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不保:妃生凰命吾为天》 001不过一条狗 “来人,将程南橘压入天牢。” “我看谁敢!” 程南橘抽出佩剑插于身侧,浮于面纱上的双眸凌厉,“姬无奢,你不要忘了这一世金戈铁马是谁把你扶上皇位,即便你不信我,难道也不顾及你我结发之情?。” “结发之情?程南橘你可配得起这四个字?” 姬无奢鹰隼怒睁,随即轻蔑一笑,“若不是看你程家军尚可代我南征北伐,我早把你杀了!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罢了!” “狗?!” 程南橘猛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几道触目惊心的疤,“九子夺嫡,我为你挡下胸口一剑,你说你若为为王,我便终生为后。南蛮入侵,我挂帅出征身中剧毒,刮骨疗伤时你让我咬着你的手,说痛在我身你心若刀割。北伐战乱,我险些送命,你卸了我的兵符,说不愿再见我流血受伤离你寸步,你都忘了吗?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呵呵。笑话!” 姬无奢鬼魅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南橘,薄唇轻起:“虚情假意的几句玩笑话你都可当真?既然是狗,自然要喂上几根骨头,你程家铁骑骁勇,若不是你自愿交出兵符我哪敢抄东方家灭你程家?来人,给我拿下!若有反抗” 姬无奢顿了顿还是沉眸说出了那几个字:“杀了便是。” 戏文里说帝王绝情,心狠,都是真的! 侍卫蜂拥而至无所顾忌的将程南橘拖走,撕扯间面纱滑落露出她如蚯蚓盘踞沟渠纵横的脸,她拧着头看龙堂中面无表情的姬无奢撕心裂肺的喊,“姬无奢,你狼心狗肺!” 漆黑牢房,惨叫声不绝于耳。 硕大的老鼠穿梭过堆积在墙角的尸体中发出吱吱的声音,程南橘衣衫褴褛,雪肌上横七竖八的伤痕触目惊心但都不及她的面目可怖。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如获新生般望着蹒跚到她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 “姐姐,快救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程家也是被冤枉的!” 程美玉轻笑,蹲下身来手指满是怜惜的拂过程南橘丑陋无比的脸颊“好妹妹,我当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泱泱大姬,只有你肯相信我,姐姐,无奢不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帮我。” “可惜姐姐不能帮你了。” 程美玉的表情狰狞起来,嘴角一翘肆意嘲讽道:“我总不能告诉无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吧!” 程南橘如雷灌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哑的嗓音问: “你,你,你你说什么?” “妹妹能有今天,怎么说都是姐姐的功劳,我把你送到这里来又何来救你出去的道理那?” 程美玉眸色一沉,一脚踢了过来正中程南橘怀中鲜血淋漓的躯干。 “这是东方凌白吗?姬国金戈铁马的少将军!你说他被做成人彘的时候有没有些不习惯那?”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程南橘骤然抬起头来,颤栗着嘶吼,宛如发疯的野兽青筋暴起,吓得程美玉娇躯一震,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有这个本事,嗯?!” 一偏头看到地上两具尸体,恶狠狠啐了口吐沫,“狗男女。一脸的下贱样!” “你住口。”程南橘推开程美玉,眼眶通红,牙齿几乎咬碎: “程美玉,他是我爹,也是你爹!你怎能杀兄弑父?” “呸!” 程美玉扬手又是一巴掌,鲜血顺着程南橘嘴角流下。 “我爹?呵?他还知道他是我爹?自从程府有了你,谁还记得我才是嫡生大小姐,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今天哈哈哈哈!” “我要见姬无奢,把姬无奢给我唤来!” “呵。” 程美玉一脚踢在程南橘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伴随她的身体猛然后退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墙壁,喷出一口黑血。 “无奢不会见你的,他忙着给我准备封后大典。” 程美玉猛地低头,指甲抠进程南橘的下巴,漏出狠毒无比的目光。 “你凭什么命令我?此时,你不过是我手心里的一只蝼蚁!” “不可能,你骗我!无奢不会真这么对我!” “没错,我骗你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但有一件事,我说的是实话,姬无奢本就不爱你,你不过是他手上的一颗棋,没用了就该弃掉!” 程南橘气息微弱,她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捅进她的心坎里。 “戏文都唱你风华绝代艳冠京都,说你是智勇双全的女谋士,也知你是仁义无双有求必应的活菩萨,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本应是我的!你该死该死!” 程美玉手掐着程南橘的脖子,程南橘半垂着眼皮在程美玉的执念面前显得不堪孱弱,一字一顿的说: “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呵?报应?你怎知你如此不是报应!” “若是有来生,我定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程美玉猛然用力,只听到咯噔一声,世上再也没有程南橘这个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程美玉美眸含泪,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长长的舒了口气,失声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天牢之中竟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我舍不得 大雨倾盆,一声闷雷炸开。 伴随着灿若白昼的闪电劈头盖脸而来,程南橘猛然睁开眼睛。四周的环境看下来如此的陌生可又是如此的熟悉。 是凉城的舅舅家?窗外电闪雷鸣,程南橘试探下下床走到铜镜前,一记闪电劈下! 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过二八年华。 程南橘嘴角渐渐勾起一丝残酷而诡谲的笑容。雨下一夜,院子中落了一地荆桃。 程南橘若有所思的望着满地碎花,突然一把扫把扔到她的身上。 她吃痛回过头去,面前站着一位一脸恶相的妇人,叉着腰版喊道: “看什么看?给我打扫干净,要是地上还有一点碎花,今天早上不许吃饭。” 正是舅母沈春花,不知什么原因程南橘六岁那年被送到凉城舅舅家,虽然父亲每月都给舅舅家不少银子,可是舅母还是饰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天天往死里虐待她。 勉强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骗下个月的银两。 沈春花犹善假装,在舅舅穆行知面前就会装出一副贤良淑德对她视如己出的态度。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在穆府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等程南橘反应,正房急急忙忙走出一名女子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一般,年纪与程南橘相仿倒是一副伶俐相,程南橘认出那是表姐穆晴裳。 穆晴裳紧拦住妇人笑道:“娘,南橘又不懂事了,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让她扫干净。您莫动气。” 见穆晴裳转身,程南橘一弯腰捡起地上的扫把,一股力气从掌心涌出来,程北枳和颜悦色笑道:“好,我这就扫干净,舅母莫动气。” 穆晴裳一愣,一个巴掌空荡荡的停在半空。 程南橘这看似轻巧的一弯腰正好躲过了穆晴裳抡圆胳膊抽过来的一个巴掌。 母女两人都是一愣,当做程南橘侥幸的运气爆棚躲过掌掴,更疑惑的则是今日的程南橘吃错药了吗?竟如此顺从 “你爹说京城来了极重要的人,穆府上下都要做好接待的准备,我去别的地方转转莫要怠慢了贵客。” 见沈春花走远,穆晴裳轻蔑的看着扫地的程南橘。 “程南橘,你要怪就怪你娘,让你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扫完地去把我房间里的衣服洗了。” “是啊,我恨死他们了,反倒是舅母和姐姐,才是我命中的贵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辈子都留在舅母和姐姐的身旁侍奉。” 穆晴裳眯了眯眼不禁喜上眉头,她就喜欢看程南橘低眉顺眼的样子,出身高贵怎么样?将军之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 穆晴裳的面色倨傲,心情也是大好,“哼,见你今日如此识相,本小姐心情大好,衣服不用洗了。” “多谢姐姐如此心疼妹妹。” “房里的夜壶还没到,你去把夜壶到了吧。” 程南橘眸色一沉,换了一脸笑意,“好,我这就去。” 正转身的功夫,穆晴裳喜极,笑呵呵的插着腰说,“逗你的,你今日真没劲。” 穆晴裳见程南橘逆来顺从,完全没有往日那股子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拧劲儿,便觉索然无趣,去别处寻乐子了。 程南橘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突然跑过来一个讨喜的小女孩是穆家二小姐,也是整个穆府中除了舅舅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姐姐,爹叫你去膳堂吃饭。” 餐桌上舅舅笑意满满,沈春花还笑嘻嘻给程南橘的夹菜。 穆行知最先开口:“南橘,这种活就交给下人做,你是程府的小姐,平日里怎么能干这种粗活那?” 见穆行知嗔怪沈春花连忙跟着附和: “就是啊,南橘你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身份比晴裳还要尊贵那,这话舅母说了十几年你怎么就是不听。” 沈春花变得知书达理,一点瞧不出昔日张扬跋扈的样子。 这世界最可恨的不是表里不一的泼妇,而是满腹心机却不漏声色的蛇蝎女人! 沈春花就是后者。 “是吗?方才舅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南橘话留一半,饶有兴致望着沈春花,后者抽了抽眼角急不可耐道,“我方才说什么了?” 那眼神在穆行知的角度瞧不出什么,而在程南橘的角度望去,怕是能吃人。 程南橘欣赏了片刻沈春花的心慌和惊恐,从善如流道: “舅母说如今可不是平常时候,府上来了贵客不可怠慢,可不能让舅父丢了面子。南橘才亲自动手,舅母对舅舅和穆府可是事无巨细那。” 沈春花闻言,紧攥着衣裙的手才缓缓松开,换了一脸笑意。 “自然,你舅母如此温婉贤良,舅舅能娶到她都是舅舅的福气,南橘啊,舅舅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穆行知爽朗一笑捋了捋胡须,“你爹要来接你了。” 沈春花一惊,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一听这摇钱树要跑,嗖的一下又提起来,连忙问:“这住的好好地,回去做什么?我可舍不得南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赐婚圣旨 穆行知握了握沈春花的手怅然道,“我也舍不得南橘啊,可宫中下了赐婚圣旨,皇命不可违啊。” “圣旨,赐婚?” 沈春花的眼睛唰一下子亮了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所赐何人啊?” “自然是当朝皇子,以后南橘就是皇子妃了!到时可不要忘了提携舅舅。” 沈春花细微末节的表情和心思程南橘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低头做娇羞状。 “舅舅说笑了,舅舅舅母对南橘的养育之恩南橘没齿难忘!南橘哪都不去,就留在舅舅舅母身边尽孝。” “这孩子,竟说傻话,人往高处走,舅舅也想见你平步青云。” 程南橘不置可否,这事儿她早就了然于心。 穆行知皱了皱眉又道,“还有一事,程将军的书信中提到,程南橘这个名字不吉利,遂给你取了新名字,从今日起你便叫程北枳。” “正合我意,北枳也觉得这个名字更好些!” 吃过早饭,程北枳顺着小道回后院,就看前面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由跟了过去。 没走两步就听见对话声。 “你父亲说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程北枳终于要走了?” 穆晴裳摩拳擦掌雀跃不止,稍纵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惊呼起来: “娘,你说这程北枳回了将军府,不会把我们欺负她的事情说出来吧。” “哼。” 沈春花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点穆晴裳的脑门。 “这个时候你想的竟然这等小事。” “你弄疼我了。”穆晴裳揉了揉脑门,“那娘是什么意思?” “赐婚皇子这等好事怎么能落到这个小蹄子身上,我呸!想我裳儿生的如此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她合适多了,那个小贱人就该留在凉城干一辈子粗活!” 穆晴裳震惊无比的把沈春花看着,“娘,你想做什么” “自从程北枳被送到凉城,程家人从来没有来看过她,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谁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明日就是你爹的寿宴,不如” 程北枳一惊,正巧草丛中窜过一直狸猫,沈春花如临大敌,乱忙朝这边追了过来,“谁?给我出来!” 程北枳连忙俯身蹲下,眼前草丛窜过了一直狸猫。 穆晴裳才捏着嗓子说,“娘,你莫要大惊小怪了,哪有人啊,不过是只野猫。” 程北枳逃脱后躲到房间里大口的喘气。突然房门被推开,门口赫然站着趾高气扬的沈春花。 程北枳后退一步,明眸暗转,“舅母怎么来了?” “怎么?这穆府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 程北枳灿笑迎上去。 “北枳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舅母有事知会一声便是,那还用得着劳驾舅母亲自跑上一趟。” 程北枳不是只有一腔孤勇,不会低眉顺眼,只是前生今世,她已经从死人堆爬了回来,一眼便能看穿,什么样的人可以踩,什么样的人却只能讨好,隐忍,运筹帷幄之后,才能直中要害一击毙命! “哼,算你识相。” 沈春花啪的将一个锦囊扔到桌子上,“你去仓库了找找往年贺寿用的摆设,再去集市上买些松油回来!” “是。北枳领命。” 沈春花逼近她,瞪大眼睛,“耽误了时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这就去。” 沈春花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本来想拧这个死丫头两把,竟然还没找到机会那丫头已经跑出老远,不禁有些烦闷。 程北枳一出门就暗暗腹诽,买松油?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烧死我,让你的女儿去顶包?眼中硬生生溢出一丝寒意来。 抬头忽见一位女子披麻戴孝的跪在路上,面前放着一张草席。走进一看,才知草席中包裹着一具尸体,隐隐发出了些恶臭。 女子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程北枳微蹙眉心走过去。心中猛地一惊,心像是遭到一记重击。 跪着的人竟然是上辈子忠心护主的丫头蒹葭,她二话不说就拉起蒹葭把银子塞到她的手上。 “葬了你爹,然后你跟我走。” 回来的时候正见沈春花一脸谄媚的送走一行人, 程北枳一眼就看出是宫里的人,为首的似乎是位皇子,只是光看背影还辨不出是谁。 这会沈春花已经盯上她,阴阳怪气的喊道: “程北枳,是谁给你的权利?什么乞丐叫花子都给我领到穆府来?” 蒹葭吓得肩膀颤抖紧抓着程北枳,程北枳甜美一笑,“舅母,绸缎庄的孟老板托我给您带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4胎记 沈春花的眼底掠过一丝兴奋,却一仰头爱答不理的问,“他说什么?” “说是舅母定的那批锦缎到货了,劳烦舅母闲暇时去定一下衣裳的款式。” “别在这瞎晃,还不赶紧去把寿宴用的摆设理干净!” 沈春花恶狠狠的瞪了程北枳一眼,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隐约带着些春意。带着丫头一步三摇的走远。 看方向,应是去了孟老板的绸缎庄。 程北枳伏在蒹葭耳旁低语了两句,两人便笑的花枝烂颤。 再一抬头,程北枳如遭雷击。指甲嵌入手心而不自知,本能的用怨毒的眼神把两人瞪着。 迎面而来的一对俊男靓女,女的自然是她的表姐穆晴裳。 而这个男子,正是七皇子姬无奢! 他身着一身黑色玄袍,宽袖窄腰尽显华贵,狭长凤目轻垂,嘴角笑意潇洒,他生来英俊,见过他的女子十有八九逃不过他的情关! 之前的她就是这般,初见姬无奢惊为天人,便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多看一眼,都觉得有些恶心。 见程北枳挡住去路,穆晴裳眼神闪过一丝惊慌,转身对姬无奢蜜意一笑。 “无奢哥哥不如随我去后花园一游?” 姬无奢点头,嘴角浅含一丝宠溺,“好,一切由程四小姐安排。” 程四小姐?难不成穆晴裳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冒充她了?既然如此,那做妹妹的自然要成全姐姐。她勾了勾唇角,直面迎了上去。 “姐姐这是忙着去哪?后花园的风景哪里比得过前院?” 穆晴裳果然慌了,妄图把姬无奢挡在身后,程北枳都觉得可笑,姬无奢身高八尺。岂是一个女子能挡住的? “程穆晴裳你又出来胡闹,还不快回去。” 穆晴裳使劲对她挤眉弄眼,脸上姹紫嫣红也煞是好看。模糊想起上辈子她就是被这句话吓住,逃命似的跑走。还 被关进柴房里,险些烧死! 她完全无视姬无奢的渡步到穆晴裳面前,“姐姐说得对,晴裳就是要胡闹。” 程北枳亲昵的挽起穆晴裳的手腕,感受她手腕的颤抖不由盈盈笑开,“听爹说姐姐要回京城了,妹妹好生羡慕可又舍不得姐姐,自然是要来啰嗦咐两句。” 穆晴裳一愣,迷茫的看着程北枳,任由她把自己拉倒一边。 程北枳见姬无奢没有跟上来,才伏在穆晴裳的耳边低语,“姐姐莫担心,妹妹自幼被程家抛弃,是舅舅舅母养育北枳,对程家早就没了感情,对北枳来说穆府才是北枳的家。” “你什么意思?” “姐姐不是想替我回程府嫁入宫中吗?妹妹自然愿意成全姐姐,只是” “只是什么?” 穆晴裳急切的皱了皱眉。 “虽然我自幼养在这里,可是姐姐不知道吧,妹妹的身上有一处胎记。” “什么?你有胎记,在什么地方?” “三言两语说不清,今晚你来我房间找我,我自会详细的告知于你。” “好好好,暮色时分,我去找你!” 程北枳勾了勾嘴角,声音大了几分,“姐姐不要忘了妹妹就好,妹妹先行告退,不打扰姐姐会情郎了。” 穆晴裳娇羞一笑,推了推程北枳,“讨打,叫你瞎说。” 程北枳从始至终竟一眼都未瞧过姬无奢,姬无奢却看着程北枳的背影愣了愣神。 前因后果蒹葭隐约猜到了几分,见走远了不由得问,“小姐,明明你才是程四小姐,为什么那穆家小姐冒充你,你不但不揭穿还告诉她能证明你身份的秘密?” “你看身后的灌木。” 蒹葭刚要回头,就被程北枳揽住了脖子,低声道,“用余光偷偷地看,别回头。” 蒹葭瞅了瞅,不由身子一抖,压着嗓子说,“小姐,有人!有两个家丁躲在那。” “从我们进府他们就跟着,如果刚才不告诉她胎记的事情,现在我们早被那家丁拖走了,一个秘密换两条命,你换不换?” 蒹葭呆了呆,小鸡啄米般点头,“换!” 回了院子,程北枳就招呼蒹葭,“去给我弄些朱砂来。” 自己便在书桌前坐下,提笔在宣纸上画起丹青来,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待蒹葭取了朱砂回来,已经可以看出那形状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小姐画的这般好,栩栩如生那。” “给我拿个铜镜来。” 程北枳对着镜子褪下自己一侧衣襟,露出半尺玉脂般凝白的肩头,笔尖蘸了些许朱砂,照着画样上的图案一笔一划的画在自己的锁骨下。 蒹葭托着腮在程北枳身旁坐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画的这是火凤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5这是好色啊 “自然是做个胎记糊弄穆晴裳。” “啊?小姐,原来你没有胎记啊。” “我确有胎记也如我画的这般,只不过不在这个地方而已。” 红日西沉,第一缕霞光初染。 穆晴裳来了,和她一同来的还有沈春花。沈春花本来还有些许的怀疑,程北枳这个丫头莫不是傻?这等的好事也愿意拱手让人莫不是有诈?可想来程北枳自幼蠢笨执拗,如此到也想她赌气时会做出来的事情,加之穆晴裳把后院中程北枳说与她听的那一席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春花,她才放下那颗心不疑有他了。 沈春花一进屋就拉起程北枳的手,“北枳啊,舅母竟没想你如此深明大义,竟然将此等秘密告知晴裳,你放心,今后你在我府上,舅母一定视你如己出,好好待你。” “舅母客气了。” 程北枳似笑非笑的点头,把图样递给沈春花,心中哂笑,如若她一直留在穆府,又怎能骗过穆行知?若是此事败露,沈春花能有好果子吃?怕是早就找好了壮丁,要将她置于死地了。 “这是什么?” “我胎记的图样。” 程北枳笑了笑露出一个肩膀说,“舅母就找个刺青师傅,着朱砂刺上去便是了,在锁骨以下的位置。事关紧急当下便去吧。” 沈春花睨了一眼,眼神中有些许疑惑,穆晴裳如获至宝,不由分说的拉着沈春花往外走。 沈春花回身问:“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当然不是啦舅母,若是诓骗你,我不提便是,何苦多此一举那?” 想程北枳说的有几分道理,沈春花便拉着穆晴裳急急匆匆从后门溜了出去。 程北枳招呼蒹葭今晚一同躲到偏房过夜,蒹葭应下来,让程北枳等在偏房,自己去搬被褥过来,去了许久未归,程北枳担心就出门寻她。 刚一出门,就见两个壮汉凶神恶煞般挡住了去路,程北枳反身就想跑,却被两人按了下来。还是没能躲过被丢到柴房的命运。 “别喊了,给我安静一点!”家丁不耐烦的讲程北枳绑起来,丢到一堆柴火中间,还不停的往她身上浇松油 “你们干什么?”程北枳大喊,那家丁却嘿嘿一笑,“自然是送你上路,只有你死了,晴裳小姐才能真正变成程四小姐。说来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程北枳明眸暗转试探着问,“沈春花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放了我。” 没想到两个家丁相视一眼,眼神中生出一丝下作,嘿嘿笑着,“这可惜沈春花不单单是给了我们钱。” 坏了!程北枳一惊,家丁便摩拳擦掌的抓住了她的腿,“你虽命不好,可却生了一幅好皮囊,如此上路还真是有些可惜,不如让我们兄弟两个过过瘾再送你上路!” 程北枳窦然睁大眼睛,刚踢开其中一人,却又被另一个家丁骑到身上,刺啦一声撕破了衣衫,不禁崩溃大喊:“区区女色不过一时痛快!我姿色平庸哪里比得上穆家大小姐,你们放了我,我把她送到你们面前来。” 啪的一巴掌抽下来,家丁淫笑不止,见那半露香肩,肤若凝脂更是凶神恶煞的骂,“老实点,大爷玩舒服了,一会让你死的痛快些!少蒙我,你虽是粗生粗养,却生的比那刁蛮的穆家大小姐水灵多少倍,吃了你,大爷这辈子也够本!” 这不是图财,这是好色啊 “你不要一个人独吞了好事,这可是我的主意。” 那人生怕落了后,也猴急的冲上来撕扯程北枳的衣衫,眼见就露出肚兜来,程北枳明眸一转媚笑如斯,“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大爷这般粗鲁,让小女子想寻些情调都不能那!” 突然,那两个家丁一顿,眼里更是迷乱,笑意也淫荡了几分。 下一秒那两个家丁竟然一头栽了下去,蒹葭红着眼眶,两只手各自举着两根木棒声泪俱下的喊,“小小小小小姐” 程北枳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赶紧把家丁推开,整理一下衣服,用力的抱了抱吓傻了的蒹葭。 “小姐,我是不是杀人了?” “你做的很好。”程北枳拿过蒹葭手中的木棒朝着那大汉头上又敲了两下,直到鲜血直流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手来,这柴房密闭性很好,即便是里边烧的灰都不剩,外边也看不出丝毫破绽,想必是沈春花为了作奸犯科特意准备的。 “你带着火折子吗?” “带了。” 蒹葭慌乱的递给程北枳,手抖的不成样子,抓着程北枳的肩膀怯生生的说,“小姐,我们快跑吧。” “跑?跑到那里去?”程北枳苦笑,“跑不出程府就会被沈春花抓回来。不跑!只要拖到明天晚上寿宴我们便可翻身了!” “啊?”蒹葭吓傻了,结结巴巴的,“可他们醒了怎么办?” “死人永远醒不了!”程北枳把蒹葭推出去,将火折子打开丢到松油上把门一关,用铁锁锁上才躲在一边喘着粗气。 两个人找了个无人打理的院子躲起来,半夜沈春花亲自看了柴房落锁才放心的就寝,第二天一早便兴高采烈的把穆晴裳送上了去往京都的马车上。 蒹葭苍白着一张脸,晚上程北枳拉着她混到寿宴中才回过神来。 阴谋的开始,若不是波澜不惊,就一定是声势浩大。 程北枳立于舞台正前方,她的脸庞被淹没在斑斓的月色中带着一丝神秘和疏离,如同命运不可见的漩涡,深不见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6翻云覆雨 程北枳把蒹葭拉倒一个角落,四顾无人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小心翼翼的递给蒹葭,伏在她耳畔小声道:“把这个送到孟掌柜手上,千万别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若是他问了为什么是你来送,你且说你是府上新来的丫头你也不知为何。懂了吗?” 蒹葭点了点头。急匆匆的从后门离开穆府,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转身走向厨房,厨房中她可是精心为她的舅父舅母准备了一壶好茶。 穆府庭院之中,戏班子准备开锣唱戏,宾客准备迎接穆大人和穆夫人。穆夫人一身华装虽然身姿丰腴,眉眼间尚有几分姿色,加之雍容华贵的礼服更显韵味,穆行知一身正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在众人的迎接下泰然入座。 程北枳端着托盘,盘子上放着两盏茶,她微微颔首,“恭祝舅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穆行知爽朗一笑,“赏!” 程北枳粲然一笑,嘴角梨涡乍现,若是不小心对她星辰般璀璨的目光怕是会失魂落魄。 “舅母喝茶。” 沈春花脸色煞白,像是活见鬼一般,肩膀有一丝颤栗。 “你怎么不喝茶?” 见穆行知责问,沈春花才接过茶杯温柔的笑起来如同一个慈祥善良的母亲一般目光殷切。 程北枳余光瞄着沈春花的茶杯,望着她慢慢的吸允茶汤,这盏茶深得沈春花的喜欢,她微扬着眉贪婪的嗅着茶香多喝了几口,难得的柔声问:“北枳啊,这是什么茶,好喝的很。” “舅母喜欢就好,这是北枳专门为舅母准备的那,还有些未冲泡的茶叶,北枳已经差人送到舅母哪里去了。” “有心了。”沈春花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一抽,心中不禁思忖起来这贱蹄子理应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孝敬舅母是北枳的本分。”程北枳低头行礼道,她余光瞄了下沈春花,她的眼神迷离起来。带着些许飘飘然的惬意。看来这烟花酒巷中寻得的迷情散还是良心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北枳一个响指,锣鼓声紧锣密鼓的响了起来,戏台上一亮相,台下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 蒹葭慢慢穿过人群,走到程北枳的身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程北枳眼神中掠过一丝轻蔑,抬头便见沈春花神色惊慌,急匆匆起身走了。 戏台上,一幕戏刚落幕,伴着一场激烈的武生打斗,第二场又拉开了帷幕,今天的戏穆行知看的很是高兴,突然,戏台上灯火全灭,台下一片唏嘘。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越来越快,在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上,突然燃起一把篝火,那激动人心的鼓点便是从哪传来,夜幕中,一出三岔口,两个武生沿路打斗至假山处。 穆行知看得聚精会神,忍不住拍手叫好,也起身随着戏班子一路奔向假山,程北枳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邃。她闲庭信步的走在人群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朝着一个不可收拾的方向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突然 武生一个翻滚着,朝着假山吐出一口火焰来,像是一个信号,周围迅速燃起烟花来,整个假山灿若白昼,就连山洞中的苟且也一览无余 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山洞中,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被这团火焰惊起,女人失声尖叫起来。这个女人,竟是穆夫人沈春花。 气氛冰冷至极点,鼓声停了,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望着石窟中的一对男女,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欲味道。 最然打破沉默的,是女人一生尖叫;“老爷” 穆行知身体僵硬,张着嘴巴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前一秒还是兴高采烈,现在整个人站在众目睽睽之中如同活死人一般。 沈春花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喊道:“老爷我是被人陷害的老爷” “住口。给我把她关起来。管家,送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穆府陷入一片死寂,穆行知谁都不见,也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下人们窃窃私语,谁都没想到往昔嚣张跋扈的穆夫人竟然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最为泰然自若的便是程北枳,面无表情的走进沈春花的牢房之中。 沈春花如同泼妇一般立马扑了上来,抓着程北枳的衣襟声嘶力竭的喊道: “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陷害我程北枳,是我小看了你,是我养虎为患,竟然没看出来你这般的蛇蝎心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7打死你 “你敢害我,你敢害我!我要打死你”沈春花刚抬起手来,程北枳一脚踹在沈春花的肚子上,她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 沈春花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这个如同罗刹一般可怕的女子,程北枳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不是那个任她宰割欺辱唯唯诺诺的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戾气,即便是沈春花这样歹毒嚣张的人都为之忌惮。 似是看出了沈春花的心思,程北枳不屑的轻笑一声,她背着手,悠然自得的渡步到沈春花的面前,蹲下身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嘴角慢慢勾起,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傲慢。 薄唇微启:“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沈春花突然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你” 程北枳轻笑一声,如同一朵悄然绽放的百合花,纯白无暇,与世无争,下一秒她的眼底掠过一丝狠辣尾音咬的很轻一字一顿说: “放过你?沈春花,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不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死定了!” 沈春花的身体一僵,随后愤怒的抬起头来,大喊:“是,是我对不起老爷,可是你不要忘了,我跟老爷成亲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舍不得杀我,等他消了气,若是我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让整个凉城都看了笑话,你当真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大不了大家闹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说得好,一语道破我来见你的目的。” 程北枳勾唇目光越发的阴冷,声音也阴鸷起来,“舅舅生性善良连杀生都不愿,更何况是他的结发妻那?所以,你不能见他。” “你你想干什么你敢!” 沈春花猛然站了起来,叫嚣道:“若是我不明不白死在牢房里,你断不能脱了干系。” “你放心,杀人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程北枳表情无辜的像是一朵白莲花,眨眨眼天真的像个孩子:“但是你可以自杀啊。” “呵呵你疯了吗?我怎么会自杀?没见到老爷之前,没把你拖下水之前,我怎么可能自杀?” 沈春花瞪着眼睛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目眦欲裂。 “你会的。” 程北枳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她肆无忌惮的看着沈春花如同看着一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蚂蚁般不屑。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程北枳,你给我记住,若是我沈春花还有翻身之日,定是你永世不得超生之时。” 沈春花咬牙切齿的看着程北枳恨不得将她撕碎嚼烂。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程北枳摇摇头略带可惜的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馨儿是早产,可是啊,我见她平日活蹦乱跳的一点都没有早产的孱弱,相反倒是比很多足月的孩子要活泼的多那。” 沈春花的身体颤栗,脸色煞白,如同二月飞雪。 “我我不知道你在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是吧,好,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 程北枳笑了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瓷碗在手里把玩,看似漫不经心,“据我所知,孟老板本不姓孟,他姓李,原本是沈府卖身为奴的家丁” 程北枳余光扫过沈春花,她脸色铁青,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毛。 程北枳便更是自在,接茬道:“与你沈春花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他隐姓埋名开绸缎庄也是在你嫁入穆府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8北上丰都 沈春花突然跌坐在墙角,失声痛哭起来,她胡乱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拼命的摇头,“别别说了别说了” 程北枳慢慢松开了手,啪的一声脆响,瓷碗在沈春花的面前摔碎,落了一地的碎片锋利如刀。 程北枳目光中满是冰冷,“我看着馨儿长大,我也不想她伤心难过,但如若你这个做娘亲的都无所谓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试想一下,这件事要是被舅舅知道了” “够了够了你要我死,我死便是放过馨儿放过馨儿吧!” 沈春花双肩颤栗从面前摸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缓缓的移向手腕。 程北枳嘴角微扬悠然转过身去,刚走出两步,沈春花突然喊住了她: “等一下!” 程北枳默然停下脚步,沈春花的声音从未如此虚弱,她低声问,“这一切,你谋划了多少年?你的隐忍和退让都不过是你暗度陈仓的缓兵之计吗?” 程北枳轻扬着头苦涩一笑,这一笑中包含着太多的苦辣酸甜,尔虞我诈。包含了太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五味杂陈嘴边就只剩一句: “那个被你欺辱虐待的程南橘刚刚已经被你烧死在柴房了。可我是程北枳啊,从新生的那一天开始便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天雷滚滚,骤雨将至。 夜幕之中程北枳撑着伞走出牢房,披风包裹下看不出她的表情,也看不出她复仇的决心!此时离开凉城兴许还追的上已经出发的穆晴裳! 翌日,凉城大雨,豆大的雨点淋漓如泼,程北枳撑着伞站在穆府门口,车夫大声喊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程北枳点了点头,刚一转身,突然从穆府中跑出一个身材单薄的小女孩,一下扑到她的怀里,大声喊道:“北枳姐姐,北枳姐姐” 程北枳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柔声道:“馨儿,快回去,不要感了风寒。” “北枳姐姐,他们他们说我娘死了,我姐姐也失踪了。是真的吗?”馨儿大声的哭道,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伤心,一张脸也因悲伤而扭曲的让人心疼,程北枳手心一抖,眉心微蹙,她缓缓的蹲下身,擦拭着馨儿脸上的泪痕,柔声道:“馨儿,不要难过,没有谁能一直陪着你,背叛,失去,痛苦,和离别,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考验!” “娘亲为什么会死?她不要馨儿了吗?”馨儿哭的更加伤心,双肩不住的颤抖着,声嘶力竭。 程北枳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能抱着馨儿,妄图这样可以安抚她几近崩溃的情绪。 “小姐,我们再不走,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鱼城。” 车夫的提醒让馨儿哭的更凶:“北枳姐姐,你要去哪?你也不要馨儿了吗?” “姐姐有件事情要做,很快就会回来陪馨儿玩。” 程北枳的双眸迅速的氤氲出一层晶莹的泪滴,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铁石的心肠,可是却拿这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没有办法。 “我不我不要北枳姐姐离开我不”馨儿紧紧拉着程北枳的袖口。 “馨儿乖,快回去。”程北枳站起身来,轻轻推开馨儿。 “不北枳姐姐不要走不要走你也不要我了吗?”馨儿又追了上来。落雨声哗啦哗啦的响着,馨儿的哭喊声淹没在大雨之中模糊不清。 程北枳紧咬着唇,用力一推,推开了紧抱着她的馨儿,馨儿跌在地上,程北枳步伐一顿身后传来馨儿发怒怕打地面的声响,她压抑着自己想要抱起馨儿安慰她的心情,用力把雨伞向后一扔,跑进一片大雨滂沱中。 “北枳北枳姐姐” 馨儿声嘶力竭的大喊声让人心疼,大雨淋湿了程北枳,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跨上马车不动声色的催车夫:“快走。” 蒹葭微微轻叹,递给程北枳一块手帕。 “凉城十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雨水了” 临近夜幕雨才渐渐停了下来,车夫喊:“小姐,前边就是鱼城了,今日我们就在鱼城落脚吧。” 蒹葭倒是欢喜的紧,她从未离开过凉城,如今到了鱼城,什么都觉得新奇,兴奋的问,“小姐,这就是鱼城了吗?我可是听戏文中唱过好多鱼城的故事那,说这里是临近京城也是繁华的城池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9遇险 蒹葭在程北枳面前晃了晃手指狐疑的问:“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那?” 程北枳猛然回过神来,蒹葭指了指窗外,“车夫问在这客栈落脚可以吗?” 程北枳点头,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眼底,“别动!” “小姐!” 蒹葭急忙上前,被一手刀劈晕过去,程北枳皱眉盯着架在脖子上的剑锋挪了挪步子,“你们是什么人?谋财还是害命?” “是她吗?”一个马贼模样的人看了看画像问。 “管她是不是,这模样卖到哪都是好价钱。” 那人说着将程北枳扛起来绑到马背上,上马就跑,程北枳不禁暗自思忖,先皇在世那些年鱼城做的都是皮肉生意,只是没想到拐卖人口竟如此猖獗 马匹奔到一个窄巷中突然全身酥软没有力气,视线中模糊的多了几个人影把她从马背上卸了下来。 血腥味扑鼻而来,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这种死人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刚想活动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头顶的铁窗投下些斑驳的光影,就在她不远处的对面还有一个女子,也是同样坐在椅子上,手上锁着铁索。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虽然重生之后程北枳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利落的身手,和一天比一天强大的力气,上辈子纵横沙场的招数都烂熟于心,只是虚弱的身体撑不起如此强劲的力道,对付毛贼还勉强可以,身体强壮或者练家子还是十分吃力。 程北枳刚想出声,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身上的铁索马上就解开,活着走出密室的方法很简单,杀了你面前的人,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杀,半刻钟后毒烟进入密室。游戏开始,我在走廊期待你们破茧成蝶的第一次选择!” 这是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杀人?做皮肉生意都要武功高超? 无数问号在程北枳的脑海中闪过,铁索刺溜刺溜的缩回地面,程北枳赶紧活动下被禁锢的手腕,蓦然一抬头,对面的女子已经入脱缰的野马双手握着长剑袭了过来。 这么快?程北枳嘴角一挑,送死的人还真是多啊! 她本来还有点于心不忍,无冤无仇动手杀人实在不是她的性格,可既然这姑娘不要命的冲过来,成全她也是积德行善了,程北枳有些惋惜的叹:“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两指夹住剑锋反手向下一引,掌心用力一推那女子垂下的手腕,剑锋急转朝着女子的心口刺了回去,程北枳头也没回的走向门口,果然! 石门已经打开,一条兀长的走廊中,这样的密室整齐的码了两排,也就是说,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有百十人丧命 程北枳不禁目光一顿,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摆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男人,带着黑色如同麒麟面一般狰狞的面具,只漏出两只眼睛,如同鹰隼般骇人。瞟了程北枳一眼轻抿一口淡茶,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哎呀血血血好多血啊救命” 伴随着聒噪的喊声,程北枳身前的房间中又爬出一个女子,鲜血已经将她染红,在地上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印子,她仰头看程北枳一眼,突然蹦了起来,双眼圆瞪:“你怎么这么干净?一点血都没有?” “流了这么多血,你还能如此精力充沛,难得。”程北枳故意后退一步跟女子保持距离,狐疑的打量女子。 “你说这血啊!都是那个姐姐的。” 女子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那个姐姐是个好人!死了倒是可惜,她说与我捉迷藏,被找到的人就自刎免得旁人动手,姐姐让我先背过身去待她藏好去寻她,你说这密室连个遮挡都没有,姐姐这不是执意替我死吗?可我怎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左思右想我还是觉得不妥,就提前转身,哪知姐姐已经站在我咫尺把匕首插到了自己的脖子里了。鲜血溅了我一身。我想救她奈何血流太猛。” 程北枳强忍着嘴角想抽的欲望不禁咋舌,明显是那女子偷袭不成被她转身吓到误伤了自己,怎么就被她说的这般大气凛然,荡气回肠?这个姑娘是真傻还是扮猪吃老虎装傻? 见程北枳低眸,女子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伸到程北枳面前,轻笑嫣然,“我叫东方凌娜你叫什么?” 东方两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到程北枳的身上,甚至都没听清最后两个字便轻声呢喃:“东方?” 东方凌娜拉了拉程北枳故作神秘的说,“嘘,别让别人听到了,有人抓我。” 程北枳回神苦笑的指了指走廊最后端坐看戏的男子,“如果我没有看错,我们已经被抓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0麒麟影 东方凌白皱了皱眉,咬着唇面露窘态,“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被抓回去了。” 对上男子的目光,程北枳周身升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迎着这股诡异,那男子突然站起身来,一松手青瓷茶杯掉到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却足已让整个走廊安静起来。 像是个信号,那些没有人走出的密室中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走廊中剩下的二三十个女子不禁缩了缩身子各自为营,程北枳皱眉,怕是又一轮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恭喜你们通过第一轮的考验,你们中只有十个人能进入下一轮,厮杀吧,让我看看你们的热情!”他打了个响指,突然!脚下的石板骤然裂开,众人跌入一片黄沙之中。 密室之下的密室更为简单粗暴,遍地黄沙,两排整齐的兵器架,玲琅满目的兵器还沾着风干的血迹,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腥甜恶臭让人作呕。 本就沾了一身血,这回倒是密密麻麻的裹上了一层黄沙,东方凌娜看着泥鳅一样的自己直跺脚,“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脏过,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既然你想死,那就让我来成全你。” 一女子一身青衣,随手在兵器架上抄起一把长剑,身姿凌厉朝着东方凌娜刺了过来,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是练家子。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要不要死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干系?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东方凌娜嚷嚷着见银光逼近,无计可施只好躲到程北枳的身后。 “救命,救命啊!” 程北枳本不想多事,那姑娘却没丝毫的迟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又多了一个送死的。那便先杀了你这块绊脚石。” 刀剑无眼,顾不得其他,程北枳随手在兵器架上提起一枪长矛打开女子的长剑,青衣女子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诧,嘴角艳出一抹狂狷的笑意,“麒麟影的初选竟然还能碰上你这种对手,有点意思。” 麒麟影?程北枳心间一颤,麒麟影是九州七国最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出入七国如无人之境,她带兵的时候也曾吃过麒麟影的哑巴亏,姬无奢曾彻查过这个组织,只是麒麟影未卜先知一般撤出了姬国,石沉大海再无消息,没想到这歪打正着竟然钻进了麒麟影的甄选,难怪这所谓的选拔这么冷血变态。 “什么?” 东方凌娜惊呼,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嘴里还喃喃着:“麒麟影这回死定了” “喂。” 程北枳踢了踢吓晕过去的东方凌娜,眼神中满是无奈,这个时候也敢晕,当真是不怕死啊!见有人晕倒,一干人等都冲上来捡这个便宜,程北枳长枪一扫,击倒一片,青衣女子立刻扬剑刺了过来。 “有闲工夫关心别人,不如先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轮?” 程北枳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眼帘轻蔑一掀,“你们所有人一起上,这一杆长枪也足够了。” “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青衣女子狭长的眸子带着几分狠辣嘴角上翘,“姐妹们,咱们一起上,凡是能从她身上讨来便宜的,这一关都不用死。” 程北枳冷笑一声,本以为这女子还有几分胆色,没想到也是个卑劣之人,众人顿时如饿虎扑食一般围了上来,对程北枳和东方凌娜虎视眈眈,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拖着烂泥一般的东方凌娜,程北枳颇有些招架不住,几招下来,东方凌娜安然无恙,她的身上倒是添了几处无关紧要的小伤,青衣女不禁嚣张起来。 “你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 “趁人之危话还不少。”程北枳长枪一挑,枪头从女子的耳畔呼啸而过,竟斩下一缕青丝,青衣女惊诧,愤怒的扔了长剑转而换了一对双刀! 程北枳眸色一凛,果然是行家,带着东方凌娜本就多有不便,这一对双刀更是限制了她的长枪,情况一度危险起来,其他人像是被鼓舞一般,见缝插针的补刀。 “东方凌娜你要是在不醒过来,就等死吧。” 程北枳拧眉低吼一声,长枪成面挡在身前。 东方凌娜才怯怯的睁开眼睛哀叹道:“我醒过来也得死啊,我不会武功,以前都是我哥哥保护我,哥,你在哪啊,妹妹怕是以后再也见不能孝敬你了!” “孝敬我?不给我添乱足矣!” 突然,如同天外来客一般,头顶的石壁顿开,七尺男儿从天而降,一身白衣胜雪,腰间还挂着一枚翠绿的玉佩,即使他带着金丝面具容颜遮去一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1东方令 却依旧如芝兰玉树般惑人,飘飘然落在身畔,一把将东方凌娜拉起,程北枳的三魂都被勾了去,剩了七魄愣怔的盯着男子,他是东方凌白! 东方凌白见程北枳愣着,推了她推一把,与此同时青衣女的双刀已经勾了过来,隐隐可见她的手腕内侧有块红色的胎记。 “姑娘,比赛结束了,回家去吧。”东方凌白手指一弹打掉青衣女子的弯刀。 “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东方凌娜已感动的热泪盈眶,妄图扎进东方凌白的怀里却被东方凌白狠狠的推了出去。 东方凌娜错愕,“哥哥?我大难不死,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你也知你是大难不死,难不成你就打算用这一身泥泞报复我的救命之恩?”即便是宠溺这个妹妹东方凌白还是白了她一眼。 东方凌娜煞是委屈也跺跺脚,垂头跟在东方凌白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程北枳不知不觉间双眸微红,似是有千万万语都到了嘴边,却又没有一句能说出口,东方凌白斜睨一眼,“你怎么不走?” 便拉着程北枳的手臂,急匆匆的离开了密室。 官府放了一把火,狼烟四起这个地方烧成了一片废墟,被拐来的女子都回家去了,只有程北枳站在鱼城的衙门门口张望。 “你家在哪里?我听你口音与她们不同,定不是鱼城人。” 东方凌娜调皮的拍了程北枳一下,对她眨眨眼睛,程北枳才看见她身后跟着的四个侍卫,勾唇浅笑,“丰都。” “你丰都人啊,我也是,对了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东方凌娜笑意更浓,手指纠缠着青丝玩的惬意。 “我叫程北枳。” 突然,东方凌娜抓着程北枳的双手,拼命的眨眼拉着她往屋里走,“你救了我的命,我理应报答你的。我哥哥是御前将军,不如我将他送与你做相公如何,你别看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却是一表人才,我发誓。” 程北枳终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以前总听东方凌白提起他的妹妹是如何的古灵精怪肆意妄为,如今一见,她总算明白了为何像东方凌白这样的人也能因为一个小姑娘头疼。 “你别笑啊,求你了,千万别嫌弃我哥。” 东方凌娜有些紧张攥着程北枳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推进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耳后传来一声轻笑。 “东方凌娜,你别痴心妄想了,你手里的蒙汗药早就被换成面粉了,你揉进骨肉里都没用。” 程北枳赶紧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果然是有些白色的粉末,东方凌娜气得直跳脚,怒气腾腾的吼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把东方凌娜给我关起来,这回再让她跑了,你们就自行了断吧!” “是!” 几个侍卫不甘不愿的挠着脑袋围了上来,费劲了力气才将东方凌娜拉走。 “哥哥,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啊。” 东方凌娜软硬皆施的大喊,可是东方凌白也是油盐不进的漠然。 耳旁安静下来,庭院中就只剩下两人,东方凌白信步走到程北枳的面前,眸色如水,带着一股清心寡欲的疏离薄唇轻启,“舍妹管教无方惊扰了姑娘,见谅。” “举手之劳。” “舍妹有一点说的不错,我欠你一条命的人情。时局动荡,既然你也北上丰都,不如就与我同行。” 程北枳一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我并非一人,遇难时还有个同行的妹妹。” “我帮你找她?” “不必了,若是让东方姑娘再跑掉便是得不偿失了。” 东方凌白一顿,觉得程北枳说的有礼,便从腰间拿出一枚白玉令牌交到程北枳的手上,“既然如此,姑娘请自便,这枚令牌你收好,姬国每一个驿站见此令牌都会全力满足你的需要。” 程北枳目光一顿,看着东方凌白走远的身影,嘴角微牵起一个弧度,抚摸着手中的白玉令牌,东方令!好久不见? “堂堂东方令!”程北枳目光含笑低声喃喃道:“如此轻易就送人了?” “不愧是将门虎女,当真见多识广,竟认识我东方家的密令。”东方凌白转头,饶有兴趣的凝望程北枳,“只是,为何从未听闻程将军提起过他还有个习武的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2你们一伙的 “果然是东方凌白,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他日丰都再会,我请你喝最烈的竹叶青。”程北枳阔步走开,只留下“见多识广”的东方凌白一脸错愕,程将军未出阁的女儿竟然敢请我喝酒?有意思,有点意思! 刚出衙门,就见那个车夫迎了上来,说是蒹葭给她留了一封信件,程北枳一打开,就觉有些头疼晕眩起来,视线一片漆黑。 像是做了什么骇人的噩梦一般,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此刻她正座在马车之中,一张女人的脸凑到面前越发狰狞,惊魂初定猛然发现此人竟然是程府大夫人韩姝贞的贴身婢女春桃,她嘴角扯开狰狞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凶恶,掀开车帘,恶狠狠的骂了句,“就凭你也妄想回将军府?去死吧!” 迎接她的是万丈深渊,程北枳挣扎着下坠,嗓子都要喊破。 “喂,你醒醒,醒醒。” 程北枳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这个摔法估计任督二脉都摔通了!眼帘中映出一个倒影,模样是个男子却清秀的像是个姑娘一般,正在怕打的她的脸 程北枳蹭的坐了起来一把打开男子的手,虽然脑子嗡嗡作响还是胡乱从地上摸起一把匕首刺向男子。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夺过匕首喊道:“你疯了吗?是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是应该哭着喊着以身相许吗?” “救命恩人?我呸!”程北枳啐了一口,凤目圆瞪:“你们都是一伙的。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跟谁一伙?你这人真是奇怪,说吧,你来梅林谷干什么?” 程北枳一愣这里还真是有几分熟悉自顾自低语,“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梅林谷的感觉” “你还说你不是心怀鬼胎,你究竟是什么人?” 程北枳蹭的一下站起来,四下看了看,“这里真的是梅林谷?你真的不是杀我的刺客?” “你与我无冤无仇我杀你做什么?倒是你一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言难尽!”程北枳叹了一声,打量眼前的男子,他一身褴褛,身上还有些伤痕,眉心一拧问:“你又是什么人?” “我?” 男子狐媚一笑,嘴角漾开一丝笑容煞有其事的招呼程北枳走进一些,见四下无人才噤若寒蝉道:“我是刺客啊!” 程北枳皱了皱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拱手行了一礼,“刺客大哥多谢你把我抽醒,从此山高水远,你我就此别过吧!” 说完程北枳拔腿就走。 男子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胸前:“那边皇家狩猎场,你小心被当成猎物被猎回去!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话怎么这么多?刺客不应该赶紧逃命吗?” 程北枳不耐烦的朝着男子一指,“你别再跟着我啊!” “即便我是刺客,也是英俊潇洒的刺客?你怕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来围场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男子突然一愣,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万分的嘀咕;“不会是削尖了脑袋想入宫为妃吧!” 程北枳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匕首嗖的一下丢了过去,男子眼疾手快的抓住刀把,凝眉笑道:“哈哈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你男生女相,举止阴柔我看你才想入宫为妃那!我是失足掉下来的。” 程北枳不悦的瞪了那男子一眼,继续一瘸一拐的走,男子皱眉惊恐万分的捂着嘴巴,“原来是失足少女啊” 看男子一脸震惊且十分惋惜的样子,程北枳又一把匕首飞了过去:“再胡言乱语我就对你不客气啦!穿过围场就是丰都,我要回家。” 男子恍然大悟喊道:“回丰都?见你这衣着不俗,你是哪家的千金?” 程北枳没有回答,只是带着“还不算太笨”的眼神瞟了男子一眼,就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男子突然奔到程北枳面前,笑容灿烂:“我巫舍你叫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3刺客呗 “闪开。”程北枳不耐烦的应了句。 巫舍的瞳孔骤然紧缩,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他一把将程北枳揽入怀中,一只极速飞驰而过的弓箭从她眼前划过刺入巫舍的手臂中。 他敛眸沉声:“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想活命就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不能跑!” 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程北枳回头瞄了一眼,更是惊讶的一塌糊涂,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铠甲,竟是燕紫铁骑! 巫舍脚下生风,拉着程北枳一路狂奔,在巫舍身后程北枳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种奇怪的感觉升腾起来,此刻的巫舍像极了一个故人 程北枳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驻地军会追杀你?” 巫舍转过头,狐眸狭长侵染一抹玩味,唇角微牵挂着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薄唇启合似一朵妖冶的罂粟般惑人。 漫不经心道:“还能是什么人?刺客呗!” “刺客你还拉着我跑?” 程北枳双目圆瞪怒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不是想害死我吗?” 这燕紫铁骑煞是精锐,配上汗血宝马简直是如虎添翼,他们就两条腿这么能逃得过这燕紫铁骑的魔爪? “我要是丢下你不管才真是想害死你那!跟紧我。你不是想去找你爹你娘吗?我送你回丰都就是了!再废话,他们可就追上来了!” 程北枳咬牙切齿的瞪着巫舍感慨道:“刚出虎穴又如狼窝我怎会如此命途多舛啊?!” 巫舍无所谓的笑笑,“别这么说,你看我为你受了伤,你理应感激涕零才是,我今日连救你两次,如此可见啊,我是你命中贵人!” 程北枳不屑的冷笑,“呵呵呵你更像黄历上的灾星!” 巫舍猛然搂过程北枳翩然旋上一颗灌木,隐藏在茂密的树冠之中,纤细的手指抵在唇边柔声如风,“嘘,别说话。” 燕紫铁骑匆匆从树下狂奔而过,卷起一地风沙,暮色四合月光已经悄悄爬上枝头,透着月光,那个深邃如旋涡一般的眼眸让程北枳心悸,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程北枳鬼使神差的一推。 巫舍滑跌下树枝,就站在月光下嚷嚷:“难怪世人皆言最毒妇人心!我刚救了你的命你就如此恩将仇报!” 月光下的那双眼睛真的太像了! 程北枳不知不觉间双目泪湿,恍若隔世的记忆还如同魑魅一般爬上心头,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迎着月光程北枳的双眸氤氲着一层璀璨的泪痕,巫舍微微一愣,剑眉紧锁:“你怎么哭了?” 程北枳跳下树枝,不耐烦的擦了擦眼角。“别再跟着我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巫舍轻哼一句,跟在程北枳的身后自言自语道:“既然说了送你回京,定会言出必行。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如何?这里荒郊野岭说不准有狼哦!” “我看你就是那只狼吧!” 程北枳瞪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就算是狼,我也是有品味的狼,你这种长相大可放心,我还没有随意到饥不择食的程度。”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撕了你喂狼!” 程北枳蹿到巫舍面前,寒光乍现的匕首抵在巫舍的脖子上。 他不闪不躲还笑呵呵的低下头,手指轻快的从她的发丝中取来一枚珠钗,星眸璀璨,嘴角挂着一丝得意:“这是白玉栀子花吗?还挺好看的,只是你这么粗鲁的女子不配这份沉静。” 程北枳恼怒的脸颊乍红,“你信不信我一株花戳死你啊?” 巫舍满不在意的挑眉:“你这身手虽不错,但是想杀我就别痴心妄想了。你没这个本事干嘛白费那份力气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4酸涩还丑 程北枳恨得牙痒痒,只能收回自己的匕首,早在刚刚遭遇燕紫铁骑的时候程北枳就知道自己不是巫舍的对手了!虽然没有非得取他性命的心思,可这人亦正亦邪身上偷着一股子古怪劲儿,让人只想敬而远之。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 巫舍穷吹不舍的跟上来,程北枳心烦随口答了一句:“程北枳。” “南橘北枳?”巫舍像听到欲罢不能的笑话一般噗呲笑开,“嗯,这名字取得好!北枳很适合你,酸涩难食不说,长得还丑。” 程北枳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早知如此就不该搭理这个疯子,愤愤然剜了巫舍一眼,巫舍就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乐开了花,“程北枳,你怎么能这么不尊敬你的救命恩人那?你与我见过的大家闺秀都不同,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你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刺客,刺客如夜鼠一般不见天日,昼伏夜出寡言少语,与你恰恰相反。我十分怀疑你的组织为什么不在收纳你的时候拔了你的舌头!” 程北枳眼帘一掀冷漠的瞟了眼巫舍,巫舍被说中了心事窦然收回了目光,“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要是想转移注意你不如说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程北枳嘴角漾开灿烂无比的笑容,就如同那天上独一无二的月,巫舍笑着点头,“说的不错,是很圆,如你的身姿一般,怎一圆字了得?” 程北枳阴测测骂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赶了一夜的路,到了中午暖阳从头顶射下来,城门上高挂的门楣牌匾上写着丰都两个烫金的大字,丰都! 这里是天子脚下,也是一切的源头,站在丰都城门口,程北枳心中五味杂陈,不觉攥紧了拳头,不多时便要见到程美玉了!这一次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你发什么呆?可是后悔来此了?若是你不想回去,倒不如我给你寻出院子” 巫舍嘴角噙笑,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斜靠在墙角审度着程北枳风云变幻的眼眸放慢语速。 程北枳轻笑,转身也打量起巫舍来,“你帮我?天子脚下一个围场跑出来的刺客也胆敢如此嚣张?” “嘘嘘嘘!”巫舍把程北枳拉倒一边,小声的说:“隔墙有耳,让旁人听去了又要给我添麻烦。” “丰都到了,你我就此别过吧!后会无期。” 程北枳正要挥手辞别却被巫舍紧紧抓住手腕,他低头凝望着这个截然不同的姑娘,眼里,心里都是笑意,“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你以为那程府这么好进,送佛送到西,你放心我送你进去便离开,不会让别人误会你跟乱臣贼子有关系的。”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是将军府,你就不怕把自己搭上?” “怕?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我可是刺客!围场我都能跑出来区区一个将军府能奈我何?” 巫舍笑眼弯弯,茂密的睫毛投射下神秘莫测的光影,菱唇倒是好瞧,可是多少透着几分薄情的味道。 “你这崇拜的眼神可是觊觎我的美色?”巫舍刮了下程北枳的鼻梁灿笑道。 程北枳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 “这就是将军府了。”巫舍停下脚步,程北枳赶紧挣脱开自己的手腕,侍卫已经走了过来,“将军府门前闲杂人等还不退去?” “叫程如峰出来,就说” 巫舍后边的话还没说完,程府的官兵已经围了上来,“大胆小贼,竟然敢直呼程将军大名,给我打!” 程北枳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刚要开口解释,可是根本没人听她说些什么冲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巫舍讪讪道:“你看,我早就说了吧,这将军府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 “你还好意思说?萧借我一用。” “你要这个干嘛?” 巫舍疑惑的望了眼程北枳,刚把长萧解下来见程北枳嘴角诡异的笑容立马心生悔意想缩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火急火燎喊:“诶诶诶,我跟你说,这个长萧通体翡翠玉所制价值连城,用来打打杀杀可是暴殄天物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5程府受辱 程北枳瞪他一眼,将长萧移到嘴边,萧索的曲调从长萧中漫出来。 巫舍微蹙的眉心展开,眼底却略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神色,他站在程北枳的身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官兵们神色一凛,刚要下跪被巫舍的眼神制止,默不作声的停下动作 曲子哀伤惆怅却不乏荡气回肠的气势,像是远军士兵的思乡又像是马革裹尸的倔强,更像是不胜不归的执着守望,竟让人不知不觉泪湿双框 “北枳北枳啊”穆素从程府奔出,一身石青色的襦裙缥缈,两侧盘发步摇微颤,两行泪痕已经挂在脸上,程北枳收了长萧唤了声娘亲。 穆素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妇人,姹紫嫣红的煞是富贵,仔细一看才发现三房妻妾加上程府的子嗣,站在最前面的无疑是大夫人韩姝贞,二夫人柳如烟和三夫人萧雅韵,还有嫡长女程美玉,二小姐程清莲以及程如峰唯一的儿子程钰曳。 程美玉温婉大方,一身粉色襦裙将绿肥红瘦的身姿衬的更显窈窕,乌黑的长发倾下,流苏鬓点缀两簇玉髓石步摇,葱白玉指捏着圆扇半遮住脸颊,一幅蕙质兰心的样子。 硬生生看得程北枳恶心,就是被这样一幅外表欺骗才落得含恨九泉的下场,早就设想过看到她之后的样子,纵是有再多的铺垫和陈设此刻心中依旧狂澜不止! “北枳啊,你可急死娘亲了!你父亲带人去渔城寻你未归,快随娘亲回去让娘好好看看你。” 穆素拉着程北枳的手回府,刚走上两步就被迎上来的韩姝贞挡住了去路,“妹妹你急什么?”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穆素赶紧停下来松开程北枳的手低眸,“北枳快来见过大夫人!” 程北枳微微倾了一礼,“程北枳见过大夫人。” “嗯?!” 韩姝贞美眸一转虚扶一把,嘴角的笑意逐渐深邃起来上下打量着程北枳,“虽是生在凉城那粗鄙的地方模样倒是随了妹妹,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娇媚自是美不胜收呢!” “姐姐折煞妹妹了,北枳区区萤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这丰都谁人不知美玉小姐惊才绝绝美艳无双。” 穆素声音颤抖,生怕说错了话,原本瘦弱的肩膀此刻更显的单薄。 圆扇下程美玉笑靥初展,隐隐带着几分得意。韩姝贞也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头,低眸暗转瞟了眼身侧的柳如烟。 柳如烟立刻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哟,妹妹真是博学多闻,这丰都的事情倒是摸了个门清啊?不知妹妹可知,这几日来将军府来了多少认亲的女子?” 各房的夫人和小姐都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程北枳心中不禁冷笑。 死了一次才能看明白一些道理,她忽然不憎恨程美玉也不憎恨姬无奢了! 回眼望去,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毁在自己的愚蠢和无知上,并不是别人害了她,是她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 深宫后院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有她会把后背交给敌人,那些她曾信任的姐姐,朋友,拙劣的骗术依旧将她骗的神魂颠倒,这一次,她一定会擦亮自己的眼睛,步步为营! “姐姐此话怎讲?”穆素的眼底已有泪花闪烁,纵是忍让也不堪这般羞辱。 “哟,妹妹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十几年过去了,这姑娘是不是老爷的血肉谁知道啊?” 柳如烟莞尔一笑,白眼都快翻出九霄云外了,周围的人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穆素这些年寄人篱下不知咽下了多少辛酸,可这些风言风语让她这个本就风雨飘零的女人如鲠在喉,两行热泪唰的一下浇下来,灼烧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颤抖着喉咙还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程北枳嘴角笑意养开,穆素赶紧拉下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摇了摇头,忍耐,无止境的忍耐是这个女人教给她最多的事情,可是这一次程北枳还是松开了她的手,闲庭信步走到柳如烟面前,若有似无的瞟了韩姝贞一眼自顾自笑了。 柳如烟拧了拧眉,嘴角噙一丝嘲讽问,“你笑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6滴骨验亲 程北枳不卑不亢的问:“姨娘这般胸有成竹,可是有了验明正身的法子?” “法子自然是有,这么多年就是凭借这个法子吓跑了那些贪图将军府荣华富贵的人,怎么?你想试试?” 柳如烟狐眸一挑,冷笑着。 程北枳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萧:“愿闻其详。” 巫舍说的没错,程家三房姨太太还真是没有一个善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若不是有备而来,怕是连这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柳如烟不怀好意的盯着程北枳,“你当真想试试?” 见程北枳点头她才渡着步子,娓娓道来,“倒也不难,只要从你的身上取下一根骨头,风化成白骨,将老爷的血滴在你骨头上,若是能融入其骨,便可证明你是老爷的女儿。” “你说什么?难不成为了你们莫须有的怀疑,还要从我枳儿身上活生生去下块骨头来?”穆素气的发抖面色铁青,这辈子她最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哪怕一点委屈都让她心如刀割,何况是割肉取骨那? “妹妹,这将军府不比你们凉城,礼仪规矩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的东西,既然老爷把你带回来了,你就得遵守我们将军府的规矩,免得传出去,你一个乡野村妇飞上枝头不懂规矩倒是无妨,可我们这个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夫人可要遭人话柄,落了一个管教无方的骂名。” 柳如烟谄媚的望向韩姝贞,韩姝贞表面上皱眉嗔怪,“你这张嘴啊,最是凌厉!四妹毕竟不是丰都人,不懂规矩,你们几个多教她便是了,莫让这些小事伤了自家姐妹的和气。”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恨不得柳如烟把穆素羞辱的当街咬舌自尽那! 若是以前,程北枳定会出头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倒是觉得柳如烟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无权无势依附韩姝贞也不过是为了勉强过活罢了!自从嫁入将军府,没少给韩姝贞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妹妹能进入将军府已经是老爷仁慈了,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阿猫阿狗都能记入族谱的,程家沐浴皇恩血脉尊贵,可不能让歹人钻了空子,这件事马虎不得!要是想进我程家的大门,就得接受程家的检验。” 巫舍眉心微皱,隐隐有些按耐不住担心起程北枳,程家比他想象的更可怕,程将军远在鱼城,这几房夫人怕是就看准了这个时机要逼死这孤苦的母女俩。 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却被一个佝偻着腰的少年拽到一边,“主子,可不能再多管闲事了,快回去吧,家里要翻天了!” 穆素擦了擦眼角的泪,把程北枳护在身后掷地有声,“不可,事关重大,一切等老爷回来自有定夺!” “大胆贱妾,谁给你的胆子?这将军府何时轮到你说话做主了?你可把嫡妻大夫人放在眼里?” 柳如烟气势如虹,终是抓住了穆素的把柄,纤手早就按耐不住的朝着穆素的脸上抡了过去。 程北枳眼疾手快把穆素拉倒身后,拂开柳如烟的手腕,不怒反笑,“九州七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姬国是礼仪之邦,自是来自乡野凉城的鄙人都知温言细语惶恐天子脚下贻笑大方,倒是不知这丰都的夫人们都是这般真性情,将军府门前也可如此轻易出手伤人,北枳还真是未曾见过这等世面,失礼各位姨娘了。” 围观的百姓迅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巫舍唇角一勾终于松了口气跟着那小厮放心的走了,这傻丫头也不是傻到不可救药嘛,这几房夫人遇上这小妮子怕是日子有趣的多了! 就是这玉萧便宜了那臭丫头还真有点心疼! 韩姝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中的得意一顿瞅了瞅程北枳。眼帘低垂,“二妹为姐姐说话,这好意姐姐心领了,但也要注意分寸,莫不可遭人诟病因小失大。”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虽是乡野来的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柳如烟抽出手帕擦了擦被程北枳拂开的手腕,嫌弃的将手帕一扔,表情厌恶的不得了。 程北枳站在柳如烟的对面也不生气怡然自得的抬眸对上她的眼睛:“二姨娘,若是北枳听得不错,姨娘的法子可是古籍中记载的滴骨验亲之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7归途是吾家 柳如烟神色一凛,忙镇定下来,不可一世的仰头,“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真敢试试?” 程北枳轻笑,眼神中自信了几分自顾自道: “这好办!不就是个验亲吗?若是能让姨娘们打消疑问,也匡威我程家家规声誉,试一试也是情理之中。” “北枳你又胡闹了,还不给我退下!一切等你父亲回” 那个来字还含在口中,穆素就被程北枳禁声的手势打断,抿着唇安静下来。 众人唏嘘,韩姝贞,柳如烟更是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程北枳竟然敢滴骨验亲。 “不知姨娘可曾仔细的研读古籍,若是北枳没有记错,古籍上记载滴骨验亲的方法是子血滴父骨” “大胆!” 韩姝贞怒火中烧,长眸也拧成了结: “你是不是程家的骨肉还尚且没有定论,难不成为了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还妄想从我姬国战功累累的振国大将军身上取骨验亲?能求得老爷屈尊赐血就已经是你几世修来的尊荣了!” 程北枳玉萧拍着手心不以为意道: “夫人说得对,于公,程将军是我姬国战功累累的振国大将军。于私,程将军是我尊敬爱护的父亲,别说是取骨了,就是取血,北枳也不会答应!” 韩姝贞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恍惚,有些茫然的瞟了眼柳如烟,柳如烟立刻会意扬眉便问: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虽然我远在凉城,也知道程将军骁勇善战,战功卓绝,早些年曾在战场上失掉一根小指,可是?” “说的不错。可那又怎样?小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柳如烟不耐烦的瞪了程北枳一眼,下巴都要戳到天上去了,依旧掩盖不住她胸口的剧烈起伏,应是气得不轻。 “看来父亲公务缠身这么多年也未曾跟各位姨娘提起那段往事,难怪各位姨娘不知,我娘亲与父亲就是因为那次战役结缘,那根小指也被父亲当成定情的信物送给了我娘亲。” 程北枳笑意盈盈,转身走到穆素的身边。 穆素这才如梦初醒,被这些心机深沉的姨娘们吓昏了头,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想着若是她们在为难北枳,她就以死相逼也要护住女儿,这珠花都握在手心里了就差没扎到脖子里了! 连忙从怀中拿出那节打了眼穿了玉髓珠子戴在身上的白骨,颤抖着递到程北枳的面前,“你看娘亲这个记性,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程北枳毫不犹豫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把鲜血滴在白骨上,那血迹迅速渗入白骨中,成了一抹刺眼的嫣红。 程北枳展示了一下白骨,走到柳如烟面前,亲切的拉起她的双手,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噙满了泪水。 “二姨娘,谢谢你让我得以证明自己的身份,既然我回来了。就是想着在父亲跟前尽忠尽孝,侍奉他老人家,若是再有这等见血的事情,北枳愿意为父亲承担!只要不伤害父亲,还有什么怀疑北枳都愿意配合姨娘检验。” 程北枳故意攥了攥柳如烟的双手,柳如烟早就吓得六魂无主手脚冰凉了,活见了鬼一般抽出自己的双手。 她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两行清泪,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是她分明就看见了她眸子中的那种比韩氏母女更加可怖的狠厉阴鸷和诡谲,像是一种警告般似是而非反而让人捉摸不定! 柳如烟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程北枳不是省油的灯,话都说不利索: “这这件事我自然是没有疑问了,程家夫人在这那,一切都是夫人说的是,我我有些乏了先先回去了。” 柳如烟火急火燎的拉着女儿逃命似得跑了回去。 这亲也验了,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没人怀疑程北枳的身份,倒是都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到了韩姝贞的身上,看她身为一家主母,到底有没有这个气度,能容得下自家老爷的子嗣了。 程北枳又转到韩姝贞的身侧,施施然行了一礼。 “大夫人,我能随我娘亲进府等父亲回来了吗?若是夫人不同意,这程府北枳自是不敢硬闯的,还请夫人允许北枳在府门外等候父亲归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8程府老祖宗 韩姝贞脸色铁青,随即暖了上来,连忙将程北枳扶起来,修长富贵的手指轻轻滑过她额前的发丝,温暖慈爱的如同她亲生母亲一般,笑意盈盈。 “北枳啊,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即是我程家的子嗣,虽是穆素妹妹所生,但是入了这程府就如同我亲生女儿一般,你那都不能去,跟大娘回家,在程府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大娘说!你先同妹妹回去,我这就叫人给你打扫一间闺房。” 韩姝贞恋恋不舍的松开程北枳的手,跟下人嘀咕着给她准备下榻物品的事情急急忙忙回了去。 热闹没有了,人也就四下散去了,程府门口就只剩下穆素跟程北枳两人。 程北枳忽想起手中的玉萧,再找巫舍的时候他早就没影了,穆素紧紧把程北枳拥入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北枳啊,吓死娘了,都是娘不好,险些害了你,娘就不该同意你爹把你接回来,不该让你来这个容不下我们娘俩的地方,以后不知还有多少龙潭虎穴等着你!娘不该让你受这样的罪!” “娘,你放心,我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程北枳沉了沉眸,脑海中程美玉的影子挥之不去,她的一颦一笑都让程北枳如芒在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让人最痛苦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失败,而是原本可以抓住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被人全部夺走! 想来未来的路注定要披荆斩棘踏着一路骸骨走上高位! “北枳,你变了,变得娘都快不认识你了。” 穆素木讷的说,这个女儿被送走时天真同白纸一张,此时回来了竟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戾气,倒是越发像是程如峰了! 消息传到了鱼城,当日程如峰便折返回来,路上还捡了一个小丫头正好回来送给程北枳做见面礼。 正是丫鬟蒹葭。 到底是亲生女儿,程如峰与程北枳相谈甚欢着实是如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喜欢得紧,还要带着程北枳去祠堂见了老祖宗。 