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星往事》 正文 第一章 卡特 卡特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已经略微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他与他的儿子在新泽西的一个小池塘边照的。照片上儿子戴着棒球帽，手里握着一根当地买来的深蓝色鱼竿。儿子的笑容是如此灿烂，身后波光粼粼的河水，像是被这笑容映射的更加灿烂。那是他儿子第一次钓鱼，忙活了一个下午，小家伙儿什么也没钓到。回家时在汽车旅馆楼下的餐厅里，小家伙儿还对他赌气，埋怨当时还是中尉的卡特没有替他看紧鱼竿，让小家伙在岸边睡觉时丢了一条大鱼。 卡特当时耐心的跟小家伙解释，当时鱼竿确实没有动过，可是小家伙问他鱼饵为什么没了的时候，卡特只能微笑着吃薯条了。 这张照片旁边的另一张照片，是儿子在渥伦堡空军基地登机前照的。照片上的背景是营地外面的机库，儿子手里当时拿着一张6英寸大的美国国旗。当时的他是锅盖头发型，阳光照在他的头上，让他的头型看起来像是一个金色的头盔。后面不远处是一架正在出库的130运输机，运输机灰黑色的头部刚刚从一个机库的后面探出，仿佛在不远处窥视着这位即将出征的勇士。 儿子出征西亚已经两年半的时候，身为国防部长的他也只是在去年秋天一次前线视察的时候，在当时的临时营地与儿子单独相处了短短的半个小时。他当时问过儿子准备什么时候回东海岸的家里去休假，儿子的回答十分简短：我可能短时间内回不去了，只要这战争一天没有结束，我就无法安睡。爸爸，我们联队已经阵亡十几个人了。 当时的卡特看着已经变得精瘦的儿子，明显感觉这场战争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他开始害怕，害怕儿子已经患上了战斗应激反应综合症。这种心理疾病也曾经折磨过他，让他在越战回国后的十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被噩梦纠缠。 他劝儿子回国，回到东海岸的家里，但是没有用，卡特的坚持只是让儿子在暴怒后摔门而出。他永远忘不了儿子摔门时那巨大的声音，那个声音直到现在还回荡在他的脑海。再次见到儿子时已经是三个月前，在沃伦堡空军基地的机场。在这个儿子当初出征的地方，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挚爱躺在盖着星条旗的棺材里被缓缓地推出了机舱。 眼角上的泪珠被他轻轻拭去，他摘下眼镜，轻轻揉着眼睛。是这该死的战争，更是这该死的战争经济，夺走了他挚爱的儿子。 ‘铃铃铃’桌上的老式固定电话响起，他叹了一口气。“喂？” 对面是自己的国防助理刘易斯小姐：“卡特先生，今晚7点有一场‘莫德财团’主办的交际晚宴，向您发出了邀请。” 卡特不耐烦地回答道：“刘易斯，告诉他们我不感兴趣。”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卡特先生，请原谅我的冒犯。‘莫德财团’的现任主席凯文斯先生说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对您说。并且在上周三的时候，您已经答应对方的邀请了。” “什么？我答应了？好吧，那你帮我向他们答复吧，我今天不会去赴宴的，代我向他们表示抱歉。” “好的，卡特先生！” 卡特看了看手表，收起办公桌上的钢笔，卡特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次日清晨，卡特在客厅阳台的长椅上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看着东方泛白的天空，他感觉整个天空仿佛都是一只已经睁开的眼睛。这只巨大的眼睛将怜悯地看着地表上的一切，启明星就是那只眼睛明亮的瞳孔。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并没有关，每次他想念儿子时失眠的时候，他都会打开电视。一个人坐在客厅或者阳台，这样他会被电视里各种各样的声音稀释掉自己的思念，虽然效果没有那么强烈，但是多少会让他好受一些。 他的夫人已经起床，正在厨房为他做早饭。他扭过头透过客厅与阳台的落地窗向里面喊：“瑞秋！别给我热牛奶，给我来杯咖啡！” 夫人并没有答话，自从儿子死后，她的话语愈发的变少了。 卡特掀开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起身走进客厅，瑟缩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疲惫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一位漂亮的金发女主播正在播送新闻：“我们刚刚收到一条来自首都特区的消息，从昨日晚间开始至今日凌晨，大批的民众聚集在白宫附近，抗议最近政府颁布的贸易条约。让我们看下本台在现场记者的采访。嘿！麦克，请问现在现场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你好！萨拉，我现在就在白宫外与纪念碑之间的马路上。现在你能从我身后的画面上看到整条街道已经被数十万的群众给挤满了，人群高举的抗议最新的贸易保护政策的标语，正在围绕着白宫进行游行。 目前警方正在周围进行警戒，并没有对游行民众进行驱离。据我们了解到的是，这是今年第三次在白宫附近举行大规模的抗议游行了。而这一次的游行，是游行民众数量最多的一次，保守的估计，游行民众数量可能达到二十万人左右。” “好的，谢谢麦克。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本台驻特区记者在直升机上航拍到的画面。” 画面一转，切到了一个正在飞行的直升机上。在直升机的摄像机正向下拍摄，镜头里首都特区笔直的街道如同这个城市整齐的骨架，现在这个骨架上站满了缓缓移动的游行民众。在黎明晨光映衬下，让卡特想到了蚂蚁，啃食着这个国家财富的蚂蚁。这次的游行，打着抗议现有经济政策的旗号，实则是在抗议政府两个星期前对于社会保障性福利的消减。 身为内阁成员，卡特在内阁会议上参与过经济政策的讨论，虽然这不与他的官职有直接关系，但这事关国会对军方的拨款，所以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要张几次嘴的。 人群沿着继续街道缓慢移动，密密麻麻队形整齐而有序。在直升机的画面上，还能看到周围大片的草坪上，扎满了无数各色的帐篷，看得出来有人还为此做了长期斗争的打算。 画面不久又切回了地面现场，接受采访的一位黑人妇女向着镜头喊叫着：“停止贸易壁垒，我们需要工作！我们需要廉价的生活用品！他们设置了这么高的贸易壁垒，一件美国产的衬衫要比原来贵一倍！我们没有钱去支持本土产品这么高的价格！富人有的是钱去挥霍，可是我们连每个月寄来的账单都不敢看” 接着又采访另一位拉丁裔的民众，他用有些蹩脚的英文说：“我每个月还房屋的贷款，每年还要缴我房屋的税，除此之外还要照顾我的家人。他们设置这么高的贸易壁垒，使得生活物资涨价的太可怕了！我用到所有的生活用品几乎都要涨价！我们没有足够的钱继续原来的生活了！” 这一切都是源于过去几个月推行的‘本土制造’政策，该政策再次提高了全美进口的贸易关税，制造强度更大的贸易壁垒来刺激本土制造。而民众认为虽然表面上刺激的本土的就业，但过高的关税使得进口的底价商品零售价大幅攀升。本土过高的人力制造成本，使得很多中低收入家庭根本没有经济能力选择其作为廉价进口商品的替代。最终的结果就是，在本土制造的刺激效果还没奏效前，那些处在贫困线以下的民众，生活成本就已经先一步爆炸了。 听着主持人在抨击现有的经济政策，卡特沉默不语。在他看来一个好的执政者，并不应该纠结于选票的多少，而是应该关注与普罗大众的饥饱冷暖。有时候，他也会不自然的羡慕一下东方的那些同行，尤其是那个刚刚实现全面消除贫困的国家，能有那么好的政治环境施行一以贯之的政策。 “过来吃早饭吧。”夫人瑞秋轻声在他身后说道。 卡特站起身关掉电视，走到餐桌前，望着白色盘子里抹上黄油的面包片，端起咖啡问妻子：“瑞秋，你昨天去超市了吗？” 夫人瑞秋轻轻摇摇头：“没有。” 卡特咬了一口烤成金黄色的面包片：“为什么？” 瑞秋低头嚼着煎好的香肠：“冰箱已经塞不下了，这段时间物价都在上涨，上个星期我买了太多的东西。你的衬衫我也给你多买了3件，就在卧室的衣柜里。” 卡特没有继续再问，吃过早饭，送妻子瑞秋出了门，卡特又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依旧是那些七嘴八舌的评论节目，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就关掉电视出了门。 卡特已经不记得上次自己一个人上街是什么时候了，出门前他给助手打了一个电话，通知她今天自己要临时休息一天。 他戴着宽大的墨镜一个人闲逛在街上，随着他散漫的脚步，他愈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萧瑟。街边的商店有的已经关掉了，数量并不多，更多的商店则是连橱窗里的货品摆放位置都空了。这是前几天民众大采购的后遗症，趁着进口商品的关税生效前，曾经全球最富裕的国民也学会了那些动乱国家里才能见到的生活技能。 绕过一个十九世纪的灰色花岗岩建筑，他看到了一个头发蓬乱的小女孩。小女孩身穿一件洗的有点发白的粉色连衣裙，肉呼呼的小手将一个纸壳牌高高过头顶。胸前是一个切开的可乐瓶，两边各由一根鞋带系在勃颈上，里面装着几个硬币跟皱皱巴巴的几张浅绿色美金。 纸壳板上面写着什么卡特看不见，他向前再走了几步，小女孩听到硬底皮鞋的脚步声，转过身微笑着面向他。这时卡特才看清小女孩的牌子上写的是‘我叫妮萨，我需要衣服跟食物’。 卡特走到她面前，小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头发已经泛白的老人，微笑着盯着反射着自己变了形的墨镜。卡特低头又看了看小女孩胸前的半截可乐瓶，数了数里面一共才12美金。小女孩看到卡特盯着自己胸前的可乐瓶，收起微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生怕这个一身黑西装的老人会伸手夺过她一个早晨的收获。 卡特摘下眼镜：“妮萨，你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把原本高举到头顶的牌子放下，盖住胸前的可乐瓶：“9岁” “妮萨，你妈妈呢？” 小女孩水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妈妈晚上会过来带我回家。” 卡特看出小女孩的紧张：“来，这是50美元，我给你的。” 小女孩看见卡特手中的美元，高兴的伸出白嫩的小手去接。卡特停住了动作：“妮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回答。你的答案如果我满意，我才会给你。” 小女孩听到后面，又赶快缩回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牌子，喏喏地嗯了一声。 卡特看到了小女孩眼睛里的闪烁：“你知道50美元是多少吗？” 小女孩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认识这个数字，但我不知道它是多少。有一个姐姐给过我这样的一张，妈妈那天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 “恩，妈妈不回家就不会打我” “她为什么要打你？” “妈妈说爸爸是个伟大的战士，4年前因为我死在了西亚，只有她打我才会让爸爸在天堂里宽恕我。” 卡特知道这是一个疯女人在伤害孩子后想要安抚时才能说出来的疯言疯语，他对此十分愤怒，可这种愤怒还没来得及霸占他的情绪，几个关键的单词就在他的大脑里被无限放大了。‘战士’‘死亡’‘西亚’，这几个单词如同战略轰炸机投下的炸弹，瞬间炸碎了他记忆的冰河。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他仿佛觉得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期盼的却永远无法来到人间的孙女，那个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期待的小天使。 随后小妮萨脏兮兮的裙子把他的意识强行拉回了现实，他缓了一会儿，蹲下身对妮萨轻轻说：“妮萨，我能抱抱你吗？” 幼小的妮萨真的如天使一般的甜甜笑了起来，肉呼呼的小手放下牌子，举起手上前给卡特来个一个满满的拥抱。在妮萨拥抱他的时候，卡特感受到了她温温软软的鼻息吹到了自己勃颈上，那种感觉，就像天堂里一阵温柔的轻风，满怀爱意且无私地拂过每根青草一般。卡特闭上眼睛，满是皱纹的眼角，泛起了一点闪烁着的晶莹。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正在占据他的大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妮萨 卡特看着慢慢松开自己的小妮萨：“妮萨，你想要更好的生活吗？” 小妮萨茫然不解：“什么是更好的生活？” 卡特沉吟了一下，轻声说到：“更好的生活就是大房子，软软的床垫，还有吃不完的糖果” 妮萨看着皱纹堆累的卡特有些迟疑：“不！我不要！” 卡特有些疑惑：“为什么？” 妮萨怯生生地回答：“爸爸死后妈妈生病了，几乎每天都要去打针。妈妈不能工作，妈妈需要钱。” 卡特明白了，妮萨的母亲可能患有什么疾病。但是按道理来说，在她的亡夫阵亡后，政府会为她提供为期三年的医疗保险，在这份医疗保险结束后她还会有近40万美元的抚恤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妮萨会落魄至此。 “打针？打什么针？” “我不知道，不过妈妈以前打针要走很久，但是无论多晚她都会回来。可是今年妈妈出去打针，就总要第二天才能回来。” “第二天才回来？她为什么要第二天才回来？” “我也不知道，以前妈妈打完针回来，会很累，回家就睡觉。可是现在妈妈打完针回来，经常会做些奇怪的举动，而且不需要睡觉了。” 卡特心里盘算着，妮萨说的以前打的针可能是有种镇静作用，亦或者对身体的负担很大，一般这类药物都是特定的病种才会用到的。 妮萨后来说她妈妈自己在家打的针，可能就是毒品。 按照他的猜想，有些特殊的药品对于人体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妮萨妈妈在某种特殊的治疗进程结束后，病虽然好了，却也埋下毒瘾。 这也是近几年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迪恩经常头疼的问题，天知道那些该死的毒品对这个国家的根基腐蚀的到底有多深。 卡特不忍心让妮萨去理解成人世界的肮脏，随即转移了话题：“妮萨，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妮萨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牌子，摘下牌子背到了身后，仿佛看不懂上面的英文让她很羞愧。 卡特伸出手将钱放到了小女孩胸前的可乐瓶里，又把她头上蓬乱的金色头发理了理：“那你妈妈现在在哪里？” 小女孩轻轻摇摇头：“我不知道，每天妈妈在天黑的时候才会来找我。”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家吗？”说着卡特拿出了一张100美元，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带我去，这100美元就是你的。” 小女孩想了想摇了摇头，卡特皱了一下眉，又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现金。小女孩又摇了摇头，指了指胸前可乐瓶里卡特刚塞进去的50美元“我想要这个，妈妈喜欢这个” 卡特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早就忘记了孩子的世界有多么简单，然而更让他吃惊的九岁的小妮萨居然不认识数字。 卡特跟着妮萨来到了街尽头的一个小巷里，在小巷的后面，是一个废弃的车库。指着车路已经破损生锈的升降门，妮萨轻轻说：“这里是我的家。” 破旧的升降门满是锈痕，卡在的离地一米左右的高度，上不来，也下不去。里面是一些破旧的塑料瓶，一个旧床垫，以及床垫上露着羽毛的破旧蚕丝被。在车库靠右的墙角处，还有一个黑色的单人老式沙发，上面黑色的皮革已经风干开裂，露出了里面的黄色海绵。 他仿佛能看到在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斜躺在上面，把一个塑料针管从手臂上拔出来后，满意的露出享受与陶醉的傻笑。而年幼单纯的妮萨则是畏缩在肮脏的被子里，掀起一个小缝隙，用她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见证着母亲荒唐至极的人生。 卡特看着妮萨指着车库的小手，感觉自己的心脏紧紧地缩了一下。他蹲下看着妮萨：“妮萨，我叫卡特，你跟我走好吗？我会给你漂亮的裙子，大大的卧室。” 妮萨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我哪里都不能去，我必须现在就回去继续站着，不然妈妈晚上回来找不到我会哭的。妈妈会杀死我的！” 卡特一阵沉默，看着转身离去的粉色连衣裙，他掏出了一张纸写上了这个废弃车库的地址。 坐在回住所的车上，卡特掏出手机拨打了助手的电话：“刘易斯，我给你发一个地址，那里住了一个女人跟一个孩子。你联系当地的社区，把她们的资料明天下午前放到我的办公桌上。越详细越好！” “好的，卡特先生。”刘易斯小姐向来做事不多问，这正是卡特喜欢她的地方。 车窗外飘起了雨丝，在车窗上留下了一丝丝曼妙的雨线。阴沉的天气总是让人感觉到不适，压抑的负面情绪会在这样的天气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抛洒到空中，弥漫到人能呼吸到的每一丝空气里。 卡特能感觉到这种沉闷随着清凉的空气飘散到他的肺里，将其灌满哀愁，他吐不出去。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忍受这种负面情绪在他的肺泡里打转儿，然后整个人被哀伤慢慢包裹的过程。 儿子的阵亡让他夜不能寐，之前他觉得这是命运对他的亏欠，但几个月后他有些许的释然了。毕竟他已经送了成千上万个别人的儿子，去西亚那个战争的泥沼。参与这场本与这些年轻人无关的战争，葬送了这些出生于数千英里外的生命。 然后一纸阵亡通知书再跨越数千英里，飞到了大西洋的彼岸，用悲伤与眼泪将一个个家庭撕扯地粉碎。 妮雅的家庭，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在她转身离去时，粉色连衣裙的下摆依旧在他此时的脑海中飘荡。她本该享受一个更加美好的童年，一个充满零食个缠着爸爸带她去钓鱼个缠着妈妈带她去迪士尼游玩的童年。 悲哀的负面情绪在卡特的肺里慢慢凝固，让他感受到了窒息。就像妮萨父亲的幽灵来到了身边，如蟒蛇一样缠住了卡特的胸腔，使他的肺无法正常工作。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卡特自己的错！都是国防部长的错！他不是这一切悲哀的起因，但他是促使这些悲哀笼罩在那些无辜家庭的愚蠢决策者。 虽然他明白这一切，可是军方还在草拟一个新的国会授权法案，想要在明年继续增加国防预算，还要参与更多的地区冲突，还要送更多无辜的年轻人跨越半个地球去置身险地。卡特无能为力，尽管他站在了军方的最高职权上，无数忠诚的士兵也都在仰望着他的号令。可是他现在却感觉到了自己是那么的无助，政治角力c财团利益c盟友外交压力诸多方面都压迫着自己。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棋子，一个被各方压力凝结成的大手逼迫着向前走的棋子。 是的，更多的年轻人会在明年丧命于他乡，更多的家庭将在勋章的照耀下如盛夏的雪人般融化，而他将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坐在后排座哭了起来，花白头发的他打开钱包，摸着里面的一张照片毫无顾忌地大哭着。照片上的年轻人似乎在用比阳光更加耀眼的笑容安慰着他，可他却怎么也停不下来。那个小伙子臂膀上的肩章如同一颗黑洞，让卡特的眼神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摆放在白宫草坪上的上千双军靴，如今他们的主人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那些曾经与照片上的年轻人一样的笑脸和他们的生命一起，早已永远的凝固在了一张张泛黄的照片里。 一切都是他的错！雨丝更加密集，拍打车顶c车窗，也拍打在卡特的精神世界里。车窗上划过了更多的细丝，慢慢沿着车窗向着斜下方慢慢划去，如同一个个鲜活又短暂的生命，在留下那条扭曲变形的痕迹后消逝在车窗下端尽头。那些变形断裂的水痕，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的悲痛，也是继续活在世上的人心中那无穷无尽的惋惜。 卡特没有回家，而是命令司机径直将车开往了波托马克河边的阿灵顿国家公墓。那里，是照片上年轻人长眠的地方，也是23万个家庭的悲伤聚集的地方。 车子停在公墓的一条公路上，卡特拒绝了司机递过来的雨伞，冒着大雨走进了那条埋葬着希望的小径。苍老的脸上看不出眼泪，因为上帝正在替他在阿灵顿哭泣。 熟悉的白色墓碑阵列，陌生的雨幕。他从没有在阴雨的天气来到过这里，正常情况下这种天气也基本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出乎他的意料，远处一个墓碑前，一位身着黑衣年轻的女士正瘫靠在一个同样的墓碑前哭泣。她张开的雨伞丢弃在脚边的不远处，雨幕越发的肆无忌惮，肆无忌惮的拍打在她的浑身上下，上帝似乎想用他的眼泪将这位女士浸泡起来。 卡特慢慢走到那座墓碑前，将地上的雨伞捡起来，搭到了年轻女士的肩头上。 女士披散的金色头发被雨水粘在了脸上，脸上花掉的装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可怜。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掌握全球最强军队的男人，她自然认得出他，却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把头转向一边，努力抑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来。 卡特先是慢慢下蹲，然后又跪在地上，双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我，格纳斯·卡特，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国防部长，向您与您的爱人表示抱歉！请您不要过分悲伤！” 女士并没有止住眼泪，反而是终于抑制不住了自己，嚎啕大哭。 一阵痛哭的女士，用已经在哭喊后干裂的嗓子冲着卡特吼出一句：“莱恩他还没有见过我们的宝宝啊！他连一眼都还没见过！” 发现这边异常情况后快步跑来的司机站在了卡特的身后为他撑起了雨伞，卡特并没有起身对司机解释什么。女士看着卡特身侧的司机，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身后坟墓里的爱人曾经也是这样为她打的伞 “卡特先生，你知道我们这些亡者家属的日子有多难过吗？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家庭献祭给这场战争啊？我的莱恩为什么要去几千公里外去为别人作战？几千公里外的战争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的莱恩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被你们这群五角大楼的神经病送去西亚？为了那群军火贩子还是华尔街的吸血鬼们，还是为了你们这群无能的官老爷？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我的莱恩啊~” 这个时候，撑伞的司机面无表情地开口制止女士继续质问：“女士，请您注意您的言词，卡特先生也在西亚失去了他的儿子。” 女士听完起初没有理会，摸了摸一会儿眼泪才说到：“我很抱歉，卡特先生” 卡特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回到车里等着：“不！女士！是我很抱歉！” “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巨大的军费，去打一场本不属于我们的战争？他们没有飞机导弹，甚至连像样的军舰都没有，为什么我们要跨越半个地球去打他们？就是为了让我的莱恩去送死吗？” 卡特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无法说出口，他只能避开正面回答：“女士，这是为了消灭我们国家的潜在威胁。现在，我与您一样的悲痛，请你相信我！” 女士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用手摸着墓碑亡夫名字的刻痕，沉默，流泪。 卡特站起身，又向着女士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过身走进了身后开始变得稀薄一些的雨幕。 是啊，到底为了什么？年年高额的军费不降反升，占全国gdp的比例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畸形的地步。照此下去早晚会拖垮整个国家的财政，卡特明白，对此有着觉悟的绝对不止卡特自己。然而因为地缘政治与全球动向的关系，军方又不得不介入一场又一场的局部战争冲突。深知这里面的利益链条关系后，任何一个人都会明白市值已经大到不可思议的军火贩子们在国会到底有多强大的影响力。即使现在他有心消减军事开支，所面对的压力，也是全方位全角度的。 来到儿子的墓碑前，卡特低头久久不语。雨，渐渐停了。太阳在云层中胆小地探出了头，偷偷将让人心醉的阳光洒在了公墓。墓碑上的水珠被映衬的闪烁起来，晶莹剔透，每一颗都像是全世界最上乘的水晶，但也更像是每个墓碑的眼泪，每个亡灵生离死别时留下的眼泪。 卡特俯下身，对着墓碑的顶端吻了下去，就像是亲吻那个迟迟不肯睡去，缠着他讲述越战故事的儿子的额头上。 冰冷，墓碑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卡特分辨不清下葬前儿子额头的温度，与这墓碑到底谁更冷一些，但都不妨碍他在亲吻时听到自己心碎的声响，比一个玻璃杯摔在地面时还要来的清脆。 不久后车子即将驶出阿灵顿公墓，卡特回头望去。整齐的墓碑如同等待被检阅的军阵，他们一丝不苟c整整齐齐地等待上阵杀敌。 然而卡特忽然又觉得这些整整齐齐的墓碑，更像是多米诺骨牌，一片漫山遍野的多米诺骨牌。不知道谁的手会推倒第一个，也不知道谁会是倒下的下一个。只知道它们会一个挨着一个地向后倒去，从山坡下，一直倒到山坡上，从草地倒到森林，然后向着外界的四面八方倒去。当墓碑充当的多米诺骨牌倒下最后一个，就开始由活人来充当骨牌。一个又一个人做的骨牌依次倒下，三亿多的人民皆是如此，直到整个国家都倒在了冰冷的大地上，溅起一片悲哀的烟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强心针 因为淋雨与重感冒，卡特已经在医院住了两天，这也算是平时公务缠身的他为数不多的休闲假期。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卡特翻看着前一天助手送来的有关妮萨与她母亲的调查结果。 妮萨的母亲叫凯瑟琳，原本是一所公立高中的教师，后来因为丈夫阵亡在西亚后变得严重精神失常。政府在随后给她办理了3年的医疗保险，并且发放了接近40万的抚恤金。但是因为精神原因，她所任职的学校将她解聘了。 失业后的凯瑟琳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直至她有一天在酒吧认识了一个自称从事金融业的男子。男子把凯瑟琳骗上床以后说能带着凯瑟琳去投资股票跟期货，最后又在凯瑟琳的抚恤金被骗到血本无归后消失无踪。 一年半前凯瑟琳的病情开始变得更加恶化，她开始使用大量的抗抑郁药物，并且染上了毒品。她原本所在的社区想要以她无力抚养妮萨为由剥夺她的抚养权，固执的凯瑟琳带着妮萨连夜逃跑了。没有了经济来源的凯瑟琳就带着妮萨开始四处流浪乞讨，个别的时候她还会买些劣质毒品供自己快活。 卡特放下简报，犹豫了起来。他想收养这个孩子，因为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弥补，同时生活条件的改善也会是命运对于小妮萨的弥补。妮萨只是他钢笔下数千失去父亲的儿童中的一个，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挽救这个苦苦挣扎于社会最底层小女孩。 卡特在出院后安排人联系了州福利机构，繁琐的手续使他那份期待沉甸甸的堆积在心头，使他完全没法如以前那般从容的面对繁重的工作。 一个礼拜后的下午，正在东亚访问的卡特接到了助手的电话。一个消息跨越了半个地球，将他彻底地打进了地狱。 妮萨，死了！ 妮萨的母亲在被社区管理员找到后，在深夜给妮萨注射了大量的吗啡。妮萨在午夜宁静的黑夜里，肾脏跟心脏先后衰竭，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就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夜她的母亲也注射过大量的吗啡，但是由于剂量对成人并不足以致死，所以被抢救了过来。抢救过来的时候她还大声哭喊着：你们夺不走我的天使，我的妮萨只属于我！ 卡特坐在下榻饭店的沙发上愣愣出神，他浑身冰冷。仿佛他现在就是那个躺在尸体袋里的小小尸体，感受着周围无限的黑暗跟冰冷。他的心疼的碎裂开，疼到甚至来不及去恨那个疯狂的婊子。 一切的诱因，就是战争，不必要的战争，军火商们赚钱的战争，政治投机者大肆渲染出来用来拉票的战争，原油大亨们抄底石油期货的战争，让西亚人民浸泡在血水，让本国公民浸泡在泪水中的战争！ 这个国家病了，卡特深深地觉得这个国家已经病入骨髓。国会的老爷们整天执着于政治上的是是非非，作为国家根基的公民正在水深火热中挣扎，他们却视若无睹。各大利益集团把人民赖以生存的国土当成了角斗场，人民的生活如烟尘一般在他们的脚步下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卡特草草地结束了出访，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敲定的情况下回到了本土。 到家之后，卡特没有吃晚餐，喝了几杯红酒之后，就一个人回到了卧室休息去了。 卡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来到了纽约湾，来到了那个安放着自由女神像的小岛上。 自由女神雕像的表皮缓缓退去了冰冷的青色，浮现出地中海气候下的小麦色皮肤。原本钢铜合金雕刻的古罗马长袍，变得如丝绸般下坠，随着晚风轻轻飘摆。她慢慢将头低下，双眼温柔地看着他：“卡特，为什么你要质疑民主制度？” 卡特抬起头，望着这个活过来的自由世界代言人：“我并没有质疑民主，我只是认为民主有更合理的体现方式，纯粹的投票，代表不了民主与自由！” “那你为什么要去质疑美利坚数百年来制定的体系？” “他们的政治考量完全就是把人民选票化了，人民在他们心里一文不值！” “选票化？哈哈哈哈”自由女神刺耳的笑声划破了无边无际的长夜。 “那样什么样的制度才是让人民有价值的？我亲爱的卡特，这样民主才是人类最终的归宿！人类会因为这样民主自由而真正的伟大！”巨大的女神，洪亮的嗓音仿佛想把刚才说的话覆盖整个世界。 卡特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了几步：“民主？现在的民主只不过是媒体大亨跟财团操控下的玩偶！自由？孩子们在校园里互相射杀的自由？还是在战争前线射杀平民的自由？” 自由女神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嗓音也提高了一度：“那些只是自由社会里避免不了的小波折，那些只是人性的扭曲，与自由民主无关！” “那人民吃饱饭，住好房，衣食无忧，不必担心午夜在街头被射杀的自由谁来保障？”卡特的面色泛起了潮红，双眼如钢铁般坚硬。 “自由就是这样，他们有权利去奋斗，奋斗不了就要为自己的无能承担后果。更何况我们提供的优厚的最低收入家庭的保障制度，他们的无能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这样的自由与民主就是人类的最终归宿吗？” “亲爱的卡特，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了。相信我！” “不，不，不！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怎么可能？！现在全世界都在以我们为榜样！整个世界都在紧盯着我们的鼻息，来吧，亲爱的卡特，让自由之光普照世界吧！” 卡特站在神像下，低头久久沉默不语。他在西装外套的兜里掏出了香烟，点燃的香烟灌进他的肺里，为他灌输了他所需要的勇气：“不！这种自由是扭曲的，这种民主是病态的！这不会是人类最终的归宿！绝对c永远不可能是！这样的民主会让人类毫无希望可言！” 自由女神气恼地将右手高举了上百年的火炬丢进了纽约湾里，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固执的卡特，你的固执会毁灭了你自己，它会让你被活活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我们保证了人民的选举自由，保障了他们的生活自由，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这些真的是自由吗？我们放任华尔街那些贪婪的怪物将债务的利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我们将美国纳税人高额的税款绑在了战略轰炸机机腹的弹仓里面！我们把高额的医疗怪物们放在了每个贫民的肩头去吸血！我们让每个贷款上大学的毕业生在毕业后背负着山一样的债务苟活！这就是我们优秀的民主制度造就出来的‘人类归宿’吗？！” 自由女神气恼的扭曲面孔在放大，她双手挥起了左手巨大的铭牌，朝卡特拍去。july iv dlxxvi的字体在卡特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如天塌般下坠的瞬间，卡特巍然不动，他朝着铺面而来的巨大铭牌竖起了自己粗壮的中指 深夜，卡特依旧盖着毯子坐在阳台，他望着头上的星空，仿佛这一刻他看到了夜空之上，天堂门口徘徊的那个小小粉色连衣裙。这一刻，他对这个国家的现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愤怒，他像是到了更多在这个社会最边缘徘徊着的无数粉色连衣裙。他们没有温暖c没有明天c没有玩具c没有糖果。高居不下的失业率已经将这个国家的经济基础腐蚀的千疮百孔，无数的家庭都在勉强维持着现有的生活状态。保守的经济政策跟贸易壁垒已经不足以填充这些国家根基上出现的无数孔洞，这个国家需要一个新的强心针，一个能使这个国家重新焕发活力跟生机的强心针。 这剂强心针可能是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公司也或者是一个新的政党。他现在不知道这剂强心针具体是什么，但是他能在自己的心底隐隐听到这个国家的悲鸣，她在渴求这剂强心针，能让她脱离濒死的强心针。 卡特开始慢条斯理地细数本届政府上台以来的诸多政策，从对外贸易政策到对内经济政策再到国防授权法案再到内阁成员们提出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提案。难道，这个国家真的在堕落吗？ 他渐渐发现，这个答案很明显，是的！政府债台高筑，贫富差距巨大，中产阶级家庭规模缩小，贸易壁垒将进出口企业逼上绝路，全民医疗的彻底失败。一切的一切，合众国的衰落早已不是迹象那么简单了。 而这剂强心针是什么呢？是什么才能改变这已成定局的关键呢？他苦苦思索，解除贸易壁垒？清减政府债务？裁剪军事开支？重新启动全民医疗？结束糟糕的移民政策？还是重新优化美国的政治结构？ 这些想要实现，基本都需要挑战现有的政策制定体系，甚至会挑战民主国家的传统道德体系。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一以贯之的政治环境，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快速扫清障碍，一个在政策制定时不被经济团体干涉阻挠的独立行政体系。 苦苦思索后，卡特并没有得到合适的答案，他隐约感觉到答案所在的方向，但是那个方向让他恐惧。那是一个挑战现有民主制度的方向，那是一个被整个西方世界标注着恶魔的方向。 卡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躺椅的副手，他又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想让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被抛出去。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旦被囚禁的思维发现了思想牢笼上的一个孔洞，它就会奋不顾身地冲向那个孔洞，拼命地打开它。更仿佛一个在冰层下即将窒息的潜水者，向着冰层中一个能直达表面的破洞般疯狂地舞动四肢，向它游去。 卡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去朝那个方向去思考，那个方向对他如同一只恶犬看到的丰盛餐桌，他感觉自己几乎是在流着口水思考。他甚至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坐在餐桌上享受美食的人，他们黄色的皮肤，他们黑色的头发，他们夹取食物时用的筷子。 黎明再次到来，整个世界在黑夜褪色后都呈现出的短暂的蓝色，一切的颜色都被蓝色取代。抬头望着天空，他决定自己将成为这个国家黎明之前这个短暂的蓝色天幕，在之后的几年里为这个国家开启未来上百年的黎明。卡特决心在自己的余生中，让自己成为美国急需的这剂强心针，即使背负万古骂名也在所不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争吵 卡特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已经略微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他与他的儿子在新泽西的一个小池塘边照的。照片上儿子戴着棒球帽，手里握着一根当地买来的深蓝色鱼竿。儿子的笑容是如此灿烂，身后波光粼粼的河水，像是被这笑容映射的更加温暖。那是他儿子第一次钓鱼，忙活了一个下午，小家伙儿什么也没钓到。回家时在汽车旅馆楼下的餐厅里，小家伙儿还对他赌气，埋怨当时还是中尉的卡特没有替他看紧鱼竿，让小家伙在岸边睡觉时丢了一条大鱼。 卡特当时耐心的跟小家伙解释，当时鱼竿确实没有动过，可是小家伙问他鱼饵为什么没了的时候，卡特只能微笑着吃薯条了。 这张照片旁边的另一张照片，是儿子在渥伦堡空军基地登机前照的。照片上的背景是营地外面的机库，儿子手里当时拿着一张6英寸大的美利坚国旗。当时的他是锅盖头发型，阳光照在他的头上，让他的头型看起来像是一个金色的头盔。后面不远处是一架正在出库的130运输机，运输机灰黑色的头部刚刚从一个机库的后面探出，仿佛在不远处窥视着这位即将出征的勇士。 儿子出征西亚已经两年半的时候，身为国防部长的他也只是在去年秋天一次前线视察的时候，在当时的临时营地与儿子单独相处了短短的半个小时。他当时问过儿子准备什么时候回东海岸的家里去休假，儿子的回答十分简短：我可能短时间内回不去了，只要这战争一天没有结束，我就无法安睡。爸爸，我们联队已经阵亡十几个人了。 当时的卡特看着已经变得精瘦的儿子，明显感觉这场战争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他开始害怕，害怕儿子已经患上了战斗应激反应综合症。这种心理疾病也曾经折磨过他，让他在越战回国后的十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被噩梦纠缠。 他劝儿子回国，回到东海岸的家里，但是没有用，卡特的坚持只是让儿子在暴怒后摔门而出。他永远忘不了儿子摔门时那巨大的声音，那个声音直到现在还回荡在他的脑海。再次见到儿子时已经是三个月前，在沃伦堡空军基地的机场。在这个儿子当初出征的地方，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挚爱躺在盖着星条旗的棺材里被缓缓地推出了机舱。 眼角上的泪珠被他轻轻拭去，他摘下眼镜，轻轻揉着眼睛。是这该死的战争，更是这该死的战争经济，夺走了他挚爱的儿子。 ‘铃铃铃’桌上的老式固定电话响起，他叹了一口气。“喂？” 对面是自己的国防助理刘易斯小姐：“卡特先生，今晚7点有一场‘莫德财团’主办的交际晚宴，向您发出了邀请。” 卡特不耐烦地回答道：“刘易斯，告诉他们我不感兴趣。”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卡特先生，请原谅我的冒犯。‘莫德财团’的现任主席凯文斯先生说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对您说。并且在上周三的时候，您已经答应对方的邀请了。” “什么？我答应了？好吧，那你帮我向他们答复吧，我今天不会去赴宴的，代我向他们表示抱歉。” “好的，卡特先生！” 卡特看了看手表，收起办公桌上的钢笔，卡特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次日清晨，卡特在客厅阳台的长椅上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看着东方泛白的天空，他感觉整个天空仿佛都是一只已经睁开的眼睛。这只巨大的眼睛将怜悯地看着地表上的一切，启明星就是那只眼睛明亮的瞳孔。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并没有关，每次他想念儿子时失眠的时候，他都会打开电视。一个人坐在客厅或者阳台，这样他会被电视里各种各样的声音稀释掉自己的思念，虽然效果没有那么强烈，但是多少会让他好受一些。 他的夫人已经起床，正在厨房为他做早饭。他扭过头透过客厅与阳台的落地窗向里面喊：“瑞秋！别给我热牛奶，给我来杯咖啡！” 夫人并没有答话，自从儿子死后，她的话语愈发的变少了。 卡特掀开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起身走进客厅，瑟缩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疲惫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一位漂亮的金发女主播正在播送新闻：“我们刚刚收到一条来自首都特区的消息，从昨日晚间开始至今日凌晨，大批的民众聚集在白宫附近，抗议最近政府颁布的贸易条约。让我们看下本台在现场记者的采访。嘿！麦克，请问现在现场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你好！萨拉，我现在就在白宫外与方尖塔纪念碑之间的马路上。现在你能从我身后的画面上看到整条街道已经被数十万的群众给挤满了，人群高举的抗议最新的贸易保护政策的标语，正在围绕着白宫进行游行。 目前警方正在周围进行警戒，并没有对游行民众进行驱离。据我们了解到的是，这是今年第三次在白宫附近举行大规模的抗议游行了。而这一次的游行，是游行民众数量最多的一次，保守的估计，游行民众数量可能达到二十万人左右。” “好的，谢谢麦克。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本台驻首都特区记者在直升机上航拍到的画面。” 画面一转，切到了一个正在飞行的直升机上。在直升机的摄像机正向下拍摄，镜头里首都特区笔直的街道如同这个城市整齐的骨架，现在这个骨架上站满了缓缓移动的游行民众。在黎明晨光映衬下，让卡特想到了蚂蚁，啃食着这个国家财富的蚂蚁。这次的游行，打着抗议现有经济政策的旗号，实则是在抗议政府两个星期前对于社会保障性福利的消减。 身为内阁成员，卡特在内阁会议上参与过经济政策的讨论，虽然这不与他的官职有直接关系，但这事关国会对军方的拨款，所以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要张几次嘴的。 人群沿着继续街道缓慢移动，密密麻麻队形整齐而有序。在直升机的画面上，还能看到周围大片的草坪上，扎满了无数各色的帐篷，看得出来有人还为此做了长期斗争的打算。 画面不久又切回了地面现场，接受采访的一位黑人妇女向着镜头喊叫着：“停止贸易壁垒，我们需要工作！我们需要廉价的生活用品！他们设置了这么高的贸易壁垒，一件本土产的衬衫要比原来贵几倍！我们没有钱去支持本土产品这么高的价格！富人有的是钱去挥霍，可是我们连每个月寄来的账单都不敢看” 接着又采访另一位拉丁裔的民众，他用有些蹩脚的英文说：“我每个月还房屋的贷款，每年还要缴我房屋的税，除此之外还要照顾我的家人。他们设置这么高的贸易壁垒，使得生活物资涨价的太可怕了！我用到所有的生活用品几乎都要涨价！我们没有足够的钱继续原来的生活了！” 这一切都是源于过去几个月推行的‘本土制造’政策，该政策再次提高了全美进口的贸易关税，制造强度更大的贸易壁垒来刺激本土制造。而民众认为虽然表面上刺激的本土的就业，但过高的关税使得进口的底价商品零售价大幅攀升。本土过高的人力制造成本，使得很多中低收入家庭根本没有经济能力选择其作为廉价进口商品的替代。最终的结果就是，在本土制造的刺激效果还没奏效前，那些处在贫困线以下的民众，生活成本就已经先一步爆炸了。 听着主持人在抨击现有的经济政策，卡特沉默不语。在他看来一个好的执政者，并不应该纠结于选票的多少，而是应该关注与普罗大众的饥饱冷暖。有时候，他也会不自然的羡慕一下东方的那些同行，尤其是那个刚刚实现全面消除贫困的国家，能有那么好的政治环境施行一以贯之的政策。 “过来吃早饭吧。”夫人瑞秋轻声在他身后说道。 卡特站起身关掉电视，走到餐桌前，望着白色盘子里抹上黄油的面包片，端起咖啡问妻子：“瑞秋，你昨天去超市了吗？” 夫人瑞秋轻轻摇摇头：“没有。” 卡特咬了一口烤成金黄色的面包片：“为什么？” 瑞秋低头嚼着煎好的香肠：“冰箱已经塞不下了，这段时间物价都在上涨，上个星期我买了太多的东西。你的衬衫我也给你多买了3件，就在卧室的衣柜里。” 卡特没有继续再问，吃过早饭，送妻子瑞秋出了门，卡特又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依旧是那些七嘴八舌的评论节目，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就关掉电视出了门。 卡特已经不记得上次自己一个人上街是什么时候了，出门前他给助手打了一个电话，通知她今天自己要临时休息一天。 他戴着宽大的墨镜一个人闲逛在街上，随着他散漫的脚步，他愈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萧瑟。街边的商店有的已经关掉了，数量并不多，更多的商店则是连橱窗里的货品摆放位置都空了。这是前几天民众大采购的后遗症，趁着进口商品的关税生效前，曾经全球最富裕的国民也学会了那些动乱国家里才能见到的生活技能。 绕过一个十九世纪的灰色花岗岩建筑，他看到了一个头发蓬乱的小女孩。小女孩身穿一件洗的有点发白的粉色连衣裙，肉呼呼的小手将一个纸壳牌高高过头顶。胸前是一个切开的可乐瓶，两边各由一根鞋带系在勃颈上，里面装着几个硬币跟皱皱巴巴的几张浅绿色美金。 纸壳板上面写着什么卡特看不见，他向前再走了几步，小女孩听到硬底皮鞋的脚步声，转过身微笑着面向他。这时卡特才看清小女孩的牌子上写的是‘我叫妮萨，我需要衣服跟食物’。 卡特走到她面前，小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头发已经泛白的老人，微笑着盯着反射着自己变了形的墨镜。卡特低头又看了看小女孩胸前的半截可乐瓶，数了数里面一共才12美金。小女孩看到卡特盯着自己胸前的可乐瓶，收起微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生怕这个一身黑西装的老人会伸手夺过她一个早晨的收获。 卡特摘下眼镜：“妮萨，你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把原本高举到头顶的牌子放下，盖住胸前的可乐瓶：“9岁” “妮萨，你妈妈呢？” 小女孩水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妈妈晚上会过来带我回家。” 卡特看出小女孩的紧张：“来，这是50美元，我给你的。” 小女孩看见卡特手中的美元，高兴的伸出白嫩的小手去接。卡特停住了动作：“妮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回答。你的答案如果我满意，我才会给你。” 小女孩听到后面，又赶快缩回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牌子，喏喏地‘嗯’了一声。 卡特看到了小女孩眼睛里的闪烁：“你知道50美元是多少吗？” 小女孩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认识这个数字，但我不知道它是多少。有一个姐姐给过我这样的一张，妈妈那天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 “恩，妈妈不回家就不会打我” “她为什么要打你？” “妈妈说爸爸是个战士，4年前死在了西亚，只有她打我才会让爸爸在天堂里保佑我。” 卡特知道这是一个疯女人在伤害孩子后想要安抚时才能说出来的疯言疯语，他对此十分愤怒，可这种愤怒还没来得及霸占他的情绪，几个关键的单词就在他的大脑里被无限放大了。‘战士’‘死亡’‘西亚’，这几个单词如同战略轰炸机投下的炸弹，瞬间炸碎了他记忆的冰河。 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他仿佛觉得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期盼的却永远无法来到人间的孙女，那个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期待的小天使。 随后小妮萨脏兮兮的裙子把他的意识强行拉回了现实，他缓了一会儿，蹲下身对妮萨轻轻说：“妮萨，我能抱抱你吗？” 幼小的妮萨真的如天使一般的甜甜笑了起来，肉呼呼的小手放下牌子，举起手上前给卡特来个一个满满的拥抱。在妮萨拥抱他的时候，卡特感受到了她温温软软的鼻息吹到了自己勃颈上，那种感觉，就像天堂里一阵温柔的轻风，满怀爱意且无私地拂过每根青草。卡特闭上眼睛，满是皱纹的眼角，泛起了一点闪烁着的晶莹。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正在占据他的大脑。 他想收养妮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赴宴 “卡特先生，您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需要您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下。”刘易斯有一些紧张。 卡特看了眼手表：“可以，午饭之前还有两个小时，我想足够我们挥霍了。” 时间就此凝固，刘易斯一手环在腹前，另一只手放到了挺翘的鼻子下面静静思考。而卡特放松的倚在椅背上，抬头看着窗外飘过的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卡特先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尽快结束现在的贸易政策。”刘易斯开口了。 “说说为什么。”卡特依旧望着窗外。 “卡特先生，我们现在的贸易政策正在将整个世界与我们隔绝开。最近贸易争端的话题一直是媒体的头条，我们这样下去，会让整个西方世界与我们分道扬镳的。” “还有吗？” “还有”说到这，刘易斯小姐明显犹豫了一下。