想,忽略心中一丝难安。 正要吩咐贺敬起驾回寝宫,却见秦旭尧急匆匆跑进来。 作为御前侍卫统领,秦旭尧在崇溪面前并不张扬,然而正因为秦家嫡子的原因,他也没有其他大小官员活得谨小慎微。 他进来,后面跟着四个侍卫,侍卫拖着两个人,不,显然是两具尸体,鲜血淋漓的尸体。 崇溪一惊,贺敬忙将他护在身后,试问没有皇帝吩咐有谁胆敢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拖到皇帝面前。 此时,与秦旭尧一起来的还有秦枫手书一封。 待崇溪仔细读来,诧然一惊,欧阳府上发现前朝死士 死士是皇家特有,培养死士只是为了保护皇帝,就是崇溪也有死士,蓝衣麒麟,并不是不好辨认,可寻常人纵使知道有这么一批死士在也很少有人见过,因为他们只出没于黑夜,在人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然而死士皆是伴着皇帝的殒没而死去,一般皇帝的陪葬中死士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此刻秦枫却发现欧阳府上有前朝死士存在。 死士若没死说明什么 前朝还有皇子活着,亦或者欧阳府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欧阳府是哪里 那是鸿儒欧阳川的府邸,欧阳川门生遍布整个卫国,甚至还有其他三国不少名仕也曾拜在他门下。 若是再往里想,现在朝中的官员与其关系密切的,他猛然一惊,太傅叶鸯是,太史令苏桐亦是。 作为帝王,他不得不多想,牵扯到叶鸯苏桐,那么必然有左相一派。 “传朕旨意,彻查”天知道,他忍了多少的怒气,不只是对秦家的,还有更多对如今朝堂的痛恨。 “皇上”秦旭尧始终记着父亲的嘱咐,“臣以为欧阳大人乃当时鸿儒,天下清流之表率,定不会窝藏前朝死士。” 崇溪怔怔地看着他,或者说透过他,看着不远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贺敬想要提醒时,命令传来:“传左相,令,封锁太傅府和太史令府。” “是,皇上”秦旭尧带着口谕前去,这样的口谕却非常得罪人,然而他却很开心,只要太傅势力锐减,宫中至少还有太后的势力,这样叶云笺就再也威胁不到姐姐的地位了。 韩文杰得知消息时只是稍稍的诧异,并没有觉得奇怪,着心腹吩咐:“且去告知太傅和苏大人,无论是陛下下旨还是现在形势,都不会到最严重的时候。” 最严峻的形势是什么,无非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这就是谋逆之罪,但只要皇上还清醒着他就会知道这里头的文章有多大。 所以在韩文杰觐见时,提议撤去两人职位,留府查看。 崇溪想了很多种结果,也没有比韩文杰提议的更好一些,对他来说损失最小便好,只是 想到还被他关着禁闭的云笺,他的女孩处境会越发的艰难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过几天的时间,朝堂上的风声一边倒。 有说叶太傅不满自己女儿只能为皇贵妃而心生叛逆,对皇家报复;又有的说皇家一直打压太傅,太傅终于忍不下这口气,绝定反击;甚至还有传闻说太傅有个义子,他打算将覆灭了崇家,让他义子继位。 那么苏家呢 什么,苏桐撑死也就个太史令,他能有何作为。 可是太傅也无甚权利呀 所以说这一次的攻击还是朝着左相去的,你看,这不,左相被逼着放弃了两个智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