时间正定在每日昏定的时候,程家老太爷辞世后老祖宗就吃斋念佛吃住都在这祠堂中。 程北枳刚被安置在大夫人打扫好的院子里,蒹葭就开始摆弄着大夫人送来的各种衣衫首饰,乐开了花。 “小姐,你是不知道我都吓坏了,找遍了鱼城都没有人你踪影,市井还流传着鱼城中买卖女子的勾当,险些吓晕过去,如今你回来就好了,以后蒹葭会看好小姐,夫人我们三个再也不分开了。” 程北枳放下手中的兵书,黛眉微皱。 “小姐这大夫人真是个大好人,不但没有为难你,还送来了这么多锦罗绸缎和衣服首饰,你看着料子多好,这珠花真是精美那!” “好人?” 程北枳轻笑一声,走到蒹葭面前,随手拿起她膝上一件衣服看了眼。 “是啊!小姐你看啊,这就是他们说的苏绣吧,我看大小姐身上的衣服也是这种秀法那,栩栩如生的煞是好看。一会你就穿这一件吧,除了大小姐本就生的国色天香外,以小姐的样貌定是能把其他的小姐们都比下去呢!” 程北枳眸色略沉,笑问:“你可知道晚些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要见得是什么人?” “自然是知道的啊,老爷要带我们去祠堂拜见老祖宗,是让小姐认祖归宗那!” 程北枳恍然记起,那时就是傻呵呵的穿了这件水红色的衣裙去祠堂,被老祖宗厌恶,还险些受了责罚。 “呀,老祖宗吃斋念佛还住在祠堂中定是不喜这般艳丽的颜色和夸张的首饰的。” 蒹葭惊呼,转而就更加迷惑了。 “可大夫人加入程家几十年了,定是知晓老祖宗喜恶的,为何还要送来这些那?” 程北枳在蒹葭身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问:“如此,你还觉得大夫人是好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9一石二鸟 蒹葭已经义愤填膺把衣服一股脑儿扔到床上。 “哼!倒是不知道这丰都人心思都这么深沉绵里藏针,还是小姐英明,不像蒹葭蠢笨险些害了小姐,不穿了,我一会就把这些衣服都退回去!” 程北枳轻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大夫人这是一石二鸟,若是穿了惹老祖宗不悦,我免不了罚。若是不穿,大夫人定会借机发挥质问我是否故意在老祖宗面前诟病她苛扣庶女,我还是脱不了一顿责罚。” 蒹葭简直是瞠目结舌,满脸就写着五个字,还能这么玩?难怪都说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如今蒹葭倒是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或许真不是嘲讽乡下人而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这可怎么办啊!小姐?难不成这衣服退了还不成?” “自然是不成的,大夫人下了血本割爱来的衣服我们不穿可以送给别人啊,初来乍到免不了上下打点一番,留下吧。” 程北枳突然想起那日陪蒹葭葬父曾做了一套素衣,灵机一动从大夫人送来的珠花中摸起两只蝴蝶金钗。 蒹葭给程北枳梳发,灵巧精致的蝴蝶似飞舞青丝畔,垂下的流苏轻盈如滴泪成线坠于耳侧,衬得原本肌若凝脂的程北枳多了几分凄楚,朱唇一点,颇有几分勾魂摄魄的洛神风韵。一身素白长裙,身姿婀娜,乍一看出淤泥而不染如荷! “小姐真美。蒹葭看的有些痴了呢!” 蒹葭笑嘻嘻的围着程北枳转圈,程北枳舒了一口气。 老祖宗的婢女雯晓已经候在门外,程北枳笑盈盈从首饰盒中拿了两只翡翠珠花塞到雯晓手里。 “雯晓姑娘日夜侍奉祖母左右是替我们这些晚辈尽孝,多有劳苦!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这珠花就当是见面礼,有劳雯晓姑娘带路了。” 蒹葭心疼的滴血,可是想着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也不敢多言。 “四小姐言重了!都是雯晓应该做的,这珠花” 见雯晓迟疑,蒹葭陪着笑脸说: “姐姐莫要多心,我家小姐啊自幼宽厚,待我们这些奴婢就如同姐妹一般,你看我这玉镯也是小姐送给我的那,一个见面礼而已,姐姐切莫推辞了。” 程北枳欣慰点头,这小丫头倒是学的快,是根不错的苗子,还懂得推波助澜的道理,原本还怕她心疼钱财坏了事那! “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莫不是遭了雯晓姑娘嫌弃?” 程北枳推了推雯晓的手心,雯晓连忙摇头。 “四小姐折煞奴婢了” “那就好生收着!” 见程北枳笑的清浅,雯晓的脸上也映出一抹笑意来,点了点头,把珠花收入身侧。 程北枳跟在雯晓身后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惊鸿无数。 程府的人都不敢相信一个乡下来的粗鄙女子竟然有这般惊为天人的容貌以及浑然天成的气质隐隐还压过了大小姐。 途径庭院中的假山时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程北枳拉入假山之后。 程北枳刚要呼喊已被掩住口鼻,吐气如丝的温热在耳边散开,传来磁雅的低沉嗓音,“别喊,是我。” 程北枳吃惊的看着如芝兰玉树一般伫立面前的男子,青丝绾发素冠墨簪,一身漆黑如墨的衣衫倒是映的人白里透红气色极佳。 “怎么几日不见就已经把我忘了?” 巫舍双手环于胸前,不悦的努嘴:“还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亏得我那价值不菲的玉萧啊!” 程北枳眸色一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袖口的苏绣云纹别说是刺客啦,就是二品以下的大臣也不敢轻易穿着,将军府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也算戒备森严你也是想来便来如入无人之境,你要是想要回玉萧就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上下打量着巫舍,他气度雍容身上却带着一股亦正亦邪的诡异气质,虽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但品阶绝绝对不低。 “这你都知道,傻丫头也不是很傻嘛!” 巫舍星眸如月,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是谁你很快就要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快认不出你了。他日还真没发现你还有几分姿色。” 巫舍说着越靠越近,扑面而来的温热让程北枳忍不住心中悸动,脸上染上一抹绯色。 这张放大在眼前的俊逸容颜,鼻尖贴在程北枳的鼻翼旁,风一吹,似是能感受到他睫羽轻颤,羽毛拂心般难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0怦然心动 程北枳连忙将他推开,心如撞鹿,面色潮红! 就如同前世,初见姬无奢那一瞬的怦然! 往事如烟氤氲,程北枳美眸染上几分阴霾,越是这样的意乱情迷就越是让程北枳清醒,上一世她便死在一颗芳心错许上!此生再有不得半分糊涂。 “北枳不过蒲柳之姿,难入公子法眼,公子自重。” 望见程北枳眼中的刻意疏离,巫舍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失落。 也不知道自己是贪玩还是发了疯,回去之后就担心她在程府的处境,费尽心力跑到将军府来倒是换了她一句漫不经心的公子自重! 巫舍清了清嗓子,“那玉萧” “玉萧我今日未曾戴在身上,他日再见定当奉还。” 程北枳抢险一步抢了话,巫舍皱了皱眉。 “谁说我要你还了?送去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况且那玉萧上有我的生辰八字你可要好生记下。” 程北枳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再是蠢笨也听懂了巫舍的言外之意,愣怔的看着他,巫舍一笑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程北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白玉栀子花竟然是她珠钗上的那朵。 “这不是我的珠花?还我” 见程北枳伸手就夺,巫舍宝贝似的把玉佩收了回去,神色急切。 “诶诶诶,你可是看好,虽说这多白玉栀子花是你的,可这玉佩的金丝银线,玉髓碧珠都是命人添上去的,更何况说好了这栀子花是你送我的信物,还有反悔的道理?” “分明是你抢走的,我几时说过送你?” 程北枳羞怒,讪讪的低下头去,一双眸子阴晴不定。 巫舍嘴角的笑意倒是添了几分,笑意连连道:“无论如何,我便当做这是我送你玉萧的回礼,你的生辰八字我也已经刻到了玉环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八字?” 程北枳面红如血样子带着几分憨甜,巫舍突然若依所思的沉默,自言自语道:“有句诗上句是,玲珑骰子安红豆,下句是什么来着?” 程北枳不由自主的吟了句:“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知,你不知!” 巫舍突然抓住程北枳的双手深情无限,如墨睫羽低垂透出斑驳的光影,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旋涡溺人沉毙! 程北枳后知后觉般醒悟过来在想挣脱已经被巫舍拥入怀中,他怀里清淡的龙涎香入鼻,前世今生恍然如梦,程北枳倏然推开他,问:“你是姬家人?” 巫舍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北枳,你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同。” “小姐,你在哪?老祖宗要等急了,小姐” 听见丫鬟的喊声,巫舍放开程北枳,拢了拢她耳畔的发丝,低语:“程老太君寿宴之日,你等我。” 来不及回答,巫舍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姐,你刚刚干什么去了?你想什么那?老祖宗都着急了” 蒹葭的话程北枳根本没有听到心里去,满脑子都是巫舍的那句“我知你不知!” 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味道。他是姬家人?他怎么能是姬家人?这一门人是要屠尽的! 可他偏偏又是姬家人! “小姐。” 蒹葭忍不住拉了程北枳一把,程北枳险些跌倒,缓过神来才发现已到了祠堂,气度威严的老妇人高堂危坐,两侧是程如峰跟程夫人,三房姨太依次,身后站着各自的子嗣。 见她一身白衣面色皆是一变,各怀心腹事。 最先开口的是大夫人:“北枳,老太君等你等的茶都凉了。” 韩姝贞眉眼含笑叹道:“春桃,给老太君换盏新茶。” 韩姝贞这话说的漂亮,言下之意就是责备程北枳姗姗来迟,既让老祖宗心生芥蒂,还不动声色尽显当家主母的仁慈。 “回大姨娘,程家老祖宗是皇上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德高望重,北枳惭愧唯沐浴更衣,焚香斋戒才勉强以窥老祖宗真容行三九大礼,诵经耽误了些时辰,还请老祖宗恕罪!大姨娘恕罪!” 程老太君一听便眉目含笑道: “我程家子嗣有这份心意耽误点时辰也无大碍,姝贞不必如此计较,难得今日你们都到这祠堂来,我倒乐得跟同你们一同说说话。” 韩姝贞眼前闪过一丝狠厉,雍容大气的低头品了口清茶,不再言语。 程北枳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叩首,再一抬头脸颊已淌下两行热泪。 “重孙北枳叩见程家老祖宗。” 还未听见老祖宗答话,韩姝贞突然一拍桌子怒道:“春桃,你给我跪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从下一张开始入v,登陆qq或者微博进行快捷登陆,点击右上角进行充值,充得多优惠多哦。 【阅读登陆小提示】网站支持qq和新浪微博登陆,可以一键登录,如果登陆出现页面问题,可以刷新或者返回网站首页。如果遇到不懂问题,请及时联系客服qq:413391654客服热线::18743956810 【阅读充值小提示】目前网站只支持支付宝和微信充值,地址:/pay/,其他充值方式开发中。(充值有延缓,如若不显示到账金额,可退出您的阅读账号再重新登录进行查看。如充值再遇到问题,请联系客服qq413391654) 注:成为会员后,会员有权利不接受本站的会员服务,可申请取消本站的会员服务,但不获得会员服务费的退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1指桑骂槐 春桃哆哆嗦嗦的跪下,韩姝贞便厉声质问道:“我差你给四小姐送去的上好云锦苏绣你送到哪里去啦?为何逼迫得四小姐来此竟着一身素缟,若外人瞧了去诟病我刻薄庶女事小,误以为我程府出了什么丧事事大,你该当何罪?” 果不其然,韩姝贞这招指桑骂槐用的精妙,所有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凛,就连程如峰的眉心也皱到了一起! “奴婢冤枉,您让奴婢给四小姐送去的十套云锦苏绣和二十套金丝点翠琉璃步摇可是上好的珍宝,就连大小姐您都不舍得赏赐一件,奴婢自然是精心的送到四小姐闺房去的,万不敢怠慢啊!” 春桃大哭梨花带雨的转头望着程北枳。 “四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奴婢知你是埋怨大夫人给你的闺房朴素,可是这已经是夫人找到最好的一间了,你不穿大夫人送去的衣衫在老祖宗面前损了大夫人的脸面也就罢了,何必穿这一身素缟火上浇油那?” 程氏老太君手中捻着佛珠缓缓抬起眸子来。语气不疾不徐到是听不出心思来。 “春桃所言有礼,丫头你为何着这一身素缟啊?” 穆素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坐针毡,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程如峰摇头拦下,正双目含泪的观望着。 程北枳不顾众人迟疑,继续行完一整套大礼,才缓缓开口: “程家列祖列宗,不肖子孙程北枳久居凉城,逢年过节未能于灵台上香诵经,也未能为程家先祖披麻戴孝,今日有幸认祖归宗,不仅要身着素缟,更是要吃斋念佛百日,以慰先祖!引老太君及各位姨娘不适,还请大姨娘恕罪!” 韩姝贞眼神中闪过惊愕,娇躯一震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那脸色先红后绿姹紫嫣红的甚是好瞧。 寂静的祠堂竟听到两声忍俊不禁的笑语,三夫人萧雅韵紧忙瞪了身后的程钰曳一眼,赔笑道;“老太君,钰曳这孩子偶感风寒,这几日嗓子余音未清。” 老太君微微抬眸不置可否,虽说这笑声突兀可却化解了祠堂静若寒蝉的尴尬氛围。 钰曳还真是个心思玲珑的孩子,老太太笑了笑。 “风寒可大可小,切不可怠慢,我这有些温肺润喉的梨子,钰曳你一会拿一些回去。” “是,多谢老太君割爱。” 程钰曳行了一礼,捉摸做样的清了清嗓子。 程如峰老泪纵横的把程北枳扶起来,“北枳,爹的好女儿!这些年是爹欠你们母女的,如今我们一家团聚,爹一定把这是几年亏欠你们母女的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们。” 程如峰感慨万千的拉起穆素的手,含情脉脉的握在手心, “素素,谢谢你,给我养育了一个如此深明大义忠孝两全的好女儿。” “呵呵。” 韩姝贞见不得这般恩爱的融洽冷笑打断。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此一举,还险些不仁不孝!” “都是春桃的错,都是春桃办事不利。若不是春桃” 春桃连磕三个响头,话未讲完程美玉就坐不住了,黛眉紧蹙,怒道:“行了,少在这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春桃还想再说些什么,程美玉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狠厉,吓得春桃瑟瑟发抖连忙退到一边。 程美玉这般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有如此让人胆寒的气魄?也难怪她能扶摇直上稳坐后位。程北枳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输得那么惨,除了因为自己太过天真蠢笨,更是因为对手如此强大她却从来都不知 程北枳不禁思忖,程美玉如此懂得察言观色,喜怒不形于色而收放自如,心思城府便可由此窥斑见豹。 若是她不阻止春桃,由着春桃的话锋定是会护主心切说送衣服珠钗这些事都是她的主意,到时候便留下把柄,扣上一个妖言惑主的帽子,程府这般世代为官的家族定是容不下她,即便不死也是扒层皮的下场。 抬眸对上程美玉的眼神,程北枳陪着笑脸,施施然行了一礼,程美玉你越是想息事宁人我便越要讨个说法: “姐姐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春桃说的没错,是妹妹不懂府上的规矩,本应着大姨娘送来的那套水红色锦绣襦裙却擅作主张穿了这身素缟,连累了春桃主事,还请春桃主事见谅。” 程北枳故意将大夫人送来水红色长袍的事情说出来,让老太君心生微妙。这是其一。 再向春桃道歉,她虽然是庶出但身份地位也高于一个奴婢,恰恰说明了自己尊规守礼和气谦卑,这是其二。 与此同时还彰显了大夫人奴仆的张扬跋扈以下犯上,无疑是再说大夫人一手遮天,这是其三。 一句话三个坑,她倒是要看看程美玉如何接招! 果不其然,程美玉脸上的笑意敛去,双眸染上阴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2老祖宗寿宴 老祖宗的眉梢跳上一丝不悦! 韩姝贞立刻恼怒起来,眼见就要破口大骂。 却被程美玉拦下,她嘴角嫣然含笑。 “妹妹是有些不懂府上的规矩了,程家世代为官,福荫后世。与你凉城寻常人家不同,虽然你是末枝庶女,可地位依旧高于嫡妻的陪嫁主事,遂今日之事,如若妹妹觉得春桃做错了直截了当罚她便是,如若妹妹没有这个意思也大可不必向她道歉,免得让人深思我娘亲管教无方,手下竟出了如此跋扈的奴仆。” 程美玉果然厉害,避重就轻的隐去了水红色衣裙的事情不说,肆意嘲笑了她庶女的身份是其一,抬高了自己母亲嫡妻的地位是其二,还把自己的母亲和家奴给摘的如此干干净净,讽刺她是个搬弄是非的粗鄙庶女是其三! 以前她只是觉得程美玉美的惊心动魄,如此才明白,明明可以靠美丽叱咤风云的女子偏偏要靠心计,也难怪她当初惨绝人寰的死在程美玉的手里。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不懂规矩了,定会记住姐姐的教导。” 程北枳轻笑,微微低头,头顶的蝴蝶金钗熠熠生辉,那光芒正巧闪到了程美玉的眼前,程美玉笑意更浓,果不其然的问: “妹妹这蝴蝶金钗煞是好看,配上这一身素缟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程美玉亲昵的走到程家老太君跟前,举止轻柔的给她揉着肩膀,看似漫不经心的望向程北枳,“往日主斋,感念先祖的时候,青丝挽鬓老祖宗都不让玉儿戴珠钗那,你看妹妹这素缟配金钗多好看?” “好看吗?北枳丫头,你过来让老身瞧瞧。”程家老祖宗把茶杯放在一旁,眉宇间多了几分审度。 程北枳眸色一沉,还真是在这等着她那! 程美玉的攻心真是让人不容小觑,还好这个破绽是故意卖给她的,程北枳也不慌忙,倒是闲庭信步的自语起来。 “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听声声,枕上劝人归,归难得!” 走到程家老祖母的跟前,程北枳跪在她脚畔,再一抬头已是双眸染泪: “老祖宗,北枳想回家,日日夜夜梦寐以求,恰巧大姨娘差人送来了这些珠花和衣裙,北枳见这金钗上的蝴蝶如北枳心中的思乡盼归的急切模样一般无二,衣裙北枳已任性枉顾,且不敢连这珠花都拂了大夫人的心意。那便跟北枳尽忠尽孝的的意图背道而驰,才大胆在这祠堂带了珠花,北枳下次不敢了。” 老祖宗的脸色缓和下来,沉淀了岁月的光滑双眸不怒而威,只让人心生敬畏,点头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祖母怎么会怪你那?起来,让祖母好生看看你。” 记忆中程家的老祖宗心地善良,半生吃斋念佛,功德无量。 可是弥留之际才道出她是如何成为程家主母,还嘱咐北枳入宫后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那时北枳还觉老祖宗表里不一深觉不耻,甚至连老祖宗出殡未披麻戴孝。 如今想来,鲐背之年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如疮痍掀开血洒淋漓,抱憾终身却毫无悔意,也是为了警醒她入宫之后谨小慎微保全自己,此乃大爱! 程家老祖宗笑意盈盈,“好好好,也是上苍垂怜我程家世代戎马为国效命,寿诞之际,倒是给老身送来了如此可人儿的曾孙女儿。穆素啊!” “孙媳儿在。”穆素连忙跪下。 老太君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翠玉镯子递给身边的婢女雯晓,“你为我程家养育了一个好儿女,赏。” “谢老太君。” 穆素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只是看到各怀心事的脸色,心中的担忧就又多了几分。 她早就知道这程府的日子不好过,也不知道北枳还能吉人天相多久,哆哆嗦嗦的接过雯晓递来的镯子,退到一遍慌神去了。 “今日老身也没有别的事情,七日后的寿宴,承蒙皇帝抬爱,宫中的皇孙贵胄也会前来贺寿,尔等要主敬存诚,切莫怠慢了个各位皇子贵戚。老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程美玉莞尔一笑,饶有深意的瞅了程北枳一眼,程北枳也毫不怯懦的清浅一笑,她就在等待,等待程美玉笑不出来的那天! 接下来的几天,程府的公子小姐都没闲着,都在忙着给老祖宗准备礼物,还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别人知晓了自己的点子,抢了先机。 蒹葭见程北枳不着急就更是急切了,“小姐,你看看各房小姐派来的探子都被你赶回去几次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准备什么礼物啊?程府上下忙的脚不沾地,你倒好一点都不着急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3江山美景图 程北枳根本就没把蒹葭的话听到耳朵里,自从那天见到巫舍之后,她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满脑子里都是他那句“我知你不知!” 还有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程北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毕竟那龙涎香的味道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也许是嗅错了那 “小姐,你倒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蒹葭气不过冲到程北枳面前用力的摇晃她的肩膀,程北枳这才如梦初醒的缓过神来,皱着眉不耐烦的推开蒹葭,“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小姐!老祖宗的寿宴可是大事!你到底想什么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上心,就日日盯着你这根破玉萧,你告诉我这玉萧能告诉你给老太君送什么贺礼吗?还是干脆你想把这玉萧送给她老人家?” 蒹葭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程北枳,听说要把她玉萧送出去,程北枳蹭的下子站起来,“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别打我玉萧的主意!” “小姐,莫不是这玉萧真是你情郎送你的定亲信物吧?我可是听夫人说了,她也不知道这根玉萧是什么时候落入你手中的,夫人还说这玉萧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那!就连程家都没有几件能与之相其并论的宝物。你倒是说说这是哪家公子赠与小姐的啊?” 蒹葭双眼放光,就跟那市井的村妇一般好事。 程北枳俏脸一红不敢看她的眼睛,急冲冲的打开门嗔道,“想想想,我这就去给老太君准备礼物去!” “妹妹这是要去哪啊?” 与程美玉撞了个满怀,程北枳刚退一步回到屋子里,程美玉跟她的丫鬟秋月就跟了进来,想关门拦在门外都来不及。 程北枳睨了眼秋月怀中抱着的盒子,心中已经了然了程美玉此行的目的,这个好姐姐是来给她送礼来了。 知道她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特意给程北枳送来了这幅江山美景图,一针一线绣的巧夺天工,说是老太君喜欢的玩意儿。 程北枳还记得因这幅画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便对程美玉百般感激涕零,寿宴时呈送给祖母,她倒是喜欢得紧,正当她得意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只猫扑向老祖宗,抓了她一身的伤! 程如峰大怒,究其原由竟是因为那幅绣品上沾染了银丹草,引得大猫发狂误伤了老太君,罪名强加到程北枳身上,她被打了二十板手心,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 还关了半月紧闭,就连老太君也不再喜欢她了。 “妹妹这是在想什么那?” 程美玉嘴角上扬在程北枳的额前敲了一下宠溺的模样像亲姐姐一样慈爱。 程北枳闪身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连忙递到程美玉的手中轻笑,“姐姐喝茶。” “几日不见,北枳董事了呢。”程美玉欣慰接过茶杯自顾自在圆桌前坐下。 “呵呵都是姐姐教导的好。”程北枳陪着笑脸,还一脸好奇的盯着秋月手中的箱子,“姐姐,这是什么啊!” 程美玉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程北枳的脑门问,“你可想好了给老祖宗送什么礼物啊?” “当然没有了,我不像姐姐多才多艺,真是想不到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礼物那,姐姐你可要帮帮我。程府除了娘亲,就你最疼我了。” 程北枳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恶心对程美玉撒娇。今日委屈自己陪她强颜欢笑便是为了他日见她哭个酣畅淋漓! “就知道你贪玩未曾把老太君的寿礼放在心上,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操碎了心,早就给你准备好啦。” 程美玉一个眼神秋月会意讲盒子打开呈给蒹葭,程北枳目光一沉,果然是江山美景图! “多谢姐姐,就你最好了,不像其他姊妹不但不帮妹妹,还等着看妹妹的笑话,姐姐得空我一定要像你好好学习。” 程北枳连忙接过锦盒一幅大开眼界的模样,程美玉这才放心下来起身,“行了妹妹,你只要好好学习礼仪别唐突了贵客,姐姐就知足了,既然礼已经送到了,姐姐便走了,去看看其他姐妹准备的怎么样了。你歇着吧!” 程北枳轻笑一声,“姐姐如此不知劳苦为姊妹们奔波着实让人敬佩那。” “老祖宗常教导我,生为程家嫡生长女,自然是要担负起程家命脉的。” 程美玉自顾自叹息,秋水般晶莹的眼神略带惆怅的看着程北枳,“不像你们这些丫头,及笄后嫁个人家三从四德一生就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4生为姬家人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开,“妹妹自然跟姐姐不同,程家嫡女注定是要入宫为妃为后的” 斜睨一眼程美玉眼中的审度,程北枳亲昵的斜靠在程美玉的肩头,“妹妹要的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这深宫后院虽是雕梁画栋,可结驷连骑的日子好过,孤枕难眠的夜却难熬。也不知姐姐能否耐得住后宫寂寞那!” 程美玉微微皱眉抽出身子,葱白玉指一点程北枳的脑门:“你们几个啊最是让人头疼,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难不成让你们入宫肩负起程家一门的命脉?” 程美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得意,这个眼神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程北枳的回忆,她曾经近乎痴狂的崇拜着自己这个嫡姐。 在宫中与之相依为命对之言听计从,到头来不得善终,如今才明白这眼神的深意,那是一种成功者蔑视失败者的轻贱和鄙弃。 看着程美玉摇曳远去的身姿,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明晚的寿宴定是一出热闹非凡的大戏,程美玉我且看你如何全身而退! “小姐,你看你这江山美景图的绣工简直巧夺天工啊肯定能博得老祖宗的喜爱,你说今天大小姐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东西竟然送来给你?” 蒹葭抚摸着江山美景图皱着眉,一幅很难理解的样子。 程北枳轻笑一声,“能为什么啊,坑我呗!这绣品虽好可是浸了银丹草,偏偏老祖宗的后院又饲了那群猫。” “啊?”蒹葭瞪了一眼。 “哼,我就说嘛,事出反常必有妖,真看不出大小姐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竟生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她的歹毒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蒹葭以后你我都要小心,知道吗?”程北枳叹了声,蒹葭点头把盒子端起来正要拿走被程北枳喊住,“你干什么去?” “小姐不是说这东西要不得吗?自然是丢了去。” 蒹葭气呼呼的,程北枳不禁噗嗤一笑,“丢了做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程美玉的礼物也是幅绣品,你去找个水盆来把这绣帕上的银丹草给浸出来,我们还要给她送回去那,大姐如此殷勤咱们万不可让她白忙活不是?” 蒹葭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拍着手说:“小姐真是太聪明了,我这就去。” 七分月光,三分剑气,是惬意,也是迷离,银勾玄月这夜色也算撩人,程北枳看着湖面盯着手中的玉萧发呆,恍然想起了那句你再路过,人间无我。从生到死的距离,恍如南柯一梦。 “傻丫头这一幅思春的模样莫不是在思念情郎吧。” 湖面漾开水花,模糊的倒影在湖面上逐渐清晰起来,面若冠玉眉宇间洋溢着桀骜轻狂,与上次不同得是,东珠十三颗镶顶,满翠八团龙锦缎长袍,腰束金镶玉嵌东珠带,脚踩七彩祥云锦绣靴,俨然,巫舍是姬家人! 程北枳蓦然合上双眼自顾自道,“你为何生为姬家人?” 心中冉冉升起的火焰似被这凉浅夜风吹熄一般,再没有一丝扰人的火舌。没听清程北枳的低语呢喃,巫舍在她身旁坐下见玉萧便灿笑,“呀,傻丫头这是在思念本王?” 再睁眼已是双眸冷透,千言万语到嘴边就只剩下一句,“今日见殿下正好将玉萧归还,殿下腰间的白玉栀子花品貌低劣配不上殿下尊贵的身份,也请殿下归还臣女。” 程北枳躬身将玉萧双手奉于巫舍面前,巫舍的脸色沉下,“你怎么了?是埋怨我隐瞒身份,这件事” 程北枳轻笑对上巫舍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语,“殿下言重了,臣女怎敢埋怨殿下,多有打扰还望殿下恕罪。” 巫舍眉心一顿,一腔深情不敌程北枳目光中的森冷,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 程北枳把玉萧塞到他的手中转身就走,反被他一把抓住,“北枳,你怎突然对我如此冷漠生疏?可是怪我对你隐瞒身份一事?” 程北枳凝眉挣开手,“殿下误会了,你贵为皇子,臣女不过程家庶女。殿下自然不必对臣女坦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5姬无奢 巫舍不由分说将她囫囵入怀,磁雅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那正好,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姓姬,在皇子中排行老七,父皇取名无奢。今日皇祖母将你赐婚与我的圣旨就会在正厅中宣读,到时,你便是我的人!” 无奢?巫舍 巫舍就是姬无奢?!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程北枳发了疯似得推开姬无奢。 双目猩红的指着他怒吼,“你胡说?姬无奢狐眸凤目,玉面菱唇。你虽生的有几分神似可你怎么能是他?你怎么可能是姬无奢?” 姬无奢楞了一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宠溺的拉起程北枳的手贴在他的脖颈上,手指传来的一丝清冷的触觉让她心乱如麻,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逐渐被掀开,一寸寸露出哪一张刻骨铭心的脸! 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程北枳难以置信的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日梅林谷狩猎,燕紫铁骑妄想取本王性命,本王也只好出此下策贴上这人皮面具,哪想逃出梅林谷就遇到了你,怎么?无奢的样貌是不是比巫舍更胜一筹?可迷你神魂颠倒?” 姬无奢嘴角轻扬再次将程北枳拉入怀中,手臂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目光如同这迷离的月色般让人沉醉。似乎她越是疏离越是闪躲,姬无奢便越是逞强,越是要将之据为己有。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是个女人? 程北枳沉眸,那一丝随他远走高飞不问世事的缥缈心思顷刻就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仇恨!是将他挫骨扬灰的决绝和迫切! 想过很多次与姬无奢再次遇见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巫舍,无奢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竟然会是一个人,程北枳推开姬无奢,双眸血色欲滴。 “你怎么了?”姬无奢迟疑的看着程北枳。 程北枳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是本王吓到你了?” 姬无奢拧眉想要是上去扶她,被程北枳闪开。 她眸中寒光乍现,嘴角扯开一丝冷笑:“巫舍,无奢?是我蠢笨,早就看出你出身不凡,竟未发现巫舍与无奢本就是同音。你为巫舍时,你我本就不该遇见,你为无奢时,你我更不该有孽缘。殿下贵为皇子,臣女区区一卑贱的庶女高攀不起,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姬无奢拧在一起的眉毛下,眼神暗了暗,缓缓收了伸到一半的手,“无论我是巫舍,还是姬无奢,我都是你面前的这个我不会改变,你究竟在在意什么?” 程北枳强忍着全身的颤栗,尽量然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不敢看姬无奢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向去杀了他! “殿下,臣女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帝王家终究是要妻妾成群,我想要的殿下给不了。何必强人所难?” 姬无奢不深不浅的看着程北枳,抿唇道:“本王可许你锦绣前程,也可以许你盛宠无双。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大可不必为难与我。北枳,你我都不是三岁孩童,你知我生为姬家人便做不到这一条。” 程北枳嗤笑,他说的不错,他确实做不到!他与程美玉的蝇营狗苟,还有他后宫的佳丽三千早就让他忘了,他的皇后再为他出生入死,南征北战! 姬无奢还是这般花言巧语,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她死心塌地,如今他的话越是动听,程北枳的心就越是千刀万剐的疼! 姬无奢越走越近,他的双手几乎要环过程北枳颤抖不已的肩膀,突然幽径中传入一个少年的声音,“臣子程钰曳见过七殿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姬无奢连忙收了手,微微点了点头。 程钰曳已经走到程北枳的身前拉着她的手臂,“殿下,可是舍妹涉世未深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本王途径此处偶遇北枳姑娘,应是本王惊扰了姑娘才是。”姬无奢轻抿着唇,眼神中染上几分阴霾。 “北枳程府就属你调皮,亏得殿下仁慈为你隐去罪过,还不快去祠堂侍奉老祖宗,全家人都在等你了。” 程钰曳嗔怪了几句,换上一脸笑意,“臣子携舍妹先行告退殿下请自便。” 姬无奢还想说些什么,程钰曳已经掠过他身旁拉着程北枳消失在幽径之中。 直到四下无人时,程钰曳才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缓缓擦干程北枳的泪痕,“姬无奢根基匪浅,极有可能成为太子,伴君如伴虎,你与嫡姐不同,后宫的生活不适合你。” 程北枳抬头,竟在他眼神中寻到几分疼惜,记忆中她从未与程钰曳有过什么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6献礼 “妹妹知道了,今天的事” 程北枳话还未讲完,程钰曳已经抢先一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还有这个。” 程钰曳拿出一串玉佩递给她,程北枳一愣,正是姬无奢腰间的那串白玉栀子花。 “你在程府戴过同样的栀子花玉钗,我猜想这应是你的,此事可大可小,莫被嫡姐和大夫人瞧了去,如何处置你切自己斟酌吧。” 程北枳狐疑,“为什么帮我?” 程钰曳长眸微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浅笑,“因为我是你哥哥啊,自然是要疼爱妹妹的。” 程北枳的眸色更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程钰曳也收了笑容,思忖了片刻,试探着说;“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多管闲事,兴许是觉你与众不同吧。” 程北枳一惊,施施然行了一礼,“哥哥的大恩,北枳记在心里,他日” “行行行,你别说了,你只要乖一点别总给我添麻烦就当是帮我了!”程钰曳轻笑着摇头,“好了,快走吧。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夜色中程北枳不觉攥紧了拳头,见到姬无奢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走到现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白骨铺路,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她已经输过一次,不能再输了! “北枳妹妹来了。”程美玉笑靥如花,带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了过来。 “北枳祝老太君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程北枳起身接着倾身一礼又道:“见过父亲,各位姨娘。” “好孩子,雯晓看赏。”老太君红光满面笑这点头,贺礼已经摆放不下,老太君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赏钱。 “谢老太君。” 程北枳起身,才发现大堂中已是人山人海,就连父亲也只是在旁站立,高坐上的分别是大皇子姬无渊,二皇子姬无铎,三皇子姬无战,六皇子姬无音。 印象中,大皇子和七皇子一母同胞皆出于皇后东方若涵,二皇子姬无铎出于皇贵妃姜芊蕊。 三皇子姬无战出自贵妃韩茹茜与淑妃娘娘的所出的六皇子姬无音算是与程家最有渊源,猝不及防对上姬无奢的眼神,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带着一丝不悦。 最先献礼毫无疑问是程美玉,她刚要把礼物呈上来就被程北枳打断。 “姐姐蕙质兰心想必这贺礼也是最具匠心的,若是先让姐姐献礼,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自惭形秽如何将自己的贺礼送出?不如今日就由北枳抛砖引玉,率先向老祖宗献礼,如何?” 程美玉神情一顿默不作声,程北枳一席话却引得老祖宗笑逐颜开,“就属你机灵,北枳说的是,年年都是美玉最先献礼,今日就由你先来吧。” “谢老太君。” 程北枳对程美玉眨了眨眼睛,程美玉无可奈何的宠溺摇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狡诈,程北枳便当未瞧见一般。 “蒹葭,给我把贺礼呈上来。” “是,小姐。” 见蒹葭双手呈上一幅卷轴,程美玉神色微微一愣,程北枳便伏在她耳旁小声的说,“姐姐,你送给我的那副绣品竟然那么贵,我把它卖了换了这幅画还剩了不少银子。” “什么?” 程美玉目光一顿,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心痛万分的样子着实好瞧,姹紫嫣红在脸上闪过,程美玉极力隐忍也遮不住一脸的黑气,咽声问:“你怎么能给卖了?” 蒹葭在老祖宗面前将画卷展开,画卷上极简单的几笔,勾勒的是一个长发青袍的女子,老祖宗慈爱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诧,竟颤抖着起身把画卷取了过来,这幅画画的正是年轻时的老太君! “老太君,一日闲逛在古玩行见到此画,惊为天人,不知为何便觉老祖宗定会钟爱笔墨意境,北枳虽没有如此丹青功底,擅作主张添了个禅字,敬献给老太君,祝老太君福寿安康。” “老身喜欢的紧,北枳你有心了。” 程老太君双手紧攥着画卷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已经没有光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雯晓,把皇上赐我的白玉八仙纹玉镯赏给北枳。”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程北枳也有些惊诧。 倒是蒹葭乐开了花,笑盈盈的接过手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程美玉的脸色都要绿了,没想到如此轻易给旁人做了嫁衣,这白玉八仙纹手镯可是老祖宗可心的宝贝,怎么就送给了程北枳那个草包那! 正狠狠地烦闷,谁想程北枳粲然一笑,“老祖宗,嫡姐的礼物跟北枳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老人家不妨一同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7赐婚 “玉儿,你可有礼物呈上啊?” 程美玉一惊,暗暗愤恨的斜睨程北枳一眼,“老太君,玉儿亲手秀了这幅大悲咒的绣品,日日夜夜为老太君祈福。” 程北枳全当没看见,看着秋月将程美玉的寿礼奉上。 程老太君欣慰的点了点头,年迈的手指夫拂过平稳的针脚赞叹不已,“美玉绣工了得,这大悲咒深得我心”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猫来,发了疯似得扑向程老太君。 “来人啊,保护老太君,把这些孽畜赶走。” 程如峰怒声骂道,场面一度混乱起来,待控制住事态之时,老太君的手上已经添了几道猫抓的血痕,见野猫撕咬倒掉地上的绣锦程如峰大怒,“好大的胆子!” 程美玉吓飞了魂,冷汗直流,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亲明察,是有人要陷害玉儿。” 程美玉美眸一转,冷冷盯着程北枳,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说就是程北枳陷害她,程北枳痴痴然不知所云的转头望向程钰曳,低声问,“这猫好生奇怪啊为何像是发了疯一般?” 程钰曳不急不缓的回答,“应该是那绣帕上染了银丹草。猫儿最喜欢这银丹草的气味。” 韩姝贞顿时坐不住了,阴阳怪气道:“每年老太君寿宴都未发生过如此的事情,北枳刚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莫不是” 程如峰更是怒火中烧,“还敢狡辩?这事儿跟北枳有什么关系?” “我我父亲,玉儿冤枉,这件事定是有所蹊跷。”程美玉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垂怜。 韩姝贞瞪着程北枳,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依我看,此事定是北枳为了在献礼中拔得头筹,才故意陷害美玉的,这银丹草一定是北枳染在绣帕上的。” 程如峰更加严厉怒道:“胡言乱语,此举已是大逆不道,还敢陷害她人,北枳刚来丰都怕是连银丹草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竟说是她干的!依我看,你如此便是心虚,来人,因程美玉果实伤了老太君,手心二十板伺候!” “老爷,你就是偏心程北枳!,我不服!美玉细皮嫩肉怎能挨得住这二十大板,你要打就打我吧。”韩姝贞一下子扑到程美玉的身前。 程北枳突然勾唇一笑,抬眸道:“大姨娘,今天程府来了如此多的生人,为何你一口咬定就是我那?莫不是姨娘早就知道些什么?” 程美玉眼神闪过一丝惊诧,手指紧紧的攥着裙摆。 韩姝贞也是一惊,眼神闪躲,冷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我的玉儿不会做出如此事情,定是被人陷害的。” “那还不容易,既然已经知道银丹草惊了猫儿,这银丹草是药材,府上的药房自然有支取的记录,把管家唤来,查一下最近那个院子里支取了银丹草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程北枳若有似无的瞟了眼秋月,她连忙别过头去,肩膀隐约的发起抖来。 程美玉一皱眉,更是凄楚,“父亲要罚便罚,美玉认罚便是,莫要怠慢了府上的贵客。” 此时三皇子姬无战皱了皱眉,“程将军,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家法的事不如容后再议。” 姬无战的生母贵为贵妃娘娘,是韩姝贞的胞妹,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程老太君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地上的绣帕,叹道,“罢了罢了,此时容后再议,莫怠慢了众位皇子。” “祖母说的是!”程如峰点头,“你们退下去吧。” 姬无渊笑了笑起身,“老太君皇祖母挂念您老人家尊体,未能前来贺寿,特命本王带来一道懿旨。” 一听到懿旨二字,满堂宾客悉数跪下,恭恭敬敬的双手扣于额头行了一礼。 姬无渊双手展开懿旨毕恭毕敬的朗读起来,声音洪亮,余音绕梁:振国大将军程如峰庶出末女程北枳,天资聪颖,蕙质兰心,今皇孙七子无奢,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程北枳待字闺中,与七皇孙堪称天设地造,为成家人之美,特将程北枳许配七皇孙为王妃,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忘天恩。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犹如天雷滚滚! 程北枳的额头上滚落两行豆大的汗珠,她猛然抬头正对上姬无奢扑朔迷离看不出深浅的眼睛,不阴不阳的望着她,似是在等她的动作,再是胆大包天的人怕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所作为吧? 姬无奢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讨厌被拒绝,厌恶被拂了颜面!说到底她不过是程府庶女论品阶地位根本没有资格入宫为妃,能得到这一纸诏书,他可是费尽了心力! 难不成程北枳还敢不领情不成? 厅堂之上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正座上大浪淘沙的程老太君不卑不亢的端坐,眼神中多了几丝审度。 程家的几房夫人也都神色各异,不约而同的是眼底那一抹惊诧,怕是谁都没想到皇家的第一个赐婚竟然会落程北枳这个庶女的身上! 更想不到赐婚的对象竟然是东方皇后最为宝贝的小儿子七皇子姬无奢? 这简直就是天降祥瑞一下子就砸在程北枳的脑袋上了,便宜死她了! 韩姝贞翻了个白眼,唇角几近抽搐,程美玉的脸色也煞白,自从刚刚程北枳就发现了,程美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再偷瞄姬无奢,眼神中的情愫暗送早就路人皆知了。 “程四小姐,你为何不接旨谢恩啊?” 姬无渊合上太后懿旨微微皱眉,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程北枳的身上。 她声音虽然不高,却震惊四座!一言既出如炸开了天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8拒婚 “恕罪女粗鄙,不入帝王家。” 程北枳抬起头对上大皇子姬无渊的眼睛,目光凛然似乎已在听不进别人的一丝一毫劝说,姬无渊微微皱眉还未开口,姬无奢便拍桌而起。 双眸冷透,嘴角带着一丝冷漠更多的是怨气,“程北枳,谁给你的胆子?” 刚刚起势的姬无战颓唐下去,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姨娘早就给他提起过程北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今日正巧赶上这个机会,刚要借题发挥,没想到被姬无奢抢了先。 作为被当众拒婚的皇子,姬无奢此时已经颜面扫地,除了奶兄姬无渊的脸上有几分挂不住,其他的皇子都是喜闻乐见的! 平日里姬无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深得皇上皇后的宠爱,本就生的性情古怪,如今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自然是谁都不敢轻易触这个霉头。 “七皇子恕罪,老身重孙女儿初入丰都,不懂规矩,还请各位皇子不要放在心上,看在她年纪上青不懂这份殊荣的份上就当没听到她的胡言乱语。” “自古以来,男婚女嫁皆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太后赐婚岂能由着你的性子胡闹?老爷,都是你平日里把她宠坏了,才由得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韩姝贞嗔怪的望了程如峰一眼,气冲冲的推了程北枳一把,“还不快去接旨。” 程北枳紧咬着唇,往事如潮如猛兽撕咬着她,她极力隐藏着身体的颤抖,双膝如灌了铅一般纹丝不动,姬无渊也颇有微词,“怎么?莫不是嫁入我皇族还是委屈了你程四小姐不成?” “委屈,自然是委屈!”程北枳抬眸不卑不亢道:“于情,长幼有序,程家长姐尚未出阁臣女便不能有此心思,于理,七皇子为皇后嫡子,臣女为庶出,若是嫁入皇家,给旁人落下我程家狼子野心庶女也要送入宫中的话柄事小,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为大。臣女虽出身荒野村落,承蒙祖荫却懂得为人臣子尽忠尽孝的道理,即便是抗下抗旨不遵的死罪,也不敢妄想入宫为妃为妾做出有损皇家颜面遭人诟病之事,还望诸位皇子转达太后娘娘收回成命,臣女甘愿承受一并处罚!” 老太君慈眸窦然张开,微微点了点头,低沉柔和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小孙女儿虽胆大了些,说的也不无道理,程家世代为官忠心不二,倒是从未做过一件让皇家蒙羞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在小辈儿这坏了规矩,太后的心意老身心领了,这件事容后再议,大皇子也劳驾你将圣旨带回,传达老身的顾虑,他日老身亲自入宫谢罪。” “老太君言之过重,此事确实是幼弟胡闹的皇祖母头疼,疏忽了程家长女一事,待无渊回宫禀明皇祖母,从新拟定懿旨,老太君切莫放在心上。” “够了!全当是我一厢情愿,让各位哥哥看了笑话。” 姬无奢轻笑一声从姬无渊手中夺过圣旨,三两下撕碎,砸在程北枳脚边。 走过她的身旁时停下来,程北枳心乱如麻。这个注定成为他劫难的男人无数次让她五迷三道不能自已,她沉眸强装镇定,风丝一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程北枳,你给我记住,今日不是你不嫁,是我姬无奢不娶!” 菱唇微颤,两行清泪饱含辛酸。 双手颤抖的已经不成样子紧紧地攥着裙摆,声音如同匕首般划过耳膜,她不甘,不愿,放不下的爱恋和痴情,还有不能释怀的坦诚和依恋都随着紧闭的双眸尘埃落定,“臣女谨记七皇子教诲,永生不忘。” “七皇子切莫放在心上,我程家嫡女美玉” 程老太君刚刚起身,姬无奢嘴角一牵,满不在意道,“老太君无需多言,是我少不更事错把真心倾覆,唐突了四小姐。告辞。” 突然窗外射入一支火箭,来不及阻挡,大火已经撩起骇人的火舌,如同火龙一般扑向程老太君,四座慌乱。整个厅堂都笼罩在一片漫天火光之中,黑烟滚滚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9章 猛虎扑食 “来人,保护诸位皇子,保护老太君。” 程如峰如临大敌,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兵迅速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一并人员护离火场。 程北枳担心娘亲,可刚一起身就被姬无奢拉出了浓烟,“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 “你娘没事,你跟我走。” 帝王家后裔骨子里终究是有王者的霸气,即便是声音清浅也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程北枳闲暇的时候总想,她是如何爱上姬无奢爱到无法自拔?是那眉宇之间的几分俊美?还是那亦正亦邪的几分灵气?再或者都不是,只因他隐藏在如墨双眸中不可名状的那份狠戾和绝情?引得人如同贪食最鬼魅的毒药般舍生忘死,终究是因这颗不安分的心自作自受! “你放开我。” 程北枳用力挣脱,浓烟入鼻止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姬无奢是带着她从侧门出去的,此时跑到程府的后院中只有他们寥寥两人。 姬无奢松了手,上下检查了一下,眉心浅皱一脸关切问,“你没事吧。” “少在这假惺惺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了,忤逆了你的心意,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你一定很恼火吧,不妨说说你打算如何处置我?生吞还是活剥?再或者干脆贬为奴发配边疆?还是打入冷宫侍奉那些疯癫的冷宫妃嫔们?” 程北枳愤然甩开姬无奢,难以控制的情绪让她自己也很惊讶为何能说出这些话来,生前所有的疑问和憎恨都在知晓他是姬无奢的一瞬间迸发,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姬无奢听得目瞪口呆,神色中除了惊诧还有一份难以隐藏的悲伤,他薄唇轻启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要触摸程北枳的手指悬空在半空中无助的像个孩童,他愣愣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绝情,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憎恨。北枳,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如何让你伤心难过了?” “呵”程北枳自顾自轻笑起来,“呵呵” 她抬眸对上姬无奢的眼睛,嘴角上翘,睫羽轻垂,“发生了什么?你问我发生了什么?那不如我来问问你。” 程北枳渡着步子走到姬无奢面前,扬头,双眸冷透:“姬无奢我且问你,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储君之位却依旧悬空,三公六卿权臣四分而立,皇后娘娘出身东方家,双丞之女皆位列四妃且都育有皇嗣,丰都之中毫无立场的家族便只剩下程家一门,若是程家应下这门亲事无疑是被皇后娘娘收入麾下,是与不是?” 程北枳眸色一冷,嘴角噙一丝鄙弃:“你的如意算盘就是将我程家一门忠烈拉入你们处心积虑的夺嫡之战中?” 姬无奢双目倏然睁开,被程北枳的怒气震慑还微微后退了一步,一脸震惊的表情都无处遁形。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程北枳目光复杂如同见到鬼魅一般愣怔了一刹,转而将程北枳拉入自己的怀中,捏起她的下巴。 睫羽下的眸子如同琥珀一般变幻莫测嘴角噙笑带着一丝讥讽,“若如你所言,不由我一身意气,也万不可辜负皇祖母的棋局巧设非要娶你过门不可了?” 言语间姬无奢拦腰抱起程北枳一脚踢开身后的房门,三两步将程北枳扔到床上,手指灵活的抽离她腰间的绸带,罩衫脱落已半露香肩胜雪。 程北枳惊慌之余脸色乍红,迅速的拢了拢散落的衣衫,双目圆瞪的缩在床角结结巴巴的吼了声,“你,你,你干什么?姬无奢你疯了吗?这可是程府!” 姬无奢勾唇讥笑,眼神中满是迷离的情欲味道,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上来,“程北枳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我的名讳?看来不教训一下,你就当真学不会乖!” 姬无奢手指缠绕着程北枳的绸带,嘴角染着一丝邪佞,不以为意道:“区区程府你也好意思抬出来压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0章 皇子好兴致 “你别过来,你,你,你,你!” 姬无奢有恃无恐的越靠越近,对程北枳的警告充耳不闻,他邪魅的脸庞上似笑非笑的唇角撩人,程北枳慌乱的从头上拔下一枚珠钗抵在脖颈上,声音颤抖:“姬无奢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且看你如何向我程家交代!” 姬无奢唇角漾开灿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程北枳。 眼神中除了玩味还隐约含着几丝宠溺,“北枳,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你多智近妖,还是大智若愚。傻丫头,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将军的庶女,而如你所说我极有可能是当今太子,你说,即便你死了,程家又能如何?” 程北枳一愣,姬无奢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啊! 虽然程如峰一直是视她如掌上明珠,可是跟姬无奢的地位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可她宁愿这样清清白白的死了,也绝不把自己交给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蹂躏,目光一凛手中的珠花便更深了一分,眼见就要插入喉咙! 姬无奢俯身一冲压在程北枳的身上,硬生生的按住她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手中的珠花夺了过来,扑面而来是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发丝倾垂丝丝扣扣的扰在她的颈窝,姬无奢无声浅笑,视她如吵闹的孩子般,“即便如此,我却舍不得!恼不得!怒不得!不是因为我当真怕了,是我不舍见你哭,见你难过。” 姬无奢猛地一起身连同程北枳一同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声音应是笑着,“你把玉萧还我的时候,我吓坏了,我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什么。我曾以为这天地间无所畏惧,可是那一刻,我怕了。我怕再也不能与你同盼月上柳梢头,共待人约黄昏后” “你胡说,谁愿与你人约黄昏后了!” 程北枳挣扎着反抗却引来姬无奢埋头在她颈窝耳语厮磨,“乖一点,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若是忍不住要了你,嫁不嫁我可由不得你了。” 程北枳立刻就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起来,姬无奢修长的手指划过程北枳漆黑如墨的长发,惬意如斯,倒是苦了程北枳小心翼翼的不敢造次。 “北枳,你拒婚与我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是难捱。说出来终是觉得轻佻,可我对你的心意如山,沉而不移!如海,深不见底!如日,亘古不变!如辰,璀璨不息。即便如此也言不及我心之万一!即便你不愿嫁我我也舍不得毁掉那张圣旨。可是,姬无战虎视眈眈,我怕他出言对你不利只能佯装发怒,震慑他蠢蠢欲动的心思罢了,我本以为真的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那便不再为难与你!可是当我经过你身旁,见你垂泪时颤抖的肩膀,和这个香囊的时候” 姬无奢扬起手中的香囊,抽去她腰间缎带时取来的香囊金丝银线绣着两句小诗。 他狐眸微眯,目光迷离清浅的低吟“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是我想你时忍不住呢喃的词。北枳,你思念我时是否也是如此?” 不知何时程北枳早就泪下如雨,朦胧的眼眸几乎看不清那熬了几个晚上才勉强秀好粗糙且宝贝的香囊。 那日说是无心念出那句入骨相思知不知,却是巫舍不告而别之后每每夜不能寐时脑子中挥之不去的一句,那一日看似脱口而出,实则心中不知默念了多少遍! 这种诡异的不约而同既让她欣喜如狂又让她万分担忧,可是造化弄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拨动心弦让她鬼迷心窍的人竟然是姬无奢。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不愧是姬无奢,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说出如此的情话,只是情话再好听,也比不过帝王家的薄情。” 程北枳缓缓舒了一口气,压抑着几近崩溃的情绪。 姬无奢垂眸手指提起程北枳的下巴,情深意切的样子让人不知身在何处,尽是沉迷:“北枳,我知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给你,我带你走,离开丰都,找一处你欢喜的地方,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撇开你说的那些权力地位身份和利益,我只要你!” 程北枳的心咯噔一下,竟有些动摇,她缓缓抬眸对上姬无奢的眼睛,这一汪深情还是从前的样子,她还记前一世她嫁给他时,洞房花烛夜,他也是这般温柔的将她拥在怀中,深情不移的望她,许她一世安宁,盛宠无双。 如今斗转星移,一切都不是从前的模样,只有这双眼睛依然像是下了蛊一般蛊惑着她那颗几乎不受控制的心。 一个男人的话究竟能信几次? 程北枳紧紧咬着唇,血腥的味道几乎在口中弥漫开来,姬无奢俯身下来,鼻息越来越近。 他的唇如同血玉一般温润,薄唇如削,唇角向下,算命的说,这样的人极美,也极绝情! “你说你愿带我远走高飞?”程北枳凝望着他,嘴角上翘。 姬无奢点头,“对,天涯海角,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你愿放弃这一世荣华富贵,这一生九五之尊?” “不止如此,我还愿意男耕女织与你一生一世人影一双。”吻上她的唇,那人影一双模糊的含在嘴里,听不清的承诺可否当成一个骗局? 程北枳推来姬无奢,“既然如此,我要你寻一处地方,日出西方而东落,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滚滚夏雨雪,小院植一庭荷花,白瓷为墙琉璃瓦,铁树开花水倒流,我便应了你这门亲事。” 姬无奢的眼色中宠溺尽失转而升腾起一丝怒气,眉皱成川,捏着程北枳的下巴力道也大了几分,磁雅的嗓音渗出几分深沉:“我对你一腔热忱,不变丹心,你为何如此待我?难不成嫁给我一个皇子还委屈你了?” “委屈,自然是委屈。”程北枳理直气壮的扬起头,“你妻妾成群是顺理成章,我三从四德却只能守着你一人,我宁愿嫁个贩夫走卒,也好过对月当空孤影独酌。我宁愿双宿双息家徒四壁,也好过尔虞我诈的富贵荣华。” “你一口一个帝王家,一口一个薄情寡义,程北枳你有什么资格如此高谈阔论,帝王家的生活你可体验过一日?帝王家的薄情你可领教过一分?你我相识之日至此,我对你可有过半分怠慢?嗯?” 姬无奢怒目一横,换上一脸的冷峻,满腔的愤怒几乎要破口而出,程北枳却乱了分寸,说到底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她又如何能把上一世他对她的伤害全盘托出那?怕是会被当成疯子了吧 “我不必跟你解释,反正你生而为姬无奢我与你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程北枳掰开姬无奢的手指,把头瞥向一边。 姬无奢更是恼怒,毫无顾忌的将她推到压在身下,努唇带着一丝稚气不悦道:“好,既然你蛮不讲理,那我也大可不必同你循规蹈矩,程北枳我也告诉你,本王看上的人,生要嫁入我姬家为媳,死也要入我姬家皇陵为鬼!你——我要定了!” “你放开我,放开!姬无奢你个混蛋,禽兽,我要喊了,让人看看你们姬家人都是这般不知廉耻的登徒子!” 程北枳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是再自幼习武的姬无奢面前依然如肉在俎,任人宰割! “傻丫头,前院失火,你程家上下都忙着扑火,何人还有心思来后院看这出活春宫?你若是不嫌累,就喊吧!若是真能喊来你程家人,他们怕是正少个理由把你送给我那?” 姬无奢轻笑,缓缓闭上眼睛落吻于她的额头,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干出如此不顾礼法的事情,可是自从碰上她自己便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受控制!想独占,想据为己有,想将其驯服成忠心不二的宠儿! 可是她偏偏不乖从,不顺服!越是如此就越是让姬无奢难以自控! 程北枳温润如玉的雪肌一寸寸在空气中曝露出来,程北枳崩溃的大喊大叫胡乱扭动着身子,无疑更是热火上山,让姬无奢也更加躁动不安了些 “姬无奢你就是个衣冠禽兽”程北枳胸口剧烈起伏,嗓子几乎都喊破了,却惹来姬无奢噗嗤一笑,媚眼如丝的瞟了眼怒不可遏的程北枳,悠悠笑道:“你马上就要看到没有衣冠的禽兽了,惊喜吗?期待吗?” “这有什么好惊喜好期待的?姬无奢你不要忘了你是姬国的皇子,你怎能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事情?你现在住手,我保证不说出去败坏你的名声,我再给你次机会,你住手,快住手!” “我偏不!是你先惹上我的,乱我行径,扰我心思!也不知对我下了什么蛊惑,一日不见竟还会思之若狂。我若不能在你身上找到解开蛊毒的法子,是断然不会放过你的!早知今日,你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姬无奢你休要在这强词夺理,我何时招惹过你,分明是你从石壁上砸” 话还未讲完已经被姬无奢薄凉的唇瓣覆盖双唇,余音都成了听不清的呜咽,姬无奢长舌直入扰的程北枳心乱如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舌尖雷劈似得传遍全身引得手脚都瘫软无力丝毫不听使唤。目光都跟着迷离涣散了几分 突然,一阵脚步声,身后传来一个森冷的声音,“姬国的皇子还有这般兴致?大火滔天也不忘生香活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1章 看好项上人头 姬无奢狐眸怒睁寒光乍现,疾速扯过轻丝锦被将程北枳囫囵个盖在下边,再起身已经整理好衣衫倒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猿意马,就仿佛刚刚那个意乱情迷的人跟他没有本分关系。 “月黑风高夜,作奸犯科时,在配上将军府这八百里漫天花光,七皇子此情此景倒是恣意的很!” 程北枳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从棉被中钻了出来,说话的人生的很是奇怪,说是生大奇怪倒也不全是,可能因为他的衣服吧,如今丰都刚刚过了雨季,即便是天气转凉,也没到锦帽貂裘的程度,那人身高八尺,发髻上的发冠似是动物的骸骨,脖子上也披着动物容貌,整个人都显得臃肿了几分。 “殷国人?不好好在属地牧马放羊以谢天恩,偷偷摸摸跑到丰都也罢,我姬国驻地军连非礼勿视的道理都没教会你们吗?”姬无奢嘴角扬着一抹讥笑,三言两语浅淡嘲讽的意味却毕露无疑,姬国本就看不起对自己俯首称臣的殷国,更何况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姬无奢,九州七国任谁都难以在他这讨来几分颜面。 男子不怒反笑,似乎对这种嘲讽充耳不闻,眼神中闪过一丝挑衅,“百闻不如一见,姬国的女子果然生的别有一番风味。” “再看一眼,本王就戳瞎你的狗眼。”姬无奢横移一步挡在程北枳的面前,不悦的扬眉。 “素有礼仪之邦盛名的姬国,皇室七皇子倒是也能干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可见所谓礼义廉耻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虚言。” “哈哈”姬无奢爽朗一笑,下巴一扬双眸璀璨如星,“听闻殷国地处高原,除了寒冷之外空气也极为稀薄,人也就生的蠢笨些,今日本王不妨就索性给你开开眼界,想你殷国人定是不懂何为风雅,何为余韵。男未婚,女未嫁,月色撩人,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如此便是风雅,想想情愿,欲拒还迎,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此为余韵。跟鸡鸣狗盗没有半分关系,不过你们殷国人的行径倒是很符合我们姬国的鸡鸣狗盗,贼胆包天!” 程北枳听得目瞪口呆,姬无奢究竟是有多不要脸?如此行径也能被他粉饰太平成这个样子?就连她自己听起来都有几分心驰神往,几乎不觉龌龊,可见恬不知耻也需要一定的才学和口舌,这个牧马放羊的殷国人着实不是姬无奢的对手啊!只见他气的脸色涨红,虎背熊腰轻微的颤栗,若是再看的仔细些便可看到如同黄牛喘气一般的鼻息呼出,闷声喊道:“你!” “呵”姬无奢冷笑,“就这几分肚量还来打头阵?殷有时也不怕你坏了他的好事?” “少跟他废话,把这个女人给我抓回去。”心知说不过姬国皇子,殷国人也不再多言,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莫不是不想要这颗项上人头了?”姬无奢漠然冷笑,就连程北枳也忍不住娇躯一震瑟瑟发抖起来,那轻佻如纨绔子弟一般的架势瞬间转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决绝! 姬无奢拉起程北枳的手,低声呢喃,“在我身后,不要乱动。” “我也会”武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后边的话就被姬无奢用嘲笑的口吻打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要给我丢人现眼了,殷国人的兵器上都萃有足够瞬间毒死一头黑熊的剧毒,沾上一点就没命了,别给我添乱!” 程北枳还想反驳些什么,猝不及防的弩箭已经飞了过来,姬无奢扯开她夺过那弩箭,箭头穿过身后一盆绿色的盆栽,那绿苔迅速的腐败成一滩白色的浓稠汁液,甚是骇人,程北枳咽了口吐沫迅速的点了点头,再不敢造次。 殷国人攻势凶猛,妄图将姬无奢围困在圆心,姬无奢似乎早就识破了殷国人的诡计,无论如何移动,都将我护在一个墙角,正面迎敌! 姬无奢是会武功的,这一点程北枳早就清楚,可他不清楚的是,姬无奢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一世,他总是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示人,也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有武功护体,他也解释过,他的体质不适合习武,这点功夫也不过为了勉强自保罢了! 程北枳的目光锁在姬无奢的身上,看他一招一式稳扎稳打的在这场群战中建立优势,不漏丝毫破绽,不禁痴痴然起来,姬无奢那一世,你究竟有多少我不曾了解的秘密?!我曾信誓旦旦的觉得我对你了如指掌细致入微,可到头来我对你的了解可及程美玉一成?姬无奢,我自认对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背叛我?伤害我?杀掉我所有的亲人,将我一并送上绝路? 一刹失神,竟忘了闪躲,殷国人的毒箭不期而至,朝着程北枳的眉心风驰电掣而来,姬无奢眉心锁重,额间青筋暴起,怒然将程北枳甩到一边,“小心!” 他身姿灵敏一把抓住了毒箭整个人也跟着毒箭被拖出了几米。撞到床围上,嘴角咳出一丝血迹。 程北枳急切的冲了上去扶起姬无奢,整颗心都拧到了一起,“姬无奢,你没事吧。给我看看你的手!” 姬无奢骤然抬起头来,嘴角却挂着妖冶诡诞的笑意,媚眼如丝一掀,惊得程北枳一个激灵,以为他荼毒入骨,不会没救了吧,更是一门心思的顾不上其他,拉起姬无奢的手如遭雷击,姬无奢却反将她的手握住,深情如许的望她皱眉,“还说你不关切我的安慰,程北枳,别骗自己了,你的心早就系在我身上想收回都拿不走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胡话,剑上有毒,让我看看你的手。”程北枳话音刚落,身后便一阵刀光剑影的响声,只见一身白衣胜雪飘飘然从天而降,他手持一把佩剑,却像是带来了千军万马,于敌军从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三两下就让殷国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就如同那日在鱼城一般,不像是人,倒像是无往不利的天神! “程北枳,你那是什么眼神,赶紧转回来!”姬无奢不悦的努嘴,一把将程北枳的头拧过来,似乎多看东方凌白一眼都是不可原谅的罪过! “我们有救了,东方来了。”程北枳喜出望外,想要把姬无奢拉起来,姬无奢却更加气急败坏拉她,“你叫他什么?东方?!” 程北枳一愣,赶紧改口,“不是,东方凌白少将军。你赶紧起来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东方凌白,你们认识吗?程北枳你怎么谁都认识?这丰都的王孙贵胄你还认识几个?”姬无奢怒急,他的疑问已经胜过了他对自己是否中毒的关心,愣是拉着程北枳不松手,似乎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那一干殷国人跑的跑,死的死,悉数被东方凌白收拾干净,他才收了佩剑躬身行礼,“参见七皇子殿下,臣护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姬无奢这才心有不甘的放开程北枳,扬袖虚扶了一把,“你我不必如此见外,叫我七哥便是,起来吧,今日之事,多谢了。” 东方凌白也不推辞,起身唤了句,“七哥,你没事吧。” “无妨,殷有时来了。殷国世子可有差池?” 程北枳看着姬无奢冷静的样子,不管上一秒他是如何的假痴不癫离经叛道,只要一遇到江山社稷之事,他便会露出骨子里的精明矍铄一丝不苟,这曾是让她欲罢不能的魅力,无论姬无奢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爱人,都不会影响他确是一个值得托付江山的帝王!他登基为帝,一统九州七国,让姬国独占鳌头,臣子和睦,百姓安居,他无疑是姬国史册中最伟大的皇帝,可他如此伟大,却唯独对不起我 程北枳心中泛起一丝酸涩,连忙一开目光。 “世子已经被程将军妥善安置并未见过任何一个殷国的乱臣贼子,程府大火已被浇息,程老太君和诸位宾朋皆无大碍,七哥请放心。” “可抓到了殷国余孽?” “抓到了,秘密关押在” “我知道了,你送四小姐回去。我先走一步。” 东方凌白欲言又止,姬无奢心有灵犀,很难想象如此默契的两个人,竟然会有兄弟阋墙倒戈相向的一天,世间事,还真是讽刺!戏文中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姬无奢的生母是东方凌白的亲姑姑,终究也阻挡不了他被夺符卸甲死无全尸。 姬无奢疾走如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好像这屋檐下根本就没有那一幕脸红心跳血脉喷张的放纵,一切都是程北枳的幻觉,他的柔情!他的霸道!他的嚣张!和他的欲望!统统都是不存在的假象 程北枳还没从中缓过神来,东方凌白的手就伸到了面前,他沉着一张脸,没有一点表情,声音也清冷到骨子里,张口就是一句,“东方令还来。” 程北枳吃惊的皱眉,如梦初醒一般迟疑道,“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2章 你可认罪 东方凌白打量了程北枳一眼,眉心微蹙,挑眉问,“你没事吧!” 程北枳摇摇头,嘴角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我没事,东方你什么时候来的,晚宴的时候我怎么都没看到你。” 东方凌白眼帘一掀,语调都跟着阴阳怪气起来,“四小姐身旁皇孙贵胄无数,看不到在下也是情理之中,还请程四小姐将东方令归还给在下。”说着手又往前伸了伸,程北枳窘迫退一步拧着眉说,“东方你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送出去的东西还能随随便便要回去?” “当日将东方令赠与四小姐,是为保障程四小姐能平安返还京都,以报答四小姐对舍妹的救命之恩,如今四小姐已经安全抵达丰都,更是在此处左右逢源,深得皇子,世子青睐,区区东方令就显得多余了些,还我。” 程北枳一愣,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来,但是她更好奇的是他们说的世子是谁?“世子?谁是世子?” “还我东方令。”东方凌白转身一个字都愿意吐露,别扭的很,程北枳皱了皱眉,走到他的面前带着审度的目光扫过,“你是在生气?” “程四小姐说笑了,在下何事可气?不过是想讨回东方令罢了。” 东方凌白转过头不看她,可是那冷峻的脸色早就把他出卖了,依照对东方的了解,他唇角向下,目光沉顿的时候就是在生气! “算了算了,在丰都我确用不着东方令,还你便是了,你别生气了。对了,我请你喝酒,我爹有两坛状元红,只有我知道藏在哪里,你有口福了!”程北枳说着开心的都快乐出花来了,自从回到了丰都,每一日都谨小慎微生怕被程美玉母女抓到什么把柄,难得今日程府炸了锅,无人注意到她,早就想找个人喝上两杯,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连个能把酒言欢的人都没有,哈哈,正巧碰上东方,还不喝个痛快?她兴奋的拉着东方凌白的胳膊,刚走出两步,就被甩开,隔着空气就能感觉到那股来自东方凌白的怒气。 “男女授受不亲,四小姐自重。” 程北枳愣怔在原地,笑容僵在嘴角,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记忆中东方很少发火,他话不多,酷爱喝酒,即便是生气只要喝上两杯就烟消云散了,今日是怎么了?电石火光间,她才醍醐灌顶,连忙陪笑道:“对不起东方,是我疏忽了,毕竟你尚未婚娶,你要避险也是应该的。那你随我来,埋酒的地方就在前边。” “不必了。在下是否婚配都与四小姐无关,速速将东方令还来。你我互不相欠。”东方凌白黑着一张脸,双手环于胸前,“还有,不要再叫我东方,四小姐还是叫我东方凌白少将军妥当些。” “东方凌白少将军?”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弯了腰,看东方那傲娇的样子自顾自思忖道,“东方,怎么感觉你一身醋意”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东方凌白瞬间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怒气冲冲却又隐忍不发的瞪了程北枳一眼,抛下一句“不可理喻!”转身就逃也似的跑没了影! 程北枳哈哈大笑,朝着东方凌白的背影大喊,“东方,能再见到你,真好!” 东方凌白冷哼一声,走的更快了些,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想着如此美酒不能一人独占,程北枳就打消了去偷酒喝的念头,大火已经被扑灭,空气中弥漫着浓烟,辣的眼睛有些刺痛,耽误了这么久得赶紧去找娘了!想来此刻程家人应是在祠堂中! “她在这” 正想着便传来大喊,突然来了一伙人挡在程北枳的面前,从他们身后,春桃一脸小人得志的讪笑从人群中走出来,瞪着着程北枳,颐指气使道,“给我把她押到祠堂去。” 两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虎视眈眈而来,三两下就把程北枳紧紧扣住,程北枳怒目一横质问道,“看来大小姐对你的教诲你没听进耳里去,我是程府四小姐,你区区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然如此对我,当真是要我替大夫人教训你不成?” “呵呵给你三两颜色你就敢开染坊?还真把自己当成程府小姐了?谁教训谁还说不定那,一会到了祠堂有你好果子吃!”春桃毫不惊慌,倒是程北枳心中打起鼓来,怕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她。 祠堂中的人皆是神色匆匆,程北枳被彪形大汉扔到祠堂中央,一脚踢中膝盖跪了下来,不见程老太君和程如峰的踪迹,高堂之上就只坐着大夫人一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都低着头坐在一旁,就在程北枳的旁边还跪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夜行服身上布满了血迹,看是被打的不清,程美玉站在韩姝贞的身侧,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程北枳,你可知罪?” “北枳不知何罪之有!” 程北枳话音刚落,韩姝贞手中端着的茶杯怒然一拍,“来人给我掌嘴!” 春桃一个眼神,那两个最为彪悍的大汉有冲了过来死死地按住程北枳,这春桃也真是不含糊,手腕高举过头顶抡圆了风驰电掣一般而来掴在程北枳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响响彻厅堂,二夫人肩膀一抖,险些将手中的扇子抖落!程北枳的脸瞬间肿起来一个火红的五指印,血丝顺着嘴角留下来,火辣辣的疼痛让程北枳目漏寒光! 韩姝贞垂眸暗笑,媚眼如丝缥缈而来定在程北枳肿胀的侧脸,“程北枳,如此你可知罪?” “北枳不知。”程北枳冷笑。 韩姝贞冷笑一声,自顾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春桃” “是,夫人。”春桃会意,再次扬起巴掌,又是啪的一声,程北枳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如同一个煮熟的猪头一般满脸涨红如血。 “这回你可知罪了?”韩姝贞放下茶杯满脸的得意。 “不知!”程北枳对上韩姝贞的目光,冷笑。韩姝贞周身一震,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更是怒不可遏,“逆子,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说老实认罪了。来人!” 闻声春桃身侧一个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程北枳的身边,程北枳抬头瞟了一眼,那是一盘差不多一寸长的银针,闪着诡异冰冷的寒光,如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躁动不安的等待着被人放出牢笼,等待听那撕心裂肺的苦痛哀嚎! “妹妹。”程美玉娇声欲滴,娓娓而来,走到程北枳的面前俯下身来,葱白玉指轻轻拂过程北枳肿胀的脸颊,满目心疼的说:“妹妹这个样子,让做姐姐的好生心疼,此时娘亲已经听不进去我的求饶,不如妹妹就俯首认罪罢了,几个子嗣中爹爹最为心疼你,老太君也如是,也就只是责骂几句罢了,你可不苦苦支撑受这皮肉之苦那?” 程北枳蓦然抬起头来,看着程美玉氤氲着泪水的双眼,前世她就是因为这一双虔诚无比的眼睛对这个“亲姐姐”言听计从,如今看来,越是柔弱无比越是阴狠毒辣,一言一语都要将她置于死地! 仔细一看跪在他身侧的这个男子早就断了气,虽然传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可是脚底的这双靴子却不是姬国的锦靴,再瞧的仔细些竟和那些殷国的刺客一模一样,程北枳猜了个大概,老太君受到了惊吓回去休息,父亲是振国将军,府上出了殷国刺客此时定是在宫中审问余孽,这府上就只剩下大夫人一人掌权,若是给她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弄死她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把认罪书拿上来。”程美玉睫羽低垂,摸起程北枳一个手指就朝着红印暗了下去,程北枳轻笑。 “妹妹,你让姐姐如何说你,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笑。”程美玉说着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一抬手掀翻了印泥,挑眉问,“姐姐的认罪书上可是写着,北枳勾结殷国逆臣,引狼入室纵火伤人,更将几位皇子陷入危险之中。” 程美玉表情一僵,不悦道,“你瞎说什么,这认罪书上写的不过是你调皮不听话罢了,你快按下手印,这一切就结束了。” “不,我不按,我要等父亲亲自来审问我。”程北枳凤目怒睁,寒光乍现,顺势一把推倒程美玉,程美玉连忙起身掸了掸尘土一脸的惊慌,韩姝贞愤然一拍桌子,“少跟她废话,用刑,给我用刑!不死不休!” 程美玉心有余悸,她眼看着众人死死抓着程北枳的手,将银针顺着指尖插入她的指腹,前所未有的心神不宁,这程府之中被他们母女杀害的人不计其数,即便是程北枳枉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个眼神却让程美玉心中翻山倒海,隐隐发起抖来 程北枳的挣扎在一众奴仆面前如螳臂当车,只能眼看着银针一寸寸刺入自己的手指,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豆大的汗珠从程北枳的额间滚落如雨,整张脸都惨白如纸,再看不见一丝血色,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硬撑着一口气不喊出声来,她要保存力气想办法活下去,她跟程美玉的血海深仇未报,她不能再一次不明不白的死在她手上,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想个办法拖到父亲回来,电石火光间程北枳窦然抬起头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3章 还不认罪 用力的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压在心底的一句话即将破口而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行刑的奴仆悉数倒地,奄奄一息的叫唤起来 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锦绣云纹长靴,她极力想抬头望一望来者何人却裹着一身冷汗晕了过去。 