“我爸爸在弗吉尼亚有一个农场，最近他打算卖掉农场，去加拿大生活。现在农场的作物根本出口不掉，而我们本国市场又很难消化这么多的农产品，他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还有吗？”卡特依旧盯着云彩。 刘易斯看了眼卡特的侧脸，发现他并没有明显不悦：“当然，我们现在的进口关税那么高，说是为了保障我们自己的产业，可是欧盟和东亚对我们提高进口关税以后，现在很多的制造企业都在对方的国家设立工厂。这根本没有帮助到我们的就业，反而让很多平民都更加拮据，所有的进口生活物资都在飞涨。” 顿了一下，刘易斯小声的说道：“我住的那条街的超市，已经快被抢光了，谁也不知道下一轮涨价会什么时候来。” 卡特转头看着刘易斯有些怯懦的眼神：“那你对政府有什么期待吗？” “没有！噢，不！有的！” 卡特来了兴趣：“有什么样的期待呢？刘易斯小姐” 刘易斯毫不犹豫地回答：“期待早些倒闭！” 卡特愕然：“为什么？” “早些倒闭，我们就没必要看着那群高官在哪像耍猴一样愚弄大众了。为了选票，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只要坐上位子之后，他们就会像狗一样的对着那群资本家摇尾乞怜。” 卡特还没接话，刘易斯急忙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指的这群高官不包括您，卡特先生。您在我心目中与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卡特忍住笑：“嗯，好吧，刘易斯小姐，你的话，我听明白了。” 刘易斯急忙摆手“不，不，不！卡特先生您不要误会，我真的没将您和那些高官放在一起。请您相信我！” 卡特终于还忍不住笑了：“亲爱的刘易斯小姐，我能理解你在讲什么，你不必担心。好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噢，等等，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刘易斯抱歉地笑了笑：“好的卡特先生。还有件事，今天上午我又接到了莫德财团的电话，他们再次向您做出邀请，您看？” 卡特十分讨厌跟那些财团吸血鬼坐在一个宴会上，不过想来这个莫德财团在军政两方的关系错综复杂，一再拒绝会让对方有失体面：“好吧，时间是什么时候，我去一趟吧” “明天下午六点” “刘易斯” “嗯？” “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帮我应付那些缠人的角色。” “好的卡特先生”刘易斯小姐轻扭腰肢，转身脚步轻盈地出了房间。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在州际公路上，一个只有三部黑色轿车的车队向西疾驰。卡特与光彩照人的刘易斯小姐并排坐在车子的后排座上，都没有说话。 太阳西斜，临到夕阳前的公路上被撒上了一层金黄，映进车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卡特不耐烦地合上手上的文件，把它丢在了自己靠枕的后面，闭目养神。 “刘易斯小姐，你简单介绍一下莫德财团吧，以前我跟这些资本家接触的不多，你整理的这份文件很全面，但是我没有耐心看完。” 刘易斯白皙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是的，卡特先生” “莫德财团最早是上世纪初在东部地区开始做地产买卖的一个小型公司。在二十年代的十年间，通过灵活的炒作，在纽约周边赚取了不少的土地。经过他们的拆分c包装c再出售，他们的公司在纽约周边大肆扩张版图。新泽西c布鲁克林还有皇后区当时很大一部分的房地产交易都有他们的影子。 大萧条前夕，他们开始清空资产，大肆收购曼哈顿地区土地。到手后只租赁，不进行买卖。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资产，持有多少土地。只知道当时只要挂牌出售的土地，他们不论多少统统吃下。 大萧条时期，他们没有任何的大动作，直到二战结束后才开始重新进行切割出售。到越战时期开始介入全美的房地产债券相关行业与银行业，时至今日，有金融机构评估他们与他们的子公司的总市值，可能足够偿还美国国债的三分之一。” 饶是身为国防部长的卡特，也不得不说一句：“真有钱啊！” 刘易斯转过头望向车窗外“是的，卡特先生，确实很有钱！” “刘易斯，你是基督徒吗？” “我不是的，卡特先生” “为什么不是？”纯粹的无神论者在美利坚的社会背景下，还是十分少见的。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从我妈妈17年前在波士顿被枪杀以后，我就再也不是了。” “我很抱歉” “没事的卡特先生”刘易斯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悦。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卡特的手放在车门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这次他们的宴会的主题是什么？” “噢，是一场慈善晚会，莫德财团想带头向西部捐建一些基础设施。” “基础设施？” “是的，翻新几条公路，然后再翻新几座公立学校。” “他们以前也经常这么做吗？” “不，卡特先生，现任莫德财团的掌权人叫凯文斯，他是上个月刚刚接任莫德财团执行主席的。还有传言说，他是莫德家族上任族长的私生子。” 紧接着刘易斯又补充道：“一个据说智商达165，拥有4个博士学位的私生子。” 卡特转头瞟了一眼刘易斯，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卡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看来对这种高学历强大背景的公子哥是完全没有免疫力的。 以前有人说，女人的相貌跟智商成反比。他们错了，高智商与漂亮的相貌，刘易斯一样都不缺。 卡特已经过了对女性会产生冲动或者多余想法的年龄，他很确定这点。可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漂亮女助理，她眼神中闪烁的那丝期待，不知为何让卡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不，这丝不安不是来自刘易斯，而是她口中的那个年轻人。一次又一次的邀请他来出席慈善晚会，这个年轻人定然在图谋着什么。 “刘易斯，关于我的事情，还有关于工作上的事，不许跟这里的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你知道后果的！” 此时车刚好停在了一个豪华的庄园门口，刘易斯轻轻点点头：“我明白的，卡特先生。” 卡特一进入宴会大厅，觥筹交错的人群立刻将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卡特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但是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他是一个向往着简单交际圈的人。 这栋建筑属于十九世纪末期美国特有的风格，大厅高挑的顶部中间，一盏十九世纪末期的铜制大吊灯正在熠熠生辉。经过岁月的磨洗与后辈工人的改装，它依旧不失当年应有的风采，能在大厅装上这种吊灯，说明这里的主人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有钱了。 “噢！我们的贵宾，现任的国防部长卡特先生到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卡特先生的到访！”一个金色短发的男子，站在大厅的中央，面相着卡特说道。 卡特注意到他考究的西装，言谈举止间从容的神态，还有在这种利益集团的大型聚会中高声介绍来宾的声调跟语气。很显然，这就是那位新晋掌权莫德财团的公子哥了。不过这位公子哥进退有度的从容，让卡特觉得有些脊背生寒，如果有一天他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个年轻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好处理的角色。 “大家晚上好，很抱歉我到的有些晚，祝各位来宾在此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卡特接过旁边侍者递过来的高脚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寒暄过后，当人群的视线已经从卡特身上移开的时候，凯文斯快步走到近前：“尊敬的卡特先生，您好！” 卡特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了一下，不过马上他就发现，这个公子哥的眼神，似乎没在他身上。 “噢，抱歉！请问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刘易斯，我的助手。” “哦，那真的是太好了，卡特先生。请原谅我的唐突，刘易斯小姐，您一会儿能赏脸陪我跳支舞吗？”卡特眼中这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果然是个花花公子，才刚一见面，就逼着刘易斯小姐就范。 作为大厅内一直的焦点，这个凯文斯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大厅多数人的注意。而刘易斯自然不会让身为大厅另一个焦点的卡特感到尴尬或者不适，所以这个凯文斯是在礼貌的逼着刘易斯就范。 虽然才一起共事三年，卡特也不想让这个美丽了小姐与凯文斯有什么多余的瓜葛。 卡特伸出手：“凯文斯先生，好久不见！你看可不可以带我去外面转转，你这个美丽的庄园我还是第一次来，真的太美了。”在外人听来，这是老朋友见面，实则两个人明白，他们双方貌似都有着什么想说的话。 凯文斯毫不迟疑地笑着：“当然可以，抱歉了刘易斯小姐！” 拿得起放得下，这是一种从容，凯文斯丝毫不拖泥带水。 刘易斯微笑着回应：“不要紧的，凯文斯先生。” 大厅外浩瀚明亮的银河下，卡特走在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上：“你两次邀请我，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凯文斯跟在卡特身后不远处：“卡特先生，你对这个国家的现状怎么看？” 卡特脊背一寒：“年轻人，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卡特出声警告他，前几天卡特刚刚与克拉克总统在小妮萨的葬礼上为此大吵了一架，凯文斯这么问，那在卡特与克拉克之间无疑是肯定有线人的。 凯文斯微笑着回答：“后果？难道您觉得上百年来。我们这些资本集团屡次三番能在经济周期性的危机下存活，完全是运气吗？” 卡特顿了一下，这些他早有所觉，但是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年轻人，你会让很多人失业的。”卡特指的是保镖和白宫的保卫人员，可能要面临一次政府高层保卫系统的换血。 “嗯，是的！不过卡特先生，现在的失业率，有谁还会再多这么几十个人？你会吗？”凯文斯礼貌的问道 “年轻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些什么，能让你这么有恃无恐地跟我说话。”卡特转头看着身后这个俊朗的凯文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凯文斯 “卡特先生，您不要误会，我对您不抱有丝毫敌意。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有些想法是一致的。” 夜风拂过这片园林，带起一片轻轻的沙沙声“年轻人，有些规则是大家这么多年来默默遵守的，只要没人提起它，它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可是，一旦有人将它端到了台面上，它就注定了要被打破。” 显然，卡特所指的规则，就是政界与资本集团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跟联动。一旦有人将之明面化，对世人挑明了这种关系，会使政经两界同时陷入动荡。 在现在这种自媒体资源极度发达的年代，政经界任何一点纰漏都会被自媒体放送到整个网络世界的顶点。之后经过无数人的嘴将之放大c扭曲，最后把事情弄得谁都无法收场。轻则是股价暴跌，市场陷入混沌，重则政坛不稳，整个美国的政治生态一起迎来一场浩劫。 卡特虽然对此深恶痛绝，但是他依附于这样的政治生态，所以他必须默许甚至全力维系这样的规则不被破坏。 凯文斯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群星闪耀的银河：“卡特先生，我无意去破坏任何既定的规则，我更无意去染指谁的‘蛋糕’。” 卡特感觉他的威吓目的已经达到了预期：“说说你的主题吧，我喜欢愉快的聊天。” “如您所愿，卡特先生。”凯文斯顿了一下： “我父亲在去世前曾经对我们家族做了最后一次训诫。” “嗯，对于你父亲的过世，我仅表示我个人的哀思。愿主与他同在！” “谢谢您，卡特先生。父亲在过世前的训诫是：仅保留传统支柱产业，大量减持资产，除保障维系家族生存所需的资源外，减除一切不必要的产业。” “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特先生，我是父亲的养子。”虽然谁都看不见，但此时凯文斯的眼睛变得格外的明亮c清澈。像极了玻利维亚的阿塔卡玛盐湖如水银般反射着天空时的情形。 “父亲是在柏林墙还没有倒塌的最后一年，在东柏林的一家孤儿院收养了当时还是婴儿的我。他把我带回美国后，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否则当时已经长期营养不良的我很可能会比柏林墙先倒下。 “你父亲一直是一个卓越的慈善家，而且我认为他做了他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凯文斯，我相信他会为你骄傲的！” 卡特没有恭维，他也从来不喜欢也不屑于去恭维任何人。眼前的年轻人是个例外，虽然接触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卡特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优秀，已经让卡特无法在全美甚至全世界找出第二个了。 凯文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谈话言语间的气度，还有本身能够在父亲过世后迅速掌控庞大的商业帝国，再加上面对自己时那种从容洒脱，这些都让卡特有种再跟自己同辈人当中的佼佼者在交谈的错觉。 “我五岁的时候被他告知了自己的身份，那天在壁炉旁他告诉我，他的一切将来都不会属于我，他不会为我留下一分一毫的资产。” “凯文斯先生，很显然他食言了。”卡特微笑着迈着散漫的步子向前走去，凯文斯也慢慢地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间，‘先生’这个词被卡特用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凯文斯知道，这个时候卡特才算真正的正视自己了，不过他并不在乎。 “不，卡特先生，父亲并没有食言。我虽然现在是莫德财团的掌权人，但是我在这里面没有哪怕一美分的资产。我有我自己建立起来的企业，而且我自己的企业跟莫德财团没有任何关系，连启动资金都是我在读书的时候写书赚的。” “噢？那你现在掌权莫德财团，你自己的企业怎么办” “两者不冲突，我的企业未来3年之内我不需要有任何的管理，一切的发展路线我早已经在去年就铺设好了。如果什么都需要亲自做，那要员工是做什么的” “可怕的年轻人呐！”卡特由衷感叹。 “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安排我来执掌莫德财团，是希望我完成他的遗愿。” “遗愿？那之前你说的训诫是？” “训诫是训诫，他还有更加辉煌的遗愿。父亲的遗愿是——消除财富寡头。”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词。”卡特来了兴趣。 “父亲很多年来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他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慈善活动。他曾经在东德c远东c西亚还有北非等等很多的地方都有过慈善活动。正好，给您看一下这个。”说罢凯文斯扒开了自己的衣领，在他左耳斜下方三英寸多的位置，纹了一个模糊的一，上面还带了两个圆点。 您应该知道，这是德文的一个字母。我和父亲都不知道这个字母的具体含义，但是父亲推测这很可能是我生父母做的标记,不然谁会闲到去给婴儿做纹身？” “是啊，你想没想过去寻找你的生父母？” “很久以前想过，可年龄越大，就越不想了。他们给了我生命，他们也抛弃了我，所以我们并不亏欠彼此什么。 还是说说消除财富寡头的事吧。我父亲的意思很直接，想要造福更多的人，必须将富人的敛财速度加以遏制。通过干预，使大量被富人囤积在银行里的钱重新流动与市场，以便增加消费和就业。” 卡特走到一个黑色的铁艺长椅前，弯腰坐下：“哈哈，凯文斯，你父亲的‘理想’真的是个‘理想’。” 凯文斯也并排坐在了长椅上：“父亲常年行走在世界各地，他经常会去到一些这个世界最为赤贫的地区。他觉得自己会给那些贫穷的地区和人民带去了希望，所以他一遍遍的奔波在非洲，在西亚，在中国和印度。” 卡特听到这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父亲的事迹，我听到过不少耳闻，他们我们这个国家历史上最杰出的资本家。” “谢谢您的夸赞，卡特先生。” 卡特送给了他一个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父亲曾经在这些贫困地区派发了价值达到上百亿的物品c药品c食物，随着他派发的越多，他越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 “哪里不对了？凯文斯？” “卡特先生，你听过一个名词吗？‘fu p’”凯文斯说出的这名词，让卡特觉得很绕口。 “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吗？”卡特反问道 “是的！是中文。” “恩，听音节跟发音很像，它是什么意思？” “‘fu p’的意思可以先拆开来理解，‘fu’在中文里的意思是扶起，帮助什么东西重新站起来或建立起来的意思。而‘p’的意思，就是贫困。” “那么他们连在一起的意思，是帮助贫困重新站立？哦！不，是‘帮助重新建立贫困’？中国人会创造这么蠢的词汇？”卡特按照凯文斯的讲述重新理解了这个词语。 “当然不！卡特先生，恰恰相反，它的意思大概是‘帮助倒在贫困面前的人重新站立起来’。简单来说就是帮助人脱离贫困。” “这个词，我第一次听到。” “卡特先生，您知道现在美国有多少贫困人口吗？” “四千四百万，其中赤贫的是一千八百五十万。” “您工作的认真态度，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幸运。”凯文斯由衷感叹。 “那您知道吗？绝对贫困在中国马上就要消失了。而我们这个事前最大的经济体，自称发达国家的美利坚合众国却有着一千八百五十万的贫困人口。难道这不是很讽刺吗？” “确实讽刺，不过关于脱离贫困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太关注过。”卡特说的是真的。 “这是当然，这不是您该有的工作方向。不过您对贫困人口数量的掌握，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凯文斯将自己的领带松了松。 “这没什么，毕竟我是内阁成员，就算不关注，也会听到与这相关的消息。”很有默契地，卡特也将领带松了松。 “每个领域都是一个金字塔，经济领域有金字塔，政治与军事领域都各有一座金字塔。而卡特先生，您就处在了军事领域的金字塔上。” 卡特点点头，没有答话。 “如果我们从侧面看这个金字塔，它是一个三角形。” “是的” “可是一个三角形，如何才能变得稳固呢？” “当然是高度越低越好，你想说明什么？” “卡特先生，我们的政治金字塔，十分稳固。然而经济的金字塔，您觉得稳固吗？” 卡特思索着：“你是指？” “是的，如果经济的金字塔，严格来说已经不像一个金字塔了。”凯文斯弯腰捡起地面上的一块鹅卵石，在前面不远处坚硬的柏油路面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三角形的底边很窄，而顶点的高度将整个三角形拉扯成一个尖锐的向上箭头。 在卡特看来，这个尖锐的三角形，像是一把矛，或者一把无柄的剑。 “卡特先生，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经济结构。社会的总资源是有限的，而财富顶端的人在追求更高财富的时候，顶点就会被拉扯的越来越高。这样留给底面这个边的资源与长度，就会越来越小。而底层人民想向着高处流动的通道也就会越来越窄。”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纵然是一个经济总量十分庞大的国家，但是我们人口由低端向顶端的流动，基本已经陷入了停滞状态。” “你是指社会阶层固化是吗？这个我明白的” “不光是固化的问题，是我们已经将人口流动的通道几乎关闭了。”凯文斯指着底下的那条边：“这个过短底边，会随着顶点的贪婪被拉扯的越来越短。” “凯文斯先生，我们有福利制度。” “卡特先生，那只是象征性的福利而已。只要顶点不停止向上攀登，无论如何保证福利，也都不会影响底边的继续缩小。” 卡特看着这个三角形，沉思不语。 “这是现状，这是父亲理想中的经济体系。”说完，凯文斯画了另一个等边三角形。 “父亲想把这三个角的位置给固化了，这样并不是代表着财富的均分，而是将三个角的位置给固定住。” “这怎么可能？！”卡特皱纹堆累的脸，直直地盯着凯文斯。如果要实现这样一种颠覆性的改革，对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现有经济政治体系都将是毁灭性的。 “卡特先生，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现在请您相信我，它没有您想的那么难以实现！”凯文斯神秘的微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种子 冥冥中，卡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十分信任这种政治嗅觉：“凯文斯先生，请你不要拿三亿两千万人民的福祉开玩笑。时间不早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回到宴会厅里去了。毕竟今天来的人，没有多少是小角色不是么？” 说罢，卡特起身整了整衣襟，他选择了强行结束话题。今天的谈话，不能有结果！或者说，不允许有结果！这个结果太过危险，一旦让它出现，它会毫不犹豫的占满自己的大脑! “卡特先生，请留步！”凯文斯开口说道。 “年轻人，我们已经交谈的够久了，说的，也已经足够多了。”卡特没有回头，继续迈着如来时一样麻利的步子向回走。 “卡特先生，临行前，我将送您一样东西，还望您能笑纳！”凯文斯也起身快步追了过来。 卡特转头：“送我样东西？拿来看看吧！” 凯文斯先生从他的外套里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双手向卡特递了过来。那神情，像是一个信心满满的小男孩，将自己倾注心血后写完的答卷递给老师一样，双眼中饱含着期待。卡特注释着凯文斯的眼睛，这让他想到了儿子第一次钓到一条两磅重的大鱼时，面对着他的那种眼神。 卡特伸手接过礼物，并没有当着凯文斯的面打开。太像了，那种眼神太像他的儿子了。换做以前，他会很高兴的当面打开，并且夸耀一番这个年轻人的礼物。 但是现在，他不会了。这种眼神闪烁着的那种期待，犹如实质性的光芒一般，将他的心，轻轻灼伤了一下。而他则像一个被人拿木棍碰触了一下的刺猬，炸起了一身锋利的刺，拒绝着世界上所有人的靠近。 放在手上，沉甸甸的。卡特转身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谢谢你，凯文斯先生。” 凯文斯见到卡特没有当面打开，并没有任何的失望，而是提高嗓音补充了一句：“期待您的电话！尊敬的卡特先生！” 卡特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继续走去，他没有答话。夜空中遥远的天边，月亮吃力的翻过一座山脊，裹挟着一抹弱弱的光晕登上了山头。 卡特喜欢月亮多过于太阳，因为相比太阳的炽烈，月亮总会像是你的梦中情人那般温柔。 喧闹的宴会总是那些吵杂的人群，摇晃的高脚杯c还有裸露在空气中丰腴的妖娆。这些都让这个大厅变得分外的光鲜亮丽，漂亮女性的晚礼服，永远都是男士们在交谈中不经意间的视线焦点。 一波又一波的攀谈，一个又一个的话题，卡特的心绪却总是在回忆着之前他与凯文斯的交谈。等边三角形的社会资源构架，他父亲的遗愿，还有那个有些歪歪斜斜的宝剑顶点。太可笑了！一个资本巨头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凯文斯在不远处总会向这个方向瞥上几眼，他，卡特，将是这些概念的最合适的土壤！这些东西已经在他心底萌芽了，凯文斯看出了卡特对于攀谈者的漫不经心，发芽吧！发芽吧！凯文斯在心头呼唤着，肥料就在那个礼物盒里，只要你敢拿出来把玩，那些概念就一定会在你的大脑里长成参天巨树！ 返回住所的时候，时间已是深夜。 卡特到没有亮灯的卧室窗户，就一个人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 他把怀里那个沉甸甸的礼物盒掏出来，借着客厅里的灯光，端详着。 深蓝色的礼物盒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就只是一个两英尺左右的方形盒子。 轻巧地打开，在当空的月光下，一个银白色圆环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闪耀着。 卡特把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凉凉的。用手指摸上去，光滑的让人有些心醉。用手把玩了一下，是可以转动的，是指尖陀螺不，这是一个轴承。 奇怪！凯文斯为什么要送给他一个轴承呢？这是饱含着什么寓意吗？卡特自顾自地想着，又看了看手中的轴承。 内外两层金属层，中间转珠被用同样的金属盖板封了起来。 卡特捏住中间这层，再用另一只手按住外圈的金属，用力一转。 在模糊的光线下，他看不到轴承的旋转，也感受不到它内部的转珠有任何的震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它在旋转，却又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它在旋转。 美利坚被誉为是汽车轮子上的国家，汽车工业几乎代表了全国的命脉产业，凯文斯这是在向他表明他对于汽车工业的关注？莫德财团要进军机械制造领域？还是说他提醒自己关注汽车之城底特律的衰败？亦或者说，凯文斯有心提振全美的制造业？ 卡特拿着轴承返回了客厅，在角落柜子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支笔。捏停了轴承外表面的旋转后在上面做了个记号，然后用力地吹了吹，让笔迹快些凝固。 当记号凝固以后，卡特在空白处用力地拨了一下。这次他看到了轴承的旋转，在他困倦的眼睛里，轴承上的记号无声地旋转出了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圈。 卡特想不通这个年轻人送给他的轴承，到底意味着什么。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卡特把旋转着的轴承套在了墙壁上的装饰鹿角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还没睡醒的卡特就接到了克拉克总统的私人电话，让他再一次去出访亚太地区。 “克拉克，我刚刚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共同防御条约不是已经续签过了吗？” “卡特，这回我们的盟友是想跟我们讨论支付我们驻军费用的问题。” “那为什么上一次时候不一起告诉我？”卡特很是恼怒。 “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两天前在东亚的驻军基地外，又爆发游行了。他们的总统昨天晚上才给我打的电话。他希望同我们紧急协商一下，我现在在欧洲访问，只能让你再去一次了。” “该死，好吧克拉克，我今天就去。” 看着被自己吵醒的妻子，卡特翻身抱住她，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亲爱的，我马上还要去一次东亚。” 妻子皱起眉头：“不是才刚刚去过吗？” 卡特已经掀起被子坐了起来：“这次是驻军费用的事，又是一个麻烦的烂摊子。” 三天后，通过一场又一场焦灼的谈判，军费分摊比例的这件事，基本已经被敲定了，剩下就是一些具体细节划定的事了。卡特大张旗鼓地再次跨越半个地球，来到东亚也只是负责拍了两下桌子，摔断了一支钢笔而已。 此时一架白色的宽体客机正飞翔在西太平洋上，飞机头部有一个明显的鼓包高高隆起，机身上的窗户数量少的可怜。这架怪异的客机便是生产在冷战时期的‘空中作战指挥系统’——代号：e一4b。此时的它，像是一只巨大的白色巨鸟，展翅翱翔在海拔一万一千米的高空。在没有参照物的海面上，它如同是一直在悬停着一样，静静地注视着下面无边无际的蔚蓝色镜子。 在飞机的核心指挥舱后边的会议仓里，卡特坐在黄色的旧式沙发上，随手换着墙壁上卫星电视的频道。 忽然一则新闻引起的卡特的注意：“接下来插播一条本台最新得到的消息，莫德财团现任执行主席凯文斯今日晚间在莫德银行的纽约总部召开了新闻媒体见面会，公布了莫德财团最新的资产改组计划。同时执行主席凯文斯还表示，莫德财团将减少在房地产以及股市与期货市场的活跃。正式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c高精度设备制造，以及最新世代量子物理计算机等一系列尖端制造领域。 关于莫德财团这次改组，事前并没有对媒体新闻界以及财经界透露过，其具体带出的连带效应，还有待观察。 目前发布会还未结束，本台记者将会在现场持续进行跟踪报道” 卡特想起了家里客厅墙壁上的那个轴承，看来自己并没有猜错，凯文斯真的是在向他暗示着莫德财团的动向。 卡特转头按下了座椅边的仓壁上的通话键：“命令通信小组，给我在网络上找到莫德财团发布会的直播信号，接到会议室的电视上，我要看。” 5分钟后，会议室仓壁上嵌着的电视亮了起来。卡特缓缓调高了音量，否则航空发动机的声音，会让他完全听不到四五十分贝以下的任何声响。 电视里的凯文斯，一身黑色西服，敞开衬衫领口，神采奕奕地站在主席台上：“关于这次莫德财团的改组，我想再次对大家强调一下：此次莫德财团的改组是为美国能够稳稳地站在下一代制造业顶端做努力！不是单纯的为了图谋下一代制造业的利润！我们会设立大量的研发实验室，同时我们还将建立诸多的高端制造工厂，让美利坚能够在下一场制造业竞赛中完全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会为社会创造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就业机会，为整个美利坚经济的复苏做‘起搏器’！好了，请继续提问！” 新闻见面会已经进行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了。 此时一位被选中的女性媒体记者正站起了身：“您好，凯文斯先生，我是产业日报的记者。请问凯文斯先生，如果贵集团这样大手笔的投资制造业，会不会有在后期面临财政困境的可能？毕竟科技领域与高端设备制造业需要很长的技术积累周期才能有所产出。在这段时间内，莫德财团这么多线路的同时投资会不会让集团本身的财务风险大幅增加呢？” 凯文斯微笑着沉吟了一下：“你好，关于资金链断裂的风险，我们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但是在评估我们的流动资金流与现有资产盈利能力后，我们认为这样的风险几乎不存在的！因为这次资产大规模改组，我们是第一个，但请您相信，我们不是最后一个！ 我们的具体投资规模跟步骤还要看后期运作的具体细节来决定，毕竟现在只是在向各位公布投资动向，我们暂时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细节能拿来与各位媒体朋友分享。 好了，请下一位媒体朋友提问！” 下一位被助手选中后站起来的记者继续发问：“凯文斯先生，请问您在刚登上执行主席后就这些改组计划。已故的前执行主席肖恩先生在去世之前了解这些细节吗？” 霎时间，整个见面会会场鸦雀无声，只有闪光灯在对着主席台上的凯文斯疯狂的‘咔咔’闪烁着。从闪光灯的时间密度来看，卡特立刻联想到上一次宣布曾兵西亚的时候，他在白宫面对各路新闻媒体时的情形。 凯文斯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眼神有些出神的望着那个媒体记者。 记者感觉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他的眼神里依旧闪烁着职业新闻记者对于真相的那种疯狂的渴求。 时间一秒秒过去，凯文斯还在愣愣出神，台下的助手忍不住小声提醒：“凯文斯！” 回过神的凯文斯嘴角重新挂上了微笑：“当然，这原本就是他的主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发芽 专机在轰鸣声中缓缓降落在夜幕下的机场，卡特马不停蹄地去往白宫与总统克拉特会面，通报本次协商的结果。 终日奔波，早已让他的生物钟变得混乱不堪。回到家，天边已是蒙蒙亮了。黎明前的街道上十分静谧，偶尔飘过阵阵清凉的微风，裹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在街道的尽头翻滚着。 卡特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一个盹儿，让自己已经近乎透支的身体稍稍放松一下。 打开车门，老迈的左腿缓缓伸出车外，一阵浸骨的凉意扫过膝盖，卡特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前在越南战场上勇往直前，在海湾战争中杀伐果决，那个在资金勋章前挺胸抬头的自己，现在好像真的老了。 卡特在车门外缓缓站起身，向着自己家走去。每个人在清晨昏蓝色的天幕下，在凉意透骨的黎明前，都会分外想念自己的床，还有温暖的枕头跟被子。 进了客厅，卡特解下领带脱掉西服，将之随意地丢在沙发上。走到沙发背后的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他很少在这种时候喝酒，因为他的身体机能早已不如当年，妻子对他的酒也管的十分严格。 在下车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老态，感受到了自己的疲累。他现在已经六十几岁，他不知道自己在成为老态龙钟的废物前，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还能做多少事。 英雄迟暮，总是让人充满了无尽的惋惜。他现在就正在为自己惋惜，惋惜自己没有赶在头发花白前做出更多更好的事。 天幕缓缓变亮，将黑暗从客厅中慢慢稀释掉。如同他口中炽烈的白兰地，正在将他身边的寒冷驱散。 天边亮起，阳光从遥远的东方穿透落地窗，将火一样的光芒投映在了西墙上。而西墙上那个挂了足有二十年的装饰路透的鹿角上，一个光芒四射的东西霎时间开始闪耀起来。 卡特正在揉着膝盖的手慢慢停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西墙，愣愣出神。 那是一个新月形的光斑，完美的圆形当中，有一个暗点会周期性的从下至上划过光斑闪耀的外侧，速度很快。 卡特端起手里的白兰地，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炙热的烈酒划过喉咙，像是地狱里迸发出的滚烫岩浆，又像是天堂里流淌出的醉人清泉。 这一大口白兰地让卡特确认了自己的清醒，他端着酒杯绕过吧台，站在了西墙的鹿头前。 闪耀的金属在卡特眼里从模糊，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再到它闪耀的光刺痛了卡特本已老花的眼睛。 是的！是那个轴承！是的！还是那个轴承！是的是的！那个轴承还在旋转！它还在旋转！它居然丝毫不顾及摩擦c不顾及疲惫c不顾及时间的流淌！它还在旋转！ 卡特已经出访了一圈东亚，而它则依旧在这里倔强地旋转着等候他的归来，等待着他浑浊的老眼辨认出它的倔强跟坚持！ 一股隐隐的酥麻沿着卡特的脊椎，由下而上攀进他的大脑。卡特整个人都随之变得酥麻起来，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卡特变得无所适从，同时又是无比亢奋！ 卡特再次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他挥起手臂，将玻璃酒杯狠狠地向着西墙砸去。‘啪’！一声明亮清脆的碎裂声，敲醒了寂静的清晨。 卡特丝毫不顾及那些溅在墙面上的酒液，疯狂的喊着：“凯文斯！你这个婊子养的！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状若癫狂，几步上前摘下那个还在继续旋转的轴承，手指抵在内圈，静静地端详着它的旋转。 闻声下楼的妻子穿着丝质睡衣站在楼梯口出声打断：“卡特！你在做什么？” 卡特用手狠狠捏停了轴承的外表面，疯狂的亲吻起来。 “瑞秋！你有没有碰过这个轴承？！” 妻子疑惑不解：“没有，卡特！你在发什么疯？！” “亲爱的！美利坚有救啦！我们的制造业有救了！” 卡特的眼泪夺目而出，顺着他如沟壑般纵横的皱纹向下流淌。他慢慢弯下腰，嗓音沙哑：“我们的制造业有希望啦！” 卡特为什么要会这么兴奋？他当然要这么兴奋！美利坚是车轮上的国家，这点世人皆知。然而汽车的真正的尖端科技，无外乎就是材料技术与机械零部件的高精度加工。 而这个轴承，在旋转了几天之后依然能够继续高速旋转，就说明在旋转过程中，它损失的动能少的可怜，甚至说可以忽略不计。 这并不只是一个旋转时间长短的问题，这背后是它的金属材料淬炼技术c车削精加工技术c以及后面一整套产业链的提升。 这让卡特看到了美国未来能够在高精尖机械加工领域重新展露头角的可能，让美国的引领下一代制造业的梦想，成为顺理成章的事。 卡特明白，凯文斯送的这个礼物，并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全美制造业的。这个礼物不是一个轴承，是一个救命稻草，是一颗续命神丹，是一个能让一个国家起死回生的标志。 卡特开始明白了，凯文斯为什么要让整个莫德财团大举涉足制造业，还要建设更多的实验室。 那个等腰三角形，难道真的不是空口虚言吗？！ 难道这真的就是全国财富重新分配的吗？！ 难道美利坚真的能够再次成为黑洞一样吸引全世界投资的奇点吗？！ 卡特，泪如泉涌。 他想到了萧瑟的街道上那一个个即将关门的商店，他想到了马路边游荡的一个个无所事事的青年，他他想到了那个已经埋入黄土的小小粉色连衣裙，他想到了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咆哮的克拉克。 他想到了太多太多，他只是没想到他一切的期盼会在今天早上被一个小小的轴承，身披着太阳的光辉带进了现实。 他仿佛听到了工厂的轰鸣，他仿佛看到了股票的飞涨，他仿佛闻到了贫困家庭餐桌上的丰盛，他仿佛触摸到了明日美利坚强大而健康的脉搏！ 是的，凯文斯图谋的也许没那么简单。那个心机深沉，行事稳健的年轻人，也许图谋着什么卡特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闪烁着无限光华的轴承面前，那些东西太过渺小了，渺小到卡特不会去深思，渺小到即使卡特知道了也不会去计较。 作为一个合格的政客，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喜怒哀乐示人，卡特冷着脸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凯文斯。 晚餐过后的书房，总是卡特的待客圣地。 书房里十分安静，在窗外隐隐传来了妻子瑞秋在厨房刷碗的叮叮当当。 卡特倚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翘着腿，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轴承：“怎么做到的？” 凯文斯放松地一样一地翘着二郎腿，在怀里掏出两根烟。卡特摆了摆手：“戒了很久了！” “卡特先生，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您需要一根的！”凯文斯的微笑总是那么让人清爽。 “不！你需要我有一个好身体去做接下来的事。”卡特转头看了眼窗外，转移了一下自己的视线焦点。 “那好吧，卡特先生。这个轴承的材料技术，是我的私人实验室最新研发的结果，而它之所以能有这么少的动能损耗，是因为它的内部被涂刷了一种特殊的涂层。” “什么涂层？”卡特来了兴趣。 “它的名字叫：超聚合分子矩阵”凯文斯一边回答，一边点燃了自己手中的一支香烟，同时将另一支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这是从华夏进口的香烟，您不试试，有些可惜了！” 卡特没有关注香烟：“这种图层能做什么？” 凯文斯轻轻吸了一口，吐出一股青烟：“作为现有世界上最光滑最耐磨的涂层，能使机械的使用效能更高，同时也实现了人类传统机械加工领域打磨精度的极限值。” “很了不起啊！”卡特由衷感慨，但是他没有深说。 “卡特先生，我们能继续在宴会的话题吗？”凯文斯轻声问道。 “可以！那你想从哪说起？”卡特反问道。 “fu p！”凯文斯的微笑渐渐收敛。 “你好像对他们了解很多啊！”卡特拿眼睛打量着凯文斯。 凯文斯笑着点头：“作为曾经世界上最多的赤贫人口国家，能够在几十年的时间成为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工业巨兽跟资本汇集地。我说没有研究过，你会信吗？” 卡特笑了笑，没有接下话茬。 “华夏的扶贫政策之所以成功，您想过其中的道理吗？”凯文斯继续问。 “他们国家的体制跟我们有很大的不同，没法进行等同化的比较。至于原因嘛，可能有很多，你不妨说来听听。”卡特老神在在地看着凯文斯，想看看他想表达什么。 “体制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在于他们的市场运作是受到制约的。石油c医疗c教育c交通c媒体等等，很多关乎人民生活的方面，他们都有直接介入。” “那这能说明什么呢？”卡特继续问。 “说明资本家无法在这些民生产业内剥削人民的生存利益。”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百万富翁大量增加啊？!”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们把资本家的资本积累渠道人为缩窄后，使得他们在制造业与服务业还有其他产业中的竞争压力急速攀升。最终导致的就是他们的产品竞争压力十分巨大。” “那么就是说？”卡特顺着凯文斯的思路在思考，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们的资本家必须将这种巨大的压力释放到全世界，所以您就如同现在看到的一样。他们的产品遍布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几乎在你能接触到的所有产业中都崭露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三角形 “他们无非是生产一些廉价货，别忘了我们的技术积累，可不是他们这几十年的发展就能比的。”卡特终于放下了被他把玩了一个多小时的轴承。 “卡特先生，您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卡特默不作声，凯文斯顿了一下，弹了弹烟灰：“卡特先生，我觉得我们需要坦诚的对话，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以凯文斯对卡特的了解，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敷衍自己。卡特的敷衍，无外乎就是希望凯文斯早一点进入主题。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道理，即——真正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 套用在国际关系上，这也是没有问题的。各国间都会互相刺探情报c军力以及方方面面的信息。所以身为国防部长的卡特对于这个东方大国的各方面信息，一定了解的比凯文斯更加透彻。 卡特点了点头，示意凯文斯继续说下去。 凯文斯抿了下嘴唇：“华夏的科技，到底发展到什么状态，您跟我都很清楚。而科技作为工业技术的发展前提已经具备，那产业爆发式升级都只是个时间问题。” “是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个时间的开始，不是将来的某个时刻，而是过去的某个时刻。”卡特一反常态，接下了话茬。 “是的，他们正在升级转型。”说罢凯文斯用食指沾了一下茶杯，在茶几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他们现在的三角形的顶点是科技” 然后他将食指顺时针放到了右下的那个角“这个是产业” 然后再将食指顺时针指向了左下的点“这个点是教育” 卡特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等腰三角形，他感觉到了凯文斯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激动。 “卡特先生，他们的这个三角形是循环往复的。通过教育，催生出大量的储备人才，而储备人才将为科技的提升注入强大的动能。（他将食指从教育滑向了科技那个顶点） 再通过科技的引导，提升产业的产品附加值以及产品的竞争力。（说着他又将食指指向了产业的顶点） 最后通过经济的蓬勃发展为教育产业注入更强大的资金流。（他的食指又从经济滑向了教育那个顶点） 这个三角形的内部，就是他们的经济体量。当三角形的体量增大时，他们会通过这样的三角循环关系，将增长的体量稀释到三角形的所有顶点上。所以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会同步地向外扩张。” 卡特明白了，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一个庞大且可持久的良性循环。 “卡特先生，而我们是这样的” 说完，那个尖锐的三角形再次呈现在了卡特的眼前。 “同样的，我们也有一个三角形，上次我给您看过。 我们这个尖锐的顶点是金融寡头，右下的点是选民，左下的点是政府。” “好像这个三角形更理解一些。”卡特点评道。 凯文斯点点头：“当然，我们都清楚里面的运作规律。金融寡头通过控制媒体资源来影响选民，选民通过投票来决定政府的组建，而政府在通过对外或对内政策来为金融寡头效力。” 卡特看着这个尖锐的三角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直勾勾地盯着。 凯文斯瞟了一眼卡特，然后指着从金融寡头的点到选民之间的连线：“这里，正是我们的问题所在——金融寡头只会对民众施加影响，而不会让民众有大量获益！”凯文斯再次瞟了一眼卡特，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变化。 “而且恰恰相反，资本家会变本加厉的掠夺财富，而此时政府则成了横放在两者之间的遮羞布。” 卡特面无表情，右手的拳头却慢慢攥紧：“打着自由的旗号，纵容资本集团对普罗大众的资本掠夺” 卡特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出了某些不该碰触的语言禁忌，赶忙止住了自己的言语。 凯文斯并没有顺着卡特的话说，而是话锋一转，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将它忽略掉了。 食指再次沾水，重新画了一个三角形：“我们要改变这一切，就要从这个三角形开始！” 卡特定定地看着这个新的三角形，这时候，凯文斯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某些东西。 是一种期待，有点像一种情人期待拆开情书的期待，也有点像儿童期待拆开圣诞礼物的期待，甚至像是病人期待在手术刀下起死回生的期待。 “卡特先生，上面的依旧是资本集团，但是不会再是金融寡头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会再允许有金融寡头出现！我们要实现反向掠夺！” “反向掠夺？” “ 是的！反向掠夺！三角形剩下两个点，您猜一下，是什么？” “政府跟民众？” 凯文斯神秘的摇摇头，然后轻轻将烟头丢在了茶杯里：“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卡特没有张口，只是从鼻腔吸进了大量的空气，他需要更多的氧气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思路更加清晰。 “为什么是你跟我？！” “其实道理很简单： 首先，我可以建立大量的实验室，我会用‘莫德财团’以及另外的两个隐性财团，大举投资科技领域跟工程领域。 在我的实验室产出划时代的产品后，来共同实现对金融寡头的全面打压。 并且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允许在我所即将建立的企业中，政府无需注资即可获得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所以您无需担心我对美利坚合众国的忠诚。” “然后呢？”卡特看着变得认真严肃的凯文斯。 “然后我需要一个盟友，在我对大型财阀进行打压的时候，他们会一定想办法实现‘政治反扑’。届时他们肯定会在政府当中进行运作，企图使用个别法令，甚至是建立新的法案来制裁我，我需要这个盟友能够在这时候将他们的政治运作消解掉。” “凯文斯先生，恕我直言，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卡特很坦诚的说道。 “卡特先生，您不要着急，请听我继续说完。 我在对他们进行打压之后，我希望政府能够出面干预。” “怎么干预？你不是想让政府袖手旁观吗？怎么又要出面干预？”卡特疑惑不解。 “我要政府在他们无以为继的时候——吃掉他们！通过经济手段跟政治手段，收购他们的资产。这样我们就会让他们在实体经济运作中失去立足点。” “可是他们有足够的资本会重新去投资实体经济啊？” “他们当然会！而且他们会疯狂的寻找投资渠道。” “那你的意思是？” “届时，我会出让我的科技企业的股份给他们，让他们的资本被捆绑在我们的车轮上。但是由于政府的绝对控股，他们难以再次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他们会不会会重新壮大资本后，撤资，然后重新在市场中卷土重来？” “这是不会的！市场的问题，就交由市场来解决，莫德财团的财力，相信您也有所耳闻。我会协同其他几个财团对他们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而且我们在这期间，完全接受政府管控” “这点我有所了解，只是概念不是很清晰，我觉得很难保证对他们实现完全的管制。” “我的莫德财团也许不能百分之百保证，那在加上您的政府呢？”凯文斯的眼神中开始闪烁着一种莫名的自信跟狂热。 “我的政府？你开什么玩笑？！”卡特莫名其妙的回应道。 “是的，您的政府！只要您忧心美国，请您随我一起！我会在下个礼拜正式宣布成立新的政党！您如果愿意，您就是下届‘新党’推出的总统竞选人！” “凯文斯先生，您这个玩笑有些大了吧？”