程钰曳一脚踢翻了侍女手中端着的托盘,银针四散而落悠悠闪着寒光,“大夫人对四妹动此刑法,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 韩姝贞目光慌乱,停顿一刻才回了句,“这是我程家的家事,难道本夫人连家务事都不能过问吗?” “大夫人的家事钰曳自然不必过问,单若是跟乱臣贼子扯上关系,钰曳就不得袖手旁观了。”程钰曳一剑刺开黑衣人的衣衫,胸口露出一个如狼似虎的黑色图腾,程钰曳扬眉问,“莫非殷国也有大夫人的家人?” 韩姝贞娇躯一震,眼神闪躲起来,“你你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这程家的殷国人,就你一个!” “既然如此,这个殷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同四妹跪在一起?”程钰曳轻笑着,从地上捡起那卷被程北枳打落的人最受自顾自读了起来,“罪女程北枳承认与殷国刺客勾结,与程老太君寿诞之日,勾结殷国逆臣纵火” “你闭嘴,来人,给我夺回来夺回来”慌乱之下韩姝贞连忙招呼亲信夺回认罪书,程钰曳不以为意的一抛,冷笑一声,“大夫人真是明察秋毫,程将军都未曾查清的原委倒是被大夫人摸了个门儿清,来人,立即派人去天牢通知程将军和大皇子,就说程夫人已经抓住了纵火的刺客和勾结刺客的余孽,请他回来定夺!” “不行,不许去,给我拦住他们!”韩姝贞气急败坏的大吼,仪态尽失,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程钰曳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原本想趁着程如峰回来之前,杀了穆素和程北枳这一对母女,没想到穆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连蒹葭那个小丫头也不见踪影,好不容易找到个程北枳眼看就要得手,却偏偏杀出了一个程钰曳! “怎么?大夫人钰曳是在助你一臂之力,只要把这认罪书同这个刺客和四小姐一同交给程将军便是大功一件,难不成大夫人要把这个功劳拱手让给旁人?”程钰曳给手下的小厮一个眼神,小厮便退到一边不再动作。 “此事还未水落石出,不必惊动老爷和诸位皇子。一切待”大夫人拂袖一挥勉强解释道,程钰曳怒目一睁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凌然指向韩姝贞,“如此你凭什么对她用刑?谁给你的权力?” 韩姝贞一慌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程钰曳虽然身世奇特,好在他在程府也算是低眉顺眼,从不生事,韩姝贞也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可今日他的三言两语却把她吓得不轻。 慌乱中正对上程美玉的一个眼神,韩姝贞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掩面轻咳了两声,程北枳身侧的一个彪形大汉便立刻掰开程北枳的嘴巴,妄图将一颗乌黑的药丸塞到她的嘴里,程钰曳鬼使神差般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程北枳,闪到一边。 那大汉见状便将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程美玉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喊着,“来人啊,快阻止他!” 就一句话的空挡,那彪形大汉已经口吐白沫倒地弹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程北枳缓过神来,错愕不已,上一世,她能活那么久,恰巧是因为她的蠢笨,能成为程美玉的傀儡,而如今,只要稍有些与之为敌的苗头,程美玉就迫不及待的想将她送上绝路,指腹中还插着银针,钻心的疼痛下汗湿全身。若不是程钰曳及时赶到,她怕是早就一命呜呼 “北枳,你没事吧!”程美玉紧急如焚的扑了上来,程钰曳不动声色的一转身与之隔开,程美玉立刻转身跪下,朝着韩姝贞猛烈的磕起头来,“母亲,你就放过北枳吧,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一定是有人陷害北枳,她的身子骨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刑法,母亲,求求你,放过北枳吧,如果你执意要惩罚她,美玉身为长姐没有看管好北枳也理应受罚,美玉甘愿待北枳受罚!” 韩姝贞的眼睛滴溜溜转起来,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受控制的局面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正迟疑不语,二夫人柳如烟也皱着眉附和了一句,“姐姐,依我看这丫头八成也是被陷害的,你想她刚来丰都几日,有这个心思怕是也没这个本事,更何况太后赐婚的事还没有了结,若是再这个节骨眼上,北枳出了事,七皇子要是来讨个说法,也是程老太君和老爷担当不起的,姐姐明察啊!” 韩姝贞转念一想,柳如烟倒是说得没错,她杀了程北枳虽然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看那架势七皇子对这个丫头情深不寿,若是真跟程府要人,可够他们喝上一壶的,罢了罢了,虽然有些可惜没除掉这个贱蹄子,趁着这个还能收场的时候把手也不失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好结局,反正该吃的苦头这个死丫头也吃了,就饶她一条贱命,来日方长! “母亲,求你了,求你放过北枳吧。北枳一定是被人陷害的!”程美玉声泪俱下此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了,就如同受刑罚的人是她那般!不知道还当真以为程美玉是宅心仁厚的活菩萨那 程北枳无声哂笑,想抽我筋剥我皮,盼我千刀万剐的是你。如今为我哭为我闹,为我舍生忘死的亦是你!人,还真是虚伪的可笑。 韩姝贞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拂袖一挥,轻柔着额头,不耐烦的瞟了一眼吵闹的众人,“罢了罢了,都下去吧,这件事就交给老爷处理。” “谢母亲大人明察,多谢母亲大人”程美玉连忙叩首谢恩,还不忘爬起来奔到程钰曳的身侧,双眸包含怜惜,“北枳,你没事吧,都怪姐姐没保护好你,让你遭此劫难,钰曳你把北枳送到我的房间里,我哪里有尚好的金疮药。” 程钰曳后退一步,“北枳这里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倒是大夫人那边就全交给大小姐安抚了。刺客一事,定是另有隐情。” 程美玉一愣,随即郑重其事的点头,“我母亲这边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北枳脱罪的,我也相信一定是另有隐情,北枳跟这件事情并无关联,不过是被人栽赃陷害了,母亲也是一时被人蒙蔽,一切都等父亲回来为北枳做主。” “那我便要替四妹多谢大小姐的深明大义了。”程钰曳目光清幽,温言细语,程美玉的脸上终于漾出了一抹浅尝辄止的笑意,“这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我一直把北枳当成亲妹妹疼爱那,即便她有些不懂事,有些小心机手段,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全当她淘气了。” “那就好。”程钰曳抱着程北枳转身离开,厅内其他人也都人人自危脚底抹油跑了个精光,那一夜风特别的大,程北枳精疲力竭在程钰曳怀中缩着身子,程钰曳沉眸,有几分疼惜的望她,“三哥,我娘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把我娘也抓起来了?蒹葭那,你看到过她吗?” “你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关心别人,若不是我偷偷溜回来,此时,你怕是早就没命了!” “娘,蒹葭,我对不起你们”程北枳眼泪都掉下来,程钰曳才嗔怪她,“别喊了,你娘和蒹葭都没事,大火袭来,我心想此事不简单,就想着带你们先走为妙,可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四夫人和蒹葭,她们都在我院子里,有我的人看护着,你放心吧。倒是你,大火刚起你就没了踪影,你去哪了?” 程北枳心中一惊,凝眸看着自己肿胀的如同包子一般的手,指尖上还插着未拔出的银针,程钰曳一拧眉,急忙加快了脚步,“你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程北枳这才松了口气,钻心的疼痛让她撕心裂肺此刻还心有余悸,十只手指被残了气根,如今看着手还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程美玉跟韩姝贞挫骨扬灰,迎风撒上个十里八里!程钰曳也跟着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十指连心,怕是我想昏睡也没有这般福气!我一直清醒,只是疼的没有力气罢了!” “大小姐对你可谓是关怀备至,你可感激涕零?” “呵。”程北枳冷笑,抬眸看着程钰曳,“在你心里,我连这种猫哭耗子的假慈悲都看不出?” “你知道就好,大小姐的心思手段都在大夫人之上,你能留下这条小命已是万幸,以后切忌谨言慎行,离她们母女远些,以韩家势力即便她们母女今日杀了你,程将军也不敢将她如何,你要明白,这程府暗波汹涌,我不一定每次都能搭救你。” “原来你知道她是假情假意啊,可我听你跟她讲的话,还对她十分感激那!”程北枳一努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话里话外都在巴结讨好她,听得我一阵恶寒,冷汗都多出了几把!一点都不符合你的身份!” 程钰曳目光一顿,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带着一丝磁雅的低沉,“我什么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4章 殷国世子 “你当我傻吗?大夫人说你是程家的殷国人,话里话外不就是再说你是殷国的世子?” “咯咯。”程钰曳一笑,嘴角梨涡乍现,此时仔细的看他,才发现他眸色带着些许朱砂色,虽是一身姬国人的打扮,却和姬国人不尽相似。 “如此倒不知该如何说你,说你蠢笨却猜中了我的身份,说你心思唇澄透却又摸不清程府的形势,你虽不耻讨好程美玉,但在程家你想活下去就一定这么做,因为她才是程家真正的掌权人,大夫人不过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傀儡罢了!此事十有八九是她出的主意!” “是我疏忽,我未曾想到韩氏母女已经猖狂到如此地步,竟然不惜屈打成招也要置我于死地,那时我就在想,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于是我编了个谎,即便你不来,她们也不敢轻易杀了我。”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处院子,程钰曳突然停下脚步,拧着眉问,“你要说什么谎?” “我万念俱灰,自知是着了程美玉的道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只能自救了,就想谎称” “如果你想谎称你怀了皇家子嗣,那我劝你直接死了算了,免得死都死不出好死相来”程钰曳踢开房门,将她放在床上,程北枳还为自己这个想法得意不已,一听被程钰曳洞察了心思顿时瞠目结舌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 程钰曳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早就知道你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为什么?难道韩氏已经猖獗到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了?”震惊和忐忑笼罩着他,她重生之后对程美玉母女处处小心谨慎,原本以为只要洞悉了她们的诡计就能平安度过,可如此看来,洞察了她们的歹毒和可怕却将自己推到了更加危险艰难的位置上! 程钰曳从一旁拿出一个药箱,打开从中拿出一块匝好的口巾塞到程北枳的嘴里,轻轻托起她的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粉末一点点掸到她的手指上。 “大夫人的姐姐在宫中位列四妃,还诞有三皇子无战,其父贵为丞相,其兄也为军机大臣,一门显贵,太子之位悬空,韩家怎么可能没有心思?但是韩家有个软肋,苦于一门文职手中没有兵权,难以稳固根基,所以才会将大夫人嫁入程家,为的是拉拢程将军拥立三皇子为太子,可即便如此,跟皇后背后的势力比起来还是难以抗衡,所以作为后路,程美玉一定会嫁给大皇子和七皇子中的一人,偏偏程美玉早就对七皇子一见倾心,你要敢说你跟七皇子有染,她定是不遗余力的将你置于死地” 程钰曳漠然抬起头来,眉毛一挑,“我拔了,你忍着点。” 程北枳听得聚精会神,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程钰曳已经将银针拔了出了来,原本以为自己疼的会咬断舌头,可是那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是针扎似得疼了一下就变的清清凉凉,连之前的肿痛都不知所踪了,程钰曳如法炮制让其余的银针也都拔了出去,程北枳更疑惑了,“你这是什么神丹妙药,我怎么一点都不疼?就是有些麻” “行了,这个药给你,痛的时候就洒上一些,这几日切不可沾水,记住了吗?”程钰曳起身,程北枳就好奇这药粉了,听他讲话时抬头,才发现他已经走到门口,“记住我的话,姬无奢是程美玉的心头所好,你少招惹为妙,如果你真的迫于无奈,可拿我当做挡箭牌,这几年姬殷两国的契约岌岌可危,姬国更是不敢让我有所闪失了!” 程北枳还没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蒹葭已经扑到她面前快哭晕过去了,“小姐,你受苦了,小姐,你怎么样?都是蒹葭不好,都是蒹葭的错没看好你” 程北枳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世未曾跟这个程钰曳所有接触,倒是也不知道关于他身世的秘密,想起来还真是傻得可以,怕是程府上下不知道程钰曳并非程如峰所出的也只有她一人了吧!虽然猜到了他可能是姬无奢口中那个殷国世子,可是为什么殷国的世子会在姬国,即便是在姬国不在皇宫中而是被赐程姓,给程如峰当儿子养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三夫人萧雅韵是什么人?到底是不是程钰曳的生母? 这个她曾以为熟悉无比的程府开始变得陌生起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痴痴然明白起来,程府不似凉城穆家,这潭水深着那,波涛暗涌,荆棘丛生,复仇的道路并没有那么平坦,如此九死一生的事情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手刃自己的敌人,不让前世苦楚白吃! “北枳啊,我可怜的孩子!”穆素双目垂泪,眼神中满是苦楚,“都怪娘,娘就不该同意你来丰都受苦,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程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北枳你跟娘走,咱们回凉城,你舅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们母女受此劫难,娘什么可以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 “娘”程北枳声音中带着哭腔,“我没事,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北枳,你在怎么就不明白那?大夫人是明摆着要置你我于死地!她不除掉你我是绝不会罢休的!”穆素声音提高了八度,程北枳一下就愣住了,记忆中穆素柔柔弱弱从来未对人发过脾气,可今天她却情绪如此崩溃,一把拉起程北枳。“你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回凉城!” “小姐,我们回凉城吧,这里一点都不好,在凉城小姐就不会受这样的苦。”蒹葭也跟着大哭起来。 “够了!”程北枳大喊一声,她红肿的双手搭在穆素的肩膀上,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娘,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从我们踏入程府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走不了,我们在程府韩氏还有所顾忌,若是我们走了,怕是连丰都的城门都出不了便会死于非命,娘,除了变得更强大保护自己,我们没有后路了!” 穆素目光呆滞,颓然跌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程北枳抱着她,也跟着呜咽起来,新仇旧恨在心中交叠倍至,眼神更加的愤怒,对程美玉的愤恨就更加深邃,几乎要溢出她的胸膛! 突然,程钰曳面容冷峻站在门口,“程将军回来了,召集所有人去祠堂,北枳,今晚的事情,言多必失,你便一口咬定你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交给我。” 竟然这么快? “好,今日之事,娘亲即便是拼了这条姓名也要跟老爷讨个公道,不能让我枳儿白白受此劫难。”穆素愤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就要夺门而去,程钰曳却挡住了去路,“四夫人万万不可,如此,你便是害了北枳。” “害了北枳?”穆素拉过程北枳肿的跟猪头一般的双手推到程钰曳面前,“十指连心你可知我枳儿承受了何等的痛楚?苍天不公,罢了!程郎负我,也罢了!所有的苦痛都由我一人承担,他们凭什么如此对我的枳儿?” 还没等程钰曳反应过来,程北枳扬手一劈,穆素便颓然软了下去,程北枳将蒹葭推了过去,“蒹葭,你照顾好我娘,在我回来之前,哪都不能去。” “小姐”蒹葭还想说些什么,被程北枳一个怒不可遏的眼神吓退,怯怯的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程钰曳点了点头,一边走一遍嘱咐。“程将军是被大夫人叫回来的,程美玉一定是想好了对策,才会如此急不可耐的先下手为强,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冷静,切不可争强好胜。为求自保大夫人一定会拉你上船,你们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非要辩出个是非曲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倒不如识相些,息事宁人!权当是买个教训。” 若是之前,程北枳怕是早就一巴掌抽到程钰曳的脸上叫他闭嘴了,死了一回的人终究是要明白一些道理,所以她才会郑重的点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厚积薄发,如今吃的所有亏,都会成为她的盔甲,助她一臂之力! 程北枳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程钰曳遮唇轻咳,程美玉已经奔至身前,一脸关切的托起程北枳的双手,“妹妹,你受苦了。父亲震怒,说是程府出了奸细,母亲听信谗言,险些酿成大错,这次有父亲为你做主,你不用担心再被母亲责罚了。都是姐姐的错,以为你只要顺了母亲的心意写下认罪书就免受皮肉之苦,谁知歹人更换了认罪书,上面写的根本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是姐姐心急了。妹妹,你莫怪姐姐啊。” 程北枳嘴角抽了抽,她看着程美玉,眼里满是笑意,心里却充满了鄙夷,“姐姐的苦心妹妹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奸细抓住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5章 大事不好 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程北枳心知肚明,此时跟她们母女撕破脸绝对不是聪明人的选择,程北枳能活到今天,一半是聪慧,一半是隐忍,半分都不能意气用事。 程美玉葱白玉指摸了摸程北枳的发丝,点头。“妹妹放心吧,所有的事情姐姐都会替你安排妥当的。” “那就全部依仗姐姐啦。”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跟我来,别让父亲等急了。” 排场并不大,甚至都算不上有排场,祠堂中就寥寥几人,程如峰正襟危坐,韩姝贞就坐在她的身侧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祠堂中躺着那两具尸体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刚走到门口,程如峰就大步流星而来,一把抓起程北枳的双手,心疼万分,“北枳,你受苦了,姝贞你怎么对北枳用此等刑罚?” “老爷恕罪,姝贞也是一时被歹人算计,才轻信了谣言,姝贞知错了。” “你一句知错了可知北枳受了何等的苦楚,来人”程如峰暴跳如雷,程美玉猛然跪地,一抬头两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父亲,母亲也是为了程府上下安危,通敌卖国是大罪,你不体恤她为了程府名誉不惜背上心狠手辣的骂名,也要顾及外祖父的颜面,此事不可声张啊。” 程北枳心中冷笑,这话说的漂亮,可摆明就是敲打程如峰,韩姝贞的娘家惹不得,她说到底不过就是教训了一个庶女!还不是骂她身份地位活该吗! “姐姐说得对,北枳吃得苦跟程府的荣辱比起来不值一提,如今重要的还是抓住奸细。” “妹妹说得对,如今之事,是怎么把刺客之事压下来。” “哼,刺客出现在我们程家,还险些伤了七皇子,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们程府都脱不了干系,岂是你们一介女流能解决的。”程如峰冷哼一声,扶起程美玉,回头望了一眼正坐上的韩姝贞,“你们精心编排的一切到此为止吧,姝贞我知你心有怨气,容不下素素母女,今后我便把素素和北枳接到我的院子中你眼不见心不烦,便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今天的事我不再追究,其中原曲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好之为之吧!” 所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程北枳,记忆中程如峰对她极为喜爱,甚至将毕生所学悉数传给她,可是并未到如此护短的地步,程美玉也是面如死灰,为了博得父亲的宠爱,她精心编造的故事,不但能为母亲脱罪,还能反咬程北枳一口,让程如峰心生芥蒂不再疼爱她,可如此一来都毁了! 程美玉不甘心,拉住程如峰的衣袖,“父亲,事关重大,不可如此草率,这奸细你还没有审问那!” “既知事关重大,还不知闪躲?可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美玉,你是要入宫的人,琴棋书画女德女工才是你的立身之本,如此之事,交给父亲便是。”程如峰拂袖一挥,“把这个奸细就地正法,其他人若擅自议论此事,格杀勿论!” 程美玉一门心思扑了空,愤愤的咬了咬牙根,心中生出了一个更加狠毒的想法,七日之后,程如峰就会挂帅出征,那时,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一老一小狐狸精如何全身而退? 夜色中程如峰的背影巍峨如山,似铜墙铁壁一般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这就是他的父亲,上辈子程如峰也是对她这般呵护备至,只是她不懂程如峰的以退为进,还埋怨他不为她做主,还死活不住到她的院子中,才会引来那场大火,烧死了母亲! 这一世她终于明白了,程美玉精心谋划的诡计,终会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她从袖子中取出那块程美玉刚刚放在她袖口的玉佩丢到灌木丛中。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块玉佩,她被打一百大板,险些丧命,就连母亲出殡都未能送上一程,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北枳,你先回你三哥的院子歇息,明日我便差人把你和素素安置到我的院子里,我同你三哥还有事要说。” “是。”程北枳行了个礼,转身走来,身后传来程如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程府怕是保不住你了。” 娘亲还没醒,蒹葭守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程北枳给她盖了件衣裳,折腾了一夜,她又累又困,翻了个身就沉沉睡去。屋檐上一个目不可及的黑影一闪而过,隐匿在黑夜中,转而又跳入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钻进了一个窗户,跪下来拱手道,“拜见大皇子,七皇子。” “程府有什么动静?” “如大皇子所言一般。” “区区一个程府的庶女,值得皇兄如此介怀?还派暗影监视她?” 看着躺在软塌上悠闲的看着兵法的姬无奢,姬无渊拧着眉摇头,“不止是她,程家的所有小姐都有可能是无尘法师口中的真命天女。” “既然如此,皇兄为何还让我接近程北枳?大费周章求皇祖母将其赐婚与我?皇兄就不怕你心心念念的皇位被我抢了去?” “呵呵”姬无渊唇角上翘,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被你抢了去我也甘心,无奢,若是我有什么闪失,这姬国江山你觉不能拱手让人。” “呸呸呸,少瞎说,江山是你的,美人也是你的,只是我觉得你找错人了,于情于理,真命天女也理应是程家大小姐程美玉。那程北枳虽有几分机警,和程美玉的身份比起来,也太过悬殊,不过既然皇兄有所忌惮,这颗灾星我便替皇兄看住便是了。” 言语间姬无奢嘴角漾开一丝笑意,姬无渊轻哼一声,“我虽安排了梅林谷的一出偶遇,可没安排你对人家姑娘情根深种弄假成真,为兄倒是有些怕你儿女情长误事了。” “谁说我情根深种了?既然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姬无奢正色,“不过,我总觉得这丫头身上偷着一股古怪劲儿,跟传言中程府四小姐极好美色,粗鄙愚蠢,无才无德的传言有些不符。我对她已经算是殷勤,可她却极力与我保持距离,还能猜透几分形势,隐隐有着几分聪慧。” 姬无渊不以为意的瞟了姬无奢一眼,将暗影传来的纸条推到灯芯下烧掉,“我看你啊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你自幼娇惯难免风流成性,只是程家的女子命中带煞,起势时如神兵利器,可大势已定就要除掉以绝后患了,玩玩倒是可以,你可不要真生出什么情愫来!” “皇兄放心,区区一个女人,本王什么时候放在心上过!”姬无奢轻笑,随手拿起个苹果咬上一口,“天要亮了,我要去程府看看我未过门的妃子了。” “切忌,点到为止,这下马威虽是为了震慑韩家,可不要伤了美玉,为我们以后的计划徒增烦恼。” “知道了。”姬无奢将苹果抛了过去,拧着眉一脸狐疑,“我怎么觉得,你才是那个情根深种的情种?还没过门倒是紧张起程家大小姐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有何不可?”姬无渊屏退了暗影,眼中满是心机,“只是跟如斯美人比起来,这九州七国更迷人些!” 姬无奢不屑的轻哼一句,便大步流星而去,只是他心中竟然生了一丝烦闷的感觉,姬无渊的那句斩草除根还是让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 天刚蒙蒙亮就听见蒹葭聒噪的声音喊,“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大事不好了。” “还能怎么不好?我都这样了”程北枳气急败坏的晃了晃双手,“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你别吵我了,天大的事都等我睡醒了再说。” “小姐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打扰你休息,可是事关重大,你还是起来吧!”蒹葭看叫不醒程北枳,就拖着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程北枳怒然睁开眼睛,“蒹葭你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如此对待你的主子?赶紧退下!” “不行啊小姐,你再不快点,七皇子就要到了!”蒹葭也不顾程北枳的咒骂,赶紧拿了一身烟青色的长裙过来往程北枳的身上忙活,程北枳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然清醒过来,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瞪大眼睛问,“姬无奢?他来干什么?” 蒹葭也是手快,就这一句话的工服已经把她从床上拉下来穿好衣服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就听见姬无奢的声音,“自然是给你做主了!” “走,我倒要看看,区区将军府,谁敢如此对我皇家的孙媳妇?”姬无奢拉过程北枳,看到她的红肿的双手,眼神一顿,脸上笑意全无,程北枳甚至感受到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双手在隐隐发力,那种隐藏在骨子中的王者之气浑然天成,对上程北枳的目光中满是杀气,“说,谁下的毒手?” “七殿下”程北枳正想着措辞,姬无奢却将她拦腰抱起,这个脸色程北枳看了无数次,只有在他极其生气的时候,他才会低垂的眼睑,嘴角下沉出一个奇怪的弧度,“去,给我把程府的银针都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6章 事已至此殿下不要问了 到底是姬无奢身边的小厮,他前脚抱着程北枳立于祠堂之上,后脚小厮已经端着银针站在一边,程北枳斜你一眼足足有四五十根。 “参见七殿下,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众人行完礼正要起身,姬无奢却不深不浅的开口,“自知有罪,多跪一瞬也不冤枉。” 韩姝贞目光一凛,周身生出一股子寒意,程美玉的严重也染了一抹霜,怨毒的盯着姬无奢怀中抱紧的程北枳。 “拿一把椅子过来。” 姬无奢把程北枳稳稳的放在椅子上,程北枳拧眉,“你想干什么?” 姬无奢没回答的意思,走了两步端坐在正座上,这个作为平时是老太君常做的,虽然说姬无奢做的起这把椅子,这个举动却让程家的一种子嗣不寒而栗,看着一张黑脸,多少都猜到了几分模样。 虽说昨日的事情被程如峰压了下来,可是在场的下人们还是私下里传的有声有色,都说是大夫人见不得四夫人和四小姐的好,趁着程将军不在府上就想杀人灭口,被三少爷拦了下来,后来程将军回来,为了后院的安宁就把此事压下来,众人都是可怜那四夫人和四小姐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老祖宗寿宴哪天就听闻,七皇子姬无奢对四小姐尤为看重,四小姐却不知好歹的拒婚不嫁,想着两人已经撕破脸情谊不在了,可看这个架势,这七皇子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今儿,程将军又不在?” 小厮反客为主的已经端了新茶,想必已是轻车熟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不速之客了! 此刻韩姝贞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将军公干在外,说是鱼城布防,天还未亮透就匆匆离府了,劳殿下惦念。” 心想着姬无奢怎么也该让他们起来了,没想到他嘴角却漾开一丝笑容,“不在正好。” 瞟一眼余下众人,姬无奢,“蒹葭你不用跪,伺候好你家小姐便是,还有三夫人,这没你的事,你先退下休息。” 三夫人起身谢恩头也不回的走了,这程府的事情她根本不想牵扯上半分,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意。 二夫人柳如烟也跃跃欲试起来,“七皇子殿下,想必这也没有臣妇的事儿,臣妇也先行告退了吧!” “慢着!”姬无奢勾了勾嘴角,“不急,本王还有事情要问你,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便有你开始,跟本王好好说说,我昨日还活蹦乱跳祠堂之中还敢于本王闹性子的皇子妃好端端的为何今日就双手红肿面容憔悴了?” 柳如烟身形一趔,险些倒了下去,本想抽身世外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一时间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正思忖着改如何回答,顿时觉着两道怨毒的目光刺了过来,抬头一秒果然是韩姝贞和程美玉,皆是一幅豺狼虎豹之相,身子止不住缩了缩! “还不快说?” 姬无奢一拍桌子,柳如烟立即开口,却想结巴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臣妇臣妇” 姬无奢狐眼微眯,嘴角勾了勾,“你若是不说,那我便要让韩夫人说了?” 柳如烟见韩姝贞和程美玉目光交织,心中猛然一惊,怕是如此缄默会被两人串通陷害了去,赶紧磕着头说, “臣妇这便说,这便说,昨日老太君寿辰,府上无端起了大火,大夫人便名人彻查,夫人聪慧,终是揪出了府中的奸细,没想到那奸细竟然倒打一耙,说她与四小姐串通一气,才有了这场大火,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就,就就就伤了四小姐。好在!” 柳如烟声音都更脆生起来,“好在查出了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四小姐,那个奸细和嫁祸四小姐的人已经被老爷处死了。” 豆大的汗珠落地,柳如烟偷瞄着正座上的姬无奢,见韩姝贞沉了口气,也跟着把吊在嗓子眼上的那颗心悠悠的放了回去。 却没料到,下一秒,姬无奢一拍桌子,吓得柳如烟忙不迭的磕头,“大胆。” “七皇子饶命,七皇子饶命啊。臣妇只记得这么多了!” “程韩氏,他说的可是真的?” 韩姝贞沉沉点头,“回禀七皇子,确实如此。” 姬无奢眼睛眯了眯,程北枳看在眼里,心中暗骂了一句狐狸,果然,下一秒姬无奢就面色凝重的啜了口茶,“那这件事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本王原本以为不过是闺阁间的小事虽下手狠了些也落寻常,给自家妃子出口气也就罢了,若是如夫人所说,这件事必须交给宗人府好好查个清楚,请各位夫人小姐去宗人府住上几日,待水落石出之后,本王也好给程将军一个交代!” 一听宗人府,三人脸上皆是一白,宗人府是什么地方?王孙贵胄去了都要怕层皮的人间炼狱,更何况只是官宦人家的妻妾女儿,怕更是凄楚难熬。 柳如烟立刻大哭起来,“七皇子恕罪,七皇子恕罪啊,臣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韩姝贞更是肠子都悔青了,若不是忌惮姬无奢,她恨不得冲过去一巴掌抽撕了柳如烟的哪张破嘴,原本以为只要顺着她的话含糊其辞,就能把姬无奢蒙混过去,没想到非但没有大事化小,反道闹到了宗人府的份儿上!一下子乱了阵脚,除了哆嗦再做不了其他。 他们的反应姬无奢看在眼里,程北枳也看在眼里,他让三夫人先走,无疑是给了萧家颜面,柳如烟无亲无故无疑是拉做垫背,姬无奢的醉翁之意是韩家,韩家的背后是丞相和贵妃。暗波汹涌一切离九子夺嫡之日还远吗? 程北枳哂笑,姬无奢做到这一步,更是坐实了他的虚情假意,怕是从“巫舍”一切的机缘巧合都是顺理成章,也是姬无奢一步步落下的棋子。他如此为她出头,看似他对她情深义重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实则为了敲山震虎,是在试探,这韩家究竟有几分扶持姬无战的与皇后为敌的心思! 到底是程美玉,心细如尘,“七皇子息怒,二姨娘恍惚事情是说了个大概,可是却模糊了很多细节,程府守卫森严,能混进来的奸细想必也是训练有素又怎么会有活口那?那日是府上的恶怒拖着一具被东方将军斩杀从后院抬出了的刺客尸体污蔑四小姐,被二姨娘一着急说成了奸细,若真是程府出了奸细,家父哪敢怠慢,早就禀报皇子殿下了!是二姨娘疏忽了!” “是是是,大小姐说的极是,是臣妇一时慌了,才词不达意扭曲了意思,没有刺客,是恶怒,恶怒已经被杖毙了!” 柳如烟如遭大赦,此时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见姬无奢面无表情,也不知信是不信,程美玉便施施然笑望程北枳,“七皇子不知前因后果你还不知吗?你便说一句,是或不是好让七皇子心中有数,免得又要把我们关到宗人府问罪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程美玉,不但轻描淡写了奸细一说,还把难题抛到她身上,应是算准了昨日演的哪一出姐妹情深还有几分分量,她超程北枳递了个眼神。 程北枳笑意盎然,姬无奢本就是为了吓他们才搬出宗人府,不然找这一盘子银针来作甚?想着姬无奢再不济,此刻也是在为她出头,实在没有伸手去打笑脸人的道理,竟一脸迷茫似水,若说是这演技上来真的是拦都拦不住,程北枳悠然叹气,“姐姐倒是给我说的糊涂了,北枳只记得不堪疼痛昏了过去,惭愧遭此劫难至今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美玉面色一僵,一脸的讨好都散了痕迹,眼神中生出一抹怨毒,程北枳赶紧补充了一句,“可是姐姐护着北枳的心思,北枳是记得的,当时只有姐姐在乎北枳的死活想尽了办法!” 闻言姬无奢眼中神色稍有缓和看程美玉的眼神也柔软了几分,略带感激的看程北枳一眼,在她眼中虽然不待见程北枳,但是这几句话却还算知进退。 程北枳眼神突然生出一丝嘲讽,笑道,“姐姐急中生智便找来了一张认罪书,说是北枳认罪就可以免遭银针穿指之苦,只可惜后来” 姬无奢更是怒极,一巴掌竟然把檀木的茶几震碎,木屑劈了一地,柳如烟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韩姝贞额头上的汗珠也簌簌落下,程美玉皱着眉,方才叹这程北枳懂进退,如此看来倒是自己瞎了眼,她分明就是口无遮拦,根本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方才有的一丝缓和神色变得更加暴跳如雷,姬无奢手背青筋暴起,“你说什么?你那双手是银针穿指?是谁对你下次毒手!” 程北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中腹诽,这演技也真是逼真,银针都准备好,会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韩姝贞心一颤跌坐在地上,汗撒了一地赶紧爬起来跪好。 姬无奢都已经如此卖力了,程北枳也不不甘示弱的一眨眼,两行热泪浇下来,怯生生的转过身去,颤抖着肩膀说,“事已至此,殿下就不要再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7章 太聪明可不是好事 程美玉纵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也得提着一口气合回去。姬无奢怒目一横,扬袖扫过堂下一干人等。 “岂有不问的道理?今日是本王撞见了,可想而知本王未撞见的还有多少?如此,本王倒要看看是本王人微言轻,说的话不作数!而是谁背靠大树就连皇祖母的话也不放在眼里!” “北枳,你且说出来,即便本王当不了程家的主,自然还父皇和皇祖母,难不成这姬国还不姓姬了不成?” 韩姝贞已经吓得瘫软,这几句话说轻了是七皇子怒极口不择言,说重了便可诟病程家包藏祸心那就是上个满门抄斩的罪名怕是还的在加上一条株连九族。韩姝贞哪里招架得起。 自是程美玉冷静,也发起抖来。原本想借机杀了程北枳,没想到半路让程钰曳救了人不说,反倒是惹了一身骚!十足十的不合算。 程北枳连忙跪倒在地额头叩地,诚惶诚恐道: “殿下!程家世代为官,一门忠烈。为今上马首是瞻,怎么会有其他心思那。” 稍稍停顿一瞬,才接着道,“如若真的是有心怀鬼胎之人,也断然不是程家人!” “北枳说的极是!不是程家人的人,这堂中只有” 姬无奢煞有其事的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位妇人,韩姝贞反应极快煞白着脸,反身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二夫人柳如烟的脸上,柳如烟顷刻就晕头转向的栽到一边。韩姝贞接茬骂道;“柳氏,你好大的胆子。” 程美玉也跟着指鹿为马,痛哭流涕道,“二姨娘事到如今,你也休要怪娘亲护不住你了,你一时糊涂犯下如此罪过,但是只要你肯诚心跟四妹认错,北枳善良一定会饶恕你的,只要北枳愿意宽恕你,七殿下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的。二姨娘你可不要在糊涂下去。” 程北枳若有似无的挑了挑嘴角,这个程美玉还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坑她! 如果她饶了柳氏,无疑是拂了姬无奢的面子,同样是伤了皇家颜面落人话柄。 如若她不救,柳如烟便恨死了她,程府上下也必然说她恃宠而骄,巴结上姬无奢便心狠手辣没有半分的人情味儿,横竖都落不下一点好儿! 柳氏呜呜咽咽的哭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想起初来程府时她嚣张的样子,程北枳不禁有一丝可怜这个姨娘,无依无靠就只能成为垫脚石,替死鬼,俎下肉。 没有人会因为境遇凄惨而被命运宽恕!别说命运,就连姬无奢都不回轻易放过她。 “你说的是真的?”姬无奢冷笑着问。 “回七殿下,臣妇所言都是真的,此事是臣妇疏忽,才伤了皇家颜面,让北枳在程府受了委屈,以后定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一定不会了。如若皇子殿下气不过,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出了这口气便是,臣妇绝不阻拦。” 韩姝贞连忙作揖求饶,生怕被牵连进来,与她截然不同的是柳氏,她只管痛哭,哭的死去活来,却没有丝毫求饶或解释的意思。 “你可有话要说?”姬无奢睨了一眼柳氏不阴不阳的问。 几十年的沉沉浮浮怕早就明白了,她说什么都没用!根本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 姬无奢也不急,只是差人端过来那盘银针。 程北枳突然觉得有些胸闷,就起身渡着步子,走到柳氏的身边,柳氏抬着头看她,目光说不出的复杂,有愤恨,和怨毒,可她竟隔着重重叠叠的光影看到了一丝祈求?! 她起身,瞟了蒹葭一眼,蒹葭便会意,不一会就从鬼鬼祟祟躲在堂外的人群中抓来一个丫鬟,正是春桃。 程北枳她这个人执拗的恨,睚眦必报却也投桃报李,那日她受尽苦难柳如烟曾顺水推舟的帮她一把,她不想欠人人情! 就一个眼神,姬无奢就明白了程北枳的意思,一把揪起春桃的领子,怒道:“大胆刁奴,你可知罪?” 柳如烟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愣怔的盯着程北枳,心中波涛汹涌,如在程府外初见她哪天! 姬无奢一松手,春桃就如同烂泥一般跌落下来,不停的磕头喊,“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一人的意思,跟夫人小姐无关,都是奴婢的意思,夫人是被奴婢蛊惑才” “春桃,你闭嘴!” 这是程美玉第一次撕破了嗓子,原来她软糯娇柔的嗓音嘶哑后也是这般的刺耳难听。 春桃这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转而怨毒的看着蒹葭,怒骂“贱人,你敢诓骗我?” “大胆!你们如此堂而皇之的在本王面前做戏,可有把本王放在眼里?来人,给我杖毙了这个贱婢!” 此刻韩姝贞已经面无血色,冷白如纸,自身尚且难保,哪敢再多说一句。 “夫人救命啊,夫人,夫人救我啊奴婢不想死夫人小姐小姐救救我” 春桃被绑在长凳上,任由壮汉一棍借着一棍打下来,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程北枳也不嫌恶心,走到她面前蹲下,小声在她耳边低语,“春桃,你还记得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不由分说将我推入悬崖。那时你就该知道,我爬上那悬崖之日,你便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能勉强活到今天,都是你修来的福气。” 说完,她沉着眸子不深不浅的看着春桃,笑了笑说;“还有昨日,你可看到了我眼里的警告,还是你看到了却装没看到!” 春桃骤然瞪大双眼,不禁回想起昨晚程北枳那个眼神,她看到一种你死我活的气势,却全当自己看错了,如今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姬无奢命人把春桃抬出去打死,免得弄得祠堂血流成河难以给程老太君交代,既然春桃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就是这一盘银针了。 姬无奢走到韩姝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程韩氏,本王给过你机会,可是你视本王如三岁孩童般戏耍,如此春桃已经死了,那本王是否也可如你那般,信口开河出一个刺客,奸细,亦或者乱臣贼子!” 韩姝贞抖了抖眼皮,骤然瞪大双眼,哆嗦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呜咽 姬无奢语速越来越慢,乱臣贼子四个字咬的极重,幽幽道,“昔日你想敷衍了事,便牵扯出一堆替罪羊,今日,本王若想敷衍了事办法也不比你少!”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都是臣妇一时糊涂臣妇糊涂” 韩姝贞哽咽哭声弥漫整个祠堂,姬无奢却视若无睹冷声道,“北枳的手上被刺了七跟银针,本王虽盛怒,念及你是程将军的嫡妻,便也网开一面,为了让你记住北枳的身份,本王就赏你十四根银针入指,以儆效尤!” 程美玉突然跪倒在程北枳面前,哀求道:“妹妹,你就求求殿下放过我母亲吧,她只是一时糊涂,你若有何过不去的冲我来便罢了,姐姐愿意替我娘承担一切的责罚,妹妹,姐姐求你放过我娘吧!” 还不等程北枳开口,姬无奢唇角一勾,“程大小姐莫不是觉得我的刑罚过轻,想让本王再给令亲翻上一倍不成?” 程美玉一愣,凄凄惨惨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银针一根根的刺入韩姝贞的指腹,她鬼哭狼嚎,豆大的汗滴如雨般掉下来砸了一地! 程北枳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着实暗爽,姬无奢嫌恶的瞟了一眼,便抱着程北枳离开,就留下一个侍卫监督行刑。 后来听蒹葭说,那韩姝贞被扎的去了半条命去! 刚一出祠堂,阳光从树荫中透出来,竟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姬无奢唇角弯弯,问,“感不感动?为了你,本王可算是得罪了程将军的爱妻,韩丞相的亲女儿,你可能不跟本王闹别扭了?” 见四下无人,程北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来,被姬无奢抱着这几步简直如坐针毡,恶心的她昨晚吃的粥都要吐出来了!可是能怎么办那?她不过是一个末等的庶女,要想在程府过日子当然需要一个靠山!越多的人看到姬无奢跟她如此亲昵,她便越好生存,你总要付出些什么去换取你想得到的东西,这个道理程北枳早就明白了! 她挣脱出姬无奢的怀抱,唇角一挑,不以为意说,“感动?感动什么?感动你以我为饵敲山震虎将我推上风口浪尖还是感动你以我之名旁敲侧击试探他们韩家有无逆反之心?” 姬无奢眸色深了深,唇角勾起一个阴鸷的弧度,上前一步紧贴着程北枳的身前,猛然低下头来,扑面而来是他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轻佻,“太聪明可不是好事!” 程北枳抬眸,不卑不亢的对上姬无奢暧昧不明的眼神,幽幽道:“如若不聪明,又怎能成为七殿下看得上的棋子?” 姬无奢修长的手指擒住程北枳的腰肢,猛然一提,问:“你说的是妻子还是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8章 救命稻草 程北枳拧眉撑开姬无奢的胸口:“何必明知故问?对你姬无奢来说,棋子都比妻子有意义得多吧!” 姬无奢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嘴角,“你好像很了解我?” 程北枳恍然失神,苦笑道:“不了解!若是了解你兴许不会死的那般凄惨。” “那你要不要了解来试试?” 姬无奢逼近一步,程北枳便后退一步,倔强的抬头问:“与其让我来了解你,不如你来了解我如何?” 姬无奢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啊,那要从哪里开始那?” 他挑了挑眉毛,嘴角诡谲的笑意逐渐深邃,手指若有似无的在程北枳的身前游窜,程北枳的脸唰的一下子憋红,仓惶的后退,竟没注意到一只脚已经踏空的跌入身后的荷塘! 姬无奢嘴角笑意更浓,一把将程北枳拉入怀中,戏谑的擒住程北枳的腰肢,恶劣的笑“北枳,你果然特别!投怀送抱的方式都于他人不同!” 程北枳恼了,愤怒的推开姬无奢,头也不回的大步溜走,身后若有似无的传来姬无奢的声音。 他说:“程北枳,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身在棋局。你确是棋子,只不过并未握在我的手中,想跳出棋局,你只有一条路。” 程北枳停下脚步,凝眉回眸,发丝从她肩膀滑落,随风舞起的弧度遮住了她眼光中丝丝扣扣的悲凉,她望着姬无奢,嘴角勾起一个恰似嘲讽的弧度问:“又想给我指路?” “嗯。” 姬无奢双手掖在腋下,嘴角噙一丝浅笑:“本王见你根骨清奇,天赋异禀,倒也难得!眼睁睁的浪费了着实有几分可惜。” 程北枳挑了挑眉毛:“与虎谋皮并不聪明,可我还是想听听你要如何诓我。” 姬无奢双眸染墨,深邃的像是能将人溺毙的深潭一下子抓住程北枳的眼睛,薄唇轻启,磁雅的声音带着罂粟般惑人叹了声:“倒也简单!让我爱上你就够了!” 他语气中带着晕染天成的倨傲和轻狂:“如你所言,姬家人都爱江山,可我不同。众皇子中怕是只有我一人敢为了一个女人把九州七国搅个天翻地覆了。程北枳若是你想逆天改命,就抓好我这根救命稻草。我就是你的生死,你的沉浮。你的求生之路!” 程北枳胸口的愤恨越来越浓重,最后都气笑了,白了姬无奢一眼,不屑道:“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姬无奢倒也没追上来,只是站在身后胸有成竹的嚷嚷。 “程北枳,本王且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丞相府中韩姝贞几乎哭的背过气去,韩丞相抿着唇脸上铁青,捋着胡须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程美玉点头,“此事定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七皇子来时便屏退了萧夫人,本就是冲着母亲来的,面上是为了帮程北枳出气,实际上怕是敲山震虎,试探韩家有几分野心。” “美玉说的不错,那乱臣贼子几个字说我的胆战心惊,父亲,莫不是妹妹在宫中露出了什么端倪,硬要拉我们下水?那东方家的根基深沉,可不是我们一门文职能够撼动的!父亲三思啊” 韩姝贞双手肿的像棒槌,春桃已经被活活打死,此刻只有秋月侍奉在一旁擦泪,程美玉皱眉,“外公,美玉觉得,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若是让程北枳当真嫁了七皇子,那么我们的计划可就要另生枝节了!” “外公当然知道此事,只是皇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很难再做更改,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破坏这亲事啊!” 韩丞相为难的摇头,看这自己女儿遭遇如此劫难,他虽是心如刀割,可又无可奈何,东方家树大根深,已经不是他们韩家能够招架的,更何况那七皇子,虽然身子骨弱不禁风显得有些孱弱,可恃宠而骄颇有几分轻狂,更是招惹不起,这件事难道只能自认倒霉了? “美玉倒有一计。” 韩丞相一惊,随即笑颜出展,“什么?你快说来听听。” “几日后便是皇太后的寿宴,那时我们不妨” 程美玉移步到韩丞相的身旁,伏在他耳边低语,韩丞相倏然睁眼,嘴角溢出一丝很诡笑,练练点头称赞:“好好好,如此甚好,我即可便进宫与你姨娘商议,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行事。” 转身扶起韩姝贞,冷笑着:“姝贞,你今日受的苦,他日我必然会连本带息的从程北枳那个死丫头身上讨回来!” 韩姝贞咬牙切齿的泣道:“爹,我要她死!不光是她,就连穆素那个贱人,我要她永远在老爷的面前消失!爹,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爹” 程北枳不知道是不是被姬无奢的几句话扰乱了心思,手中的书看了半日也进不了心里,还不知为何突然间心神不宁起来,右眼皮还止不住的乱跳。气得她把书本一扔,撕了条宣纸粘在眼皮上。 蒹葭端着香茶进来,见程北枳的样子,疑惑的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右眼皮一跳,准是没好事!” 蒹葭噗嗤一声笑开,端着一盏茶递给程北枳笑道:“小姐又胡说了,怎么会是坏事那,是好事!刚才听管家说,宫里送来了请柬,邀请程将军带着府上三位小姐和少爷一同去宫里参加皇太后的寿宴那!” “什么?又是寿宴?那岂不是又要送礼?”程北枳惨着一张脸趴在桌子上,嘟囔着:“我就知道眼皮一跳准是没好事!” “这回小姐可万不能像是老祖宗寿宴那般敷衍了,这次全京城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在受邀名单之中,小姐要是丢了人,可就丢出九州七国了!” 程北枳目光沉了沉,随口问:“上次卖了那副江山美景图,还剩下多少钱?” “小姐买的那幅画不便宜,兜兜转转就只剩下二百两纹银了!” “这点钱也不够啊!” 程北枳托腮想着,手指若有似无的敲打着桌面,如今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程钰曳的药膏还真是个好东西,程北枳突然问,“大夫人那边的状况怎么样了?” “听说大夫人情绪极不好,如今她整个院子中的下人都诚惶诚恐,已经有好多都被大夫人赏了刑罚,怨声载道的那!” 程北枳轻啜一口甜茶笑眯眯问:“那春桃那?死了吗?” “说起来颇有些骇人,春桃被活活打死扔了出去,家丁说刚把春桃扔到乱坟岗,那一身血气就引来了一大群野狗,顷刻就吃的骨头都不剩了。管家又给大夫人送了一名婢女去,叫牡丹,听说是个顶机灵的丫头。可是大夫人说这含香长得跟春桃颇为相似难免睹物思人就换了个一个少言寡语的丫头,叫含香。是新来的管家还怕她伺候不了大夫人那。” 程北枳悠悠放下茶杯,“三哥给的药膏还有吗?” “有啊,小姐不是已经大好了吗?怎么想起问这药膏了!” 程北枳笑了笑,接过蒹葭递过来的药膏,闻了闻味道:“自然是要去看看大夫人了,她要是没有这等神丹妙药,怕是要多受几日折磨那。” 蒹葭倒吸了一口冷气,愤恨的说:“就该让她受折磨,那日小姐惨白的脸奴婢可是看过的,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如此迫害小姐,小姐倒是心软了。” 程北枳沾了些药膏捻开放在鼻翼旁嗅了嗅味道,提笔写了一个方子,她曾经血战沙场,自然免不了受伤,对医道药材还有些了解,这几日就琢磨这个神丹妙药里究竟有些什么成分,如今倒是能猜出个大概。 写完程北枳就把方子递给蒹葭,才悠悠道:“她的折磨才刚刚开始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大夫人受了如此重的刑法,我们还未登门探望,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你去按着这个方子重新配一些药膏回来。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要跟大夫人一同分享。” 蒹葭看着程北枳的笑容抽了抽眼皮,竟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问:“小姐,我这么觉得你没有这么好心?你不会是下毒了吧” 程北枳一皱眉,勾过蒹葭的肩膀,挑眉问:“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善良吗?” 蒹葭连忙摆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姐虽善良,可小姐真没这么善良啊!” 程北枳无奈的耸耸肩,叹了口气说:“那能怎么办?谁让我缺钱那?整个程府就大夫人和程美玉最有钱,难不成真的拿二百两银子给皇太后准备贺礼?” 蒹葭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还是照着程北枳的方子去抓了药,回来做成了白色的药膏放在小盒子里,准备妥当之后,程北枳就带着蒹葭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途径后院的时候,正巧遇见程如峰恭送姬无战回宫,程北枳施施然行了一礼,未做停留就走远了,恍惚看着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一女子,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 身后传来姬无战的轻笑声:“世人皆传程将军的女儿个个美若天仙,如此看来着实不假。” 程北枳也没李慧目光朝着望过去,那女子却不见了,便问:“蒹葭,你可看清了,假山处的那个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9章 好姐姐 蒹葭眯着眼朝着假山那边看了过去,想了想才回道:“小姐,看模样应是二小姐,主子没看清,身旁的丫鬟奴婢是看清了的,是二小姐身旁的襄铃。” 程北枳拧着眉问:“程清莲?” “嗯,应是二小姐。” 程北枳窃笑一声,“真看不出来二姐还有这个心思” “小姐什么心思啊?” 蒹葭一听有八卦,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来了,粉拳紧握紧张的不得了的样子。 程北枳点了点蒹葭的脑门,骂了句:“好事!” 程钰曳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嘴角刚露出一丝笑意就被身后的声音冲淡,眉头紧锁起来。 “她就是程北枳?那个让你舍身相救的女人?” 程钰曳愤然转身,怒道:“你来干什么?你不要忘了,这是大姬!” “大姬又如何?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就没有人能拦得住我,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既然如此,你就当我没来过。”男子耸了耸肩,腾身一跃便跳上高耸的墙头,他青丝披在肩膀上,凝白的脸上,一双朱砂红的眸子分外夺目,嘴角上翘带着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柔:“如果他日你想见我,就到那个地方去。我等你!” “休想!” “若是那丫头落在我手上,我就不信,我等不来你!” “你敢!” “哥哥急什么?来日方长” 男子鬼魅一笑翻过墙头就不见了踪影,程钰曳没有追上去,眉头锁的更深了些。 刚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含香就迎了出来,行了一个福礼道:“见过四小姐。” 程北枳点点头上下打量里一眼,这个丫头应是比那跋扈的春桃聪明些,至少知道自己是个奴才,不该跟着主子站队。 “大姨娘在做什么?” 程北枳问了句,程美玉就从院里走了出来,初见程北枳还蹙了蹙眉,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妹妹怎么来了?我娘这几日气盛,莫要吓着妹妹。” 程北枳一眨眼就挤出两行清泪来,程美玉着实吓了一跳,她紧拉着程美玉的手,娇滴滴道:“姐姐,那日我是想护着大姨娘的,可是七皇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北枳着实不敢再做冒犯,那日祠堂上拒婚,妹妹可是押上了身家性命想为姐姐出口气的,嫡姐未嫁,北枳怎么能坦然接受赐婚那,那不辜负了姐姐平日里对妹妹的悉心照顾吗?” 程美玉眼里升起一丝得意,轻叹道:“妹妹对姐姐的心意姐姐明白,妹妹的情义姐姐也心领,可下次万不可这么鲁莽了!” 程北枳佯装生气,“哼!妹妹真是为姐姐不值,若是当日没人反对,程家应下这么亲事,传出去是将嫡姐置于何地那?更何况我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 “妹妹倒是说说如何蹊跷?” 程美玉将程北枳带到自己的闺房中,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可眼神中稍纵即逝的异样已经将她出卖。 “姐姐你想啊,我刚来丰都几日?寿宴上我初出与七皇子相识,他怎会对我如此挂怀?可姐姐就不同了,姐姐是生在丰都长在丰都,与七皇子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于情于理这赐婚都是姐姐的才对。” 程美玉轻笑着问:“七皇子一表人才妹妹难道就不喜欢吗?” “姐姐你忘了吗,妹妹想要的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子有什么好的,妹妹生在凉城,宫中太过拘束,自然是觉得贩夫走卒都要比皇子有趣的多,更何况妹妹是觉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包括人都该是属于姐姐的,也只有姐姐才配得上如此良缘天成。” 程美玉被说的喜上眉梢,笑靥如花道:“就你知道讨我欢心,好了好了,这些事都不说了。你今日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我娘的气可还未消那” “蒹葭,把东西拿来。” 程北枳从蒹葭呈上来的盒子中把小罐子取出来亲自交到程美玉的手上。 “这是什么?” 程美玉打开嗅了嗅,一股清凉的感受扑面而来,还带着几分薄荷的气味。 “姐姐,这可是好东西,我花了好多银子买来的那,对大姨娘的伤极有好处,你看我的手都好了。我特意拿来孝敬大姨娘的。” 程美玉看了看程北枳的手果然已经看不出红肿难耐了,想她如此活蹦乱跳应该是好了个八九不离十,这药看来真的是有用,便递给秋月差她即刻给大夫人送过去。 见状突然程北枳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 “妹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程北枳托着腮,一脸哀怨的望着程美玉惨兮兮的说:“这个药膏是白银千两买来的,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眼下又要入宫给皇太后送贺礼,妹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姐姐你可要帮我啊!” 程美玉眼皮抽了一下,唇角也跟着颤抖起来:“你这是什么药膏啊?白银千两?” 程北枳突然起身道:“姐姐这可是灵丹妙药啊!还有什么比大姨娘康复更金贵的那?区区一千两白银不多不多” 程美玉的脸色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难堪,程北枳见状又安慰道:“姐姐,这个药膏毕竟是我拿来孝敬大姨娘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心疼钱” 程美玉闻言脸色刚有所缓和,程北枳便拍着胸脯道:“我承担两百两,姐姐就再出八百两就是了!” 程美玉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撒了些茶水出来,瞠眼望着程北枳哑口无言。 程北枳笑意正浓便戛然而止道:“若是姐姐还觉得贵,那北枳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让秋月把药膏拿回来,我再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只不过没有这药膏,怕是大姨娘要多受几日的苦楚了!” 程美玉一皱眉,正巧秋月进了屋,一脸笑意的说:“小姐,夫人用了那药膏说是极好那,手指立刻就不痛了,还夸小姐又孝心那。” 程北枳故作为难的望着程美玉:“姐姐,那银子” “这点钱还少不了你的,秋月去拿八百两银子来!” 程美玉黑着脸说,秋月一愣,不解的问:“小姐要这么多银两干什么?” “让你去拿你就去拿,难不成我花钱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秋月吓了一哆嗦,便不敢多问,连忙去拿了钱出来。蒹葭毫无遗漏的装到了木匣子里,跨在手腕上都觉得沉甸甸的,强憋着笑意,程北枳更是撒起娇来,“我的好姐姐,就知道你是整个程府中最慷慨的了,妹妹还有一件事。” 程美玉强忍着怒意隐忍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姐姐你帮我看着这根玉萧值不值钱?” 程北枳从袖口拿出一根玉萧,放到程美玉的手中,这只玉萧本来还给姬无奢了,可是那天晚上混乱之后姬无奢又把玉萧塞到了她身上。思来想后终觉这玉萧是个祸害,倒不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丢出去,可若是白白丢了,总觉得有些可惜! 程美玉一眼就认出来这根玉萧,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强压着激动的情绪问:“这玉萧你从哪里得来的?” “就是府上着火那日,从后院中捡来的。” 程北枳唇角一勾,“我在外边的黑市上打听了,说这玉萧值钱的很,能卖上黄金千两那。” “什么?”程美玉皱了皱眉:“你要卖了?” “当然了,不然一根破萧,我留着做什么?” “这可不是破萧,这是”程美玉一顿,咬牙切齿的说:“你当真要卖到黑市上?” “对啊,我觉得若是能卖上千两黄金,也算是公道。” “那不如卖给我好了!”程美玉虽然心疼,却也痛快的不得了,毕竟对她程家大小姐来说,黄金千两虽然是不小的数目,可她也付得起。 程北枳悠然的品了口茶,笑眯眯道:“好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玉萧就卖个姐姐啦,两千两黄金。” “什么?”程美玉眉眼一抽,拧着眉怒道:“妹妹你怎可如此坐地起价,刚刚还说了黄金千两,此时怎么就变成了两千两?” “姐姐,我说的是黄金千两不错,可是我并没说几千两啊,黑市的掌柜可说了,这玉萧绝无仅有,这九州七国只此一根,可是无价之宝那,他说给我五千两,我卖你两千两也是因为你我姐妹情深,给你打了个骨折价啊,若是姐姐觉得两千两贵了,就还给我妹妹,我拿出去卖五千两去!” 程北枳说着就要伸手去夺,程美玉连忙把玉萧藏在身后,拧着眉说:“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要,秋月拿钱。” 秋月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程美玉的钱箱子都搬出来才凑够了这两千两的黄金,还不舍得放手蒹葭一把夺了过来,把厚厚的银票都装在木匣子里,程北枳生怕程美玉后悔拉着蒹葭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蒹葭窃笑:“小姐,一两碎银的本钱,你卖了大小姐八百两,真黑!只不过,那玉萧小姐前几日还宝贝的很,如今怎么舍得卖了?”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累赘,倒不如换些钱来,换身衣服,跟我去一个地方!” 蒹葭看着程北枳盯着木匣子坏笑的眼神,不由把匣子抱得更紧了,哆哆嗦嗦的问:“去去去,去哪?钱箱子我还没捂热乎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0章 小姐不要啊 蒹葭头一次见这么多的钱,自然宝贝的不行,她也是头一次穿男人的衣服,更是紧张的不行,所以整个人就看起来束手束脚的,紧紧扣着腰间的荷包,路过的人见状都要多看上几眼。 程北枳就轻车熟路的多了,上辈子她混迹军中,穿惯了男装,忽略那张过分水嫩的脸,大步流星的步伐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看着蒹葭哆哆嗦嗦的样子,程北枳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在她耳旁小声的说:“蒹葭,你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荷包里带着钱吗?” “啊?”蒹葭一惊,把荷包压的更紧了,“小姐你要带我去哪啊!我们两个女人带着这么多钱着实不安全啊!” 程北枳粗着嗓子咳了两声,“咳咳谁说我们是女人,我们是男人,你要叫我公子!” 蒹葭一呆连忙改口:“是,公子!” “你自然点,若是不想引人注目,首先要放松,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程北枳不由分说的拖着蒹葭朝着一家赌坊走去,蒹葭看一眼赌坊两个字就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声,看门的壮汉骂了两句,“在赌坊外面大喊大叫是不是活腻歪了?” 程北枳一笑,从蒹葭的荷包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扔给看门的大汉,“我小兄弟没见过世面,大哥莫见怪,我们这就进去试试运气。” 大汉见了银子就乐了,大咧咧道:“去吧去吧!我看你今日准能赢。” “借大哥吉言,要是赢了少不了大哥那份喜钱!” 程北枳一边跟大汉攀谈一遍拉着蒹葭往里走,蒹葭扭扭捏捏的哭腔着说:“小公子,不要啊!这不是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跟你说,这里好玩的很,不信你自己看!” 在程北枳的怂恿下,蒹葭抽抽搭搭的睁开眼睛,赌场这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绝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却是个练胆子的好去处,蒹葭胆子太小,如今在程府还看不出什么,若是哪天真的进了宫,这几分胆子可不够用! 虽然是进宫赴宴,可冥冥之中程北枳总觉得有些不安,今日出府顺道让蒹葭长几分胆气也是好的!才看了几眼,蒹葭就开始感兴趣起来,站在一个堵桌前聚精会神起来。 程北枳拿了几块碎银递给她,“赌两把!” 蒹葭如临大敌摆手说:“不行不行。要是让夫人知道了” 程北枳打断她,把碎银子仍在桌面上,“这局押大能赢!” 蒹葭刚要身手去拿,就被荷官的木板打了手背,嚷嚷道:“买定离手,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放下!” 程北枳笑了笑,“我家小弟不懂规矩,见谅。” 这一局开了果然是买大赢,蒹葭高兴坏了,连忙把银子收了回来。后来又在程北枳的指挥下赌了几局,都赢了!几块碎银子变成了好几十两。 蒹葭笑嘻嘻说:“小公子,这个赚钱还是快,难怪有那么多人沉迷于此,公子万不可被迷惑了,我们走吧!” 就算蒹葭不说程北枳也是这个意思,带蒹葭进来不过是为了给她壮壮胆,毕竟都进过赌坊了,一会到了那个地方,不至于被人看出破绽。 刚一转身就被一男子拦住了去路,青丝在脑后束成一个发髻缀一枚乌木簪子,一身石青色的苏绣锦袍,飘然如仙,与整个赌场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我观察了很久,你从未输过,不如咱们合作玩把大的,本金我出,主意你拿!若是赢了,我便分你一半,若是输了,我自认倒霉如何。” 程北枳上下打量了一番,唤他过来,在他耳旁低语了一句,就带着蒹葭走了。 出了赌坊想起那人微蹙的眉心,欲言又止的样子,蒹葭疑惑的问:“小姐你刚才说什么?那人都呆了。” 程北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勾唇说:“不该问的别问,现在本公子要带你去办正事了。” 程北枳的记性极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家兵器行。 说是兵器行,这里还跟其他的店铺有些不同,这里卖的兵器都不是定制的,而是从战场坟墓或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倒腾来的的古董。 要是运气好,秦始皇年间的兵器都找得到,可想而知那价钱也是够让人汗颜的! 蒹葭拉着程北枳的袖子问,“公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自然是选一件礼物了。” 蒹葭瞪大眼睛,“你不会是想给皇太后送这些刀枪棍棒吧,不妥啊小,公子!” “蒹葭,你今日话格外的多!”程北枳耸耸肩也不再做解释,就招呼老板:“老板,我要你店里的那把竹叶青!” 掌柜的听有人唤他,连忙从一排兵器架中挪出身子来,上下打量着程北枳,竟然知道他店里的镇店之宝定是行家,只是从未见这位小公子来过。 掌柜赔笑道:“小公子说笑了,我店里哪来的如此宝贝。公子可是让人诓骗了?” 程北枳在檀木桌前坐下,也不反驳,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香茶,抿了一口才抬眸看着柜台后面挂着的那副山水画,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指了指:“那算了,我不要竹叶青了,我就要你那副画背后暗匣中的那把剑。” 掌柜大惊失色,额头上竟然还生出几个汗珠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程北枳,程北轻笑:“老板,拿出来吧,反正早晚是要卖的,既然我今日寻上门来,自然是势在必得。价钱你随便开便是!” 掌柜擦了擦汗,“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为何小的从未见过公子。” 程北枳笑了笑,“我姓程,以后会常来的。老板,我赶时间,你快去取剑来。” 老板见状不敢在有怠慢。竹叶青是出了名的好剑,千金难求也不是浪得虚名,真的是是可丁可卯的花了程北枳两千两黄金,蒹葭心疼的都要哭了,硬是在付钱的时候赖了掌柜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短匕首。 宝贝一般的硬塞到程北枳的靴子里,让她戴在身上防身。 路上程北枳吐沫横飞的说着这竹叶青是多么的无坚不摧,削铁如泥,在战场上能有这样一把宝剑,就如同如虎添翼锦上添花,全然提不起兴致,哭丧着一张脸嘟囔着:“公主这一根绝世的玉萧,满打满算下来就换了这么一把破剑,真是可惜!拿可是两千两黄金啊!黄金啊!” 说着更是激动的不行,从程北枳手上拿过竹叶青看了眼已经磨损的有些斑驳的剑鞘,和剑柄上经年累月磨损出来的斑斑雀绿,更不屑了:“你看看这破剑,都磨成这样个样子了!哪里值两千两?依我看小姐就是让那个老头子诓了!” 说着若有似无的挥了一下,正巧划过身旁的一根木柱,她分明没用力气,那柱子便一分为二,整个屋顶都塌了下来。 程北枳连忙将她拉开,蒹葭哆哆嗦嗦的握着竹叶青,瞠目结舌了一番,程北枳搂着她说:“你看,我就说这是把好剑吧!” 蒹葭连忙拔剑合上剑鞘,塞给程北枳,之后就一言不发了。 晚上回去之后,程北枳就在书桌前坐下,让蒹葭找来了最为上乘的宣纸和笔墨,画起丹青来。 程北枳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说,“蒹葭,你会不会做女工?” “奴婢当然会了,做奴婢的哪有不会女工的。小姐想做些什么?” “那就做个剑穗吧,要竹青色的!最好再串上些玉髓珠子,更灵动一些!” 蒹葭眼皮一抽,极不情愿,可还是拿过针线篓坐在一旁忙活起来,虽是极不情愿,可只要是程北枳交代的事情,蒹葭都做的极其认真,穿了玉髓珠子做成的剑穗更是灵气逼人。刚穿到剑上。 程北枳就起身伸了个拦腰,瞟了一眼,这个剑穗做的她极为满意,不禁夸了两句:“蒹葭的女工真是不错颇有几分画龙点睛的味道,这把竹叶青也算拿得出手了。” “小姐,你不会真的要把这个送给皇太后吧” 程北枳把玩着那把竹叶青漫不经心的说:“你明晚去找人把这幅画装裱起来,在买个昂贵的盒子装起来,但是记得千万不要让旁人看了去。” 蒹葭看着桌子上的画,惊得说不出话来,迟迟才惊叹了句:“真看不出,小姐有如此深厚的丹青功底啊!” 程北枳的眸子暗了暗,她最擅长的便是画这锦绣江山,倒不是因为她喜欢,是姬无奢喜欢,她便不惜双眸泣血也要给他画上一幅九州七国的战略地图! 当年的姬无奢就是拿着这张地图,打下了九州七国天下归一,也是那个时候,他狼心狗肺的废后抄家,将程北枳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想到这,程北枳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尖扭曲变白,眸色也深沉了几分。 突然穿啦一阵敲门声,程北枳皱了皱眉,蒹葭便把字画和竹叶青都收拾起来后,才移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主一仆,夜色中带着几分陌生的意味,程北枳眯了眯眼便道:“进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1章 自助者天助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程清莲落下斗篷,微微抬起头来。 前世程清莲总是低眉顺眼,这是程北枳第一次仔细看她,倒是能瞧见几分娇媚来。 今日她不施粉黛,青丝如瀑垂在脑后系着一段墨绿色第绸带,柔柔弱弱的样子全无她娘亲半分地张扬跋扈。 “二姐请坐,蒹葭看茶。” “是。” 蒹葭把端了一盏茶送达程清莲的面前,程北枳勾了勾唇角,低头抿了一口清茶。 程清莲见程北枳没有开口第意思有些按耐不住,便让襄玲把怀中锦盒打开,露出里边的锦衣华服来,浅笑嫣然,推到程北枳第面前。 “大恩不言谢,妹妹替我娘抹去了银针穿指的刑法,妹妹的情谊我娘跟我都记在心中,一点心意,希望妹妹莫要嫌弃。” 程北枳不深不浅的睨一眼锦盒中上好的苏绣,针脚平稳,金丝银线的绣样考究,花团锦簇中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随便看上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程北枳嘴角轻翘,本就勾魂摄魄的眼睛似是能看到人的心底去,程清莲见那目光硬是在掌心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程北枳收了炯炯目光忽的勾唇一笑,不急不缓的把锦盒推了回去。 程清莲神情一凛,略显刻意的问:“妹妹笑什么?莫不是看不上姐姐的手艺,这可是姐姐用了好几日不眠不休,一针一线亲手秀的纹样。” 程北枳并未有回答程清莲的问题,手指若有似无的以一定的频率敲打着桌面,不疾不徐道: “世人皆言种善因得善果,那日之事,北枳认为是往昔程府外二姨娘助我证明身份的福报,说到底是自助者天助!北枳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程北枳眯着眼,眸色深沉了几分,目光突然锐利起来: “二姨娘是聪明人,北枳虽未跟二姐有何交集,却觉姐姐应是同二姨一般聪明!” 程清莲一愣,握着茶杯的手恍然一抖,轻轻笑道:“妹妹说笑了,姐姐愚钝,不急妹妹蕙质兰心。” “姐姐才是说笑,妹妹若有半分姐姐的运筹帷幄,今日便该是妹妹给姐姐乘上这份厚礼!姐姐送来这件锦衣华服可是知妹妹正苦于没有适合入宫穿着的衣服,特意来解燃眉之急的?” 程北枳原本该敲下的手指突然停下来,垂眸信手拂过那展翅欲飞的凤凰,没有了敲击声整个房间突然的可怕。 空气中程清莲凝神微愣,呼吸声显得十分急促,脸色也突的有些苍白。 “妹妹真是冰雪聪明,姐姐什么都没说妹妹就已经猜到了。这套衣裳虽比不上大姐的那般光彩夺目,却也配得上考究二字,万不会让妹妹屎了身份的~” 程北枳双眸紧锁程清莲,嗔了一句,“原来是有大姐做衬,难怪姐姐还说这是区区一点心意,北枳还以为姐姐是觉北枳粗鄙无知定看不出这金丝银线的珍贵呢!” “怎么会那?妹妹虽是长在凉城,可凉城养人也是出了名的,妹妹生的这般闭月羞花不知比过了多少丰都的千金小姐那。” 程清莲几乎不敢直视程北枳的眼睛,语气也带着积分迟疑和闪躲。 “这如若这礼物入不了妹妹的法眼,姐姐拿回去就是,他日姐姐若是有什么好物件再拿来给妹妹就是了。” 程清莲连忙伸手将锦盒往回夺,纤手被程北枳按住时还隐隐的有些颤抖,冰冷的触感传到程北枳的手心,勾起了她嘴角的一丝笑意。 “姐姐急什么?即便是要拿回去,也要问我同不同意啊。” “这衣裳衬不出妹妹的玉洁冰清,先前是姐姐欠妥了!襄玲,还不快把锦盒收起来。” 程清莲脸色潮红,胸口起伏的厉害,程北枳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程清莲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惊慌的望着程北枳。 瞟了眼蒹葭,蒹葭便不由分说的把锦盒从襄玲的怀中夺了过来,程北枳轻啜一口茶,太眸不阴不阳的望着程清莲暖笑道:“难不成姐姐反悔了,思及这锦衣华服的金贵舍不得送给北枳了?” 程清莲不知作何回答,拿不准程北枳的心思,只觉冷汗直流心慌第厉害,程北枳却笑笑说:“北枳没见过什么市面不假,可却能看见姐姐的真心实意,这礼物妹妹喜欢的紧,哪有不收的道理,蒹葭,你快把礼物收起来,再回屋里把握那个乌木的锦盒取来。” “是,奴婢这就去。” 襄玲见蒹葭把盒子抱走,欲言又止怯怯的站在程清莲的身后。蒹葭很快就抱着一个乌木盒子出来。盒子分两层,比寻常第木匣子要高上一些。 程北枳把盒子打开,第一层放的是一只玉镯,程清莲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这镯子她熟悉的不得了,是程府有数的几件宝贝之一,谁都没想到让程老太君那般随意的赏赐给了初来乍到的程北枳。她还着实为此可惜了一番 程北枳见程清莲眼神中的惊喜,没言语又打来了第二层盒子,盒子中放着的是一对木樨花的白玉簪子。 “姐姐,妹妹来程府时日虽不长,可却从未登门拜访过二姨娘和姐姐,怠慢之处还请二姨娘和姐姐海涵。” 程清莲的目光都在那物件上,一不注意被程北枳握住手腕还吓了一跳,程北枳唇角一勾,拿起木匣中的玉镯款款的滑到程清莲的手腕上,慢悠悠道: “这玉镯自从那日老祖宗赏赐与我,妹妹就一次都未戴过。姐姐也知,妹妹出身荒野村落,自然无法出落的如姐姐这般亭亭玉立,怕是配不上如此温润的玉质,思来想去,这玉镯与姐姐最为相配,心想着送给姐姐的。” 程北枳突然太眸,嫣然浅笑,“今日姐姐上门,倒是帮了妹妹大忙。正巧将这份见面礼给姐姐补上。” “这,我不能要,这玉镯太过贵重,又这是老太君赏赐给妹妹的,我” 程北枳摇头将她打断,眯了眯眼睛说:“这玉镯再贵重又怎敌你我姐妹情谊那?更何况这是老祖宗赏赐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若是送给了姐姐,那就是姐姐的。” 程清莲想推辞,可是手指刚接触倒那玉镯,那种温润如丝绸,温暖如凝脂的触感顿时刺激了她的贪念,动作跟着迟缓起来。 “如此美轮美奂的玉镯,绝无仅有,妹妹怎能如此轻巧就送我,不妥!” 程北枳眸子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轻佻,松开她的手推到桌旁,佯装不悦道:“姐姐这边是厚此薄彼了,为何大姐送姐姐什么,姐姐都欣然接受。妹妹想给姐姐送上一份见面礼,姐姐便如此百般推辞,可因是在姐姐的心中便觉得与大姐亲近,不屑妹妹是从乡下回来的?” 程清莲俩连忙摆手,那玉镯便灵动的在她手腕上发着不明不暗的光泽。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姐姐便收下。” 程北枳也不等程清莲第回答,又把那对白玉簪子拿起来,漫不经心道:“姐姐这玉簪我跟玉镯放在一起,便是因为初见这对玉簪就觉得跟此玉镯十分相配,姐姐可知这玉簪上雕刻的是什么花?” 程清莲顺水推舟收下了玉镯自然是暗自窃喜,随意睨了一眼便说:“是木樨花。” 程北枳勾唇一笑,“原来这就是三皇子口中的木樨花啊!” 程清莲眼底一顿,才从玉镯上把目光移到程北枳的脸上,眼神中满是疑惑。 程北枳自顾自说:“那日我在府上见三皇子跟父亲交谈,正听他说他最喜欢木樨花。纯白中带着一丝嫩绿的花朵,配上那墨绿的叶子赏心悦目的很。” 程清莲痴痴道:“他喜欢木樨花?” 程北枳皱了皱眉,就把玉簪放回到匣子里推到程清莲面前,“好事成双,这玉簪子我留着无用,也一同送给姐姐吧。” 程清莲竟然没有推辞,眼神中的渴望更是胜过了得到那玉镯的欣喜,“谢谢妹妹。” “姐姐真是客气。” 程北枳不温不火的说了句,又寒暄了两句,程清莲便说天色已晚不便打扰程北枳休息,要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程北枳才起身。轻描淡写的唤了声:“姐姐。” “嗯?” 今晚程清莲的心情跌宕起伏,虽周折了几番,却得到了难得的两件宝贝,自然是喜上眉梢。 她看着程北枳的眼神中含着笑意,只是这笑意复杂,程北枳亦是复杂的绽开一丝笑颜。 可看着程北枳的笑,程清莲就笑不出来了,隐隐还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与姐姐投缘,姐姐可是如此?” 程清莲眉心舒开,“自然,姐姐也觉跟妹妹投缘那。” “那就好,我把最珍贵的宝贝送给姐姐,无异于把整颗心都掏出来送给姐姐。” 程北枳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全无,“妹妹愚钝,若是那天姐姐不愿与妹妹交好,那便告诉妹妹,莫要让妹妹觉得一腔热忱被姐姐辜负了。” 程清莲脸色一白,正不知如何作答,程北枳又幽幽笑了,“差点忘了,让姐姐给二姨娘,带句话。” “什么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2章 论败家奴婢只服你 程清莲觉得这个程北枳诡异的厉害,逃命似得不愿意多留,连忙询问。 “也没什么。” 程北枳稍稍往前伸了伸脚踝,垂眸道:“听闻二姨娘初嫁入程府时舞艺超群,我便想着早些时候二姨娘练舞时定会有崴脚扭腰的时候,昨日我不慎歪了脚,脚踝肿胀的厉害,姐姐若是得空见了二姨娘,且帮妹妹问上一句,二姨娘可有什么好办法解消这血瘀红肿。” 程清莲连连点头,出了门她倒是没直接回她的住处,而是火急火燎的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蒹葭这一晚上云里雾里,见人走远了才扑上来抬起程北枳的脚,“小姐你几时崴脚了?为何不见你说,快让奴婢看一看!” 程北枳笑的恶劣,“别担心,我根本就没有崴脚。” “啊?那小姐为何诓骗二小姐。” 程北枳更是坏笑出生,清甜的嗓音带着一丝俏皮挑眉道: “为了让二夫人重新审视一下如今的形式。” 蒹葭一听更是一头雾水,便低头琢磨起手中的衣裙来c “小姐穿这件衣服定时好看。你看这图样栩栩如生,二小姐的女工活真是巧夺天工那。” “你跟我这么久,怎么就不开窍那?” 程北枳屈指揉了揉额头,睨了眼蒹葭,怒嘴道:“你女工活做的如何?” 听了程北枳的话,蒹葭原本有些惭愧,可一提到女工活她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来,头抬起来伸着脖子,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说到女工,奴婢最拿手了,虽然不及二小姐这般匠心独具,但是这绣样也能学个九成九来。” “这不得了!论女工你也算个中强手,做个剑穗尚且会扎到指肚几下,更何况是如此复杂的纹样。我摸程清莲的手时,她的指尖一丁点儿伤痕都没有。” 蒹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上几个红红的小点,练练点头。 “小姐说的是,即便是女工手艺再厉害的人,也绝对不会在绣花的时候保证绝不伤到手指,更何况二小姐年纪尚清,即便有如此惊为天人的手艺,也绝对没有不伤及手指的能力啊难道?” 蒹葭倏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程北枳,程北枳稍稍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这根本就不是程清莲绣的,言语间她提及程美玉之时,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了!” “奴婢愚笨,听不懂小姐的意思。” “程清莲说的没错,这衣服绝对配得起我的身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刨除这绣花的纹样不说,我倒是感激她雪中送炭的姐妹情,可错就错在这个纹样上,这是凤纹啊,普天之下敢着凤纹的人,便只有皇太后,皇后,和太子妃。” 