卡特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不！不！不！一点都不大！三年前，父亲就已经在运作这个事了，只是他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我比他幸运，我遇到了您！” “三年前开始运作？你的意思是你们有把握？” 凯文斯再次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淡蓝色的烟像女性柔美的舞蹈般在空气中妖娆性感地舞动着：“太具体的，在您同意之前，我无法明说。我只能向您保证，现在两党中的骨干力量到时候会被我直接吸纳到‘新党’当中。” 突然，凯文斯停顿了，他起身走到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外昏沉的夜色：“卡特先生，我正式邀请您加入新党，你讲成为新党的第一任党主席。” 卡特坐在椅子上，再次拿着那个轴承端详起来：“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你会！无论怎么讲你都会！类似你手上那轴承的划时代产品，我们已经开发出了不止二十几个品类。我们不光要颠覆金融寡头，我们更要把人类的工业技术发展，缩短至少30年。” “卡特先生，也许你不在乎青史留名，但是你不得不在乎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也许你不在乎身居高位，但是你不得不在乎那些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家庭！” 卡特将那个轴承丢在对面凯文斯坐过的沙发上：“我为什么要在乎？” 凯文斯双眼中的狂热，让他自己根本无法抑制，所以他只能看向窗外：“因为你是卡特！因为这是你的宿命！因为你注定要为纠正这个国家错路而去奉献余生！” 接下来就是彼此的沉默，许久过后，卡特嗓音干涩：“为什么必须是我？这个国家有这样抱负的政治家应该还有的。” 凯文斯轻声回答：“这个过程会很痛苦，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可能要背负着遍布全美甚至全世界的骂名！甚至甚至可能会被暗杀！甚至暗杀后你的墓碑都会被人砸的粉碎！” “嗯”卡特顿了一下“那么看来，还真的是我来做最合适了。” “卡特先生，您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 “哪样？” “无所畏惧！”凯文斯转过身，看着卡特。 “无所畏惧？哈哈哈！我的恐惧已经葬在阿灵顿国家公墓了。”卡特起身爽朗地笑着。 凯文斯向他伸出手：“我为与您相处在一个时代而荣幸！” 卡特伸出满是皱纹又带着些许老年斑的手将其紧紧握住：“我为无法与你的父亲在他生前相交而痛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新党 克拉克看完手上关于新党的调查报告，这个在加利福尼亚州冒出来的政党，最近总是出现在新闻的头版上。 办公桌的一角，放着卡特的辞职信。辞职信皱皱巴巴的被摊开在哪里，那是被克拉克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后又拿出来的结果。 “该死的卡特！我早该知道不能提名你进内阁！该死的混蛋！” 身为国家情报总监的佩利正叼着烟，坐在全美最高领导人的办公桌前。 克拉克总统气恼地抬手扇了一下飘到他面前的青烟：“佩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的办公室吸烟。” 佩利四下看了一下没有烟灰缸，就拿卡特的辞职信包住了自己的烟头，然后仍在地上狠狠的碾了一脚：“克拉克，我早跟你说过，卡特是根本靠不住的！” 克拉克总统并没有阻止佩利的举动：“他的为人我也知道，上次在那个小女孩的葬礼上，他说的那些我早该注意到，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自己提名的这个混蛋会在连任选举前干出这样的事来？！”。 佩利将塞进烟头的纸团随手丢进了总统办公桌边上的纸篓里：“克拉克，你必须有所行动！卡特宣布参加新党，肯定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克拉克总统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看的幕僚：“卡特能有什么动作？！无非就是跟我对着干！该死的混蛋！如果我没有提名他进内阁，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佩利显然听不进去：“放松！克拉克，随他去吧！卡特参加新党没什么的，如果去我们对面的政党才真的可怕。不是么？！” “佩利！你是知道的，他如果做起事来，总是不着边际，你根本猜不到他想做什么！你更不知道那个混蛋有多偏执！” “克拉克，上次两党之外执政的总统是谁？” 克拉克想了想：“应该是开国总统吧！” “是的！是开国总统，从他到现在已经几百年没有第三方来执政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佩利老神在在。 克拉克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身，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佩利，我不是害怕这个叛徒，我是痛心！痛心他居然背叛我！” “克拉克，这就是政治！” 佩利的话，终于让克拉克止住了暴怒。 然而他们蔑视的新党，就在几个月之后，即将彻底颠覆他们的认知。 几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坐在自己新成立不久的竞选总部里，卡特接到了凯文斯打来的专线电话。 自从上一次在自己家的书房会面后，卡特只见过凯文斯几面而已。从他辞去国防部长开始，他身边大大小小的人物几乎都是由凯文斯来替他安排，这让他更加认清了资本集团的强大之处。 “你好！卡特先生” “你好凯文斯先生！”卡特的声音透露着兴奋。 “卡特先生，恭喜您拿下了最后一个摇摆州！”凯文斯的声音一样的兴奋。 “哈哈，谢谢！你那边还算顺利吗？”摇摆州居高不下的支持率，使得卡特已经近乎囊获了全美百分之四十的选举人票。 “卡特先生，我这里还算顺利。同时我为您雇佣了一些新的保镖，保证您的安全！”凯文斯的声音冷静了下来。 “新的保镖？之前不是有一批保镖吗？你要换掉他们？” “是的！卡特先生！我们已经跟传统的资本集团彻底撕裂了，就在昨天，我差点被暗杀了。有人在我的食物里下了氢化物，如果不是我习惯餐前喂宠物，估计这时候您听到的已经是我的死讯了。”凯文斯的声音愈发沉重。 卡特头皮一紧：“那你现在怎么样？还安全吗？” “安全的很，我已经住进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您不必担心。现在，倒是我该担心您的安全了。我现在把我几乎全部的保卫人员都派到了你那边，他们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那你怎么办？”卡特有些紧张。 “我处在一个防核的避难设施里面，短期内我会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我完成之前承诺的事情。” “那你岂不是要在里面住很久？” “是的！估计要住个年左右吧，至少要到我们把金融寡头与资本集团的反扑彻底打压下去！” “这样太委屈你了吧”卡特有些关心地问。 “不！我在完成父亲的遗愿前绝对不能死！”凯文斯十分坚定，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父亲就是死于暗杀的。” “那现在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不知道，毫无线索可寻，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卡特倍感压力，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凯文斯与他一样，都为自己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他们本身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在自己的夙愿没有达成前，他们谁都不能有事。 “卡特先生，你在市政广场前的集会演讲，快要开始了！”刘易斯小姐推开门，轻轻提醒道。 “刘易斯也跟你一起辞职了？”凯文斯在电话里问道。 “好我知道了！她上个月才辞职的，我没有什么得力的助手，只不过用她我还能习惯些。” “卡特先生，如果要是平时的我，肯定要去拜访您，刘易斯小姐太漂亮了！”凯文斯感叹。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告诉她，以你的魅力，她说不定能等着你从那出来。”卡特轻笑着。 “算了吧！等我出来的时候，会有无数个人抢着要我的命。还是算了吧。哈哈！”凯文斯惨笑。 “凯文斯，你真的做好赔上性命与我一起走到赌桌上的心理准备了吗？”卡特心理清楚，但是他又由不得想再问一遍。 “卡特先生，我们已经坐在赌桌上好久了，父亲已经出完第手张牌了，赶紧去集会吧。该轮到我们出牌了。”凯文斯声音轻柔，但又有如岩石般的坚硬沉重。 广场上人群高举的双臂，在舞动着，每只手都伸出了三根手指，高高竖起。像极了自己儿时在俄亥俄州北部的农场中看到的那随着秋风摇曳的麦浪，那三根手指就是麦穗顶端的三颗麦粒。 三根手指，代表的是三个世纪，即18世纪19世纪与20世纪。而人群竖起的三根手指，呼应的是卡特新出炉的竞选口号：“三个世纪过去了！美国即将重生。” 他的身后不远处，是一排人。他们是来自传统两大政党中的竞选骨干，都是在不久前退出两党加入新党的。 他们的退出，让两党的本州竞选机构几乎陷入了停摆，大量的选票被席卷进了新党的口袋。最近的一次民意调查显示，本州79的绝对支持率，让本州的政坛已经彻底洗牌了。 人，都是追名逐利的生物。本州大量有政治影响力的人物，都在不约而同向着新党靠近，这使得这次竞选远比卡特先前想象的顺利太多了。 事实上，莫德财团的真正运作，是始于三年前的。三年时间的积淀，在全美各州同时爆发，凯文斯的父亲为这场政治飓风投入了太多的精力。 人群的手臂还在挥舞，有黑的c有白的c有棕的c有黄的。他们是来自全州的贫民阶级选民还有中产阶级民，但是高资产的选民近乎可以说一个没有。 卡特此次的竞选承诺有以下几个重点： 曾经失败的全民医保体系被换成了另外一种形式，即——政府将大量出资建设公立医院，管控医疗保险以及私立医院的价格体系。 以社区为单位，为全民就业提供免费的就业培训机构。同时在全国高等教育学府，分摊高技能人才的进阶培训。 建立全国体系的教育基金，主要由政府出资，抵消大学的读书贷款对于毕业生就业的压力。 建立大量的政府与民企的合资企业，创造以高科技c高产品附加值的高精加工产业链，实现全美制造业大整合c全美制造业再出发。 他最后一个竞选承诺，让全美的中低层人民彻底爆发了——施行全国政绩考核制度，政府机构的就职渠道向全民开放，从总统到官员都将受到政绩考评的限制。 这种政绩考核制度由政府建立专业的考核机构，不问党派地向各层级官员施行年度考核制度。 同时这最后一条承诺也让全美的精英阶层彻底暴怒，无数公众节目中，主持人与嘉宾对卡特都是毫无保留的恶语相向。但这并不影响卡特在中低阶层人民中那疯狂的支持率，超高的支持率使得卡特已经在中低阶层社会中成了犹如救世主般的存在。 作为这场政治飓风的风眼，卡特静静地注视着下面的人群，重新拿起麦克风：“三个世纪过去了，我们的人民为政治圈的恶斗已经付出了太多无辜的代价。在未来，我们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政府，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政府。” 下面的选民如同沸腾的人群，在翻涌。 “同时，我还要向你们承诺，只要我上台，我将关闭我们在海外的百分之八十的军事基地！我们将不会再为全世界的安全负责。我们在西亚值守的士兵将要回到家里，不必在弹壳堆中睡觉。” 下面的选民再次沸腾，声音变得更加吵杂。 “在今天的集会最后，我向全国的人民承诺，只要我当选，我们的军费将要迎来腰斩！我至少要降低百分之五十的军费！这些钱，将用来建设我们全新的国家！将用来建设我们的家园！将让全美的公民不在有流离失所的人！” 人群中，不知道谁开始看了带头喊了起来：“三个世纪已过！三个世纪已过！三个世纪已过！” 人群的双手开始迎合着这句话前后摆动。每个人都在高举的三根手指向前摆去的时候喊出：“三个世纪已过！” 人群的手臂组成了一片海洋，前后摆动时如同海浪一般有规律地涌动着。 “三个世纪已过！”“三个世纪已过！”“三个世纪已过！”浩荡的人群疯狂叫嚷着这个口号，冲天的响彻在市政大厅前的广场上空。 卡特仿佛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与很久很久前那个用尿浇灭火花的男孩相反，他是一个重新点燃引线的男孩。 引线链接的是普罗大众的怒火，那些怒火正在爆炸，现在爆炸声响彻了整个美国。 大地在这些怒火的爆炸声中在颤抖，天空在这爆炸声中颤栗，在这爆炸声中让所有套牢在底层人民脖颈上的枷锁都将轰然碎裂。 一千公里外，克拉克通过电视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己政党传统的票仓州在卡特的铁蹄下颤抖不已，他气恼地拿起酒杯朝着电视机狠狠地砸了过去！ “该死的卡特！fk!”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收割 宽大的白色大厅里，只有凯文斯一个人与他的办公桌。 他的身后是一面宽大的全景屏幕，屏幕上显示的一片森林中的图像，清新又宁静。 这是莫德财团旗下的电子实验室的最新杰作，映像壁纸。 这种超薄柔软的单向显示面板是能够贴合在墙面上的，配合顶棚上隐藏的音响，可以模拟任何环境。 有这种东西，任何闭塞的空间也不会再显得狭小了。 凯文斯的桌上，是纸制的文件与报告。这是父亲传给他的传统，无论何时，都使用纸制文件来处理公务。 他飘逸俊秀的圆体英文，在他儿童时期就一直让父亲赞不绝口。 批复完一份文件，凯文斯轻轻放下书法钢笔，起身对着身后的‘森林墙壁’，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卡特的竞选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莫德财团为他已经在明在暗相继投入了接近三百亿美元的资金，这才堪堪能稳住卡特民调的绝对优势。看来，竞选真的就是一场政治与经济的综合角力，不过这也正是资本集团能在竞选成功后分享权力果实的缘由。 林间稀疏的叶影间，午后的阳光洒下了点点光斑，这是在瑞典的一个森林中跨越半个地球传输来的影像。 在那片森林里，父亲曾经带他在那里野餐过，他至今还记得父亲打开的瑞典鲱鱼罐头有多臭。那时候的他很喜欢跟父亲一起享受躺在草地上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躺在了大地之母的怀里，四周的青草随着她的温柔一起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青草，是有香气的，那是一种你身躺时清清瑟瑟，却又会在起身后无限怀念的香气。 凯文斯闭上眼睛，他闻到了，他是真的闻到了。那是这间顶棚的嗅觉控制系统散发出的青草香，气味随着空气从顶棚扩散下来，让整个大厅都变得无比清新。 凯文斯俯身躺在冰冷光滑的爵士白大理石地面上，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午后，他同那时一样在迷迷蒙蒙中睡了过去。 “凯文斯！凯文斯！凯文斯！”父亲在他耳边轻轻呼喊。 “爸爸！爸爸！”凯文斯回应着。 “凯文斯！我的儿子！爸爸真为你骄傲！”鬓角染白的父亲正在摸着他的头，他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爸爸，我好想你！”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的小凯文斯有些激动。 “我也想你，我的儿子！”父亲笑的依旧那么让人温暖。 “爸爸我好累，现在有那么多的人想杀了我！”小凯文斯抱住了父亲的腰，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眼角范着泪珠。 “放轻松！凯文斯！你远比你自己想像的要强大的多！”父亲双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爸爸，我真的好难过，我现在只能在地底一百多米的地下苟活！爸爸我真的好难过！” 父亲温暖的大手又在他的头上轻轻摩挲：“我的儿子，你现在在做的事，是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真的好为你骄傲！” “可是爸爸，全世界都在恨我啊！”小凯文斯的脸上挂满了委屈。 “不要紧！这个世界还有我在爱着你啊！”父亲蹲下身与小凯文斯对视。 “爸爸”凯文斯上前抱住父亲，把自己的小脸埋在了他的肩头。 父亲轻抚他的后背：“凯文斯，你还要努力！你还要让全美国从深渊中解脱出来！凯文斯，全世界只有你能做到了！只有你才能用‘它们’的力量来拯救美国！孩子，让这个世界记住你的名字吧！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强大！” “爸爸！我会的！爸爸！我会的！”小凯文斯紧紧的搂着父亲，就像一个溺水者抱着水中漂浮的救生圈。 父亲的衬衫是那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也带着一股男人的自信 “好啦！好啦！凯文斯！让全世界见识你的力量吧！”父亲的身体慢慢消失，像是融化的冰川，亦或者消融的雪山。 “爸爸！爸爸！”小凯文斯双手虚空环抱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草地上。 父亲已经消失不见，冥冥中传来了他的声音：“凯文斯！我深爱的儿子！让这个世界见识你的伟大！我会在天堂的尽头，看着你！” 凯文斯睁开眼，将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轻轻擦拭掉：“距离大盘开盘还有多长时间？” 墙壁上冷冷传来了一个女性声音：“距离开盘时间还有7小时15分42秒。” 这是人工智能的声音，整个地下基地的电气设备都由人工智能来控制，全新的人工智能算法早已让其能够胜任这些操作。 当然，除了凯文斯之外，基地并不是空无一人。还有一些从国外的人力市场随机雇佣来的几个佣人和一个管家，负责伺候他的衣食起居。 管家霍恩是家里的老管家，与他父亲相处了四十余年，可以说是凯文斯在这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老管家精通4国语言，佣人是他从遥远的巴西雇来的西班牙裔女性。他在雇佣的时候第一要求，就是必须不懂英语。 尽管这些佣人刚来时比较笨拙，但是经过老管家霍恩的调教早已经好很多了。 这个基地分成了地上地下两半部分，平日老管家与佣人都生活在地面上。只有在送餐与打扫时他们才会出现在地下。 偌大的地下空间有一个大厅，一个卧室。还有一个很大的洗手间，一个书房，再加上一个巨大的穹顶健身大厅。 凯文斯算了算时间，对着墙壁说话：“把我上次标记的34支股票的走势图调出来，我要3年内的。” 话音刚落，墙壁上出现了34个小方块，每个方块都是一个股票的走势图。 凯文斯细细地看着走势图，确认了一眼这三十四支股票的走势跟现在的股价后，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间：“把这三十四支股票发给谢菲尔德叔叔跟史蒂芬（莫德财团cf一），告诉他们对这三十四支股票下手，一个不留！” “是的，凯文斯先生！” 凯文斯走出了全景显像大厅，回到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就在他的梦中，一圈圈绞索正慢慢勒紧在外面的那三十四家企业，一场旷日持久的股市打击正式展开。 这次凯文斯的打击方面从化工c机械c电子c家电这四个方面着手，莫德财团在高调发布自己的针对性产品后，的借助着庞大的媒体资源的渲染，使得这三十四家股票持续下跌。这三十四家企业的主营业务，正式莫德财团子集团即将进行垂直打击的目标。 莫德财团与谢菲尔德的财团先后以传统的买空卖空方式，将这三十四支股票交替倒手，再通过几轮涨跌后开始了持续做空，赚的盆满钵满。 同时这三十四支企业的相继下跌也引起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注意，但是依托产品竞争作掩护，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经过几轮调查后也只能作罢。 最终的结果是，这种幅度的市场波动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但因为莫德财团打击的目标十分明确且精准，并没有连带制造出股灾。 这三十四家企业在经过历时4到6个月不等的挣扎后，相继申请了破产保护。 相比股市上的狙击，市场上莫德财团的产业浩劫则来的更加浩大。 莫德财团下属的22家子公司相继在三个月都发布了在该行业属于革新性的产品。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要数t系列新能源汽车与全显示系列的电子产品还有初代生物计算机了。 t系列的心能源汽车，使用的是电力驱动。其运用的无线快速充电技术跟超高的1400公里续航里程，让全球汽车市场都为之侧目。 全显系列的电子产品，是将手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显示器的电子元件压缩到了屏幕底边的一个2公分宽的长方形金属中，而显示屏则是全透明制的可触摸钢化玻璃。 而商用级生物计算机的问世，则是将前沿的生物计算机以及其算法进行了超高强度的革新，致使这类商用计算机的计算效能完全呈现出爆炸式的指数增长。这种商用计算机的主要原材料是生物工程技术产生的蛋白质分子，并以此作为生物芯片来替代半导体硅片，利用有机化合物存储数据。信息以波的形式传播，当波沿着蛋白质分子链传播时，会引起蛋白质分子链中单键c双键结构顺序的变化，从而进行计算。 目前发布的商用生物计算机其计算效能要比常规计算机快出100倍左右，其真正的效能开发潜力是在常规计算机的十万倍左右，之所以没有彻底释放其潜力，主要还是受限于算法方面。 除此之外，超微动能损耗轴承c家用无线供电技术设备c液化金属涂层c医用机器人c高精度3d打印机等等产品，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掀起了一场革新风潮。 多行业的同时冲击，让莫德财团的的股价翻翻一样的疯涨，而行业中的对手，则在短短的几个月间陷入了彻底被动。 莫德财团的专利数量每个月都以千位数在增长，对手又在密集的专利证书下，彻底走到了绝境。 半年时间，莫德财团在全球市场以近乎倾销般的速度在极速扩张商业版图，大量的东亚c欧洲企业在这样的冲击中苟延残喘。 无奈之下，各国进行了密集的磋商后，决定对来自莫德财团的产品要么开征高额关税，要么以市场准入制度为前提要求莫德财团分享制造技术。 世界贸易组织虽然有心在中间进行调停，但是在这样的市场背景下几乎于事无补。 同时，也在这半年时间里，一个更加牵动全球视线的事发生了——克拉克的连任失败了，新党主席卡特当选了美国总统，一个以第三党赢得大选的总统。 媒体上对于卡特的当选，寄予厚望，对他寄托了美国底层民众的最终梦想。 而正是因为卡特的当选，才使得莫德财团的行动得以继续进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海瑟 海瑟坐在后座上哭的撕心裂肺，父亲的突然离去是二十几岁的她完全未曾想过的事情。 司机不想打断她，可是也没办法不打断她：“海瑟小姐，我们到了。” 海瑟哭着点点头，颤颤巍巍地打开车门，站在了马路边。 一件小巧精致的白色女式西服，再配上一条白色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出尘的公主。 她没有进自己的公寓，抱住自己的双腿蹲在地上，哭的让人心碎。 司机瞟了一眼蹲在地上哭泣的海瑟，他有心去安慰安慰这个平日美的让人心醉的姑娘。可是他不能，公司正在进行破产清算，他要把这部车开回公司总部去，这也是清算的一部分。 海瑟站在公寓大门外哭了很久，直到里面的安保人员出来扶起她走了进去。 海瑟爸爸是‘西科电子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也是最大的股东。 这场席卷了整个美国制造业的股市风暴的第一站，就是父亲的公司。父亲在连续三个月的股价狂泻后，企图拉一些老关系融资，结果失败了。 待等资金流断裂后，资不抵债的父亲，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受不了自己曾经在全球电子市场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公司就这样轰然倒塌，他更受不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 海瑟接到父亲死讯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平日过着公主一般生活的她，完全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应对生活当中的任何改变，更不要说这样突然而剧烈的生离死别。 可怜的父亲，连一纸遗书都没给自己留。 她抹着眼泪走回了公寓，蜷缩在沙发上，痛苦地抽泣着。 母亲早在三年前就因为胃癌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的她彻底成了这个孤家寡人。 哭的久了，她在绷紧的神经压力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这是应该是昨天她回公寓之前就放在这里的。 拆开信，是爸爸的老同学史蒂芬叔叔寄来的： “我很抱歉，海瑟！作为你父亲的同窗，我早在几个星期前就提醒过他，可他不听。没办法，我是莫德财团的一份子，这场对于你父亲公司的股市运作，我虽没有参与，但是我也没法去阻止。 关于你父亲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已经请律师给你做了债务豁免，这样你会保留下除了公司外目前拥有的一切。 关于你的父亲，我再次表示抱歉与惋惜！” 放下信，海瑟并没有哭，她起身走到冰箱那里，拿出牛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放下空掉的瓶子，海瑟愣愣出神地看着冰箱门板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与父母的合照，合照的背景是佛罗里达的一段海岸。照片中母亲金色的长发在随风横舞，父亲搂着母亲的腰肢笑的分外开心。而海瑟则是站在父母身后，探出自己的脑袋调皮的扮着鬼脸。 那是母亲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家人提前为她办的生前葬礼。那一天所有人都没有哭过，都是笑着将一切做完。 待等母亲下葬那天时，除了海瑟与爸爸，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在场。母亲生前说过：我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狼狈地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她做到了，而父亲则没有做到。父亲躺在尸体袋里的时候，血肉模糊的一片，碎裂的头骨在头皮中隐隐可见，跳楼真的不是一种体面的死法。 海瑟摘下照片，将它紧紧地攥在手里。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在屋子里疯狂的收集那些父亲母亲的照片。 茶几上c书柜上c电脑桌上c窗台上c床头柜上c墙壁上，她用一个纸箱将这些照片统统放了进去。 再用胶带将其封死，捧着放到了衣柜顶端的柜门里。 忙完，她感觉好多了，因为她看不到父母，就看不到思念和痛苦。 她像往常一样出门，去自己的舞蹈教室，有说有笑的教孩子们练舞蹈。 可是等到她晚上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她犹豫了。仿佛房间里有一只恶魔，只要她拧钥匙打开门，那个恶魔就会跑出来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等到她犹豫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去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门是开着的。 她轻轻将门打开更大的缝隙，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是史蒂芬叔叔。 “史蒂芬叔叔，您来啦！”海瑟轻声呼唤。 “嗯，你去哪里了海瑟？！”史蒂芬关切的问道。 “我去舞蹈教室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很担心你，所以来这里看你。当时你的门紧锁，敲门又没人回应，所以我就叫来人把门打开了。”史蒂芬有些抱歉地说道。 “不要紧！回头我找人修就好了。”海瑟一如往常一样，将包放到鞋柜上，弯下腰给自己换鞋。 “海瑟，你还你还好吗？” “我很好，史蒂芬叔叔，谢谢您的关心！”海瑟换完鞋轻巧地踩了踩，像是小女孩在试自己的新鞋子。 “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海瑟径直走向了开放式的厨房，并没有答话，而是为自己做起了晚餐。一阵叮叮当当响声过后，海瑟挺住了动作：“史蒂芬叔叔，您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吗？” 史蒂芬抿了抿嘴：“莫德财团！”他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问题，也是无法遮掩的问题。 “那您知道是谁做的决定吗？”海瑟手中的动作继续了起来。 “这个”史蒂芬犹豫着，他怕这个自己亲手抱过的小女孩做出什么傻事来。 “嗯，您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海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史蒂芬清楚这不是真的平静。 “这个，我不清楚”史蒂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话。 啪的一声金属脆响，海瑟满脸眼泪将平底锅摔在了身后岛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她像是一只暴怒的小猫，用着依旧甜美清爽的嗓音吼着:“你不清楚？那我爸爸的死你是不是也不清楚？！” “孩子，我希望你能冷静！”史蒂芬起身双手平放安慰着。 更多的泪水顺着海瑟的桃花眼涌了出来，划过她两侧妩媚的脸颊，再到尖尖的下巴低端合拢滴落：“你现在叫我冷静？当初你们做空爸爸的股票的时候，你们有冷静过吗？爸爸已经在外奔波了许久请人来给他注资的时候，你们还在媒体上攻击爸爸，那时候你们有冷静过吗？爸爸申请破产保护后你们不依不饶的要置爸爸于死地的时候，你们冷静过吗？” 史蒂芬无言以对，沉默半晌，低头回答：“对不起，海瑟。” 凯文斯是一个男人，男人自然会有他自己的需求。老管家霍恩带着三个妩媚的蒙眼女郎来到地下大厅的时候，凯文斯对着其中的一个看了许久。 “霍恩，带着她们两个回去吧。”凯文斯用手点指左右两个舞女，把中间的那个女郎留了下来。 “好的，凯文斯少爷。”说罢霍恩带着两个舞女离开了大厅。 女郎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蒙着眼，但是这并不减少她带给凯文斯的震撼。 单从她金色的长发与秀美的面部轮廓，再配上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就使得凯文斯变得从未对女性这样着迷过。 “你可以摘下眼罩了。”凯文斯坐在全息大厅的沙发椅上命令。 女郎摘下眼罩，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映进了凯文斯的心里。女郎转头打量着全息大厅，墙壁上全角度的森林影像正动态显示着，如果不是顶棚的存在，这会让她几乎辨认不出真假。 “你好，凯文斯先生！”女郎的声音清爽又甜腻，声音像是口中含着一颗香甜的水蜜桃一般。 骨头有些酥酥痒痒，这是凯文斯的真实感受“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森娜” “很不错的名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凯文斯双眼含笑。 “好的”。 女郎开始将套在外面的外衣解开，里面漏出了性感撩人的装扮。随后她问：“请问凯文斯先生，这里有音乐吗？” “有的，雪莉，放音乐！” 没有回答，大厅的四周开始响起了节奏带着一丝缠绵的音乐。 女郎款款上前，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开始舞动着肢体。 然而让凯文斯十分错愕的是他居然看不出她的舞有多撩人，反而让凯文斯觉得她很轻灵缥缈，像是在晚风中飘舞的白纱巾一样。 白皙的皮肤在暴露的着装中露出了大片，这本该使得凯文斯血脉喷张，可是凯文斯却丝毫提不起欲望。 随着她不时的靠近，凯文斯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那是一种十分名贵的香水味道，香水的价格绝对足够普通家庭一年的开支。 凯文斯轻皱眉头，把自己的脸探上前去吻在了女郎的如天鹅般白皙的脖颈下。女郎的动作明显的一滞，然后才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凯文斯更加确认那股香水的味道，那是他在财团舞会上在那些贵妇身上闻到过的香水味。那些贵妇为了掩盖岁月对她们的无情，所以用起香水来格外的不计成本，更不计较用量。 老管家办事一向很周全，带来的女郎，都是经过体检验血的。在进入地下最后的一道关卡前， 老管家已经为她们注射了一种临时抑制运动神经系统的药物。这不会影响她们的正常动作，但会抑制住她们肌肉系统的高强度收缩，使得她们丝毫不具备进攻性。 凯文斯的舌头从女郎的胸口开始顺着脖颈向上舔去，女郎再次挺住动作，开始颤抖。 凯文斯最终吻住了她的嘴，然后翻身将她放到在沙发上，疯狂地撕扯着她的束缚。 女郎紧皱着眉头，闭口闭眼承受着，直到她‘啊’的一声惨叫。 凯文斯趴在了女郎的身上，紧贴着对方，感受着女郎温暖柔软的身体，就像趴在了一团海绵亦或者一片云朵上。 轻轻咬了一下女郎的耳朵，凯文斯在她轻声的说着几个字。一道闷雷在她耳边轰然炸响:“你好！海瑟小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幼稚 海瑟面如死灰，待凯文斯结束了在她身体上的肆虐后，她才直愣愣地望着大厅的天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翻躺在沙发旁的地面上，凯文斯与她一样看着天花板：“你身上的香水味道，不是一个应召女郎能买得起的。” “仅凭这一点吗？”海瑟的眼泪在眼角悄悄滑落，这已经不知道是她自父亲去世以来的第几次哭泣了。 “我看你父亲档案的时候，其中有写过你是教习舞蹈的老师。而刚才你的腰肢非常柔软，韧带也非常松弛。” 海瑟惨然一笑，笑的是那么凄厉：“一个会跳舞的应召女郎呢？” “一个应召女郎是处女？”啪的一声，凯文斯点燃了一支烟。 “嗯哼，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凯文斯忍不住出声询问，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值得？哈哈，能给我也来一支吗？”海瑟侧过挂着眼泪的脸，带有明显东方特征的秀美桃花眼，哭红后是那么让人心疼。 凯文斯站起身，赤裸着身体来到了沙发的靠背后，摘下自己嘴边的香烟，把它放到了海瑟的嘴边。 海瑟没有丝毫拒绝，今天的一切，她早有心理准备。 海瑟双唇含住烟蒂，狠狠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海瑟把烟还给了凯文斯。 凯文斯看着烟蒂上的口红印，把它叼在了嘴里：“这是我吸过的最香甜的一支烟。” “这也是我尝过的最恶心的味道。”海瑟慢慢站起身，白皙的身体弯腰捡拾着地上被撕扯粉碎的衣服。 “留下吧！不要走！”凯文斯出声制止她。 海瑟的动作没有停下，依旧把一件件碎布般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挂去。 “放弃吧！你走不掉的！”凯文斯闭上眼。 “为什么？”海瑟动作一顿。 “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出去控告我”凯文斯转过身背对海瑟，他不忍心去看着这个生平仅见的美人心碎时的样子。 没有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海瑟就这么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肆无忌惮的在脸颊上奔流。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做？！我还能怎么做？！我把自己都出卖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我怎么做？！”许久之后瘫坐在地的海瑟哽咽出声。 她，在这种时候还连一句咒骂都不会。 凯文斯也有些痛苦地低下头：“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肩头传来的剧痛。 海瑟扑在了他的后背，两眼泪水，鼻间悲鸣地咬在了他的肩头上。 她找不到其他的发泄方式，只是如一只野猫般地啃咬着。凯文斯没有任何抵抗，事实上因为那剂药剂，海瑟的咬合力已经很小了。 她就这么不知疲倦哭着c啃咬着c踢打着，凯文斯就那么战力不动，承受着她最疯狂的报复。 直到许久后，疲累到极点的海瑟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当海瑟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海瑟翻身坐起，打量了一下房间。 一间不大的卧室，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个衣架。没有床，一个偌大的床垫平铺在地面上，此时她正躺在上面休息。 天花板上一盏明晃晃的白灯，让海瑟感觉有些刺眼。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海瑟站起身裹紧衬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门外就是凯文斯的全景大厅，这时候的凯文斯正在赤裸着上身，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海瑟光着脚，轻轻绕到他的身后，看着那俊秀柔美的圆体英文，默不作声。 “醒了？是不是很饿？” 站在凯文斯身后，海瑟没有出声，药剂的副作用还没彻底消退，她有些昏昏沉沉。 “雪莉，让霍恩送两份早餐下来。”凯文斯没有抬头，书法钢笔继续在纸上轻盈地舞动着。 “好的，凯文斯先生！”ai的声音在大厅中响了起来。 海瑟转头望了望，根本分辨不出来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海瑟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混蛋！” 凯文斯噗嗤乐了出来：“混蛋？海瑟小姐，你没必要这样生气。” “难道不是吗？我爸爸活活被你们逼得跳了楼！我真该带把刀来杀了你！”海瑟其实心里清楚，进来之前的安保措施有多麻烦，不然她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当鱼饵，用自己的清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 “海瑟小姐，我觉得有些东西该给你看一下。雪莉，播放一下上次他们发来的审问视频。” 海瑟对面的墙壁瞬间暗了下去，呈现出一个昏暗密闭的房间，房间中一个老妇人被拷在了金属椅子上。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只小号的球鞋。 “说吧，你知道后果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但他并没有出现在画面里。 “你们要保证不会去伤害尼克。”老妇人滴下了头。 “好，我答应你！” “不！我要看他离开美国才可以！”老妇人补充道。 “放松点，一个孩子的生死对于我们是没有意义的，这点你应该明白。” 老妇人沉默了，一分钟过后在缓缓开口：“是弗兰克，是弗兰克让我做的。” 海瑟看着继续沉默的画面，轻声问：“我爸爸？我爸爸做什么了？” 凯文斯离开椅子转过身：“暗杀我的父亲，前任的莫德财团执行主席。” “这怎么可能？！我爸爸的企业连你们财团的一个指头都算不上，他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海瑟大声质问。 “是啊，刚开始我也不相信，给你看看这个。雪莉，把那些线人拍到的图片，还有我们这位海瑟公主家企业过去三年的财务走势依次放出来。” “好的卡特先生！”这个名为‘雪莉’的人工智能，拥有强大的数据核心，通过更新迭代的算法，让她早已能够胜任智能人的普通工作。 墙面的老妇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半面墙的的走势图与抓拍图片，图片上是海瑟的父亲弗兰克与另外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那个人是多林，是我的叔叔，他想要坐上执行主席的位子早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爸爸”海瑟没有去看那个白发老人，而是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 “一年半以前，你爸爸的企业财政就已经开始出现困难。虽然你们的企业市占率依旧很高，但是你父亲为下一代的存储技术投入了太多的研发资金，企业资金链存在着断裂的风险。 后来你爸爸找到了我的父亲，希望莫德财团能够为他注资，但是当时在做了完整的评估后，我父亲拒绝了你爸爸的请求。 正当你爸爸走投无路，连银行都拒绝为他房贷时候，他又通过关系找到了我这位叔叔。我叔叔告诉他如果想救活他的企业，就要帮助我叔叔坐上执行主席的位子。 所以，这一切就这么顺利成章的发生了，刚才那个老妇人，就是给我父亲投毒的人。” “不！不！不！我爸爸不会干这样的事！”海瑟痛苦地摇着头。 凯文斯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抱住：“对不起，可这是事实。” “不对！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别人在栽赃我爸爸！你们怎么能这么鲁莽的仅凭这张照片就认定是我父亲干的？！”海瑟用力企图挣脱凯文斯的臂膀。 凯文斯用力将她搂住，轻轻晃了一下她：“他的死就是证据！”嘴巴凑近她的耳朵：“你依旧活着也是证据！” 海瑟愣愣地看着凯文斯，意识陷入了停滞状态。 凯文斯一只手摸着她像熟鸡蛋清一样细嫩的脸：“你父亲发现我开始调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动作，直到他发现刚才你看到的那个老妇人不见了。他很清楚后果，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凯文斯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啊，我的姑娘，他怕我伤害你！” 海瑟先是像个刚从冰冷的水里爬上岸的小猫，一阵急促颤抖，然后便停住了动作。蓦然她‘啊啊’地在凯文斯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凯文斯就这么紧紧搂住她，任她在怀里放声大哭，也不出声安慰，也不出声阻止。 “凯文斯先生，霍恩正带着您的食物在门外等候您开门。” “雪莉，告诉他留下食物就可以回去了。”凯文斯依旧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是的，凯文斯先生！” 凯文斯弯下腰，右手揽起海瑟的腿弯，把她横着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海瑟没有动作，更没有抵抗，就是那么嚎啕大哭。 凯文斯把她放到床垫上，转身出了卧室。 海瑟感觉身下的地面与床垫一起变软，载着她向地面以下沉去，无止境地向下沉去。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丝希望。 她的世界在崩塌，那个曾经在她世界中如象牙塔一般完美无瑕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了。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更感受到了自己无边无际的绝望。 为了去害凯文斯，勾引他糟蹋自己，她几乎搭上了自己所有能出卖的东西。名牌包包c限量款的衣服c车子c公寓，一切能典当的统统不留。她花钱雇佣私家侦探，调查了许久。她买通了这个地区所有能找到应召女郎的场所，只要凯文斯如传言那般喜好女色，她就有绝对的把握把凯文斯用自己的身体送进监狱。 再经过好事的媒体大肆宣扬，凯文斯一定会身败名裂。到时候无数的人会爬上莫德财团权利的金字塔，把他像垃圾一样抛下来，抛的远远的。 可是她知道自己错了，是自己的父亲害人在先，是自己的幼稚跟冲动造成了这难以收场的一切。 她无处发泄自己的无助，更找不到人去倾泻这种愤怒。所以身为莫德财团的掌权人，凯文斯成了她最佳的目标。可是凯文斯告知她的真相，让她蓄谋已久的复仇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她发现了自己的幼稚，可这幼稚并不是真正让她难过的地方。她真正难过的是，无论自己怎么做，用什么方式做，哪怕自己堵上了身子的清白跟性命，换来的却只是别人眼中的幼稚。 她绝望到了顶点，绝望到了麻木，绝望到了对这个世界厌恶到了极点。 哭罢多时，海瑟打开门，站在卧室门口：“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凯文斯对着安静下来的海瑟轻声回应：“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海瑟双目无神，脸上的妆早已哭花，顺着泪水淌的满脸都是：“我请你杀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屠杀 凯文斯愕然望着海瑟，可是瞬间他就想通这是为什么了——海瑟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凯文斯把弄着手上的钢笔，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在不刺激她前提下，助她重拾希望：“海瑟小姐，改主意了？不让我成强奸犯，现在直接成杀人犯了？！” 听着凯文斯的答话，海瑟耳根一红：“不，我只是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一天都不想。” “能说说理由吗？”凯文斯问 “没什么理由，就是觉得这世界的什么东西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嗯，我有一个提议，你不妨听听看。”凯文斯说道。 “说吧!”海瑟双目泛着死灰，靠在门框上，显得那么寂寥。 凯文斯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海瑟面前，双手猛然抱起掐住了海瑟的脖子。 一双手如钳子一样紧紧卡住海瑟的喉咙，双眼露出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海瑟起初几秒钟并没有反抗，但等到肺部传来的憋闷与头部传来了窒息感时，她柔柔弱弱地开始想去掰凯文斯的手。 凯文斯没有一丝松动，依旧双眼瞪着她，毫无松手的意思。 海瑟慌了，她开始手脚并用地踢打着凯文斯。 她能感觉到自己张开的嘴巴跟探出唇外卷曲起来的粉红舌头，但是一丝一毫的新鲜空气都没有从自己的喉部进入气管。 她的脸已经充血，她的颈部动脉已经憋涨得鼓了起来，它有规律地鼓动着，想要冲破大手的封锁进入她的头部。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海瑟踢打的动作越来越小。她开始变得眩晕，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这双大手，像是命运的手，一样在这些难熬的日子里，让她无法呼吸。 她回想起了母亲在弗罗里达的海岸边对她说的话：“海瑟，当上帝要让你从这个世界离开时，你要微笑。但如果上帝没有让你离开时，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你的生命。” 海瑟双眼满是血丝，其中饱含的先是愤怒，再之后是无力。可她在想起这句话之后，双眼中渐渐浮现起了乞求，乞求凯文斯把她还没有走完的人生还给她。 绝望慢慢占满了她的脑海，凯文斯难道真的想杀了自己吗？是的，他依旧没有丝毫松动，他的决绝与她大脑中的绝望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坚硬。 这一切，是那么漫长，长到仿佛已经过去的一个世纪，或是她又过完了另一个人生。 她的眼球向上翻去，血液中残存的氧气早已不足以支撑她做出任何动作。 人在窒息三分钟后，就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害。而海瑟这样柔柔弱弱地女孩子，2分15秒已经是极限了。 凯文斯松开手，快速扶住她。 新鲜的空气终于穿透阻碍，涌进肺部，在流淌进血液。 海瑟剧烈地咳嗦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活得是如此的真实。 是那种病人在病床上绝望时期盼的那种真实，是一个行将就木老人发现自己还能活上几十年的那种真实，是你贫困潦倒着过完一生后发现自己还只是二十岁，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的真实。 她大脑中满是喜悦与庆幸，像是一个拿着癌症确诊病书却被告知拿错报告，更像是一个已经被送到刑场等待行刑却又被当场无罪释放的囚犯。 活着！活着！活着！ 每个人都有权利活着，当生命中迎来无数的打击，无数的挫败，也要活着，因为活着就是胜利！是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每个人，不管曾经活过了多久，不管经历过多少，经历过什么，都也只是为了现在这一秒的活着！而无论你现在在做什么，无论你现在在努力什么，你所为的，也只是下一秒的活着！ 海瑟半倚在依旧赤裸上身的凯文斯怀里，她能看到他肩膀上那些隐隐的咬痕。她能看到凯文斯的毛孔的寒毛随着她的鼻息在摇摆，她能看到凯文斯的腮上那细小的胡茬，他能看到凯文斯瞳孔中的关切和温柔。 “你爸爸用自己的死换回了你的命，难道这还不够你活下去的理由吗？”凯文斯温柔地对海瑟说。 “够了！”海瑟低下头，小声回答。 “饿了吧？！”凯文斯不想让她在继续的难过下去，开口转移了话题。 海瑟轻轻点了点头，近乎重生般的体验，让她真正开始尊重了自己。 “雪莉！让霍恩安排人，做一顿正宗的巴伊亚菜，还要配上最正宗的黑豆饭。我们一起好好款待我的朋友。”凯文斯喜笑颜开。 “我不是你的朋友!”海瑟依旧没有抬头，却小声反驳。 “你是！你今天是我的朋友，未来我将会让你成为‘莫德财团’的朋友。”凯文斯说的十分肯定。 “我是来害你的,甚至是来杀你的。我是一个杀手。”海瑟的声音越来越小。 “杀手？我的天呐，这么杀人的方式真的让我难以招架。”