程北枳沉眸,如蝴蝶般颤动的睫羽投射出斑驳的光影,让她的侧脸更深邃了几分。 “皇天后刚刚下懿旨将我许配给姬无奢,我虽然拒绝了赐婚,可这件事终究不会顺着我的心思,在未有定论之前,世人便都觉得我是姬无奢的王妃,若是我穿着这凤纹的衣裙去了皇宫,怕是不止是我,乃至姬无奢都会被群臣诟病,按上个觊觎皇位,逼迫皇上设立储君的罪名。” “这么严重?那二小姐都说要把衣服拿回去了,小姐为什么还要留下这烫手的山芋?” “若是让她把东西拿走,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这衣服少说也得上千两,我就不信一个不受宠的二小姐能出手如此阔绰,在我看来,程清莲也不过是个经手之人罢了,这衣服十有八九是成美玉想送来的。若是我不收下,程清莲定会如实禀告程美玉。一计不成程美玉还会再想个别的法子出来,她不累,我都替她累得慌。” “那小姐想怎么办?” “既然成美钰想让我穿,那我就穿给她看看好了,毕竟是上千两的衣裳,压箱底不是可惜了吗?” 程北枳嘴角噙着一丝诡笑,拿起衣服比划一下,这程美玉还真是心细如尘,怕她不穿,就连她身姿的尺寸都拿捏的如此精准,说不定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那。 蒹葭知道劝不住自己小姐,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只要做好小姐交代的事情就足够了,程北枳愿意多说几句她便听着记下,若是她不说,她也不会多问一句。 掌着灯,火苗忽明忽暗的跳着,屋子在鹅黄色的光影笼罩下有积分惬意松散,程北枳就在房间里比划着竹叶青玩,蒹葭坐在一旁穿针引线。 突然嘟囔了一句,“世上绝无仅有的玉箫换了一把破剑,程府价值连城的玉镯换了一个祸根。小姐,论败家奴婢谁都不服,就服你!” 同样燃着灯火不肯入睡的还有程府另外一处院子。 二夫人的房门刚刚打开,丫鬟都未来得及说上一句夫人已经就寝了,就被程清莲远远的甩在后面。 下一秒,程清莲已经双手抓着柳如烟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一脸惨白的说:“娘,我有些心慌。” 迷迷糊糊的柳如烟见程清莲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顷刻便清醒过来,屏退了左右,房间中只剩下母女两个。 程清莲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柳如烟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那日程北枳蹲在她的身前,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娘,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柳如烟抖了个激灵,瞬间如临大敌,神情也跟着紧张了几分。 “她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你早年武艺超群,艳冠群芳。所以让我问问你可知道什么有效的法子,能取出血瘀肿痛。” 柳如烟眸子一顿,额头瞬间抖落下些许汗珠来。 程清莲察觉到了柳如烟的异样,连忙扶住她几乎要软下去的身体,迟疑的问:“娘,你怎么了?若是你不知道,明日找个大夫问一个方子给她便是了。” 柳如烟摇头,缓缓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兔子,像是心里早就结痂的伤口突然被人撕开,又变得血肉模糊一般痛苦难耐。 她双手穿过发丝,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颅捏碎,许久才平静下来,再抬起头来时,双眸无光。 恍恍惚惚道:“我根本不会跳舞” “我觉得也是,我长这么大从未听你提起过以前的事情,也从未见你跳过舞。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去找给大夫问个方子回她好了。” 柳如烟却不停的摇头,摆了摆手说:“程北枳说的是暗语,她是在警告我。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说完话,柳如烟的深色惨淡,像是顷刻间就苍老了十岁有余。程清莲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见柳如烟的样子有不敢多说什么。 临走前,柳如烟突然转过身来嘱咐了一句。 “清莲,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娘的话你一定要记到心里。无论何时,千万不要与程北枳为敌。她是比程美玉还要可怕的存在。” 程清莲不清不楚的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柳如烟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日子过的飞快,进宫的日子,转眼就到了。程府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等着程将军和程府的小姐们上车出发。 程清莲和程美玉等在门口,都有几分迟疑不悦。 程美玉最先张嘴,“北枳怎么还不来,我们这么多人,就在等她一个!” 程玉曳勾唇浅笑,“北枳是第一次进宫,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想必她已经快到了。” 本来他是不能入宫的,可他虽然是殷国的世子,可毕竟养在程府,这么多年来程如峰十分喜爱程玉曳的品性,更是欣赏他的战略和才华,更何况这么多年了,这是程玉曳第一次开口有求于他。程如峰不假思索便应允下来。 “来了来来。” 程北枳拉着蒹葭冲过来,眉眼含笑:“让各位哥哥姐姐久等了。” 她并未像程美玉和程清莲一样心机深重的涂脂抹粉,只是随意的将额头前的头发束到脑后绑了一串竹青色的嫩绿玉髓珠丝绸发带,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银灰色的斗篷中,只露出领口那绣着锦绣精美纹样的领口来。 程清莲的心咯噔一下,眸色一顿,手心便开始冒汗。 即便是只有一个领口,程清莲也清清楚楚的认了出来,程北枳穿着的这件衣服,就是她那晚送去的那件。 程美玉也跟着程清莲的目光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双眸便染上看若有似无的笑意,即便是不经意的一个唇角微翘的动作也毫无遗漏的被程北枳尽收眼底。 果然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看到大姐二姐都这么开心,她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也该准备出发了。上车吧。” 程如峰说着便翻身上马,等在了马车前。程美玉和程清莲自然是向着后面的马车去,想着那么小一个马车要做三个人还是跟程美玉和程清莲挤在一起,程北枳愣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马车做上,不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熬吗?她倒是还能忍耐,可程美玉若是憋着笑意一路隐忍不发,还不憋坏了?这可不行! 程北枳突双眸染墨,立刻就生出了一肚子坏水儿,随即唇角一勾,喊:“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3章 小心为妙 程如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程北枳一样,此时她已经奔到程如峰的身前。 “爹,你看着马车根本坐不下我们姐妹三人,为了不挤着大姐二姐,不如让我跟三哥一同骑马如何?” “不行。骑马危险的很,真是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骑的?若是嫌马车拥挤,就让管家再准备一辆车来。” 程如峰不同意,生怕自己的宝贝闺女被马匹伤到。 程北枳屈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程北枳的骏马便转过头来,见程如峰的眼神中闪过的些许惊诧才开口道:“爹,我在凉城的时候跟舅舅学过骑马,我骑得可好了,不信你给我匹马试试。” 程如峰思忖片刻,眼底还是噙着一丝喜悦的,他戎马一生,本来是想生一堆儿子来继承衣钵,可是现在,儿子虽然是有一个,可还是帮别人养的,自己的膝下就只有三个弱质女流,谁说这不是金戈铁马的大将军的悲哀那? 程北枳虽然初来丰都不久,可是在他的心底爱屋及乌最喜爱的便是这个女儿,听说她会骑马,自然是要让她试一试的。 程如峰也是大方的很,张口就道:“好,既然你说你会骑马,爹就让你试试,就骑我这一匹,我的马虽然烈得很,却极其听我的指挥,你且大胆的试,爹定会保你安然无恙!” “哈哈,既然如此,北枳就借父亲这匹汗血宝马跟父亲比试一番骑术如何,你是大姬的将军,自然是要让我的,我先上马,追上我便算是父亲赢,若是北枳先到了宫门口还不见父亲,那便是北枳赢了如何?” “哈!” 程如峰爽朗一笑,“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夫戎马一生,倒是未曾想到第一个敢与我比试的竟然是我的小女儿,好,爹便陪你玩一玩。” 一言一语间便让人牵来了马匹,等候在一旁。 “既然是玩玩,自然是要下注的。” 程北枳勾唇一笑,“若是北枳侥幸赢了,可否跟父亲讨一个奖赏?” 程如峰慷慨。 “当然,你若赢了,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既然如此,不如让玉曳做个见证如何?” “奖赏等了我赢了再跟父亲讨要,三哥若是加入进来,自然也是要跟北枳赌些什么的。” 程玉曳翩然一笑,似不与程北枳一般见识,又似料定程北枳赢不了南征北战的程如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程北枳看在眼里是极其不悦的,白了程玉曳一眼就冷不丁的拂起长鞭,兜了个圈不轻不重的抡在马匹上,骏马受惊长嘶一声,抬蹄就蹿了出去!c 众人皆是凛然一惊,程如峰刚要出声制止骏马撒野,就见程北枳助跑几步腾空踩上马鞍翩身上马。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拖沓。 程如峰眼神唰的亮了起来,大笑上马,扬鞭追了上去,喊:“想我半辈子戎马,倒是让个小丫头摆了一道。” 疾风吹过程北枳的发丝,她侧着身,青丝飞舞如蝶只漏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眸子,道一句:“兵不厌诈。” 程玉曳倒是不急,只看一眼,这胜负便了然于心。 程北枳是练家子,既然敢跟程如峰叫板,怕是盯上这匹汗血宝马也不是一日三更的事情了。 倒时,程如峰指不定如何后悔那,他轻描淡写的知会着马车出发。 随后扬鞭猛追,看不到程北枳奔至宫门,总不能错过这丫头扮猪吃老虎讨价还价的市侩样子吧!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吵闹?” 程美玉迟迟不见程北枳上马车,抬眸问了句。 马车外的秋月回道:“小姐,要出发了。四小姐不坐马车,已经骑着老爷的骏马先走了,车夫说我们要快一些才能追上步伐,小姐坐稳了。” 为了追赶领头的三匹骏马,车夫不得不快马加鞭,只可惜再快的马拖着个木车都显得缓慢了许多。 速度加快了,自然是颠簸的更厉害些。 程美玉的珠花都颠的有些意味了,眼神中生出一股子恼怒来。 “这丫头,真是闹腾!” 澄清连不敢言语,低着头,心中反复思忖着那夜程北枳的话来,总觉得整颗心都吊在嗓子眼。 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句。 “莫要让妹妹觉得一腔热忱被姐姐辜负了。” 不知道为什么,澄清连总觉得这句话透着深不见底的诡谲心思和试探,手心的冷汗又茂密了些! “妹妹今日格外的话少。” 程美玉拂了拂头上千娇百媚的步摇发钿,斜睨过一眼。 程清莲连忙抬起头来道:“妹妹怕扰了姐姐清静,不敢多话。” “妹妹大可不必如此拘谨,妹妹为我做的事,姐姐都记在心中,自然亏待不了妹妹。” “姐姐严重了,妹妹也没做什么。不过举手之劳,替姐姐送了件衣服成人之美罢了。” 程美玉嫣然笑开,不深不浅的望了眼程清莲不置可否。 玉手浅浅的拂过程清莲的发丝,帮她推了推青丝中葱白一点的木樨花发簪,悠悠笑道:“妹妹这珠钗选的极好,正衬的妹妹千娇百媚,楚楚可凄,美得紧。” 程清莲极力隐忍,垂眸紧攥着裙摆。 “姐姐谬赞了。” 街巷中,三匹骏马奔驰而过,你争我夺,程北枳遥遥领先。 本就占尽先机,更是左右摇摆,丝毫不给程如峰反超的机会,程如峰也知自己无望获,却还是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他就是想看看人们口中的虎父无犬女可是真切? 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女儿骨子里究竟有几分野性,又多少有几分本事! 目所能及的,便全是惊喜! 程北枳轻车熟路,果然拔得头筹,这匹骏马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新主子,极力配合,这马虽是畜生,竟然懂得审时度势,激灵的很啊! “爹,我赢了。” 程北枳勾唇一笑,美艳无双,像是年轻时候的穆素,却青出于蓝更胜了几分。 程如峰连连称赞,像是找到什么根骨精奇的可塑之才一般,顿时有了种后继有人的错觉,应道:“是,我的枳儿赢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与这小畜生甚是投缘,就这匹马如何?” “谁还说我枳儿没见过世面?这可不是匹普通的马,这可是爹刚从军中挑选回来大姬最为精良的汗血宝马!” “这么说,爹是舍不得?” 程北枳眯了眯眼,俯身在马背上,安抚着马儿。 程如峰爽朗笑开,大咧咧道:“若是给别人自然是千万个舍不得,可若是给我的枳儿,那就是一万个舍得!这马归你了!” 城楼之上,姬无奢负手而立,眼神中多了几分揣测。 在他身侧的姬无渊眸色深沉,眼神中的墨色越发沉重。 沉吟道:“如此看来,这个程北枳倒是更像是天下凤主。倘若如此,赐婚的事情怕是要另做打算,无奢,你有何想法?” 姬无奢眸色浅浅,不温不火道:“全听大哥安排,想让无奢做什么都是大哥一句话的事儿。” “我见你对那姑娘并不寻常,你当真如此洒脱!” 姬无奢勾唇,心猿意马道:“女人的事儿,无奢何时放在心上过?如今最让无奢在意的是,如何让大哥继承皇位。” “有你这一句话,哥哥此生无憾了。” “真是肉麻!你继续偷窥吧,我下去看看,可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美人入宫!” 姬无奢转身走下城楼,拳头握了握又松开,心中似乎堵着一丝烦闷,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程北枳,思及那日的不欢而散而郁郁于心。 似是。 似又不是! 总之,他心情不太好! 哦,不,是很不好! 说来,也是凑巧,姬无奢刚从城楼上下来,正巧赶上程北枳踏入宫门。 一抬头就看到姬无奢,这种感觉就跟刚出门就碰上鬼打墙一般腌臜。程北枳脸一黑,连忙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跟在身后的蒹葭不明所以,低声提醒道:“小姐,你走错方向了。” “闭嘴!” 程北枳一把搂过蒹葭急切的捂住她的嘴。 可是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还是在身后响起了。 “站住!” 程北枳更是当做没听到一般,掳着蒹葭大步流星的逃命,光是听姬无奢的声音就知道,这货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小心为妙,跑的快才是万全之策! 果然身后的声音停止了,程北枳刚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轻喘起来。自顾自的说:“还好还好,没被姬无奢逮到。” 言语间回眸瞄了一眼,瞬间跟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出老远。杏目圆瞪险些叫出声来。 姬无奢黑着一张脸,如鬼魅般站在他的身后。 还未等程北枳缓过神来,姬无奢便阔步而来不由分说的拉着程北枳的手拔腿就走,根本不顾及程北枳步伐凌乱好几次都踩到斗篷险些摔倒在地了! 蒹葭就怯生生的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小声的喊着:“小姐殿下我家小姐她” 姬无奢没有理会,任凭程北枳怎么挣扎,他的手就如同铜钳铁锁一般紧紧的箍着她的手腕毫不松懈! 宫中不比程府,耳目众多,碍于身份程北枳不敢造次,只能憋着一腔怒火隐忍不发。 姬无奢拖着程北枳七扭八拐的奔到了一处院子,一推门就把程北枳推了进去。 蒹葭惊慌出声,伸手就要去开门。 “小姐” 姬无奢冷眸看了她一眼道:“你再敢跟进来一步,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4 你算什么东西 蒹葭吓得瑟瑟发抖,还抽抽搭搭的后退了两步。 虽然非常担心七皇子对自己家的小姐不利,可是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那七皇子气势汹汹恨不得吃人的模样,应是气极的,也不知小姐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 只能自顾自的在门口抽泣。 姬无奢是真的气急败坏了,怒目喊道:“你再敢发出一丝声响,本王就把你剁碎了扔到斗兽场喂熊!” 蒹葭哇的一声,大叫着跑走了,不知为何见到姬无奢她就大有一种吓得肝颤的感觉。 院子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程北枳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来,只是她还没开口,姬无奢便拉起她的手一用力撞到自己的怀中,低头睥睨问。 “程北枳你一个千金小姐,谁让你策马扬鞭抛头露面?你是嫌自己命长吗?” 程北枳用力推开她,帽子滑落露出一头青丝来。 “我命长短,都是我的命,与你何干?” “本王说过的话,你全当是耳旁风吗?嗯?!” 姬无奢一把擒住程北枳精致小巧的下巴提起她的头来,目光中满是倨傲,半垂着眼帘道:“本王可是说过,我便是你的生死,你的沉浮,你的求生之路。” 程北枳拧着眉,想掰开姬无奢的手指,可是她的力气跟姬无奢比起来薄弱不堪,骂道:“姬无奢,你想做我的生死,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事到如今,我便告诉你。” 兴许是被程北枳的话提起了兴趣,姬无奢竟然放了手。 程北枳眸色深了深,盯着姬无奢眼睛危险的逐渐眯成一条线,诡笑道:“太子之位空悬,你想杀我,也要问问你身后的人同不同意,但我若杀了你” 姬无奢双眸染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看着程北枳眼中的愤怒,隐忍,憎恨,在心底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来,只觉双手都充满了蛮力,恨不得将程北枳撕碎,双脚却又灌了铅,不愿向前挪动一步。 前生程北枳嫁了他十年,对他的表情有细致入微的了解! 记忆中十年里,他如此生气的时候,只有三次。 一次是姬无渊被刺杀时。 一次是东方若涵病死宫中时。 还有一次,是她跟东方凌白从边塞凯旋时! “哼!” 姬无奢冷笑出生,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沼泽,程北枳的周身竟生出一丝寒意来,他并没有愤怒的表情和动作,程北枳却能感受到他怒不可遏的气息极力克制着。 “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东西!” 姬无奢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便停下来。 菱唇勾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清浅弧度道:“你这般没有良心,不配做我手上的棋子。” 程北枳紧握着斗篷下已经出鞘的竹叶青又推了进去,怒极反笑。 她是不是听错了? 狼心狗肺的姬无奢竟然说她不识好歹? “姬无奢,你说我没有良心?你可看过自己丧尽天良的样子?” 姬无奢三步并做两步又折返回来,提起程北枳的下巴,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雄霸之气,他声音极其平静,听不出波澜,却让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程北枳,我第一次见你在梅林谷,救你躲过燕紫铁骑,一路送你回丰都程家,还送了你玉萧。第二次见你是在程府,你当众拒婚,我被天下耻笑也替你扛下了抗旨不遵的罪名,第三次见你便是你在程府受了委屈,我替你出气。第四次就是今日,我原本是想护你” 姬无奢稍作停顿,唇角一勾,狭长如狐的双眼眯起来如一条线,“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狼心狗肺,你便与我说说,我对你程北枳哪里狼心,哪里狗肺?你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对我如此冷嘲热讽?” 程北枳突然哑口无言,空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生此世,姬无奢确实没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可这又能怎样?如此便能把他前世的十恶不赦抹除吗? 姬无奢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放开程北枳便扬长而去。 程北枳盯着他的背影,她无数次站在姬无奢的身后看他远去,可不知为什么,竟然在他玄色长袍中看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悲伤。 天之骄子自命不凡,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是什么滋味? 怕是没有谁比姬无奢更清楚明了了,蒹葭见姬无奢出来后,连忙奔到院子里。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没事。” 程北枳应了一声,胸口烦闷的厉害。 “那我们快走吧,一会找不到老爷他们可就不好了。这宫九转八弯的奴婢记不得路。” 蒹葭见程北枳脸色不佳,也不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就跟在程北枳的身后,傻子也能看出七殿下跟小姐又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皇宫,程北枳比蒹葭熟悉的多,看着这红墙青瓦雕梁画栋,程北枳抿着唇,眸色如墨,耳旁回荡着往昔的欢声笑语。 那一幕幕,一桩桩,都是姬无奢的刹那芳华,绝无仅有 她! 还是爱他的吧! 越是想着,心中越是烦闷难耐,突然间假山中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捉了过去! 程北枳正恼怒着,怒气瞬间倾泻而出,竹叶青脱鞘,发出如同青蛇吐信子般沙沙声响。 在空中闪过一丝耀眼的弧线就架在了程钰曳的脖子上。 程钰曳微微蹙了蹙眉,他虽丝毫未动,程北枳生硬的剑气还是斩断了他几根青丝。 “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程北枳定睛看了看程钰曳才收了剑。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没看出你来。” 程钰曳也不责怪,淡淡笑道:“看你不仅是穿了不该穿的衣服,斗篷中还藏着不该带的东西。你啊,真是让人操心。” 把一套软踏踏的衣服扬到程北枳的面前,程钰曳清浅道:“找个地方把这套衣服换上,你穿的这套就交给我。” “你知道了?” 程北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衣服,虽然是同样的衣领盘扣,可是裙摆上却没有那光彩夺目的锦绣图腾,比她穿的可是要逊色几分的。 程钰曳眉头一挑:“你也知道?” 程北枳悠然笑开,“当然知道了,不知道的怎么会穿这么浮夸的衣服,三哥,做人不可太过小气,既然衣服都给我送来了,我当然要穿,若是穿你这件假货岂不是拂了大姐的颜面。” 程钰曳着一身赭石色的衣袍,腰间配着一块墨色的烟玉,倒是衬得他温和的许多,朱砂色的眸色隐藏在茂密漆黑的睫羽下,微微闪了闪。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既然四妹早有打算,那三哥便不多事,只是你腰间这把佩剑,怕是有些不妥!” 程北枳勾唇,遥望着远处一抹风清月白的影子,笑意嫣然。 “嗯,着实有些不妥,险些伤了三哥。等回去再跟三哥赔罪,我先去把这把剑处置了!” 程钰曳点头,看这程北枳朝着人群走去,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裙,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小题大做,又有丝毫的欣慰。 这丫头,是懂得如何自保的! 那身影越走越远,不一会便绕开了人潮鼎沸的花园,来到了一个四顾无人的荒僻地方,面前已经无路。 程北枳从腰身解下酒葫芦,朝着那个背影砸了过去。 东方凌白乍然回神,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风驰电掣而来的葫芦,飞眉入鬓,嘴角噙着一丝不阴不阳的厌倦。 他半垂着眼睑,打量了程北枳一眼,又把葫芦扔了回去,也不顾那力道程北枳能否招架。 有些许不耐烦的说:“一壶酒就想糊弄我?东方令还来!” 程北枳露出狐狸一般阴险的笑意,旋转身借力才勉强握住了葫芦,贱兮兮的打开盖子。 酒香就顺着葫芦瓶口钻了出来,溢了满满一方酒香。香味顺着空气飘到东方凌白的身边,他一身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瀑垂,飘飘然如酒中仙,世间魁。 他风姿入骨,媚影随风,不像是个武将,倒像是一介文人墨客,举手投足都是风景,人如玉,世无双! 东方凌白极力克制,脚却还是不听话的朝着程北枳挪了挪。负气转过身去:“东方令还来,你我便再无瓜葛。” 此时此刻程北枳已经奔到他的身前,语笑嫣然,把葫芦塞到东方凌白的手中。双手将竹叶青呈到东方凌白的面前。 “一壶竹叶青,一把竹叶青,都给你!东方,生辰快乐。” 东方凌白一惊,眸子扑闪一下,眼神复杂的沉眸看着程北枳,思绪万千。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东方凌白如画般的眉眼带着让人难以亲近的疏离,他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嗅了嗅酒香,倒是没有急着去接那把竹叶青的宝剑。 薄唇微微张开,扬头清酒浇下,悉数落入东方凌白的腹中,他手指极其修长白皙,半垂着眼睑,慵懒的像是一只雪地间一尘不染的白狐。 程北枳心中突然抖出一个十分恶劣的想法,若是给东方凌白穿上一身女装,这货的多颠倒众生,魅惑无边啊 空空是见他无声饮酒都心如撞鹿,自惭形秽到多看一眼都觉是对他的亵渎! 可就是这样美轮美奂的男子,手不执笔,偏偏要拿剑! 他低头睨了程北枳一眼,不动声色道:“东方令还我!” 程北枳几乎要郁卒!恨不得拔出竹叶青,一剑串死这个油盐不进的妖孽! 还没等她动作,就听着嗖嗖嗖竹叶青猛然出鞘,寒光炸破天际,闪到程北枳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5 哎呦忒帅气 倒空的酒葫芦被东方凌白随手一抛,他嘴角勾起一丝魅惑万千的笑意,风驰电掣般把剑锋从程北枳的身旁移开,兜了个圈就朝着那下落的葫芦追过去。 酒葫芦在空中一分为二,东方凌白狭长鹤目微眯,慵懒随意的像是一只烂醉的白狐,就在这无风的天色里随剑而舞,摇曳生姿! 不是第一次见他舞剑,却是第一次见他不着戎装,白衣青剑飘渺如烟的舞剑。 竹青色的剑穗随着东方凌白的长剑翩翩起舞,灵动逼人,程北枳不禁看痴了,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叹了一句,哎呦,这也忒帅气了吧! 清风入怀,带一丝惬意! 公子如玉,掬两袖清风!程北枳拾起一根树枝,迅速的在地面上勾勒起来,树枝下逐渐映出一个翩翩公子的轮廓,最受那点睛的一笔落下。 东方凌白也收了竹叶青,嘴角的笑意漾开,蹙一下眉才叹:“果然是把好剑。” 程北枳笑靥如万里晴空,扬眉道:“这里没有笔墨,待我回到程府就把这个画成丹青一并送给你!” 他信步走到程北枳的身前,看程北枳在地面上勾画出他舞剑的模样,目光顿了顿,垂下一半的眼帘道:“我不要,我要东方令。” 程北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你真的是够了!” 东方凌白轻笑,负手背到身后,脸色才缓和了一点问:“你怎知我的生辰?” “天下事,我若想知便能知。” 东方凌白不置可否,把玩着手中的竹叶青,翘了翘嘴角:“这把剑不错,倒是顺手,看样子似是把古剑,怕要价值连城,你从哪里得来的?君子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 “还算有几分眼光。” 程北枳嗔一声,笑道:“这件是把古剑,掌柜的卖于我时曾说,这把剑身经百战已有剑魂,此剑魂护主,希望它能在战场上保你平安。至于来路你放心好了,虽然这把竹叶青价值不菲,却是我踏踏实实得来的买卖钱。这是我此生第一次送你贺礼,自然要带些分量。” 东方凌白安静的听着,沉眸不动声色,周身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酒香,安然慵懒,他抬眸睨了眼程北枳。 “此生?” 程北枳一蹙眉,连忙改口说:“不是此生,是平生。平生!” 东方凌白勾了勾嘴角,不再追问,转而问道:“你说这把剑叫竹叶青?” 程北枳点头,“对,是不是跟你的气质很般配,气若空谷幽兰,质若芝玉竹青。” 她眉眼弯弯,仰起头来看望着东方凌白,煞是天真烂漫,东方凌白的眸色中有一刻失真,装作如无其事的转身,沉下眸子来,拧眉说:“我先走一步,你自重。” 程北枳还想说些什么,看着东方凌白生怕跟她扯上什么关系的样子,又负气不肯说了。刚走出几步,东方凌白突然停下脚步。 他眉目低垂,遮在如茂密森林一般斑驳的睫羽中,微微闪了闪光。 “谢谢。” 程北枳眼中的笑意逐渐深邃起来,刚要嘲笑东方凌白傲娇的死出儿,一抬头才发现那货已经跑远了! 程北枳追都追不上,也不知道这一抹风清月白的影子怎么就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东方凌白做在屋顶看着程北枳左顾右盼最后嘟着嘴混迹入御花园的人群中,眸色深沉,含着能让人望而却步的悲凉,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人早早就点亮了早已准备妥当的各式华灯,映射着光影,暮色四合而落。内务府的人忙碌着将宾客送来的珍贵礼物一一查收,列出的清单叠了厚厚一摞。 蒹葭也挤在前面,忙着把程北枳准备的贺礼送出去,还换回一张凭证来,蒹葭宝贝的握在手心生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丰都身份显贵的人怕是走在这里了,达官贵人的夫人们一群的笑谈,官家小姐们也都一帮帮一队队的在御花园游蹿解闷,还不忘炫耀自己的衣钗华贵。 程美玉被簇拥在最中间,这种场合她早就磨砺的游刃有余,举止大方,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外界都传程美玉的身份地位和品貌修养都是当今太子妃最佳的任选,各家小姐都想跟这位大将军的嫡女套近乎。 程清莲虽然也是程家的女儿,可跟在程美玉身旁就有些黯然失色了,她端着一张笑脸不阴不晴的笑着,倒也端庄。 程北枳对这种场合自然是不屑的,这宫中她熟悉的很,知道蒹葭喜欢荷花,就想带着她去荷塘中赏荷。 刚走出两步,就被程美玉逮了个正着。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众人的目光都集聚过来,薄暮夜色中程北枳的斗篷在姹紫嫣红的华裳中显得格外刺眼。她不得不转过身来,见礼道:“大姐好。” 程美玉悠然起身,渡着步子走过来:“北枳,这宫中不比程府,你可不能乱跑,若是再迷了路,惊扰了哪一宫的娘娘,爹可是护不住你的。” 程美玉不轻不重的拿捏几句,周围的小姐对程北枳的印象便了然于心了。 庶女,无德无才,天天惹祸,就仗着父亲的宠爱胡作非为,作为她的嫡姐真是操碎了心。 转而又觉得程美玉真是心地善良,对这样不成器的妹妹还如此温声细语,真是大家风范啊! 还不等程北枳说话,突然迎面而来一个不怀好意的丫头,她传着一身名贵苏绣的衣裙,灵蛇鬓衬着削尖的下巴更加刻薄,微微上挑的眉眼满是倨傲,睥睨程北枳如蝼蚁一般,走到她的面前。 “你是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衣服?为何还要罩上一件斗篷?” “夕颜,这是我妹妹,你可不要欺负她。” 程美玉这一出声,程北枳就心中有数了,她叫夕颜?想起来这个名字还多少有几分熟悉,应该是韩家大学士的女儿,程美玉的表妹韩夕颜。 “表姐,瞧你说的。我是那随便欺负人的人吗?我不过是看不惯她罢了,既然乡巴佬不懂规矩,我就要教她什么叫做规矩!” 韩夕颜目光骤然一凛,嘴角勾起一丝诡笑,扬手就要去拽程北枳的斗篷。 程北枳暗自哂笑,程美玉你未免也太沉不住气,场子还没热起来,你竟这般迫不及待了? 既然要闹事,自然是人多的时候才热闹啊!她转身一躲,丝绸般顺滑的斗篷在韩夕颜的指下匆匆溜走。 程北枳悠然一笑,问:“北枳初归丰都不假,却不知韩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规矩,竟见面就要除人衣衫,北枳才疏学浅试问这可是丰都的规矩?” 见这边有了动静,那些外围的小姐也都雀跃起来了,若说是八卦,绝对没有人比这些丰都达官贵人们的后院更好事的了! 不由分说便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听到程北枳不轻不重的揶揄,都暗自窃笑。 韩夕颜挑了挑眉,更是不高兴了,怒道:“你不过一个粗鄙的庶女,竟然敢如此跟我讲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伸手就要掴程北枳的脸。 兴许是看到这边有热闹,一个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挤过了层层障碍,身边的女子先还厌恶的瞪过去,可是看到小姑娘的脸都怯生生的笑脸相迎,还主动的让开一个通道。 正好让她见到了韩夕颜要抬手打人,那种油然而生的正义感破土而出,让她一下子就蹿了上去。 一把抓住了韩夕颜的胳膊,皱眉问:“你凭什么打人?” “不过是一个庶女,我想打便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管闲事!” 韩夕颜恼羞成怒挣扎着想从女子手中挣开,反而被女子箍得更紧。 “韩夕颜你是再逗我吗?你不过是个大学士的嫡女竟然也嚣张到这个地步了?你不要忘了,可着丰都的权臣女眷多数都在这里,也不乏有三公六卿,大将军的庶女,哪一个不比你身份尊贵?” 韩夕颜脸色微红,这姑娘句句戳的都是她的痛楚,她虽然是个嫡女,可是身份未见比能来这里的其他大人府上的庶女身份尊贵,这便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着实气人! “那也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放开我,要不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哎呦。你又在逗我了。就凭你还想对我不客气?你不是想用身份地位欺负人吗?那你倒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什么身份?然后再与我说说,你想如何对我不客气。” 女子突然噗嗤一声笑开,放开了韩夕颜的胳膊,还贱兮兮的把脸凑上去说:“想打我吗?你来啊,快来打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你!” 韩夕颜气得满脸通红,难以自控的扬高了手臂,却又顿在空中迟迟都不肯落下。 那女子便笑的更欢脱,眯着眼睛看着韩夕颜说:“你快把手放下吧,就算我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打我啊,干嘛抬着手装模作样的,不累吗?” 韩夕颜愤然将手臂摔下,涨红的脸如蒸熟的螃蟹一般就差冒气了,双眸瞪圆隐隐约约还氤氲着一层泪雾,咽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还没等女子开口,就听一个女声如鬼魅般袭来,众人皆是一般吓破了胆子的模样,痴痴然忘了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6 谁欺人太甚 那声音的主人说:“让本宫好生看看是谁在这欺人太甚?” 宫中的太监亮了一嗓子,宣道:“太后携皇后与众贵妃驾到” 那女子漫不经心的转身回望正对上程北枳的目光,两人都是一愣,这个人竟然是东方凌娜,在这里遇见还真是有些惊奇。 可一想东方凌娜是东方凌白的亲妹妹,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她能出现在这里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反倒是东方凌娜十分诧异程北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稍有窃喜的望着程北枳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里也是当官的?” 东方凌娜对太后皇后一干人并不惧怕,毕竟都是实在亲戚,特别是她姑姑,简直疼她疼到了心坎里。 “我是程将军的女儿。” “哦,原来如此,难怪你身手那般好。” 东方凌娜笑笑,突然高兴起来,以前她便总觉得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都无聊的很,难得碰上一个跟她对脾气的。也不至于一晚上跟这些莺莺燕燕混在一起难捱。 宫人已经走进,最前面的是皇太后,在身旁搀扶着她的无疑是当今皇后,她身姿婀娜,气质高雅,一身雍容华贵而内敛得体的凤袍加身,妆容精致而威严,着实是为难得的美人!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四位贵妃,个个都是千娇百媚的样子,但是跟皇后的一身华气比起来,平添了几分妖娆妩媚。 便是应了那句妃后有别,终究是妖妃不压后! 皇太后一见是东方凌娜眼色便缓和下来,笑眯眯嗔道:“哀家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你个疯丫头!” 东方凌娜噘着嘴跑过去亲昵的扶起皇太后的玉手说:“姑奶奶你可不能这么冤枉娜儿,你还未知晓前因后果,怎知就是我欺人太甚那?这个世界上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先告状的歹人了!” 皇太后眉头一挑道:“哦?” “有这等事儿?那你便于哀家说说这是怎么个前因后果啊?” 东方凌娜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眼睛唰的一亮,便于皇太后更加亲昵,娇滴滴语调婉转道: “姑奶奶你有所不知那,这皇宫在您兢兢业业的打理下井然有序,可是这些宫外的官家小姐们可不乏张扬跋扈无事生非的主儿,就如今日一般,娜儿刚到御花园,就见有人要无端脱人家衣服,打人家巴掌。这是哪儿啊?这是我姑奶奶的花园,娜儿怎能见人如此煞了风景,于是便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这不来捞下了一个“欺人太甚”的骂名吗?姑奶奶,你可要给娜儿做主,娜儿着实委屈那!” 程北枳眯了眯眼,强忍着笑意。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如此伶牙俐齿,煽风点火的工服真是了得,看来平时没少干了这种借刀杀人的事儿! 可这话里话外都是把她护了下来,便觉着小丫头还是有几分良心的,竟然敢替她出头,韩夕颜再不济也是韩淑妃的亲侄女。 皇宫啊,终究是个打狗看主人的地方。 东方凌娜踩得是韩夕颜不假,得罪的却是韩淑妃娘娘。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了,姑奶奶,娜儿何时说过谎?” 东方凌娜天真无比的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一脸虔诚的样子让皇太后深信不疑,随即发起怒来,拂指便问:“那哀家可要看看,是哪家的官宦小姐如此胆大包天?” 还不等东方凌娜指认,韩夕颜早就吓得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头才勉强敢抬眸回话。 “太后娘娘,冤枉啊,民女冤枉!” “嘁,你可别自称民女,民女真没你那么大的胆子!” 这个节骨眼上东方凌娜也不忘补刀,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原本还看在喜闻乐见看热闹的韩淑妃一看跪下来的是自己的侄女,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住,眸子上转而生出几分怨毒来。 皇太后不由分说的冷哼一声,根本不在乎韩夕颜说什么,她见过太多强词夺理死鸭子嘴硬的女子,自然是见怪不怪,垂眸道: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掌嘴二十再回话。” 太监抓着韩夕颜的肩膀,刚抡圆了胳膊,就听一声尖锐甜腻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 韩淑妃一步三摇的从人群中渡出步子来,葱白玉指摇曳着扇子,颇有几分酸软入骨的妩媚,脸上虽是笑意,却生生让人胆寒。 “慢着,太后娘娘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只听一面之词就定了夕颜的罪过,臣妾可不服气那!” 皇太后缓缓转身瞟了韩淑妃一眼问:“这丫头你识得?” “呵呵” 韩淑妃半遮住脸轻笑:“自然是认得啊,这不是我那刚刚及笄的侄女吗?敢情太后娘娘是不认得啊,臣妾还当太后娘娘曾见过小侄女,恍惚有几分印象那。” 程北枳皱了皱眉,这韩淑妃说话刁钻,故意一语双关,给太后娘娘留下个话柄。 如果太后娘娘真是不认得韩夕颜,如今韩淑妃话已出口,自然是想讨几分面子的,她若还是执意要打,无疑坐实了她本就认出了韩夕颜,这么做是故意杀鸡儆猴,敲打韩淑妃。 太后娘娘自然也是明白这几分道理的:“哀家方才还想,谁家的丫头有这般狗胆,敢在皇宫中肆意妄为的撒野,想必是对皇宫熟悉的很丝毫都不惶恐,既然是韩淑妃的亲侄女那便是说得通了,想必是韩淑妃隔三差五就带在身边耳濡目染了几分淑妃的直率脾气。” 几句话说好听,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几分异样。 说不好听,却也滴水不漏,让人跳不出毛病。 可再是不济也能听出太后娘娘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句句都是在拿捏韩淑妃。 知道这事儿不是掌嘴二十能解决的了,韩淑妃一脚掺和进来,怕是要展开一场持久战,反正也闲来无事,皇后娘娘便扶着太后娘娘在凉亭坐下。 反正闲聊天,大家慢慢唠呗! 皇后娘娘嘴角轻笑,举止大方,随意道:“既然是韩淑妃的侄女,此时便交给你来定夺吧!” 论踢皮球的工服,你的不能不服气宫中的女人。 韩淑妃本来是想让皇后进退维谷多少落下些话柄,这丫头也算没白挨这顿打。可没想到皇太后不但不接招,还话锋一转把皮球踢到了她跟前。 打!多多少少会被本家埋怨,毕竟她哥哥宝贝这个女儿宝贝的紧。 可不打!这么多人面前她若徇私,无疑是无法立信立威,更加坐实了这死丫头狐假虎威的无事生非! 她美眸一顿,眉心皱了皱。韩夕颜倒是欢喜,毕竟是疼爱她的姑姑,是万不会对她下重手的,眉眼间隐隐生出几丝笑意。 程北枳勾了勾唇,不禁暗笑,这丫头真是蠢!韩淑妃的手段她是略知一二的,眼下可不止是掌嘴二十能解决的问题了!只重不清! 韩淑妃被架在这里也只好睨眼问道:“夕颜你说你冤枉,那就说说你是如何冤枉,太后娘娘公正,若真有人冤枉了你,即便姑姑不能给你做主,还有太后娘娘给你做主那!” “姑姑,东方凌娜只看到了我要脱人衣服,打人巴掌,却一句未询问我为何要脱人衣服打人巴掌。” 说着韩夕颜怨毒的眼神中竟闪烁起一丝诡笑,怒生生的朝着程北枳望过来。带着大家的目光都集聚在程北枳身上,程北枳沉了沉眸子,心想,人要是想作死,真的是拦都拦不住! “那是因为夕颜见她斗篷下的衣服刺眼,气不过才鲁莽的想要撤下来。不止是姑姑,想必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若是见了程北枳斗篷下所穿的衣裙,也一定会怒火中烧,忍不住要教训的!” 韩淑妃斜睨一眼,不动声色的问:“嗯?竟有这等事?她斗篷下穿的是什么啊?” “夕颜夕颜不敢说!” 韩夕颜的眸色几经变换,扭扭捏捏的一副深思熟路的样子,最后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让人心焦,都更加好奇的打量程北枳,想从细枝末节中看出来,她究竟穿了什么东西? “说!有姑姑给你做主那。” 韩淑妃眸色更加深沉,嘴角上翘了几分,渡步到皇太后身边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道:“由此看来,这件事别有洞天啊娘娘!可是东方丫头要欺负我夕颜丫头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娘娘?” 皇太后轻笑一声,抬头望她:“那你想这么办?” “依太后娘娘的意思,无事生非是免不了掌嘴二十的责罚的,如若夕颜这件事另有隐情,那无事生非的便是东方凌娜,这刑罚” 韩淑妃笑意嫣然,眉眼弯弯的盯着皇太后,话留一半似乎在等她定夺。 皇太后噗嗤一声笑开满不在乎道:“若是哀家的娜儿犯了错也是该打,一巴掌都少不了!” “好嘞,有娘娘这句话,臣妾可就安心了那!” 韩淑妃若有似无的睨了东方凌娜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皇后娘娘的脸上,嘴角上翘,眼神中满是得意。 太后娘娘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那股由内而外的霸气和威严油然而生,顷刻整个御花园的气氛都凝结起来,大家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安静的就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她凤眼微眯,嘴角勾着一丝冷笑道:“如若这件事说到底我娜儿没错,那夕颜这丫头便不止是无事生非,更是搬弄是非,再多打上三十大板也不为过!” 韩淑妃倏然瞪眼,不禁打了个激灵,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韩夕颜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惊慌到有些瘫软无力! 那么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毫无遗漏的聚集到程北枳身上,当下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一处。 程北枳斗篷底下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7章 斗篷下的衣裙 韩夕颜大汗淋漓的磕起头来,颤声道: “民女万不敢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事出有因,臣女如此惶恐气愤也是因为程北枳她竟胆敢身着凤袍,太后娘娘差人除了她的衣裙此事便有定夺,太后娘娘明察啊!” 话已出口,众人皆是一片哗然,窃窃私语的声音虽不大,却也像蚊子一般的扰人。 即便是皇后和太后闻声,眸子中都有些许的迟疑和惊诧。 东方凌娜更是呆若木鸡,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可能是大祸临头了。太后的目光扫到她脸上时,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个情况。 程北枳也不急着解释,各方目光集聚过来之后也不卑不亢的泰然处之。 韩贵妃倒是乐了,身姿摇曳的瞟了皇后娘娘一眼:“哟,这丫头胆子可是不小哦,还没入宫就敢穿凤袍,莫不是博人青睐,哪位皇子许下些什么锦绣前程,如今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皇太后也不理睬,睨了程北枳一眼,问:“这又是哪一家的丫头啊?” 程美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再抬眸泪眼婆娑,哽咽着说: “太后娘娘恕罪,舍妹刚刚从凉城归来,不懂丰都的规矩,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请太后娘娘不知者不罪,看在家父的薄面上,饶恕了妹妹。” 皇后娘娘是认识程美玉的,毕竟这是京城众多小姐中她最为得意的一个。 怕太后想不起,便答了一句:“娘娘,是程将军家的嫡女程美玉,这个穿着斗篷的女子,应是前些日子您赐婚给老七的程家四小姐,程北枳。” “哦?” 皇太后由上到下的打量了程北枳一眼。 姬无渊回来之后,就把程家四小姐拒婚不嫁的事情说由她听,问及理由的时候,姬无渊也是如实禀告。 那时皇太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丫头有几分胆识,略有几分赞赏。 虽看似离经叛道的荒诞行径,却有理有据,滴水不漏的将程家保下不说,也保全了韩丞相的颜面,更是让韩家没有了借由此事诟病皇后的理由,还让韩贵妃的耳旁风都不知该怎么吹了! 若是一个凉城归来的女子,有如此胆识和智慧,确是不可多得,权当是老七的福气了。 若只是这女子误打误撞的运气,也着实吉人天相自带那么几分福气。 说到底,都是个妙人儿! 今日一见,程北枳不施粉黛除了女子该有的娇媚,眉宇间更有几分帝王家的贵气淡然。 对上皇太后的目光,程北枳微微翘了翘嘴角并未下跪,而是施施然行了一礼。皇太后便问:“此事非同小可,你倒是不怕!” “程北枳,凤袍可不是随便能穿的,你第一次进宫,难道你们程家没人告诉你吗?” 东方凌娜虽然有些任性,可道理还是懂得,拧着眉担忧道,言下之意便是: 不是吧,你的兄弟姐妹想玩死你啊 程北枳悠然笑开,目光扫过身旁各怀鬼胎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程清莲脸上,紧锁着她的双眸。 程清莲顿感毛骨悚然瑟瑟发抖起来,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 “怎么会那?” 程北枳的手悠然扣在领口作势就要把斗篷脱掉,还一遍喃喃道:“这衣服可是我府上的姐姐特意送来给我入宫时穿的。” 余光中程美玉泪湿的眼眸中闪过几丝雀跃和阴鸷狠毒,千钧一发,等待着程北枳将斗篷脱下的那一刻,激怒皇太后。 可程清莲也汗如雨下,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她害怕,害怕程北枳将所有的一切都抖出来,这衣服是她送去的 以程美玉的手段,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跑不了受罚,那么她就只有一个自救的办法! 就是阻止程北枳脱下斗篷!正胆战心惊中韩贵妃突然出声。 “对了,臣妾还未询问,这无名无分的闺中女子胆敢凤袍加身,此事该如何处置那?若是不能让众人引以为戒,怕是这明天,莫说是三宫六院,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都要穿龙戴凤了那” 皇后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的睨了眼韩贵妃道: “这世上自然是想穿凤袍的人太多,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本事的。四妃尚且未有如此殊荣,且只能眼巴巴瞧着金丝凤心痒,更何况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未有定夺,妹妹急什么?本宫穿得凤袍的人尚且未如此介怀,妹妹这穿不得凤袍的人,倒是急不可耐了些,莫非是吃不这葡萄更是见不得别人吃?” 韩贵妃尴尬的笑了笑,握着蒲扇的指尖发白,硬是用足里力气。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这不是替姐姐不忿吗?” “说到底凤袍不也就是一件衣服而已?想穿的人便放胆去穿,只是吧有些人心强命不随,作死罢了!我都不看在眼里,妹妹气什么?” 皇后娘娘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把韩贵妃踩得死死地,话里坏外都是敲打她乖乖的不要跳,看来这平日里韩贵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都是北枳的错,尚且未想到一件斗篷能因此如此大的揣测,那北枳脱了便是。” 程北枳含着悠悠笑意瞟了程清莲一眼,程清莲面色惨白活见鬼一般看着程北枳裙摆下的凤尾露出一隅珠光宝气的光影 程美玉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和狡黠,眼睛也倏然展开几分,想要清清楚楚的记下程北枳是如何惨死在众人面前的,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幅惊恐担忧的样子,着实是难为她了。 就在程北枳的斗篷逐渐掉落,那只修在程北枳衣裙上的凤凰即将展露出真实面貌的时候! 突然! 程清莲扑了上来,一把抱住程北枳,手指已经摸到了程北枳斗篷下的那团锦绣图腾,想必是在摸索什么机关。 而她不知的是,程北枳早就毁了那机关。 那日程北枳手指拂过衣裙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锦衣华裳上的蹊跷,所以才会敲打程清莲那几句话。 毕竟作为一个傀儡,程清莲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她能回头是岸,程北枳根本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 “你干什么?” 程美玉怒道,想要将她推开,于是三个人便拗做了一团。 程北枳被他们两个人推来推去,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皇后勃然大怒,喊道:“都给我住手,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静若寒蝉的气氛落针可闻,场面一度安静起来,皇后娘娘平淡道:“却,把她的斗篷脱了。” 还没等皇后身边的婢女经过,程北枳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斗篷掉落程清莲再是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程北枳锦衣华裳的绣样就这样毕露无疑的曝露在众人面前。 程清莲眼皮一翻险些晕了过去,襄铃连忙将她扶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根本不敢睁眼看程北枳一眼。 程美玉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等好戏。 “噗。” 一声轻笑,打破了场面的局促,最先开口的东方凌娜,她指着程北枳眉眼弯弯道:“程北枳,你可吓死我了,原来你这不是凤凰是孔雀啊” 程清莲闻声一惊,忙睁开眼睛望过去,果然! 程北枳穿的虽然是她送去的那件衣服,可是衣服上绣的已经不是花团锦簇中那个展翅欲飞的凤凰,还是一直低着头孔雀,尾巴一次铺开,如碧波荡漾,绵延补休,煞有几分意境。 程美玉瞪大一双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件衣服是她选的,怎么会变了样子?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皇太后若无其事的瞄了韩贵妃一眼,问:“韩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贵妃也是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话,韩夕颜更是惊诧不已,目光复杂的盯着程美玉。 程北枳这才跪下,诚惶诚恐道:“北枳初来丰都,更是第一次入宫,有很多不懂规矩的地方惊扰了各位娘娘,请娘娘恕罪。北枳自幼喜欢孔雀空灵,见姐姐送来的衣裙恰是孔雀才兴高采烈穿着赴宴,不知竟会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程北枳目光一偏落到惨白着一张脸泪湿脸颊的韩夕颜身上,有些委屈道:“北枳也不知韩家小姐为何张开边说北枳穿的是凤袍,难道在丰都,孔雀这种家禽也能秀在凤袍上吗?” 韩贵妃的脸黑下来,两个眸子散发出让人胆寒的恶毒来,早就有眼尖的丫头发现,在她的襦裙尾端,还真是绣着一只孔雀。 太后娘娘轻笑出声,若有似无的打量韩贵妃一眼。 抬起袖子微微遮着笑靥,倒是一副温和的样子,道:“这丫头说的着实有趣。孔雀虽是华美,无奈却是个争强斗狠善妒的家禽,上不了台面。难能跟凤凰相比?今日之事并未你的过错,程家的三个丫头都起来吧。” 程清莲如遇大赦,脸色稍稍有所缓和。那夜程北枳就对今日之事猜了个十之八九,所以让蒹葭连夜在凤凰的绣样想覆盖了一层,硬生生将一只凤凰改成了一只孔雀。 皇后娘娘也跟着噗嗤一笑,问:“妹妹可还有什么话说?” 韩贵妃冷哼一声便摇曳着身姿走开了,皇后娘娘本就不喜韩贵妃,更何况是她的侄女,下手自然不会轻,为了不打扰其他女眷的兴致,可能主要是怕吓坏了她们。 皇后娘娘还是很体贴的差人把韩夕颜拉下去行刑的。 转眼间天色已经黑透了,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带着大臣皇子们纷沓而至。 让程北枳没有想到的是,大庭广众之下,还要她们逐个献艺,她就排在程美玉的后面,是第二个! 可是,她什么都没准备啊,并没有人告诉她啊,百密一疏啊 程北枳正烦的厉害,蒹葭还再一旁颤抖着蚊虫般细小的声问:“小姐,没才艺的女子要挨打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8 风波不断 程北枳眼皮一抽,睨了眼蒹葭,忍不住敲了她一下,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蒹葭却并没有觉悟看着各家小姐或抱琵琶或笛或萧的准备着,接茬问:“小姐你有才艺吗?” 程北枳眼皮抽的更厉害了,咬牙切齿的问:“你说那?” 蒹葭没答话,吐了吐舌头。 程美玉已经施施然走到人前,行了一福礼,从衣裙中取出一只玉萧,程北枳不禁瞠瞠眼,倒吸一口冷气,暗忖难怪两千两黄金眉头都不皱一下,敢情是在这等你她那,这是想玩死她啊! “臣女程北枳恭祝太后娘娘寿与天齐,万福金安。特准备了一首曲子献丑。” 毕竟是姬无奢的玉萧,宫中明眼人的眼神中颇添了几分异样,尤其是皇后娘娘,眉心皱了皱。 原本不以为意的姬无奢,余光中闪过一次错愕,定睛一望。 这诚然就是他的玉萧无疑,他目光阴鸷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朝着程北枳袭来。程北枳猛然便觉得周围升腾起一股子杀气,沿着杀气一路找过去。 正对上姬无奢阴晴不定的目光,他唇角向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眸子都藏在睫羽下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 连忙转过头来,不敢跟姬无奢对视,这眼神怕是想将她千刀万剐,真有几分骇人! 程北枳的眉头突突跳着,想着跟程美玉的才艺比起来,自己丝毫没准备,还不被秒成渣渣? 这个锅我程北枳可不接!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也跟着上前:“姐姐才艺超群,北枳倍感自惭形秽,思前想后不如与姐姐一同献艺,她吹箫,我伴舞,惟愿博得太后娘娘一笑。” 皇太后嘴角微翘,点了点头道:“好,难得你们有这份心意。” 程美玉瞪了程北枳一眼,为了顾及颜面也不敢作废,只好沉眸开始演奏,玉萧声音清脆,带着些欲语还休的悠扬,千回百转,让人身临其境。 已经开始有人点头赞许,程美玉艳冠丰都,惊才绝绝的美名又会传遍大姬了。 程北枳也不急着附和,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曲调如高山流水,匆忙落下,等待的就是那石破天惊掀起万丈波澜的一刻! 就在这一刻!程美玉换了一口气,一个短而急促的高潮堆砌气势,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如同一只悠然开屏的孔雀,锦绣裙摆上的孔雀也是应景,随着程北枳剧烈的动作起伏摇曳生辉!蒹葭的女工活真是巧夺天工,那只蛰伏在裙摆上的孔雀似乎活过来一般。 所有的羽毛都随着程北枳的动作颤动起来,流光潋滟,就好似翩翩起舞的不是程北枳,而是她裙子上这只灵动缥缈的孔雀。 “哇,你看那孔雀好像会动一般” “这是我见过最为惊艳的舞蹈了,真是引人入胜” “没想到程家四小姐比大小姐还要风姿卓越。” 议论声四起,大家都被程北枳别出心裁的舞蹈跌破眼镜,当然,这中间不包括姬无奢! 他怒目紧锁着程北枳,恨不得将她的心一把掏出来,在一点点搅碎,问一问她这滋味可是好受? 皇太后不禁睁大了眼睛,似乎想将这难得一见的光影都收入眼底,不明所以的程美玉见四下人指指点点,惊诧异常的表情,朝着程北枳望过去。 眼神瞬间迸发出的怨毒深沉而决绝!她沉了沉眸,曲调斗转,每一个音符出来都急促而短暂,跟程北枳的舞蹈表现出格格不入的南辕北辙! 程北枳迟疑了一瞬,忽的,人群中划过一条圆顿的弧线,一抹葱绿灵动的剑穗跃然于眼前! 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腾空接过那把在熟悉不过的竹叶青,剑锋出鞘,没有刺眼的寒光,而是一抹清新的浅绿,这便是竹叶青藏锋的心机,总让人觉得是把破剑,却不妨碍它削铁如泥! 这样疾风斗转的曲子虽然不适合舞蹈,却十分适合舞剑,程北枳的脑海中回映着那风清月白的轻旋剑舞,就随着曲子的节奏挥舞起来。 出剑时轻缓慵懒,收剑时干净利落,所有的神韵都在那眼神的漫不经心中,不觉让人如痴如醉,忘了这究竟是谁的表演。 没人记得那晚程美玉吹得是什么曲子。 可是! 万朝文武,皇亲国戚,都是记住了程将军有一女儿,善舞剑,举世无双! 从此丰都的贵小姐圈子里,又声名鹊起一人,名唤程北枳,美艳绝伦更胜嫡姐! 这一晚的风头抢尽,一曲毕,少不了皇太后的赏赐。 程美玉隐忍不发,本想一鸣惊人却给程北枳打杂暖了场子,这口气她自然是咽不下的!打发秋月去领赏,自己谎称这里有些烦乱,就拉着程清莲到一旁的凉亭纳凉,等待最后的晚宴。 程北枳在人群中搜寻着东方凌白的身影,一是感谢他出手相助,二是把竹叶青交还给他。可是左顾右盼都寻不见人影。 姬无战知晓程美玉的心思,本想安慰两句,眼下也没有空挡,一腔的怒气就想发到程北枳的身上。一脚踩在程北枳逶迤裙摆上,程北枳被了一下,拧着眉回头。 “殿下踩着我的裙子了。” “程北枳仔细一看,你到还有几分姿色,难怪让老七魂牵梦绕。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心机,懂得乘风而起,坐享其成!” 程北枳勾唇,对视着姬无战的眼睛,笑道: “殿下这是哪的话,即便北枳真有那么几分姿色,也不该被殿下看到眼里。即便北枳真有那么几分心机,自然也用不着殿下来教训。不如去凉亭那般关注下姐姐,她此时想必需要一个能讲上几句心里话的人。” 姬无战眸中染着戏谑,轻佻的抬起两根手指,想要捏住程北枳的下巴,程北枳便是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反倒是让姬无奢有些迟疑,手指刚刚落下,就被把掠到一边,姬无奢杀气腾腾瞪了姬无战一眼,话都没说拉着程北枳便走。 程北枳扭着脖子问:“殿下是不是有话还没说完啊,殿下!” 姬无战一愣,眼看就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想追上来跟姬无奢理论一番,他为何如此目中无人。 姬无奢根本不屑将其放在眼里,居高临下的斜睨姬无战一眼,低声道: “程北枳,你给本王记住,除了我姬无奢,谁的话你都不需要听!” “三殿下,这是明摆着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姬无奢瞟了程北枳一眼,冷笑:“你不用提醒他,这是有目共睹的事!” 姬无战气得满脸涨红,但终究还是没有跟上来一步,姬无奢拉着程北枳往偏僻的地方走着,远远经过凉亭时。 程北枳望了一眼,正巧看见程美玉气得全身发抖,一巴掌抽在程清莲的脸上,抽的她原地打了个圈最后倒了下去,这还不算,程美玉硬是扑上去又补了两巴掌。 程北枳嘶了一口冷气,程美玉这得多生气啊!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正想着,突然撞了回来险些跌倒,她拧着眉不高兴的抬头,姬无奢一把擒住她的下巴。 “你把玉萧卖了就是为了买这把破剑?” 姬无奢伸手就要去夺程北枳手上的竹叶青,程北枳躲开,拧眉答:“这不是破剑,是把宝剑。” 姬无奢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低下头冷峻的五官逐渐清晰起来,一张黑脸搭配着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要用眼神将程北枳吞掉一般。 他半垂着眼睑,轻笑无声,带着丝慵懒的阴森:“所以程美玉说的都是真的。” 程北枳微微一愣,沉了沉眸子。 “一只玉萧你卖了她两千两黄金,你却用这两千两黄金,买了这把剑送给别人?程北枳你把我当成什么?” 程北枳越是不说话,姬无奢的动作就越是野蛮,他把程北枳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月光下姬无奢明亮的眼睛如星辰一般闪烁,他轻扬着下巴,冷笑着问:“程北枳,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即便你是大哥要找的天下凤主,我也不会再把你送给她了,是我先找到你的。” “天下凤主?这就是太后娘娘赐婚的真正原因吗?” “你们不确定天下凤主是谁,所以才不放过程家的任何一个女子,即便是从小就被送到凉州的我,也要被召回,就是为了验证你们的猜测对吗?” 程北枳冷笑着问,一脸,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的模样,让姬无奢更加恼怒,猛然松手,程北枳便摔到地上,手掌擦破了皮,疼的她轻嘶一声。 姬无奢蹲下身来,嘴角噙一丝戏谑。 “你把剑送给东方凌白,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凌白的?那日程府起火” “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你这般龌龊,我跟东方清清白白,我送他剑是因为今日是他的生辰,再退一万步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即便情投意合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姬无奢眉心微皱,转而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手指划过程北枳的脸颊。 问:“玉萧在你手上半月有余,你竟知今日是他的生辰,可知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9 赌上一局 程北枳哑然一愣,挑了挑眉头。 回忆着那玉萧上几乎看不清的小字,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姬无奢确实早就说过,那玉萧上有他的生辰,可是程北枳根本没在意过。 可是她毕竟嫁了姬无奢十年,自然知道他的生辰的,不耐烦问:“今日是十月十九,怎么会是你的生辰?你的生辰分明是九月九!” “呵!” 姬无奢无声哑笑:“你不是很了解帝王家吗?” 他半垂睫羽,嘴角勾着一丝狷狂,手里扬起一个精雕细琢一看看去便费劲了心思的香囊道: “你会不知帝王家凡是与先祖生辰相撞,都会避其锋芒,另选一日作为生辰?你会不知?” 程北枳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错愕的看着姬无奢把目光转到那个香囊上,嘴角勾起一个薄凉的弧度。 “程美玉从你手中买去的玉萧,都知今日除了是皇祖母的生辰,也是本王的生辰,还为我准备了礼物。你那?你送给我的就是你背着我卖萧换剑的惊喜?” 程北枳木讷的看着姬无奢,似乎想看透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真的在难过吗? 但是她更想问问自己,为何?为何过去的十几年,她从来不知道他真正的生辰。 她似乎懂了为何每年重阳,无论她多么精心筹划姬无奢的生辰,他都是那般兴致阑珊丝毫提不起兴趣。 往昔,她权当是姬无奢不爱她,自然也看不上她端出来热乎乎的一颗真心! 她似乎又懂了,为何每年十月十九,她溜出宫去给东方凌白过生辰,回来时却惊讶姬无奢等在她的寝宫,对她那般厌恶和恼怒。 难不成?有那么几年,他是在意过她的? 程北枳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氤氲起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她看着姬无奢模糊的侧脸。 哀声问:“你会在意吗?在意你手中一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对你怀着怎样死心塌地的心思?你便当成是你养的一条狗?闲暇时就喂上几根食之无味的骨头?” “哈哈!” 姬无奢突然笑开,眸子也隐了刚刚的阴霾,清亮起来,带着一丝痞气。 他把香囊收到怀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程北枳,点了点头:“对,你还是挺有做一条走狗的觉悟,你说的没错,程北枳,你我大可以不必薄凉至此,可你非要把自己当成一条狗,那本王便许你做一条狗!” 他起身将程北枳也拉了起来,擒着他的下巴,满脸戏谑,道:“你本可以抓住我这棵救命稻草扶摇直上。但是现在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我要跟你赌上一局。” 程北枳深吸一口气,无精打采问:“你想赌什么?” “赌你会无可救药的爱上我。” 程北枳皱眉凝望着一脸轻蔑的姬无奢不发一语。 姬无奢牵了牵唇角说:“那时,我便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你,让你明白,被人辜负蹂躏真心是什么滋味,可还能如此对人不屑一顾?” 程北枳奋力推开他,嘴角噙着一丝倔强的笑意,冷声道:“殿下怕是要失望了。爱你这种错事我已经做过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你便死了这条心。此生,我程北枳是人是狗,都跟你扯不上半分关系!” “好,你我便一同拭目以待!” 姬无奢不多言转身如风,他步伐没有一丝拖沓迟疑,就如同养心殿中的那一个转身那般!冷漠,绝情! 程北枳倔强的擦了擦眼泪,有时候她真的恨透了自己的这颗心! 明明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心,却不听她的话,非要相着姬无奢那个禽兽! “小姐,你怎么了?是七皇子又欺负你了吗?” 蒹葭领了赏钱,找不到自家小姐,问了一路的人,还是在二小姐口中得知程北枳在这个方向,一路寻过来就看到自己小姐蹲在地上哭泣,整颗心都揪到了一起。 程北枳不做声,蒹葭就更加捉急了,“小姐,有什么事情你告诉蒹葭,蒹葭即便不能给小姐分忧,也能同小姐一同谴责七皇子的行径,小姐不要再哭了,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 皇家的宴席自然是丰盛的让人瞠目结舌,程北枳回到席间的时候差不多大家已经落座。迎面东方凌娜冲了上来,笑嘻嘻道:“姐姐,刚才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真的穿了凤袍,我可是大祸临头了。” 忽而莞尔一笑道:“不过我笃定姐姐不会穿凤袍的,你我虽萍水相逢,却也曾生死与共,我知姐姐冰雪聪明。” 程北枳悠然一笑,就往她身后看。 东方凌娜一蹙眉问:“你是在我哥哥吗?” “啊?” “如果你是在找我哥哥的话,就别找了。他回去了。” “怎么回去了?” “哥哥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让他带兵打仗还行,这种八面玲珑的场合他应付不来,就谎称身体不适回去清净了,他让我来找你,把他的剑拿回去。” 程北枳把竹叶青交给东方凌娜,东方凌娜坏笑着靠近她问:“我哥不会真的替我以身相许了吧?总觉得他平时万不会为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这样一来我反倒有一种被当做挡箭牌的感觉了。” 兴许是小丫头的目光太过轻佻,程北枳竟然有些脸红,连忙摇头说:“不是,你别瞎想,我们只是聊得来而已。” “情投意合吗?” 东方凌娜的眼睛闪了闪,笑嘻嘻道:“我先还奇怪那,我哥想来不问世事,今日竟然飘到我面前若有似无的说我的恩人在御花园,似是落难了。我还想着我的恩人是谁,过去一看原来是你啊!” “是东方让你来找我的?” “东方?” 东方凌娜两眼冒金星,连忙点头道:“都叫的这般亲热了,还想瞒着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东方凌白,这个名字太长了些,说起来颇费口舌!” “你一日要叫上我哥哥的名字几次?都觉费口舌了?莫不是下次见面我便要唤你嫂嫂了?” 受不了东方凌娜的揶揄,程北枳红着脸说:“你看,东方将军在叫你回去入席了。” 东方凌娜刚扭过头去,程北枳就拉着蒹葭逃命似的回到桌上,程家这一桌已经做好,除了皇家派过来的使者,就剩下一个位置,刚好是留给她的,这个位置不偏不倚就在程美玉和程清莲的中间。 程北枳目光沉了沉,便觉这顿饭怕是不好下咽了! 程清莲的脸上还有些微微的肿胀,涂了厚厚的粉遮盖,依稀还能看到一些痕迹。程美玉倒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姐姐竟不知妹妹还有如此了得的舞艺,真是惊喜。若是早知妹妹今日要一鸣惊人,姐姐定当吹奏一首能让妹妹淋漓尽致的曲子的。” 程北枳叹息一声道:“姐姐还说那,进宫要献艺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告诉我,妹妹也是怕丢了程府的颜面,只能仰仗着姐姐,姐姐可莫要生妹妹的气啊。” “哪里的话,姐姐怎么会生气那,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说起来,北枳还是要感谢二姐,雪中送炭送来这件衣服,只是可惜蒹葭那丫头马虎得很,整理衣服的时候弄坏了裙摆上串珠的银线,图案花了我都识不得原来的模样究竟是什么,匆忙补救倒是让衣裙失了几分华彩。对不起啊二姐。” 程美玉眼底闪过一丝审度,随后平缓下来,余光中瞥了程清莲一眼,程清莲颤颤巍巍陪着笑:“既然送给了妹妹,就是妹妹的衣裙了,妹妹自然不用跟我道歉。” “也不知今日御花园的那个女子为何要与我过不去,还说我穿了凤袍。二姐你送来的这件衣服原本绣着的图案不会真的是凤凰吧?” 程清莲瞠瞠眼,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就是孔雀,不过是更为华美的孔雀罢了!我怎么会给你送凤袍那?” 程北枳轻勾嘴角道:“我想也是,既然寻常女子是穿不得凤袍的,姐姐自然不会害我。” 程清莲颤抖的双手就奉上一盏甜茶来,眼神闪烁道:“姐姐当然是不会害你的,看你也口干舌燥喝一盏甜茶缓缓。” 程北枳的眼神眯了眯,半垂着眼睑盯着程清莲不做声。 “妹妹莫不是又怕姐姐害你了不成?” 程美玉在一旁轻笑附和着。 看来这杯茶是一定得喝了,只是喝了这茶怕是好戏才刚刚开始,这样的事情她程北枳又不是没干过,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中招? “两位姐姐真的是太疼北枳了,三皇子和七皇子怎么一并来了?” 程北枳话一出口,程美玉和程清莲皆是抬头远眺,根本没有心思看她手上的动作。蒹葭眼疾手快的把茶水跟程美玉的掉包。 两人未见来者都撇着程北枳,程北枳揉了揉眼睛,有些尴尬的说:“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言语间,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在嘴边晃了晃,余光瞟着两人。 程美玉和程清莲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程北枳手上的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0 这笔账要算 程北枳心知肚明这是他们的注意所在,勾了勾唇角,又把茶杯放下,道:“我还是不渴,不渴了!” 程清莲神情一愣,游说道:“妹妹,你刚刚端着茶杯不觉香气扑鼻吗?这羹汤可是程家没有的,只有皇宫中才有此甜茶。” 程美玉也悠悠笑道:“这茶可有二妹说的这么特殊?” 装模作样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笑意盈盈道:“是真的那,这茶姐姐尝过了,还真是有几分特别,北枳,你就喝一口吧。” “姐姐的品味北枳自然是相信的。” 程北枳见程美玉如此豪爽将甜茶一饮而尽,眯了眯眼睛,也喝了几口称赞道:“果然好喝那。” 终于是诓程北枳喝了茶,程清莲终于松了口气,坐在一旁失魂落魄起来。程北枳便不再动桌上的菜肴羹汤,蒹葭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一会从别的桌上端了一碗羹汤来递给程北枳,小声说:“小姐,你吃一点东西吧,可别饿坏了。” “还是你机灵。” 程北枳着实有些饿了,二话不说的吃干抹净。 下一个节目,就是皇家为诸位大臣及其家眷准备的戏曲,台子早就搭好了就在御花园的一隅,宴会结束后,大家就一群的移步到御花园看戏。 程美玉跟在程北枳的身后,嘴角勾着一抹忽明忽暗的笑意,约摸着再有一炷香的时辰药效就会发作,便在秋月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秋月回到她身边点了点头,不远处,两个宫女就已经走到程北枳的面前带着她离开。 程美玉的嘴角勾起一丝狠笑! 贱人!今晚你骚浪贱的模样就会传遍大姬的大街小巷,我看你还如何纠缠着七皇子。 登时,程家的脸面被你丢尽!我看谁还会护着你这个扫门兴! 兴许是看到了那个眼神,程清莲连忙拉着襄铃退到一边,淹没在人群最后边。今日的事情她是压在程美玉身上的,若是有了差池 她不敢想,一想起便是程北枳那个凌厉的不似女子的眼神,硬生生令她毛骨悚然! “小姐你没事吧?” “我们去马车等她们回府。” “小姐不看戏了?” “不看了,离人群越远越好。” 两个人的身影跟看戏的大部队渐行渐远,可程清莲还是提着一颗心。 程北枳思忖着宫女的话,为何皇后娘娘要单独见她?难道是为了姬无奢的事情?还是这本就是程美玉安排的诡计? 可这里毕竟人多眼杂,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人落下话柄,即便知道这是个阴谋,程北枳也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们走上一遭。 宫女说皇后娘娘只想见她一人,便屏退了蒹葭将其带到了宫中一个点着灯的院子里,这院子收拾得倒是干净,但显然不是皇后娘娘的居所。 正迟疑着,身后的宫女已经隐了踪迹,与此同时,程北枳竟觉得有些头晕,手脚也跟着瘫软无力起来。 紧跟着胸口竟然升腾出一股闷热的急躁来,像是一团窦然热烈的火焰,将她包裹在其中。 坏了!程北枳再是糊涂,此刻也知自己中计了,她脚一滑陡然跌在床上便再也无法起身。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沉重的呼吸伴随着松口剧烈的起伏,程北枳觉得全身燥热,有意无意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突然房门打开,程北枳偏着头看门口屹立一抹俏丽的身影,她怔了怔眸子,想看清楚一些,可视线却愈发的扑朔迷离。 不知不觉间胸口以露出些许旖旎春色,程北枳见来人冷静了几分,想要拢一拢衣衫,反倒把胸前的开口敞的更大了。 那身影靠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程北枳辗转难耐,脸色潮红,张着樱桃小嘴吐气如兰。 此时到显得那衣裙格外合身将程北枳的绿肥红瘦衬托的凹凸有致,她慌乱挣扎与绣榻之上褶皱了锦绣绸缎,尽显身姿婀娜,伴着媚眼如丝的妩媚摇曳生姿的厉害! 来人皱了皱眉,已经走到程北枳的身前,弯身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半垂眼帘,戏谑的翘一下嘴角,清凉的磁雅嗓音如清泉般悦耳吐气如丝道:“你衣衫不整逶迤床榻,大有请君入瓮的味道” 程北枳努力的打起几分精神来,来人面若冠玉,说出如此轻佻的话依旧不减玉树临风的潇洒,她伸手想要碰他,如同见到解药一般急不可耐。 男子眸子冷了冷,似不悦般将程北枳苏媚的纤手抚到一边,哑着嗓子低叹:“若是投怀送抱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此刻我还有正事。” 不碰到他倒还好,这金风玉露一相逢,程北枳更是心痒难耐了!触碰到他的那一瞬身体就如同火把一般顷刻点燃,随后化成一滩水,羽拂心尖般的难耐,难以自控的发出一丝羞耻之声。 程北枳恼羞的将脸别到一旁,不敢再看那人一眼! 她看不出男子细枝末节的容貌,只能面前看个大概的气度有了几分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个时辰他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模糊的视线中,他卸下了抗在肩膀上的麻袋,放在程北枳的身侧,把麻袋打开,慢慢露出一个女子的容貌来。 程北枳睁大眼睛看了看,几乎难以相信,这麻袋中的人竟然是程美玉? 而此时她的样子跟她如出一辙,也是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发出低声细语的呢喃,一幅难以自持的样子。 那男子收了麻袋低声喃了一句:“大将军养的女儿,果然都豪爽些。”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迅疾的脚步声,男子目光一凛,抄起床上的程北枳陡然躲进床对面的柜子中,关了柜门,两个人的身体便紧紧的贴在一起! 这时,程北枳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去了吗?” “要是不回去,如何抽出身来救你?” 东方凌白低头睨程北枳一眼,冷声道:“你不会嫌我多事坏了你的兴致吧?” 程北枳摇头,奈何距离太近,任何的动作在狭窄的柜子中都有几分耳鬓厮磨的味道,她紧贴着东方凌白的胸膛,他胸口清冷的触感,如同冰川缓解了她心口的燥热一般舒服,程北枳难以控制的往里钻了钻。 东方凌白忍不住抽了抽眼皮,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温怒道:“程北枳,我尚未婚娶,你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占我便宜!” 程北枳想反驳,可又觉自己没什么脸反驳,紧咬着唇,想要跟东方凌白拉开一点距离,却被他往怀里拢了拢,手掌还捂住了她的嘴巴,温润的声音在耳畔炸开,“别动,来人了。” 东方凌白顺着柜子的门缝向外望去,不觉窄了窄眼眶。那人已经走到窗前,看着床上春光乍现的程美玉皱了皱眉喃道:“程美玉?” 程美玉一惊,陡然清醒几分,拧过头来,望着那人,更是一幅苏媚入骨的样子伸手来攀,还喃喃的喊着男子的名字:“殿下无奢” 东方凌白狭长美眸眯了眯,在程北枳耳畔低声道:“刚才你便是这般骚扰于我,日后这笔账,在下是要同小姐算清楚的。” 程北枳本就烧透的脸又红了几分,恼羞成怒下愤恨的咬了口东方凌白的手掌。他吃痛皱了皱眉,却没发出一丝声响。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丝诡笑,手指报复性的划过程北枳的肩膀,引来她本就柔媚无骨的身子阵阵酥麻,险些叫出声来。 东方凌白挑衅的望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调戏我的是你,咬我的也是你,你还恶人先告状的瞪着我做什么?” 程北枳气得要炸肺!无奈只能忍气吞声,毕竟这般蜷缩在柜子里,也好过她在姬无奢面前露出如此羞耻的样子! 姬无奢沉眸,明明是见蒹葭一人在御花园乱窜,便问了句她家小姐去哪里了,听闻被皇后娘娘叫走了。 姬无奢问了母后,若涵皇后却不知晓这等事情,他自觉蹊跷便寻思着出来找找。想这本是一处荒院,却掌着灯,他便进来看看,只是没想到,没找到程北枳,倒是找到了这个样子的程美玉! “你怎么了?” 姬无奢皱眉,不耐烦的扯过一床锦被随手丢在程美玉的身上。 “救我殿下殿下救救我” 姬无奢不屑的嗤笑一声,问:“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殿下美玉美玉好热殿下” 东方凌白垂下眸子,阴阳怪气的问:“原来你等的人是姬无奢,看来我当真是坏了你的好事。若有幸见他与你姐姐颠龙倒凤,你会作何感想?可是为旁人做了嫁衣?” 程北枳眸子一瞥干道:“与和何干?” “见你这般难熬,我着实有些于心不忍,不如将你送还给姬无奢,他应是有法子救你的?” 程北枳抬起头来,双眼迷离的盯着东方凌白,反正事已至此,在他面前早就把脸丢光了,也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吐一口热气问:“你这么说到让我生了几分怀疑,温玉在怀,箭在弦上都要拱手让人?东方,你是不是不太行?” 东方凌白脸色一黑,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如一只老奸巨猾的银狐一语不发! 突然,柜子外又有了动静! “我送你回去,等回了程府,程将军定会有法子救你。” 姬无奢沉着眸子,弯身想将裹在棉被中的程美玉抱起来,却不料就在他弯身的一瞬间,程美玉竟然将棉被扯开,可棉被下,她竟然宽衣解带,一片春色旖旎,就趁着这个空档,如同壁虎一般攀爬到姬无奢的身上,恨不得将自己都揉进姬无奢的身体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1 我行不行试一下如何 姬无奢一惊,脚下一滑竟被程美玉囫囵拉倒,整个人不分你我的压在程美玉的身上,他刚掰开程美玉钳着自己后背的手,就听一声刺耳的尖叫。 刺破了这个院子中最后的平静,不大的院子顷刻间就挤满了人 最先冲上来的是姬无战,他一把将姬无奢拉起来,重重砸下一记重拳,睚呲欲裂的恨不得将他撕碎,骂道:“禽兽!” 姬无奢不屑的冷笑一声,无所谓的退到一边。与此同时,程美玉几近赤裸的身体也暴露在大庭广众眼前,早就有小题大做的夫人惊叫出声,捂住自己男人的眼睛。 听到尖叫声程美玉又清醒了几分,连忙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泫然若泣,秋月吓坏了,见自己小姐的模样,连忙跑过来将程美玉的衣衫穿好,裹上了被子。 闻讯赶来的程将军连忙将程美玉抱走,即便没人不识趣的去追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大家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大抵心里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私下里都纷纷议论起来,程家大小姐为了勾引皇子还真是豁的出去,不择手段那! 皇后娘娘也是在场的,脸色黑透,责问了一句:“无奢,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母后,无奢听人说你带走了北枳,就追去看看,间这处院子掌着灯就进来看看,结果就看到程家大小姐这副样子,我刚给她裹了被子打算送还给程将军,你们就来了。” “那程家的四丫头可找到了?” “没有,母后我先去找人了。” 姬无奢撮了一礼,便昂首挺胸而去,众人对他的解释深信不疑。以姬无奢的身份地位,无数女子趋之若鹜,想要投怀送抱者不在少数,只是鲜有程美玉这般大胆的。 突生枝节,宫宴匆匆散去,众人出宫的时候,还见到了午门外韩夕颜被行刑后的样子,说是去了半条命,韩大学士心疼的厉害,含着泪把爱女接回去,程如峰也觉得丢光了颜面,带着程美玉匆匆离开。 宫门外,程如峰问起蒹葭程北枳下落的时候,她说小姐已经先回去了。 马车上看程美玉欲罢不能的样子,程清莲惨白着一张脸,从始至终她都等在马车里,不知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但是看起来程美玉的终极计划似乎没有那么顺利,皇宫中并未传出什么有关于赐婚的消息来。 