凯文斯认真回答，手还不老实地在她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 海瑟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这身装扮，浑身上下只套了一件凯文斯的衬衫而已。 享受着正宗的巴西菜肴，凯文斯与海瑟彼此坐在餐桌的对面，都把各自面前的食物慢条斯理地吃着。 餐桌是在大厅的一角，从地面升起来的，这让海瑟很是好奇，这个大厅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隐藏在大理石地面下。 “海瑟，你有什么梦想吗？”凯文斯边吃边问 “我没有什么梦想，但硬要说有的话，我想大都会歌剧院演出歌舞剧。”海瑟被巴伊亚菜的脸有点红，嘴唇有些滚烫。 “这有什么，你喜欢我可以让你天天在里面演出。”凯文斯不以为意。 “不！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进去表演。”海瑟有自己的坚持。 “那好吧。” “你呢？你有什么梦想？”海瑟反问。 “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全国不再有穷人。”凯文斯像是根本没拿这当什么无法达成的愿望，说的轻描淡写，又像是胸有成竹。 “穷人？我们的穷人很多吗？”海瑟小口喝了一口红酒，她第一次吃这么辣的食物。 “我们有四千多万贫困人口，其中1850万处在绝对贫困状态。”凯文斯吃的很香，让海瑟有点怀疑是不是凯文斯的菜里根本没放辣椒。 “那么多？！怎么可能那么多？！我们不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吗？” “富裕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人，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之大，是你想象不到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打击我们的股票？还有你不光打击我们，还有好多企业都没在你们手下活下来。”海瑟说出了埋在心头的疑问。 “洗牌，海瑟，我在对市场洗牌。我要淘汰他们，重新建立我们的工业基础，我要让这个国家的失业率降到0。” “你让我们的企业倒闭，会有更多的失业率啊！”海瑟还是没有听懂他的道理。 “一个合格的大夫，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会将腐烂的肉割掉。要想建立一个没有失业率的社会，我必须把市场的烂肉割掉！” “你这么做会让很多人失业的，他们是无辜的！”海瑟完全不理解凯文斯的做法。 “那不要紧，我会在重新建立的企业中，为他们留有足够的位置。” “凯文斯先生，股市将在3分钟后开盘！”人工智能‘雪莉’提醒道。 “开盘的时候，把大盘的数据还有那些被我标记过的股票走势显示给我。” “好的，凯文斯先生。” 雪莉的声音，总会让海瑟想起自己在凯文斯面前‘舞蹈’时的样子，会不会被她看的清清楚楚：“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不是出于女人警觉的天性，海瑟只是出于好奇。 “雪莉，目前全球最顶级的人工智能，她的机房要比我们这个大厅还要大。” “凯文斯先生，确切的说，是比您所在的地下基地更大。”雪莉的人工智能算法，会让她有独立的思考方式，甚至是能模拟人的情绪。 雪莉的插嘴让海瑟吃惊不小，她完全没有想到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雪莉的嘴越来越贫了，她的智能迭代算法，会使的她越来越能真实的模拟人的情绪。这是全世界的ai系统都不具备的。”凯文斯喝下了最后一店红酒。 “那她会生气吗？”海瑟小声问。 “会的女士，如果您在我控制的空间内敢招惹我的话。”雪莉的声音再次接下话茬。 “别听它的，它在跟你开玩笑。它有足够的探测系统，通过测量你与我的身体激素分泌跟心率还有体温变化等等的细节，来判断我们的情绪。当她觉得可以开玩笑的时候，她总会插嘴跟你逗上几句。”凯文斯笑着说。 海瑟尴尬地笑了笑，用眼睛扫了扫空荡荡的四周，安静地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我很好奇这下面还有什么东西”海瑟说着指了指下面的白色大理石地面。 “这下面是一个跟我们一样大的大厅，里面是升降机跟机器人。在下面那个大厅连通的地方，有一个仓储库跟电梯。下面的机器人可以把仓储库中的任何东西搬动到我们下面的位置，再通过升降机来送到我们的房间。” “什么都有吗？”海瑟好奇地补问一句。 “嗯，生活中能用的，基本应有尽有。即使没有的，也可以通过它联通地面的货运电梯由地面补充进来。” “海瑟小姐，您的这顿饭就是由地面通过货运电梯运下来的。”雪莉替凯文斯补充。 海瑟点点头，放下自己的刀叉，感觉自己今天长了不少的见识。 “时间差不多了，雪莉，撤掉餐桌，我们开始吧。” 大厅的墙面再次开始显示股票的走势图，不过输了已经从之前的三十几个扩展到了八十几支股票。 “这一只连续三个周期做空！那一只倒手出去！这一只一个周期做空！这两只分别在月底进行抄底！”凯文斯指着不同的股票开始下令。 随着股指的变化，海瑟感觉面前的男人像是拿破仑，指挥着他面前的千军万马。 而矗立在他面前的，不是一面股指墙壁，更像是三个多世纪前土伦港，在他游刃有余的兵法面前即将匍匐在大地上。 “你在做什么？”海瑟认真的问。 “屠杀！”凯文斯转头望向海瑟，眼神中闪烁着让人恐惧的兴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获救 白色宽敞的大厅里，在这一刻像极了屠宰场。一支支股票挂满了墙面，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只能在寂静中等待着先后死亡。 看着股指持续向下的变化，海瑟很反感，毕竟自己家股票曾经是这些被屠宰股票中的第一支。 “我想离开这里，能给我准备一套衣服吗？”海瑟开口问道。 “离开这里？衣服是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你还能去那里？！”凯文斯继续盯着‘屠宰墙’。 “我不知道，我只想离开这里。”海瑟回答的很肯定。 “你为了来到这里，把公寓还有你能卖的都卖了。你还能去哪里？你还能投靠谁？”凯文斯在海瑟失去意识之后就调查清了一切。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 “雪莉，给海瑟小姐订购几套衣服。”凯文斯吩咐。 “凯文斯先生，您确定不再挽留海瑟小姐吗？”雪莉不知趣的提醒。 “闭嘴！干你的工作！” “凯文斯先生，已经按照海瑟小姐的生理尺寸为您订购好了，预计明日下午送达。” “好的!” “海瑟小姐，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打破头都想站在我面前吗？”凯文斯认真的问道。 “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海瑟转身去了卧室。 “雪莉，给我联系德卡西诺夫，明天我要他去办点事情。” “好的，凯文斯先生。” 德卡西诺夫曾经是独联体国家出征奥运会的50米步枪以及移动靶的射击冠军，后来因为国家动乱参加了国际雇佣军组织。 在前几年也曾担任父亲的保卫工作，是国际雇佣军中的金牌狙击手，绰号鹰眼。 凯文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但是他不敢让海瑟就这么冒然的回到地面上，天知道她会不会成为别人对他泄愤的工具。 第二天的下午，重新回到地面的海瑟拿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海瑟穿着合体的白色西装，正站在花园外的大门口。 基地的地上部分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殖民主义时期别墅，别墅前方是偌大的花园，修剪的非常整齐。 一位白发的西装管家在此已经等候多时：“海瑟小姐您好，上次没有来得及介绍，我是这里的管家霍恩。您现在想去哪里？凯文斯先生安排我送您去。” 海瑟本以为凯文斯会出来送她，她事先准备好的推辞，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您好，您带我到奥克兰市区的地铁站就可以了。” 老管家霍恩没有多费口舌，伸手做了一个请跟着他的手势，就率先朝着大门外的宝蓝色跑车走去。 基地里最近有人居住的地方，也有几十公里远。一路无话，等到进了奥克兰市区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多，老管家把车停在地铁入口的路边，给坐在后座的海瑟递过去了一个白色的女款包。 “这里面有一张莫德银行的金卡，卡上有十万美元，除此之外还有一万美元现金。” 海瑟接过包，在里面拿出了一张一百美元面值的揣进兜里，反手把包丢到前面副驾驶上：“我不需要那么多。” 海瑟准备去旧金山的朋友那里暂住几天，回头再考虑以后的事情。 她的手机早在卖自己物品的时候就一起当掉了，现在没有电话，也没有车，她只能凭着记忆找地铁坐过去。 走进地铁站，海瑟站在线路牌前正在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 忽然一个坚硬柱状的物体隔着西装外套抵在了海瑟柔软的腰肢上：“嘿，小妞，别动。” 海瑟转头看到了一个身着宽大黑色嘻哈服装的黑人男子站在她的左侧，笑着跟她轻声说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个黑人男子走过来站在她的右边，上下其手地翻着她的衣兜。翻了几下，攥着崭新的一百美元，给对方示意了一个眼神。 海瑟生来就一直生活在旧金山的富人区，虽然只隔了一个海峡，但是对比奥克兰的治安确实是天差地别，一直生活在富人区的她怎么会知道这里的险恶。 两个黑人见海瑟兜里只有这么点钱，再看了看海瑟的相貌，好像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小妞，跟着我们走，敢玩花样，你会第一时间被打个窟窿。”黑人推了一把海瑟，带着她朝地铁站出口走去。 海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喊，却又不敢，泛滥的枪支早已让全美无数人在深夜里死在了寂静的街角，她害怕自己也会成为这些不幸者之一。 她随着他们踏上地铁出口的台阶，她忽然生出一丝希望，老管家霍恩会不会还没走？！ 随着向上的台阶一步步迈上去，海瑟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失望，绝望一同出现，老管家停车的位置早已什么都没有。 海瑟哆嗦着被两个黑人推进了旁边的小巷子，拐过一个弯，进了一个死巷子。拿枪的黑人不再隐藏，掏出枪，自上而下地抵在海瑟的额头上。另一个黑人快速扒去海瑟的西服外套，开始撕扯她的衬衫。 坚硬的枪口用力地抵在了自己额头，海瑟再一次被绝望侵蚀，周身的世界再次变得黑暗c冰冷。巷子里没有人进来，只有黑人趾高气昂的手枪传来的冰冷和另一个野兽般粗重的喘息。 上身的衬衫被撕扯着脱掉，露出了里面的蕾丝胸罩，黑人转而去脱海瑟的白色西裤。 海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人会来帮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自己会被两个黑人怎样的蹂躏c糟蹋，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人在乎。 她在这个城市灰暗的一角，即将度过一个无尽屈辱的夜晚。 海瑟抬眼看着手枪，明日清晨，她或许不只是一个被糟蹋的女人，更有可能是一具肮脏赤裸的女尸。 她是真的厌倦了，厌倦了自己，也厌倦了脏脏的世界。 天空飘起了冰凉的雨丝，雨丝躲过小巷两边的建筑，精准地披挂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她不想再忍受了，与其这样屈辱的活着，她宁愿选择更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海瑟用手攥住枪管，死命的抵在自己额头，恨不得将它插进自己的颅骨。 “这婊子发什么疯？”拿枪的黑人看着正在脱裤子的同伴。 同伴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求求你杀了我，我求求你！开枪吧！”海瑟没有哭，因为这是她临死的尊严，她现在特别想念自己的父母，也许她该体面的去见二位老人。 “老实点，婊子！”黑人把手枪从海瑟的手里抽出来，狠狠地用手枪握把敲在了海瑟侧脸上。 海瑟被敲了一个跟头，她知道这两个畜生更喜欢在她活着的时候干完那些肮脏的事。 她爬起身快速向着巷子口跑去，她没有呼喊，也没有叫嚷。她不想别人看见她被解开一半的西裤，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裸露的胸衣。 她在等后面的黑人开枪，她跑的很直，几乎没有拐弯，这样会便于对方的瞄准。 身后‘砰’地一声枪响，传进了耳朵。并没有她预料中的脑浆迸裂，或者透胸而过把心脏打出对穿的两个孔洞。 黑人慌忙之下，在仅仅几十码的距离居然没有打中。 海瑟睁开眼睛，身上并没有哪个地方传来剧痛，而她距离拐角只剩下几码的距离，她的心里猛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她拐过拐角，朝着街道跑去，就在她即将跑出巷子的时候，又一声枪响从身后的巷子传来。 小腿的剧痛让海瑟扑倒在地上，白皙的身体扑倒在了水洼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海瑟没有起身的力气了，她把脸浸泡在水洼里，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也许身后的畜生会行行好，走过来对着她的身体补上几枪，她期盼着。 “滚开，你这婊子养的！”身后传来了黑人的叫嚷。 “德卡西诺夫，你去陪他们好好玩玩。”一个用了几天时间才变得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噗噗’两声轻响，两声轻轻的闷响出现在头顶上方。 随后伴随着身后远处的两声惨叫，海瑟才在水洼中抬起了自己的脸。 前方的地面上，是一双棕色的皮鞋与一双黑色的圆头军靴。 “随我处置？”中年的男人说着他自己标准的俄式英语。 “别玩太久。”凯文斯看着趴着的海瑟，俯下身。 德卡西诺夫没有理会海瑟与凯文斯，径直走进了巷子深处。 “对不起，我来晚了！” 凯文斯上前扶起了浑身又脏又湿的海瑟。 海瑟踉跄着站起身，一把扑在凯文斯怀里嚎啕大哭。 凯文斯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海瑟的身上：“让我看看腿上的伤。” 海瑟小腿上的伤并无大碍，子弹并没有打在关键位置，小腿的外侧被打出了一道血槽。 凯文斯撕下自己衬衫的袖子，为海瑟包扎好：“该死的！我就不该放你出来，早些” 还没等凯文斯说完，小巷里的惨叫声就大了起来，完全盖过了凯文斯的声音。 “德卡西诺夫！你这该死的，让他们安静点！”凯文斯大吼。 德卡西诺夫没回答，霎时间惨叫声戛然而止。 凯文斯熟练地抱起海瑟，朝着巷子外面走去：“德卡西诺夫，玩够了早点回去。” “凯文斯，我真的厌倦了这个世界了。”海瑟在凯文斯怀里轻声说着。 “那就跟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凯文斯柔声回答。 海瑟抬起脏兮兮的脸：“你有这个能力吗？” 凯文斯站住脚步，路灯映衬下他蓝色的眼睛犹如宝石般洁净明亮：“我有！” 海瑟直视着这对宝石，轻声再问：“那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凯文斯吻在海瑟的额头：“明天开始，我要让你看到，整个世界都将在我的铁蹄下颤抖。” 海瑟轻轻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了凯文斯的怀里。 第二天，新闻的头版头条——两个黑人男子被发现在奥克兰的一条小巷里被残忍的碎尸! 夜雨，洗刷了血迹，洗刷了痕迹，唯独洗刷不去这座城市无边无际的罪恶与暴力。 杀人c吸毒c抢劫c强奸，野兽一般的人性在城市每个阴暗的角落里被扭曲，然后留下无辜人一生也治愈不好的伤痛。 每天都有人会被杀害，每天都会有人吸毒过量致死，每天都有女人在午夜的街角被凌辱，每天都有邪恶的梦魇笼罩在人们不敢去行走的角落。 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一个又一个超级英雄被搬上了荧幕，这就是为什么总有对抗邪恶的漫画在书店里畅销，这就是为什么能随时随地出现在身边的正义化身总会底层人民追捧的对象。 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安。 虽然警局里的警察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竭尽所能去保护每一位公民，可是总有更多的案件会发生，总有更多的无辜者会被害。 这是纵容枪支泛滥的结果，这是法庭被律师搅的翻天复地的结果，这是嘴里喊着为国为民却总也无法把军火贩子的枪口从人民的脖颈上拿掉的结果。 凯文斯看着怀中脏兮兮的美人，回忆了一下大选结果揭晓的日期。抬头望着阴云密布c雨丝如织的天，看着被昏黄路灯映成橘红色的夜空：“该你出场了，卡特先生！一个国家在等着你的救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就职 衣着不同的人，还在朝国会山前方的草坪上聚集，不远处的矗立的巨大方尖碑直冲天际。 站在大草坪上看去，国会大厦圆顶之下的圆柱式门廊气势宏伟，门廊内的3座铜质“哥伦布门”，质地厚重，其上雕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浮雕，大门内即为国会大厦的圆形大厅。 在圆形大厅，可以看到全美政治的缩影。圆形大厅四壁挂有8幅记录美利坚历史的油画，而55米高的穹顶上，则是19世纪意大利画家布伦米迪及其学生所绘的大型画作，画面中心为开国总统，他的身侧分别为胜利女神和自由女神。 在卡特与参众两院议员等等这群位高权重的掌权者与下面的民众海洋中间，有一排黑色的分隔带，他们是来自全世界各国的各路媒体。 就职演讲还没开始，‘咔咔咔’的闪光灯就已经响个不停。 人潮如果是海洋，那此时的这条媒体分隔带就是沙滩边的海浪，无规则亮起的闪光灯，则像是海浪拍打沙滩时翻起的浪花。 头发花白的首席大法官西格尔简短的演说几句，就将演讲台交给了即将就职的下任总统，格纳斯·卡特。 看着眼前海一样的人潮，卡特正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他过往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隆重。 全世界数以十亿计的目光，都在通过他面前的摄像机注视着他，他即将在此成为未来4年全世界关注的核心。 “首席大法官西格尔先生，克拉克前总统，各位全美同胞，世界人民，感谢你们。 各位公民们，我们正参与到一项伟大的全国性的事业当中：重建我们的国家，重塑对全体人民的承诺。我们将一起决定未来很多年内美利坚乃至全世界的道路。 我们将遭遇挑战。我们会遇到困难。但是我们必然能将这项事业完成。 今天的就职典礼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今天，我们不只是将权力由一任总统交接到下一任总统，由一个政党交接给另一政党。 今天我们是将权力交接到了人民的手中，即你们的手中。 长久以来，站在顶端的一小群人攫取了利益果实，代价却要由人民来承受。富人的交际圈里欣欣向荣，人民却没有分享到财富。政客们塞满了腰包，工作机会却越来越少，无数工厂关门。 建制派保护的是他们自己，而不是我们国家的公民。他们的成功和胜利不属于你们。当他们在我们的首都欢呼庆祝时，这片土地上无数在挣扎奋斗的家庭却没有什么可以庆祝的。但这些都会改变，在此地改变，在此时改变。因为你们的时刻来临了，这一刻属于你们。 这次胜利属于今天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以及全国正在看这次典礼的所有公民。这是属于你们的一天。这是你们的庆祝日。我们所在的美利坚合众国，是你们的国家。 真正重要的并不是政府由哪个党派掌控，而是让政府由人民做主。这一天将会被历史铭记，公民重新成为了国家的主宰者。 现在，所有人都在倾听你们。你们数以千万计地投入到这场历史运动中，这样的事情世界上从来没有过。 这一就职典礼的核心是一种信念——我们坚信国家是为服务人民而存在的。我们国家想要为孩子们提供优良的学校学校教育，为家庭提供安全的生活环境，为每个人提供好的就业岗位。 这些是正直的人民，正直的公众发出的合理诉求。但是很多人面对的现实却与我们的期望不相符。在内城区，母亲和孩子正陷于贫困之中，生锈的工厂像墓碑一样布满我们国家的土地，教育系统充斥着黑暗的权钱交易，我们年轻的学生们因此被剥夺了本该习得的知识。犯罪团体和毒品夺走了许多生命，阻碍了我们国家未开发潜力的释放。我们国家中的这些屠杀行为将永久结束在此地c结束在此刻。 我们同属一个国家，他们的痛苦就是我们的痛苦。他们的梦想也是我们的梦想，他们的成就将是我们的成就。我们万众一心，同住一个家园，将会共享耀眼的成就。 今天我所做的就职誓言是对所有美利坚公民的效忠。 我们曾经致力于保卫其他国家的领地，却忽略了我们自己的领土。 我们曾经将成千上万亿美元转移到海外，我们自己的基础设施却年久失修c长年荒废。 我们帮助其那些财阀走上了富裕之路，我们自己的财富c力量和自信却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我们的工厂一个接一个倒闭，而我们成千上万被落在后面的工人被长久忽视。 但这些都是过去了，我们现在要看向未来。 我们今天聚集于此，是为了颁布新的命令，让它在每个城市c每个国家的首都c每座权力的殿堂回响。从今天开始，三个世纪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们为这三个世纪的弯路流下了太多的血泪。 我们会重新成为胜者，我们的胜利将远超昔日的荣光。 只有保护人民，才能有真正的富强。我会拼尽每一口气，为你们奋战到底。而且我永远，永远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们会同世界其他国家和睦修好。 政治必须以完全拥护我们自己的国家为基础。通过忠诚于我们的国家，我们会实现我们彼此之间的忠诚。当你心怀爱国主义，你便不会再心存偏见。 我们不需要再心存恐惧。你们将会被保护，我将成为你么你的保护屏障。来自军队和执法部门这些优秀的男男女女，将会保护你们。更重要的是，上帝会保佑你们。 讲空话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是行动的时间。 我们共同享受真正自由的光辉，我们共同向伟大的美利坚国旗致敬。 我们的孩子，不管是出生在底特律城郊，还是内布拉斯加州被风吹拂的平原上，他们仰望的都是同一片夜空，他们的内心都承载着同样的梦想，他们的生命都由同一个国家所赋予。 所有贫困潦倒的美利坚公民，无论远近，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你们也要记住：你再也不会被忽视。 在此我宣布，我在未来的第一条法案——彻底终结这个国家对枪支的依赖，实现全民禁枪，让我们把那该死枪支彻底囚禁在棺材中，埋进黄土里。 我未来的第二条法案——全国由政府与民企建立共同的公开教育机构，要让全美所有没有职业的人能够学有一技之长，并在未来服务整个社会。 我的第三条法案——彻底关闭我们在海外不必要的军事基地，我们的军费将大幅缩减。我们要把纳税人的钱，花在自己的土地上。 我要做全美底层人民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情，我不希望自己会被历史铭记，但我希望你们会被历史铭记，因为你们是这个时代的见证者。 上帝保佑你们。上帝保佑美利坚。谢谢！” 下面草坪上，人群在沸腾，那个标志性的三根手指被每个人高高竖起。卡特向后退到原来的位置，看着沸腾欢庆的人群在舞动。 无数闪光灯在朝着他的方向疯狂拍摄，那闪烁的光芒远比阳光要来的更加炙热。 在今天，无数个电视机面前的家庭在欢腾，甚至有不少的民众在自家的院子里或是街道上点燃了烟花。 电视台的直升机在城市上空盘旋，解说的记者在直升机上对着摄像机激动的说：“我从未见过这座城市这样的欢腾，她仿佛是起死回生了一般。” 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再到南方的迈阿密，再到北方的芝加哥，全国都在欢庆，全国都在沸腾。 高达93的得票率使卡特成为了直逼历史最高得票率的候选者，而如此高的得票率也正让政坛阶级制度的获益者在惶惶不可终日。 海瑟坐在白色大厅的沙发上，头枕在凯文斯的大腿上：“卡特总统真的很棒。” 凯文斯的用手拿下叼在嘴角的香烟：“他一直都很棒，只不过他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 “那他这样会不会开罪很多的人？”海瑟很关心这个民心所向的掌权者面对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阻力。 “是的，他当然会得罪很多人，我也会得罪很多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窝在这里的原因。” “你很怕死！”海瑟露出开玩笑的表情。 自打回到这个地下基地，随着她对凯文斯的所作所为愈发的了解，她就俞是为自己之前的幼稚无知感到羞愧。 她从未想过凯文斯与卡特在下着这样一盘巨大的棋局，凯文斯赌上莫德财团的全部数以万亿计资产，而卡特则赌上了身家性命。 她从这两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希望，一种难以言表的希望。 她早已不会去介意凯文斯与她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因为她在庆幸，庆幸自己能够真正参与合见证到这一段历史当中。 凯文斯看着墙壁上卡特坚毅的面孔：“不，我与卡特，我们都不怕死。我们怕的都只是不能在有生之间完成命运交给我们的使命。” “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海瑟两眼泛光，看着近在咫尺的凯文斯。 凯文斯伸手抚摸着海瑟的脸颊：“卡特先生是为了美国，而我，则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亲爱的，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的伟大！这是我与卡特先生的宿命！只要能完成各自的宿命，性命对我们来说是再小不过的代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会议 在就职后，卡特签署的一系列法案起初在参议院遭到了强烈的反对，而在众议院则获得了无数的好评。 代表着精英阶层一直凌驾于众议院之上的参议院，以各种理由驳斥卡特的法案，这个时候，凯文斯站了出来。凯文斯为每个参议员都发了自己亲笔写下的信函。 在信函中，凯文斯以经济利益与媒体资源等等作为要挟，要求参议院保持沉默，否则他将会动用手上的资源对他们背后的金主进行打击。 经过凯文斯对于股票市场的洗劫，各大资本集团已经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在盯着莫德财团的下一步动作，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这个全球最大的股市瘟神。 参议院随后的沉默，加上众议院的极力赞成，促使卡特的禁枪法案在很短时间内就通过了。 全美大地上，都在收缴所有民间枪支，交由各地的警局统一管理。在大量收缴枪支的同时，美国在册登记持有枪支的公民已经先一步收到了上交的消息。大量的枪械囤积在警局的枪械库，各地的警局都会不定期的举行公开销毁枪支的活动，向社会宣告着枪支泛滥的彻底终结。 在施行全国禁枪令的同时，卡特宣布彻底结束了国际贸易壁垒，大幅降低了进口贸易关税。 这样全美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里，贸易的进出口总量开始激增，廉价的生活物资开始涌入，而高技术含量与高产品附加值的电子机械制品开始迅速侵蚀着全世界的市场份额。 卡特的民调支持率有升无降，除了在精英阶层中的强烈抨击外，他的政策获得了全美中低层家庭的一致好评。 在全美都沉浸在轰轰烈烈的禁枪与贸易运动中时，此时的地球另一面，一场焦灼的会议，正在进行当中。 “我就说了，这是一种挑衅！赤裸裸的挑衅！”科技研究院副院长梁宏烈把塑料的碳素笔丢在面前的会议桌上。 “老梁，坐下！这是会议室，不是你的办公室！”院长吕莹沉着脸出声提醒。 “调查报告出来了吗？”吕莹推了一下她厚厚的眼镜片，沉重的眼镜早已用几十年的岁月在她鼻梁上按下了两个凹陷的小坑。 “已经出来了，吕院长。”天启重工的当家人，王文泉拿起一沓厚厚的报告书，示意身后的助手分发到会议室每个人面前的会议桌上。 “在场每个人从属的科研专业都有所不同，我希望你能用最简短朴实的话，为在场的各位说明一下。”吕莹对王文泉提醒。 “好的吕院长，大家手上的是我们企业下属的材料研究院的研究报告。上面是我们最新的电子显微镜以及其他实验设备的研究报告。 而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就是‘它’的分子结构是我们目前尚未发现的一种分子结构。 这种分子结构质地十分紧密，而且排列的方式也是我们未曾见到过的。 ‘它’本身应该是经过一种十分特殊且未知的加工方式才会出现的，目前进一步的研究还在进行当中。”王文泉说完，坐在了椅子上。 “那它的物理属性，你们现在清楚吗？”一位科研院的研究主任开口问。 “稳定！不是一般的稳定！它在空气中是完全不会氧化，而且它的摩擦系数几乎为零。”王文泉皱着眉头回答。 吕莹拿起面前盒子里被拆解了的金属构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小王同志，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想要制造出这样的工业产品，你觉得你们现在的科研院所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吕莹沉声问。 “报告吕院长，如果是我们的，在技术理论能够以现在的速度继续定期实现突破的话，大概，大概需要至少五十年。” 这一句话出口，椭圆形大会议桌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天启重工集团’是目前国内一流的重工企业，其独立拥有的研究所，有着国内目前最顶尖的材料科学研究实验室。 “王同志，你有什么根据吗？”脾气暴躁的副院长梁洪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用力地写下了一个50，字迹的深深印刻在这张纸下面的几页白纸上。 “老师，他们材料的制作工艺我们尚不可知。不过就目前对方的加工工艺与对这种材料的掌握情况来看，他们领先我们研究所至少两个阶段以上。” 十几年前，梁宏烈曾经是王文泉的博士生导师，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王文泉依旧更喜欢称呼梁宏烈为老师。 “两个阶段？”在另一位研究主任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 一位满头灰白头发的老人，带着一股门外的新鲜空气走了进来。他没有理会会议室所有人注视的目光，径直走到了会议桌的尽头与吕莹院长相反的一端坐了下来：“抱歉，同志们，让大家久等了。谁能给我简短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廖云峰，目前科技部现任部长，在坐大多数人之前也只是在电视与媒体上见过这位老人。 “廖部长您好，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在上个月，我们收到一份来自大洋彼岸加州的邮件。这份邮件直接邮到了‘天启重工’的总部大楼。” “邮来的什么东西？”廖云峰不喜欢浪费自己的时间，这是他工作时的第一准则。 “一堆轴承，有的是被拆解之后的，有的是完整的。”王文泉接着吕院长的话茬介绍道：“这是一种我们为曾经见到过的工艺，甚至是未曾设想过的。” 王文泉指着身后投影幕上的图像：“这是一种钛合金，但是它的分子排列十分怪异，是完全成三角体排列的。” “三角体？”廖云峰有些疑惑。 “起初我们也只是疑惑，但是当我们用电子显微镜仔细观察后发现，它还只是一种金属涂层。涂层下面的金属，与我们能够制造的最高强度钢材基本一致。” “你是‘天启重工’的王文泉同志吧，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廖云峰和蔼地笑着。 “是的！廖部长！我也在电视上见过您！”王文泉礼貌回答。 “那么你能说说，这种涂层材料究竟有什么价值，把我们大家聚集到一起来研究讨论吗？你要就事论事地讲，好听的不好听的都要说。” “廖部长，我们集团私下调查了一下，对方的发件地址是‘莫德财团’的美国西海岸研究中心。 接收人写的是我的名字，可是我之前与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际，我不太明白他们发这些样品来的意思。 另外针对这种涂层的研究还在深入，就目前我们掌握的这种涂层的物理属性，它表面的光滑程度与物理稳定性，是我们前所未见的。它如果在完全开发后的应用前景是非常非常广阔的，几乎涵盖了航空航天发动机c高速铁路c汽车行业等等近乎所有尖端制造行业。 所以我们第一时间联系的吕院长，希望召开一次这样的会议，将这种材料的研究与应用提高到国家战略中来。” “好的，小王同志，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在坐的各位，我觉得我们此次召开的会议应该分成两个方面来讨论。”拥有强大气场的廖云峰几乎是瞬间就将本次会议的讨论方向定调了。这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囊括全局后依然理性思考的本能。 “现在我们把讨论方向定为两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对方给我们提供这么高技术含量的样品，他们的用意。 第二个方向，这种材料本身的研究与应用，我们需要多久能够追上对方的步伐。 针对第一个方向，我希望在坐的各位虽然从属不同的研究领域，但都不要闭口不言，即使最离谱最不可能的想法，我希望你们都能贡献出来。 针对第二个方向，我们在坐的所有人几乎囊括了目前全国的所有高技术领域学科，我希望你们能先把自己学科内能涉及到这种材料应用的可能性给罗列出来。我要衡量这种材料对于国家各学科与企业的重要程度，以此来考虑制定相应的研发力度。 并且。”说到这，廖云峰的话语一顿，手上拿着的老式钢笔指了指王文泉，以及他身后的几名助手。 “这些来自民营企业的专家，我希望你们能先大概的估算一下这种材料的研发成本，当然我指的是资金成本与人力成本还有时间成本的综合成本。” 布置完这些任务，廖云峰看了下自己的上海牌老手表的银色表盘，这是他四十年前被评为科技标兵时国家奖励的。 时间已是凌晨零点三十分，廖云峰看了一下在场的人员，黑头发站了大半，白发虽是少数，但都是在比较关键的位置。 “我宣布，暂时休会！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不必回去，我会安排人把大家接到我们的招待所，我们明天早晨9点在科技部的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继续开会。”廖云峰站起身，看了眼他前方不远处桌上的金属零件，犹豫了一下补充一句:“关于此次会议的一切，都暂时列为机密，所有人不得向外透露。小张，你去把大家面前的东西都收起来。” “是，部长！”一位衣装笔挺的年轻工作人员依次把所有人面前的轴承零件收了起来。 随着廖云峰的离去，会议室的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作为全国科技事业的统筹人，廖云峰的能力，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强大的气场，强大的组织能力。作为中国科技事业的领军人，他也许不是在科技领域最有建树的人，但是他的组织能力，确实让众人觉得世所罕见。 原本从今天晚上6点开始的会议，一直处于无序且焦灼的状态。大家对于这种新材料的理解，以及对方发来这些样品背后的含义，都是各有说辞。 甚至出现几个了像副院长梁宏烈这样，对对方抱有强烈抵触心理的言论。 众人缓缓起身，收起面前的资料，缓缓出了会议大厅，上了一辆大楼门口的中巴车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T3 第二天上午9点，在科技部白色大楼的会议室里人来的并不多。 长条会议桌的尽头，依旧是廖云峰在坐：“各位同志都到齐了，我听说昨天有的同志几乎没怎么睡？那么，就请昨天睡的晚的同志先来发言吧！” 会议室霎时间安静下来，约莫过了有三十几秒，吕莹才开口发言：“廖部长，昨夜同志们几乎都没有睡。不过既然部长开口了，那就由我先来把昨晚同志们在宾馆里的讨论结果大致的表述一下吧。” 廖云峰的面部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同志们，我不希望你们背负任何不必要的压力，在这里我得嘱咐各位同志们一下。科研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家为了民族事业废寝忘食，我能理解。但是大家要记住，国家的在科技领域的本钱不是几张记着公式的草纸，是你们，你们才是国家科技领域最大的资本。你们不休息好，虽然初衷是对的，但是一旦你们的身体出现问题，都会是国家无可弥补的损失。好了，吕院长您请继续！” 所有人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毕竟这是国家科技领域最高带路人的关怀。 吕莹拿起面前的一沓草纸开始报告：“首先，是昨天部长您提的第一个方向，即对方的用意。 我们在昨夜晚间的讨论结果，大致有这么几个可能： 第一种，对方在向我方示威，以高技术层次的革新性产品，向我们展示他们的尖端技术。 第二种，对方在向我方发出邀请，合作开发的邀请。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这有些不太可能，因为对方没有附加任何的联系方式，更没有向我们敞开官方合作的渠道。 第三种，就是对方有人故意泄密，在这种产品还没有大范围推广之前，向我方泄密。这种轴承跟目前美国莫德财团已经发售的一种新型轴承，有类似之处，但是技术手段还是高了不止一个台阶。而从对方发过来的样品数量来分析，显然对方已经具备了这种轴承的量产技术，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直接投产。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我们认为第三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嗯，那我们目前就暂时按照第三个可能来判断，接着说第二个方向。”廖云峰眼神透露着一种岁月累积的智慧。 “第二个方向，目前为止我们经过讨论，这种材料目前已知的应用方向包括：汽车零部件c航空航天的耐用性零部件c船舶工业零部件c高速列车零部件c数控机床等等一共18个大类，124个小类。 这种涂层材料的生产，目前毫无头绪。不过保守估计，我们想要制造出这样的涂层材料，短的话至少五十年，多的话，可能要三位数的时间才行。”吕莹有些沉重的放下手中的草纸，仿佛这份草纸的重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差距，真的这么大吗？”廖云峰望着在场的众人，语气很是有些怀疑。 吕莹摘下眼镜，捏着鼻梁，梁宏烈替她回答道：“对不起，廖部长，这还是乐观估计。因为我们现在连这种材料的加工方式都想象不到。” 廖云峰听得十分明白，它的加工方式不是想不到，而是想象不到，这让他的怀疑在霎烟时间消云散，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同志们，这么多年，你们为国家贡献了太多太多的科技成果，领导了一个又一个领域的建设，你们都是功勋卓著的一线科研人员。 但是，现在你们即将面临的是我们前所未有的挑战，也许你们到死之前都不会有任何成果产出，更不会有人记得你们曾经夜以继日的工作过。我想问下，你们当中谁愿意接下这担子？”廖云峰扫视着整个会议室。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他们都在衡量自己是不是该放弃手头现有的研究项目，转而专攻这个在有生之年都未必能有所突破的项目。 短暂的沉默过后，吕莹长出了一口气：“廖部长，我虽然不是材料领域的专业，但是我愿意来带头成立研发团队。” “院长，还是我来吧！”在发觉廖云峰的目光早就集中到自己身上以后，梁宏烈终于还是开口了。 自己从事的是尖端的高能物理学研究，虽然与这种材料的研发并不处在一个体系当中，但是肯定是更接近一些。 “事关民族命脉，我希望我们民企也能够参与这个项目的研发。”王文泉不出所有人的意料，申请加入。 廖云峰点点头，显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在这之后，又有三个人表示将要带领自己的团队参与研发当中来，廖云峰依旧是点头表示肯定。 在剩下的人都不在说话的时候，廖云峰终于敲了敲桌面，开口说出了此次会议的结束语：“既然大家都表态了，我就宣布此次会议的结果了。”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廖云峰的身上：“现在请不参与项目研发的各岗位人员撤离会议室，回到自己单位原岗位，从此以后要对此事守口如瓶。” 之前没有表态的人，都悉数出了会议室，当会议室的大门再次关紧后，廖云峰才继续说道:“此次会议的结果：由华夏科技院与‘天启重工’成立联合实验室，梁宏烈为项目的总工程师，王文泉同志为副总工程师。 我将抽调全国大专院校相关专业的科研骨干，还有国内目前一线的高新材料研发专家，参与此次项目。 项目的前期规划与论证工作，明日起正式展开。 研发资金由国家出资，具体的前期数额由梁宏烈与王文泉两位同志草拟后交给我，我会申报到国务院进行审批。” 在场剩下的人为廖云峰c梁宏烈c王文泉以及剩下的参与计划的3个科研人员，连虽有表态却没被安排进来的吕院长都出去了。 廖云峰看着会议桌上摆放的轴承样品：“这种涂层材料的名字，谁能给起一个？” 梁宏烈首先回答：“它是以钛为主的合金，而分子排列方式成三角体排列。钛的化学符号又是ti，我们就叫它‘t3’合金吧！” 廖云峰在嘴巴里念叨了两遍：“很好，那项目就也叫“t3计划”吧！ 项目本身属国家机密，所有人不得外泄，一旦外泄，我们将依‘保密法’严惩不贷！ 现在起，我宣布，‘t3计划’正式立项！ 所有人返回各原单位愿岗位，交接现有的科研攻关任务，等候‘t3计划’指挥梁宏烈的通知！” “是！” 廖云峰站起身，大手一挥:“好，散会！” 卡特看了眼椅子扶手的凸起上已经静止的轴承，2个小时零5分钟。另一个扶手上是依旧毫无疲倦地旋转的轴承，完全看不出减速的迹象。 这个停掉的轴承是莫德财团企业发售的新型工业轴承，由国家科技顾问阿金森带进来的。 此时的阿金森正坐在办公室另一端的沙发上翻着报纸。 “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这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卡特摘下静止的轴承拍在办公桌上，棕色橡木的办公桌面被磕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当然不是，我比你力气大点，也只能让它转到两个半小时。”阿金森把报纸折叠了两下，轻轻丢在旁边的茶几上。 “凯文斯在这个时候犯什么傻？”卡特踱着步子。 “卡特先生，您不要着急。也许我们应该调查一下，关于莫德财团的问题。”阿金森把金色的眼镜框推了推。 “调查？莫德财团有什么问题吗？”卡特站住了脚步，转头望着阿金森。 阿金森是曾经任职于‘橡树岭国家实验室’的研发主管，曾经成功领导过几次重大的实验任务。几次重大实验任务的圆满完成使得他像坐电梯一样，45岁就当上了国家科学顾问的要职。 “这当然有问题，我的总统先生。 首先，莫德财团旗下的各企业都拥有着数量庞大的全球一流实验室，但是这些实验室像现在这样高密度的发布新世代科技产品，是从未有过的。 第二，莫德财团这些划时代的产品，都是属于市面上其他公司开发范围之外的产品。换句话说，就是莫德财团他们做出来的，是别人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产品。 第三，您难道没有觉察到，莫德财团的产品很多可以用在军事方面吗？” “军事领域？” “是的，比如航空发动机，航电设备，很多方面。他们的技术是完全优于现有的军工企业的。” “天呐，阿金森，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卡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大问题？恕我直言卡特先生，我不明白您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阿金森，我正在大幅度削减国防预算，你是知道的吧？！” “是的，先生。这颗星球上能够接触到新闻媒体的人，都知道。” “这段时间参议院一直在反对这个政策，他们的理由就是我们无法保持对全世界其他国家的军事优势。” “嗯，这个我听到过一些消息。” “如果这些划时代的科技，能够被完全应用于军事领域，那么关于军事优势的问题，我就能够让参议院的那群老爷们闭嘴了。”卡特双眼闪动着耀眼的兴奋。 “嗯，这倒是很不错的一个选择。不过卡特先生，莫德财团答不答应这个问题还是未知数呢！” 卡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答应！他们当然会答应！” 在卡特的思维里，推举他登上总统宝座的凯文斯，自然没有理由会拒绝他的这个要求。 而让阿金森十分不舒服的是，他提议调查莫德财团研发机构实验室的事，被卡特的一个灵光乍现给淹没在了办公室的空气中。 看着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的卡特，阿金森识趣地闭上了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裂隙 经过历时一年多的股市战争后，此时的凯文斯坐在白色大厅里清点自己的战果。 现今整个美利坚的国土上，已经上市的大型高端制造企业，基本已经都被他收入了莫德财团的囊中。 现在的他，说是全美的制造业掌权人，一点也不为过。在全世界能独立跟他竞争高端制造业的企业集团，也只剩下了区区两家。 一家是华夏的‘天启工业集团’另一家是德意志的‘西蒙斯科技’。 在这次股市战争的末期，当所有人都觉得莫德财团会对位于东亚与西欧的这两个大型科技集团动手的时候，莫德财团却选择了让人大跌眼镜的偃旗息鼓。 对此，莫德财团对外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的说明，留给了整个市场一个巨大的想象黑洞。 大厅右边的全息屏里，显示的是蔚蓝的大海与沙滩，几颗椰子树还点缀在角落。 远处的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沙滩，大厅里还能隐隐听见浪花的声音。 海瑟一身比基尼，躺在着足以以假乱真的画面前的躺椅上，闭目晒着棚顶紫外线灯带给她的人工太阳浴。 海瑟与凯文斯的关系自打上次她遇险以后，改善了很多。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正式确认相恋甚至结婚的意思，他不急，她更不急。 她每天都过着如象牙塔里面的日子，没有把自己当做这个象牙塔的主人，但是却十分享受象牙塔里的一切。 偶尔凯文斯还会对她甜言蜜语几句，在海瑟听惯了以后，也就是几句不咸不淡的腻歪了。 剩下闲来无事的时候，海瑟还会到外面去旅游或者逛街，但都有德拉西诺夫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每每遇到一点小麻烦，她身后都会传来德拉西诺夫标志性的冷声哼笑，像极了海瑟身后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海瑟现在在外面花钱，已经不足以用大手大脚来形容了。攥着凯文斯的九位数银行卡，她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一座在行走的‘金山’。 凯文斯也很好奇，这个端庄素雅如天使的女孩，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能花钱。在他有一天终于架不住好奇开口问时，得到的答案却是：你搞垮了我爸爸的企业，还赚到了很多钱。所以我花的是我爸爸的钱，与你无关。 凯文斯没有再找过应召女郎，这个时候的海瑟已经不在乎偶尔给凯文斯一点甜头尝尝了。 他们就是这样，似是情人又不是情人，似是恋人又不是恋人的生活在了一起。 “凯文斯先生，卡特总统希望与您建立视频通话。”人工智能ai雪莉轻柔的声音在大厅响起，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 凯文斯抬头瞟了一眼海瑟曼妙的身材：“好的雪莉，在视频通话的时候把海瑟跟她的沙滩处理一下。” “好的凯文斯先生！” “你好呀！总统先生！”凯文斯笑的很是爽朗，视频通信的那一端的卡特只能看到他与空荡荡的白色大厅。 “凯文斯，好久不见！”卡特笑的也是有些春风得意。 “您这找我是？”凯文斯拉着长音，他的视线注意到了卡特身后办公桌上，罗在一起的两个银色轴承。 “这次找你是想了解一下莫德财团的最新动态。”卡特的微笑不减，像是一位老师，期待地看着自己举手准备解答难题的学生。 “莫德财团在股市上已经偃旗息鼓了，所以可能让您失望了，并没有什么最新的动态。”凯文斯有种不好的预感，它并不强烈，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 “哦，那最近莫德旗下的工厂，没有什么最新的产品动态？”卡特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两个轴承，在手上把玩着。 “您是指哪个企业的哪个产品？”凯文斯意识到这次的谈话，可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了。 卡特的笑容慢慢收敛，像是看着他答错题了的学生：“凯文斯，你心里很清楚。” 说完卡特拿起桌面上的两个轴承，把其中一个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这根本不是你给我的东西，你们有那么好的产品，为什么要发售这种垃圾？” 凯文斯咬着手指，没有急于解释：“总统先生，这种东西不能直接发售的。” “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卡特摆弄着手里剩下的那个轴承。 “这种涂层材料的生产成本现在高的离谱，而且这种尖端技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投放进市场，否则产生的后果可能可能会是不可控的。” “不可控？”卡特狐疑地抓住重点，继续追问。 “对不起，卡特先生，这方面我不方便向您透露，请您相信我，结果真的是不可控的。”凯文斯的目光有些散乱，咬手指的力道也加大了几分。 卡特把轴承放到了桌面上：“好吧，凯文斯，你不想把这种产品投放到市场，我可以不去理会。你不打算说出不可控的原因，我也可以不去强迫你。但是我现在需要你把这种技术转移到军方手中，我正在大量消减国防军费，我需要你的技术让我们的军队保持相对的军事优势。否则参议院那群老爷们又会揪着我吵个没完没了！” “不！不！”凯文斯拒绝的十分肯定。 “嗯？”卡特白色的眉毛轻轻一跳。 “卡特先生，总统先生，你绝对不能这么做，这回挑起新一轮的全球军备竞赛的！而且而且”凯文斯迟疑了，他在想怎么样能在保住那个惊天秘密的前提下说通卡特。 “而且什么？”卡特的脸已经彻底拉了下来，双眼通过屏幕直勾勾地盯着凯文斯。 “而且而且这种技术现在根本不具备转移的基础。”凯文斯只能这样回答他，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来！放心吧，国防部有全世界最顶尖的技术专家，只要你肯交技术出来，我们的军方肯定能吸收掉这种技术。”