这院子热闹的快,冷清的也快。 一旦空气安静下来,柜子中的呼吸声就显得十分急促,东方凌白推开柜子门,钻了出来。 如果刚才程北枳还能勉强控制自己行为的话,那现在她完全没有了这样的能力,整个人都如同水蛇一般的缠绕在东方凌白的身上。 看起来跟刚刚的程美玉也没什么两样。程北枳不想这样丢脸下去,唇瓣几乎咬破要滴出血来! 东方凌白沉了沉眸子,“别把唇咬破,你晚归是少不了一番解释的。” 此时程北枳已经香汗淋漓,东方凌白取出斯帕擦拭程北枳额头的汗珠,轻柔的动作撩拨的程北更是酥麻入骨,忍不住轻颤起来,她强压着声音的颤抖问:“东方,你是在报复我吗?可否换个时间?我真的有些难受。” “那便长点记性,不要让自己陷在如此麻烦之中。” 他眸子清冷如月,长发出瀑布漫从肩头滑落,带着丝丝扣扣的凉意,他手指清凉,落在她胸口的衣扣上。 程北枳瞠瞠眼,胡乱的按住他的手问:“你干什么?” 东方凌白眼帘一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狐眸微眯道:“方才好似有人曾问在下,温玉在怀,箭在弦上,可要拱手让人?还怀疑在下不太行!” 程北枳瞪着眼,神情更加紧张了几分。 东方凌白妩媚一笑,手指往下滑了两分,如魑魅般颠倒众生。 “如今四下无人,在下便告诉小姐,在下不似小姐一般豪爽,有如此兴致。在下脸皮薄的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更是腼腆。如今好了。这里的热闹散尽,长夜漫漫便无人再来打扰在下和小姐,小姐也大可以带着心中的疑惑试上一试,在下是行与不行?” 东方凌白冷峻的脸缓缓的倾下,精致唯美的眉眼在程北枳迷乱的视线中逐步扩大,清晰,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似乎能将人拉入他眼中的旋涡,生生世世的囚禁起来! 他薄唇轻启,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道:“如何?” 程北枳更加紧张,心跳的一塌糊涂,手上没有一丝力气,东方凌白擒了她双手压在头顶,灵巧的手指一曲便解开了她衣领上的扣子,一缕清风顺着东方凌白两指间的空隙钻了进去,带来一丝清透心脾的清凉! 程北枳痴痴的望他,竟觉不可思议,这世间竟有人眼中含着邪佞却依旧风清月白般清澈入骨,像一块冰,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见程北枳无话,东方凌白愣了愣,轻皱着眉嘴角抽了抽,问:“你怎么不叫我停下来?” “我我热东方,你我兄弟一场,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你” 程北枳晕头转向的,嘴上没有把门的,话一钻出口,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两个人怵然对视一眼,都有一丝愣怔。程北枳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东方凌白喉结攒动两下,清了清嗓子说:“小姐把东方令还给在下,在下倒是有法子让小姐不这般难捱。” “东方凌白,我竟不知你如此小气,区区东方令让你如此介怀,当初就不要轻易送人。” 东方凌白目光一顿道:“那时我便不知小姐身份颇为尊贵。” “尊贵与否会被你看在眼里?东方凌白,你最好赶紧想办法救我,否则,否则我就告诉我爹,你夺了我的清白,我便必须要你娶我。反正事已至此,你不是说将军的女儿都豪爽吗?那我便告诉你,没错,将军的女儿就是这么豪爽!” 东方凌白的眼神又眯了几分,他的鼻翼靠的更近,似乎唇一动就能贴在她张合不已的唇瓣上,吐气如丝道:“将军的女儿还这般无赖?” 程北枳不答,胡乱的扭动着身子,撞在东方凌白的身下,东方凌白一顿,脸上生出一抹异样,他不高兴白了她一眼,便将她拉入怀中,皱眉道:“别乱动,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绕过程北枳的肩膀,不紧不慢的在她胸前解开她衣衫上的一排扣子,胸口露出的肌肤越来越多。 程北枳怒道:“你还不闭上眼睛,难不成你真想娶我?” 东方凌白也是没好气,呛声回道:“闭上眼怎么给你脱衣服,靠摸吗?” “你敢!东方凌白你长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竟然是如此浪荡的登徒子!” 程北枳虽是怒骂,可是这柔声细语伴随着喘息说出来倒像是爱侣间欲拒还迎的调情。 东方凌白黑着一张脸,回声骂道:“你还好意思骂我,你一个大家闺秀,在男子身上逶迤的比花街柳巷的花魁更甚,你究竟是想考验我的定力,还是证明你的魅力?程北枳,你可否让人省点力气?我忍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程北枳怒极反笑,埋头在东方凌白的怀中,讪讪道:“难道东方的身上有花街柳巷的魁首逶迤过?” 东方凌白眉头挑了挑问:“用你管?你笑什么?” “笑你,送上门的便宜,你倒是不占。” “便宜终究是会咬人的东西,我不要,我只想要回我的东方令。” “黑色的衣服不适合你,你应是白衣胜雪,银甲披身。你便是这天地间的一抹月牙白。” 东方凌白勾了勾嘴角,半垂着眼睑,道:“这是赞美?” “不,你本是这样的男子,怕是求亲的媒婆都踏破府门了吧,难怪你看不上我。” 东方凌白眸色深了深,垂眸下去看她,却把视线留在非礼勿视之上,嘴角悠悠绽开一丝笑意,程北枳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在灯光影影绰绰的光影下,带着几分迷人的桃蜜。 他手指一挑,解下床帏上的绸缎,窗帘洒下将两人笼罩在檀木锦床上,程北枳心一惊,抬眸往他。 东方凌白将绸缎展开,系在双眸上。仰头看他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分勾魂摄魄的味道,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声响,程北枳有些惊慌,东方凌白不以为意道:“别怕,是我的人。” 不一会,帘子外传来声响,说:“将军,准备好了。” “你们去院子外守着。” “是。” 话音刚落,东方凌白便抱着程北枳起身,程北枳双手攀着他的脖颈,身上不着寸缕,东方凌白遮着眼睛,她并未那么羞耻。 东方凌白数着步子,正巧在木桶前停下。鼻翼传来淡淡的药香,东方凌白弯腰将程北枳小心翼翼的放到木桶里,一层密密麻麻的药材将程北枳周身隐匿其中。 虽然木桶里装的是温热的药汤,可竟然带着清透入骨清凉,将程北枳心中的燥热烦闷一扫而尽。 她仰头看着东方凌白,勾了勾嘴角:“东方,没想到你闭着眼睛,还能如此准确的把我送到药缸里。” 东方凌白轻笑扯下系在双眸上的绸带,爽朗如月,风轻云淡道:“谁说我是闭着眼?小姐身姿婀娜在下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2 怕不是禽兽吧 程北枳一愣,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成一个无比尴尬的笑,眼皮一抽,嘴角也跟着抖起来,想骂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骂起。 东方凌白侧头凝望程北枳哑然失笑的表情,抬脚勾过一个圆木凳子就敛衣坐下,眯了眯眼睛说:“肤若凝脂,玲珑有致。乍一眼望去竟还有一丝明艳耀眼” 话还没说完,程北枳就扬臂抽了过去,激起浴缸中的一圈圈涟漪,东方凌白也不恼,慵懒的擒住她的手腕,眼帘一垂,嘴角勾着坏笑顺着她还在滴着水珠的手臂往下滑,看的程北枳脸烧的火辣辣的。 “东方凌白你此般就有些过分了!” “这好似小姐第一次叫在下名字,往昔小姐都是称在下东方的,于此看来小姐也是会好好说话的,往昔都是借着由子调戏在下。” 东方凌白爽朗一笑,放开她的手腕,侧身掬起程北枳背上的一捧青丝,从木桶中抽出来。 “你做什么?” 东方凌白垂头若有似无的瞟了眼程北枳道:“身体我都摸过了,一头青丝而已,你倒紧张?”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勾起木桶上垂着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程北枳青丝上的水珠,热气从木桶中缓缓升起,萦绕在空气之中,淡淡的雾气将东方凌白也晕染的带着几分仙气。 程北枳不由一痴,曾无数见他纵横沙场,冲锋陷阵的杀伐决断,却从未见他如此这般闲云野鹤,悠悠然如画中仙。 虽然是穿着一身最为普通简陋的夜行黑衣,却依旧遮不住他浑然天成的贵气,卸掉盔甲之后,这贵气中便藏匿了几分阴柔妩媚。 “东方,你竟生的如此貌美,以前我却从未发现。” “我美吗?” 东方凌白抬眸对上程北枳悠悠目光,嘴角噙一丝笑意。 “美啊!只可惜是个男人。” 忽而程北枳又想了想说:“不对,是男人也不可惜,一人一马,大杀四方。深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方寸间取敌将首级,你也是这般清风朗月,那时我便觉,这世上最浑浊的血,都不能将你玷污。” “在你眼中,在下倒是有几分不可方物了?” “东方,你本就不可方物,你别这么自卑嘛!” 东方凌白手上的动作一顿,收了嘴角的笑意荏苒,他缓一缓抬头,狭长美眸睫羽微颤的凝望程北枳委屈道:“小姐口中这世间浑浊的血都玷污不了的人,却终被小姐玷污了个完完全全。看来是在下百密一疏,想小姐不该对在下有如此不轨的心思,是在下疏忽了。也低估了自身的美貌。” 程北枳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对东方凌白她似乎又有了新的理解,这件事怎么说吃亏的也是她吧!怎的这东方还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小媳妇样,倒是让她觉得可怜兮兮的。 东方凌白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此事权当在下少不更事,倒霉算了。” 他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北枳,那眼神看的程北枳生生的发毛,,总觉得他没有存着什么好心思,往木桶里缩了缩身子,瞪大眼睛一脸防备的颤声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东方凌白也煞有其事的往前凑了几分,笑意深邃,双眸染墨,像是一个扰人的旋涡道:“小姐,你我,孤男寡女。今夜,月黑风高。清风和畅,红烛绵长。如今你又于在下面前焚香沐浴,你说在下不做些什么是不是浪费了天公作美,这眼下的一番美景良辰?” “你你你你别瞎说,这不是什么良辰美景,你是上苍对这个世间美好的注释,怎么能做如此落井下石之事那?” 见程北枳惊得香汗淋漓,眼神中染上慌乱,几乎要蹭翻木桶,东方凌白悬在半空的手捉了毛巾,轻柔的给她擦了擦额头上挂着的汗珠道: “别躲了,我要是生了什么心思,你哪里躲得开?” 程北枳拧着眉如临大敌。他轻笑一声道:“小姐曾救过凌娜一命,作为回报,在下便将祖传东方令赠与小姐。” “今日,小姐落难,在下不顾被小姐玷污的损失,救了小姐。凌娜是个只会给在下惹麻烦的扫把星,她的一条命连小姐的贞洁都抵不上,更别提是小姐的贞洁加上东方令了。” 看着东方凌白不急不缓的动作,和他薄唇开启后漫不经心的语调,即便是不看他狡黠诡谲的眸子都知道他心中敲着一副如意算盘。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北枳一愣,她从未见过如此诚恳的眼神,竟生出一丝惊诧来。 在程北枳的印象中东方凌白懒散的如银狐,多智近妖如深山老狐,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就是个空手套白狼还能落下一身赞誉的主儿,慵懒无神的眼神从来就没有过真诚这两个字眼。 他不曾这般真诚的看过任何人! 程北枳生怕他说出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损招儿来,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眼中一丝一毫细枝末节的变化。 东方凌白皱着眉心,一字一顿的说:“小姐理应把东方令还给在下!”?! 程北枳倏然睁开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请小姐把东方令还给在下。” 程北枳暗忖,就说东方生性冷淡,绝不是这般色欲熏身的人,定是干不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原来这一切都是铺垫,都是诓骗她装出来的假象。 说到底,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东方令罢了! 既然如此,他若是想装浪荡之徒吓唬人,那我便装的比他更加的浪荡准能吓到这个装腔作势的真君子! 想想程北枳都觉得激动不已,眯了眯眸子,大咧咧道: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程北枳妩媚一笑,嘴角勾起一个魅惑万千的笑容,引得东方凌白窄了窄眼眶,心底冷不丁的扫过一丝酥麻!硬是不动声色的直起身来,眼神不听话的迷离了几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风水轮流,竟转的如此快。此刻,程北枳双手撑着木桶,神色悠然,饶有兴致的把东方凌白看着,挑眉道:“不还!” “” 东方凌白耍起狠来,道:“看来小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对啊,东方,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那?你想做什么就做啊?别客气!从前你我可是过命的交情,区区男女之事,有什么值得婆婆妈妈的?名节这种东西,我不需要的!你开心就好!” 程北枳呵呵笑着,吃定了东方凌白这个人就是嘴贱,看似轻佻,可是这大姬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正人君子的人来了。 与其处于被动,处处被他占便宜,倒不如掌握主动,吓一吓他! 常言道,兵不厌诈嘛!程北枳把东方凌白刚刚轻佻浪荡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更是青出于蓝的往下一沉身子,双手交叉撑在木桶上,整个人往前一涌,下巴托在双臂上,抬眸,媚眼如丝的勾着东方凌白的眼睛。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无师自通,看的东方凌白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慌张了几分,眼下再没有刚刚淡然自若坐怀不乱的风韵! 他拧了拧眉毛,心中暗自腹诽,这一套下来,就差脱口而出一句,大爷~来啊!快活啊~ “小姐真的是” 东方凌白竟一瞬词穷,找不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形容词了!黑着一张脸,拂袖怒道:“小姐真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为了东方令,小姐真是无所顾忌了!” 程北枳轻笑,“东方,你以为我不知吗?你跟我要东方令,并不是你多在乎这块令牌,你大可以说你把东方令丢了,再补上一块。那我手中的东方令就无疑如废铜烂铁一般毫无作用了。但是你没有。你想要的根本不是东方令。” 东方凌白的面色缓和了几分。眸子沉了沉。 “你跟我讨回东方令,就如同要与我割袍断义一般!你要回去的,是一个跟你交朋友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东方凌白一愣,眼神复杂的看着趴在木桶边缘,一脸坚定不移的程北枳,嘴角勾着一丝忽明忽暗的揣测。 “小姐总是提起,以前。小姐以前可是认得在下?为何在下没有一点印象?” “东方,我认得你。你纵横捭阖,经韬纬略,你是大姬的英雄,九州七国的豪杰。你是我最好的挚友。” “小姐谬赞了,在下没有小姐说的这般神乎其神!你便高抬贵手,放了在下,跟小姐交朋友,怕是要搭上身家性命。这是大姬,姬姓的人在下可是一个都惹不起,也不想招惹。” “东方” 程北枳咬唇唤了一声,潸然见泪如雨下,前尘往事如滔滔江水一般不绝不休,在她眼前层层叠叠的纠缠起来,她想起,嫁给姬无奢的前一晚,东方竟破天荒的请她喝酒。 酒过三巡,那夜丰都的千岁山上一片灯火迷离,那夜也是和风朗月,衬的东方凌白眉眼如星,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声音却如那夜喝的竹叶青一般灼烈。 道:“不要嫁给姬无奢。九州七国可有你想去的地方?我带你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3 这一切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兴许是程北枳那个眼神太过炽烈,让东方凌白有些应接不暇,索性转身走到门口。 不由分说道:“总有一天,在下会把东方令取回来。小姐这个朋友,在下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 程北枳努嘴,还想说些什么。 东方凌白已经推门出去,站在门口,他说:“小姐中的药劲,去了大半。此刻出浴也不会有何闪失,天色晚了,在下送小姐回去。” 程北枳擦了擦眼泪,那脑海中窝心的一幕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稍纵即逝,她硬是生生的落回如此尘埃中。 她甚至有些不敢去回忆那些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曾给她留下多少磨灭不去的痕迹。倔强的擦了擦眼底的余泪。 程北枳从木桶中站了起来。东方凌白喜欢白衣,就连给人准备的衣服也是一身素白如仙。 那一抹俏丽的身影,被窗棂上的油纸晕染成一抹山水影绰的意蕴,东方凌白斜靠在院子中的老槐树下,紧锁着眉,不耐烦的把头扭到一边。 顷刻,又忍不住转过来,盯着那抹影子,自己都没发现那是荡在嘴角心猿意马的笑意! “若是这天下间真有便宜” “那便轮也要轮上我一次吧!” 东方凌白不知深浅的想着,兴是这想法太过逾越,引得他缓过神来狂打寒颤,按捺下心中所有扰人的杂念,伪装出一脸的云淡风轻。 程北枳已经穿着一身白衣怒步踏到东方凌白的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我方才打了好几个喷嚏,你是不是骂我了?” 东方凌白眸子沉了沉,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角:“今夜忍不住骂你的人想是不少,在下大可不必凑这个热闹。” 说着他眸子带着几分窃笑,又有几分不自在,转身喃喃道:“除去骂你,其他的事情倒是更有意思些” 程北枳没听清,东方凌白脚步轻快,他追上去有几分费力,加之他嗓音细小如蚊虫,便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不快点走,天就亮了。程府外怕是还有人在守着小姐那。” 当时程北枳也没多想,寻思着,今夜程美玉害人不成自己倒是损失惨重,即便是心中有气,也不会这么快来找他兴师问罪。 看情形,那程清莲今日也是吓破了胆子,如今应是还为从心惊胆战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躲她都来不及,更别说等她回来了。 程玉曳今天一晚上都没见到影子,应该也不会等她。 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他爹他娘跟蒹葭那个小丫头了,想到这便归心似箭起来,没再多想什么就紧跟着东方凌白的脚步,一路小跑。 不知道是身子虚还是怎么的,从后门出了皇宫才走过两条街道她就有些香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了。 再过一个转角,就到了程府。东方突然停了下来。 程北枳叉着腰,气喘吁吁的问:“你怎么不走了?” “前边就是程府了,在下告辞,免得让人看到了小姐跟在下一起,惹人非议。” 程北枳一心想着,他们虽是光明磊落,但是跟父亲和娘这种天天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老人家解释起来未免有几分艰难,就点头放他走了。 东方凌白都转身走远了,突的,停下来脚步,喊了声:“小姐。” 程北枳也转过身来,巷子的尽头,东方凌白隐藏在黑夜中,倒是与这夜色有几分不分伯仲的契合。 “在下多说一句,小姐还是等下呼吸平稳了再回去吧。” “嘁!” 程北枳摆摆手,一副,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你操心的样子,迎着光影,小跑过去。 可是刚一出了巷子,她便彻彻底底的后悔了! 转身恨不得再躲回道那一片黑暗中。正当她猛然停下来,喘气着戳在巷子口手足无措的想要找地方藏起来的时候。 一记森冷锋利的眼刀嗖的一下射过来,似是把她稳稳的定在原地一般,愣怔了一刻后,程北枳转身就要蹿回巷子里。 身后惊心动魄的冰冷声音跟着刺了过来,程北枳这次腿软的跑都跑不动了。 姬无奢脸黑如墨,干净利落道:“站住!” 那声音如招魂幡一般将程北枳死死地,姬无奢大步流星而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双眸冷透瞪着程北枳,见她双颊微红,胸口起伏的厉害,紊乱急促的呼吸混乱,眸子中的愤恨更加深邃了几分。 咬牙切齿道:“程北枳,你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是东方” 程北枳一愣,强装镇定的对上姬无奢的目光,理直气壮的打断他:“我去哪里跟殿下有何关系?” “你不要忘了,皇太后已经把你赐婚给我,你早晚都是我的妃子,难道程家从未教过你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吗?” “呵,呵呵!” 程北枳干笑两声,顿了顿眸道:“殿下怕是忘了,那太后懿旨早就被你撕毁与祠堂了。你何必自欺欺人?若是如殿下所言那般,殿下此刻最该关系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姐姐美玉。今天刚刚占了人家便宜,难道不该去安抚一下美人的情绪?” 姬无奢一愣,眉宇间散出一丝黑气来,他垂眸扫过程北枳的脸颊,嘴角勾着一丝危险的弧度。 冷笑着问:“当时,你躲在屋子里?今晚的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是你的杰作?” 程北枳一愣,言语间已经漏出了破绽,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狡辩,只能拂开姬无奢的手臂,冷声道:“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从今往后殿下只要管好嫡姐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就够了,反正估计为了挽回皇家颜面,也为了保全程家颜面,殿下跟嫡姐的婚事应是稳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程北枳说着自己都被逗乐了,兴许是觉得东方这个家伙贼鸡贼,一番机缘巧合下来倒是给她省了不少糟心事儿,程美玉此番虽然没害到人,可却因祸得福了了一桩心事,虽然丢点脸可也算是捡了大便宜,可以偷着乐了。 程北枳越想越开心还忍俊不禁咯咯乐了两声道:“民女乏了,要休息。天色不早,殿下早些回宫吧。” “站住!” 姬无奢冷哧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手下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掐碎,她微微侧头嘶了一口冷气。 姬无奢又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记忆中他只有对国家社稷才会流露出如此认真的情绪。 他不阴不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极其平淡道:“所以,你为了抗旨拒婚,就设计今日的一切来算计我?甚至是毁掉你嫡姐的清白也在所不惜?亏我是因为去寻你才落入你的圈套。” 程北枳心底的怒火被寸寸点燃,原本压抑在心底那股子不明缘由的火气顷刻间便铺天盖地一发不可收拾,她几乎用尽全力搬开姬无奢的手。 姬无奢还是一样,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无论她处于多么被动艰难的处境,姬无奢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他不相信她,从来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被人陷害! 不相信她心中只有他一人! 不相信她为了他着舍生忘死! 不相信她没有害死他跟程美玉的孩子! 甚至不相信她没有通敌叛国,没有背叛过他! 只要是跟程美玉有关系的事情,他从来都毫无怀疑的相信程美玉,无论她如何费心口舌的解释她都不听,一次次被冤枉,被辜负,被送进死牢! 如今程北枳已经不在乎了! 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也不在乎姬无奢信不信他!她只是想把这些送上门来找死的人生不如死的被折磨欺辱铩羽而归! 程北枳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狠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女人能有的眼神,比起杀人不眨眼的地狱罗刹也不差分毫,姬无奢周身一顿,竟被这眼神震慑了分毫。 “姬无奢?!” “在你眼中,我程北枳就是这般坏事做尽,我我算你,坑害嫡姐,跟野男人鬼魂。不知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的不堪,恶毒,诡计多端。” 姬无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被程北枳一阵笑意打断。 “哈哈哈哈” 程北枳眼帘轻佻的一掀,扫过姬无奢惊愕不已的脸色,轻描淡写道:“姬无奢想不到你变聪明了,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真面目。既然你如此聪明,我便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就是你看到这个样子,程美玉的清白在你眼里值几个钱?反正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若是喜欢她,就把她看住了,没事莫要到我面前送死。否则,今天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丢脸与她所要遭受的劫难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我保证她会死的很难看。” 程北枳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最后凝结成一幅皮笑肉不笑的阴鸷模样,言毕便拂袖干净利落的离去,不带一丝拖沓和迟疑。 良久姬无奢才回过神来,道:“你就这么想把她推给我?” “殿下,你搞清楚好不好!不是我想把她退给你。你们本就是王八配绿豆,天作之合啊殿下!” 程北枳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身影已经隐进程府门堂的一半,身影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姬无奢轻笑着勾着唇角,眼神眯成一条缝隙,藏着漆黑如墨的眸子。 道:“即便如此,你不让我好过那就谁都不要好过,三日后,我曾许与你的凤冠霞帔,红妆十里,我都会许在你嫡姐身上!你越是想高高在上不落凡尘,本王便要是要把你拉跌入尘埃痛不欲生!” 那时程北枳没在意的一句话,全当是姬无奢狗急跳墙乱吠而已,全然不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翌日宫中的消息就传到了府上,姬无奢没有食言,三日后他便要大张旗鼓轰动九州七国的迎娶程美玉了。 这倒也没什么! 可最让程北枳哭天抢地上蹿下跳,坐立不安的是跟婚讯一同传来的另一个不起眼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4 你不是逗我吧 最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北枳是不相信的。 她正在程家的藏书阁中看着难懂复杂的本草纲目,漫不经心的从书堆中抬起头来扫了蒹葭一眼,不以为意的笑道:“别打扰我看书。这种捕风捉影的玩笑话就不用说与我听了。” 蒹葭一下子冲过来,双眸含泪的握着程北枳的说:“小姐,你要是难过你就告诉蒹葭,可不要一个人强颜欢笑的憋着,若是憋坏了可怎么是好?”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开:“蒹葭你是不是傻了?这怎么可能那?姊妹陪嫁这种事只有在和邦国和亲建交的时候才会动用的大礼,区区一个程美玉也配?” 蒹葭愤恨的摇头,咬牙切齿道:“不配!她怎么可能配小姐给她陪嫁?可是程家是开国元老,一门忠烈,老爷南征北战身份地位颇为尊贵,而东方家也是如此,七殿下又是东方皇后的心头肉,有此排场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啊!” 听了蒹葭的话程北枳的目光沉了沉,突然抓着蒹葭的双肩,一脸震惊的问:“这么说你说的是真的?” 一遍回答不够,两遍也不够,三遍四遍都不够!程北枳都快要把蒹葭给晃吐了,才面如死灰的松了手。 看来!姬无奢这个衣冠禽兽,真的是想让她给程美玉做陪嫁。 如此想来,那夜他久久为开口,开口说的那句狠话不是说书人口中的狗急跳墙,而是深思熟虑的下回分解啊! 那时,他便已经下定主意,要把自己狠狠的踩到尘埃里!这姬国本就是他家的,程家一门的生死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区区要上一个陪嫁丫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要求! 痛定思痛,程北枳便思索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来,想必那夜出了那样的事情,程美玉颜面尽失,可是她绝不会空空让自己承受这样的损失。 蒹葭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喋喋不休道:“都是奴婢嘴上不积德,那夜晚上小姐未归,东方姑娘说晚上会有人将小姐完璧归赵的送回让我先跟着老爷回府,大小姐回府之后便是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到后来大夫人也跟着寻死觅活起来,老爷招架不住,还差人请来了韩丞相,整个大夫人的院子都乱成了一锅粥,奴婢还窃喜,都是报应,谁让他们如此想害小姐,没想到才一天晚上,就传出这样的噩耗,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凭什么要给一个坏事做尽的恶人做陪嫁丫头!” “你说昨夜韩丞相来过?”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勾唇问道。蒹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道:“是啊,还带着几个人,看模样是书生打扮。” “那就说的通了,我料这程美玉还没有这般随机应变的能力。” 程北枳活动了下筋骨,突然觉得这里有些闷,就问:“我爹送我的那匹马在哪?取名字了吗?” “在马厩那,名字好像还没取,那匹马老爷欢喜的很,虽然训练了很久可是一直没有正式启用,只有正式跟了将军的马匹才有名字。” 程北枳扭了扭脖子,勾唇道:“走,跟我去看看它。” 马厩中马匹很多,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日骑得那匹,把手指曲在唇边,吹了个口哨,就见那匹马骤然抬起头来。 “那马拴着那吗?” 程北枳问了一句,小厮点头哈腰道:“老爷说了,这匹马与众不同,桀骜不驯,栓不得,就关在马厩中,不敢上绳索。” “那省事儿了!” 程北枳转过身去,一串响亮清脆的声响从唇边飘出来,她径直往外走,就听耳旁马蹄声沸腾,马厩的小厮看那匹马像是疯了一般冲向程北枳瘦弱的背影,吓得腿都要软了,连忙要去阻拦,可是这毕竟是匹汗血宝马,速度和力道都让人望而却步。 喊的嗓子都劈了:“小姐,小心啊!” 程北枳感觉耳旁生风,便侧身让了一步,风驰电掣一抹枣红色的飓风,程北枳目光一凛,亦是出手如风,一把抓住缰绳飞身上马,众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她骑着马飞驰而去,伏在马背上,轻抚过马匹的脖颈,也不知它有没有听进去,便道:“你有名字了,从今以后你便叫破军,我就是你的主人。” 破军似乎是听懂了似得,竟抬起前蹄,仰头长嘶。 程北枳嘴角悠然展开一丝笑意乐不可支道:“破军,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嘛!我有点闷,你带我出去走走可好?” 破军跑的极快,似乎关在马厩中,它也觉得颓然无趣,这天高海阔跑起来还散出了丝毫的野性。程北枳也不管破军带她去哪,只要是没有人的地方让她能安静下来就好了,她现在有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左右。 马背上,程北枳想了很多。 韩丞相连夜到将军府来,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蒹葭口中说的那书生模样的人大抵就是韩丞相养的门生谋士,专门来出馊主意坑她的,来一个半个也就算了,韩丞相也不是不要脸,还组团来! 程美玉丢了脸要死要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迫于韩丞相的压力,程如峰也不可毫无作为,估计是听了他们的蹿等去宫中请命,跟程美玉纠缠在一起的是姬无奢,无论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苟且,这都不影响大姬再没有男人敢娶程美玉了。 当然这里可能不包括程美玉的表哥姬无战。 尽管如此,东方皇后也不是好欺负的,背后的东方家手握丰都重兵,对姬无奢疼爱的厉害,这件事说到底姬无奢也是恰巧路过倒霉些罢了,给点赏赐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如果这件事不是姬无奢有意推波助澜应下了,韩丞相一干人等也是无可奈何。 姬无奢应是答应了婚事,但是提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让程北枳成为程美玉的陪嫁丫头,一同嫁入宫中。 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可,也是对程家和韩家最大的尊重! 皇上,大臣,两头皆是有里有面,功夫做全,就唯独坑了她无力反抗的一人! 很好,姬无奢干的真是漂亮!果然是过去从来一次,他还是将程美玉捧上了天,也毫不犹豫的把她踩下了地! 不知不觉破军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破军停下来的山坡下是一条蜿蜒崎岖却清澈见底的小溪。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了,道:“破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一个堂堂将军之女,落得陪嫁丫头的下场?想找条河让我跳下去淹死算了?只是,你找的这条太浅了,淹不死我呀!” 破军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竟就地卧了下来,程北枳险些跌下去,下了马就怒不可遏的跑到破军的面前,托着他的马嘴,怒道:“破军,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心事,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破军不置可否的拱开程北枳,身后便是一颗大树,树干极阔怕是三人才能能够环抱,应是有些年岁了,树荫极大,被风一吹有沙沙的声响。 程北枳也乏了,就大咧咧的靠着树干坐下。 “我还是真是遇人不淑,就躲不开衣冠禽兽的孽缘。破军,你说,我招谁惹谁了?难道爱一个人难,那我不爱了。退而求其次的想找个寻常人一生一世人影一双过寻常生活也这般难吗?” “我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我只是想不被人害的那般凄惨,难不成也是我的错吗?为何我要生在程家?” “在凉城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到丰都,我想把我所遭受的一切都连本带利的还给她们,我想讲她们挫骨扬灰,统统送上死路以解心头只恨。” “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只想理他们远远地,把这些是非恩怨都抛开,我只要跟爹,娘,好好的生活下去,以后若是能碰上惺惺相惜的人就嫁,若是碰不上,一个人也挺好的,我想为自己活上一世,当真就这么难吗?” “有时候我就想,是否每个人与生俱来便带着劫难。姬无奢就是我的劫难。如果不是知道巫舍就是姬无奢,在晚些时日我怕是又要爱上他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能爱他!要恨他!” “我要恨他!我要把他大卸八块喂狗,骨头拾回来研磨成粉末灌到泥浆中做成尿壶,贱卖到市集上去!” 风一吹,滑落了树荫下盖在男子脸上一片叶子,男子狭长的眸子微微顿了下,嘴角也跟着抽搐起来,心间突然生出一丝凉意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可是我做不到!我想恨他却恨不起来!我只是不想见到他,最好永生永世都不相见!” 程北枳喋喋不休的说,这些话憋在她肚子里没告诉任何人,毕竟是闺中的情绪,说到底都有些幽怨的味道。 “破军,姬无奢根本没变,他也不会变!他还是一样,为了程美玉,他根本不顾我的死活,也不在乎我的悲喜,从始至终,我在他眼中只是天下凤主罢了!” “还当是算命先生的信口胡诌,没想到还真有其人” 一缕半死不活的气息飘过,程北枳陡然一个激灵,如临大敌的蹿了起来,喊道:“谁?谁在那偷听我讲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5 你就是狐狸本人 “在下并无偷听小姐讲话的意思,只是小姐讲话的声音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在下即便是在睡梦中都听到了几句闺中幽怨!” 斜靠在树干下假寐的东方凌白漫不经心的张开眼睛,慵懒如睡意惺忪的狐儿! 程北枳乍一见到这张脸忍不住眼底略过一丝惊诧,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下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此时你不是应该陪着你嫡姐准备大婚事宜吗?” “你也知道了?” 程北枳颓然坐在东方凌白的身旁,抽了口气叹道:“这丰都的消息穿的可真是快。我前脚刚知道我要做程美玉的陪嫁丫头,后脚这丰都已是沸沸扬扬路人皆知了。” 东方凌白清冷的眉眼一纵,极为避嫌的往旁边挪了挪。程北枳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问:“你躲什么躲?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无论小姐是否愿意归还在下东方令,在下还是觉得更小姐保持距离比较妥当。” 东方凌白轻声喃道,惺忪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被打消睡意的些许不满。 “你怕我?” “怕你做什么?是怕事!” “” 程北枳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尝试着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看着东方凌白棱角分明的侧脸出了神! 清风拂过,巨大的树荫上落下一层蓬松的落叶,随风飞舞,有的落在二人的头上,有的落在二人身上,还有腿边,足边,飘飘然倒是有郎情妾意的味道 程北枳也不愿打破这难得的舒适和谐,她靠在树干上缓缓闭上眸子,享受着这风景如画,树叶随风蹁跹而过落在她脸上的细微触感。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虽然树木已经开始落叶变黄,再过上两个月便要过年了,这是丰都终不似殷国那般寒冷,需要厚重的锦帽貂裘。 在襦裙外罩上一件长衫,这温度刚刚好! 程北枳突然想着此刻的凉城大抵已经开始入寒了吧,若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应该会冷上一些! 跟丰都的位置比起来,凉城跟殷国接壤,气候也就更寒冷一些,这些记忆并不是她在凉城生的那些年看到的。 而是去边关带兵的时候,才是懂得,一叶知秋的道理! 良久,东方凌白清凉如溪水的嗓音轻柔道:“小姐,可是不甘心这样的结果?” “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这天地间的一切,我区区弱女子又能动摇几分?” 程北枳垂着眼睑,此刻她不愿意去想那些让她心神不宁的事情,她希望时间可以停止,两天后的大喜之日永远不要到来,她便是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全当是黄粱一梦的惊恐。 可事实就是事实,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委屈而停下脚步! “说起来此事,倒是有在下几分责任,若是那日在下不多事把躲在院子外鬼鬼祟祟的程美玉抓进去与小姐调换,而是单单将小姐带出来,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东方凌白的声音很轻,听不出那细枝末节的逶迤中噙着的是哀伤无奈还是一丁点儿的自责。只是这声音似是会勾魂一般,让程北枳竟有一瞬恍惚,失了失神! “我本想教训下她,让她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莫要再纠缠小姐,倒是没想到会给小姐添上如此大的一个麻烦。” 东方凌白缓缓抬起头来,对上程北枳迷离不知所思的眼睛道:“陪嫁丫头这个身份极为微妙,想必以后宫中的日子定是难熬的,如此便是我害了你。” 程北枳微微一愣,突然咧着嘴笑开,看着东方凌白一脸的阴霾还有一瞬的恍惚,迟疑的问:“东方,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忏悔?你还会忏悔?” “事到如今,忏悔又有什么用?” 东方凌白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被眼尖的程北枳逮住,这个眼神跟那夜千岁山上他们喝酒时东方的神情如出一辙。 心一颤,程北枳拧了拧眉说:“如若这九州七国我有想去的地方,你可愿带我走?” 东方凌白微愣,他眸色深了深,修长的手指抬到半空拢了拢程北枳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勾唇道:“九州七国太远,眼下我能带你去的地方,只有凉城!” 程北枳一愣,没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东方凌白便起身负手而立。 程北枳也跟了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东方凌白半垂着眸子看着远处延绵不断的山川河流,不悲不喜道:“这些年年景颇丰,除了每年要缴纳给姬国的赋税和贡品,殷国人攒下了不小的资本,生性好战的民族,便不再甘心将最好的马匹,最肥的牲畜,最昂贵的皮毛和玉石都送到姬国来。” “殷王死后,殷国便引发了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剧烈纷争,王位悬空,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世子还被当做人质压在殷国,两国交战不断,却也都是小打小闹。” “直到前些日子,殷有时混入了丰都,龙颜大怒,便要举兵伐殷!” 东方凌白也不顾他说的这些程北枳这个弱质女流能不能听个一知半解,他且自顾自说完,才若有似无的扫了眼身旁的程北枳。 程北枳亦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唇角微微勾起,道:“所以,这引兵驻扎的地方,圣上设在了凉城?” 东方凌白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神采,顷刻又恢复了那清心寡欲半死不活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大可以在这个时候毛遂自荐,虽伐殷大军一同出征凉城,躲过这场大婚?” “小姐看虽起来傻,脑子却不是摆设!难得!” “东方,你这是在夸我吗!” “对啊,小姐头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脑袋里边倒还装了些东西。” “你还是别夸我了。” “哦。还有人不喜欢被赞美,真是奇怪!” “你确定你这是赞美?” “是啊!小姐每次见到在下都免不了对在下一番称赞,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在下才绞尽脑汁,想破头才想出这么句称赞小姐的话来,没想到小姐却并不喜欢听,可惜了!” “你这样就过分了?东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全身上下都是金光闪闪的有点,难不成一个都看不见?你可以说我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姿窈窕,冰雪聪明,不落凡尘什么的!只要你想赞美我,这些都事多么显而易见的啊!” 东方凌白绷着一张脸,煞有其事的盯着程北枳上下大量,最后垂头丧气叹了一句。 “小姐赎罪,在下怕是瞎了眼,小姐说的这些在下一点都看不出!真是罪过!” “你!” “哦,在下想起一个小姐的优点来。” 闻声程北枳刚刚论起来想要抽死东方凌白的手顿了顿,极大度的再给他一次机会,期盼他狗嘴中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可是,下一秒,她便知道自己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 东方凌白眯了眯狭长如鹤般慵懒的眼眸,嘴角噙着丝戏虐道:“小姐是在下见过最为豪爽的女子,也是第一个占尽在下便宜的女子。这份色胆,让人敬佩!” “你够了,你别说话了。我不想跟你过命的交情就毁在你一句话上,在这样说下去,我真的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打死你!” 东方凌白也不恼,反而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 “可是,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姬无奢故意安排,让我颜面尽失沦为程美玉的陪嫁丫头,就是想狠狠的杀一杀我的锐气,妄想让我摇尾乞怜那。怎么会让我回凉城那?更何况自古以来,女子不便从军。带兵的将军定是不会愿意带着我这个累赘的。” 东方凌白斜睨了程北枳一眼,嘴角藏着一丝笑意。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毕竟那疯丫头一进宫就缠着皇太后欣赏寿宴那日众人进献的礼品,还不偏不倚就找到了那卷你画的锦绣江山图。那幅图的起始点便是凉城,满朝文武都算上怕是也没你了解凉城的地形地貌。你便是大姬的眼睛,将军出征自然是要带上眼睛的!” 东方凌白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就好似这一切都是身外之事,跟他没有半分的关系,他闲云雅鹤,飘飘似仙,清风吹在他不沾凡尘的白衣上,衬的他芝兰玉树,公子无双! 眼帘一掀,似含着千山万水,入骨柔情,勾的程北枳目光一凛,他才眯着眸子微微勾唇道:“如此看来,都是天意那” 程北枳的嘴角抽了抽,怎么看东方凌白的那个表情都是不怀好意,她且胸有成竹的问道:“你说这是天意,我怎么不信?” “信不信都是小姐的事情,小姐开心就好!”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信?” “信与不信都是小姐的事情,与在下何干?” 程北枳真的烦透了跟东方凌白讲话,看他的样子都恨不得一把掐死他算了,真的是不温不火的把人气的像是要爆炸一般! “东方凌白,你就是只机关算尽的狐狸!” 东方凌白眼帘一垂,极其委屈的看着程北枳,装的楚楚可怜道:“小姐这是哪的话?在下可什么都没做!怎会给小姐留下如此印象?在下着实觉得冤枉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6 你可以啊 程北枳也没有煞风景到把什么事情都点破,既然东方凌白想否认,她也没必要非得让他承认这一切跟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事实就明摆在眼前,东方凌白口中的疯丫头应该就是东方凌娜,这个丫头本就不喜欢宫中的繁文缛节,自然不会自己没事找事的去宫中闲逛。 定是东方凌白的一番威逼利诱,才让这个丫头去大闹皇宫,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皇上太后都看到程北枳送的这幅锦绣江山的画。 “可我为何没见我爹有所准备,伐殷不是一日半日的事情,我爹免不了收拾一番行囊,可家中并无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这次带兵的又不是程将军。” 程北枳微微一愣,问:“那是谁带兵?” “在下说过带小姐去凉城,那带兵的人自然是在下!” 程北枳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愣在哪里不做声。 东方凌白若有似无的瞟了眼程北枳道:“毕竟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在下害了小姐,在下自当补偿小姐。比起皇宫来,那凉城边境更是艰险,把小姐交给谁在下都不放心。” 程北枳勾了勾唇角问:“你担心我?” 东方凌白半垂着眸子,侧身望了她片刻,便道:“在下不想亏欠小姐。” 破军兴许是休息够了,突然站起来,还朝着东方凌白凑了过去,眼神发着光。毕竟是难得的心头好儿,又知东方凌白极其懂马,破军的特别就连她都能看出来,更别说东方凌白了。 便生出了一丝想藏着掖着的情绪,连忙拉住破军的缰绳,往身后拉,可是破军摇着头,似乎在反抗一般。 这细微的小聪明都被东方凌白看在眼里,便不屑不屑道:“不过一匹马,在下还能抢了小姐的不成?” “破军可不是一匹普通的马,我以为你调兵遣将应是对马匹懂得很那!” 程北枳见东方凌白没兴趣,才勉强放下戒备,东方凌白挑眉问:“破军是你给它取的名字?” “对啊!是不是很好听。很适合它!” “倒是挺配” 程北枳没听清东方凌白的细语呢喃,眨了眨眼睛,问:“你说什么?” 东方凌白没回答,屈指在唇边吹了个口哨,片刻便有了回响,马蹄声哒哒而来,是东方凌白的马。 都说物随其主,什么样的人便会用什么样的物件,东方凌白一身白衣胜雪,他的马也是一样通体白棕,赶紧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倒显得两颗滚圆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黑珍珠一般夺目。 见到这匹白马,破军似是有些激动,程北枳拉缰绳的手都被它拉的有些疼痛,拧了拧眉。 东方凌白眉毛一挑,嘴角噙笑道:“它叫贪狼。我早就见过破军,在它还是马驹的时候本来是我的,程将军却格外稀罕,我便割爱与他,没想到辗转回来,竟落到了你手上。还取了一个这般相似的名字!” “所以,破军会带我来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你带他来过?你是故意的!” 程北枳恍然大悟,皱着眉诘问,东方凌白却悠然一笑,不以为意道:“小姐总是将人想的这般心机,不过是个畜生,哪里有这么迂回的心思,应是在马厩中关的久了。乍一出街,见市集拥挤就奔到这出旷野来了。” 经由东方凌白轻描淡写的一分析,程北枳啧啧道:“恩,我说的对!果然是你蓄意的!” “小姐又冤枉在下了!” 程北枳诚然拍了拍东方凌白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东方,你可以呀!你虽然把马让给了我爹,可是给我爹前却教会它逃脱之后该去哪里找你。你真是太鸡贼了东方!里里外外的便宜都让你占了!” “天色不早了,小姐该回了。” “好,那我就回程府,坐等你的好消息!破军,我们走了!” 破军跟贪婪交颈斯摩,似乎投缘的很,眼下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的,程北枳有些恼怒,抽了破军一鞭,嗔道:“快走吧,眼下还不是三月那” 蒹葭不知道自己家小姐去哪里了,又不知道去哪里寻,只能等在马厩的后门,想着小姐是从这里出去的,若是玩累了自然也会从这个门回来,等在这里总是没错的。 可是眼见就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小姐若是再不回来,怕是天色都要暗了,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可怎么办? 正着急就见一道身影从窄巷中窜了出来,马背上程北枳英姿飒爽,虽然不似寻女子的娇媚,但是带着一种骄傲不逊的傲然,让蒹葭有些移不开眼睛。 随后,鼻子一算,眼泪涌出来,又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么好的小姐!这大姬怕是也找不出几个能比上小姐冰雪聪明有勇有谋的女子,凭什么七皇子和程家大小姐结亲就要坑了自家小姐去做陪嫁丫头。 程北枳连忙下马,见蒹葭抽抽搭搭的哭的两眼红肿,跟突出来的核桃一般,便随手把破军的缰绳交给马厩的小厮,迎上去问:“怎么了?都哭成个泪人了!” “小姐!奴婢替小姐不值凭什么让小姐去遭这样的罪啊!老爷也不给小姐做主” “行了行了,这件事我爹也做不了主,光是应付我娘估计就够他喝上一壶的,算了,我们就不要去烦他了,至于我娘,我爹自然有办法让她平息。” “小姐你怎的就一点都不着急上火?早上奴婢还见小姐难以置信,生怕小姐出去会寻了短见,可想追又追不上小姐的快马加鞭” 蒹葭哭的煞是可怜,程北枳笑笑,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道:“这算什么?这根本就不算是委屈,你别哭了,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即便是做陪嫁丫头,此刻也不用入宫,倒是可以回凉城看看。你回去收拾下东西,随我一同动身。” “什么?” 蒹葭猛然撑开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程北枳,程北枳笑笑,脑海中回荡着东方凌白那慵懒无度的眼神,和仙风道骨的身影。 她早就知道他慵懒颓废下,是多么的骁勇善战,多智近妖。只是前世倒是未曾发现,他竟还有如此的狡黠和深沉。嘴角不自觉绽开一丝笑意喃喃道:“山人自有妙计!” 蒹葭不懂程北枳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是听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程北枳说的那句,她有办法! 只要不是给程美玉当陪嫁丫头,蒹葭就替小姐高兴,因为在她的心眼中,虽然那大小姐各方面的条件又要略胜于自家小姐一头,可是连自家小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回了院子里,程北枳满脑子都是昨晚暮色四合时,东方凌白随风剑舞的样子,那风清月白两袖清风的淋漓,风姿入骨灼灼其华的酣畅,都让程北枳有些迫不及待了。 程北枳草草写了张单子给蒹葭,让她先去藏书阁把上面写的几本书找齐,再去药房,按着方子上的药材备药,最后在准备几样蒹葭平日里都未曾听说过的东西,蒹葭领了单子就按着程北枳的吩咐去忙活。 程北枳翻箱倒柜,终于是找到了那一卷她从未开刀剪裁,一直舍不得用的上好宣纸,掸了掸包裹在外皮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把宣纸取出来裁好,平整的铺在桌面上。 往日,她画丹青都是蒹葭给她研磨的。 今天不同,她精益求精,一切都要亲力亲为。 似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那颗悬着的心,把这幅藏在心中挥之不去的画面牢牢的记录下来。 不辞辛劳,下笔有神,快时风驰电掣,缓时小桥流水,一张一弛间笔下依然勾勒出一个惊才绝绝的影子。 接下来是青丝,如风,如雾,蜿蜒曲折,柔顺灵越。若是让人看了去,都觉程北枳工笔神奇简直是巧夺天工,这人虽未天上眉眼五官,但仅仅是这一抹风清月白的影子便是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也! 程北枳闭着眼睛,凝神想了许久,才如履薄冰般添上了那如星如月的眉眼,和轻描淡写的朱唇! 自己看了许久,还是觉得不满意,喃喃道:“果然此人天上有,字画中却描不出哪怕一笔!终是让我丑了些!” 程北枳想了想,可能是东方太不入凡尘,这世间笔墨哪能把他画个真切? 那便不为难自己,便提笔在一旁凤翥龙翔的留下一句词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唯恐画放的久了就会褪色,程北枳还拿出了鱼胶来,调和成粘稠的液体,吐沫在刷子上,谨小慎微的一笔笔给画上封,这样在裱起来,画就不会再褪色,即便是沾了水也没关系。 兴许是太过认真了,程北枳都没有注意到书桌旁还沾着一个人,知道他伸出手来拉扯程北枳按着的画卷,她才皱着眉嗔怪:“蒹葭别捣乱,在一下就弄好了!” 空气似凝结一般,就连程北枳的呼吸也跟着戛然而止。 那拽着画布一脚的手,根本就不是蒹葭的手,而是一个男人的手,指尖还因用力有些扭曲变形泛着一丝冷淡的月牙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7 未曾相识 谁都没有说话,房间中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程北枳谨慎抬起头来,跌入她眼眶的是一张漆黑如墨的脸。 那双眸子强压的愤怒不安分的跳跃,似乎要将她囫囵吞下一般,唇角向下抿着依稀有几分抽搐。 “你送他佩剑,跟他厮混也就罢了,你画他?你还能凭空将他画在纸上,你认识他不过几日,便可如此过目不忘?程北枳,若以前种种,你皆是让本王觉得你在跟我闹别扭耍脾气,都是你故意任性妄为折磨我罢了,今日本王便觉得,是本王错了。” 程北枳没言语,只是拂开姬无奢的手,将她手下的画卷夺了回来,卷成卷插在一旁的瓷罐中,方才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可是哭天抢地闹着要死要活?” 姬无奢安静的看着她,眸子的愤怒变得寡淡,转而淡然的有些空洞。 问:“你觉得我让你做程美玉的陪嫁是害你?” 程北枳哂笑,心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道:“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结果摆在面前。” “你不甘心?” “我只是觉得命运轮回倒是公道,我终是要进你姬家的门。” 程北枳轻笑,来到丰都之后,她原本想就这么过过以前未曾经历过的生活,任前程往事作罢,平平淡淡的过余生也好。 可是她越想躲开姬无奢,偏偏命运盘根错节硬是将他们绑在一起! 既然上苍都觉得就这么放过他们一对狗男女是太过便宜他们了,那她只能勉为其难的送这对苦命鸳鸯去见上苍了! “此话说得不错,你终将嫁入姬家,若不是我,定是我大哥。” 姬无奢转身走到门口,透着光看他的背影,似是鎏金。他有些清瘦,如此看来颇为瘦弱。倒是看不出半分的跋扈倨傲。 他停下脚步,声音有些低哑:“时至今日,你我便只当美林谷不曾相识一场,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你我再无旧情!” 程北枳正思忖他的言语,他倏然转过头来,盯着程北枳的眼神复杂而深邃,又带着一丝决绝,嘴角那个似笑非笑的笑意倒也清浅,牵唇道:“入宫之后,你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造化。” 直到姬无奢的身影消失不见,程北枳才蓦然回过神来,想姬无奢的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害她?难道还能是帮她?! 这可就厉害了,除非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程美玉和姬无奢会帮她?这简直比铁树开花更可笑的事情! 突的!程北枳心中一颤,微微眯起眸子来 让她作为程美玉的陪嫁丫头无意是对她最为丧心病狂的羞辱,可却也让其他皇子再没有娶她的可能,无疑是将她生拉硬扯出这九子夺嫡的旋涡中! 与生死相比,区区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程北枳愣了一瞬,就绕过书桌追了上去,他才不相信姬无奢有这么好心,竟然会帮她!定是要去问个清楚的! 拐过假山,正碰上程美玉佯装脚滑蓄意跌入姬无奢的怀中。姬无奢冷峻的脸色一沉,推开程美玉,她便跌倒在地,隐隐啜泣起来。 “本王会如期娶你过门,既然这是想你想要的,本王念在你有心记得本王生辰的份上成全你,以后在宫中你便谨言慎行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去惹是生非。” “美玉不小心惊扰了殿下,是美玉的过错!美玉也是受害者,美玉并未有逼迫殿下娶美玉的意思,是” “你不必多说,宫中没有那么下作的东西,你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躺在哪里,你兴许是自食恶果,本王就是倒霉,本王认了!” 程北枳一顿,突然有些想笑,她竟然能听到姬无奢的口中说出倒霉两个字,还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经由这么一说,姬无奢是有些倒霉,若不是遇见了蒹葭,他也不会去院子里,撞见程美玉不娶不行了! 姬无奢是姬国最受宠的皇子不错,可就是这份盛宠,倒是让他别无选择! 帝王家除了薄情,多得是不为人道的无奈。 他不想娶程美玉,起初也轮不到他来娶程美玉,可是事出突然,这灾祸就砸到了他的头上,韩丞相和程将军闹到父皇母后哪里,便已经没有他能左右的余地。 程美玉他不得不娶! 可如若他娶了程美玉,那他便再也护不住程北枳了。 程北枳生性刚烈,若是姬无渊娶了她,她将会如何凄惨的度日? 程家的三个女儿,都会入宫成为新帝登基的祭祀品,这便是天下凤主落于程家的恶果! 起先,他还曾感叹程北枳真是好命,能搭上他这根救命稻草,即便她不自知。 “可是,殿下美玉自幼便是倾慕殿下的”程美玉梨花带雨着实可怜! 姬无奢冷笑的瞥了她一眼,不屑道:“那是你的事,本王并不倾慕你,娶你不过是为了韩丞相和程将军面上好看罢了,你大可不必期许我待你如妻,你并不是我的意中人!” 言毕,姬无奢便阔步走来,程美玉一人颤抖的哭着像泪人。 没了热闹,逗留也没意思。程北枳前脚刚回到院子里,后脚程美玉便带着秋月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蒹葭已经办好了程北枳交代的事情,一见有人闯进来,便拦了过去。 听着院子里的吵闹的很,程北枳就倾身出来,程美玉一把推开蒹葭吼道:“程北枳你给我出来。” “哟。” 程北枳轻笑一声,斜靠在门框上,笑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在妹妹的心中姐姐可是端庄大方,举止款款的女子,怎的如乡野村妇般发起泼来。” “程北枳,你少在这里跟我装了,你根本没有表面看我来这般单纯无害,昨天的一切都是你亲手策划的对吗?” 程美玉一步步度过来,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时她以站定在程北枳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程北枳微微扯了扯嘴角道:“姐姐说什么那?妹妹不知” “你会不知?程北枳,你说你不知?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就是因为信了你,我才在满朝文武中丢了人,还让七殿下对我生恨,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 程北枳微微睁了睁眸子,寒光乍现,惊得程美玉不觉后退一步心底生生出一丝怯懦来。顷刻又觉自己可能看花了眼,区区一个庶女,又是自己的陪嫁丫头,怎会有如此气魄?转而又生出了一抹笑意。 程美玉突然掩唇低笑起来:“妹妹倒不如就承认了。姐姐想来是疼爱你们这群姊妹的,又不会怪你。” 她眼帘一掀,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蔑道:“反正生气归生气,可姐姐终究是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可惜妹妹机关算尽,给姐姐做了嫁衣尚且不说,还要为了凸显姐姐的身份做姐姐的陪嫁丫头。终究,姐姐是要对妹妹说声谢谢的。” 程北枳笑着点了点头道:“似这般吴侬软语的样子才像是姐姐。我没有姐姐的足智多谋,自然不懂得姐姐路数,昨日之事,姐姐怕是比妹妹清楚的多,妹妹还没去找姐姐答疑解惑,姐姐倒是自己来了。那我们便好好说一说,昨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程美玉美眸流转,冷笑一声:“不要给脸不要脸,程北枳你区区一个庶女,有何资格对我如此说话?若是昔日,你仗着你是太后赐婚的皇子妃能枉顾嫡庶,可今时不同往日,赐婚之事已生变故,嫁给七殿下的人是我,而你只是一个卑贱的陪嫁丫头,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在她心中程北枳是喜欢七皇子的,所以她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处处提醒她即将成为姬无奢的妃子,而程北枳到头来不过是一个陪嫁。 程北枳倒是不以为意,垂眸笑道:“我当嫡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道理,如此看来,嫡姐倒不是很明白!” “大胆!” 程美玉怒目圆瞪,抬手就要掴到程北枳的脸上,程北枳也不闪躲,只是笑意悠悠,眼神中含着几分挑衅道:“我脸皮薄得很,若是你打了我,后天定是不会消肿,那时满城议论的怕不是你如何攀龙附凤以身逼婚,而是你心思狭小连陪嫁姊妹都容不下来!” “你!” “嫡姐,你先是害我穿凤袍,喝媚药,不过是想让太后收回成命,改将你嫁给姬无奢,那日妹妹若是没猜错,安排来寻人的不是姬无奢,而是三皇子姬无战,你不仅给自己谋了一门好婚事,还给韩家绑了一家好靠山,所以陈贵妃才会在宫中助你一臂之力!是与不是?” 程北枳双目凌厉死死的盯着,一步步靠近程美玉,她便一步步后退,退到最后硬生生的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穿凤袍,喝媚药,我便都随了你的心意,即时你想嫁给姬无奢,我也暗中成全了你。往昔种种我没跟你算账,你还要来我这里撒泼,是否过分了些?” “程北枳,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程美玉,今日我便告诉你,我既然有办法让姬无奢娶你,我也有办法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若想好好过日子,就告诫自己,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我定是让加倍还你,让你生不如死!” 正僵持不下,蒹葭望了望院子外,一队人马将至,突然小声提醒道:“小姐,有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8 撕破脸皮 “我来了客人,嫡姐请便吧!” 程北枳让出一个通道来,程美玉冷着眼眸瞪着程北枳,今日她来就是为了跟程北枳撕破脸皮,既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程北枳这个颗棋子便没有了作用。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折磨这个贱人! 程美玉冷哼一声便带着秋月走出院子,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惊,东方凌白穿着一身白衣银甲,青丝束在头顶别着银簪,虎步生风甚是威风凛凛。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拿着拂尘的公公,手上端着一道圣旨。 如此还不是最让程北枳惊讶的,最惊讶的是程玉曳也跟在一旁。 眼下,程美玉马上要成为七王妃,身份尊贵,以后入了宫,大家同在一个宫门下生活自然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想着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礼,还未直起身来讲话。 众人便视若无睹的从程美玉身边疾步而过,竟丝毫未入到眼里。 程美玉一顿,秋月连忙上前搀扶,道:“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日后这些人定会为今日不将小姐放在眼里而悔恨不已。” “用你多言?” 程美玉拂袖一甩,气冲冲的走远,心中着实咽不下这客气。不过区区一个殷国世子,一个御前将军就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突然程美玉顿足拧头回望一眼,眼白下含着难以散开的怨毒和憎恨。 院子里,宦官上前一步,挥了挥拂尘,便宣道:“程家四小姐程北枳上前领旨。” 程北枳敛裙跪在地上,垂头道:“吾皇万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振国将军程如峰膝下第四女北枳,虽生于丰都,却养于凉城母家,对凉城风土人情,地域特性了然于心,今殷国动荡,屡犯我姬国边境,朕心郁结,遂举兵伐殷,特封程北枳为随军特使,即可出发,钦此!” 东方凌白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似是对随军站在一旁颇有不满,宦官道:“程北枳,来接旨吧。” “臣女接旨!” 程北枳接过圣旨起身后交给蒹葭,就听宦官对立在一帮掖着手的东方凌白道:“将军,咱家也知军中带上以为女使官多有不便,只是事出突然,将军便也只能委屈些,你看人家姑娘要随你们一群大男人上前线,岂不是更委屈些?” 东方凌白不置可否,终是低了低头道:“公公说的是,凌白谨记。” “既然如此,就请三公子跟咱家回宫吧。” “公公可否于此稍等玉曳片刻,玉曳于舍妹交代几句便跟公公启程。” 程玉曳恭敬道,这公公倒是也不是十分难说话的人,便道:“好,咱家不打扰二位许久,将军我们院外等候吧!” “昨夜,三哥是与我们一同进宫的,怎的后来一直都没见到三哥?今日一见,为何三哥又要去宫中?” 程北枳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程玉曳轻叹了一声,云淡风轻道:“以妹妹聪慧,难道还要问我?” “是真的吗?” “如今,姬殷两国的契约岌岌可危,皇上已然不放心我在留在程家了,这样也好,省的我更麻烦。” “可是!如此一来,你在宫中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 程玉曳突然无声笑开,抬手揉了揉程北枳的头发,垂头看着她的眼睛,“我在姬国这些年,那一天不是伴着这样的危险?无妨,生死对我来说,并无太大的区别。” “你不想回家吗?回到你的国家去?” “不想,如果哪天我离开这里,那么两个国家的百姓就要再次遭受战乱,我不想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 程玉曳吸了口气,无奈苦笑,转而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这个玉佩的形状有些奇怪,似是一个圆又有一个缺口,首似龙,尾如蛇,看起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程玉曳把玉佩交到程北枳的手上。 “不多言了,你去凉城带着这个,若是遇到殷国人,凭此玉佩便可保你平安,他日你平安归来,若是可以,记得入宫来看看我。” 不等院子外的宦官催促,程玉曳便离开了,程北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蒹葭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一边给程北枳收拾行囊,一边喋喋不休道:“奴婢当是,给大小姐做了陪嫁已经是上天入地的委屈了,却不想,一遭未平一遭又起,这小姐还为做上陪嫁丫头,倒是先要上战场了,那可是刀剑无眼的地方,小姐细皮嫩肉的怎受得了!” “奴婢还听说,今日皇上钦点小姐随军的时候,老爷是反对的,可是皇上却诘问老爷是否有私心,不愿意让小姐为国效力,起初东方将军也是不同意的,说路上带个女人诸般不方便,也说不愿意让小姐随行,可是皇上都不听。” 程北枳从书案上抬起头来,挑眉道:“你说东方不愿意?” “是啊!小姐,你说东方将军不愿意带小姐去,路上他不会慢待小姐吧!”说着蒹葭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整个人都惶恐的不能自己。 “真是狡猾!” 程北轻笑一声,突然想起插在瓷坛中的画来,便抽出来仔仔细细的装在卷轴中,让蒹葭一并装进随行的包裹里。 蒹葭问;“小姐这是什么啊?” 程北枳不以为意道:“地图啊!” “哦。” 蒹葭也没多问,转而拖着腮帮子问:“小姐,本来老爷才是外战军,为何这才会让御前军带兵出征那?” “若不是殷国,倒也罢了。只是如果敌军是殷国,那皇上定然是不放心我爹出征的,毕竟殷国世子就养在程家,这些年,皇上依赖着程家军,可是也试探着,提防着程家军。” 程北枳皱着眉,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都了然在心中,九子蠢蠢欲动,夺嫡之战即将打响,程家动荡怕是也不远了! 程北枳没有去跟母亲辞别,否则怕是又要见穆素哭成个泪人,说尽心酸委屈的话了。她倒是觉得能离开丰都,挺好的。 至少,暂时是这样 出发的时间定在一日后,与姬无奢迎娶程美玉过门是同一天! 不过是隔了一天,除了程北枳的院子还是原来的萧条,这程府倒是似天翻地覆一般,红绸漫天,红毯便地。整整齐齐的红灯笼映衬的天地间一片喜庆。 听说从程府到宫门都铺着红地毯,在姬国已经是极高的排场,红妆绵延十里,锣鼓喧天。程美玉身着凤冠霞帔,朱唇一点,美得惊世骇俗,任谁看都不可方物。 程北枳看了一眼便觉,喜欢这样的女人无可厚非。 如若她是男人,定也少不了要多看上几眼的,更何况姬无奢本就是男人? 姬无奢的銮驾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亦是红袍加身,宽肩窄袖,英俊潇洒的不可一世。 程北枳只是暗暗谈了句,蛇蝎配禽兽,也是公道的很! 淹没在迎亲的队伍之后,还有与之格格不入的一人一马,皆是一身素白,东方凌白倒是懂事,在岔路口收缰急转,到了后门。 管家凑到程北枳身旁,低声提醒道:“四小姐,东方将军来了。” 正逢此刻,迎亲婆扯着嗓子大喊:“新婿上门,程家大小姐上轿咯” 程北枳突然噗嗤一声笑开,今天上路,她收拾的赶紧利落,长发盘在脑后,只点了一支玉簪,与程美玉的娇艳芬芳比起来她就显得英姿飒爽起来。 你说命运可不可笑?前世,她也是这般上了姬无奢娶亲的轿子,当时扶她上轿的还是嫡姐程美玉,而此生那? 前门,姬无奢迎娶程美玉。 后门,东方凌白来接程北枳。 刹那间,明眸暗转一抬头正对上姬无奢的眼神,程北枳望着他,不悲不喜,亦是看不透他眼中的风景,就这般彼此安静的陷入一片死寂。 程美玉嘴角噙着得体大方的笑意款款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花轿,玲珑身影将姬无奢和程北枳两人隔开千山万水,片刻便再无交集 程北枳毫不犹豫的转身,对管家说:“走吧!” 姬无奢的目光有一刻丢失,他侧身寻觅那抹跟程府喜庆格格不入的身影而不得,遂下马,冲入程府之中。 周围的人有一刹惊愕,继而围了上来,纷纷作揖恭喜,姬无奢拧着眉挤出人群,追到了后院中。 正见,东方凌白嘴角若有似无的噙着一丝笑意,在一片青砖黛瓦中引程北枳璇身上马,没有鼓瑟吹笙,也没有红绸喜帐,可这一切去偏偏那么刺眼。 姬无奢窄了窄眼眶,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瞬的闷痛,正要追上去,身边的小厮提醒道:“殿下,迎亲的队伍就等在门外,全等殿下上马出发。不可横生枝节。” “可,我不想娶她!” “奴才知殿下不甘,殿下就当是为了长兄” 姬无奢眸子顿了顿,眼睛上染了些莹润,终是缓缓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突然身后穿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叫的却是他最在意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9 以一传百 “程北枳!” 闻声程北枳回过头来,隔着门庭,依稀能见到门框中程美玉绝美的脸上垂着泪痕,咬牙切齿的把程北枳盯着。泪水从她的眼眶中留下来,花了精工细作的唯美妆容,硬是生出满目怨毒来! 她又狠厉历的喊了一边:“北枳,昔日于堂前是你亲口答应了的陪我出嫁,父亲祖母皆是问你,如此可是委屈了你,也是你说,为了程家,为了嫡姐,你甘愿作为陪嫁,凸显家族身份,今日,你又是为何?将我陷入如此难堪之中?” 程美玉这一出楚楚可怜演的十分入神,若不是未曾经历过她说的昔日,程北枳几乎都觉得自己害人不浅那! “你若生得姐姐半分的婉约,都用不着跟在下走上凉城这一遭!可要下马看看?” 东方凌白勾唇浅笑,似看热闹般幽幽的问,他抬着手,撑着程北枳翩然下马后,便安静的等在一旁,半垂着眸子,惺忪欲睡。 姬无奢窄了窄眼眶,亦是目光紧逼的盯着她一步步走回到门口来。 “自从你回到程府,父亲便觉得与其亏欠,全府上下都哄着你,捧着你,不顾你任性妄为,也不顾你罔顾礼法,我是你的嫡姐,却处处遭你欺辱,今日我出嫁,你更是变本加厉让我成为天下笑柄。” 程美玉精致的脸上垂着两行清泪,模糊了脸颊的胭脂,带着满目凄凉,她肩膀颤抖,步履蹒跚而至,身后的丫头已经哭成了泪人,停在一旁哽咽道:“小姐,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哭了,你的红妆都哭花了去!” “我为何不能哭?” 程美玉大吼道,声嘶力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凄厉,此刻程北枳已经走到门口,停在门庭外,面无表情的看她的表演,嘴角噙着一丝不阴不阳明媚。 “你不喜七殿下,便把他当做云泥一般踩到尘埃里,你精心算计宫中的那一幕,令我贻笑大方于人前,你机关算尽,终是谋了这一纸婚约让我加入宫中,成为七殿下的皇妃,这一切,你都没问过我是否愿意,为了程家,我亦是担当下来,嫁了嫁了!如今,这喜轿就停在门外,我上了轿,却久久不见我的夫君,他们告诉我,我的夫君,去追了别的女人,北枳,我且问你,你为何如此对我?为何?” 姬无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他原是猜测,没想到听到程美玉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他竟然也觉得自己的心似是被人握在手中狠狠的捏碎,眼神也生出几分义愤填膺来! “姐姐便是这么沉不住气?不过是在喜轿上多等上片刻,就如急不可耐追了上来,若是让人看到,即便姐姐说自己是被算计,怕是天下人依旧津津乐道的是嫡姐为了七殿下,不顾一点礼义廉耻,不惜媚药加持也要得偿所愿。” 程美玉痛哭失声,颤抖着肩膀哽咽道: “你胡说,分明是你给我下的药,程北枳,事到如今你还要隐藏什么?” 程北枳面无表情的看她,挑眉盯着姬无奢问:“她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我皇命在身,耽误了时辰,怕是又要让殿下去养心殿解释一番。” 姬无奢沉着眸子,问:“她,她说的可是真的?” 程北枳忽的扯了扯嘴角,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倾身行了一个福礼,笑道:“恭祝殿下和嫡姐,白头偕老,情投意合。” 姬无奢的眸子顿了一顿,转而也无声笑开:“你的祝福本王收下了,可是你欠本王的贺礼,本王便等着你从凉城归来,一并跟你讨回来。” 程北枳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道:“凉城盛产瓜果,定会给殿下和嫡姐凑一套早生贵子回来。” 姬无奢强压着怒气问:“程北枳,你的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呵,大抵是会说的好话上辈子都说尽了吧,这一生便不会说了,十里红妆鼓乐还等在程府门口,殿下跟嫡姐也该上路了,北枳先走一步。”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程美玉如同发了疯的婆子一般缠了上来,她一把扯下戴在头上的凤冠霞帔,双眸颤抖着喊打欧:“你不能走,今日,你若不陪我出嫁,我便也不应这门婚事!” 程北枳冷笑的眼神掠过程美玉的双眸,道:“嫡姐怕是不知,北枳又有了新的任务,此去凉城身负皇命,若是姐姐执意如此无理取闹,那便等着,等北枳从凉城回来,再送姐姐出嫁吧!,只不过夜长梦多,北枳不知,那时姐姐的婚事是否又生了什么变故” 程北枳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眉眼中满是嘲讽,程美玉心间一惊,瞪大了双眼,惨笑凝固在脸上,瞬间面色白了白。 程北枳便乘胜追击的诘问道:“不知,昨日北枳曾与姐姐说过的话,姐姐是否记在了心上?” “程北枳你怎么这样对我呜呜呜呜” 身后一片嘈杂渐行渐远,迎风驰骋过十里,程北枳才缓过神来,东方凌白在她一侧,收了收缰绳,瞟了他一眼问:“你明明在乎七殿下是否信你,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那一晚,我也中了那药,就与你一同躲在一旁的柜子里?” 程北枳轻笑,看着眼前连绵的山色,心中的烦闷终于消了一些。 东方凌白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不以为意道:“这也是事实。” “姬无奢从不信我,我又何必解释?人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他想相信的一直都是程美玉。” 程北枳不悲不喜道,这让她难过到无以复加的过往,如今说起来颇有几分云淡风轻了,东方凌白的目光顿了顿道:“看来外界传言不假,你跟七皇子颇有些渊源。” 程北枳倏然狐疑的眯了眯眼睛,揶揄道:“东方今日似乎对我关心的紧?” 东方凌白微微一愣,轻笑道:“前边是榆林,我们今日便从这里落脚。” “为何不落脚于鱼城?” “鱼城不安全,小姐怕是忘了,在下第一次遇见小姐便是在土匪窝。小姐倒是不长记性!” “这不是有身手不凡的少将军同行,我怕什么?” “只可惜,小姐只是与在下同行,又不能与在下同住,若是晚上有什么不测,在下可是不得而知的!又在或者,小姐借由鱼城危险,偏要与在下同住,那在下岂不是又要被小姐轻薄?” “东方,你真的够了。说的我与女流氓一般” 东方凌白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悠悠笑道:“小姐说笑了。” 程北枳总觉这不一定是句好话,果然听到东方凌白阴阳怪气道:“女流氓在下是见过的,不及小姐这般豪放坦然,隐隐的扭捏许多。” 程北枳不悦的冷哼一声,“东方,我临行前本事惦记着你的心头好,从我爹哪里偷了最好的竹叶青酒的,想要与你小酌片刻,可是听你这话,又唯恐酒后失德,唐突与你,还是算了吧。” 东方凌白一听,狐眸微顿,转而笑得更似一只狐狸。 “小姐说的是,在下可不敢跟小姐对酌。不如就小姐就把酒送与在下,这情分在下会谨记于心的。” “可是我听说,这未出阁的女子,送给男子的多是定情信物,即便我敢送,想必东方也不敢收那,算了算了。这酒,我还是独自一人喝了吧!这酒香绵延十里,平时我爹都舍不得喝,东方不能喝上几口,可惜!可惜啊” 程北枳假惺惺的可惜,偷瞄着东方如临大敌的表情,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嗜好,单单的嗜酒如命,少喝上一口,就足以愁肠百转,辗转难眠,更何况是如此竹叶青。 昔日,都是他占尽便宜总是取笑自己,今日,也要让他尝尝这百爪挠心的感觉。 程北枳想想都觉得好笑,就把腰间酒葫芦的盖子璇了璇,酒香顺着瓶口的缝隙洋洋洒洒的散了出来,随风飘到东方凌白的身边,他一愣,一趔趄,险些从马上滚下来。 程北枳便勾着嘴角快马加鞭起来,东方紧紧的跟在身后,就想着如何把这壶酒骗过来!眼下,已经到了榆林,东方凌白订好了二楼的两间客房,他们下了马。 程北枳从掌柜的拿了钥匙就进了房间,东方刚要跟进来,就被程北枳拦在门口道:“东方,男女有别,我的房间,你若是进来恐有不便吧?更何况,我若是借机轻薄与你,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东方凌白皱了皱眉,脸上有些不悦,就被程北枳关在门外。程北枳换了身便服,脑子里回荡的还是刚刚在楼下,茶厅中人们口中议论的事。 丰都的程家出了大笑话,原本今日是七皇子娶妃的日子,取的就是程家的大小姐,可是不知为何,七皇子突然反悔了,独自一人带着迎亲的队伍回了宫。 听说后来,还是程家大小姐灰头土脸的追到宫中去的,民间甚至还设了赌局,赌的就是,今日七皇子会不会临幸程家大小姐 程北枳哂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多久的功夫儿,程美玉的好事儿就已经传到了榆林?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0 几分胜算 程北枳心想,这个时候能来敲门的估计也就是东方凌白了。 看来是被这竹叶青勾的不清,天刚一黑透,就寻上门来,也没见得有多么的矜持嘛! 程北枳刚打开一个门缝,突然从门缝中吹进来一股子白烟,她便觉得视线模糊,身体一阵酸软,朝着门框歪歪的倒了过去。 从门缝中钻进两个人来,打开窗将程北枳绑在绳索上从窗口续了下去,装到等在一旁的马车中匆匆离去。 马车七扭八转到了城郊的一处院子中,这院子极大,没什么复杂的结构,院墙极高,院子外看不出差别,院子内却是密实的铁皮,院子里人很多,各个都是极为精壮的男子,轮番到院子门口看守。 程北枳被马车颠簸撞了头,才清醒过来,马车中只有她一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其中,口中还塞着布团。 她用力的挣扎两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捆在手上的绳索,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声响:“兄弟们,今天主子凯恩,知道大家在这里要处处小心,难免心中欲火空烧,特意给各位兄弟送来一个美人,今天,定是要让大伙儿玩的高兴!” 欢呼声和淫笑声此起彼伏,程北枳皱了皱眉,正逢一大汉来掀开了帘子,见程北枳生的沉鱼落雁,眼中迸出阵阵惊喜来,喊道:“这小娘们儿生的真俊!兄弟们有福了!” 说着,他一把擒住程北枳的脚腕用了一拉,那力道浑厚急促,一出手便知是练家子,干净利落的伸手定是长年累月的训练所留下的痕迹。 他一把将程北枳扯到跟前,双眼冒着下作的贼光,似乎把程北枳吃了都不够,粗鲁的撤掉程北枳口中的布团,颤着肩膀笑的贱兮兮道:“小娘子,给大爷笑一个!若是大爷高兴了,一会便对你下手轻一些!” 程北枳目光阴鸷,嘴角勾起一些狠厉的笑意,那大汉骤然一惊,恍惚揉了揉眼睛,刚刚看到的那个眼神,阴狠毒辣,怎的都不像是一个女人能有的眼神,一准儿是自己看错了。 “你们是什么人?图财还是害命?” “我们是什么人?嘿嘿,我们是你官人啊!今天晚上,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挤在一旁急不可耐的男人们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程北枳被他们落下马车,环顾四周,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这黑铁着实有些扎眼,厚度和坚硬的程度程北枳都再是熟悉不过!她曾带兵打仗,这种兵营中才有的内墙建筑,一览无余。 顺着黑铁的内墙,程北枳的目光落到了那男子的鞋子上,骤然睁了睁眼睛,虽然是寻常的黑靴子,可若是看的仔细,便能从靴子的底边看见那一圈藏青色的扎线!在大姬,这是只有官靴才有的标志! 再一看这些男子,虽说粗鲁下作,年纪却不偏不倚都在弱冠到而立之间,都是最为精壮的年纪,身材均匀,就连裸露上身沟壑间的纹理都异于常人的坚实均匀。 此刻虽然都精虫上脑,显得有些缥缈颓然,双目下流,却依旧隐藏不住的一股精光,这种眼神程北枳再熟悉不过。 最是让她震惊不已,她窄了窄眼眶,难以置信的问:“你们是军队上的人,官家的人?” 为首的男子微微一震,冷笑着:“你只要记住我们今天是你要好好伺候的人就行,兄弟们,还等什么?早些寻了开心,也好早些送她上路。给我把他抬到屋里去!” “是谁让你们对我下手的?我爹是姬国将军,我是皇上钦点的使官,我若是出了事,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人赔账。你们不如同我做上一笔买卖!他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你说废话,一会在床上便买足力气,让我们兄弟玩得高兴,一会便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男子不由分说的将程北枳拉入面前的房间中扔到床上,转身大步而去,推上了房门,程北枳的手腕几乎磨破,在身后挣扎着企图解开绳索。 他转过身来,程北枳的目光恍然见他手腕上的一个模糊的印记,这个图案煞是有些眼熟,她努力的回忆着从哪里见过这个图案,电石火光之间! 程北枳突然想到,那日在美林谷,姬无奢带着她逃窜的时候,她曾在树上隐藏,树下的燕紫铁骑风驰电掣而过,他们手持缰绳的手腕上便是隐约有次痕迹。 程北枳微微挑了挑眉,盯着步步紧逼过来的男子问:“大哥可是燕紫铁骑?这里就是燕紫铁骑分布在榆林的兵营吧!” 男子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眼神在程北枳的身上流窜,冷呵呵道:“小娘子不要白费力气,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就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死之前还能让哥哥们送你腾云驾雾,登峰造极,已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气,来让哥哥亲上一口!” 说着男子虎躯一震,便脚下生风的扑了过来!程北枳用力的一滚,那男子扑了空,便气冲冲的吹胡子瞪眼起来,一把扯过程北枳的领子。 程北枳突然嫣然一笑,眉眼中散发出一丝酥媚入骨的柔情来,把那男子看的心神荡漾,怒气也消了几分,程北枳眨了眨魅惑万千的眼睛,挑眉道:“哥哥常年守在这兵营之中,定是难得有闲暇经历这男女之事,只一次草草结束,下次又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啦,不如我们玩点有意思的,让哥哥过过瘾,如何?” 男子的笑意瞬间淫荡起来,隐隐有了些摩拳擦掌的意思,呵着粗气问:“骚娘们儿,你这一句话,给老子勾的魂儿都酥了,你倒说说,你想怎么玩儿?” “你看我整个人都被帮成粽子了,即便是有什么花样也施展不出,不如哥哥帮我把这一身的绳子解开,也好让我好好给哥哥解解闷儿!说来羞怯,我还是个黄花闺女那,哥哥可是来的巧了” 程北枳欲语还休,那扭捏的样子,让大汉自是百爪挠心般难耐,就觉身体像是一团火,身下的一处早就烧的又红又硬,恨不得直捣黄龙了去。可是他终究是燕紫铁骑中训练有素的其一,尚且残存着丝毫的理智。 见他思忖,程北枳更是不惜自毁形象的瘫软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妖娆万千的样子,媚眼如丝道:“哥哥难不成还怕我跑了?我一个弱女子怎敌哥哥的铜骨铁臂那,更何况,这院子外都是等着进屋的壮汉,我一个弱女子还能翻出这燕紫铁骑的兵营不成?倘若我真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被你们抓到这里来” 男子想了想,程北枳说的极是,说到底不过是个弱质女流,顶破天也就是一会多玩些猫捉老鼠的情趣罢了! 门外突然传来你言我语的催促声:“大哥,快点,你不要一个人就把人玩坏了去,我们这么多兄弟,可都在这等着那!” 男子一下子来了兴致,骂道:“催什么催,我还没开始那,就你小子猴儿急!等着,小娘子看上我了,要跟我玩花样那!谁来敢来催一句,今儿就让他眼巴巴看着,不能上手操练!” 言罢,门外便鸦雀无声再无一人叫喊,大汉也烧没了理智,呼吸急促道:“好,我放开你,看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程北枳侧身躺在哪里,把双脚送到了大汉的身前,轻轻的搭在他的腿上,慵懒的眼帘一掀,脚尖勾了勾他的胯下。男子脸色一红,气冲斗牛般急不可耐的撕扯程北枳脚上的绳索。 程北枳的目光顿了顿,眼底闪出一丝森然的杀意,双手背在身后一用力,挣开了绳索,她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双手撑着秀床,双脚腾的越于大汉的脖颈之上,用力一旋,将大汉的脖颈紧紧的锁在双脚之间,腾身用力一提下巴,咔嚓一声,那男子的挣扎便再无用处。 程北枳冷很直流,缓缓的松了劲儿,那大汉便软绵绵的滑下床去 程北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把大汉拖上床来,三两下拨了他的衣服,拉过一旁的锦被盖上。突然一阵敲门声: “大哥,大哥?怎么没动静了?小娘子跟你玩什么新鲜花样了?” “大哥?” 程北枳轻咬了咬唇,边下了床,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搂着肩膀和胸前的肚兜来,她缓缓拉开一个门缝,就漏出半截雪白无暇的肩膀来,勾魂摄魄的一笑,悠悠娇媚道:“老二,屋里的哥哥让你进来,说是一个人终觉无趣,要与你一同玩玩二泉映月的花样!” 人群中一个男子迎上前来一步,眸子一闪,鹰隼紧迫的把程北枳打量一番!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程北枳面不改色的催了一声:“二哥,你若是不想来,就换个兄弟进来” “我去。” “我去。” “都让开,让我来。” 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外边瞬间热闹起来,程北枳的目光扫视着门外的形式,算计着人数,算上门口看门的八个,和门前的这二十四个,这院子中还活着的还剩三十二个。 最先死掉的,应该是里边最为厉害的一个,这个二把手看起来也不容易对付,如此杀出去,能有几分胜算? 突然,那个叫做二哥的男子把程北枳猛地往里一推,自己夺门而入,啪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一把捏住了程北枳的脖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1 首要目标 才骂骂咧咧的凶道:“都给我闭嘴,喊什么,都急着去死吗?” 他瞟了眼躺在床上裸露这上身的男子,阴测测的盯着程北枳,手指捏着她的脖子,只要她敢乱动一下,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精瘦的男子会拧断她的喉咙。 “你把他杀了?” 程北枳不做声,平静的看着男子,他早就有所防备,腰间还挎着一把佩剑,看来早在他进屋之前,就怀疑屋子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我把他杀了,你就是这里的老大了。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呵?” 男子冷笑一声,挑眉道;“感谢你?感谢你杀了我大哥?” “别说的这么好听,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这是世界上能当老大的人就不屑于当老二,兄弟情深的戏码偏偏外边那些傻子也就罢了,若不是面和心不和,你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拆穿我!” 程北枳勾唇讥笑,她双手慢条斯理的攀上男子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掰开两个手指,并未用足力气,而是在试探,他究竟有几分想杀她的意思,手一动,那搭在肩膀上的衣衫滑落下去,香气扑鼻,男子喉头攒动,眼神中多了两分迷离。 “少跟我耍什么花样,你既然能杀了我大哥,便不是寻常女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迷惑我?” 男子一把推开程北枳,拔出腰间的佩剑,冷笑着搭在程北枳的肩膀上,微微压在她颈项挂着肚兜的绸带上,程北枳眯了眯眼睛。 “你不妨说说,你是怎么得手的?” 男子的剑锋游走在程北枳前胸的肚兜上,若有似无的触碰让程北枳无比的恶心,她严重的杀气又重了几分。 “他死的极为痛苦。” 程北枳不温不火的轻吟一句,眼神寡淡的瞄了瞄男子,唇角笑意嫣然,从面相上看此人心胸极为狭窄,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意一个死人的死亡过程,他如今会问起,不过是不想错过那人死掉时一丝一毫的痛苦感受,他知道的越是详细,便也是雀跃,就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他那般快活! 果然!男子的眼神中跳出一丝溢于言表的兴奋刺激来,舌尖舔过嘴角,拿着剑的手也有几分颤动。 程北枳眯着眼,故意将语速放慢。 “我双脚卡住他的脖子,看他胡乱的蹬腿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脸憋得铁青!眼珠子一点点从眼眶中吐出来,嘴唇绛紫。我见他挣扎的厉害,就更用力,他就更加的难受,双手想掰开我的腿,可却使不出力气,就像是挠痒痒一般” 程北枳的双眼如鹰隼般寒光乍现,紧盯着男子眼神中细微末节的变化,见他如同沉浸在这个梦境中,一点点松懈下来,似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压抑着自己的动作。 “最后,他动不了了,甚至连给我挠痒痒的力气都没有,整张脸别的铁青,就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摊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总说自己有多厉害,还不是死在一个女人手里?而我!我不一样,我会把杀了他的那个女人,先奸戏耍待倦,在慢慢折磨死,最后剁成肉酱,做丸子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那男子手上的剑锋挑起了程北枳胸前的肚兜,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挑断那根绳子,让肚兜掉下来! 天已入夜,榆林的夜晚不似鱼城那般喧哗,才这般光景就已经安静的透着一股子诡谲。东方凌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心头反复的是傍晚飘在鼻翼的酒香,他想着程北枳定不会这般的绝情,真是一滴酒都不给他喝。 等,等,等,这眼见就等了一晚上,东方凌白蹭的一下子蹿起来,敛了敛衣裙端坐在床边,紧盯着门口,就等着程北枳带着竹叶青上门。 可说来也是奇怪,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他没出屋,程北枳竟然也没吵着肚子饿来找他一同去楼下用膳,难不成是她自己去了? 东方凌白微微皱了皱眉心,便片刻也坐不住了,摸了竹叶青掖在双臂之间,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等在门口,东方凌白握着竹叶青敲了敲门,屋里没什么动静,东方便又敲了两下,兴许这次用的力气大了些,那房门竟然自己弹开了。 顺着门缝看过去,房间中空空如也,竟然连一个人人影都没有! 东方凌白夺步进去,见窗子开着,便腾身飞下,榆林的夜晚静悄悄的,街上竟然连行人都没有几个。 街对面只有一个不大的面摊,摆着三两张桌子,昏黄的灯火下,已经撑着锅台睡着的小贩窦然睁开眼睛。 东方凌白三两步过去,扬眉问;“你今日可曾见过一个女人从窗子里掉下来?” 那小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萎靡的低下头去,全身颤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说!” 东方凌白轻快的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透着浑然天成的雄霸之气,让人不敢再有反抗。那小贩低垂着头,怯生生的回道:“那姑娘,被被被装到马车里往那边去了!” 东方凌白眸子冷下来,屈指在唇边吹了个口哨,客栈的马厩中便奔出一匹雪白的骏马来,风驰电掣般经过东方凌白的身侧,他翻身下马。朝着小贩手指的方向急急而去。 没有时间去联系驿站,也没有时间去安排接应,面对一片无知,东方凌白便是一人一马无畏前行! 人是在他眼皮底下弄丢的,无论怎么说他理应去把人找回来。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丝烦闷,转而变成了铮铮杀气,萦绕在他身旁,带着丝生人勿进的肃杀! 这里是榆林,不做皮肉生意,更何况程北枳是个外地人,又有同伴,即便是人贩子,也不会对这种身份不明的路人下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寻上门来的! 知道他们的行踪,并且有能力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人掳走,想必也并非善类!程北枳在程府深居简出,不可能有什么市井上的仇家,那么此刻,东方凌白能想到的敌人就只有一个人。 顺着这条线,东方凌白在城外的插口处,毫不犹豫的右拐进了一条上山的城郊小路!这里人迹罕至,许多路被隐藏在灌木丛中,但是东方凌白却深信不疑,他想找的人就在其中! 因为,那是通往燕紫铁骑兵营的路! 他身上的杀意决绝,快马加鞭,见前方灯光通明之处,便将竹叶青出窍握在手中,风中他拍着马背腾空而起。 “贪狼,快一些,我要接你的力,跳入这围墙之中!” 东方凌白眯了眯眼,冷峻的脸上除了腾腾杀气再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男子笑的下作,剑锋的冰冷掠过程北枳凝脂般的肌肤,她终是忍无可忍,看准了时机,旋身越于男子的身后,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男子猝不及防,张来双臂踉跄的向前扑了过去,程北枳飞快的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眼疾手快的夺过男子的手中的佩剑,门外听到了动静,便有人推开门看情况。见程北枳手握着剑,杀伐决断入地狱修罗一般,不禁愣怔在门口。 那男子反应过来,迅速喊道:“兄弟们,这个贱蹄子杀了大哥,我们给大哥报仇!” 众人微微一愣,便瞪着牛犊子般锃亮的眼睛操着兵器冲了上来,恨不得将程北枳碎尸万段一般。 程北枳虽然有上过战场,可毕竟是作为谋臣元帅,并不用冲锋陷阵,只要排兵布阵即可,更何况那是东方是寸步不离的护在她身边,哪里用的着她来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噩梦。 对付一两个,尚且让她精疲力尽,更何况是二三十号人一起涌上来。双拳难敌四手。加之程北枳的体力和敏捷程度都不及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不一会便落于下风。 “嘶!” 程北枳嘶了一口冷气。长剑划过她的肩膀瞬间映出一抹嫣红来。她大汗淋漓,体力亏空的厉害,拿着剑柄的手都有些隐隐发抖,想是再撑不过些许时候! 那男子哈哈大笑:“兄弟们,别急着杀了他,先把她剥光,尝尝鲜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二哥说的是!” 于是这群人便不再着手于杀了程北枳,便有意无意的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程北枳握着长剑死命抵抗,却依旧不能全身而退。 一道长剑划过,割掉了她大半边裙摆露出凝白如玉的大腿来!更是引得歹人哈哈大笑,更有甚者竟垂涎欲滴! 程北枳咬着唇瓣,眼神锋利如刀,若是这般被凌辱,倒不如死也要多拉上几个点背,她已经杀了一个垫底,若是再杀伤几个都是赚来的。 程北枳突然冷声大笑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二哥,把他作为首要的目标! 那二哥撞见程北枳的眼神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竟生出几分胆怯来,正呆愣着。 突然有人带着一身血迹冲了进来,喊道:“二哥,有,有有人闯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2 沁酒的云彩 男子微微一愣,顺着人群朝着喧闹的外边看了过去,程北枳嘴角窦然渗出一丝狠笑,对,就是现在! 她突然双手持剑,飞身越于男子身后,长剑一送正插入那男子的喉咙,紧接着一脚踢在男子的后背,男子瞪大双眼忙不迭的飞出去,剑从他喉咙拔出来,血溅一地,喷泉似得从他脖子上的洞里涌出来。 话都没来得说上一句,就倒在一地血泊中惨死。 程北枳如此孤注一掷,虽然取得了效果,可是也用空了自己的力气,她撑着剑半蹲着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 众人眼中的怒气烧的火红,朝着程北枳围困上来嘴里喊着:“把这个娘们砍死!” 红了眼的燕紫铁骑,也顾不得程北枳是个女人,如临大敌般操着家伙涌上来。 冷不丁的一根长枪飞过来,程北枳明明看见了,却没有力气躲开。 正气喘吁吁缓慢的移动着步子时,突然从侧翼飞过一柄竹青色的剑来,那剑穗在空中飞舞如蛇,灵动逼人! 朦胧的视线中,一袭黑衣旋身而至,恍然如初见那日,他一身白衣从天而降,飘飘然如天上仙! 程北枳额头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就看着那身影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身体一阵酸软,任凭她再是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手中的剑一片,就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东方凌白目光一凛,奔至程北枳身前拦腰捞起,淡淡的酒香从鼻翼间飘过,程北枳半垂着眼睑,有气无力道:“他们是燕紫铁骑,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东方凌白一瞬恍惚,即便是敌强我寡,即便是毫无胜算,即便是奄奄一息,这个女人的眼神依然是冰冷决绝,没有一丝摇尾乞怜的苦楚,却满是斗志,满是杀气,甚至还在提醒他杀人灭口? 难道,这个女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吗? 正如他刚刚进来所看见的一幕,一个柔弱的女子,浑身是伤,血迹殷红落满了她的衣不蔽体的裙衫,她亦是褴褛狼狈不堪,却依旧没有丝毫颓败和恐惧,双手持剑,与团团围困中找到一个契机腾身而起与敌后,长剑直驱,一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拖沓。 如果这乱世之中,当真有天下凤主,自当是这样的女人! 东方凌白嘴角勾起一丝森然,幽幽道:“不止是他们,整个燕紫铁骑都要死!” 东方凌白擒着程北枳腰肢的手指剥落她腰间胡乱绑着的绸带绕到自己身上将程北枳绑在自己的身侧,一手拥着她,一手持剑,眼神窦然漏出一股寒凉之气。 程北枳恍然睁了睁眼睛,仰头望一眼东方的轮廓,他眉眼如星,嘴角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手起刀落,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他是大姬最为骁勇的将军,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战神! 也是修罗场里逃出来的罗刹!这才是男子该有的样子,杀伐决断,快意恩仇! 精锐的骑兵在东方凌白的面前不堪一击,即便他怀中搂着一个女人,单手迎敌,依然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白衣公子,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黑衣罗刹,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程北枳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垂着头呢喃道:“东方,见到你真好!” 东方凌白皱了皱眉,他没有言语,心中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沉了沉眸子暗思。 不好,一点都不好!如若我早些发现,你便不必吃这些痛。如今晕在我怀里 方才还热闹喧嚣的兵营,此刻,已经尸横遍地,寂静无声,如这苍茫月色般,带着一丝凄凉! 东方凌白将程北枳打横抱起,沿途从趴在门槛上的男子尸体上拔出竹叶青插回到剑鞘中,贪狼已经等在一旁,长嘶了一声。 东方上了马,把程北枳护在身前,他手持缰绳,低声的问:“贪狼,如此看来,我该跟她同住才是,对吗?” 贪狼自顾自狂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东方凌白轻叹一声道:“果然你也觉得理应如此!” 回到客栈,掌柜的见东方凌白怀中抱着同行的女子从门庭经过,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请了大夫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两人落榻时,见其气度不凡便只会了客栈上下的小厮,万不可怠慢,没想到能在自己的客栈了出了这档子事儿,如果这姑娘没事,那勉强还留有一线生机。 如果这姑娘有事儿!掌柜练练擦汗,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弓着腰站在一旁,紧盯着面无表情的东方凌白,生怕他一个不顺心就拔剑捅死他。 “公子,这位小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在下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并无大碍。” 听了大夫的话,掌柜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说她没事,为何还晕着?何时会醒?难不成是有人知会了你什么?有事的人也变得无事了?” 东方凌白冷眸瞟了眼站在一旁作揖的掌柜,掌柜吓破了胆子,腿一软便跪倒地上磕起头来,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小的真的什么都没说,这大夫是榆林最好的大夫了,小姐是在小的店里出的事儿,小的难辞其咎,更是不敢弄虚作假,耽误了小姐伤势啊!” “公子,小小小,小姐,只是” 大夫状似无奈的挠了挠头,低着头叹了一声,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东方凌白眸子中的冷意生了出来,眯着眼说:“快说,她到底如何?” “这位小姐好似睡,睡着了?” “什么?” 东方凌白目光一顿,似是没听清大夫的话,可隐约又听到了些什么,拧着眉轻声问:“你说她怎么了?” 大夫有些为难的看着东方凌白道:“依在下看,小姐是体力透支,疲倦的睡着了,若是公子是在不放心,在下也有法子让小姐醒过来,行上两针就行了” 东方凌白一头黑线,张着嘴哑口无言。见那郎中已经从药匣子里逃出一卷银针,才拧着阻止道:“算了,你既然说她没事,就不要打扰她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 “多谢公子饶命,多谢公子饶命!” 掌柜的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连忙拉着大夫退了出去,冷汗已经把衣服大事,一出了房门,腿就软了,动都动不了,来了好几个小二一同将其抬了下去。 东方凌白在床边坐下,安静的房间中若有似无的浮着程北枳的轻鼾,东方眯了眯狭长的眸子,不轻不浅的打量着睡梦中的程北枳。眼前便浮现了她目光阴鸷,一剑刺入歹人喉咙时嘴角那抹嫣然的笑意 似是骇人,又似是迷人! 东方凌白倏然勾了勾嘴角,出生入死,此刻应是惊魂未定才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心思睡觉,还睡得如此香甜。 真不知道该说她处变不惊还是粗枝大叶!想必对付那些人真是耗尽了她的经历吧!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东方凌白便不敢再让程北枳离开他的视线,便想着拿那多余的一套被子铺在地上和衣而卧。 刚一躬身,突然! 程北枳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东方,东方” 东方凌白微微一愣,下一秒,眼里心里浮上一丝蜜意来。 可再一才过一秒,他的笑意就僵硬在嘴角,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程北枳笑呵呵的样子有些可爱,似是说悄悄话一般俏皮的呢喃道: “东方不会有龙阳癖吧?这样都提不起他的兴趣,那应该就是了,找个机会带他去万象阁试试!咯咯” 万象阁?东方凌白的眼底略过一丝惊诧! 东方凌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睡梦中咯咯直笑程北枳,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北枳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知道万象阁那种地方? 那可是丰都最为盛名的男妓楼,也是龙阳癖娈童癖的人集聚的地方 东方凌白气不过,真想抽她一巴掌,把这个肆意编排腹诽他的女人抽醒,可抬起的手怎么落不下去,余光中忽的瞧见程北枳枕边的酒葫芦,嘴角便勾起一丝笑意来。 罢了罢了!退而求其次的伸手取了酒葫芦,他便敛衣坐下,靠在床边,瓶盖刚一打开,酒香便是扑鼻而来。 东方凌白自言自语道:“这酒就当是你给我赔罪了。” 他甫一抬头饮了一口,细腻绵软的竹叶青刚一入喉,便觉整个人都飘飘然惬意入骨,缥缈入髓,东方凌白半垂着眼帘,细密的睫毛如蝴蝶般蹁跹似舞,舌尖舔过嘴角,慵懒的垂下头去看着睡梦中的程北枳勾了勾嘴角。 似是闻到了酒香,程北枳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唇边酒香入口,带着一丝绵软清凉,颇有些舒适,想是在梦中轻吻了云朵,舌尖舔了舔嘴角的余韵还带着一丝酒香?难道这梦中的云彩都是沁着美酒的?想来程北枳更是贪婪的吸允起来,恩!这味道竟和竹叶青颇为相似! 程北枳意乱情迷的睁开眼睛!可这一睁眼竟吓得魂飞魄散!入骨的慵懒也随着一个寒颤陡然清醒起来!那哪是梦中的云彩啊 她吻着东方凌白的唇,东方凌白的酒意也是骤然烟消云散,正活见鬼似得瞪着突如其来倾上唇来的程北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3 放心,没毒 空气有那么一秒石破天惊的凝滞。程北枳的脸色如同一颗烧红的苹果,娇艳欲滴直接烧到了脖子根,她恼羞成怒的推开东方凌白! 腾地一下站在床上,愤怒的指着东方凌白。 “东方凌白,我想是你谦谦公子,光明磊落,却不想你竟然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东方凌白惨白着一张脸,随之抬起头来,双眼紧锁着程北枳。 唇角一勾,眼神中便生出一缕诡谲的狡猾来,半垂着眼帘,将手指微曲成一个弧度放在唇边驾轻就熟的拭去程北枳留下的痕迹,诡笑道: “失望的怕是再下吧!原本想着,小姐即便是离经叛道了些,也不会做这般恩将仇报的事情,在下刚从兵营中将小姐救出来,见小姐昏迷不醒便不敢离开寸步,没想到小姐不但不感激,竟然还如此轻薄在下,光是亲还不够” 东方凌白的目光炯炯看的程北枳浑身不自在,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他不会再说出什么好话了,却又不想落于下风,便气急败坏道: “你闭嘴,不要再解释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小姐,你搞清楚,是你强吻了在下还不够,还反复吸允蹂躏。如今小姐不但不承认,还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天下间可有这样的道理?” 程北枳微微一愣,便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用力的捂着耳朵摇头道:“你闭嘴,闭嘴,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程北枳偷偷从双膝中漏出贼溜溜的眼神偷瞄着东方凌白的表情,见其亦是一副梨花带雨般委屈的样子唉声叹气再回想起刚刚自己在梦中 贪婪的吸允那云朵的触感,硬生生的落了一地鸡皮疙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让她以后还如何面对东方凌白啊! 正想着,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反正东方凌白又不喜欢女人! 想到这里程北枳虽然觉得难堪,但是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东方凌白斜睨了程北枳一眼,半垂着眼睑,挑眉问:“看样子小姐似乎不想给在下一个交代?” 程北枳皱了皱眉,如今冷静下来倒是觉得腿上的伤口生生的疼,不觉倒嘶一口冷气,东方凌白见纱布上渗出的殷殷血迹立刻收了眼底的笑意。 他一把拉住程北枳的脚踝。 “你干什么?” 程北枳一惊往后缩了缩身子,东方凌白也不理自顾自在床边坐下,将纱布一层层解开,从怀中拿出一小瓶金疮药,轻轻的抖在她的伤口上。 程北枳便瞧着他,风清月白似芝兰玉树,迎风潇洒。程北枳一愣,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神奇的想法。 东方与男倌在一起时,又是一个什么样子那?是千娇百媚入骨柔情,还是乖张霸道唯我独尊? 他不近女色,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应该同男倌在一起,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恩,一定是的!哈哈哈 想着一时入迷,程北枳竟然情不自禁的低笑出声响来。 东方凌白一边包扎着程北枳的伤口,忽闻那清脆的笑声便挑眉瞄了她一眼,见她双眼呆滞,愣怔的望着一处,笑意如痴而不自知。 突觉通体一寒,随之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狐眸微眯的瞪着程北枳问:“你在想什么?” 程北枳对此充耳不闻,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世界中不能自拔,东方凌白绑绷带的手指巧妙的勾出一个绳结用力一拉。 “啊!” 程北枳吃痛的喊出声,没好气的瞪着东方凌白,正对上东方凌白目光清冷的瞪她,瞬间泄了气,把眸子转到一边。 “小姐还没回答在下,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呃?我,我我没想什么啊” “哼!” 东方凌白冷笑一声道:“没想什么?小姐确定不是在想那艳冠丰都的万象楼?” “你怎么知道的?” 程北枳吃惊的惊呼出声,看着东方凌白冷漠的一张脸连忙捂住嘴巴,摇头说:“万象楼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都没听过?呵呵,没听过没听过!” “别装了,小姐如此见多识广,我东方家的密令小姐都知,会不知万象楼所为何物?”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都是凑巧,我不过是凑巧听人提过东方令罢了,万象楼那种地方我怎么会知道那?”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就是龙阳” 程北枳一惊,恨不得抽上自己几巴掌,顿时觉得周身一股杀气萦绕,此刻,东方凌白的脸颊靠近,在她双眸前窦然放大。 他看她看的认真,璀璨的目光像是夜空中最为夺目的星辰,紧紧的锁着她,柔情似是能凝出水来。 程北枳一瞬恍惚,转而心如撞鹿,寂静的空气中似是能听到她的心紧张的七上八下,砰砰砰的似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刚刚压下去的紧张气氛顷刻间又是剑拔弩张起来。 程北枳缓过神来便要缩着身子躲来,东方凌白修长的手指便擒了过来,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程北枳一愣,眼神也跟着涣散了几分。痴痴道:“你” 东方凌白眸子一沉,似旋涡一般诱人沉沦,薄唇覆在程北枳的唇瓣上,带着竹叶青诱人的芬芳恣意,程北枳卷翘的睫毛如蝴蝶般蹁跹轻颤。 浅尝辄止的吻落在唇畔却足以让人心猿意马乱了方寸,程北枳悬在半空的手想要推开这突如其来的清凉,却用不出力气。 竹叶青果然是烈酒,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沾,就让人意乱情迷不知所措,痴痴然不知身在何处,醉了!程北枳的目光越来越迷离,她想自己一定是醉了! 才忘了要怎么推开东方凌白! 吻像是窗外突袭而来的一阵风,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东方凌白直起身来,眼神如往昔一般风清月白,看着一脸桃红的程北枳,勾了勾嘴角。 见程北枳目光闪烁,窘迫的推开东方凌白,一瘸一拐坐到圆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火烧火燎的饮下。 东方凌白慢悠悠跟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云淡风轻的笑:“如今,小姐可还觉得在下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嗜好?” “你你你,你有什么嗜好我哪里知道?你出去,我要睡了!” “无妨,反正小姐已经夺了在下的清白,在下已经自暴自弃全将自己托付给小姐了。” “什么?东方,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我夺了你的清白?” “刚刚小姐那突如其来的一击,可是在下第一次与女子有此接触,看样子小姐倒是不打算对在下负责。” “负责?东方,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亲了你,可你,你你刚刚也亲了我!我们顶多算是扯平了!” “小姐还真是薄情,对在下又亲又抱占尽便宜,就不负责任的要把在下推出去?” 东方笑意盈盈如同深山老林中老奸巨猾的狐狸一般望着程北枳,嘴角还带着丝楚楚可怜的委屈。 “东方,你不要装了,你明知我是在梦中,并非有意。” 东方凌白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扑朔迷离的光影悠悠笑道:“小姐是无意的?” “自然是无意的!” “哦,可我是有意的。看小姐也是一脸享受的表情,此刻,脸颊的红晕还未消除!” “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享受了?” 程北枳羞怒不已,倒是一副难得的模样,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正说着,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 两人皆是一惊,朝门口看去,姬无奢就站在门口,双眸染墨,裹着一身怒气,风尘仆仆而来。 东方凌白起身,正要行礼,姬无奢径直奔到程北枳的面前,上下打量,望见她腿上的伤,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如刀。 “你是怎么保护她的?我把她完完整整的送到你的手上,你便如此护她周全?东方凌白你不要忘了,你是大姬的将军,区区一个女人都护不住,可还能端住你的饭碗?” “是臣无能,还请殿下恕罪!” 东方凌白的脸色凉下来,恭敬的倾身行礼,全无方才半分淡然,程北枳突觉几分心酸,在她心里,东方不必如此,这九州七国无人配让他低头。 “出去。” 东方凌白一僵,低头应道:“是。” 程北枳突然皱眉拉住东方凌白的衣袖,低声道:“你不能走,你要留下保护我。” 姬无奢轻抿了下唇,眸色更深了几分,一把拉过程北枳拽到自己的怀中,程北枳并未松手,拉扯间东方凌白屈指拂开了程北枳的手指。 他头也不回,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似往常一般淡然自若的关门,对程北枳的埋怨和注视置若罔闻。她便无端生出一股怒火来! 程北枳一把推开姬无奢,反倒琅跄险些摔在地上,姬无奢扶了她一把,隐忍道:“小心点。” “你来干什么?今日不是你纳妃的大喜之日?你不好好在你的寝宫中做新郎官,跑到这里来煞风景,有什么意思?” “煞风景吗?可是煞了你跟东方凌白举杯对月的情投意合?” 姬无奢在一旁坐下,门外的小厮敲门进来,摆了一桌的酒菜,程北枳微微一愣。 姬无奢已盛了一碗乌鸡汤送到她面前,斜眸瞪了她一眼不悦道:“想跟我吵架也要先用完膳才有力气,不放心便用你的银簪试一下,没下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4 你凭什么恨我 程北枳不理把头撇向一边,姬无奢便一手掰过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把汤匙送到她的嘴里。 “你放开我!” “本王生来尊贵,也做不惯喂人汤食的事儿,你若能自己动手那本王倒也省事,你不愿意,本王便只能勉为其难,陪嫁来的丫头还未使唤,饿死在外边总觉可惜。” 姬无奢斜瞄了程北枳一眼,又添了几样小菜装到她面前餐盘里,程北枳原本还抗拒,可是这一口鸡汤下肚勾起了馋虫,便觉饥肠辘辘,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姬无奢自顾自的喝茶,眼帘一掀,不冷不热道:“饿了就吃,反正你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吃了我的也不觉嘴短。” 一听姬无奢的话,程北枳的目光暗了暗,就再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折腾了一晚上,说不饿都是骗人的。 反正姬无奢倒是说的不错,他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如此一想,不吃倒是吃亏了。 姬无奢不紧不慢的给她添菜,难得的安静。 安静的程北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倏然睁了睁眼,竟觉有些不可思议,难怪她吃的津津有味,仔细一看,这一桌饭菜竟然都是平日里她最喜欢吃的菜色,不偏不倚正中了下怀。 她狐疑的瞧着姬无奢,想从他的眼睛中瞧出些端倪来,印象中,如果东方凌白是小狐狸,那姬无奢就是得道成仙的老狐狸,狡猾的连一个头发丝都透着狡黠。 此番定是无利不起早,没安好心。 似是看出程北枳的疑心,他无所谓的轻啜一口清茶,放下茶杯道:“蒹葭说你爱吃这些。” “什么?你把蒹葭怎么样啦?” 姬无奢一蹙眉,不悦的瞪了程北枳一眼,才冷哼道:“一个小丫鬟,我能把她怎么样?她是你的丫鬟,自然是与你一同列在入宫的名单中,你跑了,她能跑到哪里去?” “你要是敢把蒹葭怎么样,我就” “你就怎么样?” 姬无奢不屑的瞟了程北枳一眼,不耐烦道:“你自己都差点没命,此刻倒是如此嚣张了。” 程北枳被气的胃胀,把筷子一摔,就死死的瞪着姬无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姬无奢皱了皱眉,叹气道:“你放心,她没事,在我寝宫里安顿的极好。倒是你,才离开我视线不到一日的光景,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言语间,姬无奢的目光一顿,隐隐带着些怜惜疼爱,手指落在程北枳的脸颊上缓缓划过,将她耳旁的发丝挽到脑后。 程北枳一愣,整个人如遭雷劈,一阵酥麻顷刻间渗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想起,往昔那一幕幕似曾相识又覆水难收的画面! 初出嫁给姬无奢的那些年。他也是这般温柔似蛊将她拖入万丈深渊! 如今他故技重施,定是料定了她还是往昔那般无知。 程北枳便拂开她的手,冷声道:“殿下真是悠闲,大婚之夜,不度春宵,倒是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教训臣女!” “不是与你的大婚,那便不是大婚。不是春宵,与你在一处那便也是春宵。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思,又何必冷言冷语,倒让我平白听出两分醋意来。” 姬无奢轻笑,倒了杯茶推到程北枳的面前。 “殿下怕是耳朵不灵光。” “北枳,难得你我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喝茶,便推心置腹聊上两句,我放下我的骄傲,不说那些嘴硬心软的话,即便我对你的情谊,你视而不见,抑或你本就心知肚明故意装作看不见,我都不怪你。可是,即便是死你也理应让我死个明白。” 程北枳皱了皱眉说:“若是想教训我,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今日臣女着实有些乏了。” 姬无奢不置可否的喝茶,薄唇轻起道: “你我初次见面是在美林谷,那时我化名巫舍,与你一同躲过燕紫铁骑,回京后我送你回程府,你借了我的玉萧。” 姬无奢垂眸看着骨瓷茶碗,手指轻轻摩挲,嘴角噙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见程北枳不做声他抬头望了她一眼。 “第二次见你是在程府,你问起过我的身份,我没说,那时我便有几分笃定,你对那个巫舍是有几分情谊的,那时你看我的眼神澄净坦诚,绝无隐藏闪躲。” “几日后的第三次见面,也是你对我态度骤变的那一次,我于巫舍见你时,你见我的穿着便问我可是姬家人,我原本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是我点头默认后,你便与我疏远,那时起,我便再也没见过你最初那种清澈的眼神。” “眼神这种东西哪是说便就变得,是殿下多心了。” “是我多心还是你无心了?” 姬无奢盯着程北枳,似是要看到她的心底去,程北枳一慌,装作漫不经心的低了低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迷离起来。 “那时你便急着还我玉萧,想要与我划清界限,我原本以为你是因为我对你有所隐瞒而生气,可是这段时日以来,我反复琢磨,你知道我是皇子之时,只是厌倦我,并未生恨,你真正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是因为你知道我叫姬无奢之后。” “我还记得我牵着你的手撕下我脸上的人皮面具时,你那个万念俱灰的眼神,程北枳你恨姬无奢,可是,你却从来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恨姬无奢?” 突然,姬无奢伸手捏住程北枳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神,剑眉紧锁成川,莹润的眼神中有几分雾气,道:“那种恨让我一时间乱了阵脚,我后来反复问过自己的很多次,究竟是多深的恨意才能配上你那睚眦欲裂,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的眼神?” 姬无奢的目光一顿,眸子也跟着漆黑如墨,如同窗子外深不见底的夜色。 “我所能想到的便是,横刀夺爱,始乱终弃,背信弃义,杀家刨坟。” “若说横刀夺爱,我又不是女儿身,又无龙阳癖,我自然是夺不了你的心上人。定不是这个原由。” “若说是始乱终弃,你我还为开始,最多也就是个乱,更何况,我一心想娶,你一心不嫁,也不是这个原由。” “若说背信弃义,可能是,我骗了你,可那时我急于逃命,多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便多一份危险,你不是如此不懂情理的女子,你可能会生气我瞒你,但不会因此恨我。这个原由也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了。” “杀家刨坟!我姬家生而为君,你程家世代为臣,福泽三世,世代绵延。大姬绝无伤害过程家一分一毫,我查了下,我们姬家也为伤害过你母家分毫。” 姬无奢的眼神突然锋利起来,盯着程北枳,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压低了声音,问:“如此,你为什么恨我?又凭什么恨我?” 程北枳微微一愣,不知不觉间双眸又些湿润,她扬着下巴,被姬无奢看的仔细,这张让她鬼迷心窍的脸,这张让她痛不欲生的脸,这张让她家破人亡的脸。这张在质问她为何恨他的脸。 她突然有一瞬想笑,笑的是这个曾经杀了他全家亲信,始乱终弃把她推上绝路的人,竟然一本正经的问她为何恨他?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 见程北枳不言语,姬无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狭长的狐眸微眯,带着若有似无的怀疑,把程北枳盯紧。 “我曾听人提起,天下凤主带着不为人知的先知记忆,可是那记忆中,我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刺骨的森然从她的眼神中迸出,射入姬无奢的眉眼中,令他顿生出一股寒凉来。 程北枳一把拂开他的手,猛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睥睨姬无奢一字一顿道。 “对!既然你提起,我便告诉你,姬无奢,我恨你!你说那记忆是前世也好,是预知也罢,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如此对我?” 程北枳一把揪起姬无奢的衣襟,怒目生威,咬牙切齿道:“就因为爱错了你。我为了将你扶上皇位,铤而走险,披甲出征,我为你平定天下,夺嫡争储,助你稳下这九州七国盛世太平。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程北枳玉手紧紧的攥着姬无奢的衣襟,葱白玉指因用力过度而扭曲变形,姬无奢寡淡的脸上生出几分惊恐,他抬眸看着程北枳眼中的愤怒,心底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呵呵呵呵呵” 程北枳冷笑着松开姬无奢,睨了他一眼:“平定九州的最后一战,我军虽大获全胜,我却身中剧毒,身潺体弱,你诓骗心疼我卸了我的兵符。” “呃” 程北枳长嘶一声,声音哽咽,她缓缓垂眸道:“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背着我抄了程家和东方家,整个宫中的人都知我没了靠山,没几日竟有人乘夜潜入我寝宫毁我容貌,害我子嗣,而你!” 程北枳冷笑一声,冷眼瞧着姬无奢,嘴角勾起一丝惨笑:“我的夫君,我最爱的男人,你是怎么做的?你说我是苦肉计陷害你的爱妃,你非但没有替我找出害我的人,还将我打入冷宫,至于我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程北枳跛着脚,一步步逼近姬无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5 对不起是我的错 姬无奢面色惨白,逼得一步步后退。程北枳瞪着他的眼神似乎能将他凌迟一般刺骨生寒。 “你说是那我的野种,是我跟外面野男人留下的孽障,死了正好!姬无奢,如果这些还不够我恨你入骨,不打紧,因为你还做过更罄竹难书的事情。” 姬无奢一愣,不觉已经退到墙角,再无退路。 程北枳追到他身前,目光阴鸷深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他眯了眯眼。 他第一次觉得心跳混乱,堂堂七尺男儿,振臂一挥便能将面前的女人击退,可他却生出一丝怯懦,不敢直对她愤怒,却让人心碎的眼睛。 程北枳瞪倏然睁了睁眼,双眸中是浓郁到让人惊诧的绝望和凄惨。 她一字一顿说:“不足半月,你便将我从冷宫打入天牢,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你轮番送来了我的爹!我娘!我的挚友,我所有的亲人!你让我看着他们的尸体,哭干了泪,伤透了心,最后,让你心爱的皇后将我掐死在天牢中,姬无奢,你说我凭什么恨你?” 程北枳窦的揪起姬无奢的衣襟,声嘶力竭的喊:“你说我凭什么不恨你?” 下一秒。 程北枳颤抖的胸口一顿,双眼反白倒了下去,姬无奢抄起她的腰肢,眸色深沉如墨,他看着怀中这个一脸惨白,眼睑下挂着两行泪痕的女人,心痛的像是被捅了一刀。 将她打横抱在怀中,不足百斤的重量却让姬无奢有一种寸步难行的错觉,他看着程北枳的脸,不知是呢喃,还是自语。 “对不起”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单是听到这个莫须有的故事,他的心便是翻山倒海生出诸般心疼来。 姬无奢想,这就是他的错 无论怎样,让她如此难过都毋庸置疑,是错。 姬无奢把程北枳放在床上,自顾自在她身旁坐下,握起她的手缓缓贴在脸上。 这一刻终世界于是安静了下来,姬无奢竟然生出了几分疲倦,不一会便沉沉的垂下头,靠着床栏睡了过去。 这一日,不足东方鱼白,姬无奢便被宫人们唤起,沐浴更衣,穿上大红的婚服,在众人的编排和簇拥下去了程家。 没有纳妃的喜悦,还被兄弟们称是内敛懂事了,姬无奢也是哂笑。 到了程府,无意于程美玉惊世骇俗的美貌,人群中那个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倒是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记忆犹新。 本来想着能接上程北枳一同入宫,以后见面的机会总归是多了些,才勉强提起那么一丝力气,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跟着东方凌白远去边关。 这还叫人如何有心思在稳坐钓鱼台? 左思右想还是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尾随,却不想报回来的第一个消息竟是,程北枳被燕紫铁骑的兵营捉了去! 姬无奢便一刻都等不得,大婚的仪式才到一半,他便快马加鞭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一身红袍穷追不舍了去。 一路上,马跑死了三匹,才终是后半夜追上了。 只是没想到,东方凌白已经把人救了回来。 更是没想到,能听到程北枳的一番话。 如此一来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即便是恨也好,只要不是不在乎就好。 就如同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断了,整个人都跟着颓废下来,姬无奢不是铁做的,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累,也有倒下的时候。 兴许是太累了,浅眠中姬无奢滑落下来倒在床上,被程北枳硌了一下,便嘟嘟囔囔道:“你们都不要命了吗?为何还不伺候本王更衣?” 虽是颇有怒气,可也疲惫的提不起半分兴趣再去责难下人,遂一边嘟囔一边自行宽衣解带,踢掉了靴子,翻了个身便躺到了床上。 更深露重,榆林的深秋颇有几分初冬的寒意,到了夜晚更是寒风刺骨。 姬无奢拧着眉随手一模扯过锦被就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只是没想到这锦被下竟然还有几分柔软的温暖。 便是又蹭上去几分。 这么多天来,怕是第一次如此宽心,睡得十分香甜。 一夜无梦,若不是被人一脚踢下了床,怕是还要再多睡上几个时辰。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嘶吼,姬无奢滚了几圈才撞到圆凳停了下来。 紧着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倏然睁开了眼睛,随即浮上一脸的惊诧。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程北枳便摸出枕头下的匕首一个健步袭了过来,喊道: “淫贼,拿命来!” 匕首直逼姬无奢的心脏,姬无奢皱着眉让开一步,皱眉抓住程北枳的手腕,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惺忪,道:“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姬无奢,在卑鄙无耻的道路上你还真是永无止境,少废话。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天行道!” 程北枳咬着唇,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 姬无奢见她衣衫缥缈,再瞟一眼床上床下随意丢弃的各色衣物,稍一愣,突然明白过来程北枳所为何事,反怒为笑,眼神中生出一丝戏谑来,正想着解释。 这一切的变化都被程北枳看到眼里,方觉这抹戏虐颇为刺眼,羞愤不堪,嗖的一下抽空了匕首,又朝着姬无奢的心房刺了过去。 “你要是真想替天行道就该好好伺候我,我便是这大姬的天!” “你无耻!” “无耻?程北枳你爹没告诉你陪嫁丫头是干什么用的吗?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替你姐姐伺候我的,昨天我就觉得很必要!” “姬无奢,你真是变本加厉的不要脸了。” 姬无奢沿着程北枳的身影一移,展臂捉住她的双手,将程北枳箍在自己的怀中,若有似无的龙涎香袭来,程北枳的动作一顿。 耳畔传来姬无奢吐气如丝的瓷雅懒音:“按你昨日所言,你我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就当做重温旧梦,不是别有一番风韵?” “重温旧梦?与你纠缠,我便是重蹈覆辙,你休要再做梦了!” 程北枳猛然挣脱,姬无奢眉头轻锁,垂眸道:“你真想杀我?” 程北枳不答,攻势凌厉刺了过来,她原本以为姬无奢会躲,却不料姬无奢就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姬无奢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匕首刺入他身体里的疼痛,轻嘶了一声。 程北枳一愣,连忙抽空了力气,好在收势及时,匕首只是轻轻刺入就停了下来,虽然有鲜血涌了出来顷刻染红了白衣,好在伤口并不深,未伤及要害。 “你怎么不躲了?” 程北枳惊愕的问,眼底有一丝不知所措。 姬无奢突然握住程北枳的手。 “嗯?” 程北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惊呼出声,愣怔的盯着姬无奢。 姬无奢握着程北枳的手把匕首往伤口里送了一段,鲜血像是决堤的江水,滔滔不绝的涌出来,沾在程北枳白皙的玉指上,颇有些温热。 “北枳,我的心好痛啊!” 姬无奢抬手擦了擦程北枳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来的泪水,温声细语的不像是他。 “你记忆中的我,也是这般让你心痛吧!” 程北枳咬着唇不说话,姬无奢便又牵唇道:“不对,那时的你一定更心痛,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的那种难熬。” 姬无奢双眸染墨,深吸了一口气,唇色带着两分苍白道:“不知道现在对你说对不起是否有些突兀。见到我让你想起了如此难过的事情,是我的错。可是我也不想这样,我生来就是姬无奢,可是我初遇见你时,你记忆里就有了另一个姬无奢。” “如果你因为他而恨我,可是对我有那么一丝不公平?” 姬无奢的眼神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纸一般单纯清澈,竟让程北枳有一瞬的恍惚。 她瞠瞠眼,眼底忽有一瞬湿润,一发不可收拾。 “北枳,我的命就握在你的手里,若是我死在你手里,能让你忘却那些让你窒息的记忆,这条命你便拿去,我不躲。” 姬无奢一顿,有道: “可是,如果你舍不得让我就这么死了,这条命你就暂且留下,无论你如何待我,我都会护你一世周全,就当是姬无奢欠你的,我来还。” 视线中姬无奢的影子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程北枳看不清他的脸,就如同摸不透他的心一般。 姬无奢突然倾身抱了过来,程北枳醍醐灌顶般回过神来将匕首拔出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姬无奢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将程北枳揽入怀中,一阵温热袭过来,程北枳忍不住轻声哽咽。 她以为如果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杀了这个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畜生,可是真有这么一天,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明明可以亲手杀了他。 可也是她,亲手拔去了那把杀人的匕首。 程北枳冷笑道:“姬无奢,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当今圣上的皇子,杀了你,我会连累整个程家上下一百多条无辜的性命。” 姬无奢轻笑出声,不以为意道:“真的不是因为你舍不得吗?” 程北枳不回答,挣扎着想逃出姬无奢的怀抱,却被他捉的更近。 “放开我!” “北枳,从我爱上你的时候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你什么时候想要拿去就是了。” “我现在不想要你的命,我想要你滚出去!” “别吵,让我抱一会,我有些困。” 正说着,程北枳突然觉得肩膀一沉,姬无奢的身影便压了下来,程北枳伤了一条腿,用不上力气,两个人便一同倒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呼喊,突然门被推开,逆光中看不清来人的表情。 可单凭来人那一袭白衣和风清月白的气韵,不用想都知道是东方凌白啊! 程北枳顿时有了一种生不如死的错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6 多长脑子少闯祸 该怎么解释这个混乱的场景才能不被人误会那? 程北枳从未如此才思敏捷的思考过问题,不知不觉东方凌白都已经走到了她身边,程北枳还是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只是清清白白的穿着各自的寝服在同一个房间中睡了一夜! 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捅了他一刀! 然后他就把我压倒了! 这些说辞怕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程北枳抽了抽眼皮,这些鬼都不信的鬼话还是不要在东方凌白的面前自讨没趣了。 程北枳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她面前同样面无表情的东方凌白抽了抽嘴角,喘息道:“东方,你能不能把他扶起来,我方才捅了他一刀,在这样下去,血流干了,他可能会死。” 原本还是一脸死气沉沉的东方凌白闻言,连忙将姬无奢拉起来。 此刻,程北枳方才见姬无奢已然成了一个血葫芦,可是一张冷峻精致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血色,唇白如纸,方才有一丝惊慌。 东方凌白迅速的检查了一下伤口,冷眼扫过程北枳,厉声道:“要是殿下有什么闪失,不止你我,你家我家都要跟着陪葬,可否劳烦小姐长些脑子,少闯祸。” 他抱起姬无奢大步流星夺门而去,程北枳也想跟出去,刚走出两步,东方凌白突然停下脚步,呵斥道:“就留在这,别出去。” “小二,去请个郎中来,快。” 程北枳低声嘟囔:“又死不了,不过血流的多了些。用你来教训我?燕紫铁骑也杀不得,你不是也一个没留。” 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才发现东方凌白正冷眼瞧着她,立即转身一瘸一拐的回屋不敢造次。 人在屋檐下就没有不低头的道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程北枳的信才开始一圈圈泛起涟漪,如何都不能平静,姬无奢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爱一个人不容易。 程北枳倒是没想到,恨一个爱过的人也是如此不容易。 只要姬无奢稍有些浪子回头的苗头,她便控制不了自己内心压抑的情愫。 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看他,以为只要这样,她便可以按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姬无奢终究娶了程美玉,她虽跟蒹葭笑谈他们是王八配绿豆,应是天长地久了。 可为什么,夜深人静时还会辗转反侧,整夜难寐? 我不爱他了,我理应恨他! 程北枳无数次这么告诫自己,可她却连他的血都见不得,怎么杀他? 东方凌白许久没有回来,程北枳就开始有些担心了,她连忙穿了衣服,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刚一推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小姐,要去哪里?在下的话,小姐一句都听不到心里去。” 东方凌白斜靠在门框上,垂眸扫了过了,程北枳一愣问:“姬无奢怎么样啦?” “托小姐的福,还没死。” 程北枳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翘唇道:“我就说吧,我下手有准,死不了。” “是吗?有准?离心间就一指的距离,小姐拿捏的还真是精确。” 程北枳心尖一颤,一刹哑口无言。就一指了吗? 东方凌白盯着她,眼神中带着深不见底的玄色,他眯了眯眼,睫羽低垂遮住了眼神中的飘忽叹道:“你险些杀了他。” 程北枳目光一顿,缄默不语。东方凌白便又问道:“既然已经下手,为何又停手了?就差一指,你便能杀了他不是吗?” “你希望我杀了他?” 东方凌白目光一顿,模棱两可的睨了程北枳一眼,轻笑:“七殿下的生母是我的姑姑,视我如己出,于情于理我怎会想杀他?” “如果他想杀你那?” 东方凌白突然抬眸望着程北枳,迟疑片刻,问:“君要臣死,臣当如何?” 看着东方凌白的眼睛,程北枳突有一瞬惊诧,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东方凌白如此陌生,不似他以前认识的那般。 她竟然在东方凌白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这种杀气,他只在姬无奢的眼神中见过。 斗转星移,程北枳竟有一丝惊愕。 这个站在面前的东方凌白仔细一看和姬无奢有那么七八分的相似,特别是这双眼睛,这双眸染墨的深邃,于姬无奢如出一辙。 想什么那?程北枳硬是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阻止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程北枳尽力稳下神来,思及他们是姑舅兄弟,有几分血脉上的相似倒也不奇怪。 空气如凝固一般,正不知如何打破这肃冷,突然客栈涌入一批官兵,二人隔着围栏向楼下望去。 姬无渊正仰头,阴晴不定的宣道:“东方凌白,程北枳,前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昨夜程家四女于榆林遇刺,幸得东方将军及时搭救,并无大碍,为其安危考虑,特召程北枳回京,由无渊接任刺史,随东方进军出征伐殷,令,程家四女遇刺一事,朕定当追查到底,绝不饶恕。钦此。” “臣接旨。” “臣女接旨。” 姬无渊将圣旨交到两人的手上,才开口问:“无奢呐?他不是昨夜就赶来了,怎么没看到他?” 两人相视一眼,正想着如何回答,不了二楼的看台上,姬无奢扶着栏杆惨白着一张脸,惺忪道:“皇兄,我在这。” 姬无渊倏然瞪眼,推开面前的两人火急火燎的冲上楼去。 “无奢,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姬无奢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朝程北枳看过来,程北枳被头撇向一边,虽然已经做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后悔和后怕,只是多少心中还有一丝的惭愧。 “无奢,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姬无奢默不作声,姬无渊便更加心急,胸口处隐隐约约映出来的殷红如同麻绳一般,将他心中的怒气全数点燃。 即便是在三尺之外,程北枳都能感受到那股浓重的杀伐之气。 姬无奢摇摇头安慰道:“皇兄莫要紧张,无妨。小伤而已。” “小伤?何为小伤?你都成了这幅样子,还是小伤?无奢你告诉哥哥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把你伤成这样,我定要抽筋剥皮将那人千刀万剐了不可!” 程北枳打了个寒颤,眼前飘过一个血忽淋拉的白骨架,东方凌白幸灾乐祸的瞟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差提笔写上一句:怕了吧谁让你不知死活去招惹他。 见程北枳的表情,姬无奢忍不住轻笑,一提气便是钻心的疼,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冷汗唰的一下从额头上淌下来。 程北枳的心也跟着一颤,生生的疼。 “无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昨天还好好的,早知如此,我就该与你一同上路。” “哥,我们进去说吧。” 姬无渊扶着姬无奢进屋,程北枳跟东方凌白就守在门外。见程北枳六神无主的样子。 东方凌白不在意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若是七哥想杀你,你都活不过昨晚。他心甘情愿让你刺他,就已经想好如何替你担下罪责。” 程北枳回过神来,就听屋里传来姬无渊怒不可遏的喊声。 “岂有此理?这帮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无奢,你放心,哥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本来这一切还不到时候,可既然姬无战如此等不及去赴死,兄弟一场,我理应不吝送他一程!既然他如此依赖燕紫铁骑,那我便将全数燕紫铁骑送去给他陪葬,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 “这已经是燕紫铁骑第二次追杀我了,姬无战不能再留。” 姬无奢虚弱的声音传到程北枳的耳朵,一颗心都揪起来。就像是拿着一把刀在她的心上起承转合般难受。 “顷刻,我便命人准备马车,送你去溧水,我在那有处别院供你静养,这件事我会交给无音处理,等平了殷国叛乱之事,我与你一同回京,那便是姬无战的死期!连同他身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姬无渊的话一字不漏的飘入程北枳的耳朵,她目光一沉,心中暗忖九子夺嫡终究还是开始了。 东方凌白突然直起身,若有似无的看了程北枳一眼,道: “七殿下在众皇子中最为经天纬地,圣上也最为疼爱他,若他愿意,这太子之位已是他囊中之物,只是他无心乾坤,一心辅佐胞兄,大皇子又是长嫡子理应顺位,如此太子之位才悬空许久。” 东方凌白叹道:“若是七殿下想要皇位,大姬兴许就没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那天。他不要。生灵涂炭的却是天下百姓。” 来不及回答,姬无渊气冲冲的推门出来,道:“凌白,你跟我来。” “是。” 楼廊中就只剩下程北枳一人。 姬无奢的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姬无奢正落座于圆桌前,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程北枳想着厨房中一早让厨娘熬得红枣羹应是好了,就招呼小儿端了过来。 可是站在门口,程北枳意欲敲门的手空悬,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左右徘徊,终是不知如何面对他。 罢了罢了!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姬无奢的声音传来:“难得你良心发现给我做羹汤,再不端进来就凉了。” 程北枳脚步一顿,转身姬无奢就在她面前,眉眼含笑的望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7 你帮帮我 程北枳目光一顿竟有些小女孩的惊慌失措,胡乱把托盘塞到姬无奢的怀里,转身欲逃。 “你难道没有问题想问我?比如我刚刚在写什么?” 下一刻,程北枳果然折返回来坐在他的对面,姬无奢嘴角噙笑的扫了一眼,慢条斯理的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红枣羹,叹道:“你还知我为你流了多少血,想来还残留些许人性!” “谁让你不躲?以你的身手,明明可以躲过那一刀。” 程北枳垂着头,恨归恨,怒归怒,可是去从未想过以一己之力能在姬无奢面前讨得半分便宜,顷刻才会吓傻了去。 “也好,若不是让你刺了这一刀,也不会引你说出那番话,如此算来,也是值了。” 程北枳不说话,姬无奢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的轻笑出声,程北枳倏然抬起头,拧着眉问:“你笑什么?都这样了还笑?” 姬无奢苍白的脸不见血色,如此倒是更添了几分难得的阴柔之美,他本就生的让人妒忌,不单单是大姬,即便这九州七国,怕是也难得找出几个与之比肩之人,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有几分凄楚的,程北枳便想,姬无奢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精,怎么会让自己吃这样的亏? “这是你知道我叫姬无奢之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同我讲话,也是第一次让我知晓你心疼我,更是第一次让我觉得我一腔孤勇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姬无奢的眉目变得神情,狭长微眯的眼睑下睫羽轻颤,便是一片诱人的湖光海色,程北枳方失了神,猛然醒悟过来不停的告诫自己万不可陷入姬无奢深不见底的旋涡。 “既然见殿下无事,臣女便不打扰了。” 程北枳甫一起身就被姬无奢抓住了指尖,戏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写了什么?” “不想?” “那你方才为何在我对面坐下?难不成就是为了忏悔你伤了我,终是你心悦我?” “你胡说,我是为了知道你在写什么。” “那如今为何又不想知道了?还是你明明想知道,可又难以自持,怕被我看出心思,羞怯了?” “你少在这云里雾里的绕我,我听你说便是。” 程北枳甩来姬无奢的手,颓然在他对面坐下。 姬无奢笑意悠然道:“程北枳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你绝对爱上我了,只不过你不想承认,可是不知有没有人曾告诉过你,这世间最为玄妙的便是一个爱字,你越是隐藏想躲想逃,这爱意变化越深越浓的滋长在你心里,终有一天你会藏不住,忍不住。” “姬无奢,你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非也,因为我亦是这样。” 程北枳忽的一下笑了,打量起姬无奢含情脉脉的眉眼道:“姬无奢不得不承认,在说情话风月这件事上,你自认老二,这普天之下便没人敢称老大,你这花言巧语说的好听至极,任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躲得过你的撩拨,只可惜我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 “我原以为只有我会这般自夸,没想到你也是。你说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才会被我撩拨,那你为何在我面前乱了阵脚,手足无措,昨日刺我的狠厉和决绝去哪里了?可是被自己不听话的狼心狗肺给偷偷吃掉了?” “姬无奢!” 程北枳忍无可忍,这样发怒,姬无奢便换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我逃婚的事情迁怒了韩家,不止如此还迁怒了三皇子姬无战,迫于太子之位悬空,他不敢轻举妄动,才打起了你的注意,既然燕紫铁骑三番两次的造次,本王也不吝于让他就此长眠。” “东方已经杀光了燕紫铁骑的兵营。” “还不够,不只是榆林,我要大姬所有的燕紫铁骑都长眠地下!” 程北枳猛然抖了个激灵,这个眼神太过熟悉了,那份从骨子中渗出来阴狠毒辣让人为之炫目。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小子,可是谁又能控制自己不爱上这样的坏人那? “绑架你这个理由并不够,但是加之我身上这一刀,便够了。” “你早就想到这借刀杀人的计谋,才硬是接下了我这一刀?” 姬无奢眼帘一掀,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不止如此,那那时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这一刀下去才真实,其次也能化解你对我的怒气,一举两得。” “呵呵,姬无奢你果然算无遗策。” 程北枳的心突然有些疼痛,猝不及防姬无奢奔至她面前,轻提起她的下巴,“北枳,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要让我难过,我为了你放弃跟程美玉成亲,你可知道是冒了多大逆不道的风险?此刻我虽是在你面前无恙,可难保回了丰都,父皇母后会如何惩戒我,你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刺也刺了,气也该削了。” “彼此的心意我们都了然,何必折磨自己?为何不索性给彼此一个机会,我以我性命发誓,我若负了你,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突然门外的守卫出声道:“七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殿下可以启程了。” 姬无奢点了点头,程北枳便逃了出去。可逃得了一时,还有一世,该怎么逃? 程北枳原本还想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可是没想到以后来的如此快,为了赶路,侍卫只准备了一辆马车,这样也方便从中保护,也算合情合理。 可是程北枳却十分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你们懂不懂规矩?七殿下堂堂皇子,岂能跟一个民女同撵?” “程小姐,你不是民女啊,你是大将军的女儿。” “可我是个庶女啊!” “七殿下吩咐了,尊卑嫡庶都是虚妄,不必在意的。” “你!”程北枳还想说些什么姬无奢已经把她推到马车前,道:“快上路吧,否则天黑之前到不了溧水。” 程北枳眼皮直跳,总觉得姬无奢没安好心,可是看他如此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显得自己小人了。反正光天化日又这么多人,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应是看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便不甘不愿的上了马车,于姬无奢并排而坐。 只是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姬无奢没脸没皮的程度,刚一落座身侧姬无奢便朝着她倒了过来,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悠然自得的闭上眼睛。 程北枳皱着眉推他:“姬无奢你给我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干什么?” 姬无奢狭长的眼眸闪开一丝缝隙,慵懒的声线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嘘!” “别动,我是个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若是坐着难免旅途颠簸,震烈了伤口怎么办?” 此刻的丰都也是诸般的热闹,程美玉在皇宫内院中又哭又闹又上吊寻死,皇上皇后自知理亏也不敢露面,就查人传来将军和将军夫人,韩姝贞知道女儿丢了脸,已经在市井中被传的声名狼藉更是不依不饶,跟着程美玉抱头痛哭。 程将军虽然也蒙受屈辱,可碍于身为人臣也不敢造次,只能在一旁劝阻。入夜,韩姝贞跟程如峰即便不舍也得离宫回府,空荡荡的七皇子寝宫就只剩下程美玉跟秋月两人。 程美玉独自一人枯坐在内阁,心中翻江倒海一刻都不得清闲,这两天下来,眼泪都流干了,任是谁大抵都瞧不出,这位是丰都惊才绝绝的第一美女。 她的一颗心似是被巨石砸碎,又被刀刃剁来剁去,最后攥成肉馅一般难受,她真心爱着姬无奢,却不想姬无奢在拜堂时竟然丢下她一个人匆匆离开。 在知道姬无奢的去向之后,她更是撕心裂肺。 突然窗户打开,程美玉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赢了过去。 “表哥,怎么样了?那个贱人死了吗?你可是让人把她糟蹋个玩玩本本破旧不堪才杀了她的?她的尸体那?你可是送到了姬无奢面前?” 姬无战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他的手指轻抚过程美玉杂乱不堪的发髻,将额前掉落的一缕青丝拢到脑后,才迟钝的摇了摇头。 程美玉一愣,顷刻猩红了眼睛一把推开了姬无战,像是发了疯一般指着他骂:“表哥,事到如今连你都不肯帮我?你为何不肯帮我?程北枳就是个贱人,自从她回来,一切都变了,老祖宗喜欢她,爹也喜欢她,就连就连姬无奢也喜欢她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表哥,你说他如此还是不该死吗?” 姬无战心口一阵闷痛,他盯着程美玉,她眼神中的绝望和怨毒有多深,他心中的痛苦就有多重,他从小就爱护这个表妹,却不想她心中一直仰慕的是别人。 “我的,姬无奢是我的,怎么能被程北枳那个贱人抢走?不行!不行!我决不允许!” 程美玉突然发了疯一样跪倒在姬无战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裙,仰着脸,睚眦欲裂的眼眶泛着猩红道:“表哥,你帮帮我,你帮我杀了那个贱人,你帮帮我,只要她死了,无奢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你帮我杀了她啊表哥!” 姬无战连忙将程美玉拉起来道:“美玉,你快起来,我怎么会不帮你那?只是” 程美玉的眼睛瞪得更大,她不由分说的脱掉自己的外衣,正漏出火红的肚兜来,作势还要再脱下去,一边解着裙子的绸带,一边嘟囔着:“表哥,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把自己给你,今夜好好伺候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8 不要闹了 姬无战也是红了脸,又疼又恨,这还是他那个心比天高绝世凡尘的表妹吗?颤抖的双手忍不住大力推开程美玉,哑着嗓子哽咽道:“你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美玉,为了姬无奢值得吗?” 程美玉跌坐在地上,混乱不堪,她奋力抬起头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眼泪,竟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叮当落地,她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怒目中布满血丝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怎么就不肯帮我?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一只都想得到我吗?” “表哥,我求你,帮帮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放弃姬无奢也可以吗?” 程美玉一愣,胡乱脱衣的手指也扭曲的垂在身侧,缓缓抬起头来,形如枯木的盯着姬无战。 “美玉,不要再这么糟蹋自己了。姬无奢他不爱你,可是我爱你,我爱惨了你,我会娶你的,姬无奢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程美玉癫狂的摇头,颤抖的玉手伸出手指点着姬无战道:“无奢是爱我的,如今她只是被程北枳那个贱人给迷惑了,只要程北枳死了,无奢就会回到我身边。” “你!简直不可理喻!” 姬无战呵斥了一声,转身欲走,却被程美玉捉住。 “你不能走,你要帮我除掉程北枳,如果你不帮我,我便喊出去,就说就说你轻薄与我。” 姬无战的眼神中生出绝望来,以前再是如何他也未曾体会过这种双眸火辣辣的灼热感受,这事流泪了吗?模糊记得上一次流泪还是十几年前,那时方才五岁。 上下窜动的喉咙停不下来的喘息,姬无战终是硬生生的甩开了程美玉的手,见程美玉跌倒,他虽然心生怜悯,却也咬牙撑着不去扶她,摔袖离去。 他伤心,痛苦,甚至有些绝望。 更是愤恨,恨姬无奢怎能将他最是心爱的高贵女人变成了这个样子?程美玉哪里还瞧得出一丝一毫往昔知书达理,惊才绝绝的样子? 可即便是满身怒气,姬无奢还是让贴身的婢女去伺候程美玉沐浴更衣,又换来御膳房的厨娘精心掂对了一桌子程美玉爱吃的菜肴。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怕程美玉再哭闹不肯进食,他还亲笔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寥寥几个字:好好吃饭,你交代的事情我立即去办。 程美玉先还是六神无主烦躁不安,自然是不肯进食的,打了厨娘不说,还险些把桌子掀了去,姬无战的贴身丫鬟立刻拿出了纸条,程美玉看了这才宽心下来,嘴角浮上了一抹罕见的笑意。 顿时觉得胃口大开,便将纸条引燃栽在香炉里,大快朵颐的用膳。 这几天下来,这竟然是她进宫以来吃的最为安心的一餐,吃完饭后,困意排山倒海而来,就连餐后要游园散步的规矩也省了去,倒在床上便酣眠起来。隐约还能听到几丝憨甜的声响。这宫里分给她的宫人才自顾自的松了气,各自找地方猫下来休息片刻。 整个无奢宫终于从鸡飞狗跳的嘈杂中逐渐平静下来。 姬无奢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可自从他死不要脸的倒在程北枳的膝盖上,就是这般闭着眼睛,睫毛落下来有着不深不浅的阴影,如今夕阳西下,就着几分霞光,倒是更斑驳了些。 程北枳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姬无奢这样枕着如鲠在喉却又无计可施的感觉着实让她有些不爽,却又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 毕竟姬无奢是天之骄子,而她不过是将军庶女,这身份地位悬差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正看着姬无奢出神,倏然!姬无奢睁开眼睛,目光中噙着慵懒,把程北枳窦然睁大的瞳孔瞧了个毕露无疑。顷刻唇角便勾起一丝戏谑。 “都说着天下男子好色,却无几人知晓,这世上比男人更加好色的便是女人。” 程北枳一愣,脸色绯红,眼帘一掀,不耐烦道:“都说人有脸树有皮,却无人知晓,这天底下竟有人如此没脸没皮。” “不错,对的还有几分工整,北枳果然是有情趣的人。” 姬无奢轻笑两声问:“到哪里了?天色不早,找地布阵落脚吧,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程北枳正要嘲笑姬无奢大惊小怪,这天色刚刚擦黑,再赶一段路程也无妨,堂堂一个皇子真是胆小。 酝酿着措辞打算大肆的嘲笑姬无奢一番,没想到话到了嘴边,马车突然颠簸起来,只听一阵急速而过的风声,姬无奢突然窜了过来猛地将程北枳按下去,两人便一同滚下了马车。 寒光一闪,刀刃就风驰电掣而来,姬无奢甫一起身就将程北枳拉倒身后,扶手一推,紧跟着又补上了一脚,将一身黑衣的刺客踹了出去。 突然,姬无奢轻嘶了一声,空气中生出一丝腥甜的血腥味儿,眼尖的程北枳一眼便瞧出了姬无奢胸前的刀口裂开,隔着衣襟都已经渗出血来。 “你没事吧。” “你心疼吗?你若心疼了,我便无事。” 姬无奢勾唇轻笑,将夜的霞光透过他的脸色,带着些流光溢彩的潇洒,程北枳的心悸动一刹,周围一片喊杀,随行的侍卫跟黑衣的刺客厮杀在一起,各有死伤。刀光剑影之间,血光漫天,可姬无奢仿佛没有丝惊慌失措,这揶揄也是手到擒来。 该是说他什么?英雄豪爽还是死没正形? 程北枳拧着眉喊道: “姬无奢,你看看,你的人都死光了,你要是不想去阎王爷哪里落脚,就赶紧跑啊。” “跑?北枳,你真是太天真了,我们跑不了,你看前边的山头,定是还有一道伏兵。认了吧,我大哥会来救我们的。” 姬无奢正是满不在意的轻笑,一把寒光凛冽的剑锋便伸到了脖子旁,与此同时,耳旁还传来一声:“想活命就别动。” 姬无奢半垂着眼睑,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道:“本王倒是不想活了,只是区区一个狗奴才你有胆子杀我?” 黑衣人憋红了脸终是怒喊一句:“少废话,把他们给我带回去。” “你们轻点,他细皮嫩肉的,加上身上有外伤,若是撕裂了伤口,流血致死,你们可就歪打正着了!” 见麻绳经过姬无奢胸口的伤口时,整颗心就不受控制的提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提醒道。 只是没想到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姬无奢的脸都绿了,转过头苦笑着看程北枳道:“你倒是会心疼我。” 果然刚刚吃了瘪的那个黑衣刺客来了兴致,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嘿嘿笑道:“多谢姑娘提醒,一会老子定是会好生送姑娘上路,至于这个人,买家说了不能死不能伤,可这旧伤复发就不是老子的责任了。绑紧一点才是,若是跑了老子岂不是白忙活?” 黑衣刺客的手用力一勒,姬无奢的额头上立刻渗出一层缜密的汗珠来,可他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挑眉道:“见你如此愚蠢,本王都忍不住要提醒你一句,你可想过,你的金主不敢杀我,可若真的让他见到我,知道这件事的你可还有命活?” 刺客恍惚楞了一下,更是吹胡子瞪眼:“少给我在这废话,兄弟们,我们走!” 程北枳跟姬无奢分别被丢到马背上,层层叠叠的绑好,一干人才上了路,双手都背在身后,程北枳还好,就是苦了姬无奢,伤口在胸前,此时他又是伏在马背上,一道上山路崎岖颠簸,每每颤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行,这样下去,姬无奢真的会有危险! 程北枳双手用力的挣脱绳子,无意间摸到了手腕上带着的一串白玉菩提的珠子,情急之下就扯碎来攥了一把在手心。 隔一段路程便洒落一颗,若是如同姬无奢所说一般,姬无渊会追上来救他们,见了这珠子,定会沿着这个方向寻来。 上一次是燕紫铁骑,这一次又是什么人那?程北枳忍不住想,她到底是得罪了些什么人,如此不得安宁。怕是这整个大姬,做伤天害理的山野莽夫都被买通来杀她了,可是有人在黑市上设了悬赏? 这么一想,程北枳就突然好奇了,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到底能在黑市上卖上一个什么价钱? 突然,姬无奢咳嗦了几声,隔着清浅月光,程北枳竟然看到了他脸上的疲惫和困倦,清浅的月光更是把他的面色衬的荧白,乍一看竟有几分吓人,再一看那白底儿红花的马匹背上已经染红了大片。若是真这样下去,姬无奢还不死在这? 程北枳便有些坐不住了,再怎么说这一刀也是她捅上去的,她理应不让姬无奢死在这群莽夫手里,正是躁动想着脱身,正对上姬无奢的眼神满是疲倦的眼神微顿,姬无奢迟缓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眼看前边又是一个山头,在这么颠簸下去,姬无奢就没命了呀!