卡特做过国防部长，关于军方技术开发能力，他还是很有数的。 “不，卡特总统，你不明白的。这种技术限制根本没有转移的基础，不光没有转移的基础，连投入量产的基础都没有。”凯文斯恨不得啃下自己食指上的那块皮肉。 “凯文斯，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卡特的的眉头褶皱起来，像是平原上隆起的山丘。 “卡特总统，我无法给您任何解释，最起码现在不能，短时间内都不能。”凯文斯再次拒绝。 凯文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是一个视美利坚的国家利益为最高追求的人，他是一个为了让美利坚再次强大起来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但凡挡在他面前的人，他都不会心慈手软，面对前总统克拉克是如此，面对参议院的议员是如此，面对私下无数个向他求饶过的政经两界人事也是如此。 卡特真的是父亲说过的那种人，无所畏惧，无法驾驭。现在的国家利益，已经占据了他的头脑，把其他的一切都挤出去了。 试问一个为了提振前线士气，一个为了让增兵计划顺利通过国会，会把自己亲生儿子送上战场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凯文斯，我对你现在的表现很失望。”卡特注意到了凯文斯迟疑，面对这个送自己登上权利巅峰的年轻人，他感到有挫败。 “对不起卡特总统，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任何事，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凯文斯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某些他不想看见的，却也是看不见的东西出现了。 那个东西会在卡特与他之间，画出一条线，一条可能永远也擦不掉的线。 “也许我活不到那一天了，再见吧！”卡特关掉了通话，关掉了凯文斯失落的脸。 “总统先生，我说的没错吧！”阿金森懒洋洋地迈着步子从之前视频通话的拍摄死角走了出来，上前拿起桌子上的轴承，这是他与卡特关于这次通话结果的赌注。 “阿金森，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卡特面相窗外背对着阿金森。 阿金森把轴承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瘦弱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转身出了办公室。 卡特摘下眼镜，反手丢在了办公桌上。窗外的景色在眼中变成了几个模糊的色块，有绿的c有蓝的c有白的c有黑的。和此时他看不清窗外的景致一样，他现在也看不清了国家未来的前景。 卡特需要这些技术，但是他真的需要这些技术来堵上参议院的嘴？还是真的需要这些技术来留住全球最高军力的宝座？ 不，卡特现在想明白了，他都不需要。他说与人听的时候，其实是在欺骗别人，也在欺骗自己。 他真正需要的，是将这些尖端科技攥在政府的手里。只要这些尖端技术依旧在政府的口袋里，无论以后莫德财团还会不会跟自己蹲在一个战壕，他都有让政府面对资本家时不再弯腰的资本。而且莫德财团进来扩张商业版图的举动，已经让全世界的资本市场都在为之恐惧，甚至卡特自己也在隐隐的恐惧着。 如果想要打造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卡特必须对莫德财团加以防备，否则就会留下被人以商逼政的可能。而且凯文斯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与他的财团太过强大，即使他现在的目的与自己一致，也难保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变数。 卡特反身拿起办公电话：“刘易斯，给我把阿金森喊回来！” “好的卡特总统。”刘易斯早已经成了卡特的专职秘书。 一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听到卡特呼喊“进来”后，阿金森微笑着走进了房间。 很显然，他没有离开这栋建筑，而是一直在等着卡特的召唤。 “你没有走？！” “为什么要走呢？总统先生？” “那既然没有走，说明你已经做好了后续工作的打算了，说来听听吧！”卡特下意识的把手摸向曾经放着轴承的那个桌角，结果什么都没有。 阿金森像是明白卡特动作的意涵，掏出那个几乎可以无休止转动的轴承，放在了卡特的桌面上：“莫德财团旗下，现在运行的一共有27间实验室，原本在他们的大规模并购前一共有39间，但是近期关停了12间实验室。 我与我的团队都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要您下令，我可以立刻带人控制这27间实验室。” 很显然，阿金森对这件事已经谋划很久了，虽不知他的动机是什么，但可以看出来他对莫德财团技术方面的渴望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总统先生，请您下令吧，我会带领团队把莫德财团实验室的一切成果都交到政府手中。”阿金森眼镜上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天光，但是这并不足以掩盖他眼中的渴望。 “你要明白，你不是去抢劫莫德财团的研发成果，而是去消除国家的威胁。”卡特直盯盯地看着阿金森的眼镜。 阿金森似是明白了过来：“哦，对的！我们是在新国家安全法的框架下，合法调查他们的实验室。” 阿金森以为这是个借口，他压根就没想过，卡特说的是认真的。不过即使他知道卡特是认真的，他也不会在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基地 “你与卡特总统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海瑟摘下自己的日光墨镜。 “朋友？我们只合作关系，仅此而已。”凯文斯低头揉着额头。 “他不是你们推举上去的吗？怎么还能反过来对付你们？”海瑟不解。 “哼，一个能为了舆论压力把自己亲生儿子送上前线的男人，这对他再正常不过了。”凯文斯冷笑着摇头。 他没说的是，正是因为他把自己亲生儿子送上了战场，父亲才会注意到了他，也注意到了他内心里那种偏执的冷血。这种偏执c这种冷血是身为卡特这个处境，所必须具备的心理条件。 “可是，可是你们帮过他很多啊！难道他不再需要你们了，就这么对付你们吗？”海瑟罕见地居然为凯文斯打抱不平。 “不！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而且他要的东西，我也很想给他，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他。绝对c绝对不能！”凯文斯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了身体的重量。 “什么？你是不是傻掉了？他这么反复无常地对付你，你居然还说他是对的？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怎么做上莫德财团执行主席的。”海瑟站起身，伸手虚空摆动了一下，示意雪莉关掉全景墙上的沙滩场景。 “你不知道这些技术对于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你不会明白的！”凯文斯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卡特的动作能慢一些，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做缓冲。 “我不知道的事是很多，可这跟他对付你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你帮他坐上总统的宝座，他反过身来对付你！”海瑟可爱的脸上，满是气鼓鼓的愤怒。 凯文斯爬起身又站了起来：“不，可爱的海瑟，问题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再好不过了。来吧，很久没有回到地面了吧，我们一起去转转如何？” “去哪里？” “我的学校”凯文斯率先出了大厅。 雪鸮级侧旋翼直升机是私人飞行器目前中速度最快的直升机，超出了普通直升机近一倍的速度。两个旋翼发动机挂载在机翼的两端，在水平飞行的时候很像普通的螺旋桨飞机，只不过它的旋浆跟发动机已经大到了不成比例。 从机舱窗口向外望去，远处的阿拉斯加冰川，像是一块巨大的白色奶油蛋糕，突兀地出现在远方的海平面上。越是靠近，它表明的纹理越是清晰，如同奶油蛋糕的水分被蒸发后留下的细细裂纹。 飞行器向前继续飞去，荒芜的冰川与深色的岩石滩过后，便是大片的深绿色针叶林与山脉突起的岩石山峰。 针叶林茂密异常，犹如一条无比巨大的深绿色毯子覆盖在下方的地面上。雄奇的山峰，则像从下方捅破毯子表面的尖锥，把它像薄纸一样刺穿，露出它们陡峭的岩石本体，同时也把绿色的地毯带起一个向下凹陷的弧度。 旋浆发动机从水平方向慢慢向上倾斜，直至垂直于地面后才向下缓缓降落。 降落的地方，是一片森林的边缘。这是莫德财团在阿拉斯加的私有土地，在这里往任何方向走，只要不超过300公里，都是莫德财团的领地范围。 地面的野草，在螺旋桨的咆哮中，向着四面八方倒去。这是这片森林中少有的一小块草地，它呈现出规则的圆形，显然是人为修整出来的。整齐的外形使得它虽然很小，却依旧能像地毯上被烟头烫过的一块痕迹那样容易被上空经过的人注意到。 “海瑟，我们到了。”凯文斯拉开舱门，率先跳下了刚刚停稳的侧旋翼直升机。 舱门外灌进来的寒冷让海瑟很不适应，还不到十个小时前，她还在白色的大厅里晒着‘太阳’。 海瑟随着凯文斯下了直升机，她一面用手拢着被螺旋桨吹得四散飘舞的头发，一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喊着向凯文斯问：“我们为什么来阿拉斯加？你的学校在哪里？你的学校是用来教阿拉斯加犬吗？” 凯文斯金色的头发也被吹的倒向了一边，他转过头对着海瑟笑着，没有答话。海瑟对着他白了一眼，这么长时间的飞行，让海瑟腰酸腿麻。 穿过一小片针叶林，是一个蓝宝石一般的大型湖泊。湖泊另一端的山峰群大半部被大片绿色的植被覆盖了，像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抹茶蛋糕，而顶的端皑皑白雪，是它诱人的奶油部分。 “好漂亮！”海瑟张开双臂，朝着山峰群的方向仰头闭目呼吸，好像在闻抹茶蛋糕的香味的小女孩。 “是啊！每次来我都有一种不想离开的冲动。”凯文斯看着海瑟身穿的飞行夹克，想要从后面抱住她。 可是手刚触摸到她的后腰，却听到海瑟细如梦中呓语的一句：“滚开！” 凯文斯放下手，摇摇头转身朝着湖岸边孤零零的一个小木屋走去：“走吧，去忙正事儿！” 海瑟转头望过去，那个小木屋有些年头了，外面做外墙的木头已经风华成了灰色，似乎是一个多世纪以前淘金热时期留下的。打开木制的房门，海瑟惊的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虽然在外面看，有些年头了，但是里面的布置却十分现代化。现代化的橱柜，现代化的家具，还有沙发上正在看着电视的德拉西诺夫。 “好久不见，海瑟小姐！”德拉西诺夫头都不回的打招呼。 这个怪异冷血的保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好，德拉西诺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应该出现在这里。”电视上播放的是购物节目，在海瑟愕然的目光中，德拉西诺夫拿笔正在抄写电视上显示的订购电话。 凯文斯朝着电视机旁边墙面上的木门走去：“过来，海瑟！” 海瑟快步跟上去，进了木门。让海瑟更加吃惊的是，木门后的房间整个地面都是金属的。 “德拉西诺夫，送我们下去。”凯文斯隔着木门对外面喊道。 “一k！” 随着德拉西诺夫的回应，海瑟与凯文斯脚下的金属地面缓缓下沉。下沉的速度不快，周围的木制墙壁很快就被混凝土墙壁替代了。 凯文斯这时候才向海瑟解释：“德拉西诺夫原来的工作就是这里的‘守门人’，除非我有特殊安排，否则正常情况下他都在这里。” “那这里又是一个地下基地？”海瑟问了一个不是很有意义的问题。 “是的，又是一个地下基地。”凯文斯用手摸着还在缓缓上升的混凝土墙面。 “听说过地震武器吗？”凯文斯反问海瑟。 “没有”海瑟摇头。 “在冷战初期，这里就已经被开发成了一个秘密的地下基地。当时这里隶属美利坚能源部，是阿拉贡实验室的分设实验基地。 主要的科研方向，就是地震武器的研发。” “那这里怎么会变成你们的基地？” “上世纪九十年代，苏俄解体。地震武器失去了它的敌人，同时它的毁伤面积太大，无法做到精确打击，最终导致了整个项目的下马。 莫德财团也是在收购这些土地之后很久才发现这个研究基地的，发现后并没有对它进行改造，直到大约十年前父亲才决定对这里进行修缮扩建的。” “那你为什么要叫这里‘学校’？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学校啊？！” “关于这个，一会儿再给你解释吧。”凯文斯收回了抚摸墙面的手。 电梯终于停下了，海瑟抬头向上望去，顶端小木屋的屋顶已经变成了一个视线中的小色块。 再向前望去，前方出现了一条白色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对银色的金属大门。地面与左侧的墙面都是白色的人造材料，靠右面是一面玻璃幕，长度与走廊一样长。 玻璃幕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大厅，高度只有三四米。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排排黑色的柜子，柜子中间的部分还会闪烁着不同颜色的灯光，时明时灭颜色不一。 凯文斯带着海瑟向前走：“这是雪莉的本体——机柜矩阵，她里面运行的是目前人类最好的人工智能算法。” “雪莉不是在加利福尼亚那个基地里吗？” “不，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基地，我们在那里发送的所有指令都要经过雪莉这个身体进行计算，最后把结果反馈回去。” “海瑟小姐，您好！”雪莉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 “你好，雪莉！”海瑟随着凯文斯继续向前走去。 路过了雪莉庞大的‘机房’，二人来到了银白色的金属大门前。 “雪莉，打开大门。”凯文斯指着前面的银色金属大门。 ‘咝~~砰！’先是一声轻盈的‘咝咝’声，然后是一声沉闷的‘砰’！ 像是一个先被放气的气球，然后在放气的过程中气球轰然爆碎的感觉。 但是与声音的听觉不同的是，海瑟的长发在‘砰’的一声中猛然向前飘去，她整个人也像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推了一下，向前一个趔趄。 大门后的不远处，又是一扇金属大门。在两扇大门中间相隔的十几米距离中，墙壁上挂了几个奇怪的衣服。 海瑟在自己的记忆中立刻搜寻到了这几件衣服的名字——宇航服！ 凯文斯似是猜出了海瑟的疑问,指着衣服娓娓道来：“这后面是零重力的真空空间，我们想进去，必须穿戴宇航服。” “零重力的真空？你怎么能制造出零重力的？” “不，宝贝儿，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来，穿上宇航服。” 凯文斯为海瑟套上宇航服，检查了一遍才穿上自己的。 “雪莉，减压吧。”凯文斯透过宇航服里的无线电下达指令。 咝咝声再次响起，不过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一阵红色光幕从后向前扫过整个房间：“凯文斯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海瑟看到前方的大门缓缓开启，但是非常别扭的是她听到的是从脚下传来的声音。这是由于整个房间的空气被抽空后，声音没有了直接传播的介质。她听到的是大门开启时的地面传导进宇航服的震动，宇航服里是有空气的。 大门缓缓开启，刺眼的灯光照耀着白色的大厅。大厅中央三支巨大的机械臂正在挥舞，机械臂顶端呈锥形，对着中间悬浮的一个尖锥造型的金属块转动着。 “海瑟，这就是卡特一直想要的东西——超聚合分子矩阵。” “超聚合分子矩阵？这是什么？” “一个能够把分子结构打散，重新排列定型的工业技术。” “我有些不太懂你说的”海瑟双眼紧盯着巨大机械臂灵活转动的动作。 “这些是特制的7轴机械臂，它们能将金属钛和钨的分子打散，喷涂在金属构件表面上。经过它们喷涂的金属构件，其物理性能要提升不止一个数量级。” “你不是说这里是学校吗？为什么我没看到老师跟学生？甚至连个人都没有” “老师？学生？呵呵宝贝儿”凯文斯伸出宇航服包裹后显得十分粗短的食指，指向了大厅一面墙壁上的玻璃窗口。厚实的玻璃幕后，一个黑色的三角体悬浮在里面。 “那个就是我们的老师。” “学生呢？学生在哪里？”海瑟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悬浮的黑色物体。 凯文斯同样看着那个黑色物体：“雪莉，雪莉就是学生。我们人类，暂时还没有资格做它的学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小象 荒凉无垠的白色冰原上，几十只长毛象懒懒散散的踱着步子。 其中一只幼年的长毛象，不知疲倦地绕着象群转圈。它幼小粗短的蹄子在雪原上卷起了一阵白色烟尘，不过马上就被凛冽的北风给吹散了。 天边红色巨大的太阳依旧挂在那里，虽映红了整片天空，但却没有带来跟天空那样红彤彤的温暖。 这颗恒星，是一颗红巨星。恒星在生命周期尾声的时候，才会变成红巨星。 体积比以往要大得多，但其表面辐射出的能量却也变得小很多。 恒星附近的一颗行星已经被它膨胀的身体吃了进去，这对恒星没有丝毫的影响，就像那颗行星没有存在过一样。 小象的大脑里，装不下恒星的概念，甚至连父亲是谁，或者父亲是什么的概念都装不下。 它踢打着地面的积雪，对象群忽视它的行为，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群无趣的长毛象真的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忽然，它看到了远处一个小小的雪丘上，一颗黑色的植物，从坚硬的冻土下穿透雪层露了出来。 它蹦了几下，兴奋地甩开六只蹄子奔了过去。整个寒季当中，长毛象都要踢开地面去啃食厚厚雪层下的苔癣植物，像这样露出雪层的植物，简直就是大地送给它的礼物。 小长毛象硕大的头颅随着它的跳动上下摆动着，欢快亢奋的情绪使它忽略了凛冽的北风。 这个重达半吨的‘小’生灵跑到了雪丘上，低头兴奋地望着自己眼前的美餐，伸出自己的舌头向它卷去。 “嗖！”一个坚硬的长刺由地面斜着急速穿透了小象的绿色的舌头，从口部斜着向上贯穿了它的大脑，再穿透坚硬的头骨，最终在它已经硬化的角质头盔内侧停了下来。 长刺的穿刺速度，比起子弹不逞多让，巨大的力量让小象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震。 小象在远处看来，像是一动不动地在凝望着地面的植物。而在近处看，它颤抖c抽搐的身体正好挡住了尖刺，让远处的象群无从察觉。 鲜绿色的血液滴落在雪地，把积雪融化出了一个个小小的绿色凹坑。长长的灰色舌头在尖刺的贯穿下不住的颤抖，它的意识已经涣散，它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呼救的动作或是声音。 地面的积雪中猛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钳足，夹住了小象的前腿，‘嗖’的一下把它拖倒，拽进雪地中。 地面的雪痕与绿色的血迹在一阵劲风后被从雪原上抹去，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饥饿的象群晃动着自己巨大的头颅以及凸起的巨大角质层，摇摆着向前走去。头象必须在巨大的红色夕阳沉到远方的地面之前带领族群赶到一个能够避风的地方，这是它的首要任务。 然而在这个没有伦理概念的种群中，没有一头长毛象会注意哪一个个体的存在与消失，年幼的小象，就这样在族群中静静地消失c被忘却。 也许在下个暖季来临的时候，会有一个长毛象在满是黑色苔癣植物的荒原上，对着一堆白色的尸骨发呆，但绝对不会有谁去在意它曾经是谁，它曾经遭遇过什么。 洁白的雪原下，莉莉丝撕扯着她的食物。她把自己的口器咬在可怜的毛矛象的脖子上，疯狂吸吮着绿色的鲜血。 她没有长毛象那样保暖的毛，没有长矛象那样厚实的皮肤，更没有长毛象恒温的身体。她需要温暖，她需要温度，只有身体的温度升高，她才不会被冻僵在这荒漠下的雪窝里。 她从雪中探出头部，在确定安全后，她才拖着已经有些冻硬的半具长毛象尸体向着远方走去。 她的六个坚硬的步足在雪原上艰难前行，这本是她的族群们集体休眠的季节，可是她却提前苏醒了，饥饿的她不得不离开‘黑塔’独自外出觅食。 长毛象坚硬的头骨外长有凸起的帆状角质，角质上布满向前的尖锥，加上长毛象巨大身体奔跑时的惯性，吃它们的肉绝对是任何食肉生物饿死前的最后一个选择。 莉莉丝不得不去冒这个险，万物复苏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虽然分辨不出季节，但她看着她尚在冬眠的同族，自然能感觉到自己好像醒的有些太早了。 黑塔所有的活动，都是由‘虫后’下令来完成的，在没有‘虫后’的命令下，她自己是无法进入冬眠的。只有‘虫后’下令休眠时，它们的身体才会分泌一种能让他们陷入沉寂的激素。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莉莉丝必须依靠自己去狩猎，依靠自己在这广漠的荒原中活下去。她必须经常进食，否则她的体温会快速流失，她坚硬的外骨骼里存储的肌肉与血液会结冰，它们会通过水的反常膨胀涨破自己的外骨骼。 很多年前，莉莉丝在野外见过这样的尸体，其实黑塔每次苏醒集结到来的时候，也都会有几个倒霉蛋因为体内的激素分泌的不够，被自己体内冰冻的液体撑爆了身体。 小象的尸体已经彻底冰冻了，半截残躯残破的地方也不再向外流淌绿色的血液。折让莉莉丝很高兴，这让她少去了被其他食肉生物纠缠的可能，只要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回到黑塔就可以活上很久了。 她的这个钙基种族，消化能力在温度比较低的时候是非常差的，胃囊内的长毛象肉，让她撑上6个六足的明暗都没问题了。 它们是通过自己的足来计数的，也就是说在它们的大脑里，是没有789的概念的。 6个六足，就是36，这是在进化出能理解数学体系的大脑前，它们能知道的最大的数字。而明暗，是指天光的明暗，这是他们对一天的一个粗略计数。 天边的太阳，慢慢向下沉去，她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看到了远方直冲天际的黑塔。黑塔是整个族群生存的根本，作用远比巢穴来的重要的多。 每个虫塔都会有一个‘虫后’，而虫后则负责控制跟调节黑塔内的一切。所有工虫c兵虫c雄虫c雌虫c筑虫c食虫都对虫后绝对的服从，因为这是深深印刻在它们基因链中进化的结果。 虫后的寿命远远超过普通的虫体，是他们的成千上万倍，甚至数十万倍。 在虫后已经足够发达的大脑中，它能理解的概念要远比普通成虫要多的多，所以将虫塔的安危交于她的手中，是大自然进化的最佳选择。 莉莉丝费劲地把小象的尸体拖进黑塔圆形的入口，顺着螺旋向下的甬道，拖进了它们冬眠时的休眠仓。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趴着自己的同类，她收紧自己的六条步足，让自己尽力少损失一些温度。 她在黑暗中依旧能看清物体，并不是因为她的眼睛能够捕捉到微弱的光线，而是因为它们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进化出了能够辨认气味的‘嗅觉视觉’。 这种‘嗅觉视觉’能够让它们的复眼观察到空气中飘散的气体，而这些气体因为浓度c气味不同，会在它们的复眼视网膜上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色域，所以它们向来并不惧怕黑暗。 甚至在暖季到来的时候，它们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在夜间通过‘嗅觉视觉’来追捕猎物的。 莉莉丝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她并不发达的大脑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她看着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了几个眼色团的小象尸体，为什么它不会惧怕寒冷呢？ 她伸出自己的钳足，把小象的尸体拖到自己面前，用钳足轻轻摩挲小象长长的皮毛。 她坚硬的外骨骼让她无法拥有足够的触觉去理解小象皮毛的柔软c蓬松，更没法去理解小象皮毛的保暖效果。 她把自己臃肿的腹部紧贴着小象尸体的腹部，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同时她慢慢也感觉不到了之前地面传来的寒冷。 她伸出钳足与口器，撕扯着小象的尸体，把她吃剩的部分撕成了大小不一的数块。 把这些带着皮毛的肉块垫在了自己的身下，这使得她成功阻隔了地面传来的冰冷感。 休眠期间的同族呼吸极为微弱，气息轻盈绵长。而她身体周围的肉块与毛发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仿佛这已经使得她远远优于了那些趴在冰冷地面上休眠中愚蠢的同族。 深夜，奇怪的轰隆声在黑塔外的天空中由弱渐强响起，她警觉地抬起头，对着休眠仓通往甬道的出口。 它们在休眠期结束后，是不会有正常睡眠的，就更不要提梦境了。梦，现在还是一个它们远远无法理解跟触摸的概念。 按道理说，暖季的个别时候，也会出现这种轰隆声。但是都很短暂c急促c剧烈的，偶尔还会伴有一条条出现在天空中闪亮的的‘天空裂痕’。 她爬起身，慢慢顺着甬道向上爬去。整个黑塔，都是由工虫腹腔的分泌物构建的，它们的分泌物在凝固后质地不仅十分坚硬，还很有韧性。 她的步足上坚硬的外骨骼落在地面上，感受着隐隐传来的震颤，整个黑塔都仿佛在这轰鸣声中颤抖。 莉莉丝来到黑塔外，注视着前方的大地，什么都没有。雪原被3颗大小不一的月亮映衬的如骸骨般惨白。 莉莉丝脑后如乒乓球大小的开放性鼓膜辨别不出声音远近与来源方向，她只能努力在两种重叠视觉中辨别出荒原上异常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但是震颤还在加强，越来越强烈。 地面，开始变成粉色,然后又变成橘红色，最后变成了红色。 轰然一声爆鸣，莉莉丝抬头看向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火球从自己背后的黑塔上方划过，拖着长长的尾焰。 黑色的塔身被映成了暗红色，在火球越过塔顶的瞬间剧烈的抖动着。 浩大的音浪在四周几十公里的范围内哄哄作响，炽烈的光线让天空3个月亮安然失色。 “轰！”从天而降的火球在莉莉丝前方几公里外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借助它发出的光线，莉莉丝能看到那激起的几十米高的雪浪。 当光芒退去，视线中的一切恢复平静，莉莉丝快步向着火球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怪物 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坠落，她甚至不知道那在耀眼舞动的红色火焰是什么东西。 她在奔跑中惊觉，回头望了一眼黑塔，虫后没有释放控制气体从黑塔飘出，这证明黑塔中的虫后还没有苏醒。 她跑到近前，一个直径有几十米大的深坑中，底部是尘土，边缘是已经融化的积雪。 站在深坑边上，莉莉丝望着深坑中的物体，警觉地张开自己的口器。口器的下颚底部有一个尖刺，可以随着她胸腔肌肉的收缩刺出来，长度能达到一米五左右。虽然短，但是它的初速，甚至能超过子弹出镗的速度。 她面向自己警觉方向，放低身体，头部前探，张开口器，这是她标准的防御姿势。一旦有任何异动，她都会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刺出自己的‘尖刺’。 没有动静，火焰静静的飘舞燃烧。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沉在坑底，周围有一小滩积水，是火焰融化周围的积雪后留下的。 她小心翼翼地下到坑底，看清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流线型物体，前后尖锐，中间圆润宽厚。 这个黑色的物体表面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味，坚硬的表面还残留着炙热过后的余温。 她走上前，这个巨大的东西有无数个她那么大，六个六足的计数量已经早已容纳不下了。 她用钳足试探性的碰了几下，这是石头做的，一定是一种坚硬的石头。没有见识过金属的她，对这这是形状十分规则且怪异的石头十分肯定，她极为相信自己无知的判断。 她绕着它转圈，在它尖锐的一端，两个巨大的圆形洞正在释放更加难闻的味道。她再次回到另一端，让自己远离那味道。 ‘嗤~’一声，黑色物体表面打开了一个开口，一个怪物从里面费力的向外爬。它愣愣的望着莉莉丝，莉莉丝张开口器，露出了自己锋芒的尖刺。 莉莉丝退后几步，防备着它的动作，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这巨大石头里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会做什么。 那个怪物有两只前腿，有两只后腿，脑袋不大，躯干也不是很粗。 它从石头裂开的缝隙里艰难的爬出来，然后再莉莉丝吃惊的目光中，两条后腿着地，站立了起来。 两条腿着地？为什么没有倒下？怎么可能不会倒下？她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个居然能用两条腿就支撑起身体的怪物。 没有晃动，没有倒下，没有她想象中摇摆几下便乖乖地四条腿趴在地上。这怎么可能？ 两条腿站立，却不会倒下，这是多么神奇啊！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物，为了抵抗自己的体重，稳定重心，哪有能倚靠两条腿就做到的啊？ 在大地怪石嶙峋的地面上奔跑，为了稳定重心，跨越崎岖的地面，哪有不用六条腿就能做到的道理？在除了寒季的冰原外，找不出任何一块平整地面，几乎完全由大小石头构成的世界里，它怎么可能用两条腿站的起来？ 莉莉丝短暂的惊慌过后，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攀上了她的大脑。 优雅？是的，这是一种优雅，一种从未见到过的优雅。她的世界里并没有优雅这个词汇，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一刻被新出现的概念贯穿大脑。 她又看了看自己，一种悲哀，一种无力，一种浓浓的自卑霸占了思想。六条粗壮的步足，坚硬粗糙的黑色外骨骼，两个硕大闭合的钳足像是两个横举在身前的两颗巨锤。 巨大的口器长在头颅的前端，配合自己与身体小的不成比例的头部，让自己与面前的怪物相比起来是那么的怪异，那么不堪，甚至是那么的滑稽。 好像她自己，更像是一个丑陋粗鄙的怪物。 它的身体完全覆盖了跟黑色巨石一样的石头（金属），裹得严丝合缝。这种石头反射着周围火焰的光芒，在它每个边角闪耀着。它表面的线条是那样的笔直，近乎完美的几何构型几乎快让莉莉丝将之‘神’化了。当然，如果这个愚蠢的种族中如果有‘神’存在的话。 莉莉丝有些呆滞，但并没有放松自己包裹着尖刺的肌肉，随时准备对着对方来那么一下。是的，来上那么一下，这是她的本能，这是她的宿命，这也是这个世界冷血的规则。 这个世界，只有面对同族时才是安全的。是同族，不是同类。只要不是被同一座黑塔中的虫后控制之下，任何同类都是极为危险的。 虫后控制着自己虫群的思想，所以在面对不同族群的同类时，对方的思想是充满不确定性的，这就直接导致了这个种族以族群为单位的竞争c杀戮。 杀戮，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主题，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道理。 对方上面的两只腿平展开，慢慢向着巨石下的她走来。动作很缓，很慢。 莉莉丝紧盯着对方的动作，随时待命的尖刺轻轻颤抖，这是她用尽全力准备出击的表现。 即使当时在近乎绝对的饥饿与寒冷中猎杀小象时，她也未曾这样的绷紧自己所有的肌肉。 再近点，对，再近点。对方还在靠近，莉莉丝紧盯着对方那个头颅，这是她向来的攻击目标，也是在她记忆中任何生物在被击中后能够最快失去抵抗的攻击点。 ‘呲’一声轻响，超过子弹出镗速度的尖刺犹如一把尖刀刺向了面前的怪物。没有停顿，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怜悯。 在莉莉丝与这个怪物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片淡蓝色由无数小六边形构成的荧光在怪物的表面亮起。 它的出现，只是一瞬间。但这一瞬间，就阻挡住了尖刺的去势，让它在六边形面前停住，破碎。 巨大的反震力在两者都还未曾反应过来前猛烈传来，尖刺破碎的声响如同莉莉丝在咀嚼猎物的骨骼时一样的清脆。 虽然莉莉丝的尖刺上没有分布痛感神经，但是其巨大的反震让胸部底端的肌肉都在痛苦的抽搐着。 而那个怪物则像是被一头成年的长毛象撞了一般，翻着跟头摔出去了很远。 莉莉丝忍着反震过后胸部肌肉传来的痛苦，稳住身体向前走去，她要赶快了结了这个弄碎自己尖刺的怪物。 这尖刺是她唯一的猎杀手段，也是她保命的根本。她没有兵虫高高隆起的胸腔中能够存储尖刺用来射击的‘箭囊’，也没有雄虫取代钳足的尖利折叠镰刀，更没有工虫口器中喷出的能够腐蚀一切的毒液，这是她除用钳足去掐死肢解猎物之外唯一的猎杀手段。 尖刺碎裂后，看现在的样子，那个黑塔中吃了一半的小象很有可能是她最后的猎物了。 怪物在她来到前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形状规则的头部传来了她听不懂的噪音。或许是在对她咆哮，亦或是对她示威，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如何快点弄死这个怪物。 随着怪物的一声奇怪的叫喊，一束光束由黑色巨石投向了她，随之而来她感受到了巨大的重力。她整个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被按在了地上，那力道如同身上背上了一座大山般沉重。 六只步足在巨大的压力下劈叉，呈现放射状分向了不同方向。匍匐在地上的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外骨骼在传来‘咯咯’的声响。 怪物两腿交替着行走，围着她转起来圈子。似是在观察什么，又或者在思考着什么。不过再莉莉丝的大脑中，这怪物似乎更像是在考虑吃自己的第一口该选在哪才更合适。 她的腹腔不争气的释放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又骚又臭，这是她在求饶，她在害怕时才会释放出裹挟着畏惧的气味。 在她颤抖不已的脑壳中，在她小到可怜的大脑里，这一切都是无法理解的，这一切都是令她恐惧的。 怪物在她身前站定，俯下身拍了拍她的头，又轻轻敲了敲。 她不停颤抖，竭力去释放那种难闻的气味，凭借本能向对方传达自己的恐惧，因为气味是她这个种族唯一的沟通方式。 这种示弱，是任何生物的本能，与猎物临死前的哀叫，与生物在成为食物前的悲鸣，都是没有区别的。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其他的世界，生物虽然千奇百怪，进化的路径也自不相同。 也许它们呼吸着不同成分的大气，也许它们拥有着不同分子成分的基因，也许它们承受着不同强度的重力，也许它们感知着不同温度的环境。 但是，有些地方，还是会相同的，比如相同的恐惧，比如相同的残忍，比如对待猎物毫无怜悯可言。 趴在坑底融化的冰水里，莉莉丝充满了绝望。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重如百倍一样难动分毫。 怪物歪着脑袋，观察了她一会儿后，再次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紧接着莉莉丝就看到黑色巨石下端开始渗出了一种粘稠的液体，液体的越渗越多，将自己与怪物慢慢的浸泡起来。 莉莉丝巨大的腹部底部并排排列着八个气孔，那是她呼吸的气孔，气孔直接连通着她生长在腹部的肺。 液体很快封死了气孔，莉莉丝开始感受到了窒息感。 窒息感越来越强，气孔上原本生长的用来阻挡寒冷空气或是沙尘的肉膜已经近全力张开，可是还是没有一丝空气能够进到肺里。 于此同时，莉莉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液体正在顺着气孔向着她的‘肺’自下而上灌进去。液体冰冷的温度在气道中越来越明显，像是她体内正在向上生长的八根冰锥。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奇怪的一幕——怪物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溅起了由奇怪液体构成的水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抉择 在她过往的一生中，梦境是从未出现过的，她自然也理解不了梦境的概念。确切的来说，不光她，她的种族，她的世界，也都是没有梦这个概念的。 这颗行星拥有三颗卫星，卫星的旋转速率进快远慢不一，而当三颗卫星一同出现在天空中时，巨大的引力会掀起近乎毁灭性的潮汐。 在这种潮汐的前提下，这个世界上一切动物都要为自己的生存警惕着，起码在它们拥有足够的技术手段去观测三颗卫星的轨道与运行规律前。而现在在这个世界的生物看来，这三颗卫星的运行都是无规律的。 它们警惕着三颗卫星出现时的潮汐，两颗卫星出现时的潮汐，一颗卫星出现时的潮汐。警惕着白日朝阳中身披霞光而来的红色水墙，警惕着夜晚静谧中涌来的黑色浪涛。 以莉莉丝的种族为例，一旦潮汐到来，身居黑塔顶端的虫后会第一时间看到远方地平线的变化，或是感受到由黑塔放大的震动。 她会释放出警告的气味，再通过黑塔的放大，将自己气味笼罩的地域中活动的虫群召回。 召回后的虫群会蜂拥至黑塔的高处，直至潮汐裹挟着泥沙退去，工虫再次出现在黑塔外壁上修补破损的地方。 其他的生物，有的会在潮汐到来时钻入地下，有的会在潮汐到来时奔往高处的避难所，有的会用坚硬的鳞甲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在水中沉浮。 总之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物都有着自己的招数来抵抗着这种来去不定，从未缺席过的天灾。 除非是在寒季到来，整个世界陷入冰冻中时才会稍显宁静，所有的动物进入到各自的休整期。 但它们不知道的，是行星的另一端，一场与它们并无二致的生存浩劫，也在同时展开。 所以这个世界的生物，会休息，但是不会做梦。它们不做梦，也不能做梦，因为梦会影响它们在休息时对外界的感知，这会轻易断送了它们的性命。 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世界历史上有过会做梦的生物，但是十有八九它们都早已被湮灭在潮汐浪潮中，再掩埋进厚厚的泥沙里。 成为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中，保存的或完好或残缺的化石标本，永远也无人问津，也永远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标本。 极少数中的极少数会在上千万年或是上亿年后，被地质运动带回到它们曾经生活过的地面，迎接它们的却是它们愚蠢后代直愣愣发呆的眼神。当然，这里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种愚蠢的会做梦的生物，能够不被天劫一样的潮汐灭绝，要有机会繁衍出后代。 现在浸泡她的液体，在那个怪物的世界中，有着一个奇怪的名字：维生同介质原液。 窒息过后，莉莉丝并没有迎来她预想中的痛苦与死亡。 在她并不理解的微观世界中，原液中的无数人工合成的‘介质细胞’正在疯狂的忙碌着。在为她的‘肺’输送着从外界捕获的空气，同时改变着她的身体结构，甚至在改变着她的基因结构。 在那个怪物的世界，这种人工合成的细胞早已代替了粗陋的手术或是药物的介入性治疗，一切疾病都由这种可控的细胞来治疗。 这种细胞的大小只有人类世界中最小细胞的千分之一左右，也就是几纳米的大小。 与正常生物的基因链的大小相比，它们的体积完全处在了一个数量级。而这种细胞本身，虽说是细胞，但它是没有dna的，它完全是通过微观机械原理工作的。 也正是因为同处一个数量级体积的大小，所以它能够对基因链进行最直接的物理修补跟修改。甚至在合适的资源足够充足时，它还能实现‘繁衍’，通过物理手段去制造更多的‘同类’。 原液源源不断从黑色巨石中流出，很短的时间内就填满了小半个深坑。莉莉丝与那个未知生物，早已一起淹没在了其中。 维生同介质原液正在分析莉莉丝的基因结构与生理结构，将数据源源不断地发送至黑色巨石当中。 上千万甚至上亿年进化的成果，如同来自宇宙冥冥之中的一双看不见的手，造就了这个拥有坚硬外骨骼的种族。 任何生物的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都是这双手的杰作。这双手的名字，不是进化，而是‘有序’。 茫茫宇宙，浩荡虚空，横亘亿古，万物滋生。 宇宙中一条不变的至理，在冥冥中，驱使着茫茫虚空中的一切——万物皆由无序到有序。 有序的规则，可能千奇百怪，但其本质未曾变过。 生物的进化，由无序到有序。虚空中的星辰，亦是由无序到有序。文明科技的发展，亦是由无序到有序。 有序，贯穿着宇宙当中一切的运行，它为宇宙中的一切划定了规则。 维生同介质原液，所做的，就是在拆解莉莉丝这个种族所拥有的‘有序规则’。 而‘怪物’自身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身体拥有的‘有序’规则，与莉莉丝的‘有序’规则结合起来。 这种行为是一种疯狂的赌博，是的，是一种赌博。 这个行星再过不久就会被膨胀的红巨星烤成一颗‘火炭’，这上面的一切都将消失。怪物本可以冷血地看着一颗行星化作永恒的灰烬，但它无法看着这样一颗拥有数十亿年生命进化史的在宇宙中就这么消亡。 这颗行星的大气，在相对于生物的时间来说，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全被剥离。那个时候会在长达数万次行星公转周期中，这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会持续受到煎熬。 所有的生命都将呼吸着如同岩浆一样灼热的空气，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将在烈焰中熊熊燃烧，红色的大地上将会充满生命绝望的哀嚎。 它们在那时将不会再害怕超级潮汐的到来，因为届时大量的海水早已被蒸发。淹死在最后一次超级潮汐中的生物，也将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后一批幸运的安详死难者。 ‘怪物’实际上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在它那个种族的社会定位中，也是这颗行星的拥有者。 在太空中它有独立的观测空间站，无数的岁月里，都在观察记录着地表上发生的一切。按照它的预想，他会一直观察直至这颗星球，出现‘进化比赛’的胜出者。进化出高智能的生物群体，发展出基础工业技术。 这可能要消费它极为漫长的岁月，原本它是等得起的。 只要这行星产生了初级文明，它就会拆除自己的空间站，回到富裕丰饶的‘首星’，将这个初级文明星球以极高的价格转让。 届时它的身份将跃升到社会的最顶层，成为一个跳过龙门的鲤鱼，成为一方的权贵，甚至进入‘神司殿’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颗有生命并且形成了初级文明的行星价值，在它们的星际社会中是无比巨大的。仅仅是这颗行星的观测权，就足以让无数权贵为之疯狂。 当初它也是出让了两颗富矿丰饶的小行星带，外加一颗气体行星的开采权，才换到了这颗行星所有权的，当时几乎压光了它当时所有的身价。 这是一颗偏远到极点了的星系，附近什么都没有，最近的一颗恒星也足足有52光年那么遥远。说是偏远，因为它所处的位置完全偏离了传统航道。 可是等行星主权到手后，它发现恒星的光谱出现异常，紧接着又调查了恒星的观测数据。结果发现这颗红巨星的膨胀正在加速，而且加速的速度非常之快。 该死的奸商，那个该死的骗子，原本在交割主权之前那个混蛋还说红巨星还有几百万年个公转周期才能吞没这颗行星。可现在它不得不为自己的草率跟冒险付出代价了，付出它所有的代价。 几番思索后，它发现自己不得不做出抉择： 1是放弃这颗行星的所有权，在红巨星吞没这颗可怜的行星前以一种近乎垃圾的价格抛售出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它也许能保住一片小行星矿代的价格。 2是将行星的所有权转让给‘神司殿’，价格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作为它们神权社会中的最高权利集体，同时也是整个神权社会中最‘抠门’的集体,‘神司殿’向来不做公平的交易。它们将这样的交易，无耻的称之为‘供奉’。所有的‘供奉’都是以极低的价格买进，然后再也不抛售，全部留与‘神司殿’下属矿队或者科研队开发。 3是铤而走险，施行进化干预。让行星上的生物提前产出‘文明果实’。只要它处理的足够好，它还是有几率在这个行星被红巨星吞噬前让其演化成低阶文明的。虽然到时候的结果依然是被红巨星吞没，但是在吞没前转让的观测权已经足以让它回收大部分的资本了。 虽然第三种做法能让它避免大部分的损失，可是‘监察殿’拥有空间站上所有设备的量子编号跟使用许可检察权。如果它用空间站上的设备对这些可怜的爬虫们进行进化干预，第一时间就会被‘监察殿’知道，到时候‘监察殿’的舰队一到，它将面临的将是剥夺永生权跟没收星球所有权的双重处罚。 它们的文明中，并不存在死刑一说。高度进化带来的理智，使它们早已脱离了生生死死的伦理泥潭。最高的行刑处罚，便是剥夺‘永生权’，而最高的经济处罚，便是没收所有的一切。 可是眼前这颗正放在火炭上炙烤的行星，已经是自己全部的积蓄了。如果它被恒星吞没，那么它曾经拥有的一切，就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一个锚定在太空中的孤零零的空间站。 不，不是的，空间站在锚定的位置就在这颗行星的轨道引力平衡点上。它也不会剩下，也会一并被吞没进红色的火焰海洋中。甚至在还没有吞没的时候，红巨星巨大的‘外焰’（日冕），裹挟着它高达数百万度的高温就已经先一步将它气化了。 那时候的它，不得不乘坐穿梭机，在太空中飘荡无数的岁月后回到‘首星星域’，重新成为社会底层最普通的一个个体，重新回到它曾经挣扎过的让人绝望的贫穷中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征服 贫穷，一个任何年月c任何文明c任何种族中都会一直存在的名词。 贫穷是个地狱，属于穷人的地狱。想要从中解脱，要么死，要么就在规则允许下不惜一切代价爬出那苦痛的深渊。 它曾经也在这样的地狱中挣扎过，确切的说，不只是挣扎，而是它本身就出生在地狱中。 它出生于神国边疆的一个矿脉行星上，一个盛产‘氦3燃料块’的偏远行星。 在这个行星上生存的人口，只有区区几十万。大多数的劳作早已交给了机器人去完成，而这里的人，大多数只是负责管理机械与机器人。 因为人口数量不达标，神国还驳回过行星贫困居民们改造大气的申请。但是整个神国谁不知道‘神司殿’那群永远吃不饱的恶鬼，到底是因为人口问题，还是因为这个贫困的行星的税收在大气改造费用只是九牛一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作为土生土长生在这颗除燃料块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行星上出生的一代新殖民者，它们的生活远比首星上的动物与畜生更加低级。大气压强不一致，使得它们不得不常年穿戴‘抗压服’，除住所之外的任何时候都要穿戴。 也因为大气成分的不一致，使得它们不能呼吸外面世界的空气。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它的母亲在父亲死亡后的那个夜晚就曾经呼吸过，尽管只是3次呼吸，尽管3次呼吸之后她就永远的倒在了住所外荒凉的大地上。 重力程度不一致，为了避免它们的骨骼与身体肌肉还有神经系统产生变异，它们还不得不在‘抗压服’内注满‘重力补偿液’。以此来降低这个星球更大的重力对它们身体构造的影响。 笨拙的‘抗压服’，还有里面混浊的循环气体跟散发着腥味的黄色‘重力补偿液’，这就是它对故乡所有的记忆核心。 它，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即便是选择死亡，也不想回去。 它，现在赌上了一切，不是为自己而赌，是为后辈而赌。 它的后辈，正生活在首星工作，它们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能够买下首星的‘洞穴’（它们是穴居生物，住宅的构造也是穴居为主）。 赌成，这颗星球的生命可能会得到挽救，而它的后辈则会拥有巨量的财富。让它们能够在首星拥有一个独立的‘山峰’，用以建造它们豪华的‘洞穴’，并且终生享用着数之不尽的资源。 没赌成，后辈也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跟损伤。 既然是赌博，那么自然就需要赌注了与赌规了。 它的赌注，很简单——自己的死亡以及伪造的坠毁现场，再用求生舱上的原液将地面的生物进行‘进化干预’。 而赌规就是——别让‘监察殿舰队’发现任何异常，要保证自己坠毁的调查结果为‘逃生舱’意外失控，然后由后辈子孙顺利继承这颗即将出现‘突然出现文明觉醒’的行星。 为此，它甚至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手动关闭了减速用的推进器，用以伪造飞行故障导致的坠毁。 现在，原液当中数以百亿计的‘微观机器人’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忠实地执行这‘黑色巨石’发布给它的一切命令。 它，不在是它，不再是一个高阶文明的一员，甚至连一个生物都不是了。它成了肥料，成了溶解在原液中的肥料。 莉莉丝的dna结构被重新设计排列，以使得她能够胜任这个世界的‘启蒙’工作。 巨大的钳足消失了 ，取代它的是一对四根指头的7节长长指头，上面再也没有那坚硬沉重的外骨骼。坚硬的六个步足连同巨大肿胀的腹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修长反关节白色的长腿，和如同人类一样平坦的腹部。 原本生长在腹部下面的8个气孔，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她的背部。原本张合有力的‘口器’也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个纵向开合翻卷的嘴唇，里面是横向上下闭合的尖利牙齿。 她拥有了如同人类头部，下颚的下方，出现了一排4个小孔，小孔能够自由开合。在小孔张开的时候，还能隐隐看到里面絮状的红色物体，这是为她设计的新的嗅觉器官，絮状物能够捕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嗅觉信息，让她的嗅觉灵敏度呈指数上升。 背部高高隆起，像是一个背在身上的白色背包。里面是她的‘肺’，同时肺泡上密布的神经网络，能够让她在通过八个气孔呼出气体时，加入肺泡内分泌的一种信息素。雾化后通过气味的传播，让排出的气体夹带着数量庞大的信息。 她的‘嗅觉视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实用的热感应视觉与光学视觉的混合。 一个个清晖初启，一个个夕阳垂暮，外界的时间快速流逝，转眼就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寒暖季节的交替。 这一天，莉莉丝终于迎来了她新生的黎明。 原液托举着她的身体来到了原液的表面，大量原液自她的身体里排出，如河流入海般汇入下方的原液池。 