这要怎么等?哪里等的下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9 藏起来 程北枳刚稍一起式,路已经行至山头脚下,一个冷不丁,从背阴的山坡中又杀出一队人马,汇流如这帮刺客。 程北枳一惊,姬无奢递过来的眼神分明就是说你看我就说他们有后手吧! 他不是敌不过这几个刺客,而是敌不过这一群刺客!想来姬无奢这般当过刺客的人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 姬无奢若有所思的望了程北枳一眼,紧接着一口鲜血就从他嘴角中喷出来,姬无奢面白如纸,兴许是这颠簸让原本就未结痂的伤口撕裂的更深,若是再这般下去,保不准会伤到心脉。 “七皇子身上的伤口在心口,想必再过一个山头,马背的颠簸便会撕裂伤口直接要了他的命,你们可曾想过他死了,你们如何交差?” 程北枳怒目一横,骑马的刺客身后愣是生出一丝凛然,他骤然回头对上程北枳的阴鸷眼神愣是吓了一个激灵。 骏马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骤然停下,怒目圆瞪的刺客首领翩身下马诚惶诚恐的蹿到姬无奢面前,提起他的头看了一眼。 “还不放下你的脏手,天之骄子岂是你这种乌合之众可以染指的?” 程北枳声线凌厉,置地铿锵,刺客首领的手哆嗦了一下,虽是恼怒还是收了回来,转而怒气腾腾的朝着程北枳奔过来,刚扬起巴掌,程北枳怒然抬起下巴,双眼危险的眯了眯,嘴角挂着诡谲的冷漠笑意c “有来打我的时间还不如去看看七殿下的伤势,还不把他扶下马,难不成你想看他血流干,死在这里?你不要忘了他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他若是死了,圣上掘地三尺也定是要找出凶手来,倒时你还有命活?” 刺客被吓愣了一瞬,恼羞成怒正要发作,程北枳抢先一声呵斥,怒道:“还不快去看看殿下伤势如何?” 刺客一顿转而气冲冲的朝着姬无奢的马匹过去喊:“把他给我卸下来。” 程北枳缓了口气便抬眸不阴不阳的盯着他身前的小毛贼,阴鸷的眼帘低垂,看的小毛贼冷汗直流,她声音压得很低,却让毛贼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 “还不放我下来?我略懂医术,现在只有我能救他的命!” 小毛贼哆哆嗦嗦的不说话,程北枳肘子一怼,小毛贼冷不丁的滚了下去,自己也屈身跟着滚下去,首领骤然回过头来喊:“臭娘们儿?不敢杀皇子,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这个贱货?” “你要杀了我,你们这群人都要给我陪葬!把绳子解开,这附近的山头上有止血的草药,我去寻些来。” “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还想跑?” “跑?你们这么多马贼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掉,丢不丢脸?” “你!你找死!” 刺客首领此时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盛怒之下,一把长剑飞了过来,程北枳也不多,剑刃从她耳旁急速而过,程北枳死死瞪着刺客眼睛都不眨一下。 刺客一惊,心中已经没了底,紧皱着眉头,手心直冒冷汗,这样的女人,他从未见过,即便是男人,刀锋迎面而来不闪不多,眼神都没有丝毫颤动,也极为少见,即便是自己,怕是也做不到这般的泰然自若。 程北枳不紧不慢道:“还不把绳子解开,他的伤势再不处理,活不过半个时辰。你们都想不明不白的跟着陪葬吗?” “把,把,把她的绳子解开!” 程北枳松了绳子就跑到姬无奢身边,他血流一身,不止是前襟,就连裙摆和锦靴都已经被鲜血浸湿,入夜冷寂,此刻热血已经冷透,冷涔涔的贴在深深,姬无奢薄唇惨白,瑟瑟发抖。 程北枳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的伸过手去,敞开他的前襟衣衫,胸口的血渍已经开始发黑,胸口处血肉翻绽的伤口下隐约能看到肉筋儿颤动,触目惊心。 程北枳惊愕的皱了皱眉,隔着夜色连绵的山丘起伏带着一丝疏离冷漠,姬无奢的伤势不能耽搁下去,偏偏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郎中大夫怕是不可能了,翻过前边不远处这个山丘,阳面的山坡灌木中应是能找到些许止血的草药。 来不及多想,只能碰碰运气了。 程北枳拔足朝着山坡奔去,刺客首领红了眼,喊道:“想跑?给我把她抓回来。” 程北枳冷不丁一回头,双眸冷透,带着毋庸置疑的果断道:“不想他死就老老实实派两个人跟着我,耽误了时间,难不成你们都不要命了?” 首领目光一顿,恼怒的一挥马鞭道:“给我跟着她,要是人跑了,你们几个都别想活!” 程北枳翻过山坡,就开始弯腰在灌木丛中来回扒拉,连续找了几片都没有什么收获,正是急切时,忽的在灌木丛中瞥见一丝深色的圆珠,程北枳眼睛一亮,连忙奔过去,把面上的灌木撇开,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株隐藏在下面的紫珠草,程北枳拔了草药,一边将叶子塞到嘴里嚼碎,一边急速折返。 这草药苦的厉害,把程北枳的眉头都挤皱了!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口接着一口把整株紫珠草都咬碎了,她在姬无奢的面前蹲下,手心放着咬碎的紫珠草。 “这是紫珠草,能止住你伤口的血,只是你再也受不了颠簸,我会让刺客把你留在这里。” 姬无奢嗑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程北枳把草药一点点铺在他的胸口上,程北枳瞄了眼身后的刺客门,压低了声音,道:“我在沿途留了记号,若是大殿下折返发现我们失踪定会寻上来,你就等在这里,定会安然无恙。” 程北枳将手心的草药全部涂在姬无奢胸口后,又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囊来,只是这个香囊并无香味,她轻轻把香囊系在姬无奢的身上道:“这里放了药石,会散发出野兽厌恶的味道,你不必燃篝火也不会有野兽寻过来。” 说完程北枳正欲起身,忽的姬无奢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虚弱的力道程北枳随手一挥便可以挣脱,她顿了顿,没有闪躲。 姬无奢缓缓抬眸,涣散的目光疲惫的难以聚焦,望着程北枳微微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几乎不可闻:“我是装的。” 程北枳微微一愣道“你可拉倒吧!我看了你的伤口,再深一寸就伤到心脉,可就真没命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若是不做些牺牲,不知道会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这里是去溧水的分岔路口,也是必经之地,我们就在这里拖着,自然会有人来搭救我们。” 姬无奢嘴角忽的一勾,道:“估计还能等来意外的收获!” “你们在嘀咕什么?” 程北枳清了清嗓子,道:“他走不了了,需要休息。” “你们想耍什么鬼花样?我告诉你,我不是不敢杀了你们,只是还没到杀了你们的时候,抓活的价钱更高,皇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我手里等死?” 程北枳悠悠一笑,望着刺客问:“你有没有想过?” “你闭嘴,老子不想听你胡诌!” “巧了,你也是不想听,那我便越是要说,你是穷疯了眼?难不成你就没有想过,你杀了皇子和将军之女,这大姬便再没有容得下你的地方,命都没有了,那钱财还有什么用处?” “用不着你管!老子乐意!” 刺客虽是吹胡子瞪眼,可心里却是虚的很,牵线的只是说这一遭绑架的人身份尊贵,可也没说是皇孙贵胄啊! 要是知道被绑架的两人是这般骇人的身份定是不会趟下这趟浑水的,可是千错万错事已至此,总不能现在认怂吧!不知说好的钱财拿不到,搞不好命都跟着送了去! 这人肯定是不能放的,否则两人已经见过他的相貌,跑到天涯海角怕是也要被抓回来五马分尸。 这人也肯定是不能杀的,否则当今圣上怒了,哪怕是上天入地也定是要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 如今之计,怕是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等着买主来提人,既然有人敢买他们的人,定是身份地位与之相称或者更高,把这件事办好,兴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正想着,程北枳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刺客一下子就慌了神,强张镇定骂道:“臭娘妹儿!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我笑你的蠢!你竟然蠢到以为等来了金主,你就有了活命的机会,真是蠢到家了!” 被程北枳这么一说,这个首领更是三魂吓丢了只剩下七魄,咽了口吐沫,脸色铁青的质问道:“妖女,你究竟会什么妖术?” “那看来我是说对了!” 程北枳眼帘一掀,不以为意道:“妖术我是不会,只是比你多长了一些脑子。” 姬无奢靠着身后的枯木,月色清浅,透着淡蓝色的光影见程北枳便有了几分模糊,她的眼神却清亮的如同天上的月亮,嘴角挂的笑意更是勾人。 她像是孑然一身的孤月,高高在上,清冷的不近人情,可越是这般,姬无奢便也是想把她摘下来,揣在怀里,藏起来! 程北枳嘴角笑意僵住,眼神中生出一丝阴鸷,盯着那刺客,刺客喉结窜动,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0 擒贼擒王 程北枳嫣然一笑,挑眉道:“你怕什么?如今你人多马多,要怕也是我怕,” “你少给我耍什么鬼花样,等着提货的人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程北枳也不答,自顾自的从衣裙上解下一块玉佩,莹绿的色泽在月光下透着丝清润璀璨,一看便知是值钱的物件让人移不开眼睛,那刺客首领的眼珠子也被玉佩吸了去,不移分毫的跟着程北枳的手腕上下摇晃。 程北枳就卖起关子来:“你我萍水相逢便是缘分,虽然我们马车坐的稳稳当当被你们劫了道,我理应恨你怨你,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给你指条活路如何?” “你会这么好心给我指活路?我呸!你有这个本事还是给你自己谋条好路吧!你可知要你命的人要如何这么你生不如死?”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好汉费心了,听好汗的口音不是丰都人,可是溧水本地人?” “正事!” “那不就好办了吗?” 程北枳已经渡步到刺客面前,把玉佩送到他的面前,悠悠笑道:“如若我没有猜错,买凶要命的金主应是丰都人,为了掩人耳目才找上你们这伙绿林好汉,你我也是无冤无仇萍水相逢,既然都是图财,何必让弟兄们把命都搭上?” “你什么意思?” 贼头一顿,眼神立刻机警起来,这娘们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玉佩非比寻常,定是价值连城,干了这一票,就下山过好日子去。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的命在好汉手中,我自然是希望破财消灾,能让好汉挣了钱,我又保了命,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程北枳勾唇把玉佩送了过去:“好汉不妨想想,我们身份尊贵,这大姬若是枉死了皇子贵姑娘势必引起大轰动,尔等如何泰然处之?这道都是后话,不知好汉可曾想过,能掌握皇子出行路线和时辰的人,敢买凶,那么对他来说杀凶会是什么难事吗?若是等到他来提人,怕是好汉不但拿不到钱,还要白白送了命,可值得?” 贼头跟着程北枳的思路左思右想,总觉得她说的满是道理,真不知该如何答话的时候,程北枳乘胜追击道:“但是如果好汉卖我们个面子结果就截然不同了,钱你已经拿到了,此刻只要把我们二人丢在这荒郊野外,便可带着兄弟们下山喝酒去了,听说这榆林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水灵,我一个弱女子拖着生受重伤的皇子也对你们构不成威胁,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呵呵,”贼头干笑两声骂道,“少蒙我,要是你们活着回去了,还能放过我们?” “好汉这便是多虑了,你想,即便是我们想把这件事抖出去,还不是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压着?买凶杀我们的人岂会轻易让自己深陷泥潭,他自然回全力把皇子遇刺的事情压下去,而皇子也不会直接撕破脸皮,好汉,你是没听过戏文上常说,帝王家的事儿,乱得很哪!这十万八千里也牵扯不到你一个山贼马帮不是?” 马贼跟着点头,细细思忖下来,这个小妮子说的倒是十分有理。 眼见程北枳马上就要说服马贼,姬无奢心中便有了一丝悸动,原本以为自己对程北枳不过是些许的好奇,可那日大婚,他想着喜幛中坐着的不是程北枳而是其他女人,他的心就烦闷不堪,似是要把天戳破个窟窿透透气般焦躁。 那时他便觉得,再是执拗的人也拧不过自己的心,若是这颗心不听话的爱了她,不过是个女人,对她低个头,宠溺些大度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皇子又怎么样? 还不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如此看来程北枳倒是真没让人失望,她婀娜的身姿中除了让人欲罢不能的气度神韵,还似竹简般刻着让人叹为观止的智慧和学问,忍不住去琢磨钻研,发现更丰富的惊喜,有意思,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有意思。 贼头拿不定主意了,就叫几个心腹集聚在一起商量起来,其余的人都是如临大敌的将程北枳和姬无奢围在一起。 程北枳皱眉,眼神中有些闪躲的问:“你怎么样了?可别在大皇子来之前挂掉,省的解释不清楚,连累我给你陪葬。” “北枳,你如此担心我,我怎么舍得死,我还没享受到美人在怀红袖添香到惬意,怎能放心的去?” 姬无奢头一侧靠在程北枳的怀中,程北枳一愣,想要推开他,姬无奢便煞有其事的咳嗦了几声:“咳咳咳,北枳,我胸口疼,你给我揉揉。” 程北枳心里直突突,咬牙切齿的说:“我给你揉揉,正好把你的心也揉碎了,不用拖着你,我一个人脱身也更容易了。” “我的心在你跟着东方凌白上马的时候就已经碎了。” 姬无奢抓着程北枳的手抬眸望她,双眸墨色如洗,悲伤的不成样子,程北枳的心跳倏然漏掉了一拍,越是不敢看姬无奢的眼睛,却越是被他的眼睛给禁锢住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要跟他走,你为什么喜欢画他?你为什么要送他礼物,你还喜欢跟他喝酒?你看不到我吗?如果你能看到我,为何要这么折磨我?” “我不想娶程美玉,可是我没办法,让你做陪嫁不是我想羞辱你,是我不想看你嫁给别人,你为什么不懂我?你明明该懂的。” 程北枳的心就像是悬着一把匕首,抽丝剥茧般的疼,这种眼神她再是熟悉不过,深爱姬无奢的时候,她也曾这般看姬无奢,也想问他。 你看不到我吗? 如果你能看到我,为何你不肯给我一丝眼角嘴边的笑意,为何你的眼里只有程美玉,你把她捧在手心却把我踩到脚底,为什么? 不同的是,这些话憋在心里,直到程北枳死去的那天也没有亲口问过姬无奢一句,倒是从程美玉的口中听到了答案。 “你为何总是这么倔强?你明明在意我,在意我娶程美玉,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那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在意?” 程北枳拧着眉头问。 “你如果不在意,你大可不必对我露出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婚那天,你转身前那个绝望而轻蔑的笑,我不会看错。” “想说的话不用问,你也会说,不想说的话,问了也是白问。” “你在乎我自然会问,可是你不在乎,我说了也是白说?” “你” 程北枳正想着如何反击,正巧那群马贼已经商量好了,直接翻身上马吹了个口哨,负责看守程北枳和姬无奢的马贼一听到声响也都撒了鸭子找就近的马匹追了上去。 “他们走了,我们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姬无奢唇角轻牵,摇头道:“我见未必。” 话音刚落,层层叠叠的穿云箭从天而降,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朝着远奔的一伙马贼笼罩下来,坠马声四起,程北枳眼底掠过一丝惊诧,姬无奢倒是坦然,知是握着程北枳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低低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这时程北枳见望见姬无奢的肩上多了一只冰蓝色的蝴蝶便问:“这是什么?” “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姬无奢轻笑:“我骗你做什么?他就叫做这个名字也是怪我了?” “我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蝴蝶。” “这是我哥哥在一个江湖术士哪里寻来的,这种蝴蝶生来就是一对,我哥用我的血和他的血给着蝴蝶下蛊,当我把蝴蝶放出来时,另一只便能收到讯息,带着我哥找过来。” “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若是这么容易就好了,这蝴蝶嗜血,只有用我的血把它喂饱才行,而被它啃食的滋味真的是一言难尽!” 姬无奢说来轻巧,可是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苍白的面色看起来却没有这般轻巧。 “你若是早早听话,同我一起厮杀出去,也用不得这般阴毒的东西来反噬自己了。” 程北枳皱着眉嗔了一句,姬无奢却无声笑开,挑眉道:“若是那时就了解了这些马贼还有什么意思?捉贼捉赃,擒贼擒王,没有见到幕后主使,我怎么会舍得收网?大哥这会赶来正好,能捉他个人赃并获。” 姬无奢的目光突然深沉起来,望着程北枳沉声道:“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不愧是传闻中最风流成性的少年皇子,死到临头还不忘寻花问柳,倒是一副牡丹花下死也甘愿的风流样子。” 燕紫铁骑的官靴扎眼,一下子就被程北枳看了去,官兵俯身在地供马上的公子下马,光是听这个声音程北枳就听出来了,来人正是姬无战。 “三哥才是雅兴,闲来无事就忙着找死,好好地活着有那么难吗?” “找死?我看找死的人是你吧!” 姬无战大笑,眸中寒光乍现,漏出一股阴狠毒辣来,指着姬无奢道:“给我把他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1 你真是该死 “你大可把我拿下,只是拿下我对你来说又能怎么样那?你还敢杀了我不成?嗯?!” 姬无奢的言语间透着掩饰不住的鄙夷,从小到大,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少之又少,他似乎总是这么傲慢的目中无人,这个世道上可能最缺乏的就是公平两字。 有的人生来就是王孙贵胄含着金汤匙,可有的人生来便是低到尘埃里,一生难有翻身的余地,姬无战都不是,他生来尊贵,只是在姬无奢面前他便显得不那么尊贵了。 “不敢?” 姬无战气冲冲的下面奔到姬无奢的面前,被程北枳挡住,更是愤怒:“你给我让开?” 程北枳冷着一双眸子,不以为意道:“三殿下,七殿下龙体抱恙,您还是理他远一些的好。”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婢来说话?给我让开。” 姬无奢怒不可遏的将程北枳推开,一把抓起姬无奢的前襟,嘴角阴鸷的笑意泛滥,一字一顿道:“你也有今天?姬无奢,你真是该死!” “我是否该死,怕是轮不到你来评论,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么早就对我出手,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真是可惜。” 姬无战冷笑着站起来,便是将姬无奢也缓缓提起来,月光下姬无战的脸颊带着无比怨毒的愤恨,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妒忌,妒忌他的出身,他的雄才武略,还有心爱的女人对他近乎疯狂的倾心爱慕。 “我终于可以亲手杀了你,我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狗!姬无奢,从小到大你就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同样是皇子,你样样都是最好的,凭什么?” “凭什么?” 姬无奢轻笑,嘴角勾起一丝戏谑道:“就凭我生来就是姬无奢,而你本来就是姬无战,可是却一直想过别人的日子,即便你杀了我,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姬无战的目光骤然睁大,寒光冷冽,一脚踢在姬无奢的胸口,姬无奢嘴角喷出的鲜血溅了姬无战一脸,月光下姬无战顶着一脸血渍喘着粗气。 姬无奢摔在身后的树木上,发出一声闷响,涂抹着厚厚一层草药的胸口再一次渗出血来,程北枳正要奔过去,却被燕紫铁骑死死的牵制住。 “放开我,姬无战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私自杀及王侯?” “他算是什么王侯?等我杀了他,再送你上路!别急,既然你这么在乎他,本王就让你去黄泉路继续伺候他。” “姬无战如果你此刻罢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程北枳拧着眉,小心翼翼的开口,他盯着姬无战面目全非的样子,才是明白了,妒忌究竟能让一个人变得如何丑陋。 “余地?姬无奢你可给别人留过余地,小时候我失手打破了父皇心爱的花瓶,除了你本就无人看见,我都求你了,求你不要告诉父皇,可是你!” 姬无战一步步靠近姬无奢,嗖的一声,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拔出一把长剑,寒光乍现在夜空中划出了一条冰冷的弧线。 “可是你还是告诉了父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皇便不再疼爱与我,姬无奢,我不得圣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说这姬无战倏然举起长剑,寒光劈下来姬无奢却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勾着唇不疾不徐道:“那日,父皇贴身的太监就在窗外,即便我不说,父皇也一样会知道,那日如若不是你把打碎花瓶的事情全数推到我的身上,父皇也不会发怒,他怪罪的根本不是你打破花瓶的事情,而是为了自己你不择手段的陷害兄弟。” “你胡说,那日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姬无战何苦为难自己,杀了我,你会死的更惨。我不信你有这个胆量。” 姬无战握着长剑的果然顿了顿,突然裂开一个诡异的大笑,一口白牙显得更为慎人,他扔了手中的长剑,阴鸷的眼神中带着玩味,阴测测笑开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让你就这么死了,着实又些可惜。” 他突然把目光转向挣扎不止的程北枳,眼神中生出歹毒。姬无奢轻蹙着眉,声如破冰:“姬无战,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姬无战大笑不止,挑衅道:“九州七国不都传言,大姬七子多智近妖,雄才伟略,乃天下不可多得之雄霸之才,你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传闻说你喜欢程家四小姐,这件事情我起先还不相信,如今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原来无坚不摧油盐不进的姬无奢也终于有了弱点。” “姬无战,如果你现在助手,我便答应你,今日之日就此一笔勾销,但如果你胆敢对她出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姬无奢你省省吧,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能耐来命令我?我猜的果然没错,你还真是在意这个女人。” 姬无战抬手捏起程北枳的下巴,程北枳冷眼睥睨着他,啐了一口吐沫。 “姬无战,我警告你,放开你的脏手!” “仔细一看,这女人还有几分姿色,只是这同样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真是跟你如出一辙,姬无奢,你不是不怕死吗?那我便有了更有意思的玩法儿,既然你想活着,那我就让你好生的活着,不光如此,还要在你面前演上一出好戏,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 姬无奢嘿嘿笑着,手指下滑到程北枳优雅的脖颈儿上:“娇艳欲滴,肤若凝脂,趁着着月光自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再演上一出活春宫,倒也是一出佳话!你清高,你的女人也是清高,今天我就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是如何在这群奴才身下悱恻承欢的,姬无奢,我到腰看看,如此,你可是还能如此不动声色?” 程北枳听了那不堪入耳的淫秽之言,硬是漾起一股子恶心来,原本以为姬家,姬无奢已经够恶心人的了,倒是没想到,原来这一门中还有比姬无奢更加丧心病狂的畜生。 对比起来,姬无奢都显得可爱了几分。 “来人!” 姬无战大喊一声,跟随他而来的燕紫铁骑的眸子中竟生生的烧出欲望的火焰来,都有些摩拳擦掌按耐不住。 程北枳皱着眉把头拧向一边,想着如何脱身,突然迎面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 “呵,呵呵” 姬无奢突然轻笑起来,略显无奈道: “我原本还想留你一条性命,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 “本王倒要看看,你一会可还有这般力气说大话!给我把她的衣服剥下来,这可是大将军的女儿,今日跟着本王的都有福气了,今天晚上就让你们玩个尽兴!” 欢呼声四起,众人一窝蜂的向着程北枳涌了过去,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程北枳皱着眉看姬无奢,她定是不会咽下如此耻辱的,与其被这些畜生羞辱,倒不如干干净净的做个死人,跟屈辱相比,更让程北枳无法接受的是,她不想让姬无奢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么多人羞辱而无能为力。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 还是因为姬无奢。 可是对上程北枳的眼神,姬无奢还是没有一丝惶恐慌乱,他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无改色的自信,他薄唇轻启,嘴角还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无声道:“别怕,有我在。” 程北枳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姬无奢白皙修长的手指便曲在嘴边轻轻吹了声口哨。 顿时空气中弥漫起一层薄土,马蹄声哒哒而至。姬无战一愣随即便是慌了,听到声音的燕紫铁骑也都如临大敌一般松开了程北枳,集聚到姬无战身边将其团团围住。 程北枳正要跑到姬无奢的身旁,突然姬无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扼住她的喉咙。 尘埃落定,才显出这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姬无渊自是盛怒,手勒着缰绳,沉声道:“无音,你都看到了,今日之事,回京后只要如实禀告父皇即可。” 跟姬无战一同呆若木鸡的还有程北枳,她看着姬无渊身侧的人便不自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定时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在哪见过那? 怎么又有些想不起来? 正想着那人突然开口了! “是,皇兄。无音定是将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禀告父皇,无音立即动身回京复命,剩下的事情就有劳皇兄全权处理了。” “好,路上小心。” “皇兄放心。” 言必,那人若有似无的望了程北枳一眼就策马而去,程北枳恍然想起,那日带着蒹葭曲赌坊练胆子时,就见过这个人。 那时,只是觉得着男子气度不凡,定是身份尊贵,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便随口扯了个谎话偷走,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他竟然也是姬家人。 这大姬还真是物阜民丰,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皇子?皇子有没有这么多啊?满地跑啊! 姬无渊立即下马奔到姬无奢的面前,随行的大夫被侍卫搀下马,这一顿赶路下来马背颠簸去了半条命,本来已经疲软无力,可是一见姬无奢的样子瞬间吓活了过来,连忙打开药箱子忙活。 “姬无战,你好大的胆子,今天我就要替父皇清理门户,来人。” 姬无渊拂手一挥,指着面前的乌合之众道:“此一干人等,格杀勿论!” 姬无战红着眼,用力的掐着程北枳的脖子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2 我要你陪葬 “姬无战你现在放了她,本王可以留你一条性命,等回京后由父皇亲自发落。” “姬无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跟姬无奢沆瀣一气,你根本巴不得我现在就去死,你会这么好心留着我的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吗?你休想以我为饵,牵扯出更多的人来。” 姬无战诡笑,手指死死的掐着程北枳的脖子,向后退去。忽的脚下一滑,他险些栽倒下去,连忙向前扑了两步,猛一回头才见悬崖峭壁旁的石块混杂着砂砾叽里咕噜的滑落下去,发出细微的响声,寒风呼啸,这山崖旁的风丝更硬一些,程北枳不禁打了个寒颤。 姬无奢的眼底也略过一丝惊慌,他的声音在寒夜中更显得薄凉,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沉声道:“你既然是想活命,不如换我当做人质,不被一个女人更有分量?我现在走过去,登时你把她放了。” 姬无渊面色一冷道:“不可,无奢你的身体” “无妨,她若出事,我们如何跟程将军交代?” “那也不能让你去,我去,你无需再多言,就这么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无战突然狂笑起来,双眸猩红像是刚刚挣脱牢笼的野兽一般狂野不羁,手下的力道也更是粗鲁,程北枳喘不上气来,喉咙中挣脱出几声咳嗦。 姬无奢拧着眉,声音嘶哑:“你若是掐死她,便是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姬无奢,我当你是没有弱点的人,如今看来是我高看你了,你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我手上这个女人!” 姬无战目光中满是戏谑和惊喜,他的手指轻轻扫过程北枳苍白的脸颊,挑衅的瞪着姬无奢道:“这世界上终于有了你在乎的人,那么,想要让你生不如死,大抵也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 “我想救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程将军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为父皇还程家一个金戈铁马的人情罢了,终究不会强求,如若你觉得就此可以威胁我,想必也太过天真了些。” 姬无奢突然无所谓的轻笑还是让程北枳的心跟着痛了一下,她从未想过姬无奢会把她放在心上,刚刚看他的样子那丝在心底雀跃不已的欣喜烟消云散都变成了酸涩,兴许是喘息太过困难,五官又紧密相连,才会憋着眼眶映出泪来。 程北枳终于还是从泡沫中清醒过来,那个人是姬无奢啊,他本就冷漠无情,她的命在他眼中一只都是筹码,棋子,人情,再无其他。 这又有什么值得难过的那? 姬无战突然冷笑一声,捏起程北枳的下巴,得意道: “姬无奢,我太了解你了,从小到大你口是心非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暗淡的眼神,你说谎!” “我既然想对你下手,便是做好了诸般准备,生死不过一道疤,我姬无战从来就没有怕过,可是老天爷终究是待我不薄,让我在临死之前抓住了你最心爱的东西” “姬无战难怪你杀不了他,你脑子是不是不太灵光?你是不是让驴踢过,你没听他说吗?他不在乎我,救我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罢了,你们姬家的恩怨,你们自己去了解,为何偏偏扯上我?” 程北枳瞪着姬无战冷声问道,姬无战却不怒反笑:“是吗?不在乎吗?” 姬无战倏然将程北枳推了出去,程北脚下悬空被推到悬崖之外,寒风瑟瑟从耳旁刮过,发丝随之飞舞,如红尘三千般嘈杂,程北枳窦然睁开双眸怒骂道:“你这个疯子!你若敢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姬无奢骤然提起一把长剑,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风驰电掣般袭了过来,剑刃正要穿入姬无战的后背,突然,姬无战陡然转身,又将程北枳推到了面前,剑锋闪过,朝着程北枳的脖颈刺了过去,绯红的鲜血映在皮肤上。 姬无奢鹰隼微眯,疾速转身收回长剑,被倾注在剑刃上的力道反噬,伤口发出刺啦一声撕裂声响,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急什么?你不是不在乎这个女人吗?与其自己受伤都不愿意伤她分毫?如此看来,我说的不错,你爱上这个女人了!哈哈哈哈哈” 姬无奢撑着剑勉强直起半截身子来,冷眸盯着姬无战,姬无战神采奕奕更是如同疯子一般哈哈大笑。 “姬无奢,你这一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到大,我便从未赢过你半分便宜,如今好了,也算苍天开眼,我命不久矣并不可惜,可是我能杀了让你最为心动女人,下半生,我就要你沉浸在看着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的痛苦中度日!姬无奢,记住这张脸吧!” 姬无战发了疯似得掰过程北枳的脸正对上姬无奢的眼睛。 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在程北枳的头顶炸开:“因为这是你最后一次看见她了!至死我也要拖着你心爱的女人,做鬼我也要让她好好伺候我,你欠我的一切我都要在她身上变本加厉的讨回来,姬无奢,余生便是你做不完的噩梦!” 忽的风声呼啸,姬无战便拖着程北枳愤然从山崖跃下,泪湿的双眸中,模糊看着姬无奢扑出半截身子的影子又被一众人拖了回去。 “北枳” 姬无奢歇斯底里的吼声飘到程北枳的耳朵中还有些恍然隔世的意味,依稀记得九子夺嫡之初,她曾舍身忘死为他挡下心口一剑,那时意识混沌之际,姬无奢也是这般喊她的。 急速的下坠让她看不清眼前姬无奢细微末节的表情,只是看他被姬无渊生拉硬拽回去后才是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坠怕是粉身碎骨了吧,解放了双手,程北枳猛然从头上扒下一支珠钗,三千青丝泄下,映的她有几分罗刹的戾气,程北枳眯着眼,双眸紧盯着姬无战,用力的将他向上一拉,反手将珠钗插向他的喉咙。 “就凭你也配跟我同死?” “贱婢住手!” 姬无战忙着躲闪一转身躲过了程北枳的珠钗,可这珠钗锋利还是在姬无战的脸上画出了一条血印子,连带着姬无战的眼睛一同受了重创。 姬无战怒急便踹了程北枳一脚,这一脚让她下坠的速度更加湍急,也跟姬无战分开了距离。越是下坠,越是觉得身重如铁,跌落在深渊下时,才真真的体会了什么是粉身碎骨! 程北枳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涌出两口鲜血来,眼皮像是千斤坠缓缓合上就再也没有睁开。 悬崖上姬无奢也发了疯怒道:“挡我者死,都放开我!” “无奢,你冷静一点,你的身体” “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到山下去给我找,若是北枳有什么事情,你们通通不要活了!快去!” 纵是姬无渊也被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姬无奢如此怒不可遏的样子,更是没见过他眼中如此杀气。 想去搀扶他的手送到一半,便被姬无奢冰冷无度的嗓音给冻住:“姬无战我要你母家一脉来偿!” 话音刚落,姬无奢便眼前一黑倒地不起,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香囊。姬无渊不敢耽搁,便唤来太医做了简单的包扎,连夜赶回丰都。 也是天绝人路,大雨瓢泼而至,不留一丝情面。马蹄湿滑,姬无渊便是紧紧地抱着姬无奢,仍是不敢停下脚步。 姬无奢的身体像是一块热铁,烫的姬无渊无所侍从,豆大的汗珠从姬无奢的额头上滚落,口中还囫囵着:“北枳北枳你等等我救你你等我” 朝廷一下子炸开了锅,说是榆林出了事,皇子和程家小姐都出了事儿,可是谁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那些站了队的人自是人心惶惶,那些没站队的人更是瞻前顾后怕朝廷震动牵扯到自己身上。 皇上一夜未眠,就等在城楼外,皇后娘娘听了风声也急冲冲的跟了过来,守在皇上身边,隐忍着泪意,手心全是冷汗! 倒是程美玉得意洋洋,想着定是表哥处理了那个贱蹄子,只要贱蹄子死了,就算是牺牲了表哥也不是什么过重的损失,应是让秋月去暖了壶好酒,浅酌了几杯。 “这天气啊,下过了雨明天一准儿是个晴天,秋月你把我娘给我准备的那套桃红色的襦裙找出来,明儿我就穿哪一件,估摸着无奢回来见了会欢喜那!” 那一夜榆林的守卫军翻遍了整个山谷,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马贼尸首,竟然未发现女子和皇子的踪影。 夜里姬无战拉着程北枳跳下山崖的时候,他正巧赶到,见她落崖,便策马扬鞭而去,一头扎到了山谷里,可是寻了一夜,还是找不到程北枳的影子。 她一个弱女子,掉下山崖,应是好寻的啊 天色快要擦亮,在雨水中淋了一夜,再是强壮的身体怕是也要闹些毛病,侍卫们不落忍便派人去寻那半路赶来的东方凌白。 “将军,你寻了一夜,休息一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3 一线生机 东方凌白猛然拧过头来,脸上挂着一层雨水,道:“我寻了一夜,她便在雨中等了一夜,我若休息,她便要再等。你们回去吧,我早寻到她一刻她便多一线生机。” “将军,这里我们已经找了不下二十遍了。” “我眼睁睁看着她从山顶掉下来,她一个女子,又能到哪里去那?一定在这!” 侍卫不再说话,怏怏的退了下去,可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三殿下和程家四小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下悬崖的,应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对,怎么会硬是一个影子都见不到了那? 直到天气放晴,还是没找到程北枳的影子。东方凌白再是不想放弃,也只能带着一干人等回去复命。 山谷中找不到人,东方凌白便从别处打起了主意。 他把榆林的城门守卫都聚到一处,派人仔细的询问了这几日,可有经过榆林的外地商人马帮或是形迹可疑的异乡人。 说不准就是这些人从山谷下路过,带走了程北枳。 只是可惜询问还没有个结果,他就急冲冲的被召回了京都,京城炸了锅,姬无奢生死未卜,姬无战和东方家怒不可遏,就连一向是压事的东方若涵这一次也跟皇上要起说法来。 韩贵妃的亲信也都人人自危,韩丞相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谁都不见,这一干人关系撇的最清的就是韩淑贞,毕竟早一步把女儿嫁给了姬无奢,这一条后路留到了点子上。 既然是姬无奢明媒正娶的妃子,程美玉寸步不离的守在姬无奢身边哭成了泪人儿!东方若涵看在眼里,对这个儿媳妇还是认可的。 姬无奢伤了心脉迟迟没有醒过来,睡梦中偶尔呓语,喊得也是程北枳的名字。 京都变了天,这是大姬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当然除了大姬,其他的邻国也知道姬国的夺褚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忍不住躁动起来。 马车驶到了别院,下来一个身材婀娜,遮着面纱的女人,身着奇装异服,在大姬倒是有些别样的韵味。 “主上,我们还要一直带着这个女人吗?这幅样子带在身边煞是骇人,不如就丢在这算了。” 女子瞄了丫头一眼,漫不经心道:“我若是没记错,十年前在集市中把你捡回来时,你的样子也比她好不了许多,那时我若把你扔了,你今日便没命站在这里决定旁人的生死了。” 丫头眉心一皱,袖子下的粉拳紧攥,眼底闪过一丝怨毒,颤声道:“主上恕罪,琳琅多嘴了。来人,把这位姑娘抬进去。” 女子吹了声口哨,马车中就蹿出一只银狐嗖的一下钻到了女子的怀中,她抱着银狐,那棱角分明的眉眼倒是跟怀中的小东西有几分相似,都带着勾魂摄魄的美貌和疏离。 “主上要与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同住?不行,大人不会同意的。” 琳琅惊慌道,虽然这个女人生受重伤,可是说到底终究是来历不明,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怕是自己也要受牵连。 女子摘下面纱,微微抬起头来,眼帘一掀,吓得琳琅一个哆嗦不敢在看她的眼睛,女子容貌极佳气质上称,只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让人胆战心惊的诡谲。 “有时候来历不明的人,倒是比亲信安全。琳琅,你说是不是这样?” “主,主上,主上说什么那?琳琅不懂!” “琳琅,你与赵王相识有三年了吧,这三年胜过了我待你如姊妹的十余载?” 琳琅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连忙叩首道:“主上冤枉奴婢了,奴婢知主上是真的喜欢王爷,才” “够了,我跟赵王已经没有可能了,你若想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就把那些鸽子放了,过往的事情,我便不与你计较。” “主上,赵王也是” “别说了,出去。” “是。” 琳琅刚关上门,突然一把匕首就抵在女子的脖子上,女子不但不惊,反而温声细语问:“你醒了?比我想象的要早一些。” “你是什么人?”程北枳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拿着匕首的手也哆嗦的不成样子,女子还未答话,呼的从她的衣襟中竟然飞出一条纯白色的灵蛇,吐着信子朝着程北枳袭了过去,眼见就要咬在程北枳的脖子上,却被女子一把拖了回来。 “别吓着我的客人。” 女子幽幽一笑,道:“我是赵国人,巫族。” 程北枳一顿,扔了匕首,皱眉道:“你救了我?” 女子点头道:“是。” “为什么?” “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见死不救。” 程北枳在她身旁坐下,一松懈下来,身体就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疼痛,咳最为疼痛的还是脸上的火辣,程北枳试探的摸了摸脸颊。 女子嘴角一抽道:“你还是不要摸了,你的脸受了伤,容貌尽毁” 她声音很缓慢,似乎怕程北枳接受不了这般打击,原本想着容貌是对女子十分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程北枳目光一顿,施施然放下了手。 女子眼中稍有些惊讶,程北枳唇角一勾道:“这么高的悬崖,能活着已是万幸,这一副皮囊又有什么重要的,罢了。” “你倒是洒脱。” 女子轻笑:“我叫桑月,是赵国的大祭司,你叫什么?” “程北枳,姬国人。” “你很奇怪,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你身上缠着两层宿命,救你也是私心,我想给你占上一卦。” 桑月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程北枳点了点头说:“好,随你。”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这里是姬国和赵国的边境,我明日就要回赵国了,你家在什么地方?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我这幅样子回去也只是让仇敌快,至亲痛罢了。” 程北枳正想着该何去何从,桑月便道:“如此甚好,不如你同我一起回赵国,我也难得有个命格相似的玩伴。” 程北枳刚点头答应下来,随即就后悔了。她紧绷着身体,侧目看着爬到自己肩膀上碗大的蜘蛛,冷汗直流。 桑月一抬手拿蜘蛛就跳到了她的手上,她眯着眼睛,笑的清浅。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都有些调皮,你身上有我涂的味道,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为了不让你被吓到,我还是告诉你一下,这屋子里有蟾蜍,蜘蛛,蛇,雪狐,还有蝎子,五毒虫,蝙蝠,和蜈蚣。” “” 程北枳听完桑月的话简直吓破了胆子,感觉跟这些东西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事儿比听见她毁容可怕多了。 也不知道桑月给她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傍晚的时候程北枳已经大好,身上不觉得有多疼痛,她在铜镜前坐下,看着自己沟壑纵横的这张脸,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一股心酸就涌了上来。 前世,她也是好端端便成了这个样子,从那时候开始姬无奢便再也没有来见过她一次。如果她带着这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姬无奢也是会一样对她不屑一顾吧 “你在想谁?是你的真命天子,还是你的命中羁绊?” 程北枳一转身,桑月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站在门口,身后就是无边的月色,她端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一个香炉,正冒着袅袅的青烟,将她萦绕其中更有些美轮美奂的幻灭味道,她是巫族,天生最接近神明的女子。 托盘上还有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桑月斟满酒杯便道:“会喝酒吗?” 程北枳点头坐下,异域的香气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她前世从未去过赵国,只是听闻赵国的君主赵鱼晚是个亦正亦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姬无奢即位后多次想要灭掉赵国,最后都是铩羽而归讨不到半分便宜。 “有没有人说过你天生凰命,虽然是个女人,却又帝王相。” 程北枳一顿,摇头说:“姬国跟赵国不同,朝廷中没有祭祀一职,想来便觉得可怕,若是姬国有你这样的人,怕是我早已活不到如今了。” 桑月摇头轻笑道:“不会的,你虽然是帝王相,可是如今尚不明朗,在你的命格中一劫便是一重生机,是长命百岁的格局那。” “你若是说命途多舛我倒是更信一些。” “这么说也对。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在想谁?” 正说着桑月突然闭上眼睛,手指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交叉重叠起来,低着头说:“让我来猜一猜。” 程北枳的心噗通噗通的跟着跳起来,竟有几丝窥见神明的感觉。 “此人也是生得帝王相,只可惜命逢双生便是扑朔迷离了一些,可我为什么看不清他的样子?奇怪,难道他要死了?” 程北枳的心咯噔一下,凝眉急道:“你说他怎么了?” “我的天眼看不见三种人,一种是在生辰八字上做了手脚的人,一种是生死不定的人,一种是生为巫族的人。可是,我看不见你刚刚在想的人,他可能要死了” 桑月有些为难的看着程北枳,突然笑道:“好了,不逗你了,看你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你的心还是在这宿命的羁绊上。” “你耍我?亏我还如此信你。” “好了好了,你我一见如故,就不要想这些男人了,今夜喝了我的酒,保证你明日便生龙活虎的。你我不醉不归,如何?” 不知为什么,桑月明明是一副开心雀跃的样子,可是程北枳竟然在她眼中看出了深不见底的悲伤,不由问:“你似乎不想回赵国,也不想见那个叫做赵王的人?” 桑月一愣,手中的酒杯陡然滑落,酒水撒了一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4 巫族的使命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桑月摇头,故作不以为意道:“这一次回赵国是要为赵王祈福的。” 桑月苦笑着抬起头来,轻笑:“在他的纳妃大典上。” 程北枳眉头一挑,似乎明白了所有,桑月爱着赵王,却要眼睁睁的看他娶别的女人。程北枳的心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姬无奢大婚那日错综复杂的心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安慰听起来都有几分刻意。 桑月又斟满酒杯,一饮而尽,月光下她的脖颈仰起又种清出凡尘的美,这样的女子应该也是让人魂牵梦绕的吧。 “在赵国,巫女是天女,不可如皇室,从我出生那日起,我跟赵王就不能在一起。我本不该爱上别人的,既然是我的错,这苦果也是应得。” “若是你爱他,他也爱你,这偌大的九州七国难道就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身份地位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程北枳沉眸,看似在问桑月其实也是在问自己,身份,地位,这些世俗的枷锁,当真就这么重要?那么抛弃这些,前世的血海深仇是否有那么重要? “北枳,这个世界上,与权利,地位,身份,前程比起来,最不重要的便是爱情。算了不说了,喝酒。” 那一夜,程北枳和桑月喝到烂醉如泥,到后来便抱着彼此哭作一团,程北枳从未跟人袒露的心情都像是倒豆子一般的倾诉给桑月听,桑月抱着她,安慰道:“往事如烟,人生在世要学会释怀,你对他爱也好,恨也罢,终究是你的情愫你的劫难,是躲不过去的。为何还要折磨自己?” 这句话程北枳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心里去,昏昏沉睡了过去。 恍然眼前就出现了姬无奢的模样,他虚弱的不堪一击,一身白衣更衬的他肤白如玉,他的手指轻拂过程北枳的脸颊,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惊慌的推开姬无奢。 “北枳,你为何总要推开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如此让你厌恶?” “姬无奢你不要假惺惺了,藏在你虚伪外表下的是你的狼子野心,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利用我,让我将你扶上皇位,让我当作你的马前卒,成就你雄霸天下的美梦,姬无奢,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不会再上你的当,做你的戟了!” 姬无奢蹙了蹙眉,狭长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委屈,叹了声问:“北枳,我可曾跟你提过天下社稷?我可曾让你为我谋过这万里河山?我是皇后的嫡子,我背后是整个东方家,我需要你为我冲锋陷阵?即使没有你这皇位也本就是我的!只要我想要!” 程北枳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那日东方凌白就曾说过,这天下本该是姬无奢的,只是他不想要。 姬无奢的手指拨开程北枳额前的头发,情深似海:“我对你的心思为何你从来都不明白,我原本想带你远走高飞,九州七国多的是人间仙境,我都想带你去瞧一瞧。可你不喜欢。你喜欢的是江山,是社稷,是这大姬的皇位,既然是你喜欢的东西,我替你拿到便是了,可是等我真坐上皇位的时候,你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以为只要顺着你的心思,你总有累的一天,也总有像是寻常女子那般依偎在我身旁的一天,可是我错了,北枳,我登基之后,你便更加变本加厉的喜欢战争,三年,我见你不足十次,我是爱你,我想成全你的所有希冀,可是我也会难过,你为何从来都不懂我?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像刚开始一般,从你的眼神中能看得出你是在乎我的。” “难道就有这么难?” 程北枳咬着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可是当她看着姬无奢的样子却又止不住的流下泪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姬无奢是不想做皇帝的。 这天下,难道真有人是不爱这万里江山的? “姬无奢,你以为你说了这些鬼话,我就会相信你?你若是真有你说的这般深情。你怎会对程美玉那般如胶似漆,对我弃之如敝履?你怎会杀我全家?你怎会让我们的孩子惨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你怎会废后令我惨死天牢?姬无奢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就这这般爱我如初的?” 姬无奢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哀伤失落,紧盯着程北枳的眼睛,眼神中多了一丝审度,皱眉道:“北枳,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程北枳突然抽手一巴掌掴在姬无奢的脸上,潸然泪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姬无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北枳,你说你要我如何信你?” 姬无奢抓住程北枳的手腕,剑眉成川,压抑着怒意,皱眉道:“你出征时是三月,可是麟儿出生时也是三月,期间我从未碰过你,由古至今怀胎十月有余的我就只听过哪吒!” 程北枳皱眉:“你既然怀疑麟儿不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从未问过我?” 姬无奢深吸一口气,垂眸道;“问又如何?麟儿已经摆在那里了,你既然心中无我,何必自找无趣,难不成要让这普天之下都知道我的嫡子是别人的血脉?” “你不问又怎么知道,我为了保住你的第一个孩子,不惜以禁术保胎,受尽折磨,麟儿不止延缓出生了两月有余,而诞下他我所承受的痛苦也是十倍,而剩下他之后,我再也不能提枪了。” 程北枳苦笑“我本以为,从此以后我便可以守着麟儿守着你过安生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倒是没想到,麟儿惨死宫中,我跟你讨来的公道竟然是废后入牢。” 姬无奢惊愕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为何这些你都不曾与我说过?为何?” “真是巧了,我未说,你也就未曾问过。” “北枳,对不起,都怪我。我本就知道你性子冷咧高傲,从不低头,我本就知道你的性子还跟你赌什么气那?我权当是你变了心,背叛了我,你不在爱我了,我全当是你让我伤透了心,一时气不过才” 姬无奢突然将程北枳拉入怀中,若有似无的龙涎香的气味恍若隔世,耳旁是姬无奢低瓷的嗓音,道:“北枳,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从新开始?” 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一缕阳光射进来,晃的她眼前一片漆黑,泪水涌出来,模糊中映出一个桑月的影子来。 桑月摸了摸程北枳的额头道:“这一层冷汗,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程北枳坐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原来是做梦啊 呵呵,也只能是做梦,姬无奢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天上地下唯吾独尊,他会认错才是有鬼了那! “要不我们再休息一日,你这个状况应是受不了路途颠簸的。” “不必了,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梦症了。” 这是大姬的边境,离赵国并未有多远的路程,早上出发,入夜就已经到了赵国。恭迎桑月的阵仗还是让程北枳心生波澜,听闻大祭司在赵国是十分神圣的存在,这举国迎接的尊荣比当年姬国迎接她凯旋还要隆重。 马车在人群中驶过,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赵王就站在城门之下,隔着珠帘,听着他温润的声音道:“桑月,你回来了。” 桑月目光一顿,缓缓闭上眼晴,压抑着起伏的气息,沉稳道:“多谢陛下挂心,桑月回来了。” “你我许久未见,我在宫中备了你最爱吃的酒菜,特意来接你赴宴。” “不必了,明日就是陛下纳妃的吉日,桑月要回府准备明日祈福的事宜,陛下的喜酒桑月明日再饮也不迟。” “桑月” 赵王似是要来掀开帘子,桑月便抢先道:“车夫,回府。” 车夫不敢怠慢,马蹄声伴随着车沿四角的风铃声深深浅浅的响着,桑月的眼泪就滴了下来,赵王的身影在车窗一侧清晰又模糊最后消失不见,桑月就紧攥着裙角愣是没敢抬头看上一眼。 程北枳递了放帕给她,桑月低声道:“没事,这样的场合,我早就习惯了,只是无论如何准备,都有一瞬的猝不及防。”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桑家的府邸在月沼城中最深的地方。还没下车,就听马车外喊:“我当你会一直躲在外面,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桑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掀开帘子下去,挑眉道:“我也想着你永远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没想到你还会等在这里。” “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谁让吃了你家几年余粮,总要念及长姐这份恩情不是,你看,你最爱喝的酒我都给你带来了。” 来人巡视了下四周,手掌遮在唇边小心翼翼道:“不比我哥准备的差。” 桑月无奈的轻笑一声:“就你贫嘴。” 言语间把手递到他的手上,那人就扶着桑月下马,为了不引起旁人的不适,出门前程北枳便遮了块面纱。 缝隙中被来人瞧见,就一把甩开桑月凑了上来道:“这是姐姐从哪里寻来的美人啊?可得让我好生瞧瞧,哥哥也说我到了适婚的年龄,改为家族开枝散叶了那。” “美人,我是赵国世子赵鱼晚,你是何方佳丽,姓甚名谁家中排行老几可有许配人家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5 曾经是个美人 程北枳稍一愣暗自思忖,原来桑月的心上人不是赵鱼晚,这个赵鱼晚虽然是长了一张讨喜的俊脸,只是举止轻浮着实让人有几分厌恶。 桑月见赵鱼晚的唐突便有些温怒,嗔了一句:“你个臭小子,不要吓坏我的姐妹。” 话音未落赵鱼晚突然闪到了桑月身侧,手上提着的酒坛也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他冷着一张脸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恍惚,程北枳不紧不慢的从马车上下来,轻扬着下巴。 “不好意思,小女子生来丑陋,吓坏公子了。” 赵鱼晚清了清嗓子,摆手道:“小姐严重了,是在下唐突,在下唐突了。” 收敛了刚刚的轻浮,赵鱼晚拱手行礼倒是平添了几分温润的儒雅,歉意道:“本是想跟小姐玩笑一番,冒犯的地方湖岸请小姐不必介怀,我宫中有绝世神医,定是能治好小姐脸上的伤疤,就当作是在下给小姐赔礼了。” 原本以为对付这种好色之徒,漏出这张沟壑纵横的脸定是能吓得他魂飞魄散多看她一眼都嫌恶心,才想着吓他一下,省的被他烦扰,却没想到赵鱼晚竟是如此愧疚,这温文尔雅的样子又不似刚刚的纨绔。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对啊,你若是不说,我倒是忘了,你宫中多的是绝世高手,这些皮外伤自然也不再话下,就当是你给北枳赔礼吧。” 桑月拉起程北枳的手巧笑倩兮道:“北枳,你别介意,我这个弟弟就是顽皮了些,可这纨绔的皮囊下却是一颗善良的心地,若是他真能治好你脸上的伤,你便原谅他的唐突吧。” “北枳?”赵鱼晚忽而笑道:“南橘北枳,这名字取得妙,小姐大可不必介怀这脸上的伤痕,就当作是一翻不同寻常的体验罢了,不出一月,在下便可让小姐恢复原貌,想必我眼光不会偏差,小姐定是个美人,嗯” 赵鱼晚笃定道:“小姐曾经绝对是个美人,想必要比我这个姐姐还要清丽脱俗上几分。” 这一声南橘北枳倒是让程北枳有些许的失神,脑子里突然撞出另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第一次见到姬无奢的时候,他也曾调笑过她的名字,南橘北枳,酸涩还丑 见程北枳失神,桑月轻蹙这眉道:“北枳,你就被跟他生气了,我弟弟真的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程北枳回过神来才出露笑颜道:“该道歉的是我,应是我这幅样子吓到了公子才是,只是公子的言语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程北枳施施然行了一个福礼道:“公子见谅,小女子得罪了。” 赵鱼晚叹息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君子当不以貌取人的。” “好了,咱们别在这说话了,北枳还有伤在身,既然是许久,我们进去坐下来好好喝上几杯。” 桑月的院子就如同她一般,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奇珍异草数不胜数倒是还好,最重要的是到处跑着毒物虫蛇还真是让人有些许难以适应,程北枳自认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寻常女子,还是有些许的胆战心惊。 “别怕,你身上有桑月的味道,这些毒物不会伤害你的。” 赵鱼晚轻声道,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递给程北枳,“你若害怕就用这个探路,我刚来桑府时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好用的很!若是旁人我才不告诉他那。” “谢谢。” 程北枳轻笑勾唇,突然觉得这个赵鱼晚虽然玩世不恭,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让人讨厌!兴许是个不错的人。可转瞬程北枳就不这么想了,因为赵鱼晚又嬉皮笑脸道: “小姐真是客气,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家中排行老几,可有许配人家?” 亭台楼阁,急转幽径,绕过层层叠叠的灌木和假山摆设终于到了桑月的院子,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桑月便招呼二人进去用膳,甫一推门,便愣怔在门口。 透着门口闪烁的烛光,圆桌前正襟危坐着一个男子,身着华服,气度非凡一看便知不寻常。桑月声音有一丝哽咽,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干什么?” “桑月,我想你了” 男子起身迎了出来,闪烁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莹润,桑月便后退着躲开:“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你这个时候不该呆在这,你走吧。” “桑月,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我只是想你了,想好好看看你。别这么对我。” 男子越是向前桑月就越是后退,眼看就要出了屋子,赵鱼晚便迎上去一把将桑月推到屋里,立刻把门关上,隔着门缝道:“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明日是什么结果就看你自己了。” “臭小子,你敢算计我。” 桑月愤怒的声音传出来赵鱼晚却丝毫不在乎的样子,皱眉看向程北知道:“没办法了,今日只能由我替姐姐略尽地主之谊了,你定是不喜欢这里的蝎子毒蛇的,不如我带你去我宫中看了看,也正好让御医给你诊治一下伤势,我姐姐的医术只是皮毛,她厉害的是占卜和用毒。” 也不等程北枳作出回答,赵鱼晚就自顾自拉着程北枳大步流星而去,只是让程北枳有些惊讶的是,他前后拍打着树枝探路,这一路果真是没见到什么蝎子蜈蚣,毒蛇蜘蛛的。 早就有马车等在外边,这么看来这一切应是早有预谋了。程北枳刚要上车,赵鱼晚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道:“你会骑马吗?” “会。” “那就好了。来,我们骑马。” 赵鱼晚嘴角漏出一个邪佞的笑容,似乎在谋划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程北枳便提起精神来一脸防备,赵鱼晚勾唇道:“你别怕,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你在这人生地不熟,也只能跟我同去了。” “你在马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赵鱼晚把缰绳递给程北枳,一个人又折返回去,不一会出来身上便多了一个口袋,程北枳问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赵鱼晚只是嘿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本想跟程北枳同骑一匹马,程北枳识破了她的意图一挥鞭子,骏马便嗖地一下蹿了出去,赵鱼晚无奈只好又要来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你就在身后跟着我,可不要跟丢了。” 程北枳不置可否稳稳的跟在身后,赵鱼晚的目光沉了沉道:“你倒是有点意思,看你的样子不似赵国人,桑月是从姬国回来了,莫非你是姬国人?” “从你的眼睛便可看出你相貌非凡,若是寻常女子定不会容貌尽毁至此,由此可见,你非富即贵,你这容貌十分有可能是宫闺争斗的恶果,听说这阵子,姬国大将军的小女儿丢失了,九州七国翻了个遍儿再找人,莫非找的就是你?你姓程对不对?” 程北枳一愣,果然名不虚传,这个赵鱼晚见她不过一炷香的时辰,竟然已经摸透了她的身份,她同赵鱼晚素未谋面,桑月除了提起她的名字也未曾跟他透露过丝毫的讯息,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洞察这么多的信息,并且顺藤摸瓜的猜出她的身份。 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见程北枳不动声色的样子,赵鱼晚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轻笑道:“看来我是猜对了。” “姬国皇室可是下了血本在九州七国寻人,若是此时我送你回家,若是跟大姬要上几座城池,姬王应该也是应允的。” 马长嘶被程北枳勒停在原地,眼神中生出怒起来,严阵以待的盯着赵鱼晚。 赵鱼晚调转马头,转回了程北枳身边,无所谓的说:“别担心,姬国的城池我并未看到眼里,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看你反应,我是猜对了。你不想回家正好,反正治好了你的脸,或许你就想嫁给我了那。那时,我要些许岳父的封地应该也不是难事,你说可是?” 程北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鱼晚,她实在想象不到竟然能有人如此大言不惭,张嘴时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你,你你少在这胡说,谁要嫁给你?谁是你岳父?” 看着程北枳张牙舞爪的样子,赵鱼晚的玩心更重了,突然凑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盯着程北枳道:“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治好你了。真想看看你原来的容貌究竟多让人神魂颠倒?不仅姬国的皇子在找你,就连麒麟影的主人也在找你。” 程北枳心尖一颤,无端有些瑟瑟发抖,她终于明白为何赵鱼晚会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那时因为她看到的这个纨绔乖张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赵鱼晚,那个让人瑟瑟发抖的赵鱼晚是隐藏在玩世不恭外表下心思缜密阴险毒辣的角色。 从那一瞬间开始程北枳就不想跟这个人再扯上丝毫的关系,她刚想逃赵鱼晚便一鞭子抽在程北枳身下的马腿上,骏马腿一弯就朝着一侧倾身倒了下去。 程北枳大惊失色,赵鱼晚便眼疾手快的拉住程北枳的手,向上一抛稳稳的落到自己的身前,程北枳挣扎着怒道:“你放开我。” 赵鱼晚宠溺的轻笑,将程北枳锢在身前,斜瞄程北枳笑道: “别闹,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已经耽误了时间了,你也不想看桑月姐姐难过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6 迫不及待 赵鱼晚笑声爽朗,低哑的声线中暗藏一丝暧昧道:“别担心,我这个人正经的很,就是爱开玩笑,你会习惯的。” “我并不想习惯,你放开我。” 程北枳拧着眉恨不得想抽死这个纨绔子弟,赵鱼晚却叹息道:“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们女人都喜欢这样的诙谐潇洒那。”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桑月姐姐救了你,你想不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赵鱼晚低垂着眼眸,眼底漏出一丝小狐狸的狡黠问。 程北枳不屑道:“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诶,你们大姬的女人脾气都这么暴躁啊?一点都不温柔,难怪如今还未出嫁,除了我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人能容得下你这般的性子。” 程北枳视死如归的盯着他,如果可以她真的不介意一口咬死这个疯子,赵鱼晚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已经被人讨厌的觉悟,神秘兮兮的说:“看见前面那做府邸了吗?从后门摸进去的第二个院子就是她家小姐的闺房,那小姐就是明日要嫁给我哥哥的妃子。” 程北枳眯了眯眼,从赵鱼晚神采奕奕的眼神中就知道这货一定是想了什么损招,损的断子绝孙那种,程北枳硬生生觉得自己脊背发凉,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果然赵鱼晚故意的压低了声音,在月黑风高的场景下更加显得阴险狡诈,冷不丁的从身后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塞给程北枳,嘿嘿笑道:“我打听好了,她家小姐这个时候定是在沐浴熏香,你现在摸进去刚刚好,把袋子里的东西从门缝中倒进去咱们这一遭就算是大功告成,事成之后,我在后院等你,咱们去喝庆功酒。” 程北枳眯着眼盯着赵鱼晚,挑眉道:“你怎么知道他家小姐在洗澡,莫非你早就来踩过点儿了?” 程北枳便是漏出一副鄙视轻蔑的眼神咂舌道:“也是,你这种人偷看姑娘洗澡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赵鱼晚不怒反笑,更是一脸猥琐的盯着程北枳坏笑起来,可是这猥琐中还带着丝丝俊美魅惑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什么姑娘洗澡都偷看,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没看过姬国的女子洗澡!” 赵鱼晚诡笑的打量程北枳,还饶有兴致的勾舌舔了舔嘴唇,程北枳顿时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翻身跳下了马,赵鱼晚扯了把缰绳,也跟着程北枳下马,魏府的牌匾已经跃然于眼前。 赵鱼晚立刻换了副嘴脸,一本正经道:“到了,你能翻过去吗?” “不能的话就只能我抱着你” 赵鱼晚一边说一边靠近程北枳,程北枳拧着眉就好似跟这个世子靠的近些就会呼吸困难四肢无力一般,撑墙便跃上了院墙。 “没想到你还会轻功,真让人惊讶。”赵鱼晚勾了勾唇,嘴角养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揣测喝算计,翩身一跃站到程北枳的身旁,一同跳下院墙。 站在树荫下看着程北枳在月色中如同灵巧的夜猫一般绕过灌木亭阁,潜到魏家小姐的闺房前,隔着门窗的宣纸,果然能瞧见屋内袅袅戳戳的身影,甚是婀娜多姿,程北枳回头望了赵鱼晚一眼。 赵鱼晚点了点头,程北枳便将黑色的绒布袋子打开,缓缓的推开一个门缝,就见蚂蚁一般的黑虫从袋子中排着队爬出来,程北枳也不拖沓,拉上门就折返回来。 此刻屋子里已经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只见一个人影踉跄出浴,那身姿在光影的映衬下还真有几分勾人 赵鱼晚怎会浪费这样的机会,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若不是程北枳瞧见了魏家家丁都涌到了后院,强拉硬拽着赵鱼晚翻身逃跑,他怕是还要在那里看个痛快! “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看够那!这魏家小姐在我们赵国可是出了名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一等一的美人呢!” “你看不见魏府的家丁寻过来了?若是让他们看到了正好揭露你这个世子浪荡不羁的一面,你想一统九州七国的雄图霸业怕是就要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了!” 忽的,赵鱼晚一把拉住程北枳,程北枳一顿北赵鱼晚禁锢在怀中,他微眯着眼睛,垂眸盯着程北枳,眼神中乍现一缕寒光,勾着程北枳的下巴问:“你听谁说我有如此野心?赵国的储君是我哥,你想害我枉死,还是谁想害我枉死?” 程北枳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诧,用力推开赵鱼晚:“没人想害你,我所说的也不是旁人透露而是我擅自猜测而已,在赵国,你若想杀我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你当真杀了我,你怎么跟桑月姐交代?” “所以,你会告诉她你的猜测吗?” 赵鱼晚闲庭信步的走向程北枳,程北枳便毫不躲闪忽而转眸轻笑道:“你会让我有机会再见到桑月吗?” “哈哈哈” 赵鱼晚突然笑开,眉眼弯成月牙,明眸皓齿立于月下倒是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感觉,拍手道:“聪明!大姬的女人都如此聪明吗?”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赵鱼晚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相比这也是他让姬无奢都拿他没办法的地方,理智告诉他离这个人越远越好,正想着赵鱼晚翻身上马,从程北枳身侧经过时一把将她抛到马背上箍在自己的身前,声音低哑道:“我竟有些迫不及待想治好你的脸了。” 程北枳打了个机灵,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伤是件好事!原本想着跟桑月来赵国能短暂的稳定下来,至少能把自己的伤养好,却没想到碰到了这个混世魔王,想必又不能安稳,得好好想想怎么逃出这个魔爪了! 赵鱼晚带着程北枳入宫着实让宫门守卫吓了一跳。三三两两退下来都忍不住揣测起来,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为何会与世子同马,又为何生的那般骇人,乍一看还有几分惊悚 那一夜,刚过三更,姬无奢第一次睁开眼睛,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一口鲜血喷出来,溅了程美玉一脸。 “北枳!北枳,你等我,等我救你!” 刚一喊完,姬无奢又两眼翻白倒了下去。 东方皇后吓坏了,连忙唤来太医,几天没合眼的皇上也揪着心等在一旁,太医冷汗凛凛的退到皇上身旁,垂首道:“回禀皇上,七殿下好转了。” “好转了为何会口吐鲜血?你可是在糊弄朕?” “皇上明鉴,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七殿下是急火攻心,心头上积压着这口浊血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咳出了这口乌血,虚弱的身体能吸入药效着实是好转了!” 如此一听东方皇后喜极而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皇上扶着东方皇后沉声道:“若涵,放心吧,奢儿没事了,你回去休息一下,我会守着奢儿的。” 东方若涵摇头:“不,皇上,你几天几夜没合眼,奢儿没事了,你先去休息。我没事,我想跟奢儿说上几句话。” “父皇,母后,太医说无奢已经好转了,我守在这里就好,你们都几天没合眼,要注意龙体凤体。”程美玉恭恭敬敬的行礼,皇上和皇后思忖片刻,才点头离去了。 程美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拭去脸上的血迹,坐在窗前,拉起姬无奢的手,道:“无奢我这么爱你,你为何还是放不下程北枳那个贱人?她都已经死了!” 程美玉目光狠戾,攥着姬无奢的手更加用力,唇角隐着一丝怒气,一字一顿道:“无奢她死了,程北枳死了!即便你还念着她,她也死了!你的身边就只有我了!” 程美玉嘴角绽开一丝狠绝的笑意,目光中满是得意,朦胧中姬无奢缓缓睁开眼睛,程美玉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醒,嘴角僵硬一瞬,立刻换上泫然若泣的表情,娇滴滴道:“无奢,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在这?” 姬无奢抽回自己的手,不耐烦的问道。 “无奢,我是你的妃子啊,我不在这谁在这?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你渴吗?要喝水吗?” 程美玉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让人动容,可若不是脑海中听到有人要对程北枳不利,姬无奢也不会突然醒来,他盯着程美玉,似乎在分别刚刚那个叫嚣着程北枳早就死了的人是不是她? 北枳是不会死的,虽然姬无奢亲眼看到程北枳跌入谷底,可是他就是不相信程北枳会这么死了,她是天下凤主理应逢凶化吉,一定不会有事的!想着他忽然厉声道:“你出去。” “嗯?”程美玉表情一僵,苦着脸委屈道:“无奢,你说什么?” “我让你出去。现在,立刻!” “无奢,可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滚!” 姬无奢顿时没有了容忍,怒目微睁,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吓的程美玉一激灵,哆哆嗦嗦的跌到榻下,摸爬滚打朝门口爬去。 突然,姬无奢冷声开口:“等等。” 程美玉如获新生般立即转过头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姬无奢娇怯道:“无奢,你不想让我走了对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7 你不配 姬无奢目光森冷,面无表情道:“只有北枳能叫我无奢,你没这个资格!若让我再听到你直呼我的名讳,按以下犯上处置。” 程美玉眼皮一抖,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像是两弯匕首刺破了空气中最后的宁静,即遍是程美玉这般委曲求全也终于泣不成声的跑了出去。 姬无奢冷漠的扫了一眼,手指屈在唇边吹了个口哨,不多时夜色中便闪出一个敏捷灵活的身影穿梭于楼阁灌木之中,在层层侍卫的巡视之中入夜色一般映入姬无奢的窗子,屈身跪在地上叩首道:“叩见主上。” 月色玲珑人如是! 程北枳倒是没想到,原来赵国的酒比姬国的还好喝,如果桑月的酒是药的幌子,那赵鱼晚的酒便是这月色玲珑的幌子,才半盏就让人跟着迷离起来,就如同这院子中若有似无的琵琶声,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撩拨恣意。 这难道是酒入其人? “喂。程北枳。” 赵鱼晚忽而唤了一声问:“你原来长什么样子?” 程北枳一顿,无所谓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挑眉道:“能长什么样子,不过没有这几条疤而已。” “我听闻,你跟姬国的七皇子交情匪浅,可你拒绝了将你许给他的赐婚,你与殷国世子也非比寻常,他送了你传国的玉佩,对了,还有东方家的少将军,听人说为了带你离京,他主动请缨罚殷,你定是有什么勾魂摄魄的魔力。” 赵鱼晚眯着眼,狭长的眸子中透出一丝戏谑,手指一勾,划掉程北枳笼罩在鼻梁下的面纱,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道:“所以,你不敢回姬国?你怕他们看到你的样子,对你失去了兴趣,所以你跟桑月姐来了这里。” 程北枳轻笑,仰头将酒杯清空,修长的脖颈在月光的倒影下带着些许惹人垂怜的骨干,她侧脸极美,莹润的眼睛比当空的皓月更加皎洁,赵鱼晚看深了去竟有一瞬的恍惚,程北枳倏然回过头来,刚刚还沉浸其中的赵鱼晚猛然从混沌中醒过神来,用力的睁了睁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这月光真是明亮,能将程北枳骨子里的柔情似水映照的无处遁形,亦是能将她脸上错综复杂的疤照了个清清楚楚,玩心一上来,赵鱼晚突然生出个坏点子来,真不知道那些贵公子哥看到程北枳如今的样子,可还会那般不惜代价的寻她? 随即他便瞪大了眼睛,将程北枳的眉毛眼睛看了个清清楚楚,都记到心里去,这细微末节的情绪都北程北枳看到眼里,她忽的一笑道:“算是说对一半,我不想回姬国不错,可却不是怕见到想找我的人,我是怕见到那些恨不得再也不能见到我的人,这幅容貌我虽不大在意,可我却不想快活了那些仇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我做了太多,这一生我便一件都不想做!” 赵鱼晚淡淡的蹙眉:“这世上还会有女子是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你说这世上有不在意江山社稷荣华富贵的男子吗?” “自然是有的,你刚才不就见过一个。” “那就对了,身份地位是身外之物,这一副皮囊自然也是身外之物,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程北枳举杯,琼浆划了一道银色弧线倾数落入她的喉咙。 赵鱼晚轻叹:“以色侍人好一个以色侍人!” 程北枳疤酒杯放下,不大意道:“所以你才帮他?” 赵鱼晚皱眉:“那是我哥,我什么时候都会帮他,只要他想。” “如果他想做皇帝那?你也会帮他?” 程北枳眯着眼,嘴角一勾,似是挑衅又似是调戏,但最多的还是不信服,在他的印象中,赵鱼晚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是一颗妄图将九州七国都装进口袋的鸿鹄之心,他没有儿女情长,亦不会手足情深,任何阻挡他道路的人都会被当作绊脚石清理的干干净净。 赵鱼晚神色一顿,似乎没有想到程北枳会问这样的问题,嘴角勾起一个鬼魅的笑意,眯着眼问:“他本就是太子,继承大统也是早晚的事情,不需要我帮他。” “也是。”程北枳点头,撑着下巴道:“你不能帮他做皇帝,但是你能帮他不做皇帝。” 赵鱼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眼帘半垂打量着程北枳:“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不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外人,不过闲聊的两句,何必如此挂心,当作是我酒后失言。” “你会失言?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与其问我,倒不如想想你可安排好了后路,桑月最擅长的是占卜,可是回来之前,我见她痛哭流涕,她说这是她的劫难。你且仔细的想一想,可有什么环节是疏漏的,如果真有,你的目的能否达到尚且不说,必将损耗掉两条性命,那时你能否全身而退尚且没有定数。” 赵鱼晚的眸色暗下来,像是这如墨般暗淡的天色,余光中程北枳瞟了一眼便挣脱赵鱼晚的禁锢自顾自喝起酒来。 桑月救了她一命,这人情定是要还的。 “莫非你也有先知?” 沉默许久,赵鱼晚才沉深问道。 程北枳摇摇头说:“不过是猜测罢了。” “那你便跟我说说,你都猜到了什么?”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生于将军家,虽然长在凉城,可是回京之后也目睹了些许宫围之中的兄弟阋墙,勾心斗角,这帝皇家有多少子嗣便是有多少人想登基为帝,可是皇位只有一个,自然就有了争夺和谋划,桑月是大祭司不能嫁入帝皇家,而你的长兄是太子,更不能娶桑月,只可惜这两人的羁绊不浅,所以你便顺水推舟,成全了赵王和桑月,太子之位便又空缺出来,放眼整个赵国,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值得你冒上如此风险。” 程北枳斟了一杯美酒推到赵鱼晚面前,勾唇道:“我方才见了那魏府的装饰,不难看出魏家是武官,手上定是掌握了兵权,后院中的造景有些许是皇宫才能砌设的,此野心便可由此窥斑见豹,绝不会让自家女儿未来的皇后吃这样的哑巴亏,想必此刻如此安静的赵国明日就会炸开了锅。” 赵鱼晚只字不提缄默的听着,程北枳言之凿凿,不得不说是将他的计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连魏家的身份地位也是分毫不差,她故意话留半分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心痒,可有不知道她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只是月光下这凌厉的目光和支离破碎的脸恍然明白了那句,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又明白了为何整个大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女人。 赵鱼晚呼的噗嗤一声笑开,挑眉道:“我似乎又不想治好你的脸了。” 程北枳也不惊慌,瞟了赵鱼晚一眼,沉眸道:“你当真以为,就只有你们赵国有神医?