在莉莉丝体内原液差不多都排出的时候，她的心脏被剩余的原液包裹着，有规律的做着紧缩运动。 ‘砰！砰！砰！’心跳声由慢到快，终于她‘哇’地一声将剩余的原液一口呕了出来。 她的心肺功能开始运作，让她如同一个从窒息中反醒的病人般开始急喘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她曾经存在过的世界。 依旧红色的天幕下，她愣愣出神。她拥有了大部分‘怪物’的知识，也拥有小部分‘莉莉丝’的记忆。但知识与记忆的最明显区分，就是记忆组成了她的灵魂构架，而知识只是她思考的基础元素。 抬眼看向四周，周围平摊的土地上长满了黑色的植物，远处的黑塔反射着太阳的红光。 空气中弥散着虫后的气味，那气味紧紧地包裹着她，随后隐隐地又有股一丝辛辣的味道传来。 她矗立在哪里，她知道虫后此时已经发现她了，空气中那一丝辛辣的气味是虫后的警告。 她之前从未想过去忤逆虫后的任何思想，因为那种‘顺从’是当时早已被‘进化’扎根在了她的基因链深处。 然而现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任由虫后通过气味驱使的爬虫，她现在是一个有着超大知识储备的‘智能个体’。 虫后在空气中散布的气味，只是一个警告。但在警告无果后，虫后开始了控制黑塔释放一种黑色的烟雾，莉莉丝很清楚这是虫后组织进攻的前兆。 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哪里遥望着黑塔，看着黑塔那愚蠢的主人。 虫后从气味判断出，这个怪异的生物并没有要打算离开的意思，这让它恼怒不已。 气味忽然变的刺鼻难闻，在荒野周边徘徊捕食的虫子c在塔内休息的虫子c在塔外修补黑塔外壁的虫子，气势汹汹蜂拥而来。 莉莉丝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在她的周围聚集了无数的‘虫’，它们耀武扬威地挥舞着自己的钳足，张开自己的口器，宣示着‘莉莉丝悲惨的下场’。 莉莉丝依旧没有动弹，也没有望向四周，具有热感应视觉的她早已毫无死角地看清了周围将她围得水泄不通的虫群。 虫后觉得自己很仁慈了，给过她离开的机会。而现在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对她的仁慈不予理睬。 在虫后下令杀掉莉莉丝的瞬间，莉莉丝下颚那四个小孔也嗅到了气味中那包含怒意的气味。她后弓起身子，后背的八个气孔释放出大量混合了她信息素的气体。 既然虫后想用气味控制虫群撕碎自己，那么就在气味中的微观世界一决高下吧。 莉莉丝释放的信息素，饱含的是一种病毒，一种控制神经系统的病毒。病毒本身是一种在活细胞内寄生并以复制方式增殖的非细胞型生物，它可以利用细胞中的物质和能量以及复制c转录和转译的能力，按照它自己的核酸所包含的遗传信息产生和它一样的新一代病毒。 作为一种神经病毒，它不光能破坏宿主细胞原有的dna结构，还能改编dna结构序列。 这就意味着，通过这种病毒，莉莉丝能够正面与虫后争夺虫群的所有权。 随着莉莉丝背后八个气孔内气体的排出，本身嗅觉就极为发达的虫群，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骚动。 兵虫们一个个栽倒在地，抽搐起来，不断从口器中呕出绿色的汁液。这是它们体内原有对于病毒与细菌进行反击的抗体细胞，有些类似于人类体内的白细胞跟巨噬细胞。 时间依旧在不停流逝，黑塔高处，透过黑塔气孔看到这一幕的虫后，愈发的疯狂起来。 更多的虫群从黑塔内涌出，连雄虫c工虫甚至幼虫都不放过。浩浩荡荡的虫群像是一股黑色的水流，直线冲向了莉莉丝所在的地方。 莉莉丝努力地喘息着，毫不停留地释放着源源不断的气体。气体通过空气弥散开来，更多的虫子栽倒在地上，来多少，倒多少，围着莉莉丝与先前坠落在这里的求生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圆圈。 无数圆圈外的虫子爬上同伴的身体，再栽倒在同伴身上，高高堆起了一堵圆形的虫墙，直到虫墙外再也没有能够站立的虫子。 莉莉丝跪倒在地，疯狂的喘息。这疯狂的释放病毒，让她体内本就脆弱的生物结构，几乎完全超负荷运转。 她抬起头注视黑塔的顶端，看到哪里有一大团红色的光团，那是虫后映射的热成像。 在她的病毒顺着虫群们的神经网络开始向着它们小的可怜的大脑进发，如同原液改造莉莉丝那般，将它们的脑域的dna结构重新进行了编辑。 它们的身体外观上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从现在开始它们已经能够感应到生物磁场的变化了。 而莉莉丝，则会通过控制自己的生物磁场变化，去指挥这些被感染的虫群。 一只兵虫猛的站起来，对着旁边的同伴疯狂撕咬起来。咬掉一块肉之后，它叼着这块粘着外骨骼的肉，摇摇晃晃地走到莉莉丝面前。 莉莉丝伸出手接住这块肉，张开自己竖向的嘴唇，露出尖利的牙齿撕咬吞噬。 一通撕咬之后，空荡荡的食囊（胃）里传来了久违的满足感。 不就之后，周围的虫墙‘活’了过来，虫墙散开后，所有虫子都在地上尽量的匍匐在地，这是它们在等候命令的姿态。 莉莉丝没有命令虫群对黑塔内孤零零的虫后发动攻击，只是命令虫群尾随自己。 她独自走在前面，一步步走向黑塔，顺着螺旋的向上甬道径直来到了位于塔顶的虫后大厅。 站在大厅地面上，看着王座上有些瑟瑟发抖的虫后。 虫后大厅里一股骚臭的气味弥漫起来，这是虫族表达恐惧通用方式。 虫后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生灵，还有她后面密密麻麻的虫群，它犹豫了一下，慢慢匍匐在了地上。 莉莉丝看着匍匐在地的虫后，抬头又看看虫后大厅的拱顶，在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这是一种支配权的愉悦，这是一种驾驭感的满足，这是一种被恐惧的快感。这，就是征服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逃离 夜里，她第一次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惊惧的梦。 她梦到一个好大好大蓝色的大球表面上，生活着无数的‘怪物’，他们都是那种用两只腿走路的怪物。 怪物们建立了好多好多类似黑塔的东西，他们生活在其中。他们不需要出去捕食猎物，他们不需要在寒冷的季节里冬眠，他们不需要担心在寒冷的天气里被冻僵，也就更不必担心在下一个暖季到来的时候再也醒不过来。 它们坐在好多好多‘大石头’里，像那些在天空飞翔的动物一样遨游天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它们红色的天空下，只有两个月亮，跟她自己世界的月亮大小也都不一样。 它们夜以继日的忙碌着，奔走着，仿佛有做不完的事情。也不会像过去的自己那样在每次饱餐之后找一个朝阳的大石头，趴在上面晒太阳获取一丝丝的温暖。 自己所在的大球，是另一个大球，它是那么的巨大，巨大到让自己在这上面几乎是不可见的，巨大到自己眼中的一切都仿佛是大球上的灰尘。 如果大球是一个长毛象，那自己曾经身处的黑塔，可能连它的一根毛发都算不上。 她还看到了更多，更多的大球，更多的两脚怪物，以及他们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只能任由那些画面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一串又一串。 直到她见到更多画面，她的惊恐才渐渐被适应取代。 是的，这是以那个怪物遗留给她的知识为基础，在她进入梦境时在无意识中拼凑出的画面。 那一个个画面充满了另一种让她迷醉的感觉，没有这愚蠢的虫群，没有这不定周期的潮汐，更没有愈发炽烈的红巨星烘烤。 她躺在虫后大厅的地面上，周身裹紧了寒冷潮湿的空气。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黑塔，下方传来越来越小的震动告诉她超级潮汐正在退去。 她爬起来，透过虫后大厅的通风口看着远空挂着的两颗月亮（卫星的公转周期不一，有的时候是3颗有的时候是2颗或1颗月亮）。 她知道这是行星的卫星，也知道潮汐就是它们引起的。以前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在夜里发呆，盯着天上漂浮的圆形发光体，可她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了。 巨大的红巨星还在膨胀，按照现在的速度，这颗行星上的生物挺不了多久了。 在那一些怪物们的行星，生活在那里的生物不需要担心这个，它们的恒星寿命还有几十亿年之久。 它们高度发达的科技，高度文明的社会，这都是让她羡慕不已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现在知道了很多很多的知识，可是在这个工业基础为零的行星上，她没有任何资源能够让自己逃出这个行星。 她必须想办法，她不甘心让自己和这群愚蠢的生物一起被红巨星的日冕给汽化了。 根据她的观察，月亮上的红色越来越浓了，这是红巨星的光线投射在其表面的结果。 到底怎么能离开这颗将死的行星，苦苦思索，却没有结果。 潮汐，在她思索的时候慢慢退去，黑塔下一个拱形的凸起，其光滑的表面反射着两颗月亮红色的月光。 莉莉丝想起来了，这是改造自己那个生物的求生舱。 这颗求生舱已经坠毁很久了，它无法再带自己回到浩瀚的太空中,更何况相比这颗行星的逃逸速度，它的推进器功率是远远不足的。 她走下黑塔，踩着泥泞的土地向求生舱走去。 深夜时分，空气已经很冷了，但还远没有到达冰点的温度。 滑腻的土壤，伴随着冰冷潮湿，这让她十分不适。她的皮肤非常细嫩柔软，但没有能够足够保暖的毛发。 她召唤来几个兵虫，骑在了其中一只的背上，通过自己的磁场下达了向求生仓行进的命令。 兵虫坚硬的六条腿行走在泥泞的土地上丝毫不受影响，步履稳健。 潮水已经退去，求生仓还有下面的原液池完整的暴露在空气里。原液池的内部为液体，但跟空气接触的部分则是完全成固态的，如同冰河的表皮冰层一样坚硬。 踩在原液池表面，莉莉丝走近求生仓，手指对着它做出一个张开的动作。求生仓有辨识dna结构的功能，里面装载的ai生物计算机扫描到她的动作，自动为她开启。 求生仓打开一个足够她出入的缝隙，同时下方的原液也开始自下而上回流到求生仓。 莉莉丝进到求生仓时原液正好已将求生仓注满，将她整个浸泡在求生仓中。 黑暗中，求生仓里由暗慢慢转亮。虽然莉莉丝的大脑中有这部分知识，但第一次感受到求生仓的全息视觉时，她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求生仓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到，她仿佛从舱内来到了舱外，自由的从外部的任何角度观察求生仓。同时也可以随意以任何角度观察舱外的一切，她能看到外面兵虫的身体细节，能看到黑塔上的破损和虫子修补的痕迹。 她是在通过自己的脑部活动来操控着求生仓，通过原液的链接，舱内的ai生物计算机能够与她的思想结合到一起，时刻解读她的所有需求。 一排圆形的图标，出现在她视线的左上角。这是自己的创造者所使用的文字，意在询问她是否确定发出求生信号。 莉莉丝犹豫片刻后，在大脑中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又是一排图标，意在询问求生信号的接收者‘自方文明频道’‘监察殿救援频道’‘公共频道’。 ‘自方文明频道’，就意味着只有‘创造者’的文明能够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依照现在她所在星系的位置，巡检的边防舰队极可能会第一时间赶到，她可没有能够从边防军强大的反物质炮下幸存的侥幸心理。 而‘监察殿频道’就意味着她将发送求救信号给‘监察殿舰队’。这种类似于警察的‘监察殿舰队’也是配备有轻型武装的，如果自己这种混合生命的存在暴露在它们的眼中。肯定会被它们携带的磁轨炮给打成筛子，只是相比边防舰队死相稍微好看一点而已。 ‘公共频道’是将求救信息以公共频段方式发送出去，接收到信号的可能是‘创造者’的文明，也可能是其他文明。只要足够幸运，几百年的时间后求救信号就会传播到最近的航道上，那时候往来的舰船就会对她进行‘施救’，这是她最保险的逃离方式了。 打定主意，莉莉丝选择在‘公共频道’发布了求生信号。 公共频道的求生信号不是量子通信的定向信号，故此是以引力波的方式发送的。也因此，传到周边的星系，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也会为她的下一步行动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第一波看不见的引力波从求生仓朝着行星的星核定向发出，再经过行星星核的放大扩散到宇宙虚空。 她下令启动反重力调教，求生仓开始从地面缓缓升起，悬在地面几十米的空中，慢慢调整姿态。 “启动舰载扫描仪，分析行星地表”她发出指令。第二波引力波子成辐射状扩散开来，以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将行星地表的一切呈现在了求生仓内。 由‘原液’以光的形式呈现在莉莉丝眼前的，是一个淡蓝色荧光构成的球体。 放大后，莉莉丝能够看到行星地表的一切细节。山峰c山谷c河流c海洋，还有稀疏遍布全球的几百座黑塔。 她选择了最近的一座黑塔，向ai下达了推进指令。 淡蓝色的尾焰在求生仓后部的气孔喷出，‘砰’的一声巨响，求生仓启动时就已经突破了音障，音爆声震得下方的兵虫一惊。在它们不能理解的速度下，求生仓快速消失在它们视线的远空尽头。 求生舱穿过云层，如同划过天空的一道惊雷。 莉莉丝镇静的观摩着舱内荧光的行星映像，又调出了附近这片星域的星图。 太远了，实在是太远了，附近最近的恒星系离此也有52光年。稀疏的光点呈现在求生舱里，她知道这颗行星上的生物最多还有四五百年的寿命。 可是如果只是在这里干等，是很难等到救援舰队的。她离那个高级文明的主航道，中间隔了数十个恒星系。 如果等主航道的救援，这起码要400年的时间。真要等400年的岁月，海洋早就蒸发了，一切也都晚了。 求生舱按照预定的轨迹飞行着，终于在一个新的黑塔前慢慢减速降落。 站在另一个黑塔前，莉莉丝已经懒得费力去等这个黑塔的虫后着急虫群了。 她径直走进了黑塔，顺着螺旋甬道向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释放自己的病毒。虫塔内的虫子还没近身，就已经栽倒在地。 跨过无数晕倒的虫子，她来到了位于顶端的虫后大厅。还是如之前一样，虫后匍匐在了地面上，表达着自己的恐惧与屈服。 毫不费力的征服，让她乐此不疲。一座座黑塔，一个个虫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巨塔 行星地表的物种并不多，哺乳动物就更少之又少。卵生动物在这颗星球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呈卵态时不会被潮汐淹死。 但也有异类，比如长矛象。它们自身的身体油脂很多，再加上本就空芯的大量毛发。使得它们的整体密度要低于海水很多，这是它们能够在这颗星球存活最大的秘诀。 长矛象逃脱得了滔天巨大的潮汐，却逃脱不了宿命的怪手。这只怪手为它们塑造了一个钙基天敌：虫族。 莉莉丝俯视着远处山脚下正在奔腾的长毛象，生涩地指挥着一小群虫群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在捕猎。 虫群追着长毛象来到了一个山谷，封住了谷口后，又让出了窄窄的一条缝隙。 象群退无可退后，终于由头象朝着那条缝隙发起了冲击。 象群严格按照尊卑有序的次序依次冲锋，头像在前，公母象群随后，幼象次之，老象殿后。 头像威武粗壮的六蹄让虫群让出了稍显更宽阔的道路，公母幼象亦是毫无俱意的四处冲杀踩踏，把这条路拓得又宽了一些。 老象群中开始有了骚动，它们迫不及待地喘着粗气，迈着年老的蹄子开始奔腾，加速，企图随着幼象摇晃着的尾巴一同冲出去。 最后一只幼象冲出虫群的包围，头也不回地奔着远方头象的方向欢快的奔去。 而眼睁睁看着其它象群毫不费力逃出生天的老象们，却在此时被浇灭了生还的希望——虫群合拢了。 自头象开始，直到幼象逃净，虫群都没有发出任何攻击。莉莉丝这样做会自是有道理的，放走成年象群，会让虫群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放走幼象，可以防止成年象群回头反扑。而留下年迈的老象，不仅可以帮助象群减少食物分配的负担，还会得到远比幼象来的更多的蛋白质资源。 虫群忠实地执行着莉莉丝的命令，合拢后的虫群向着山谷内慢慢逼近。 老象们的悲鸣响彻山谷，却无法唤回已经成为天边一抹烟尘的壮年象群。 宰杀开始，没有怜悯，没有仁慈。兵虫射出的尖刺在空气中‘嗖嗖’作响，被刺中的长矛象倒在绿色的血泊中哀嚎鸣叫。 一阵屠杀过后，便是虫群分享食物时残忍血腥的画面。短肢被撕咬咀嚼，骨骼在它们流着绿色血液的口器中嘎嘣作响。 莉莉丝回到身后停靠在山顶悬崖上的求生仓，拨弄操控着星球的全息影像。 剩下最后一座黑塔了，出它之外的上百座黑塔早已被她征服的一个不落。 她厌倦了征服一座又一座的黑塔，从最初的征服快感，早已变为了让她厌烦的日常活动。 统治着这群无知愚蠢的爬虫，这让她有些作呕。 这座黑塔是她不得不跨越的一个障碍，它是普通黑塔的数十倍巨大，高度直直的插入云端。 这里是行星的赤道附近，塔的身后就是这颗行星的最高峰，高度足有三万五千余米。 莉莉丝不敢轻易的尝试感染式入侵，因为在她还没有把这座黑塔十分之一的虫群感染掉，就已经被其他的虫群撕成了碎片了。 在这里，她不得不使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来征服这座黑塔——进攻。 她不在乎黑塔里的大量虫群，她在意的是黑塔本身，这是她能离开这颗星球的关键。 这座黑塔与其他的黑塔不同之处，是它不是单层的建筑结构，而是里外分体的三层。每层依靠黑色的柱状物彼此链接，这些柱状物能够将外界潮汐的力量均分到地基的各个角落。外两层的黑塔外壁是网状结构，减少了在潮汐中受力的面，让黑塔在任何潮汐中都能够生存下来。 更主要的是，这座黑塔的高度足有上万米之高，借助山峰一面近乎垂直的坡度，它牢牢将自己固定在了山峰的垂直悬崖上。 她不想惊醒虫塔里的虫后，故此她只能藏身于求生仓密闭的环境里，让求生仓悬停在最高峰的山腰处。 黑塔外退去的潮汐，那里留下了无数白色的物体，那是冰！潮汐退去后留下脆弱的薄冰，是寒季到来的标志，尽管这种标志可能不会再继续存在多少年了。 红巨星在膨胀，当它的体积足够大的时候，它炙热的外焰将把这颗星球的大气加热，让它产生急速加剧的温室效应。 到那时，这颗行星将不会再有寒季，也不会再有冰冻。 赶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莉莉丝所剩的机会不多了。 她知道寒潮还没彻底来临，她蛰伏在这山腰处，静静观察着。 这座黑塔的虫群足有上千万之巨，它们生活在高度足有上万米高度的黑塔中。 寒季快到了，莉莉丝的总攻也要开始了。 莉莉丝通过求生舱向着四面八方发射出信号，每个黑塔都成为了天然的信号塔。 各个黑塔的虫后接收到信号后，开始释放出自己的气体，驱使着虫群缓缓走出了黑塔。 数百个虫群在寒冷的冰原上跋涉，吃掉路上能够看到的一切。 海洋早已冰冻，没了滔天潮汐的掣肘，它们完全变得无所顾忌。 它们踏过高山河流，穿过荒漠森林。犹如一股股黑色的洪流，席卷过大地和冰冻的海洋。 放弃冬眠的它们猎杀能看到的一切生物，披上各种动物的皮毛，直直地向着最后的一座黑塔进发。 路上冻死无数的同类，都成为了继续行进虫群得之即来的口粮。 他们不在乎吃的是什么，也不在乎吃的是谁，它们只在乎向着虫后指引的方向进军。 大地，在汇流的虫群脚下颤抖，寒风，在虫群的上方折返。 一股又一股虫群汇集，它们汇聚成了黑色的虫海，数以亿计。 当它们来到最终的虫塔之下时，莉莉丝也在此时不再隐藏自己，求生舱降落在黑塔外的空地上，她走出了求生舱。 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肢体，感受着舱外凛冽的寒风，她伸手指向了黑塔的顶端。 这座巨塔的顶端，一只臃肿的虫后也在注视着下方虫群中心那个奇怪的生物，遥相对峙。 莉莉丝透过温感视觉注意到了巨塔顶端那个清晰的红点，她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虫后的嗅觉呈像的视觉中清晰无比。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高塔上的虫后。 背部的气孔散发的气味作为语言的媒介，表达出了她很简单的语言：“你！” 又把手指指向地面：“臣服！” 再把手紧紧握拳：“不死！” 没有出乎莉莉丝的意料，黑塔活了过来，确切的说，是黑塔里的虫群活了过来。 隔了很远很远，莉莉丝依旧能感受到黑色巨塔传导到地面的震动。 虫群嘶叫的声音让人恐惧，生物本能分泌的激素在快速增多，毫无理性的狂热灌满了它们小的可怜的大脑。 它们迫不及待踩踏着同伴的身体，翻滚跳跃着向塔外冲出来，准备撕碎敢于挑衅它们神圣虫后的杂碎。 而被远道而来的虫海包围的莉莉丝，只是轻轻的一摆手，然后弯腰躺在了地上。 她，想睡一觉，因为她觉得看这群愚蠢的爬虫厮杀，一定很无聊。 虫海翻涌，比冲出黑塔的虫群更加狂热的冲上前去，但所有虫群都不敢靠近莉莉丝，自觉地让开了一片空地。 莉莉丝虽然闭上眼睛，但她的温感视觉丝毫不受影响。 虫群在她身边经过，她看的一清二楚。 远处的黑色巨塔还在源源不断的‘吐’出虫群，而最先冲出黑塔的虫群已经与虫海最前沿相遇了。 虫群激起了浪花，绿色的血肉横飞，黑色的外骨骼噼啪碎裂。 双方兵虫的‘刺囊’射出漫天的‘刺雨’覆盖长空，虫海自动围起一堵墙，挡住了莉莉丝所在的方位。 莉莉丝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听着四周中传来虫子死亡的悲鸣，闻着空气中那刺鼻恶心的血腥，她在这样的战场中缓缓睡去。 上百次的征讨，上百次的胜利，上百次的征服，早已让她对这种最初的快感变得麻木。 今天过后，她将是这颗行星的主宰，她将决定这颗行星的命运，她将成为这颗行星生物族群的最终掌控者。 她，将主宰这里的一切。 震天的嘶吼在继续，泼溅的绿色鲜血汇成了小溪，再汇成河流，在汇成湖泊。 遍地的虫尸高高垒砌成一个又一个尸山，后面的虫群登上尸山继续厮杀，毫不理会踩在脚下那自己曾经的同伴或敌人。 大地在悲鸣，怜悯地承载着这颗星球的第一次种群战争。 狂风在呼啸，无情地传播着这个种族的原始与狂热的野蛮。 天空暗了下去，厮杀在继续，月亮升了起来，厮杀在继续，星辰的光芒隐去，厮杀在继续，太阳再次在天边露出了它庞大的轮廓，厮杀依旧在继续！ 厮杀，几乎永无止境的厮杀。 最后一个兵虫走出了黑塔，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天三夜。 虫尸的小山，围着黑色巨塔连绵成了山脉，在黑塔底部形成了一个小盆地。 莉莉丝乘坐在一只健壮的兵虫，来到了尸山的顶端。 从虫背上跳下来，她的脚踩在滑腻冰冷的碎肉堆里。从脚下随手抓起一块碎肉，用手撕掉上面连着的外骨骼碎片。 竖着的嘴唇翻卷张开，露出里面横长着的利齿，咀嚼起来。 她一边进食一边再次伸出手指，指向了巨塔顶端那个红色的斑点，背部释放出气味：“杀！” 虫群再次涌动起来，翻涌着向前奔去。 它们翻过尸骨碎肉的山脉，向着黑色巨塔的入口奔去。 莉莉丝在黑塔周边点指几下，用气味告诉虫群：“在这几个地方分别建立新的虫塔。” 命令一下，虫群里个头稍小的筑虫就自动分流，朝着几个方向有序的跑去，它们的分泌物是建造黑塔的基本材料。 随后，莉莉丝下达了其他的命令。 工虫负责帮助筑虫修建几座黑塔，为黑塔挖掘地基。 雄虫和雌虫负责繁殖，生产更多的兵虫筑虫还有食虫。 食虫外出寻找食物，捕获猎物后带回黑塔。 兵虫进攻这座黑色巨塔，屠杀里面残存的一切生物，包括顶端的那只虫后。 安排好数以亿计的虫群有序的行动，莉莉丝回到求生舱里望着星图发呆。 这些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这颗求生舱的推力只能在大气之内飞行，完全没有飞出行星的可能。她需要这样一座巨塔，来为自己未来的生存寻找机会。 这是她的机会，她唯一的机会。 她已经为这一切铺平了道路，甚至她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在为这个时刻作着冥冥中的准备。她不知道什么是宿命，她也没有从那个生物的知识库中获得过这个概念。但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因为她不想死，她已经有了近乎无限寿命，所以她不想死。 她重新回到求生舱，用她的创造者留给她的知识，开始设计她的黑色巨塔。 旁边几座新建的黑塔，是巨塔的‘腿’，它们将会为黑塔的结构提供更加稳固的支撑，以便黑塔继续‘生长’。 她没有时间去发展这颗行星的工业基础了，这些茹毛饮血的愚蠢爬虫连生火的技能都无法学会，想指望它们能产生基础的工业文明，这起码要上千甚至上万年的时间。 她发射过的求救信号依旧在太空中急速扩散，但相对于求救信号的传播速度，广袤虚空的尺度显然要更加巨大。巨大到她的求救信号至少要几十上百年之后才会被偶尔偏离主航道的舰船所截获。 她不能空等，她要为自己的离开做足准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走私 阿伽迪从休眠舱里探出身子，甩了甩身上沾着的休眠仓补偿液。这种湿漉漉的感觉使他每次从休眠中苏醒时十分难受，淡蓝色的休眠维生液和它的排泄物颜色很像，这让它很反感。 用指间点下休眠仓外壁上的按钮，这是接管中央控制系统的智灵键。 智灵键是一种极为便捷的按键，它可以通过分析按键人的dna，得出操控者的身份以及具体要求。 换言之，舰内无数的智灵键，都可以操控不同的命令，阿伽迪可以通过智灵键在舰船的任何角落上发布任何命令。 刚刚苏醒的阿伽迪眼神有些涣散，视线也有些模糊。它看着右手三根食指的指尖，指尖上密布的绿色神经突点在视线里渐渐清晰。 这些神经突点是操控智灵键的基本要求，它们‘灰族’是可以依靠神经突点留下信息的。 它们连最基本的文字结构都没有，它们想记录信息，只需要在物体表面上按下手指。手指的毛孔就会分泌一种信息素液体，让其附着在物体表面上，在信息素液体的表层，还会生成一种惰性生物膜。 惰性生物膜能够隔绝信息素与空气的化学反应，这使得它们可以将信息素内的信息保存上千，甚至上万年之久。 读取信息素时，只要将手指指尖的神经突点插入惰性生物膜内，神经突点就会读取其中海量的信息。 这些信息包括记录事件的所有感官信息，比如记录者在记录时想留下的视觉信息（画面）c神经信息（触觉c味觉c嗅觉c听觉c磁觉）。 只要是记录者想留下的信息，读取者基本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身临其境。 这种身临其境并不是类似电影之类的身临其境，而是记录者完全将自己想要留存的记忆记录下来，读取者将记录者的记忆转化为自己的记忆的一种形式。 正是因为它们指尖的神经突点能够通过肢体内的神经网络联通脑域中的记忆存储区域，所以它们才能够通过指尖的神经突点操控智灵键，直接向它发布各种不同种类的命令。 休眠仓外，是长长的舰廊，舰廊前端是三层舰桥。 三层舰桥中的顶层是控制舰桥，用来控制舰船的飞行姿态以及跃迁飞行（超光速飞行）。 中层是武装舰桥，用来控制舰船的武器系统与防御系统，一般是遇到武装舰船时才会经常使用。 虽然它的这艘中型货舰装配有四门粒子加速炮，但是其根本是一艘货舰，四门粒子加速炮的火力只能驱赶一些小型的‘护卫舰级’偷盗舰。 只要不偏离主航道就会有巡航卫队的保护，强盗舰或者海盗舰基本不会出现，所以它的武装在正常情况下是足够了。 但是这次航行有些不一样，它要走私倒手一批舰船的装配零件去‘卡法特星域’。那是一个贫穷的四级文明，它们舰船的核心制造构件，都是购自首星交易市场的。 但是三级文明对四级文明的技术管控实在太强，四级文明在购买舰船核心构件的时候，要付出十分高额的关税。 这还只是民用舰船领域，武装舰船的制造构件就更不必说了，完全是禁运的。 这限制了四级文明制造舰船的能力，同时也为‘灰族’赚取了十分高额的财政收入，并且能让三级文明享有绝对的军事与政治话语权。 这次去卡法特星域，只要将这一船的‘禁运构件’倒手，阿伽迪完全能够赚出一艘重型货舰的利润。 买上一艘重型货舰，就有最基本的资格加入‘矿运舰队’，过上每天有着稳定收入，还有护航舰队保护的天堂日子了。 常年在各个航道上奔波的舰长们都很清楚，虽然航道有巡航舰队，但是总有个别遭灾的时候。 小的祸事是遇到偷盗舰，它们会几个或者十几个一起出动，在货舰刚刚穿越星门，护盾处于疲弱期的时候，一拥而上打破货舰护盾把自己的偷盗舰吸附在货舰表面，施行偷盗。 大的祸事，就是遇上强盗舰。对方会以击毁或击伤舰船为要挟，索要财物。 更大的祸事就是遇上海盗舰，除了让你有机会弹射求生舱以外，连舰带货全都没了。 舰桥的下层就是求生舱，三层的舰桥座椅是可升降的，只要发觉苗头不对，或者舰载计算机评估舰船损伤到了必须弃舰的时候，座椅就会带着驾驶员直接降到底层的求生舱里，然后弹出求生舱。 阿伽迪的这艘中型货舰，是横长轴货舰，舰长1182‘奈’。这个‘奈’是它们的长度计量单位，约和12米。 这个长1400多米的货舰满载量约五十万‘立方奈’，上窄下宽的横截面呈一个梯形。下方臃肿的腹部是它的‘外载舱’，里面装载的是能在真空环境下存放的货物。 上面窄的部分是舰廊跟密内载仓，内载仓主要用于存放一些无法在真空环境下运输的货物，一般来讲价值都是比较高的。 这次运输的武装舰船构件，就是存放在外载舱里的。而内载仓里存放的是一些基因加工过的农作物种子以及相当数量的罐装植物营养液。 这些都是属于海关巡逻舰队禁运名单里排名靠前的货物，也属于经济犯罪级别的禁运货物。 活动舒展了一下肢体，阿伽迪飘过舰廊，前往舰桥去看下目前的飞行状态。 进到舰桥顶端的控制室，阿伽迪切换了全息显示，舰船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偶尔飘过一些银灰色或者金色的如烟雾一般的絮状物，这是飞船在超光速跃迁时的正常现象。 打开星图，阿伽迪看到舰船的位置已经成功穿越了边防军由军用空间站哨所组成的防御链。再穿过几十个偏远的星系，就会正式进入‘卡法特星域’。 这部分旅程，往往是最具风险的，失去了神国边防军的庇护，它将正面面对那些强盗的觊觎。 为了避开海关的巡逻舰队，它选择的是最偏远的路线，只要能够抵达‘卡法特星域’他可以支付除了货物跟舰船以外的所有代价。 光是为了贿赂边防军的老爷们，它就已经花去了2000‘神恩克’。 ‘神恩克’是它们通用的货币单位，一‘神恩克’代表的货物价值是一立方奈的钛三合金。 这是‘神国’里最通用的基础矿产金属，是三级文明最基本的矿产消耗材料，让货币与之挂钩，神国再通过控制钛三合金的产量来管控经济。 坐在舰长的驾驶位上，看着星图，阿伽迪思索了一下，打开了控制台上舰载扫描器的界面。 跃迁当中无法发射扫描探针，只能用舰载扫描器来观察附近恒星系内的引力信号。 扫描器从开始扫描分析引力信号到显示结果，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附近一光年内没有舰船信号，也没有‘跃迁尾迹’。（跃迁是舰船进入跃迁前和结束跃迁后形成的引力痕迹，尾迹一般能存在五十年到一百年不等。） 但是有一座废弃的以前军方锚定的哨站，大概是在1200年前的那场平乱战役中锚定在太空中的，从对方没有释放扫描信号来看，应该是无人值守的。 阿伽迪数了一下，在进入‘卡法特星域’之前，最近的路径还要路过22个星系，距离大概在100光年左右。只要它不主动退出跃迁，算上货物会跃迁引擎的负担，它大概还需要七八年时间就能够到达。 （跃迁只是超越光速的一种航行状态，跃迁的时候并不是时间陷入停滞状态。一般民用舰船的极限速度是5倍光速，军用舰船的极限速度是10倍光速。阿伽迪的货舰因为满载货物，其跃迁速度自然达不到5倍光速。） 任何舰船在跃迁当中都是绝对安全的，只要不退去跃迁状态，其他人是不知道有舰船在跃迁的。 但怕就怕在跃迁引擎过载，所以一般进行长距离跃迁后，跃迁引擎都要关闭一段时间进行恢复。 阿伽迪上一次的恢复就是在边防军的哨站星系，估算了一下，这一百多光年的跃迁路程，一个星门没有，可能要至少休息一次到两次。 跃迁引擎恢复的时候，他的货舰只会在虚空中飘荡，一旦遇到危险，进入跃迁状态前的那段加速时间，足以让它被击毁三四回了。 苦恼的想了想，阿伽迪决定不能铤而走险。按道理说一次恢复引擎，风险肯定会比两次恢复引擎要小。 但是眼尖的阿伽迪显然发现了另外的问题，那就是这条路径上中间的位置，那几个星系很可能是匪舰埋伏的重点区域。因为正常来讲，走私或者偷偷入境的舰船肯定会在这条路径的中段休息一次，避免休息两次增加停留在非跃迁状态下的时间。 他决定分两次恢复引擎，这样就会把路径分成三段，以跃迁状态跨越中间那些星系，避免在那里被堵截。 做好决定，它按下了智灵键，把第一次退出跃迁状态的位置，设定在了一个白矮星附近的行星轨道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被劫 阿伽迪再次苏醒的时候，时间已经静静流逝了接近三年的光阴。 它走出休眠仓，飘过舰桥，来到了底层的求生舱。进入求生舱后把自己整个浸泡在重力补偿液中之后，静静等待着减速时刻的到来。 ‘碰’的一声，飞船结束了跃迁。虽然太空中没有空气，但是退出跃迁时的引力波动还是透过舰船产生了冲击波，传导到重力补偿液中时，形成了能够用听觉接收的声波。 阿伽迪安安稳稳地等待着，飞船的减速对于浸泡在重力补偿液中的它丝毫没有影响。如果它在这个时候停留在求生舱外，估计早已被强大的减速力给压成了纸一样薄薄摊开的肉饼。 货舰退出跃迁后，跃迁引擎会反向减速，减速到舰船可接替操作的速度后，跃迁引擎就会彻底关闭了。 减速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结束，这时候阿伽迪才从求生舱回到了舰桥的顶端。 再次打开舰载扫描器，这颗白矮星的星系里，除了两颗行星外还有着两条环绕星的小行星带。 如果这是在边防军哨所内，神国内部的矿工头子们估计早已趋之若鹜了。 可是这是神国外，这里没有法律c没有道德c没有政治。有的只是贪婪的匪舰和有着过往不幸舰船的残骸碎片飘荡在虚空中。 这里没有规则，这里一切都没有规则，只要能生存，随你用尽各种手段。 这里又有规则，这里的一切都是规则，因为这个规则叫生存。 这里有最丰饶的矿藏储备，这里也有着最危险的强盗，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都是这个星座里最疯狂的杂碎，他们早已失去了身为智能生物的理智。 阿伽迪快速关闭了舰载扫描器，它不敢扫描下去。因为如果这颗星系里有其他的贼船发射了扫描探针，对方就能够从它的舰载扫描信号分析出它的具体空间坐标。舰载扫描器不敢开，那扫描探针就更不敢了。 这里的贼船用的都是走私出来的高级空间定位扫描探针，其灵敏度和信号锁定强度要远远优于自己的民用扫描探针。 它的货舰慢慢减速，最终靠近了一颗行星轨道上的星环。这里是漂浮在行星轨道上的尘埃带，这里大量的空间尘埃能够增加对方扫描探针的扫描难度。 只要它避免开启跃迁引擎，或者发射扫描探针这类能发出引力信号的动作，对方能主动来扫描这尘埃星环的可能性极小。如果是正常全星系的探针扫描，尘埃环会有九成九的几率把它的货舰隐藏起来。 跃迁引擎前方的舰载电容器还在积蓄能量，可控核聚变发电机在为下次起航全力工作。 它停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长，只在几天左右，一旦电容器充电结束，它就可以继续航行了。 它时刻紧张着，它这时候它可不敢休息，静静的盯着舰载扫描器全息显示的星系影像。 似是映照着它的预料，一天过后，让他胆战心惊的贼船，终于来了。 先是舰载扫描器发出了红色的警示波纹，然后一个红点出现在了全息显示中。 它不断扩散着黄色的波纹，这是对方在用舰载扫描器扫描星系。 阿伽迪浑身紧张的有点颤抖，把手指放在了智灵键上，以防对方发现后逃跑。 对方舰载扫描器的回波到达星系边缘的小行星带后反射了回去，阿伽迪的此时紧张的手愈发有些颤抖。 对方收到回波信号后，没有再启用舰载扫描器，而是一动不动。 静止了一会儿后，整个星系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向同时传来了红色的扫描信号波动。 这是对方发射的扫描探针，在全角度的扫描着星系。 阿伽迪坐在舰长位上，依旧一动都不敢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仿佛它一个不小心的细微动作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让自己暴露。 对方的六个扫描探针信号，在扫描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消失了，对方的舰载扫描信号在这时也随之一起消失。 阿伽迪终于叹了一口气，瘫靠在椅背上。 它从座椅旁的仓储柜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盒子，打开盒盖。 盒子里面是几个细长的玻璃管，每个管里装了一直浸泡在液体里虾一样的细长节肢甲壳类生物。 阿伽迪打开玻璃管的封口，把里面的甲壳生物拿了出来。 生物接触到空气后，像是活过来一样，如蛇那般开始卷曲摆动着。 阿伽迪一只手把玻璃管放回盒子，另一只手攥住生物的头部。张嘴‘嘎吱’一声咬了下去，然后把它断掉头的地方塞进自己嘴里，猛唑了起来。 生物疯狂摆动的尾巴，拍打在它露出陶醉的脸上，它毫不在乎。 这种生物的血液有一种特殊激素，会让‘灰族’感到无比的愉悦，极易成瘾，但对身体并不构成多少负担。 这玩应儿在神国上层社会中很流行，甚至很多神职人员都有瘾。每一支的价格高达几‘神恩克’到几百‘神恩克’不等，具体要看成色。 阿伽迪是在上次去卡法特星域结识那个收购商才染上瘾的，自那以后阿伽迪吸食的所有玻璃管都是卡法特这边提供的，因为这东西只在阿伽迪首星的海洋深处出产。 这也是它敢铤而走险来做这次走私的关键，只要这批货能运到，以后自己就完全不必担心没有这玩应儿吸食了。这种东西只对灰族起作用。 阿伽迪巴格达迪躺在驾驶室的座位上，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快乐，一波接着一波的神经信号，冲击着他的神经系统，让他仿佛感觉来到了天堂。 每当这种时候啊，阿伽迪都会想起自己远在首星生活的亲人。他们生活在首星最下层的贫民窟，虽然说是平民窟，但是它的基础生活条件依旧要远超其他四级来的更加丰富。 生存就是一种胜利，而阿伽迪他的胜利并不意味着回报，他的胜利只代表着它不会损失什么。他觉得他应该得到一些奖赏，这种快感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一种奖赏。 任何智能生物都会对自己有着各种各样的奖赏，有的是快感，有的是成就感，有的是幸福。正是因为生物神经系统中存在着这些各种各样的奖赏，才会诱使生物有更多的动机去做事。 阿伽迪以为自己能够从贼船的魔掌下活下来，靠的是他自己的智慧。然而，生物的愚蠢就是这样，真正的愚蠢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很蠢，所以才会变得愚蠢。 阿卡迪躺在驾驶室里，一动回味的快感，快感的余韵随着它的疲劳，占据了它的神经，使它渐渐昏沉下去。 一天之后，当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跃迁引擎的能量已经基本备齐。他看了一眼舰载扫描仪的记录，这段时间之内整个星期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新的扫描信号。 应该已经安全了，只要它结束加速进入跃迁阶段，那就彻底安全了。最起码在下一个需要驻留充电的地方到达之前，是这样的。 阿伽提打开了离子推进引擎，引擎发出的蓝色光焰，在行星环灰暗的尘埃带中它那么耀眼。像是上百万年暗无天日的洞穴中，忽然亮起的一个小火星。 在黑暗当中，闪耀的如此明显。 货舰在加速，加速的时间会因为质量的关系变得很长。一旦启动加速后阿伽迪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选择继续加速，没有其他的选择。正当它以为自己获得了胜利，马上就要跃迁进入越前阶段的时候。 忽然！行星周边遥远的虚空当中，几个银色的光点闪烁了一下。像是星星的闪烁，， 阿伽迪浑身紧绷，双手颤抖，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闪耀着银光的方向。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从闪光的强度来看，这是几艘的小型护卫舰。 刚才出现在虚空当中银色的闪光，是他们退出跃迁阶段的时候舰体退出超光速时的标志。 它们快速减速，因为吨位小质量轻，能够在高速运动当中实现小幅度的转弯。 他们修正了自己的航道，静止直奔着阿伽迪的方向驶来。 阿伽迪看着虚空当中舰船红褐色的涂装，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卡法特星域传统海盗的标志，也是他们标准的涂装。 对方的舰船飞到阿尔卡迪的货舰附近，发射了几个在太空中隐约可见的小黑点。在浩荡的太空当中，这几乎无法察觉的小点，是所有货舰的噩梦。 它门直奔着阿迪的方向，但没有直接攻击到阿伽迪的货舰上。而是在它舰船的前方爆炸开来，形成了一个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圆球，圆球的直径大概在两万奈左右。 说大不算大，但是就是这致命的两万奈，让它彻底的绝望了。 货舰因为质量太大，再想减速或者进行机动变轨都已经来不及。 在即将撞到了那个透明的球上前的一瞬间，舰载智能成功提前预判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阿伽迪地椅子瞬间急速下降，让它连通椅子一起摔进了舰桥底层的求生舱液中。 货舰的速度从已经接近跃迁阶段的十万奈一秒，到撞击透明球后瞬间降成了几十奈一秒。 驾驶舱里所有的东西都直接摔到了舱壁上，巨大的减速让整个货舰在一瞬之间撞的严重变形。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穿身处求生舱液中，那么它到现在就已经成为了一个‘肉饼’了。 但求生舱液体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完全灌满它身体的全部内脏，巨大的惯力差使得它的大脑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意识。 在它的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它听到了货舰护盾破碎的爆炸声。（舰船护盾破碎的时候，舰载护盾生成器会在舰体内先一步爆炸，听到的声音是舰体内护盾生成器的爆炸声。） 当它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那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 阿卡迪苏醒在仓里，中舱内的维生原液，修复着他身体的损伤。 阿拉提通过舱内的控制系统，试图了解舱外的情况。 求生舱外已经不是剑桥的底层了，而是小行星轨道上的尘埃带。无数碎石飘荡在它的周围。货舰已经被劫走，偶尔混在碎石中，还能看见大小不一的一片片残骸。 对方很留余地的把阿伽迪的求生舱放过了，毕竟它的死活，对这些海盗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看着外面的虚空，愣愣出神，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的一切都没了，它想哭，但是没有眼泪。冥冥之中大自然进化的那只手，在让他们进化的时候，并没有给它们进化出泪腺。 阿伽迪在仓里卷曲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生舱可以带它回到神国的星域，但是求生舱的跃迁引擎，只支持十光年以内的航行。 所以说他想回到神国，可能至少要上百年的时间，甚至上千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动了舱内的智灵键，向虚空当中发送的求救的指令。 海盗对于这些求生者的信号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在这片虚空当中每天c每时c每刻都有这种求生者发出的求救信号。 这种求生信号在主航道附近的时候，会有帝国的巡逻舰队，边防军舰队来负责组织救援。 但是在这种极其偏远的星系，基本上百年都不会有非贼船的舰船路过。能走到这里的，要么是像他这样属于偷运走私，要么就是亡命之徒。 对方出现的如此恰到好处，这说明对方肯定是早有预谋，阿伽迪甚至准备连开火都没来得及。 这么想来，之前那一艘贼船在本星系时，进行扫描的使用探针十有八九是性能更加优越的军方作战探针了。 而在阿伽迪启动离子引擎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收回作战探针。离子引擎启动后被处在被动扫描状态的探针截获了。而跃迁引擎在跃迁前的预热，就更是让对方能够定位出自己的坐标了。 这才导致了阿伽迪的货架在进入跃迁前，被及时赶来的贼船抓个正着。 贼船射出的那个近乎透明的球体是‘重力拦截力场’，它的时效很短，大概在十分钟。 然而它产生的力场有个强大之处，就在于身处当中所有的物体，都会只能以最大速度几十奈的速度移动。 这是小型飞船阻止大型飞船进入跃迁状态的首选办法，把它安放在大船进行加速的路径上，质量庞大的大船，它们的离子引擎不可能在一瞬之间降低飞行速度或者进行规避动作。 大型舰船或者货船在惯性运动中，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姿态。 一旦撞上重力拦截力场，巨大的惯性会让飞船当中的部分或者大部分设备都损伤，阿伽迪就是如此。 时间太久了，求生舱的加速器的推进功率很小，小型的跃迁引擎也不足以使它短时间内回到神国。 阿伽迪在乞求上苍，求上苍再派来一群贼船。也许它们会很怜悯的了解了自己。 否则的话，它只能漫无目的的飞行，朝着帝国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困死在这狭小的求生舱里。 即便回到了神国，它也不知怎样去面对自己一穷二白的人生。 附近的行星很美，一颗红褐色的贫瘠行星，出现在舱外的远方。这种贫瘠的行星，往往因为地表富含大量的铁矿石或其他有色金属。 没有理会这颗行星的阿伽迪擦过了它的行星轨道，它双目无神，对一切都再提不起兴趣。 飞力了这颗小行星，它开始游荡在宇宙浩渺的黑幕中。 下一个星系到这里会很远，它不想回到神国了，它忽然又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飞行，也很不错，至少不必提心吊胆了。 如果能钻出来一艘贼船，朝自己开上那么一炮，就更完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救援 阿伽迪身处求生舱中，舱内灯光灰暗，只有几个指示灯在悄悄闪烁。 它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自己的舰船被击毁是什么时候，隐约记得大概是在1500年前。 那个时候它还只是矿队的一个矿舰操作员，每天做着近乎无休无止地做着挖掘工作，做了足足有300多年的时间。 直到那一场一千两百多年前的战争爆发，它们的矿队遭到了叛军毁灭性打击，甚至连矿业集团的总部都被偷袭了。集团所有下属矿产舰队和护航舰队，都在叛军针对性的偷袭中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那一次劫难到来时，它做出了它过往人生当中最正确的决定——携矿潜逃。 当时它正好在矿物储藏的空间站中，空间站只是负责储藏未经加工的有毒金属。这些未经加工的有毒金属矿石，其实并不是特别值钱，然而对于那时候只有微薄存款的阿伽迪，却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天文数字了。 阿伽迪趁着所有人都在抢夺空间站里为数不多的几十艘穿梭机的时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偷走了当时空间站里唯一满载的矿物运输舰。 广袤虚空中，矿业集团总部外的定点岗哨早已被叛军打得支离破碎。在那个人人求活命的时候，根本没人会在乎一个矿工的去向。 正是用了这批矿物和矿船，它才购买了这艘中型运输货舰，做起了运输的行当。 900年前炮火赋予了它起家的机会，可谁又能想到900年后的今天，它的一切又都被炮火夺走了。 这是它所不能接受的，在太空中随便标记了一个方向，它漫无目的地启动了跃迁引擎。引擎拖着长长的蓝色尾焰，把求生舱送往了一片充满未知的虚空。 损毁的货舰总价值其实远远超过了它自身的资产，其中大部分的货款实际上是由卡法特星域的收货人垫付的。 对方当时跟它交代得很清楚，只要货物运到，收货的总价可能是原本价值的3到4倍。不过现在不要说一倍了，它可是连自己的船都已经搭进去了。 它心灰意冷了，它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感到了绝望。虽然舰船可以在司神殿购买高额保险，然而损毁在神国外的星域，司神殿是不予理赔的。 也许以后还能积累起更加庞大的财富，可那需要至少上千的时间。它一共活到现在还不到2000岁，再为之重新奋斗上千年的岁月，对它而言那也是个容易压垮神经的数字。 蓝色的尾焰被拉车成一条线，求生舱从最初的加速阶段很快就进入到了跃迁阶段。 跃迁引擎一声轰鸣声，一种沉闷的声响通过震动舱体传进了内部，它的整个外壁闪耀的一片银光，随后就霎时间消失不见。 跃迁的时候求生舱的跃迁速度高达三倍半光速，所以它们在跃迁时是不受任何威胁的。 有人假设过，达到光速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达到了宇宙边缘，无论你身处宇宙中的什么位置。这个说法其实一直无法得到技术界的证实，但是其根本道理，有些类似于星球的逃逸速度。 比如一个生物，它沿着行星的地表，走一万年，也是无法走出这颗行星的。然而只要运动速度够快，它又可以从行星的任何角落飞出行星，只要它达到了该有的逃逸速度。 但是终归到底，这些都是无法验证的，因为这是更高等级的文明，对三级文明画下的红线。敢越过这条红线，整个神国都无异于是在找死。 虽然神国开发出了超光速的跃迁引擎，但是它并不是传统概念的超光速。它的工作原理有些类似于像空间折叠这样的概念，通过跃迁引擎，将飞船前半部分的空间进行压缩，空间的回弹效应就会拉动整个飞船的前进。 故而一艘舰船，想通过常规推进达到超光速，在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在任何场合，使用固体火箭推进或离子引擎推进，来驱动飞船达到光速或超光速，那需要的能量还是如公式所表述的那样，是无穷大的。只有跃迁引擎，能够在不使用极高的推进能源，就轻易达到超光速。 但是，凡事不是绝对的，有一种更加强大的技术，可这已经不是三级文明能够有权利掌握的技术了。 求生舱在进入跃迁阶段后，周围的画面都消失了。阿伽迪的身体连接着舱外的传感器，它能看到现在舱外任何视觉信息都没有，只有一片乌黑的虚空。 在进入跃迁阶段后，一切光照都将消失，因为光的作用对跃迁中的飞船无效的。而飞船退出跃迁后，飞船还会以近光速的速度继续前进，届时将需要跃迁引擎反转，来进行小幅度的减速。 阿伽迪知道，自己求生舱的能量并不是无限，虽用的是聚变燃料发动机，但是它毕竟也是需要燃料的。阿伽迪关闭了自动驾驶，这样飞船在退出跃迁阶段后并不会自动检测飞船速度，跃迁引擎也不会在退出跃迁之后进行反向减速。这样，它会飞出去很远很远，如果没有遇到障碍，或许它会飞上上亿年。 这是它希望的，它希望自己在退出跃迁以后，凭借着接近的光速，在宇宙当中漫无目的的流浪。或是在退出跃迁之后的航程当中，撞上小行星带或者空间尘埃，亦或者是一颗恒星，又或者是一个行星。 它不在乎，两者对于他来讲都是能够接受的结果。它没有力气再去关心，它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好累，这个累从1000年前它购买到这艘货舰就开始了。 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手放在了智灵键上，下达了休眠的指令。 它不得不这样做，面对如此巨大的精神打击，在没有进入休眠的前提下，配合漫长的航行岁月，会轻而易举把它的精神世界碾为厘粉。 在四级文明来说，一千年或许是个不可企及的寿命周期。然而对三级他们来说，他们早已超脱了自然死亡的束缚，时间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单位概念。 很多的时候，在它们的文明中，一个人的枕边人可能是自己的祖祖祖祖祖辈的人，这对它们来说是一个如进食呼吸般普遍的现象。 阿伽迪的想就此了结了自己，它不想再去重新为起家奋斗，那真的太痛苦了。在任何一个文明的社会当中，赚取大部分利益的，永远是那一小群人。而这群人会设下各种各样的障碍，阻碍其他的多数人，成为和它们一样拥有巨额财富的存在。 在太空当中，近乎光速的求生舱在撞上物体时，会被撞击成分子态。被撞击成连残骸都没有，求生舱上任何的一点物体，都会被打破分子引力，成为游荡在虚空中，看不见的尘埃。 它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这种急促且短暂的死亡，对它来说意味着最彻底的解脱。 阿伽提忽略了一个问题，求生舱不光有自动驾驶系统，还有自动的警报系统。 漫长的航行开始，它的意识陷入了模糊，舱内开始变得冰冷，如同外面冰冷极寒的太空。 求生舱在进入超光速航行后，周围会变成一片乌黑的虚空，人们将这个黑色的虚空，称之为‘黑障通道’。黑障通道中的一切如同静止般，在没有任何参照的虚空中静止。 很奇怪的一个现象是，黑障通道内的所有物体依然遵循着宇宙中的自然物理规律，而并不和外界的事物有任何联系。 比如规划出的航道上，有行星或者恒星，但是当你朝着它的方向跃迁时，你的飞船会毫无阻碍的穿过那颗星球。 由此，有人推测出，黑障内的空间与黑障通道外的空间是没有物理学联系的。 求生舱就是被这样的一片虚空包裹，像是整个都陷入了沉睡一般，让时间静静流淌在空无一物的虚空当中。 当它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整个求生舱的跃迁引擎已经关闭，求生舱也已经退出了超光速航行的黑障通道。 呼吸了一下舱内的液体，它激活智灵键，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求生舱正掠过一个小星星带，它通过舱外的传感器发觉到了，自己可能已经进入神国了。 它打开星图，让它吃惊的是，仅仅是一次意识丧失与恢复，时间就已经整整过去了145年。 舒展身躯，活动了一下肢体，继续冷冷看着星图。星图上面显示它早已经进入了帝国的范围，而且已经进入到极深极偏远的一个星系中了。 正在经过的那个小行星带，是一个类似于太阳系柯伊伯带的外层小行星带，它们通常意义上被认为是星系的边界。 放大星图，它看到星系中央是一颗已经处在死亡边缘的巨型红巨星，星系内的轨道上还有两颗行星，一颗是气体行星，另一颗是固体行星，固体行星上面还挂着三颗卫星。 它很费解，检查了一下飞船的控制系统，它已经把自动驾驶关闭了的。可是为何舰载的计算机就把它唤醒呢？ 再仔细查阅了一下舰载计算机的记录，它才明白，原来唤醒它并不是舰载导航计算机，而是求生舱的舰载通信系统。通信系统收到了一个陌生的求救信号，信息的发射源是一个在本星系内的行星。只不过阿伽迪十分费解，对方为什么会用电磁求救信号呢？ 求救信号中里，还有一个加密过的求助信息。它使用智灵键，输入了神国通用的舰载加密代码。这种代码是一般处在交战时期，遇难的神国公民通用的求救加密方式，免得在交战中发出求救信号后沦为对方的人质。 求救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我的求生舱因为机动损毁在星球表面，而空间站当中，再没有其他人。请您帮助我使用空间站当中的登陆舱，接我回到空间站。作为报酬，我想给你提供，5000神恩克的奖赏。请您务必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前来救援，5000神恩克，我已经作为悬赏合同发布在了首星的交易市场。合同编号为846518，您可以按照合同编号，接取求救任务。 阿伽迪的心跳猛然加速，体内血液在鼓涨，心跳在加快。它打开半信半疑打开了首星市场的量子通信频道，查询了一下市场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合同。 它并不是没参加过救援活动，可是一场大型救援的行动，至多不会超过一百神恩克的报酬。这次怎么会这么多？然而更让它吃惊的是市场确实有这么一单，5000神恩克已经记挂在司神殿监管的账户里，只要它接取合同，这5000神恩克就是它的了。 5000神恩克是个什么概念，这是几乎一个小型矿队，三十年的产值。而自己之前损失的那艘货舰，价值也才不过12300神恩克。 此刻的阿伽迪，仿佛是一个溺水者在淹死前最后一刻，被打捞出水面一样兴奋样激动。 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合同，求生舱开始调转引擎减速，调整好航线后直接奔向了合同当中注明的行星。 在这种时候5000神恩克，对它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使得它在沦落为难民之前有了重新起步的资本。 即使无法再无法再购买一艘新的中型货舰，那么一艘小型矿船或是小型货舰这个价钱绝对是够了。 求生舱在太空当中画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径直奔向目标地点。拖着长长的尾焰，它就像是一个在虚空中以近光速在飞行的幽灵。 冰冷的虚空当中没有温度，更没有温暖，一切都是商业，一切都是利益。 目标地点就在那颗行星上，刚才的时候，还有些怀疑，可是看到合同中注明的五千神恩克，一切都在怀疑瞬间成为了烟云。一艘新的小型货舰，这会让它感觉到兴奋，像是能让它脱离那种被击毁毕生心血的痛苦反噬，它迫不及待。 估算了一下时间，到达那个行星轨道，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它打开了自动导航装置，飞船在正常飞行中，跃迁引擎会在跃迁前后，实行各50的推进和减速。 半天的等待过后，求生舱就开始自动反转跃迁引擎进行减速。阿伽迪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座在做科研空间站。空间站属于标准的重型科研太空城，扁平的结构，呈环状。还有空间站入口那再明显不过的，驻留舱大门。 阿伽迪根据合同当中注明的信息，输入了空间站接管代码，一串清脆的声音由求生舱壁发送到它的听觉系统：“已发出接管许可，接管许可有效！已发出进站请求，进站请求被接受！” 空间站整个环形的布局中，体积最大的就是驻留舱。舱门开启，像是两扇像上下折叠的大门，更像是一个巨兽的大嘴。 阿伽迪驾驶救生舱缓缓驶进了驻留舱，进入之后，大门又缓缓关闭。 随后驻留舱内，开始注入空气，在空气才达到正常成分的90时，阿伽迪就迫不及待打开了自己的求生舱，来到了外面。 空间站只有它一个人，飘过停泊求生舱的栈桥，它径直飘往空间站内侧的环形通道。 内侧的环形通道连接着空间站不同的舱室，先后是驻留舱c能源舱c生活舱c科研舱c实验舱，还有一个小型的空间站控制舱。 拥有了空间站接管权的阿伽迪，可以做除了出卖或是拆解空间站之外不损害空间站的所有活动。 它没有犹豫，直接飘往了空间站的控制仓，控制舱内除了一排控制面板，空无一物。 它看到了舰长室里的智灵键，按了下去，再次输入了接管代码，然后开始启动了人工重力设备。 人工重力引擎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东西，使用的燃料块消耗是非常巨大的。 正常的工业空间站不是小型科研空间站是没有足够的资金去配置这种设备的，不过也通过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这个科研站的拥有者还是具有相当雄厚的财力的。 通过舰长室的悬窗阿伽迪看着下面行星的地表，整个星星都是白色。上面漂浮着棉花一样柔软的浮云，紧紧贴在行星表面，像是一颗裹满了肥皂泡的球体，仿佛一触即破。 在控制台中显示的，是驻留舱里还有两艘舰船，一艘是一艘登陆舰，质量不是很大。另一艘是一个中型货舰，阿伽迪吃惊的是，这是一艘比自己的武装得更好的武装货舰，其火力水平完全要超出自己那艘中型货舰太多太多了。 从它的火力和推进系统来看，它的价值至少在两万神恩克上下。 阿卡迪有些兴奋了，抿了抿嘴。如果它不按照合同的约定直接强行开走这艘货舰，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它不得不为自己的失信付出更加长远的代价，神国当中任何一方不按照合同的约定撕毁条约，都会被列入首星市场的黑名单。 届时在它漫无止境的往后的岁月里，它将再也无法跟任何人，做任何形式的交易，连私下形成的交易都无法进行。 再看了一眼这艘武装货，它还是关闭了驻留舱的控制面板，因为五千神恩克足够它去东山再起了，没必要为自己的贪念搭上以后的余生。 在控制舱里转了一会，径直走向驻留舱，没有去前往其他的舱室，直接上了登陆舰。快点儿去救了这个人，快点拿到报酬，它才懒得管其他， 登陆舰驶离了空间站，根据求救信号的位置，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和角度，开始进行缓慢的加速。登陆舰外圈的耐高温装甲，紧紧贴合的登陆舰上，把整个舰体包裹成了一个肥皂的形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诱捕 其实，登陆舰在穿透大气的时候所产生的热量并不足以对现有的船体造成任何威胁，抗热的装甲层仅仅是为了保证船体的美观。 登陆舰划破宁静的天宇，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厚密的大气层中，隆隆作响。 无数各式各样的生物，站在地面抬头仰望，倾听着还是天外来客所发出的声音。 这种声音源自巨大的登陆舰，它拖拽着长长的火焰和黑烟，像是一个手术刀一样，笔直地切开了天空。 巨大的声响当中，阿伽迪通过舱外的传感器俯视着地面上的生物，通过光谱分析仪查看着地面上各式各样奇怪的动植物。 在神国的星域内，有太多太多的存在生命的星球，这些行星当中生存的生物也都各式各样。在它们的思想中，除了灰族之外，所有生物都是可以用来拿来娱乐，可以用来观赏，可以用来饲养，也可以用来毫无道德约束地屠戮的。 因为在这片星域中它们的需求决定了这一切存在与否，更决定了这一切的合理与否。 突破了高层大气后，登陆舰开始了减速。四个可以调控的离子推进引擎，由朝后变为朝前。 引擎喷出的巨大蓝焰，并没有喷出喷嘴多少，而是在喷嘴刚刚出了喷子的时候，被前方的空气压迫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颗星球大气的厚密程度要远远超出首星的大气，这使得阿伽迪就不得不穿上抗压服了。 抗压服中结实的护甲和软结构保护，会让阿伽迪出到舰外的时候，不会因为过于厚重的大气，破坏自身的身体结构，更不会因为不一样的大气层导致自己无法呼吸或是直接被毒死在外面。 在还没有进到这个星球之前，浓密的层层遮挡住了地表上的大部分。登陆舰降落到了云层之下，缓缓稳住了登陆舰下降的趋势。等登陆舰改为在大气当中水平飞行后，数百奈长的登陆舰在大气当中的运动速度慢了许多。因为要面对浓密大气的阻力，还有同时要对抗重力。 顺着一条山谷越过一道山脊，一个巨大黑色的圆柱体，进入了阿伽迪的视线。 这是一个从地面直冲进云层巨型黑色圆柱体，高度足足有上万奈。 阿伽迪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巨大的建筑发呆，这是什么样的生物才能够制造出这样巨大的建筑？ 打开舰载扫描器，核对了一下求救信号的三维坐标，求援信号就在黑色巨型建筑的中段部分。 阿伽迪让登陆舰发射了9颗扫描阵列飞行器，这些飞行器会飞到黑色建筑的不同方向。通过对射引力波的方式，会对整个建筑进行三维的扫描。 9颗小飞行器，开始在黑色巨型建筑的三个维度上开始进行扫描。扫描的结果，会直接在登陆舱的光学呈像上显示出来。 巨大黑塔内部的通道纵横交错，以一种近乎随机的方式和角度盘旋向上，最终汇集在顶端。其中又通过这些通道连接着无数的气泡形空间，每个气泡形空间当中，都有着数量不一的红点。 这种看似随机的内部通道，实则是黑塔能够稳住重心，和在巨型潮汐中屹立不倒的关键，是一个野蛮的钙基种族印刻在dna中的高超建筑技术。 气泡空间是它们的各个巢室，它们通过各个调整的大小c还有各个巢室中虫子数量的配比，实时调整黑塔的重心。 阿咖迪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在这样荒凉偏远的星系中，居然生活着这样一个时时刻刻在巨型潮汐中艰难求生的种族。 在神国的星域内，在上千颗生活着各式各样生命的星星上，这都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生存环境了。天知道这颗行星上的生命在对抗潮汐中付出了多少生命的代价，才最终在这场生命与命运的对抗中艰难取胜。 求救信号还在黑塔中段部分的一个巢室中，一动不动。扫描阵列飞行器着重对这附近进行了多次扫描，确定了它的具体位置。 能够通过扫描阵列飞行器确定，这个发布求救信号的同类，依旧有足够的生命体征，不过可能处在无意识的昏迷当中，因为对方并未对扫描阵列飞行器的扫描信号给予回应。 阿咖迪检查了一下登陆舱的货舱，发现里面还有几架救援机器人。（通常登陆舱是要配比救援机器人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在陌生行星环境下，与该行星的生物产生不必要的接触，导致沾染或遗留某些生物病毒，导致彼此的生物圈受到不必要的影响。） 派出救援机器人，阿咖迪兴奋地坐等着五千神恩克的进账。 救援行动十分顺利，这些愚蠢的爬虫完全对救援机器人的纳米护盾无可奈何。 一路上无数的爬虫对着救援机器人撕咬c冲撞c甚至发射无数颗尖刺进行攻击。然而在高阶文明的纳米护盾下，这些攻击行为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当救援机器人载上那个倒霉蛋儿回到登陆舱的时候，阿咖迪终于忍不住起身去货舱见见那个拿出五千神恩克的倒霉蛋儿了。 倒霉蛋儿身上的维生服已经破损的厉害，但还不至于有功能上的损伤。 它爬在货舱的地面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来已经恢复了意识。 周边几个救援机器人正在向它的维生服上喷涂消毒液，避免它身上携带的病毒被带入太空。 阿咖迪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 消毒工作完成后，阿咖迪对着对方说：“你好，我是阿咖迪，来自首星的一位运输舰舰长。” 对方的维生服内传来了机械的声音：“你好，我是这颗行星的拥有者，莉莉丝。” 这种机械的声音，是维生服在进入其他行星时才会使用的扩音器。 阿咖迪见对方并没有脱下维生服的意思，便抬手给对方做了一个击掌的动作，这是神国内‘灰族’的标志性礼节。 对方抬起维生服的手臂，与它击掌合十。 “请问您，我已经是否完成了对您的救援？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阿咖迪说话时难掩一丝兴奋，论谁在这面对一个能以几十倍市场价格发布求援任务的倒霉蛋儿，估计都无法平静。 “已经没有了，您已经出色地完成了对我的救援任务，现在请您跟我一起到驾驶舱，完成救援合同。”机械冰冷的声音从维生服上传来，像是冰冷的外层空间一样，丝毫没有温度。 “好的，感谢您的慷慨！”阿咖迪转身率先向驾驶舱走去。 来到驾驶舱，阿咖迪用手点指全息操作台，调出救援行动的合同：“您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完成救援合同的交割吧！” 对方没有回答，也没有其他声响。阿咖迪转身看向对方，对方也在歪着脑袋看向它。 阿咖迪有些疑惑，虽然隔着一层合金制造的维生服，可是对方这种以神态看着自己不说话，这让它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说不上来，有点像是——好奇！ 对方为什么要好奇？这种好奇是源自于什么？这是它的登陆舱啊，它有什么好好奇的？ 阿咖迪有些不自然地提醒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您看看是不是可以完成合同的交割了？” 对方歪着的脑袋终于摆正了，向前走了两部，来到全息操作台前。 正当阿咖迪以为事情即将结束的时候，对方猛然一把攥住了阿咖迪的脖子。 维生服上的机械助力系统，让它的握力能够轻易扭断阿咖迪的脖子。阿咖迪被扼住喉咙后无助地踢打着，拿手用力掰着对方远比岩石还要坚硬的大手。 当然，阿咖迪的挣扎手徒劳无功的，它丝毫改变不了自己即将窒息的事实。 它的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踢打的手脚也开始愈发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的维生服头部部分，慢慢打开了。 一张丑陋怪异的脸露了出来，竖向的嘴唇翻卷开，漏出两排横行生长的尖利牙齿。两排牙齿慢慢张开，一条长长的猩红舌头肆意摆动着。 阿咖迪满脸的震惊，它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巨大的圈套。 怪物朝着阿咖迪突出一口绿色的气体，随即松开了手。 重新获得呼吸权利的阿咖迪完全没有思考的权利，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当它喘息到第二口的时候，就一头栽倒在地，从此失去了意识。 而站在它前面的莉莉丝，则兴奋的舔舐自己的牙齿，她点指全息操作台，打开了登陆舰的舱门。 大量的虫子一涌而入，满满地挤在了货舱中，莉莉丝看着自己的成果满足的笑了起来。 登陆舱启动了，尾部喷射出的巨大蓝焰像是闪烁在大气当中的一颗璀璨的蓝宝石，将蓝色的光芒照射在大气的各处。 反重力引擎启动，登陆舱直直穿破云层向上飞去，蓝色尾焰被拖的更长。 突破云层，进入太空后，莉莉丝第一次见到了这颗行星的全貌，更见识到了太空的浩渺跟广阔。 她被星河的光芒闪的有些心醉，她对星空的飘渺感到有些迷失，她仿若落进了让她心醉的梦境中，这一切美到不真实的，难道真的是宇宙吗？ 前方出现的空间站，慢慢地靠近，已经苏醒过来的阿咖迪跪在脚边等候命令。莉莉丝转头望了一眼货舱中飘的东倒西歪的虫群，舔了舔舌头，看向阿咖迪：“给我重新发布一份求救合同，我要继续捕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行进 李明启捅开雪窝子，扒拉出一个合适大小的洞口爬出来，拍了拍头上的积雪。 哑着嗓子朝雪窝子里面喊：“喂，老谢！谢丰荣！” 里面没有反应，李明启随即朝里面踹了两脚。 雪窝子里的积雪动了动，然后一个红色的物体从里面拱了出来，那是老谢登山服的后背。 老谢勉强站起身，试图伸了一下腰，可是到一半就停住了。困在雪窝子里已经几个小时，他年迈的身体佝偻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早已有些吃不消了。 老谢放弃了，弓着身子爬出雪窝，一屁股坐在洞口外面不远处。 “尼玛！尼玛！”李明启还在朝雪窝子里喊，满脸的着急。 ‘尼玛’是藏语中‘日曜日’（星期日）的意思，因为出生日期是日曜日，所以这也成了很多藏民的名字由来。 李明启心急的不行，直接倒着一头扎进了雪窝，半天才把里面的藏民向导‘尼玛’拉了出来。 不幸的是，尼玛已经早已没了呼吸。僵硬的身体，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因为雪崩的掩埋。 李明启颓然坐在地上，老脸上眼泪纵横，老谢在一边儿也在抹着眼泪。 当地藏民把这里叫做‘五姑娘山’，只因山的中段有连续的五座山峰。 尼玛早在来之前就跟他们说的很明白，五姑娘山的山壁陡峭，冬天又因为季风影响降雪很足，冬春两季雪崩是常有的事。 所以冬天进五姑娘山，在当地藏民看来不是一种冒险方式，而是一种自杀方式。 尼玛是个例外，他是个党员，也是藏区地质勘探队里的骨干之一，向来冲在工作任务的第一线。 “多好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老谢拍着大腿。 “是啊，多好的小伙子！我真的是诶！”眼泪在李明启的脸上变成了两条冰痕，他举着占满积雪的手套拍打自己的脑袋，灰白的头发随着他的拍打在风中狂舞。 “这才走五十里都不到，真他妈的倒霉到家了！这他妈都什么事啊！”老谢忍不住哭着骂街。 “老谢，别说了，把尼玛埋了吧！我看着难受！”李明启捡起雪地上的帽子扣在头上。 两人匆匆把尼玛的遗物收集好，把尼玛葬在了雪窝不远处的山脚下，用石头为他磊了一座坟墓。 李明启打开防水的电子卫星地图，校对位置后做了一个标记，待等来年开春再带他回去。 顺着山谷底部，继续前行。他们的目的地是远在八十多公里外的国境线，在那里有印方的地质队伍在等着接应他们。 李明启是负责地质勘探的，而谢丰荣是搞气象研究的。他们此行不光要做地质考察，还要做气象考察。 “李子，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老谢罕见的开始打了退堂鼓。 “老谢，你说啥呐？尼玛都埋在这了，他命都搭上了，你老谢还想不想要你那张老脸啦？！”李明启哑着嗓子质问。 “李子，你听我说完成不？”老谢脸上面露难色。 “说，说，说你奶奶个锤子！”李明启怒目横眉。 两个年级已过花甲的老人，在国道209西南方几十公里外的大山里就这样吵了起来。 高原缺氧，再加上还是隆冬时节，这使得两人拌几句嘴都得呼哧半天。 喘了一会儿，老谢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子，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带不回去一手的资料，没人主持下面的工作。” “你个，你个狗日的！要不是你非要实地考察冬季季风的影响，我们，我们他妈也不至于这时候来遭这罪。”李明启也坐在了地上。 老谢从背包里挑出一个金属杯子，再把地上的表层雪扒开，抓起一把下面的雪塞了进去开始摇晃。 这是特质的动能杯子，能够将杯子摇晃的动能转化成热能，以此保障他们在补充水分的时候身体不会流失太多热量。 李明启显然比老谢没耐性的多，掏出压缩饼干咬一口，抓起一把雪就往嘴里塞。 “老谢，国境那边有南亚的队伍等着我们的呢，别打退堂鼓了。反正咱们身上的器材会自动记录数据，咱们俩就是撂在这，回头他们也能找到咱们，得到咱们记录的数据。再说了，咱们这岁数也没啥可惜了，都是‘熟透的果儿’了，该入土了。”强烈的紫外线，照在李明启黑黑的老脸上，分外憔悴。 “嗯，我就是担心下面的工作没人主持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群傻徒弟，没一个有人样的。”老谢说完喝了口稍微变温的冰水。 “要我说，你谢老板就是眼珠子长在天灵盖儿上了。你那群徒弟哪个不比我那群狗崽子强？我前段时间一说要冬天进藏，他们脸都绿了！”老板这个叫法原本是用来称呼导师的，后来科研机构主持工作的带头人也开始被习惯性称作老板了。 “得了吧，你那群狗崽子可比我徒弟们强多了。”老谢微笑着反驳，显然他心理并不这么认为。 “诶，咱俩撂这不可惜，可惜的是尼玛呀。”李明启总是对这个藏族年轻人念念不忘。 “李子，别念叨了，尼玛的亲人在912地震的时候都走了。他下去陪陪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老谢出言安慰，忽是又想起了什么。 “李子，我这么多年，一直想问问你，白海到底哪去了？咱们这回能不能活着出山都是问题，你就别瞒我了成不？”老谢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渴求。 “白海？你怎么这时候还能想起她？你他妈孙女都马上高考了，你想她还有个屁用？”李明启面露嘲讽。 “我，我就是想知道知道，没想啥别的。”老谢眼眉低垂，晒黑的面庞上看不出有没有脸红。 “嗯忘了她吧。我们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沉吟了一下，李明启明显也有些不自然。 “她，‘走了’？”老谢抬眼直勾勾盯着李明启。 “老谢你以后也别再问了，就当，就当她走了吧！”李明启又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你肯定知道啥！李子，都这时候了，你还瞒我？！”老谢咬住不放。 “老谢，相信我，你还是当她没了吧！”李明启站起身，背起背包。 “李子，李子，李子！你他妈总是拉屎拉一半儿！”老谢也收拾东西，背起背包跟了上去。 寒风凛冽，遍布碎石的山谷里堆满了厚厚的积雪。表面上平平整整，可是一脚踩下去却难以预料踩碎石还是什么上。 山风吹拂着两侧山壁上的积雪，飘起缕缕白纱巾一样的雪云，在风中慢慢消散。 两个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在群山环抱间，两侧的高山像是矗立在这里亿万年岁月的武士，默默俯视着两个赌上性命踏入这里的小小生灵。 走到一处矮崖下面，两个人不得不再次停住脚步。依照他们现在的体能，每次行进超过3公里都会气喘如牛。 李明启给电子地图换装上新的电池，核算着方位。 老谢在一旁掏出压缩饼干，补充食物，维持热量：“李子，你说我们赌这么大，真的会实现吗？” 李明启眼睛依旧盯着地图：“‘天河工程’跟‘季风走廊工程’，这里都是必经之路。只要国家想发展西部，这是一劳永逸的唯一途径。我们即使不做，也肯定还会有人来做。” “那得多久啊？！”谢丰荣抬头看看已经见不到太阳的天空，山谷里的日照时间很短，太阳已经被山峰挡住了。 “多久也得有人干，要让那群小崽子来，撂在这儿，我受不了。咱们俩交代在这不可惜，他们，不行。”李明启合上电子地图。 “嗯。也是。不过要我说啊”老谢的话，就此打住，他蓦然伸出手指，指着山谷远方尽头拐弯处：“李子，你看那是啥？！” 李明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山谷尽头的拐弯处山脚，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红色东西出现在视野里。两人眼睛都稍有些老花眼，很难判断出形状。 李明启赶忙掏出望远镜，看过去。那是一栋被雪掩埋了一半的简易房，隐约还能看见漏出来的窗户。 “你看看吧”李明启没具体说，只是把望远镜递给了攥着压缩饼干的谢丰荣。 老谢叼着饼干接过望远镜看过去：“李子，这这倒霉倒冒烟儿的地方，怎么还有彩板房？” “老谢，你仔细看看。”李明启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了。 “啊？！”老谢继续看，这才注意到了彩板房上方飘起的一缕隐隐的黑烟：“李子，有人！有人！李子！” 李明启沟壑纵横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微笑：“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今晚儿有暖和窝了！” 两人兴冲冲地收好东西快步前行，朝着山谷另一端的彩板房走去。 望山跑死马，这话一点都不假。看着挺近，等两人真正赶到的时候，已经星斗漫天了。 如果不是彩板房亮起的光亮吸引，两人估计早已被晚间的夜风给冻僵了。 砰砰砰！连砸了三下门，瘫靠在简易房外墙的两个人呼哧带喘，冻得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 挺了有接近一分钟的时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李明启急的朝里面喊：“有人吗？我们是地质考察队的！有人吗？！” 这时门才慢慢打开，泄出了房间里钨丝灯暖黄色的灯光。 出乎他们的意料，开门的居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老谢 小小的彩板房里，一共5个人。两个西方白人，两个南亚人，还有一个带着面巾抱着长木匣靠在墙角打盹的人，从眼角眉间的肤色能够判断，这应该是一个黄种人。 白人当中有一个女性，剩下所有人都是男性。 李明启冻得嘴唇颤抖不已，蹲在火炉旁烤手。常年在国外学术大会上做交流的老谢开口用英文说：“大家好，谢谢你们能够收留我们。”显然他是说给为他们开门的白人男性听的。 “我们懂中文，你可以说中文的。”白人男子的中文很流利，除了没有口音之外，几乎是一嘴的标准普通话。 “那太好了，太感谢你们能够收留我们了。”老谢满脸堆笑，几乎快把身子贴在铸铁的炉子上了。 李明启没有说话，只是蹲在老谢的对面默默烤火。 “你们是，地质勘探队的？”一个高大的棕色南亚人开口问到，显然他的中文没那个白人好，咬字很生硬。 “是的，你们是？”老谢瞥了一眼还在烤火没有出声的李明启。 “噢。我们是受人委托，进行矿产勘探的。”白人女性接过话头回答。 “你们，都会中文？”老谢笑的更开心了。 “是的，我们都懂中文。”白人男性开口回答。 “李子，你听到没？你遇上同行后辈了。他们是搞矿产勘探的。”老谢隔着火炉踢了李明启的鞋一脚。 “噢！这么巧啊，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呐。”李明启一遍回答，一面给老谢使了个眼神，然后才笑着转过身面向身后的几人。 老谢主要到了李明启的眼神，心头猛然一惊，不明白李明启什么意思，但也开始变得警觉了起来。 “哦，这位先生是？”白人女性走上前打量着李明启。 “我是华夏第三国家地质勘探队的，也是国科大在职教授。我叫李明启，这是我的朋友，气象学家谢丰荣。”李明启微笑着伸出手与他们握手。 “哦！李先生你好，请问你们这次来这里是？”白人男性拉着长音，显然在华夏呆了应该不短的日子了。 “我们此次来是为了考察喜马拉雅西线的地质构造和冬季季风影响。”李明启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手。 “哦，就你们两个？”白人男子很自然的问。 “之前还有一个向导，在昨天雪崩的时候过世了。”李明启盯着对方的眼睛回答。 他们说话间，老谢喝着杯子里七十多度的开水，抬眼打量着房间四周。 房间只有二十平米大小，火炉在房间的右半边。左半边的地面堆放着六七个大帆布包裹，除了两个说话的白人，两个南亚人都趴在包裹堆上休息，唯独那个黄种人靠在墙角处打着盹不说话。 “哦，那真的是太不幸了。”白人男子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嗯，我们太累了，能借我们个地方睡一觉吗？”李明启开口问。 “可以”白人男子迟疑了一下：“你们就睡在火炉旁边吧，这对你们健康好。” “这怎么好意思？”老谢开口插话，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李明启赶紧说：“好的！谢谢你们了！”说完转身就非常隐晦地瞪了一眼老谢。 老谢被他瞪的不明所以，但也只好不再说话，反身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铺在木板地面上，钻进去打起了呼噜。 李明启也铺好自己的睡袋，钻到里面睡着了。 温暖的火炉旁，两个人睡了个昏天黑地。 待等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李明启就叫醒了老谢。 知道老谢的破嘴天天没个把门的，刚把他叫醒，李明启就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老谢迷蒙的眼睛瞪得溜圆，李明启给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赶紧收拾行囊。 两人整好行囊，悄悄开门出了简易房，冒着凛冽的山风，向着山谷的更深处走去。 “李子，人家那么好心好意收留咱们，咱们这么不告而别不好吧？！”老谢跟在后面嘟囔。 “总比丢了命强！”李明启没有回头。 “丢命？你啥意思？”老谢快步赶上前与李明启并行。 “老谢，你看到他们那堆了包了吗？” “看到了，咋了？” “他们那堆包的背包，是美利坚特种部队的特制行军行囊。” “你咋知道的？你用过？” “没有，我一个学生用过国内仿制的，跟这一模一样。但这些包裹一看，质量跟做工一看就比我学生背那个好了不知多少。” “人家背包是好，但这能说明啥呢？” 李明启斜瞥了一眼老谢：“你咋这么蠢呐？！你脑瓜里面是豆腐脑吗？” “李子，你啥意思？有话就说！你管我脑袋里是豆腐脑还是豆浆！” “他们的背囊是美军特种部队的，而且大包小包鼓鼓囊囊。还有那几个南亚人趴在那些背囊上，你觉得这能说明啥？” “说明背囊暖和呗！还能说明啥？” “你，你真是脑袋让飞机膀子刮了！” “你有事说事！别扯别的！”老谢有点不愿意了。 “第一，背囊里没有怕压的东西。如果照着他们说的是搞矿产勘探的，能不带仪器吗？” “那倒是，然后呢？” “第二，人趴在背囊上面，说明背囊里的东西不怕压。而南亚人怕冷，他们趴在上面，说明下面的东西很暖和。” “李子，你是说”显然老谢这时候明白过来了。 “是啊，他们是盗猎的，那里面是兽皮。他们想通过这条山谷把东西运到国境线上，走私出去。”李明启回头看了一眼，彩板房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那这房子？”老谢还是很疑惑。 “这房子是别人的，有可能是部队巡防的时候临时用的，但肯定不是他们的。不然他们不可能整宿都点着发电机的灯，这里这么偏僻，本该省着用汽油才是。”李明启加快脚步。 “那咱们得快点走了，要是让他们追上，那后果”老谢也紧跟着加快脚步。 “只要到了国境线，跟国外的勘探队伍会和，咱们就安全了，快点走吧！” 然而天公似乎有意为难，此时的山谷里狂风忽起，吹得二人有些睁不开眼。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李明启顶着狂风开口骂。 “李子！李子！”后面的老谢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咋啦老谢？！”李明启回头望去。 “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像，好像”老谢嘴唇颤抖。 “好像啥？！你倒是说啊！”李明启顶着大风，呼啸的冷空气灌了他满口。 “好像要有暴风雪！”老谢大声的吼了出来。 二人短暂对视了几秒钟，忽然开始往眼前的一处崖壁下跑去。 跑到崖壁下，都开始疯狂的挖雪。待等雪窝子挖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掏出睡袋钻进去再用雪把自己盖了起来。 在这种暴风雪中，最可怕的不是雪，是风跟低温。他们选择崖壁下是为了躲开山谷间的风口位置，钻进睡袋用雪把自己埋上，也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冻死。 听着头顶雪层上山风的狂啸，二人不得不继续瑟缩在这被世界遗忘的崖壁下，等待着天光初晴的时刻到来。 似乎有意刁难二人，暴风雪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 当二人从厚厚的雪层中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身上的雪层已经积到了接近一米半厚。 好在这次选择的崖壁上方的山体积雪并不多，没有因为剧烈的山风引发雪崩，不然两个人十有八九要交代在这了。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两人从雪中艰难地爬出来，倒在雪地里休息。 “李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么？” “嗯，我感觉咱们这次真的要折在这了。”老谢抬头望天。 这个山谷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山谷，准确的说，是河谷更合适。中间平坦，两侧陡峭。 “我也有这种预感。”李明启开口承认。 “尼玛死的时候，我就说咱们回去，你他妈偏偏不听。”老谢开口抱怨。 “你妈死的时候！”李明启这时候还不忘抬杠拌嘴。 “我说的是尼玛！” “你妈！”李明启瞪眼回骂。 “李明启，你这时候跟我较劲有用吗？要不是你非要进来，咱们会这样吗？”老谢也吹胡子瞪眼起来。 “行了，行了！想想怎么到国境线吧。”李明启立刻没了气焰。 “到他妈的国境线？现在这里面积雪一两米深，还不实成。一脚能踩一米深，就是后面那些盗猎的，也别想走过去啊。”老谢反倒不依不饶了。 “嗯”李明启沉吟了一下：“慢慢走吧，总不能就这么认命了不是？！” 老谢气的把头一扭，转过去不说话了。 李明启尝试站起身，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左腿就已经深深陷入了雪地中。 无奈之下，他开始尝试在雪地上爬行，将身体大半爬在雪面上，以图降低压强。 两人一先一后在雪地上爬行了很久，也只移动了几百米。 忽然老谢惊叫了一声：“李子，快跑，他们追过来了！” 李明启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后方的山谷里，5个人影正在踩着滑雪板向他们的位置滑行。 他们开始疯狂的爬行，可是没用。河谷中一米多厚的积雪滞缓着他们每个动作，稀薄的空气也让他们的血液无法得到充足的氧气。 爬了一会儿，两个人翻到在雪地里，彻底认了命。再爬下去，即使后面的人追不上他们，肺泡里传来的窒息感也会先一步要了他们的老命。 “李先生，你发现的很早啊。”率先追上他们的是那个白人男子，他停在两人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看着两个还没喘匀气儿老滑头。 “发现什么？我什么也没发现，我就是想赶紧赶路。”老谢矢口否认。 “不要再骗我们了，你昨天就发现了。”他指着李明启。 李明启拍了拍胸口粘的雪：“发现了，怎么了？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再说我们就是搞勘探的，这里面都是一些便携设备。”说着李明启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老谢也识趣的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些便携的气象数据收集设备，两个人像摆摊一样摆出了一大堆。 身后的四人也赶到了，围着他们的地摊，摆弄摆弄这个，鼓捣鼓捣那个。 “我们对你们完全没有恶意，只是凑巧碰见。”李明启看到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觉得有缓和的可能。 “我们也没有恶意，如果有的话，就不会给你们开门了。”白人男子看了看李明启的卫星地图，想了想随手揣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李明启眼皮一跳，但随即又是一阵轻松，至少他们先没有生命危险。 刚想到这，砰！一声猛然在耳边炸响，李明启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事。 他又赶紧转头看向老谢，‘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喊，李明启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老谢啊！老谢啊！我对不起你啊！老谢！老谢！”李明启爬向老谢。 老谢原本正在昂起脖子往嘴里倒水，一颗子弹从喉部向着他的后脑穿透而过。 子弹巨大的惯性，把老谢的头颅如豆腐一样洞穿，带着老谢头上的帽子，飞出去了好远。 老谢的身体抽搐着，脖子上血洞涌着献血，拿着水壶的手也掉落在胸前。 血在强烈的光照下，在这冰冷的高原河谷间，在苍白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妖艳。一股一股的涌动着流出弹孔，喷溅向前方，在绵软冰寒的雪地上烙印出一个个红色的小坑。 那些血水温暖着这一寸雪地的冰冷，如同老谢将知识传播给全国前来求学的学子一样无私。然而，冰冷才是这个山谷的主题，冰冷也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 血凝固的很快，在李明启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完全奔流，就已经融为了这冰冷雪地的一部分。 失控的尸体缓缓向前栽倒，正好砸进了李明启的怀里。 “老谢！你姥姥！你们这群畜生！你们这群狗日的！我日你姥姥！畜生啊！畜生！”李明启喊得声嘶力竭，满眼血丝。 刚刚开枪射杀了老谢的南亚人，又要抬枪去射击李明启，李明启瞪着那个南亚人：“畜生！我日你八辈祖宗！你个畜生！” 白种男人原本并没想杀掉这两个没有任何威胁的老人，但他没想到这两个南亚人会这么‘积极’。 还没等他出声阻止，砰砰两声枪响，就回荡在了山谷。 南亚人拿枪的手开出了一朵血花，血花在瞬间飞溅破碎后，留下了手背上的一个血洞。 枪，一共响了两次，而第二次枪响，则是在另一个南亚人头上留下了穿透而过的一个血洞。 拿枪的南亚人丢掉手枪，捂着手跪在地上，另一个更干脆，直接栽倒在地上，瞬间死得干脆。 李明启盯着眼前的南亚人，又看着他背后走上前的那个曾经在简易房里打盹的黄种人。 黄种人走到那个人背后，用手拨掉他的帽子，一只手抓起他的头发，一只手捂住他嚎叫的嘴。 嘴巴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雪水一样冰冷的口吻轻声说了一句中文：“这个国家的人命，不是你们这群杂种有资格拿的！” 说完掏出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横向拉出了一条直线。 李明启愣愣地看着，忽然间把额头抵在老谢的脸上又开始哀嚎：“老谢啊！我的老谢啊！啊~！” “对不起李先生，我们本无意伤你们性命。”黄种人上前，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不到二十几岁钢刀一样轮廓鲜明的脸。 “你他妈早干嘛去啦！我的老谢啊！”口水粘连，涕泪纵横：“你他妈知道老谢多牛逼吗？！他是国内最顶尖的气象学家！他带出来的博士都几百号人呐！他拿奖拿了上百个啦！他他他怎么就死在这儿啦！” 一生挚友惨死于眼前，李明启几乎哭的背过了气。 如果人死了，真的有灵魂的话，估计老谢死亡以后，他的灵魂看着自己的尸体，也不会像现在李明启这样悲伤。 “老谢啊！你他妈怎么能死在我前边儿啊！老谢！”李明启涕泪嚎天，嘶哑的嗓子声震河谷四野，震得雪山肃穆，震得山风萧寂。 谢丰荣，一代科研栋梁，一代气象大师，一代甘为国家计划舍去性命的硬骨学者，就此殒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老友 埋了老谢的尸骨，李明启坐在地上，两只眼睛仿佛是两个黑色的空洞，里面看不出表情，看不出哀愁。 挚友的离世，让他的人生从此埋上了阴影。 坐在老谢的坟前，李明启掏出了行囊里，一瓶上山前带的白酒。白酒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被开过封，当时他和老谢都灌过很大几口酒，这样的天气和低温里，白酒是天然的‘人体燃料’。 李明启把白酒，洒在了老谢的坟前，趁着白酒还没有全部洒光，他又给自己灌了狠狠的一口。 很久的以前，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老谢他死在前面怎么办？他当时想出来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自己死在老谢的前面。 一个男人一生当中爱过的女人可以很多，但是你真正能交下的挚友绝对不会多。 李明区与老谢，相识的时候，老谢还是一个富家公子，属于中国七八十年代标准的官二代。戴着银白色的手表，穿着干净利落的西服，梳着偏分，戴着眼镜。 而当时的李明启仅仅是一个从大西北考到首都的一个寒门学子，家境贫寒的他穿的只是五六十年代过时的那种青绿搭配。 这种青绿色的搭配，统治了当时的社会很多年。而在80年代的时候，这种搭配早已彻底沦为了贫下中农的象征。 那个时候整个华夏刚刚开放全国的经济基础刚刚起步，瞬间造成的贫富落差致使他对当时老谢的这种富家公子有十分明显的抵触心理。 贫富差距也在那个时候，在这个社会的各方各面，初露端倪。虽是同一所大学，是老谢与李明启并无直接的接触机会，甚至连系都不是一个系的。 两个人真正有交集的时候，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光把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系在了一起，甚至深刻的影响了两个人的一生。 最开始的时候，是李明启有意追求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因为长得漂亮，气质高贵。着装是一水的百花裙，但在一进入大学校园的那一刻，就注定她会成为这所大学的焦点。 李明启也是毫不意外，在见到那个女生的第一瞬间，就决定了自己的求偶方向，而当时共同有着这种想法人当中就有老谢。 李明启为人做事十分豪放，所以丝毫不顾及细节，直接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女孩虽没有直接答复，但也没有正面拒绝。 可笑的是命运的安排，终究还是让老谢跟李明启走到了一起。那是一次李明启腆着脸给女孩打饭，而排在他身后的老谢不咸不淡的讥讽了几句，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最终撕打在了一起。 老谢身为富家公子，自然不是农民子弟的李明启的对手。老谢的西服，被撕了个口子，老谢的眼镜也被压了个粉碎，一条完整的西裤，也因为撒上了味道不错的白菜豆腐汤。 而李明启浑身上下，这一点损失都没有，两个人被叫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夜里，十分清冷，当着民警的面儿，两个人没有继续争吵。按照民警的意思，把两个人关上两天两夜，两个年轻人的脾气消磨下去，这个事儿也就这么过了。 但是老谢不答应，他非要讨一个说法，父亲身为高官，拖着关系才给他量身做的一套西服，不能就这么白白被毁了。而且自己的眼镜，也是价格不菲，足足顶得上寻常老百姓全家一个月的开销。 李明启就有些后悔了，他知道自己惹的这一次祸，可能会让西北深山中的父母，哭成泪人儿。 以他这种农村家庭的微薄收入，想要把他今天捅下的窟窿补齐，估计没个半年也得个月。 夜里，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的两个人没有任何言语，李明启满脑的都是怎么能让自己的家庭免遭这一次劫难。 虽说男子汉欠下的帐该当自己还清，但是这个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收入，家里父母年迈，也没有办法帮他负担起这一次的开销。 老谢躺在牢房的角落，西服叠好枕在脑袋下面，像个没事人一样睡得十分香甜。 李明启起身打定主意，望了一眼走廊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晚上的11点半。 在这个除了创造人类和打牌，没有任何夜间娱乐的时代里。晚上的这个时候，大街上早已是人烟消迹。 李明启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老谢面前，伸手扯过他正枕着的西服，一下就捂到了他的嘴上。趁着老谢还没有从迷蒙之中转醒，李明启按住了他的嘴巴，手脚并用上去就是一顿暴捶。 第二天早晨当值班民警打开牢房的时候，老谢唯唯诺诺的撤销了让李明启赔偿的请求。两个人快速的达成了民事和解，都被释放了出来。 站在派出所门口，老谢回头望着李明启，等看见李明启也在瞪着他的时候，吓得一个趔趄，转身就走。 自那以后，李明启成了老谢心目当中，比校长更加不可招惹的存在。在老谢的印象当中，李明启脸上也被画上了盲流的符号。这个符号一直持续到半年以后的一次辩论会，在那之后才让老谢悄悄的把这个符号从他的头上拿掉。 那是一次全国的大学生辩论会，当时他们所在的学校已经进入到了半决赛，而他们半决赛的对手则是前三届的全国冠军，华夏大学。 能够三届蝉联，这种奖项的冠军，华夏大学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当时的老谢是辩论队的主力，李明启只是备用队员。 老谢当时在每一次小组赛和淘汰赛当中，每次发言都会不自觉的瞟一眼坐在替补席上的李明启。不光是想向他示威，更想看到他在自己精彩的发言过后是什么样的表情。 而他每次看到的都是老谢无精打采的表情，那种表情，像是在听一场报告会，那样索然无味，提不起哪怕一丝丝的兴趣。 渐渐的，老谢把这当做了一种，失败者的酸葡萄心态。自己不行，别人能够做到的时候，就会对对方抵触排斥，这是一种基于自我保护的排斥性心理，这使得老谢不自觉的抬高了自己的下巴。 然而等到半决赛的时候，让老谢吃惊的是李明启这一次，终于没有坐在替补席上。而是陪他一起，正面面对上一届的全国冠军！ 华夏大学率先出招，话锋尖利，角度刁钻，甚至是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这边的，一些说话角度给封死了。 这个时候，老谢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也终于见识到了全国顶尖学府的可怕。他冒着浑身的冷汗，做完了第一个回合的答辩。 第二个回合，李明启终于开口了！李明启刚开口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点出了对方思路当中存在的微小的几个问题。他像一条恶狗一样围绕这几个微小的问题，疯狂的撕扯c撕咬c叼住不放。一点一点把这些小问题放大放大再放大，放大到对方和自己都无法收拾，终于才罢手。 第三个回合，华夏大学没有率先发言。而李明启直接抢过第三位辩手的手稿，把自己刚才一边说一边在草纸上潦草写下的东西递了过去。 站在同一个位置的老谢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在他震惊的目光下，第三位辩手先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他先是以华夏大学的辩证角度预测好对方的发言，然后直接点明发言当中存在的问题，把对方的发言角度完全堵死。 华夏大学，终是没有继续发言，因为他们准备好的想说的，都已经被李明启写在那张皱皱巴巴的草纸上了。 太强了！真的是太强了！李明启思路的简直是匪夷所思地刁钻！而且直达目的！老谢的记忆里那个猥琐无赖的李明启，瞬间成了一个无法忽视的世外高人。 晚上大学的庆功宴，让两个年轻人喝的酩酊大醉，最后抱着膀子拍了一张黑白色的照片。那张照片，就是两个人下半生真挚友谊的。 老谢结婚的时候，婚照放在了右侧的床头柜上，左侧的床头柜上，放的就是这张黑白照片。 而终生未娶的李明启，则是把照片放在了家里的鞋柜上。他还跟老谢说过这事，天天看他那张老脸，他早就想吐了。 思绪拉回现实，天空渐暗，山风又起。 在这个世界距离天空最近的大地上，夜晚的低温是极度致命的。同为一国公民，那个小伙子一直守在李明启不远处，静静地等侯着。 他转身看着李明启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站起身走了过来：“李教授，该走了，再不走，夜里的雪地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李明启没答话，只是望着老谢的坟发愣。 小伙子等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扶起李明启，朝着山谷外的阔地走去。 李明启几步一回头，似是把魂丢在了这里，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小伙子扶着李明启在雪地上艰难地往回走，简易房的灯光也在远处的山谷中若隐若现。 待等二人身体已经快冻僵的时候，李明启迟疑了一下，站住脚步：“小伙子，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到。” 年轻人转头盯着李明启看了一会儿，没再言语，率先朝着简易房走去。 李明启望着刚刚爬上山脊的月亮，独自站在雪地里直愣愣的发呆，许久之后，哀叹一声：“老谢啊老谢，看来你我都没有机会享受那东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雪豹 第二天清晨，李明启在睡袋中被轻轻推醒。 是那个男性白人，他对着李明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明启揉了揉眼睛，高海拔缺氧的环境里，他疲惫的睡意总是那么深沉。 整理好着装，爬出睡袋。炉火烧的很旺，炉子上正在烤着肉，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肉。 这时候，年轻黄种小伙子开门走进了简易房，掸了掸身上的雪：“是雪豹，应该是在附近冬眠，顺着香味摸过来的。” 白种人点了点头：“这就很麻烦了，不知道是不是该杀掉。” 李明启蹲在炉子边正在烤手：“雪豹？什么雪豹？” 白种女性接下话茬：“今天早上我们听见雪地里有动静，发现外面有动物的脚印绕着房子转了几圈，可能是雪豹。不知道该不该杀掉它，它们很危险！” 黄种人小伙子抢在李明启之前回答：“不行，雪豹是濒危保护动物，我们上级早有交代，绝对不能伤害。” 白种男性一脸不屑：“那是你们上级，我们是国际刑警，不受你的上级制约，只要我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我们有权自卫！” 李明启眉头一皱：“国际刑警？上级？” 黄种人小伙子捏了下鼻子：“李教授，我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国防部下属边境巡防局的特勤，我叫刘沛。你面前这两个人，都是国际刑警总部特派到我国负责处理边境动物走私案的特派员，肖恩警官和森迪警官。” 李明启冷冷看着这三个年轻人：“那你之前弄死那两个？” 刘沛摇摇头：“他们是走私团伙的成员，负责送货出国境，之前为了能跟他们搭上线，我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李明启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他们拿枪打老谢的时候，你们他么怎么不管呐？！你们眼瞎吗？！还他妈国际刑警，你们他么连个民警都不配！” 刘沛低着头：“对不起，李教授，我们没来得及阻止，这是我们的错！” 白种人摇摇头：“对不起刘探员，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过错。执行这种危险的行动，死人是很难避免的。” 李明启横眉怒骂：“那你们怎么不死？！凭什么老谢就该死？！” 刘沛忙出声安抚：“李教授，你别激动，我们确实没来得及阻止，这是我的错，跟他们无关。” 李明启看了眼来打圆场的刘沛，往地上一坐：“无关个屁，等我出去的，我肯定写信上国际刑警总部投诉你们！肖恩和森迪是吧，我记住了！” 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李明启，肖恩两手一摊：“您随意！随您喜欢！” 李明启被对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嘴唇颤抖：“好！你他吗有钢儿，你给我等着！”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森迪，也是四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开口了：“大家不要再吵了，现在我们应该先想好怎么离开这里，那只雪豹一定就在不远处。我们到底是该不该杀了它？！” 李明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能杀，也不能伤！” 肖恩冷笑着打断：“不杀不伤？恕我直言，李先生你当它是泰迪吗？这是这片高原上站在食物链顶端动物！更何况我们只是奉命捣毁国际动物走私团伙，不是出来遛狗的！” 刘沛在旁开口：“肖恩先生，请你明白，雪豹在我国的稀少程度不亚于熊猫，更何况我们杀在阻止盗猎，不是参与猎杀。” 森迪尖声吼道：“不杀？难道让这野蛮的动物啃上几口吗？我们是国际刑警，不是华夏刑警！” 刘沛声音低沉提醒道：“可这里是我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我们的法律才是法律！你们不想遵守，请你们离开这片国土再说！否则我会依法严惩！” 肖恩低沉的嗓音响起：“刘先生，我要再次提醒你，我们是国际刑警！我们有权。。。” 没等他说完，刘沛声音更大更低沉：“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我们的法律大于一切！” 森迪还想继续纠缠，肖恩摆了摆手：“刘先生，记住你所说的，希望你在面对你上级的时候，能够一字不改！” “我会的，多谢你的关心！”刘沛看向李明启，李明启回应他的是一根带着老年斑的大拇指。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森里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整个房间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各自盘算着怎么做才能不伤这位不务正业的雪豹，这本该是它冬眠的季节。 两个白人都在盯着两个华夏人，等着他们能拿出什么烂注意来。 刘沛看着炉子上已经烤的有些蕉黑的肉：“一会儿我们吃的时候留一些，把它挂在简易房的房檐上，它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李明启出声打断：“不行的，雪豹的弹跳力比你想象的强大太多了，它在吃过这点东西以后，会寻着我们的脚印和气味追上来的，这是它的主场。” 肖恩摸索着自己的胡子茬：“那我们开枪吓走它吧，这是最简单的了！” 李明启直起腰：“不行，现在是冬季，周围都是雪山。声音会在山谷内回荡，我们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鸣枪是极容易造成雪崩的。” “李先生，这样也不行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要先完成我们的任务，你跟刘先生在这里慢慢想吧！”森迪单手推开房门，背着行囊出了房间。 “嘿！森迪！等等我！”肖恩用英语一边喊，一边跟出了房门。 刘沛起身要追，李明启一手把他拦下：“让他们去吧，我们在这继续呆一晚，让炉子上的肉香多保留一段时间。” “那万一雪豹跟着他们去了怎么办？”刘沛着急地问。 李明启摇摇头：“在这种地方，肉香味比人肉味更加吸引它。” “那我们？”刘沛有点迟疑，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明启把炉子上烤架上的肉用刀切下了拳头大的一块儿：“去，把它放到屋外，随便什么地方。晚点雪豹就会过来，我们先把它拖在这就行了。” 寒夜没多久就再次笼罩了这片山谷，北半球本身冬季的白昼就很短，在这东西向都是山壁的山谷，白昼就更加显得短暂了。 两个人围在炉火边，聊着闲天，刘沛希望以此冲淡李明启对老谢念想。 用一根在墙角发现的螺纹钢筋拨弄着炉火：“老爷子，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大老远往这地方跑，家人不担心吗？” 李明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家人全在盒儿里了，他们给我托梦的时候我要是不吵吵，他们应该不知道。” “对不起，老爷子！” “你呢？有媳妇没呢？往这地方跑，家里应该也吓够呛吧？” 刘沛摇摇头，李明启恍然：“哦，我忘了，你们的任务都是保密的。” 刘沛又摇了摇头：“咱们爷俩差不多，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爸在我还没记事儿的时候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没了。” 李明启抬眼看他：“你是孤儿？” “差不多吧，从小在部队院里长大，这些事还是人邻居告诉我的。” “你爷爷奶奶呢？”李明启皱着眉头，显然即使岁月在他脸上雕刻出了这么多刀痕，也很难想象对一个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他的成长有多坎坷。 “他们走的比我爸我妈都早，我也是听人说的。我爷是个‘敌特’，后来在苏联专家撤退的时候跟苏联人跑了。我奶就因为这事儿，在69年让人弄死了。” “那你爸”李明启没好意思继续说。 “我爸？！我爸跟我一样，也基本是个孤儿。”透着火光，李明启看到了年轻小伙子眼底那掩埋的很深的灰暗。 “这样啊”李明启有点不好接着往下再问什么了，思量着如果自己有一个孙子，是不是也不会比这小伙子小多少。 刘沛在背包里翻出一盒烟，掏了一根点上，又往李明启这边笔画了一下，李明启摇头拒绝：“少抽点，你这岁数还小，悠着点。” 刘沛笑了笑：“我瘾小，以前特训的时候跟战友染上的这玩应，没事的时候不动着玩应的。” 抽了一口，吐了一个不太圆的烟圈：“我小时候就在部队院里长大，上的也是军属小学。那时候老师问我，大了想干啥？我说除了当兵，啥都行。” “你爸不是当兵的吗？你咋还不想当兵呢？” “老师也问来着，很多同学都梦想当兵，为啥我不想当？” “是啊，为啥不想？” “我爸是当兵死的，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当兵就得死。” 李明启哑然失笑：“那你这后来呢？” 刘沛摇摇头：“后来啥呀？！我从小吃部队的救济长大，到了高中毕业，部队那点救济根本不够大学学费，只能念军校了。” “军校也挺好，虽然分数线赶不上我们大学那么高，但是好歹也不低。” “你们大学？你们大学是哪个大学？”刘沛眯着眼睛，直视着对面的老人，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 “京大！”李明启的笑意渐浓。 “哦”刘沛也抿着嘴角，没有继续说话。 “哦什么哦？你那年考多少分？”刘沛简单的一个‘哦’，让李明启觉得很没面子，好歹京大也是世界排前二十的大学。 “分数不高，743分儿！”刘沛简单的回答，像是在说自己考砸了一样，然而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笑意之下的傲气。 李明启的笑容依旧：“143分？你这闭着眼考的啊？133分儿上军校，你在部队的关系可够铁啊！” “七百三十三分儿，爷们儿你什么耳朵？！”刘沛白了他一眼。 李明启身子一顿，有点不可思议：“743分？我你这全世界随便找个大学都能去啊！到哪都能给你全额奖学金呐！” “那倒是，只不过我这长在部队院里，习惯了。让我离开这种氛围有点受不了。” “那你是哪个省的状元吧？！” “没有，我是榜眼，不是状元。” “那你们省那一年的题可够简单的了，这都还有比你高的？！” “不是我们省，是咱们国。咱们国那年的状元的745分。”刘沛笑着回答。 “全国榜眼？！真看不出来，小伙子你有两下子啊！”李明启由衷感叹:“那年应该题出的不是特别难吧！” “哈哈！你知道探花是多少分吗？”刘沛弹了弹烟灰。 “多少？”李明启狐疑得看着对方。 刘沛又抽了一口，吐出倒锥形的烟雾：“708分儿” “寒门出贵子啊！” “谢谢！” “全国还有比你厉害的啊！咱们国家真不缺人才。”李明启感叹。 “状元是个女孩，好像叫叫白海。她就因为这分数，还上过新闻呢。差两分儿就成我上新闻喽！”刘沛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上去。 而这时，简易房外面，传来了猫科动物胸腔特有的低鸣声。李明启坐在那里一个人直愣愣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蜡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缉拿 夜里，睡觉前刘沛在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瓶六十度的老烧酒，自己喝了一口，递给李明启。 这一口酒下肚能让整个身体的血液活络起来，否则这冰天雪地的，虽然有个炉子，但也难保夜里不会冻坏。 李明启接过老烧酒，瞬间想起了一个办法。这是在农村老家那边，偷狗贼才会用的损招。 李明启把烤的肉拿了过来，让刘沛拿他随身带的匕首在肉上扎了很多窟窿。之后又拿所料袋把肉装起来，再在里面倒满酒。 酒会把肉腌起来，以前农村偷狗的贼就是把这种肉丢给狗，等狗吃完歪歪斜斜的根本叫不出声来才偷狗走。 弄完这一切，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两个人这才钻进各自的睡袋，打起了鼾声。 第二天清晨，两人各自收拾行装，把腌过酒的肉扔在门口，就直接出发了。 核对了一下电子的卫星地图，两人顺着山谷朝着西偏南的方向进发。路过老谢坟头的时候，李明启并没有停下去看，只是略微瞟了一眼那个坟头。 两个日夜的风雪，已经让那里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雪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顺着河谷的方向拐过两个弯，周围的山势立刻变得开阔起来，地势也变得平坦了许多。 这是数千万年的时间以来，喜马拉雅山脉隆起的雪峰，在融化时冲击出的平原。在顺着河谷的方向继续向前走，是更加辽阔的平原，而平原的尽头，便是公班错湖了。 公班错东西狭长，西部小部分在国境之外，其余全在国境之内。但是由于现在正处隆冬时节，大雪封山封路。故此虽然公班错在夏季是一个很不错的旅游景点，但是在冬天的时候，它还是十分寂寥鲜有人至的。 刘沛和李明启一前一后，顺着之前两个国际刑警的踩出来的脚印走。可是走着走着，刘沛就站住了脚步。 “你咋停啦？”李明启在后面喘着气喊 “脚印没了！”刘沛一脸茫然，回头望着李明启。 “没了？咋能没了呢？”李明启快走两步过来。 “真没了！不信你自己过来瞅瞅。” 李明启望着消失的脚印，表情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这里地势平坦开阔，前方的公班错湖也已经遥遥在望。 两个人的脚印就那么戛然而止，就像两个人走着走着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这俩大活人还能长膀子飞了？！”李明启皱着眉头，两根灰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刘沛低头思索：“会不会是被直升机接走了？” 李明启想了半天：“应该是了，这俩人不能就这么凭空没了。” “恩，应该就是这样了。” “那你知道，是哪来的直升机吗？”李明启转头看着刘沛。 “可能的边防的吧，有可能计划有变，他们就急着回去了。”刘沛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 “边防的？计划有变？那为什么不带上你一起回去？”李明启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警觉，这让刘沛感到些许的不安。 “你们不是一块的么？为什么他们不提前通知你？还有他们扔下你一个人，你能打掉那个盗猎的走私团伙吗？”李明启继续追问。 “我又不是单刀赴会，我只是个提供情报收集的情报人员，边防和国际刑警会配合我的。”刘沛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那好吧，那我们继续走吧，后面的路还很远，这才哪到哪啊？！”李明启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老爷子，你慢点！” 李明启的步子迈得很快，刘沛被他突然的加速给甩下了十几米的距离。 “前面就是公班错了，我们得天黑之前赶到湖边扎营。”李明启没回头，雪丝飘散的风中传来了他的回答。 公班错狭长的‘东湖’已经呈现在眼前，冰冻的湖面上，积雪极少，基本都被湖面上的大风给刮到了湖边的山脚下，堆积了起来。 湖的冰面像是一颗形状不规则的蓝色宝石，镶嵌在周围的雪山中，宝蓝色宝石的上半部又被一个无形的刀给水平的切掉。这切口上莫名的平整，连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未曾有过。 公班错的东南角，哪里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城镇，全镇的人口都不多，冬季大雪封山后，他们鲜少会与外界来往。 不过最近这些年，国家帮助这里修建了公路，还帮着里架设了信号塔，故而虽然冬季交通不便，但通信上不受影响的。 李明启苍老瘦弱的背影，倔强的在寒风中挺进，刘沛能从他的动作上看出一种焦急，一种从未有过的焦急。 因为地处国土最西部，等到天黑扎帐篷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这里的经度比东部国土慢了足足四个时区，所以这里冬天天黑的时间一般是夜里九点左右。 扎好帐篷，两人补充了点能量棒和压缩饼干，吃完就钻进了睡袋里，等待寒风萧瑟的夜晚过去。 外面狂风呼啸，这种空旷的地形，刮起的狂风完全没有短时间内停息过。 “小刘，小刘”李明启的声音极轻，像是梦中呓语般叫了两声。 刘沛背对着李明启，没有出声答应。 李明启轻轻钻出睡袋，没有再继续言语，他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很轻。 刘沛作为职业的卧底，早已习惯了常年进行浅层睡眠，耳边稍有异样，他就会由浅层睡眠改为假寐。这也是他当年的训练科目之一，任何一个情报人员，对睡眠的管控强度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在早些年的时候，各国情报人员因为睡觉这件普通人看似再正常不过的生物活动，丢掉性命的，比比皆是。 几分钟后，李明启悄悄出了帐篷，反身轻轻拉上帐篷的拉链。 刘沛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与鼾声，这种真假睡眠的无缝衔接，当年可是在训练中没少让自己吃苦头的一环。 李明启的脚步并没有远去，而是在帐篷外的二三十米远停住了。刘沛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安静了能有五分钟，李明启的脚步才渐渐远去。 刘沛没有打开便携的手电，只要帐篷一亮，李明启隔着十几二十公里都会看到清清楚楚。 他掏出身上带的卫星电话，播出了一个号码：“洞幺两（012）呼叫执勤中心，洞幺两呼叫执勤中心。” 对方隔了十几秒，才回复道：“执勤中心收到！洞幺两请讲！” “请现在把一位名叫李明启的地质学教授的信息发送给我，木子李，日月明，启动的启。” “执勤中心收到，洞幺两稍等！” 再过了有一分钟。 “洞幺两，资料已发送，该人已于42天前死亡，户口已注销。这是他的生前资料。” 刘沛拿着电话的手猛然抖了一下：“李明启死了？” “是的！42天前，在京大附属第二医院，死于肝癌晚期！” 刘沛的呼吸，凝固了，看着电话上传来的资料，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图片上的李明启要明显比现在消瘦很多。 那张图片上的李明启脸色腊黄，满脸褶皱，灰白的眉毛间，有一种淡淡的死气。在周围朝气蓬勃的学生对比下，他虽然强颜欢笑，可是脸上那股气色已经不比推进太平间那些强上多少了。 同样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短的一个半月都不到的时间里，差这么多？而且按道理说，即使是差了这么大，也应该是那时候比现在强啊？ 刘沛震惊之余，已经无暇思考其他了。 执勤中心的接听人员怕这边出事：“洞幺两？洞幺两？” “我在！执勤中心请讲！” “没什么其他问题，我挂线了。” “好的，谢谢执勤中心！” 撂下电话，刘沛陷入了思索。 一个四十天前还将推进太平间的六十多岁老人，现在居然在海拔4000多米的冬季藏西无人区一个人夜间行进？ 别说这种岁数了，即使是现在的他也没那么好的体力和勇气去做这样的事啊。 这老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刘沛正在思索，手上的电话又轻轻震动起来，刘沛赶忙按下指纹键接听。 “洞幺两收到请回答！”对方的声音短暂且急促。 “洞幺两收到！请指示！” “洞幺两因何查询李明启的资料？！请明确说明！” “我见到他了，刚刚和我分开！他并没有死。”刘沛预感到了什么，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 “洞幺两请听指示，上级现在更改任务目标，边境盗猎走私案现在就此搁置，全力缉拿李明启！全力缉拿李明启！如有反抗，就地击毙！如有反抗，就地击毙！” “洞幺两收到！洞幺两收到！”在外执外勤多年，刘沛的预感一向都很准确。 看样子之前执勤中心查阅李明启的资料，是被上级发现了。上级可能有别的跟李明启有关的案子正在处理，所以把李明启的资料设为的敏感资料，凡事查阅的人都会被追责追问。 刘沛在背包里拿出了夜视电子望远镜，在绿蒙蒙的镜头里找到了已经走在公班错湖面上的那个背影。 他钻出帐篷，收好行囊，把一把子弹上了膛的手枪别在了后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投票 廖云峰坐在联合国大会的椅子上很不自在，这种橡木的椅子靠背有还不如没有，每次靠上去的时候都硌的他后背很难受。 站在前面发言的是美利坚科技事业部代表阿金森，他的金丝眼镜闪耀着棚顶的灯光，一张刻薄的嘴正在数落着华夏在科研事业上的种种不是。 这种情况廖云峰不是没遇到过，只不过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这么显而易见的言语攻击，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就如我刚才所言，华夏全国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完全形同虚设，为此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特此提议成立新的知识保护组织。免得我们所有先进国家继续遭受知识产权上的无端侵害。组织的名字叫做：‘泛北半球科技合约共同体’（n一rthe heisphere science and techn一l一gy ntract unity）！简称‘nhc’! 整个组织会协同抵御来自华夏的科学与技术的知识产权侵害，并保证参与国的科技成果产出共享！” “我反对！这是无理的无端指责！”廖云峰举手打断。 “我国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还在逐年加强，新的知识产权保护法已经完全与国际水平接轨，对于这种无凭无据的无端无理职责，我国表示强烈的愤慨和指责！” “我也反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日驻联合国代表丹下建雄也举手示意。 “我国在华投资份额占华夏外资企业的份额很大，这么多年来我们在华的知识产权保护得到了显著的提高，这点我们各个在华投资份额大的发达国家是有目共睹的。这种极为明显的科技事业排挤封锁行为，我国坚决抵制！” 阿金森站在演讲台上，并没有对此进行回答，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嘴角冷笑。 这时候，南朝代表朴文正举手发言了：“我国予以支持，这么多年来，我国对华夏投资的电子事业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待遇。这使得我国在全世界电子产业中的份额逐年缩减，这是华夏对我国的阴谋，是侵害！这是对国际知识产权保护的完全践踏！”朴文正的尖酸刻薄在联合国大会上是出了名的，这点大家早有公论。 阿金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让我们来投票决定吧！不过我们的投票只是参与国的投票，投票决定的是哪国参与，哪国不参与。所以即使个别国家想行驶一票否决权，我们的保护组织也会照常建立，这一票否决权是在此投票中无效的。” “我反对，这是对联合国公约的公然践踏！” 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现任联合国秘书长巴琳的身上时，联合国秘书长巴琳却在这个时候直接转身出了会场。 阿金森看了一眼巴琳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我宣布，投票开始！” “我投参与票！”英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法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德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巴西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印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南朝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加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澳驻联代表率先举手。 “我投参与票！”俄驻联代表没有看向廖云峰，只是低着头举手投票。近年来俄国的经济支柱还是维持在以能源产业为支柱的经济模式下，俄国高层也在寻求突破这种对化石能源经济的依赖，否则国际能源价格一旦走低，这对俄国经济的打击会是全方面的。 “我投拒绝票！”巴驻联代表第一个开始反对。巴国对华夏的立场，往往都是毫无顾忌的支持。 “我投拒绝票！”日驻联代表也开始反对。日对华的经济依存度还在逐年增长，对美的经济依存度早已停滞甚至是衰退，所以日方代表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在。 “我投拒绝票！”廖云峰终于举手反对，胸前的领带起伏的状态可以看得出他的气愤。 投票还在继续，除了非洲与亚洲的少部分国家外，整个世界的版图几乎是全部沦陷。 廖云峰向着丹下建雄和巴国代表点了点头，示意感谢，而对方也都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整个会场焦灼的气氛还在继续蔓延，中南美州的国家毫无疑问全都投了参与票，这使得整个会场的立场划分已经很明确了。 nhc的主要参与国：南中北美洲c欧洲c亚洲半数国家c非洲少部分国家以及全部的大洋洲。 拒绝参与的国家：中c巴c日，非洲的大半国家，以及部分的东南亚国家和全部的西亚c中亚国家。 廖云峰没有再看阿金森那副金丝眼镜，他觉得刺眼，更觉得阿金森的那副冷笑的表情让他厌恶。 半个小时后，廖云峰率先带团出了会场。可当他出了会场时，在会场外通道边等待的现任联合国秘书长巴琳女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廖先生，对不起！我无力阻止这件事，他们完全绕开了联合国的宪章行事，我希望您能以个人角度理解我的难处。” “我能理解，巴琳女士!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廖云峰的眼睛紧盯着巴琳女士， “对不起，廖先生！” “再会！”廖云峰没有多费口舌，他必须赶快回国，他有预感这件事的影响会极其深远。 “再会！”巴琳闪身让开了道路。 “等一下，廖先生！”丹下建雄快步上前，站到了廖云峰的身边。 “哦，丹下先生，谢谢您今天的发言！也感谢贵国对于这件事秉承的正确认知！”廖云峰难得会对对方如此钦佩，毕竟对方背负来自美利坚的政治压力，远远要大于普通的国家代表。 “不用谢，廖先生！这些考虑是为了我国的未来发展，并不是出于什么政治目的，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话！” “当然，不过丹下先生，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您可能会面临大量来自贵国的政治压力，您这样做会不会” “当然会有一些，不过我不是特别担心这些，毕竟我为的是我们国家的最高利益而下的决定。” “可是您也知道，贵国目前现在的政治环境，并不能完全独立存在，这样您个人会不会？！”廖云峰拉了个长音，显然他对这位丹下建雄很是钦佩，但也很担心他面临的处境。 “不要紧的，不过为了保护我的政党，我可能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递交辞呈了。” “哦，这样啊！虽然很抱歉，不过看来您已经对将要发生的事有所觉悟了。” “是的，廖先生。不过我需要跟您说明的是，我不知道我的辞呈会不会被通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辞呈被通过了，那么很有可能是我国内部持与我相反态度的人来接替我。” “所以丹下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和明确，廖先生。您和您的团队以及您的高层，需要尽快拿出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出来。我的反对票只是一时有效，一旦接替我的人上任，绝对不排除他们会重新考虑参与到nhc当中。所以您必须赶在这之前，想好这件事的解决办法，让我们国家能够在您这边站稳。”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出让某些经济利益吗？”廖云峰的眉毛一皱。 “不，我不是让您出让任何利益，而是希望贵国能够把这些投了拒绝票的国家，拢纳在一起，包括我的国家。”丹下建雄眼神锐利，表情刚毅。 “我想我明白了您的意思了，多谢您了，丹下先生。”廖云峰伸出手。 “不用谢，回头等我卸任以后，希望我会有机会在京都的家里招待您。”丹下建雄与廖云峰用力地握了握手。 “一定会的！再次感谢您今天的正直！”廖云峰望着对方，眼神里满是钦佩。 “好了，不耽误您了，我们再会吧！”丹下点头示意，转身走开。 “再会！” 出了联合国大楼，快步行走在大楼前的广场上。 “部长，我们现在？！” “即刻回国！你去安排，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国！” “是，部长！”助理转身去安排了。 廖云峰看着联合国总部蓝色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的蓝色。它像是一面立起来的镜子，反射着时间一切丑陋的利益考量。 大楼下面的出口，正好阿金森走了出来。他遥遥望着廖云峰，嘴角泛起那一抹标志性的冷笑。 看在廖云峰的眼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冬腊月的冰块，毫无任何温度可言。他直直的盯着远处台阶上的那个一脸病态的年轻人，感到了一种冰冷的压力。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即将做的，就是把人类的科研事业当做一片新的战场，但是他又看不到对方到底倚仗的是什么样的底牌，会不会跟那个轴承有关？ 抬眼再看天空，这里阳光明媚，可远方的天空已是阴云密布，一场暴雨将至的画面。风，已经吹起，广场上的万国旗在迎风飘摆，其中那面红色的国旗是如此鲜艳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夜会 坐在京西紫云阁的贵宾会议厅里，廖云峰连夜将报告书分发到与会人员的每个人面前。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时间有限，交由首长决定吧!”刚刚做过简短汇报的廖云峰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他已经超过25个小时没有休息，这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身体的负担是很大的。 首长坐在会议桌的尽头，看着会议桌两边坐满的人群，也痛苦的捏了捏眉心：“大家都说说各自的看法吧，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国内科研事业的领军人物，还有部分高尖端科技的企事业单位负责人。 第一个接下话茬的，是吕莹：“首长，我个人认为对方的意图很明确：志在发起新一轮的科技封锁，意图阻止我国科技振兴2030的计划实施。” 首长闭目养神，点点头，又摆了摆手：“吕代表，美利坚如此大费周章地成立如此庞大的科技协约阻止，如果只是为了拖慢我们科技振兴2030计划，那未免太小瞧对方了。” “是啊，西方世界这种封锁式的‘科技制裁’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对我们使用过了。我不会选择相信对方的决策人真的是以此为目的的，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应该早就清楚这种‘科技制裁’并不会抑制住任何一个国家的科技发展。反而会激起这个国家对于科技事业的重视程度，致使其倾尽资源去实现科技领域的突破。”廖云峰补充道。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令人屏息的宁静，直到时任教育部副部长华国强开口：“会不会是针对教育产业？” “不，据我们所知的信息，以及综合他们在西方世界各大媒体发布出的信息来看，对教育事业根本只字未提。”廖云峰的内贸皱到了一起，像是在眉心的位置打了一个蝴蝶结。 商务部副部长郭霖举手：“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肯定与之前对‘轴承事件’脱不开关系，对方很有可能是希望借此形成新一轮对我国经济增长的打击。” “在经济层面上来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但对方成立的是以科技领域为核心的组织。如果最终目标放在的是经济上，我们来平心而论。美利坚在这些高新产业的领域虽然有一定的优势，但并不足以对我国的进出口贸易构成完全的威胁啊，毕竟高端制造业的出口，在华对美的出口贸易中占有的比重，并不足以撼动我们在全球的出口贸易份额。”教育部副部长华国强开口反驳。 “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从我的理解来说，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可能会很多。”时任华美贸易代表的朱志杰给出了一个非常宽泛的论点。 坐在主位上的首长点点头，睁开眼，两眼间锋芒内敛：“朱代表，你详细说。” 朱志杰站起身：“首长，这可能会浪费大家很多时间。” 首长消瘦满是皱纹的手轻轻一摆：“说。” “我们要从全局来考虑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仅表达我个人的看法，大家如果有不同意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我。” 扫了大会议室一眼，没有人说话。 “好，那我开始说了： 关于这件事情，首先要说美利坚现在的决策人，卡特总统。自从他上台以后，他对美利坚的高新技术产业一直很关注。 可是就在他上台之后，‘莫德财团’开始了让所有股民闻风丧胆的‘洗牌’，在全美的股票交易市场迎头阻击了上百个科技股。然而就是这样血腥的屠杀美国的证监会居然完全坐视不管，这完完全全不是美利坚证监会一惯的行事风格。” “这些我们都知道，可这能说明什么？跟nhc有什么关系吗？”吕莹推了推眼镜，开口打断。 “吕部长，请听我说完。美利坚证监会没有出手干预，这只有一种理由能够说得通——卡特在帮助莫德财团。 而卡特因此会得罪参众两院的很多既得利益者，这种规模的利益冲突，按道理说完全可能温和平息下去的。” “同济会！”首长轻轻的在嘴里吐出三个字，很轻很轻，像是没有说过一样，但是在坐所有人都能够确定自己真的听到了这三个字。 “是的！这背后必然是同济会在推波助澜，毕竟同济会掌握着西方世界现在三分之一的财富和三分之二的权利，事态没有激化，这定然是同济会在帮助他。” “恩，小朱同志，你继续。”首长点点头，显然他对朱志杰的论调是非常看重的。 “同济会会同意并且推动这场浩劫，显然是有其目的和需求的，这些需求和目的我现在没法揣测。但是能够确定的就是，同济会明确的帮助了卡特和莫德财团制造这场浩劫。浩劫过后，不知什么原因，卡特又对莫德财团举起了屠刀，阿金森开始在全美大肆查封已经被莫德财团纳入旗下的各大民营新实验室。 到现在，之前莫德财团收购的民营实验室，其中绝大部分已经被纳入了美利坚官方管辖。 所以真正对市场洗牌的，是同济会协助的美官方，而最终获益的也是美利坚官方。” “继续”首长双眼雪亮，轻轻搓着手。 “美利坚官方对全美科技市场的洗牌，再联想到现在意图把全部发达国家笼络到一起的nhc，能够直接感受到的就是美利坚官方意图把全球的高精尖产业全部纳入到自己的控制当中。” “你假设的这目标是不是有点大？不太可能吧！”吕莹深耕科技产业多年，自然了解这其中的难度。 “对不起，吕部长，这不是我的假设，这是事实！”朱志杰斩钉截铁。 “你别忘了，现在世界的三大民间研发集群，是‘莫徳财团’领衔没错，排第二的是我们的天启重工，第三是德国的‘施罗德工业’。如果是洗牌的话，天启重工自然不必说，那‘施罗德工业’呢？他们会怎么处理它呢？”郭霖举手提出质疑。 “关于‘施罗德工业集团’，您可能不知道一个事。‘施罗德家族’早在120年前，就已经说‘同济会’成员的。现在据说‘施罗德工业’的掌权人，还是‘同济会’的‘干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干事’。” “那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对全球的科技领域洗牌呢？”一直在旁没开口的廖云峰面色凝重。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可能很大胆，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科技奴役’！” “科技奴役？！”在场所有人都在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 “科技对经济和其他领域的影响，是有一个滞后效应的。也就是说，如果美方实现了对全球科技市场的研发垄断。虽然我们的工业不会立刻受到影响，但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开始，我们的高新技术产业会开始大幅度的失去市场竞争力。 其最终的结果是，美方真正的目的是对未来的市场进行洗牌，通过类似‘轴承事件’当中那种材料的产品，完全把全球的高精产业链纳入自己手中。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通过技术层次的大幅领先，美方完成对未来科技市场的垄断。最后美方通过技术垄断来控制全球的高附加值产品市场，把市场的话语权完全掐在手里。”朱志杰双手撑着桌子上，低着头把话说完。 “十分正确，这才是这些事最合理的解释！”首长在整个会议室安静许久之后，才打破沉寂。 “那首长，我们。。。。。。”廖云峰有些迟疑，又有些着急。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明早我会在国务院召开闭门会议，研究讨论对策。不过在此之前大家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首长虽然内心急躁，但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教育部副部长举手发言：“首长，我不是很认同这种解释，如果真如小朱同志所言，那美方必须拥有所有高精尖产业链的高幅度提升为前提，才有可能做到对全球其他国家的那种那种什么来着？” “科技奴役！” “哦对！科技奴役。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美方完全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目前的全球产业链分工，美方所掌握的高精尖技术实在还是很有限的。” 吕莹举手：“孙副部长，你可能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从我们得到的一些消息来看，美方可能确实掌握了一些能够跨越世代技术基础。但具体细节我们现在不方便透露，能说的只能是你的忧虑是多余的，事实证明美方已经完全拥有了这种能力。” 孙副部长点点头：“那好吧，如果不方便说，那不说也没什么问题。” 双眼扫过会议室的众人，首长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还有人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散会吧，已经不早了！” 众人安静，没有人应声。 “好，那就散会吧，廖云峰，吕莹，朱志杰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吧，辛苦大家了。” 待众人离去，会议室只剩下首长的随行人员和廖吕朱三人，首长在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了一盒烟，点上了一颗：“你们有什么对策吗？我想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无论有多夸张，都可以说。” 廖云峰转头望了一眼吕莹和朱志杰，又转过头面朝首长：“首长，我有一个想法。” “你请说！”首长向来很客气。 “我觉得我们应该成立一个对应的组织，将nhc之外的国家拧在一起，与nhc分庭抗礼。”廖云峰抿着嘴，显然他对自己观点的价值没多少信心。 “嗯，其他人呢？”首长转向了另外二人，他这时候注意到了朱志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朱志杰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兴奋，这让他有些包藏不住心中的激动：“首长，我我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首长自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这种让他有些语无伦次的激动：“有多大胆？有多大胆都可以说！” 朱志杰站起身，激动得用手拽着自己的衣襟，面色潮红：“大大胆到大胆到有可能拖垮咱们国家的财政。” 首长猛吸了一口烟，身体从倚靠在椅背上变成探身体前探。 吕莹回头猛对朱志杰使眼色，然而首长还是接受了这种预设的条件：“说！” “nhc的核心目的，是以科技逼迫经济，再由经济逼迫政治。但是我们第一步的科技，明显是与对方无法直接抗衡的，所以我们可以在第二步上与之抗衡。” “怎么个抗衡法？” “我们可以在国家的西部，引爆一颗经济核弹！”朱志杰的面色由红转紫，已经开始冲血。 “经济核弹？什么意思？” “在西部的荒漠地区，成立一个新的经济体，让它成为一个欧亚大陆的无底洞，把整个欧亚大陆的经济全部吸进去。” “你这计划是从哪来的？”很明显，这不是朱志杰的临时起意。 “我一位叫李明启的朋友讲给我听的，他当时跟我说，一旦这个经济体建成，那西方世界将对整个东方世界束手无策。” “这么厉害？”首长并没有表示怀疑，而是直接将怀疑变成了言语。 “不，比我说的还要厉害。请首长相信我，我可以带他一起向您说明。” 首长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不太好好看的廖云峰和吕莹：“我给你这个机会，明天早上九点带你那位朋友去国务院办公楼三楼会议室，带足你们的资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新京 国务院办公楼的三楼会议室，并不是李明启想象中那种几十人的小会议室，拿会议厅称呼它，好像更合适一点。 这是一个能够容纳几百人的会议厅，棚顶耀眼的灯光遍布大厅的所有角落。大厅座无虚席，首长和几位重要的部长坐在了听众席的最前排。 每个坐席都有配套的会议桌，每个会议桌上，也都有着独立的话筒。 首长按下自己话筒上的按钮，厚重的声音在大厅四周响起：“大家安静，听过廖同志的介绍，想必大家对nhc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那么现在请朱同志他们正式向大家讲解一下他们的应对计划。” 一直站在廖云峰背后，听完他汇报的李明启跟朱志杰对视了一眼，朱志杰随后几步上前换下刚刚介绍完情况的廖云峰，而李明启则把一个u盘递给了台下的工作人员。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志，现在由我向大家说明一下，李明启同志和我一同提出来的‘新京计划’，下面请看大屏幕。” 他们身后，是一个led的集成屏幕，巨大的屏幕几乎占满了他们身后的这一面墙。 而屏幕上显示的是整个华夏西部的地形地图，地图是卫星拍摄的。 “大家请看，在我国西部，有一片数百万年来一直没有被合理开发过的土地。它的面积巨大，地势平坦，海拔高度在800到1500米之间。它的名字叫：塔克拉玛干沙漠。” 说着，朱志杰用电子笔在屏幕上圈出了一块米黄色的地方，它的形状像一只闭上的眼睛，静静的存在于华夏西部广袤的国土上。 “它之所以成为沙漠，是因为距今数千万年前，印度洋板块向北运动，形成了青藏高原。而青藏高原阻挡了来着印度洋的洋流，使这片土地的降水日渐稀少，最后成为了全球第二大的流动性沙漠。但是我们再看下一张图。” 画面切换，呈现在屏幕上的是整个欧亚大陆板块的地图，其中那块眼睛形状的沙漠因为比例关系，已经变得相对小了很多。 “从这张图上，我们能看到这块沙漠，其实地处的是整个欧亚大陆的核心位置。它距离南亚c西亚c东亚的位置基本相等，这是它无法忽视的地理位置优势。在这里我们可以用我们如果可以成立经济新区，将对整个欧亚大陆的经济贸易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而这个经济新区的名字就叫做——新京！关于具体的细节，请我的朋友李明启教授为大家解答。” 李明启上前两步，站在了话筒前：“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大家好， 我叫李明启。我现在想大家说明新京计划提案的具体内容。” “首先，我们需要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流动性沙土固化，运用的方法是切割治沙法。利用栽种的防风林，以网状的分布将现有的沙化土地固化成大大小小数百上千块。” 说着，图片又一换，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地图。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它已经被绿色的网格所覆盖。 “之后使用我们之前林业部门开发出的沙土固化剂和土壤，进行逐块覆盖。” 画面又一换，是青藏高原的西部地图，而藏西高原的西部，则有三条壁纸的红色粗线。 “在于此同时，我们需要使用机械手段，在青藏西部的高原上，开挖出三条的‘季风走廊’。使印度洋的季风气候，能够通过这三条宽数公里的季风走廊进入到塔克拉玛干地区。” 画面再一换，还是青藏高原的地图。而这次是三条蓝色的线条由南向北弯曲延伸。 “最后配合藏南河流改道，使部分藏南河流的水向北改道，最终引入塔里木盆地增加这里的水源供给。在未来可预计的三十年时间后，这里的南部地区将成为我国新的经济开发核心。同时借由其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使其可以成为新的欧亚大陆制造中心，也会成为整个欧亚大陆的经济c文化c科技中心。 并且借此机会，将这片长久以来掣肘我国西部发展的最后一片荒漠地区，在它的历史书上画上终点。” 会议大厅里一片寂静，甚至是落针可闻。坐在台下坐席第一排的首长轻轻说出了几个字：“真的是有够大胆！” “那么没有了海陆运输，这里进出口的费用会不会很高？要知道，这个位置虽然是欧亚大陆的中心，但它的海陆运输实在太远了！”一个坐在台下的人打断道。 “新京所做的产品，会是整个欧亚大陆的高精尖产业。新京的运输业布局，会以铁路运输为主，配合之前国家所提‘新丝路计划’的铁路运输网，会大幅降低运输成本。” “那你要做的是主动放弃美洲和大洋洲的市场了？”另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nhc如果真的如我们判断的那样，在高精尖产业上，很有可能已经不是我们有权决定是否放弃的了。”朱志杰接过话头。 “那能具体说一下，这需要投入的资源吗？”首长发问。 “新京计划，配套的有三个超大规模工程，我个人将其命名为‘西林工程’‘天河工程’‘季风走廊工程’。三个工程的总投资，以现在的物价来算”李明启低下头，止住了话。 朱志杰拍了拍李明启的肩膀，示意自己与他同在，然后大声的说出了一个数字：“预计全部的建设成本在五百万亿人民币左右。” “这个计划，你们前期调研了多久？”首长再问。 “报告首长，包括我c还有气象学家谢丰荣在内的几十位科研工作者。我们在一起调研了四十三个年头了。”说话的是李明启。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无论是三个工程还是五百万亿，亦或者几十位科学家的四十三个年头，都深深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会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台下第一排那个背影上，都在等着他的定论。所有人都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也许今天，就是除了那个在南海大手一挥的伟人之外，对于这个国家未来一个世纪内影响最深远的时刻。 他们即将见证的是历史性的一刻，无论是否会赞成这几十个疯子科学家四十三年秘密调研的成果，这都将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之前他们在讲的时候，首长也在拿着笔唰唰地记着笔记。只见他把笔收起，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走上讲台。 “谢谢二位的讲演，也谢谢你们背后那些位为了民族事业，默默甘心付出的同志们。 但是现在我们的国家财政，还是多以民生事业为主要付出目标，想要一下拿出这么一大笔的投资，显然并不是很现实的事情。” 李明启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对即将到来的结果，在内心充满了抗拒。 “但是为了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了彻底结束我国对国外高新技术的依赖，我们必须要拿出真抓实干的努力。高新技术产业，是民族的命脉，是民族复兴的基础。在这一点上，我们怎能受制于人。所以我提议，将‘新京计划’分为一百年进行。也就是说，我们每年的投资额度可以由低到高，前期先以一到两万亿的投资规模进行。 只要能为民族复兴有所助益，只要能让投资得到应有的回报，我们就必须把这种事业进行到底！ 同志们，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为了我们的后辈儿孙，我们需要拿出应有的魄力！ 大家按下桌上的表决器吧，大家来做这个决定。” 李明启转身看向身后的屏幕，屏幕已经换成了两个圆柱，一个圆柱只有零零星星的增长，另一圆柱则是急速增长。最终，那个零零星星增长一点的圆柱，呈现出了一个圆饼的状态，而另一个则是几乎达到了成长高度的极限。 那个圆饼上写着‘反对’，那个高高的蓝色圆柱写着‘同意’。 李明启转身闭上了眼，皱纹堆累的眼角一丝晶莹滑落。朱志杰激动的抱着李明启的肩膀有摇又晃：“老李，老李你看呐！你看！” 李明启没有正眼，只是小声地说：“能活在这样的国家，真是天大的荣幸。” 首长轻咳一声：“我虽然不是科研工作者，但是作为理工出身的我，也能感受到这个任务的庞大和艰巨。我现在宣布，朱志杰同志负责将所有之前参与调研的科技工作者拟成名单，交到国务院。所有这些人都将进入‘新京工作组’任职。并且要将所有的调研资料全部上交到国务院。会议室在坐的所有人，权利配合‘新京工作组’的资料移交任务，务必做到在最短时间内和这些科研工作者无缝衔接。” 李明启眼中泪光晶莹，但首长这时候说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李教授，能不能给我和在坐的大家，讲一讲你们是因为什么才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去调研这个项目的吗？还有，你们的动机是什么？！” “四十多年前，我有一位姓白的老师。她在我们国家刚刚宣布改革的初期，就断定了我们今天所遇到的问题。那个时候，她对我们说，想要盘活整个欧亚大陆的经济，就必须实现欧亚大陆的一体化。而实现一体化的载体，就必须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极。塔里木盆地，地势平坦，又居于欧亚大陆核心区域。依托整个华夏的东部工业和财政支持，完全能够胜任这个新的增长极的角色。” “仅仅因为这个？” “不，白老师告诉我们，要想完成民族复兴大业，没有‘新京计划’，就绝对不可能。” “那么说，这仅仅是始于一位教师四十几年前的设想？” “嗯，报告首长，是的！” “仅仅这一位教师的几句话能支撑你们走过这四十几年的工作？” “是的首长！不光是我，到现在为止，一起还在参与调研工作的26人，和已经过世的9人，我们全部都是白老师的学生。” “这是一位极有远见的教师，真是值得钦佩！那么现在这位教师，是否，还在世呢？我想见见这位老人家，当面谢谢她对国家培养出的各位英杰。” 李明启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慢慢开口：“白老师已经离世多年了，老师在天之灵，会感谢您对她的认可的。谢谢首长！” 坐在会议室倒数第二排一个二十多岁女孩，撩了撩头发，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