脸上的这点伤,若是我想,自己便可治愈了,只不过我现在没这个心思,我留着这张脸还有用。” “你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我原本以为桑月姐已是异类,可见天外有天。赵国还是太小了。” “小?”程北枳轻笑:“赵国物阜民丰,着九州便占去了两个州的土地,是你的野心太大了吧。” “你读史书吗?” 赵鱼晚突然煞有其事的问道,程北枳顿了一下,微微点头。 “我觉得在史记上一定有一个国家叫九州,只不过这个九州分裂了,就变成了后来的七国,你说,若是能让九州如破镜一般重圆,岂不是一桩美事?” “呵呵。” 程北枳眯着眼,尴尬一笑,她又一次将赵鱼晚的酒杯斟满,推到他的面前,回眸间目光极速掠过莲池那一抹倒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对着赵鱼晚勾了勾手。 赵鱼晚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还是笑意朦胧的靠过来,程北枳抬袖遮住前方的视线,轻扬着下巴佯装要与之亲近。 赵鱼晚窄了窄眼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道:“若是你花容月貌我应是抵不过这般投怀送抱的,这可惜” 话还为说完,程北枳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赵鱼晚的话打断后,程北枳幽幽道:“你方才可想了,如若桑月的占卜应验,你的差错出在哪里?” “怎么?难道你知道出在哪里?” “我倒是有个猜测,只是着恐怕要付出些代价,不知道如此怜香惜玉的赵王爷你可舍得?” 程北枳慢条斯理的偏了偏头靠近赵鱼晚,眼帘一掀示意他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赵鱼晚立刻心领神会,敏捷的从程北枳的头上拔下发簪。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虽是生的一副风流相,看来并不经常与女子耳鬓厮磨,否则也不会这般引人注目了。” 赵鱼晚眉宇之间的审度越发深邃,他看着程北枳的眼睛却看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程北枳笑的调皮道:“若是我失手杀了你的莺莺燕燕,你会不会怪我?” “呵呵。”赵鱼晚冷笑道:“我府上何来的莺莺燕燕?” 几乎是与此同时,程北枳的眼神中窦然生出一抹杀气,冷咧逼人,风驰电掣般从赵鱼晚的手心抽出发簪璇身如飞,嗖的一声发簪离手,赵鱼晚目光混沌,刚一眨眼,便见一抹水蓝色的身影从树荫中倒下来落入一旁的灌木丛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8 十几年前的棋局 赵鱼晚摔袖而去,眼神中还是稍纵即逝一丝惊慌,程北枳倒是淡然,眼睁睁看着赵鱼晚奔到灌木丛中抱出一个女子,她抱着臂走过来,那发簪不偏不倚插在女子的脖颈上,目光掠过这女子的脸庞,尚有几分姿色。 月光清浅,照在赵鱼晚的眼睛上,倒是显得他的眼神有几分闪烁,不知道那细微的波光是不是泪光。不过看他稍有颤抖的手指落在女子脖颈上的样子,那应该是泪光。 程北枳轻缓了口气,善意的提醒:“她已经死了” 赵鱼晚双目凌然骤然回过神来,凶神恶煞一般的等着程北枳,程北枳也不惊慌,面无表情的是:“你要她活着阻碍你的计划,还是念着旧情借别人的手杀了她你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 赵鱼晚眉心紧皱着,额头青筋暴起双眸染血,程北枳嫌酒杯小气,索性提起酒壶喝酒,想着赵鱼晚应是没有心思的再喝酒了。 “你” 许久,赵鱼晚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在抬起头来,已经是一脸的淡然无意,只是嘴角隐隐含着一丝嗜血的诡异问:“你刚刚杀了个人,此刻还有心情喝酒?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酒壶已经被倒空,程北枳还仰着脖子空了两下,便索然无趣的把酒壶扔到一边,半垂着眼眸神情慵懒的望着赵鱼晚道:“你方才不是问我了,桑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不要报答她?救命之恩当然要报,如果只是杀掉一个奸细又有什么难的?” “倒是你!”程北枳嘴角一勾,不屑道:“你不会是如此优柔寡断的人吧,想成就雄图霸业免不了一路降妖除魔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一个女人你倒是舍不得了?” 赵鱼晚还没有回答,程北枳便直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赵鱼晚,勾唇笑道:“那你便没有资格做帝王。” 开始对一个人感兴趣可能源于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话,而程北枳的这一句你没有资格做帝王还是勾起了赵鱼晚的兴趣,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又多了一丝的好奇,他敛了眼角的寒光,气极反笑:“如此说来,你倒是适合做帝王?女帝王?” 程北枳神色一顿,这个从来没有想过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石破天惊! 如果着九州七国当真无一人能统一这千秋霸业,能者居之又当如何?正在程北枳沉思的时候,赵鱼晚突然打断她问:“你怎么确定她就是奸细,你就一点不怕自己的自负杀错了人?你又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之于我而言何其重要,你就不怕因你杀了她我便会杀了你?” 伴随着浓厚的兴趣之后的就是更多的疑惑和探知,程北枳就像是一个谜团一样在赵鱼晚面前朦胧起来,他想撕破面纱,想看她拨云见日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程北枳摇摇头,目光涣散道:“你问的所有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我唯一知道的是,不杀她桑月就一定会万劫不复,而桑月救过我的命,她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赵鱼晚转身从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房中寻来了两把铁锹,不由分说的扔一把给程北枳,程北枳来不及闪躲险些被铁锹砸破相,可转念一想倒也不所谓,反正早就破相了,借着几分酒气还是怒冲冲地喊:“你疯了?砸到我怎么办?” “一个铁锹会砸到杀人不眨眼的你?你是太低估自己了还是太高估铁锹了?别大惊小怪着不过是一把铁锹!” 赵鱼晚不耐烦的票了程北枳一眼,发现跟她相处的时间越长,便越是不能把她当成是一个女子一般相敬如宾,风花雪月。倒像是损友旧相识,嬉笑怒骂随性而为。 程北枳还想还嘴,可一看赵鱼晚嫌恶的眼神,想着自己刚刚杀掉的可能是人家的心上人只好乍舌作罢,在赵鱼晚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赵鱼晚更没好气的骂道:“拿了铁锹还不过来铲土?难不成你想让全府上的人都知道你杀了人?” 程北枳大惊失色道:“你想把她埋在这?” “不然那?曝尸荒野,让豺狼虎豹啃食个死无全尸?同样是女人你的心肠怎么这般狠毒?你都把她杀了还想怎么样?” 赵鱼晚怒吼着,握住铁锹恨不得打死程北枳的模样,程北枳连忙后退两步,怯生生道:“有话好好说,这幅样子还以为你要敲死我那。” “我是真想敲死你,可”赵鱼晚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留着还有用,现在死了,可惜!” 程北枳自知理亏,看赵鱼晚极力克制又隐忍不发的泪意,还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便走到赵鱼晚旁边一铁锹一铁锹的铲土。 两个人一边挖坑,赵鱼晚叹气道:“把忘忧埋在这里,我方可时常看她两眼,总好过荒郊野外,只能寻来断肢残骸好上几分,也不枉她跟我这十几年” 夜凉如水,赵鱼晚的声音比夜色还要凉上几分,硬生生的听的人心疼!程北枳神情一顿,抽了抽眼皮暗自呢喃道:“十几年” “是啊,十几年,从我还是个孩子,她就被派到我的身边伺候我的起居,这么多年来,我虽然怀疑过自己身边出了细作,可我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她已经成为我的影子了,人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影子那?” 这回惊讶的该是程北枳了,她下巴几乎合不上,不多时两人已经挖了一个足够容纳忘忧尸体的坑凹来,赵鱼晚放下锄头,抱起横躺在一旁的无忧。 “等等。” 程北枳突然喊了一声,从衣裙中拿出方帕,轻盈的擦拭无忧脖颈上的血迹,血液已经凝固,在伤口的地方凝滞一小块血痕,程北枳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无忧心中也未起片刻波澜,只是淡淡道:“无忧这样精致的女子应是喜欢漂亮的,就让她干干净净的上路吧!” 赵鱼晚将无忧放入凹槽中,开始往里面填土,程北枳就安静的站在一旁,听赵鱼晚慢慢回忆一个叫做无忧的女子,如此细致的瞧她,倒是不难看出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来,程北枳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还好她判断的没错,在赵鱼晚风流成性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近乎冷血动物般的冷漠和理智,否则这回儿估计她要一同跟无忧长眠地下了,没准无忧还会在路上扯她头发,不依不饶的骂上一句,你个臭婆娘为什么要杀我?这回把自己搭上了吧! 不觉打了个寒颤,赵鱼晚喃喃道:“这盘棋局下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是让一个外人解开了,无忧啊,为什么这个人是你?难道从你来我宫中的第一天开始,你便是安插在我身旁的一双眼睛?你的所有体贴备至谨小慎微,除了出于对我的悉心照料,还是对我的观察入微?” 这种问题怕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因为能给他答案的人已然不能开口说话了。 “我怀疑过所有人,试探过所有人,我却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你,无忧啊,你知道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赵鱼晚突然跪倒在地,抓起面前的一把黄土扬到无忧的脸上,声嘶力竭,氤氲在猩红眼眶中的泪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他扬起头,脖颈上的青筋如山峦般凸起连绵,这可能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男人最悲伤的轮廓。 程北枳生出一丝恍惚,她杀掉无忧这件事到底对还是不对? 黄土覆盖上无忧姣好的面容,似乎也让她终于可以歇一歇,不用在两只之间徘徊揣测担惊受怕了。 那一夜,葬完无忧之后,赵鱼晚带着程北枳来到了无忧的房间,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踏入无忧的房间,让他惊讶的是,无忧的房间里竟然饲了一笼信鸽。 赵鱼晚哑然失笑,他抓起一只信鸽蹙着眉凝望:“如果我早一些踏入这房间,就能早一些发现这信鸽,无忧或许就不用死了?!” 程北枳就在屋子里闲逛,这屋子虽然不大却十分雅致,随处可加的花花草草便知主人是花了心思的。 书桌上的砚台下压着一踏宣纸,程北枳无心插柳的拿起来,竟然从掉出一张纸条来,上边写着一行小字,程北枳皱眉看了一眼,转身交给了赵鱼晚。 赵鱼晚看着纸条上的一行字,喉结攒动,像是发了疯一般窜到书桌前把案几翻了个底朝天,也算是有所收获,终是找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隽秀的四个小字:鱼晚亲启 赵鱼晚的眼神一晃,脸色苍白了几分,手指颤抖的拿起信封,缓缓打开,从中漏出两张宣纸来,赵鱼晚眉头皱的更紧,他余光飘过程北枳的脸庞,程北枳瞬间心领神会,挪着步子向门口走去。 突然,房屋外密密麻麻的来了一堆人马,程北枳的目光瞬间如鹰隼般乍出光芒来,随手抄起长剑的,赵鱼晚也骤然转过身来,长眸微眯,袖间抖出一把匕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9 赵国大乱 剑拔弩张了一瞬,赵鱼晚见窗外人影匀称整齐的半跪下去,收了匕首薄唇轻启道:“进来吧。” 程北枳也算是识相不想听秘密,也不想看赵鱼晚狼狈的样子,没有人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越是嚣张跋扈的人就越是这般。 那些看似不会被击垮的人也需要一些空白的时间独自舔舐伤口,程北枳退出房间,在院子中的凉亭里坐下。 跪在门口的侍卫不多,可是从他们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来个个都是骁勇善战 程北枳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刚刚纸条上的那一句:鱼晚,对不起。 有很多对不起终是不能说给该听的人的。 除了含在嘴里,就是要拓在纸上,终是没有了重量吧。程北枳恍然想起,在过去的那时间年里她从未跟姬无奢说过这三个字,而姬无奢也从未跟她说过 八角凉亭的飞檐上都坠了风铃,随风起舞,便有了丝丝扣扣的银铃脆响,若是无忧活着,在这凉亭中小憩的笑声应是如此。 程北枳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罪人,可是她却也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桑月给她的是一条命,若报恩的代价是成为罪人,程北枳倒是觉得是捡了便宜。 不多时,房间中的黑衣人就退了出来,神色匆匆的退出了院子,程北枳在院子中熬了许久,都未见他们回来复命,想来便是松了口气,想来赵鱼晚发现了纰漏的根源,及时扭转了局面,桑月和赵王逃过一劫,这对桑月来说应该暂时是个好结局。 还有什么比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那? 突然一对宫女端着托盘在程北枳的面前拘谨的行起礼来,微甜的声音打破沉默,程北枳已经险些跌下长椅。 恍然间才醒过神来,东方鱼白天色乍然亮了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还在夜里抬着脖子看风铃,看得入神时竟然打了个盹,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不过这赵鱼晚也是好样的,竟然就让她在这坐了一晚上都没管她? 小丫头慌着神,似乎不敢看程北枳的尊荣,程北枳立刻心灵神会的遮上面纱,小姑娘才哆哆嗦嗦的把话说利索了,偷瞄着程北枳,怯生生道:“劳烦小主移步水云间,奴婢服侍小主沐浴更衣,二世子等着小主同去大典。” “什么大典?” “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程北枳应了一声就跟在宫女的身后,他们手中举着盘子,每个盘子放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绫罗绸缎,有姹紫嫣红的胭脂水粉,还有玲琅满目的金银首饰,看起来都是值钱的东西。 程北枳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是料想从这群小丫头口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凡事见到赵鱼晚自然会有答案,也不急于一时,既来之则安之。 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融入程北枳血脉中的就多了一丝坦然和自若,侍女们似乎都对程北枳有些本能的恐惧,说到服侍她沐浴的以后,所有人便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一齐落到一个丫头脸上,迅速的达成一致,放下手上的托盘退出了房间。 房间中就只剩下程北枳跟侍女两个人,程北枳面部表情道:“你也出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 侍女先是行了一个福礼,才抬头说话,她认真的看着程北枳,眼神中没有丝毫闪躲,亦是沉声道:“小主莫要见怪,这本就奴婢该做的。” “看到我你不怕吗?” “主子如何都是主子的事儿,做奴婢的听话就是了。” 说着侍女便上前一步,走到程北枳的身后为她更衣。程北枳也不闪躲,唇角微一上翘道:“你叫什么名字?” “主子称呼奴婢回春即可。” “回春?”程北枳呢喃一声,叹道:“好名字。” 回春便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服侍程北枳沐浴更衣,话不多倒是能看出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三千青丝在她手上似是灵动了几分,程北枳本就不喜欢热闹,回春的灵蛇鬓算是合了她的心意。 “小主,想戴哪一根发簪?” 程北枳也不拖沓,看了满盘玲琅,就选了一根白玉素簪道:“就这个吧。” 回春愣了一下,目光辗转片刻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将发簪插到程北枳的发丝里,也没多嘴说上一句,程北枳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回春刚拿起脂粉盒,程北枳便拦住了她:“这脂粉就不必了,给我带上面纱吧。” 回春点头,给程北枳带上面纱,才会心一笑道:“小主是个美人。这样的眉眼,赵国怕是再无其他。” “恩?”程北枳轻笑:“她们见我都不敢抬头看我的脸,你倒是说我是美人,你不怕我觉得你是在挤兑我?” 回春摇头,丝毫没有畏惧道:“小主蕙质兰心,自然知道回春说的是肺腑之言,奴婢当真是看了铜镜中小姐的气韵才惊觉的。” 程北枳不开心也不生气,这样的话听过太多了,可是在她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回春有那么几分顺眼。 赵鱼晚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推门而入,气的程北枳骂道:“赵鱼晚,你就这样擅闯女子闺房?” 赵鱼晚微微一愣,眉毛微挑,略带玩味道:“没想到你穿赵国的衣服还挺好看的,果然赵国的服饰都比姬国讲究一些,跟我走吧。” 程北枳还没张嘴就被赵鱼晚拉出房门,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一路无论程北枳问赵鱼晚什么问题他都不回答。 每个国家的内廷都差不多,看这个架势,赵国应该是乱套了,成群的大臣分散在养心殿的门口,神色焦灼,交头接耳。 见不到赵王,魏家也未去寻人,如此看来赵鱼晚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见到赵鱼晚的瞬间,群臣便都安静下来,站成两排,等在原地,从他们的衣着大致可以看出文臣和武将的区别。武将的第一排的大臣面色愤怒,程北枳便猜测,这人可能就是赵国掌握军权的大将军,魏将军。 赵鱼晚大摇大摆的拉着程北枳的手,在两行大臣的中间,一步步经过走上恢弘霸气的汉白玉大方砖,登上高位。 “赵鱼晚,你这玩笑开大了。女子出现在此已经是大不敬,你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我走上天梯。” 程北枳越是皱着眉挣扎,赵鱼晚便越是不以为意紧抓着她的手不松。果然隔着空气程北枳都能感受到这些大臣对她的怒气,那种恨不得直接把她拉出来推出五门斩首的怨念,三三两两的窃语声夹杂着叹息,最终还是将他们送到了台阶的顶端,气势如虹的龙飞翱翔画壁就俯在眼下。 程北枳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个以前她为了守护姬无奢一直不敢踏上的地方,此刻竟然有了别样的感觉,眼下江河万里,笔直的三宫六院五门长街尽收眼底,这是一个国家的大好河山啊 赵国的风景如是,姬国又是什么样子的哪? 程北枳突然好奇起来。 过去的十几年,辅佐朝纲,仰视姬无奢站在上面无数次,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似是烙印在眼眶里,可惜的是,自己竟然从来都没走上去看看。 哪怕一眼! 可还没来得及神游,程北周身打了个寒颤,如置冰窟,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同时恨不得千刀万剐,杀了身旁这个正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赵鱼晚! 愤怒积聚在程北枳的手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得捏碎赵鱼晚的手掌,于是赵鱼晚在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下身去的时候,忙不迭的低声骂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你不要忘了桑月姐虽救了你,可今后要我养你。” “我不用你养,你放开我,我现在就离开赵国。” “想走?也要等我岳父大人来接你才行。”赵鱼晚眉眼含笑,可是这笑意下藏的是掩盖不住的狡诈。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姬国一点都不重要,你如此决定只能反受其累!” “是吗?我本就是天生的赌徒,无妨跟你赌上一局!” 赵鱼晚一把揽过程北枳的要,逼其与之对视,居高临下道:“我赌,七日之内姬国必派使者入赵。”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姬国,与之一同送到姬国皇帝面前的还有一张画像。皇上隐忍不发,看过画像后,便沉着脸递给了身旁的太监:“去送给成将军看看,这可是她的女儿?” 程如风面色扭曲,跪地双手接过画像,猩红的眼眶,画卷一点点打开,画中女子的面容也一点点展露出来,程如风强忍着老泪纵横的苦楚,哑着嗓子应了声:“是。” 朝堂上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东方凌白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那画像映入眼框,虽然女子带着面纱,可是看这双眼睛便知,这就是程北枳! 他日以继夜寻而不得的程北枳,竟然机缘巧合下出现在了赵国,还是以世子妃的身份? 皇上叹了口气,道:“竟真的是爱卿的女儿,此事如何是好?众爱卿可有见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0 封一个就是了 赵鱼晚这一封书函,明着是求娶镇国大将军之女,喜结两姓之好。可实际上就是以将军之女作为威胁,逼迫姬国派出使者入赵书谈判。 如果姬国去了,定是要付出些许代价的,搞不好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可是如若姬国不去,那赵鱼晚便会肆意宣称姬国不将其放在眼里,便可大张旗鼓的出兵滋事,可将军女儿掌握在他手中无疑是让姬国处于下风。 这招一箭双雕,实在是打了姬国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满朝文武谁都不敢轻易开口,都怕殃及池鱼,把这倒霉事招致到自己身上,这些城府深遂的老狐狸垂着脑袋,似一幅绞尽脑汁而不得妙计的样子。 成如峰即便是救女心切,可事关姬国利益,不敢强迫皇帝,老泪纵横的等着文官们商讨出个法子来,双手紧握成拳锤在身侧,铁青着脸,猩红的眼眶中不满血丝。 “这赵国,什么时候轮到这个赵鱼晚说话了?赵王那?” 皇上蹙着眉,一脸捉摸不透的样子感慨道。文臣中站出一人,双手作揖道:“皇上有所不知,赵国可是出了大乱子了。” “哦?你倒说说,是何等的大乱子?这赵国的二世子还惦记着求娶我姬国的将军女儿?” “回禀皇上,事出突然,消息也是我们安插在赵国的细作连夜八百里加急才传回来的,听说一路上还跑死了八匹骏马才送到的。” “快说究竟是什么事?” “原本赵国武将魏藤之女魏瑱与赵王的大婚就定在几天前,可是,就在大婚当天,赵晚却失踪了,跟赵王一同失踪的还有赵国的大祭司桑月,于是民间传言愈演愈烈,都说是赵王不爱江山爱美人,放弃了赵国的江山社稷带着桑月祭司私奔了,现在举国上下都找不到二人的踪影,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赵国认定稀薄,赵王不归,唯一能继承王位的便是这二世子赵鱼晚了,可谓是江山美人两不误,尽收囊中。” “呵。”皇帝不屑的冷笑:“难怪年纪轻轻就如此狂妄自大,想必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看似脱口而出的一句笑谈早就被见风使舵的谗臣听到了心里去,韩丞相掩唇眼神向后一飘,便立刻跳出来道:“皇上,依微臣之见,区区赵国岂敌我大姬国之泱泱,兵强马壮,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便有成将军带兵入赵,接回爱女即可。”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刚要作答,便被东方将军打断。 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摇头道:“皇上,依老臣之见,不可。” 皇上冷着脸,眼神中生出一丝怒意,隐忍道:“国丈有何高见?这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能对我大姬颐指气使了不成?” 东方将军,拱了一揖沉声道:“皇上,这赵鱼晚虽然比赵王年幼,可据老臣所知,这赵鱼晚的文才武略更在赵王之上,曾空口无凭讹了燕国五座城池,其经天纬地可见一斑,加之赵王乃一国之君与大祭司私奔之事满是蹊跷应是跟这个赵鱼晚脱不开关系,更何况,这九州七国中,为数不多的两个占有两州土地的国家便是姬国和赵国,若是不论国力民力,这土地面积姬国还真未必有赵国土地辽阔,皇上,兵戎相见终不是办法,皇上三思啊!” 韩丞相轻笑一声,也忍不住差了一嘴:“呵呵,真是有意思,黄毛小儿的信口雌黄还真是让国丈说的如此出神入化,韩某也是开了眼界,我大姬国富民强是九州七国不争的事实,国丈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不成是怕皇上为让程将军避险,让你东方家挂帅出征?” “韩丞相真是会说笑,战场上何来的志气和威风?有的不过是断壁残垣和马革裹尸,不过料想韩丞相这样的读书人穷极一生都不会了解,才能把这风凉话说的这般动听。” 终究是官场沉浮数十载才练就的这一身不卑不亢的气度,东方将军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动怒,亦非不动怒!细声慢语却掷地有声,朝堂上安静的掉根针也觉得刺耳,韩丞相憋红了脸,也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自然是要给国丈几分薄面的,既然他并不主站,自然皇上也不想让出征这句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便虚情假意的诘问成如峰道:“程爱卿,以你之见,此事该做如何定夺?” 成如峰沉默的摇了摇头,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微臣全凭皇上定夺。” 国丈便道:“此事非同寻常,生为人臣理应为皇上分忧,只是事出突然,不如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沉思片刻微微点头,东方凌白的眉心为蹙,脚尖刚踏出一步,突然! 朝堂上的沉默北一个飘渺的声音打破:“慢着。” 众人的目光皆是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弱冠男子,身高七尺有余,形如芝兰玉树而生风,面若冠玉,只是映着苍白的神色,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孱弱,削薄的唇没有血色,眸子却如墨般深沉,正是姬无奢。 皇上顿时忧心姬无奢的身体连忙起身走下龙椅迎了上来,嘘声嗔怪道:“无奢,你大病初愈不好好留在宫中养伤,来这里做什么?来人,送无奢回去。” “父皇,赵国之事,我倒是有办法全身而退,还请父皇恩准。” 还不等皇上开口应允或者拒绝,姬无渊便像是猜到姬无奢要说什么一般,立刻反对道:“不可,万万不可,无奢的身体尚未大好,不可受此颠簸。” 东方凌白的神色淡了淡,那刚挪出去的脚尖又讪讪收了回来,目光落到从成如峰手中垂下来的画像上有恍惚了片刻。 “父皇,我大姬是礼仪之邦,如若以我姬国皇子为使入赵,想那赵鱼晚定是不敢轻举妄动找人口舌,按九州的规矩,即便两国联姻,若是一方为皇族,则另一方身份再是不济也需是册封王爷或公主的身份,既然赵鱼晚想两姓之好,我大姬理应派出和亲公主,此一可以换回成将军之女,此二便可返将赵鱼晚一军,让他不敢贸然对大姬有所图谋,此为一箭双雕之策。” 姬无奢神色泰然,不疾不徐道,话音刚落便有老谋深算的谋臣投来惊讶的眼光,在他们的印象中,皇家九子,最是无心社稷,不许无数的就是姬无奢,最为骄奢淫逸玩世不恭的也是姬无奢,从小到大,姬无奢就是这群太傅的噩梦,从未有太傅能熬得过姬无奢的半日折磨。 于是姬无奢也是九子中最为特殊的,他从未到太学院读书,皇上爱屋及乌对他宠爱至极,自然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自然无人能想到,这主意竟然是在姬无奢口中说出来的。 皇上虽然动了心,但是一想到姬无奢才刚刚从鬼门关捡回条命来,便厉声拒绝道;“不行,此事不能儿戏,太危险了。出使赵国的人绝不能是你。” 姬无奢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想到了皇上会有如此回答,嘴角竟还漏出了胸有成竹的笑意道:“父皇,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慰,我姬国人杰地灵,东方家更是人才辈出,若是能让东方少将军一路随行,定是能保证儿臣道安全的。” 东方凌白微微一愣,他抬眸正对上姬无奢深不见底的眼眸,相似的轮廓和瞳仁,就连那窄了眼眶的一丝清冷都有些如出一辙的韵味,两人目光交视片刻便不再盯着对方的眼睛。 “可是,路途遥远,你的身体” 姬无奢摇头,微蹙眉心道:“父皇,程家世代金戈铁马,辅佐江山,对大姬鞠躬尽瘁,我们大姬不知欠了程家多少条人命,若是其他都是无可奈何,这一次程家之女落入贼人之首,即便是龙潭虎穴,我姬家都没有退缩的道理,无论是于情于理,于国家于小家,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朝臣们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惊讶不已,他们讨论的一半时姬无奢这个办法可以一试,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一方面又觉得姬无奢定是想不出这般主意的,那他的身后是谁?竟有如此见地? “赵鱼晚骄奢淫逸成名已久,而我姬无奢亦是混世魔王声名在外,只有我出使赵国,才能最大程度的松懈赵鱼晚的警惕,若是旁人去了,赵鱼晚勤于防备,倒是很难有所收获,此行,我们意在救人,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岂不是皆大欢喜!” 皇上似乎有所动摇,皱了皱眉叹气道:“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只是,我上哪去找个公主送到赵国?” “这倒是简单,封上一个公主便是了。”姬无奢轻笑一声,抬眸若有似无的看了眼韩丞相,敲打道:“韩丞相可能举荐什么合适的人选?” 韩丞相心中咯噔一声,对姬无奢受伤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听说是跟三皇子脱不了干系,就连这次程将军的女儿何故流落到赵国,怕是都有牵连,出事之后皇上不由分说将韩贵妃软禁起来,险些剥了嫔位,而三皇子下落不明,韩家本就遭受重创。 姬无奢在这个时候突然想他发问,究竟是按的什么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1 公主远嫁 韩丞相一哆嗦,冷汗直流,思忖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声来,垂眸道:“七殿下微臣实在不知有何人选!” “既然韩丞相想不起来,无妨,前去和亲的公主必然是要满足几点条件才能彰显我姬国的大国风范,第一,定是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生的惊世骇俗的容貌。” 群臣连连点头表示赞许,程如峰也皱着眉宇抬起头来,凝望着姬无奢,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敢站出来给女儿脱身的竟然是这个曾经最不被他看好的七皇子姬无奢。 “第二,我姬国素来以礼仪之邦德行得体名扬九州,此女子定是要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融会贯通。” 东方凌白挑了挑眉毛, 韩丞相眼中窦然生出一丝寒光来,被掩藏在细窄的眼眶中无处遁形,心里逐渐泛起丝丝波澜,手心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刚要呛着开口却被姬无奢摆手制止道:“想必韩丞相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急,本王还有话未讲完。” 姬无奢冷眸扫过韩丞相的脸面,漫不经心道:“光是如此还不够,此女出身自然也是要讲究的,这九州之中,赵国最为守旧,也定是最为讲究三纲五常名女子三从四德,所以。” 姬无奢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睥睨着韩丞相慢条斯理道:“此女需是长在书香门第,身份尊贵最好是父为武将,母为文官家眷。” 东方凌白半垂着眼眸抿了抿嘴角,想必姬无奢的话打破了韩丞相最后的幻想,呼之欲出的“东方”两字只能淹没在喉咙中,想开,自家后院的那个小丫头冥冥中又躲过一劫,也让韩丞相无法钻这个空子。 姬无奢游走到韩丞相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问:“韩相刚刚似乎想推荐何人,不如说出来听听?” 韩丞相目光一寒,连忙退了一步摇头道:“不知,不知,老臣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姬无奢轻轻点头,也不半分责怪的意思,反倒惠风和畅道:“各位大臣可有什么见地?本王便替父皇做主了,举贤大可不避亲友,能推选出合适的人选的,重重有赏。” 姬无奢斜眸扫过韩丞相,故意加重了咬字的尾音:“就赏刚刚从殷国划分过来的那块封地,璧鳞。” 朝堂一片唏嘘,就连皇帝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轻叹一声。 他宠爱姬无奢若是有三分是因对东方若涵的爱屋及乌,那么其余的七分便是因为姬无奢像极了他,大智若愚,反倒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他深知作为皇帝的不易和冷漠。 最是难得的便是这一份宁要温玉在怀不要杀伐决断的意气。 既然这璧鳞是因姬无奢手擒殷有时换来的,那便遂了他的心意罢了。众人见皇上未有异议,眼神中窦然生出贪婪来,谁都想博上一博。 这一块封地可是富饶的很,告老还乡的棺材本都有了,谁还原意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的过日子?于是那个众人心中最先想到的名字几乎是鱼贯而出。 韩丞相也急了眼,骤然跪倒在地,将众人吓了一跳,连到嘴边的话都不知不觉吞了回去。呆若木鸡的盯着他。 却未曾料想韩丞相脱口而出的竟然也是自己的心中所想,再抬起头来,韩丞相已是青筋暴起,满目猩红:“老臣以为,泱泱大姬,最为合适的便是老臣的外孙女,程将军的大女儿程美玉。” “哦?”姬无奢故作惊讶,窄了窄眼眶道:“韩相,如此不妥吧,虽本王与程将军的令嫒没有夫妻之实,可却有婚约,如此一来,可是败坏了美玉姑娘的名声?” “无妨,七殿下本就无意迎娶美玉,终是误会一场,即使这样,不如册封美玉为公主身份,出嫁赵国,也算是两全其美。” “可是这” 姬无奢故作迟疑望向皇帝,皱眉道:“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自然也不是不愿意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自然而然道:“众爱卿意下如何?” 韩丞相若有似无的看了几个大臣,便是有人站出来赞同这个主意,更是好话说尽,让姬无奢自己都觉得这主意真是太到位了。 却要装出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煞有其事道:“美玉姑娘贤良淑德,嫁入皇室,我姬家本应以礼相待,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是委屈了美玉姑娘,本王看不可,否则本王都不知该如何说与美玉姑娘。” 一见姬无奢反对,韩丞相便有些慌了,似是这眼看就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更是附和道:“七殿下多虑了,美玉蕙质兰心,定是明白以大局为重的道理,绝不会再有多余的心思,既然七殿下顾及美玉的颜面,不如此事就由老臣与程夫人一同告知美玉,美玉定是感激涕零,永沐皇恩。” “这” 姬无奢正是犹豫,东方凌白忽的拱手出列,垂眸道:“殿下,若是程家大小姐不可,微臣倒是还有个人选,若是此人选,群臣都觉合适,这璧鳞的封地是否当真赏赐给微臣?” 姬无奢不深不浅的望了眼东方凌白,噗嗤一声笑来,两人一个是年轻皇子,一个是少年将军,书生意气,眸间百转自是美不胜收。 “当真是无利不起早,沉默寡言的东方也会被一块封地炸出水面来,看来这璧鳞倒是抢手,不妨说说,你心中的人选又是何人?” 皇上爽朗一笑,韩丞相瞬间笑意全无,更是坚持道:“皇上,老臣以为,大姬再无一人比美玉更加合适出嫁赵国,此事就此定夺吧。” 姬无奢一本正经的问道:“韩丞相当真如此坚持?” “殿下也说,举贤不避亲,此事非同小可,出嫁之人,代表的是我大姬女子的德行,老臣自然是不愿看到鱼目混珠,丢了我大姬的颜面。皇上,老臣斗胆请皇上提赐美玉封号。” 韩丞相此言一出,东方凌白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本就是一个激将法既然都生效了,他又拱手退了回去,沉声道:“韩丞相所言极是,是东方凌白冒失欠妥了,东方无人举荐了。” “皇上,此事事不宜迟,出使赵国的队伍还需要时间准备,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皇上微微点头道:“韩丞相说的是啊,传朕口谕,册封程如峰长女程美玉为娴安公主,出嫁赵国,封姬无奢为皇使携娴安公主出使赵国,封东方凌白为御前将军,护送和亲队伍,即刻出发。” 皇上虽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也更了解姬无奢的脾气和秉性,赵国路途漫漫,若是不让他走上一遭,真怕是这心病难医反倒是害了他。话说回来,皇上倒是欣慰,这姬家的男人是打江山的,就该在挫折和历练中强壮体魄,才能成器,更何况有东方凌白的从旁保护,皇上倒是也不过分挂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的事情就由着他们的性子去吧! 听惯了寿与天齐,可是如今年事已高,又能贪上几载春秋那?大姬终究该交到孩子们手上了。 姬无奢谢恩后便提醒道:“父皇,可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皇上爽朗笑道:“你倒是比韩相还着急一些,这璧鳞是块风水宝地,父皇赏给了你,你却不看在眼里,迫不及待的想送出去。” “父皇,璧鳞是我大姬的土地,只要是在我大姬,于君于臣,又有何妨?既然韩相喜欢,拿去便是,儿臣还要感谢韩相为我大姬解决了如此迫在眉睫的麻烦。” “好好好,韩爱卿,璧鳞是你的了。” 韩丞相连忙扣头谢恩,道:“谢主隆恩。” 赵国在大姬以南,可气候更是潮湿阴冷,这方才入秋开始寒冷,程北枳就冷得不行,缩在屋子里还直打哆嗦。 一边打哆嗦还一边咒骂赵鱼晚:“骗子,混蛋,王八蛋!” 回春在一旁收拾着,在赵国,立冬之后宫中才开始供应炭火,这个时候只能自想自的办法,好在赵国人早就喜欢了这阴冷潮湿,倒是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程北枳的寒冷。 自从那日大典之后,赵鱼晚理所应当的成为赵国的君主,而她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只要是宫中有些品阶的女子都恨不得她不得好死,程北枳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为了安稳的想办法逃出去,也识趣的躲起来,可不乏有跋扈好事的主子骚扰,唯恐那些小丫头给她找麻烦,就将回春要了过来带在身边伺候,也算是阻挡了不少麻烦。 可是也落下话柄,说是姬国的女人不识大体,嚣张倨傲,不讲宫中的娘娘们放在眼里,可程北枳不在乎。 想着让程北枳暖和些,回春膝上放着针线盘,已经开始缝制初冬的衣衫,听着程北枳的咒骂,牵着唇笑道:“小主,莫要在多费口舌了,陛下是听不见的。” “听不见,你就替我告诉他啊!这个骗子,混蛋,小人,王八蛋!” 回春煞有其事的瞪大眼睛道:“小主你不是告诫过奴婢不要做陛下的眼线吗?小主的事儿奴婢可是一句话都没跟陛下说过。” 程北枳皱着眉,不悦道:“这个可以说!” 回春噗嗤一声笑开,道:“小主儿可知,出使姬国的使者回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2 都散了吧 程北枳蹭的一下子从层层叠叠的锦被中钻出头来,瞪着滚圆的眼睛问:“说什么了?” 回春早就料想到了程北枳如此积极,也无意卖关子,浅蹙着眉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说赵国派了使者来,同时还带着一位公主,说是要与陛下和亲,至于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结果,奴婢就无从而知了。” 程北枳目光一顿,心中便泛起片片波澜,她咬着唇,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装作无意的溜达到回春身旁坐下。 回春放下针线,抬手给程北枳满了杯温茶递到程北枳手边,继续做针线女工。 “姬国来的使者,是什么人?” 回春仔细的想了片刻,还是摇头说:“回小主儿,奴婢不知。” 程北枳失望的瞠了瞠眼,瘪着嘴琢磨了一瞬,忽的抬头。 “回春,赵鱼晚是不是给我送了一盒珠钗玉镯?” 回春一愣,不知程北枳怎么问起这个来了,顿了顿道:“是啊,都是好东西那,小主儿看都不看一眼,奴婢就压在箱底了。” “去拿出来。” 程北枳轻啜一口清茶,眼神中生出丝龙飞凤舞的神采来。 回春也不多话,起身就搬了个箱子回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上的铜锁,程北枳觉得好笑便道:“你倒是精心,还添了把锁。” 回春一脸小主你有所不知的样子道:“小主,这可是陛下赏赐的东西,是顶珍贵的物件那,若是丢了一件半件的,奴婢可是偿还不起的。” 木箱乍一打开,珠光宝气从木盒中映射出来,还有几分璀璨夺目的味道,程北枳开心不已,勾着嘴角说:“去把平日里那些喜欢往我这跑的娘娘才人们都叫来,就说我请大家喝茶。” “啊?”回春愣怔一瞬问道:“小主是让我去请人来?” “对啊,快去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说着,回春便开始收拾箱子,还想着小主让她把这个拿出来就为了不咸不淡的看上这一眼,着实有些奇怪。 “你做什么?” “小主儿不看了当然要收起来了,一会娘娘们来了,人多手杂,若是”回春不敢再细想下去,自顾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程北枳一把按住她,笑道:“又是个小财迷,你快去吧,这个不收了,就放在这里,宫人讲究排场,这箱子就要放在这给我添几分底气,快去吧。” 回春点头,虽然跟着程北枳的时间不长,但是不知从很么时候开始,回春便开始盲目的觉得无论程北枳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程北枳突然想起来什么,便笑眯眯的把回春搂过来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院子里就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了,挤满了应邀而来的娘娘们,还有很多听到了风声空落人后的后宫女人们都争先恐后的聚集到程北枳的院子里。 屋子里坐不下了,自然就有一部分人只能挤在外面,好在房间门开着,即使坐到外面也能看到里边的情况,这才安心了片刻。 毫无疑问,坐在圆桌上的自然就是身份地位最为高贵的几位娘娘,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程北枳,可程北枳却遮遮掩掩的带着面纱着实让人有些不爽,其中一个叫绫罗的妃子便道:“枳妹妹,以后大家都要服侍陛下,定是要以姐妹之情相处,不必拘谨,这面纱你就摘了吧,妹妹不回吝啬到花容月貌只给陛下一人看吧。” 程北枳点头,轻笑着说:“若是妹妹当真有什么花容月貌,又何必此般遮遮掩掩,妹妹带着这面纱只是因为面目狰狞,恐令各位姐姐不适罢了。” “呵呵。”绫罗掩唇轻笑两声道:“妹妹真是说笑了,能有什么不适?姐妹们倒是不信陛下回如此宠爱一个妹妹口中面目狰狞的女子,否则这上好的珠钗玉石怎么都一箱箱送到妹妹这里来了那?” 程北枳若有似无的看了眼宝箱,“姐姐喜欢这些?” 卿烟嬉笑道:“女人谁回不喜欢这些啊,妹妹这是故意让姐姐们嫉妒那。” “一个面纱,妹妹倒是扭捏了,无妨,姐姐帮你摘了。”说这终女子中最为精悍的红杉便站起身来朝着程北枳伸出了尖细的指甲,程北枳刻意的闪躲装作挣扎,却给红杉留下一个漏洞让她瞬间将面纱拽了下来。 “不要,不要。” 程北枳佯装挣扎,却故意漏出脸来,怕外边的人看不到还假装起身退了两步,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尖叫声四起,女人们捂着自己的嘴巴,可声音还是响彻云霄,更有甚者还从凳子上滑落下来,皆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就在这时,躲在人群中的回春猫着腰喊道:“哦,原来传言是真的啊,赵王看中的果然是姬国将军之女的身份,根本就是在利用她。” 这些女人本就虚荣,听到这样的话更是想都不想就跟着点头附和,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程北枳垂着头,肩膀颤动,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已然泪水双目,配上这张丑脸倒是有几分让人同情,哽咽道:“各位姐姐,我深知我的模样会让大家不适才戴着面纱,却没想到还是吓到姐姐们了。” 女人似乎都有一种看着别人比自己丑就莫名其妙高兴的品行,适应了片刻,这张脸除了有些丑倒也没有多么狰狞恐怖,便和颜悦色起来,安慰程北枳。 红杉难掩眉梢上的喜悦却还要装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那表情丰富的很,程北枳看在眼里也是觉得为难了她,她拉着程北枳的手道:“对不起啊妹妹,姐姐真不知道你的脸还当是你跟姐妹们说笑那。” 程北枳摇头道:“我还是把面纱戴起来吧。” “不用,不用。”众人连忙制止,温言细语的安慰:“妹妹不必挂在心上,皮囊并不重要,陛下喜欢的是妹妹这个人,跟容貌无关。” 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不过是想看着自己的丑陋来衬托她们的美丽罢了。 道理程北枳都懂,自然也陪着这些女人演戏,毕竟想套出些消息来,就要付出点代价。 程北枳不置可否被众人送回到座位上,既然没有了美人的威胁,这些娘娘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程北枳桌面上的那一箱子金银珠宝上。 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挪不开眼睛的样子。 程北枳若有似无的把玩起其中的物件,众人的眼神就跟着她手中的玉镯子转来转去。 听说了后宫中的热闹,自从那天跟赵鱼晚闹翻之后就再也不见任何人的程北枳竟然请后宫嫔妃喝茶? 这件事还是不偏不倚的传到了赵鱼晚的耳朵里,并且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便离经叛道的夺了身旁小太监的衣服穿到自己的身上,混在人群里跟着一同前来看热闹。 从一开始便知道程北枳这个丫头定是有什么阴谋。 看着她滴水不漏的演上这出戏,赵鱼晚就斜倚在廊亭围栏旁,翘着嘴角看程北枳胡说八道,倒是觉得比招进宫的戏班子有意思的多。 “陛下把这些送到我这里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倒是各位姐姐才配得上这些珠光宝气的宝贝,不如就送给各位姐姐吧。” “这怎么行那?” “这不好吧!” “妹妹,这可是陛下送的,你怎么能送给别人那?” “姐姐们就不必客气了,喜欢什么尽管拿就是了。” 一来二去程北枳就跟这些女人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姐妹,于是她就开始问了:“听说姬国来了使者?” “是啊,妹妹,听说还是位皇子那,还带着个公主,是来和亲的。” 程北枳心头一颤,皇子?会是他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混乱,她想克制都不知该如何下手,眼眶酸酸的,竟然生出一丝莹润来。 “公主?” 程北枳暗自呢喃着,猛一抬头,面前不知何时凑到身前的太监正巧摘下帽子扔到桌子上。 程北枳正要呵斥这奴才不懂规矩,可看到这张脸时,却瞬间没了气势。 也不等程北枳言语,赵鱼晚便半垂着眼眸低沉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散了吧。” 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挤满人的院子顷刻间就只剩下赵鱼晚和程北枳两个人。 程北枳就急眼了喊:“诶诶诶,诶,你们别走啊” 连忙追着她们想留下一两个,可这些人都像是活见鬼一般逃命去了。就连回春也不知踪影了,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没意气。 她气冲冲的转过身,赵鱼晚已经在桌子旁坐下,皱眉道:“你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客人?” 赵鱼晚挑了挑嘴角,瞪了程北枳一眼,不屑道:“别说的那么好听,那不是客人,是你想打探消息的传声,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了,整个赵国怕是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我没什么要问的。特别是问你。”程北枳目光暗淡,转身就要走开。 赵鱼晚猛然出手擒住她的手腕,薄唇微抿,眼神中带着丝毫的戏谑,挑眉道:“我没你那么小气,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你,姬国是来人了,来的还都是你与你相熟的人,你挂在心上的两个,都来了。” 入夜,程北枳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赵鱼晚的话正中下怀,可她却硬是赌气一句都不多问。没想到赵鱼晚那个王八蛋竟然也一句都不多说,帅帅袖子就走了! 正想着,突然身后一股凉气惊了她一个激灵,醍醐灌醒般摸出了枕头底下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黑影挥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3 我要你爱我 黑衣闪躲轻巧的躲过匕首,转而空手夺白刃,叮叮当当的将匕首扔到了床下。 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酥麻满身,耳边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丝丝扣扣的轻佻钻到耳朵里:“谋杀亲夫的事情,你见面便要做上一次。” 声音本是不大却如雷贯耳一般让程北枳瞪大了眼睛,黑暗中看不清轮廓的脸庞埋在项窝中,鼻尖滑过项颈引来细微的苏痒,硬是勾出眼泪来。 程北枳撑着手推,那人却传来一声轻嘶,程北枳才恍然想起什么来一般缩了回来,不敢乱动。 玄月清冷的幽光从窗子中透进来,洒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的眼睛上,也映出那刻骨铭心的轮廓来,邪寐笑意挂在嘴角道:“你倒是还记得我心口有伤。” 突然,他眼眸余光扫到程北枳的脸上,笑意阑珊倏然僵硬,程北枳猛的推开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 “你” “你的脸怎么了?” 姬无奢面色扭曲,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 程北枳原本还想姬无奢看到她的样子,能与她再无纠缠,这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是却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的心竟然也会感到疼痛,就是那种恨不得就再也见不到他,也不想看他见到自己惊慌甚至是恐惧的眼神 程北枳紧要着唇瓣,几乎要渗出血来,她深呼吸,颤抖的手逐渐平静的垂下来,任凭自己的心疼痛入刀割,依然不屑一顾道:“能怎么了?就是你看到的这般容颜尽毁,如此你便可以离我远一点,你我正好就此了断。” 姬无奢从床榻上直起身来,沉默的靠近程北枳。 心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生生的喘不过气来,眸子中含着泪光,明明是看着姬无奢在一步步靠近,可是心里眼里都是他离她远去的样子。 像无数次,程北枳看着姬无奢远去,而这一次是却最为窒息,或许是因为在程北枳心中,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往他走远还回有回来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后,便再也不会了! 一步。 两步。 三步,姬无奢终于走到了程北枳面前,程北枳微微抬头望着她,以一张残破不堪的脸,不再闪躲! 姬无奢面无表情只是盯着程北枳出神,似是要将她生生看透一般,他手腕抬起搭在程北枳的肩膀上猛一用力,将整个人都拉到怀里,居高临下的瓷雅嗓音从头顶灌下来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真好,以后定是不会再有人同我争了,正好让你安稳的留在我的身边。” 程北枳一愣,猝不及防的潸然泪下,张着嘴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姬无奢垂下头,,手指略带些颤抖的轻抚过程北枳脸上的蜿蜒的疤痕道:“疼吗?” 程北枳哽咽着问:“你不怕吗?看到我的脸你不怕吗?” “怕什么?”姬无奢拧眉,低垂着眼睑抿唇说:“我心疼!” 姬无奢双手轻柔点拢过程北枳的肩膀,精雕细琢的下巴抵在程北枳的头顶沉声道:“总好过他们说的你死了,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在我身边,足矣!” 程北枳眼皮跳了一下,轻哼问:“你真虚伪,今日,你对我这么说,明日那?后日那?以后的日日夜夜那?你总会看厌了,看烦了,看的做呕,那时你便会说上一句丑人多作怪吧!” 姬无奢不解释,只是垂眸安静的抱着她,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不急不恼:“你若不信就试试看,我胸口已经有你一剑,若是哪日我看你厌了,烦了,你便再刺伤我一剑,再深一些,就当出气了。” 程北枳抬头,盯着他眼睛问:“你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不早就交到你手上了?否则,你有什么本事能伤我?” “如果你不让我伤你了,我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姬无奢思量片刻道: “你还记得我上次用的血蛊吗?它还有个姊妹蛊,就是下给负心人,不如,种蛊于你我,若是我负了你,用命偿。” 程北枳深情一顿,摇头拒绝:“不,我不想再相信你了。”‘ “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姬无奢你” 程北枳嚣张的话还为说完,就被姬无奢突如其来的深吻堵上了嘴,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任凭姬无奢攻城略地反客为主。 像是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沼泽中,程北枳目光越发涣散,凝不起一个清晰的落点,洒在姬无奢身上入漫天的星芒。 姬无奢一手揽着程北枳的腰肢,一手擒着她的丑陋的脸颊,可一颗心却像是落了地一般的踏实。 她还活着,还活着!此刻还能亲吻她,以后还能拥有她。 红绡纱帐下,姬无奢怀中拥着程北枳,浅吟低语问:“你怎会跟赵鱼晚纠缠不清?那日掉下悬崖后,你如何到了赵国?” 程北枳手指摩挲着姬无奢胸口前的伤疤,蜿蜒的一条已经退掉了结痂,中间裹着浅粉色的嫩肉,不自觉地皱起了眉道:“那日跌落悬崖,我刺瞎了姬无战的一只眼睛,再之后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被赵国的大祭司桑月救了回去,就在姬国的边界上。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是她胁迫你来赵国的?” 程北枳摇了摇头:“是我自愿跟她来赵国的。” “为什么不回丰都?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可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这幅样子回去让人寻开心吗?” 姬无奢轻笑道:“无妨,你若是想恢复如初,我有办法。” 程北枳轻笑一声:“你不是说你不在意我的样子?” “我是不在意你的样子,我在意的是你所在意的,我不想你因此难过。” 见程北枳不回答,姬无奢又问:“那之后那?你又是如何到这皇宫的?” “桑月回到赵国之后,就遇上了堵在桑月家中的赵鱼晚,赵鱼晚帮助赵王和桑月私奔之后,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赵国的陛下,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利用我。” 姬无奢笑的狐媚,俨然如同一只狡诈的狐狸。 “你笑什么?” “我把你姐姐带来了。” 程北枳的脸色骤然一遍,瞪着姬无奢一把推开他。 眸子中完全没了刚刚摩挲他伤口时的心疼,冷眸道:“姬无奢你还真是不舍半分美色,即便是出使赵国都要带上妻室,也是难得你能半夜三更的脱身出来,你给我滚,滚出去,现在就滚!” 姬无奢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北枳对他横拉书拽嘴角的笑意更深,抓住一个时机把她抱住,耳鬓厮磨起来,暧昧道:“倒是不知你竟是如此酸的醋坛子,我一个夫人已经折腾的我死去活来了,我可不敢再多娶一个。” “姬无奢你真是个骗子,你明明都跟她成亲了,若是真像你说的这般,你怎会带着她来赵国?” “你别乱说!”姬无奢皱了皱眉:“我可没娶她,那日还没拜堂,就传来了你遇刺的消息,我遍快马加鞭赶到了榆林,从始至终我都没碰过她一下。” 程北枳一瞬惊诧,虽然已经喜上眉梢,还是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屑道:“可她名义上还是你的王妃。” “我就知道我的心肝儿定是容不下我身旁有别的女人的,为了接我的小心肝儿回去啊,我这不才把人带来了,送给赵鱼晚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什么?” 程北枳稍有惊讶,姬无奢便得意道:“这件事以后再给你细说,我让父皇封程美玉为娴安公主赐给赵鱼晚,把你换回去。” “可是,程美玉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更何况她怎么同意嫁到赵国来?她本就一心想扑到你身上,你倒是狠心。” “我没跟她拜堂啊,算什么嫁娶?她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只要韩家和程家同意就够了,我可是用一座璧鳞换来的韩丞相出来主事,代价大着那。” “可是你们的婚事是整个大姬都知道的!” “这有什么关系?赵国人又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娴安公主是谁。” 姬无奢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窄了窄眼眶,两指弯曲捏起程北枳的下巴向上一提,半垂眼帘问:“赵鱼晚有没有碰过你?” 程北枳一顿,推开他的手,怒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姬无奢长舒了一口气,乍舌道:“应是我多虑了,以你现在这幅支离破碎的容貌他若还是个正常的男子,定是对你提不起什么兴趣的,多虑了多虑了!” “姬!无!奢” 程北枳怒不可遏都淹没在姬无奢的眉眼笑意中。 同时她第一次觉得,这张脸还真是有些难看,姬无奢走后,她找出赵鱼晚送来的药盒,打开嗅了嗅药香,和心中所想的药材偏差不大,就薄薄的涂了一层。 昨夜缱绻似梦,一直到日头爬上当空,程北枳还恍恍惚惚的缓不过神来,他?是不是真的来过! 女人的心终是这般,说着再也不原谅,说着你死我活。可到头来,连自己是怎么沉沦下去放下芥蒂的都找不到个答案。 “小主儿,奴婢听说今天陛下要在宫中宴请姬国的使者那。” 程北枳托着腮,望着远天上的云彩,对回春的话充耳不闻。 回春觉得奇怪,便又说了一遍:“小主儿,姬国的使者进宫了,你不去看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4 宫宴 程北枳还是一脸傻笑,虽然容颜尽毁,可温润的日光照遭她的脸颊上,把那平日里阴暗扭曲的伤疤也染了丝淡淡的粉红,恍惚间似是淡了几分,竟然还有些惊艳的错觉。 回春走到程北枳的身旁,扑鼻而来一股浅淡的药香,回春便更是惊讶了,伸手到程北枳面前挥了挥,迟疑道:“小主儿想什么那?奴婢喊了许久,都不见你出声。” “恩?” 程北枳回神道:“你说什么了?” “小主是擦了陛下送来的药膏吗?这药香还挺好闻。要是小主一早就擦这药膏,或许这脸上的伤早就好了。”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了?” “陛下在宫中设了宽带姬国使者的晚宴,邀小主儿一同参加。” 正说着,赵鱼晚已经来到门口,回春行了礼就退出去,房间中就剩下程北枳赵鱼晚两人,赵鱼晚嗅到药香,微微蹙了蹙眉。 “我送来的香膏,你应是第一次擦。” “你阴晴不定,我怎知你不会害我?自然要掂量一下药方。” 赵鱼晚嘴角轻启道:“你输了,姬国不但派来了使者,还是一位皇子,一位大将军,和一位公主。你分量不轻。” “你对那公主可满意?听说是姬国数一数二的美人。” “没你满意。” 程北枳目光一顿,凝眸看着赵鱼晚,赵鱼晚长发披肩,头顶冠着一支玉簪,侧脸玲珑,手指转着紫砂茶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见程北枳注目,赵鱼晚转过头,抬眸看她,幽幽笑问:“你说,我该不该放你回去?” “你本就是拿我当作筹码,换取跟姬国谈判的机会,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留我还有何用?” “我想看你恢复如初的样子。” “不及娴安公主分毫,不看也罢。” “若真不及,姬无奢为何舍得拿她来换你?你们程家真是有意思,竟然用嫡女来换个庶女。” 程北枳一愣,赵鱼晚忽而笑了:“什么娴安公主?不过是姬帝信口而来的一个封号,她本是你的嫡姐程美玉。” “你都知道?” “我连她跟姬无奢的婚约都知道!她顶着公主的名号我不想换,可我又不得不换,程北枳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原本只是想赖上几座城池做嫁妆,倒是没想到你们姬国人如此狡猾,反将了我一军。” “公主远嫁,所带的嫁妆可是比我这个庶女多得多,我姬国人不是狡猾,是深知投桃报李,不像你们赵国人,只懂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如若不是我发现了养在你宫中的细作,你现在还有闲情雅致以我为饵迫使姬国割地?” “可是你杀了无忧。” 赵鱼晚突然将紫砂茶杯摔倒地上,程北枳猝不及防的一惊,来不及回过神来赵鱼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双眸染血道:“你可知她陪了我十几年,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信得过的人!” 程北枳冷笑:“你唯一信得过的人差点害死你。” 赵鱼晚皱眉,眸色深沉,抿唇道:“如此,就由你来代替她,这是你欠我的债!” 程北枳一瞬惊愕,甩开他沉默不语。心中腹诽,早知如此就该让这个忘恩负义的死鱼自生自灭。 赵鱼晚顿道:“你的心上人是姬国七皇子,姬无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赵鱼晚敛眸轻笑:“以公主之礼和亲,由此可见姬无奢对你情之灼灼。君子不该夺人所爱” 程北枳惊提起一丝希望,还以为自己能脱身,转眸望他,突然赵鱼晚嘴角笑意肆意道:“真可惜,我不是君子。” “所以你想怎么做?” “送上门的公主我赵某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可是养在我后宫的金丝雀我也绝不会拱手让人。娥皇女英也可传做一段佳话。” 程北枳一字一顿道怒骂道:“你真无耻。” “还有更无耻的,你晚上就会知道。” 赵鱼晚摔袖而去,不多时便来了一群人将程北枳从上到下的收拾了一番,穿衣带冠,着实有些过于隆重。 程北枳先还挣扎,可是无论她如何挣扎,这些宫女依旧能将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赵鱼晚来的及早。 “你入宫多日,我都没带你到处瞧瞧,今日正好空闲,便带你去转转。” “不必,我对你赵国的宫阁不感兴趣。” 程北枳冷着一张脸,赵鱼晚不以为意的拉过程北枳的手腕,任凭程北枳如何挣扎他便一句话都不说。 程北枳觉得无趣,也就不再挣扎,跟在赵鱼晚的身后,无心风景。 从庭院到内廷,再到后宫宴请使官的地方是一条兀长而曲折的路途,亭台楼阁错综别致,影影绰绰间程北枳衣着隆重,逶迤翩缱,婀娜身姿被厚重的衣着衬的曲线玲珑,戴不惯凤冠的程北枳垂着头。 沿着莲池,程北枳凤冠上的步摇随微风轻舞,映衬着粼粼波光显得夺目,隔着影子,赵鱼晚望她竟生出一瞬恍惚。 习惯了她手腕的温度,赵鱼晚突然停下脚步,程北枳猝不及防的跌到赵鱼晚怀里,怒目而视。 赵鱼晚屈指划过程北枳斑驳着光影的面纱道:“寻常都是无忧陪我走这条路,她与你不同,她走的很稳,即便我突然停下来,他也不会撞到我的身上。” 程北枳推他,不料脚底一滑,整个人向着身后的莲池掉了下去,赵鱼晚目光一凛将她揽腰捉了回来。 “她也不似你这般风风火火,沉稳的多。” “赵鱼晚,你疯了吗?对,我是杀了无忧,你大可杀了我为她报仇,不必日日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对她,或对你,都无愧疚!如若再选一次,我会握着你的手再杀她一次,让你每次麻痹自己是我杀了无忧的时候,都忽略不了你与我一同下手的证据。” 赵鱼晚一惊,眸子陡然暗了下去,他垂着眸子,手一僵松开了程北枳。程北枳如漏网之鱼骤然退到栏杆旁。 空气安静的像是结了冰一般,没有丝毫的声响。隔着莲池,缝隙中能看到赵鱼晚沉默的脸,程北枳皱了皱眉,嘴硬的很,可心中却生出一丝怜悯来。 他的样子像极了往昔,她等在寝宫中,日日夜夜不知所思,只想着能见姬无奢一面,那无人诉说,亦无人聆听的苦涩,是大过了天的孤独落寞。 程北枳突然想,是不是他早就知道身边的奸细十分可能是无忧,可是他太孤独了,所以他不去怀疑,甚至想都不去想。 难道?跟死比起来,他 更怕的是深入骨髓的孤独?! “赵,鱼晚?我刚才”程北枳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他走到赵鱼晚的身后,垂着头叹息一声,无奈道:“赵鱼晚,是我想杀无忧,你未来的及阻止而已,你可以恨我,但用不着恨自己。” 赵鱼晚转过身,双眸氤氲雾气,就像无忧死的那天晚上,他往无忧身上添土的样子,程北枳的心咯噔一下。 这眼神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在天牢中,她抱着亲几的尸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既然你杀了无忧,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陪我?” 赵鱼晚晃着程北枳的手臂,嘶哑着嗓音问:“赵王和桑月怎样那是他们的事情,为什么无忧要死?你为了报答桑月的救命之恩为何要杀掉我的无忧,你杀了无忧为什么不能把自己赔给我?你知道吗?无忧是唯一一个能听我讲话的人。你知道吗?” 埋葬无忧那天,程北枳只是见到了眼泪在赵鱼晚的眼中打转,可是当下,程北枳既然看到了眼泪从赵鱼晚的眼睛里流出来,就像是最鲜艳的血从心间上淌出来一般刺眼! 程北枳一时间心乱如麻,竟然开始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杀掉无忧,只要捉住她不让她再去通风报信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直接杀了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正想着,赵鱼晚突然拉她入怀,紧紧的抱着她,程北枳一慌,忘了推开,反倒轻抚他的后背,程北枳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可她并不知道她安慰的是赵鱼晚,还是曾经也同赵鱼晚一样孤独痛苦却又无人倾诉的自己?! 转角处,姬无奢抬手挡住了身后的东方凌白和程美玉。 程美玉肿着猩红的杏核眼,再无半分往日的光鲜亮丽,这几日她便是要哭死过去,眼了都流干了去。 像是抓到了什么机会,任何一根微弱的救命稻草都不能放弃,她一把抓住姬无奢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殿下,求你了,求你带我回去,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把我留在这,殿下我只爱你,我的心都在你身上,殿下” 见姬无奢盯着远处相拥的两人,程美玉更是不依不饶道:“殿下,程北枳,本就不爱你,即便你对她掏心掏肺,都不及这相识不久的赵王,可见其水性杨花啊!” 姬无奢猛然转过头来,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闭嘴。” 姬无奢声音过于洪亮,刺破了莲池盘的相偎相依,程北枳如遭雷劈一般的转过身,映入眼脸的是姬无奢面无表情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5 赵氏来者不拒 既然都已经撞了个面对面,就没有在闪躲下去的必要。 姬无奢雍容华贵的气息混合在倨傲跋扈的气焰中,即便是异国他乡,依旧是一副唯吾独尊的模样。他似乎不会低头,也不觉这世上何人何事配让他低头。 东方凌白依然淡然,白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跟在姬无奢的身后,怀中双臂抱着一把竹叶青,是程北枳曾送给他的。 三人中,面上颜色最为狠戾的便是程美玉,睚眦欲裂伴着嘴角抽搐,恨不得将程北枳生吞活剥了一般。 姬无奢眼神移到别处,对程北枳浅皱的眉眼视若无睹。 在经过程北枳身旁时,她忍不住低声喊:“姬无奢” 姬无奢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眼角的余光瞄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终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程美玉一手擒过程北枳的肩膀,目光狠戾如泣,扬手就是抡圆了膀子的一巴掌,被东方凌白和赵鱼晚二人同时拦住,先开口的是赵鱼晚,揶揄道:“如此美人被七皇子退婚还封了公主和亲到我赵国来,莫不是因这容不下人的秉性?” 程美玉脸色一僵,虽即惨白如纸,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丝来,隔着朦胧的眼眶,程北枳都能感受到那双眸子下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恨意。 “赵王说笑了,群臣等在大殿,赵王可是该移驾引路?” 东方凌白拱了一礼不动声色的将程美玉揽在身后,赵鱼晚不深不浅的看了他怀中的竹叶青一眼,笑道:“说的也是,今晚的宫宴,寡人也是十分期待,东方将军请。” 赵鱼晚佯装无意的牵起程北枳的手,东方凌白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你放开。”程北枳怒道,却被赵鱼晚握的更近,低声道:“你若再是挣扎,我就不止是欠你的手,而是要揽你的腰,众目睽睽,你若不嫌难看,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程北枳正要发怒,赵鱼晚突然低头,将唇瓣送到她的耳边,呵气如斯道:“你不要忘了,这是寡人的皇宫,而姬无奢一行只有三人,我要想要他们的性命,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你敢!” “你不妨试试。” 赵鱼晚嘴角笑意妖冶,生拉硬拽的扯过程北枳的手,冷笑着握在手心,才淡然自若的跟了上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 赵鱼晚不深不浅的瞟了程北枳一眼,道:“让你死心。” “死什么心?” “死了那条回大姬的心,我十分期待,有母如此,生子当是如何?这样的天子骄子理应是赵氏。” 程北枳突然停下脚步,她本就比赵鱼晚低上一头,此刻却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嘴角勾起一丝不以为意的冷笑:“赵鱼晚,今日我便清清楚楚的与你说上一遍,我程北枳宁死也不会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赵鱼晚不怒反笑,手指轻轻拂过程北枳额前飞乱的发丝,引向耳后,皱眉道:“姑且拭目以待。” 程北枳怒然拂开她的手,愤然而去,赵鱼晚便是闲庭信步的跟在身后,只要看着程北枳和姬无奢心生芥蒂,这计划便是成功了一半。 很明显,他成功了。 不欢而散的宴席出了三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第一件事,赵鱼晚七日后便迎娶程美玉过门。 第二件事,迎娶程美玉的同时,赵鱼晚依旧要求按照姬国大礼,将程北枳作为陪嫁姑娘一同迎娶过门。 第三件事,足矣引起九州七国轰动。 姬国七皇子与赵国陛下晚宴上刀剑相向,姬赵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 八百万大姬铁骑暗度陈仓不知何时已驻扎在姬赵两国的边境杳城,而赵鱼晚却对此早就做了准备,一千万骁勇骑兵蓄势待发,就守在杳城外连亘千里的山壁间。 姬帝大怒,没想到自己竟落得了请君入瓮的下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赵鱼晚耍得团团转。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即惨死,姬国储君之位悬空! 那一晚程北枳猩红着双眼持长剑刺向赵鱼晚,擦破他项间皮肉,渗出血渍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姬国以礼相待,你竟然无耻至此。” 程北枳含着眼泪,第一次怒到全身颤抖,咬牙切齿道:“我真是后悔,我本不该杀无忧,我本眼睁睁看你去死!” 赵国的侍卫将程北枳拦在身前。 赵鱼晚眸色一沉,微微皱了皱眉,擦了擦项间的血迹。半垂着眸子沉道:“程北枳,寡人说与你的拭目以待,你全当作耳旁风吗?七日后,我便要看你着凤冠霞披与我同拜天地!” “你休想,我程北枳就算死在这里都不会让你得逞!” 赵鱼晚目光一凛,语句铿锵道:“那我便先杀姬无奢,后携百万雄兵挥师北上血洗你姬国山河!” 程北枳愣了下来,赵鱼晚屏退程北枳周围的侍卫,闲庭信步于身侧,温柔的捻起程北枳的手腕将她手中攥着的长剑丢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如同程北枳心碎的声音一般。 赵鱼晚低眸对上她的眼睛,嘴角噙着丝笑意,挑眉道:“你舍不得他死?” 程北枳不回答,赵鱼晚笑意更甚,捏起她的下巴,笑道:“那便遂了你的心意留着他,若是你乖,寡人便可让你见上他一面,若是你不乖” 赵鱼晚垂下头,蜻蜓点水般试探着在程北枳额头上落下一吻,间程北枳无动于衷,才轻笑着:“既然你这么乖,寡人便不说多余的话来伤害你我之间的感情,北枳你是聪明人,要想让姬无奢活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赵鱼晚便伸手探入程北枳的衣裙,程北枳陡然抓住他的手,语带哽咽却决绝道:“我姬国礼仪之邦,女子出阁前若与男子有肌肤之亲便被视为不贞无耻,你想要我,也要等到七日后的大婚。” 赵鱼晚点点头,君子般收了手,勾唇道:“好,那我便等你七日后完璧归赵!” 或许是想从姬国再讨来什么便宜,或许是为了胁迫程北枳,赵鱼晚没有杀姬无奢,而是将他囚禁在天牢之中,或许是英雄本相惜,虽是天牢却以帝王寝宫陈设。 这环境再是熟悉不过,竟跟姬帝的乾清宫一般无二,这何尝不是对姬无奢的虐待? 或许是知道皮开肉绽对皇族的血脉而言并不残忍,反倒是身临其境山河飘摇更痛苦一些。 姬无奢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再无半分嚣张气焰。 赵王纳妃的前一夜,程北枳终于找到了赵鱼晚藏匿姬无奢的地方。 这些天程北枳沉着一张脸,再无半分神采飞扬的气韵,回春并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做奴婢的,是管不了主子们的事情的。 跟在程北枳身边,她能为她做的便是不把她的事情禀报给赵鱼晚,赵鱼晚筹备着宴请各国诸侯显贵,想着趁机捞上一笔,自然是暂无闲暇来关注程北枳的。 程北枳慢悠悠的走到正在收拾嫁衣的回春身后,红着双眼。下了回春一跳,手上的凤冠不慎掉到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珍珠。 回春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噼里啪啦的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程北枳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提起来面对自己,回春吓得惨白的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程北枳。 程北枳的眼泪掉下一滴,就砸在回春的膝盖旁,回春更是惊讶,心里一酸夜跟着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小主儿,奴婢知道你的苦,奴婢知道你不想嫁给陛下,奴婢也知道你答应嫁给陛下都是因为姬国的七皇子,奴婢没用不能帮小主分忧小主儿若是想哭,便哭吧!” “回春,在赵国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可愿帮我一次?” 回春坚定的点头道:“只要是小主儿吩咐的事情,回春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程北枳也不多话,俯身于回春耳旁说了几句,回春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忙活起来,临到傍晚,回春先是出去探路见四下无人,便回来报信。 程北枳身着一身红衣,长发如墨磐在脑后,头顶着带着一根翡翠玉簪,一条条揭下脸上蜿蜒不尽的伤疤,凝脂如玉的容貌在铜镜中逐渐清晰起来,回春惊讶的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小主儿果然是美人,还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儿 如此她便又生出一丝不懂来,为何小主儿的伤早就好了,却要隐藏至今,更不懂的是,为何隐藏至今,今晚却又展露出来? 小主儿究竟要去哪? 可回春深知作为奴婢的本分,主子不说,她便一句都不多问。 程北枳走后,她便照着程北枳的吩咐,穿上凤冠霞披坐在床角,手中拉着一根柔韧而不可见的蚕丝,蚕丝的另一头,是程北枳用几十层宣纸糊起来一个人偶,鹦鹉学舌般念叨起来。 夜色如墨,山河隐于其中而不显壮阔,程北枳带着斗篷在引路人的带领下兜兜转转的到了一出,甫一推开门,铁链子的声音格外刺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6 所嫁非人 铁锁一层层从老门上松下来,程北枳神色一顿,硬是生出一阵心疼。 “小主儿,人就在里边,你快去快回,天亮之前务必离开这里。” 程北枳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方递给小厮道:“按着这个药方去抓药,你妻儿的残毒即可解除,天亮之后,带他们离开大赵吧。” 小厮目光闪烁,立即跪地磕头道:“多谢小主救命之恩,小主万福。” 程北枳侧身走进牢房中,每走一步,都觉心间滴血。 虽是天牢,却与乾清宫一般无二,每一处细致入微的陈设物件都如出一辙,向来赵鱼晚也是煞费苦心。 这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赵鱼晚早就料到姬无奢会来,他醉翁之意不是割地,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是他终究算错了一步,不想姬帝竟然一气之下驾鹤西归,留着这“天子”怕只能威胁她了。 想来也是可笑,如今姬无奢的命就握在她手心,她曾想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可是如今她却心疼的要死,想方设法也要救他出去。 爱上一个人多么可怕? 可怕到,他伤害过你一次,你却还想再爱他一次。 从初识开始,每一步多站在他的位置上去爱他,是否结局会是不同? 程北枳不知道答案,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还是想试一次。她不是给姬无奢机会,而是给自己机会,死过一次的人仿佛知道了,人活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程北枳提着酒坛,步履蹒跚,姬无奢坐在矮几旁作画,见来人无意抬眸,对上程北枳的眼神整个人僵了一瞬。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见她走近,便是如同画中人从中走了出来。 姬无奢全当是自己眼花,只愿再多看上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此刻,她应是折返大姬,说不定已经跟东方凌白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了,想来还是有些许后悔。 若是那一夜,再无赖些,是否能要了她?凭着些许残念也好熬过接下来的坎坷数年! 想着想着,眼睛就酸了,似是要流下泪来。 视线开始模糊,那人影也就跟着模糊起来,姬无奢揉了揉眼眶,生怕落下什么晕开笔下丹青,宝贝般的护在袖下。 程北枳双眸氤氲着雾气也是觉得可笑,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抖落批在身上的黑色斗篷,三千青丝随着火红的嫁衣一同露出来,姬无奢倏然瞠了瞠眼。 程北枳把酒坛放在一旁,拿起姬无奢笔下的画来,仔细端详,还真是惟妙惟肖,是自己的样子。 程北枳望了姬无奢一眼,轻笑道:“那幅画我没送给东方凌白,在榆林的时候被我毁掉了,竟不知你丹青也画的这般好。” 姬无奢陡然一惊,抓住程北枳的手腕,狞眉道:“你怎么还在赵国?” 程北枳就更是心疼:“你真是傻,你不要东西以为旁人便也不想要,你看中的东西便觉旁人也一样看重。” “东方凌白那?难道他也被赵鱼晚抓起来了?不可能的,以东方的伸手,赵鱼晚奈何不了他!他答应我带你离开赵国,我这就去找他!” 姬无奢猛然站起来,朝着门口奔去,窸窸窣窣的铁锁声叫嚣着,如嘲笑一般。 刚走出几步,姬无奢一声嘶吼,被撂倒在地上,猩红的血色从他的后背上渗出来,程北枳的泪也跟着陡然掉落。 她颤抖的手指轻抚过姬无奢的肩膀,手腕粗的铁链锁在姬无奢的琵琶骨上,他堂堂天子骄子,细皮嫩肉,何时受过这样的极刑苦痛? 程北枳突然扑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傻?姬帝死了,东方凌白背弃了你们的约定,应是回去争夺帝位了。” “你你说什么?” 姬无奢双眸涣散,唇角抽搐的让人心疼,程北枳便不敢再说什么,只把他拥入怀中,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他的背上。 “你说什么?谁死谁死了?” 程北枳抱着姬无奢,哽咽道:“无奢,我会救你出去,去玉矶山送皇上最后一程。” “不可能,不可能,北枳,你不要骗我了,好吗?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程北枳不说话。 姬无奢哭的更凶,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每一声嘶吼都让程北枳跟着撕心裂肺,难以平息。 他从未如此痛苦,也未曾这般声嘶力竭的恸哭,就连被赵鱼晚穿了琵琶骨关在这里,他也未曾这般激动过。 他不知道此刻能抱着程北枳是幸运还是悲哀,只是他不愿放手,就当作是任性或者自私,姬无奢躺在程北枳的腿上,程北枳葱白的玉指摩挲着姬无奢苍白的脸颊。 许久,姬无奢闭着眼睛,囫囵问:“对不起,不能阻止你嫁给赵鱼晚了。” 程北枳嘴角清浅,道:“对不起,我要嫁给赵鱼晚了。” 姬无奢缓缓睁来眼睛,双眸漆黑如墨,就是看了这样一双眼睛,程北枳才被溺在其中拔不出神来。 “原本以为,舍我一人为质囚在赵国,能换你余生安稳久伴良人,却不想其中生出诸般变故来,终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傻瓜,除了你,何人算是良人?” 姬无奢摸起程北枳的手,拉到心口处放下: “那日你跌落悬崖,我想着或许是我太过贪婪,总想着把你留在身边才让你深陷惊险,如若放开你,让你选择东方凌白,他定能不像我一般冒失,解你半世流离,护你一世周全,那夜我去见你,本以为是最后一次” 程北枳垂眸看他,眉眼皆是笑意:“所以你辗转一夜,装足了正人君子的模样?” “朋友妻不可欺,我不想你嫁过去被东方凌白嫌弃。既然不能娶你,怎能毁了你的清白?北枳,我盼你过的好些” 姬无奢的目光无助的像个孩子,程北枳便把她拉起来,笑问:“那我就此嫁你可好?我可是带了天地烛和合卺酒。” 姬无奢一愣,眼神闪烁如星,程北枳猛然扑到他怀里沉道:“我努力过了,我想尽办法不去想你,不去看你,可是我却控制不了我的心去爱你,如果真的有前生,你我都太过倔强,那今生今世,我想重新爱你一次,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后悔爱你了,好吗?” 姬无奢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程北枳等了好久,姬无奢才含着泪点头道:“好。” 程北枳点了天地烛,尊放在矮几上,两人并肩在矮几前跪下去。 异口同声道: “一拜天地,先祖庇佑我夫妻二人生而同心。” “二拜天地,父皇保佑,我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夫妻对拜。” 姬无奢还不等说话,程北枳便捂住他的嘴,沉眸道:“明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做数,你可能一心无二的信我?” 姬无奢就势握住程北枳的手翻到手背落下一吻:“北枳,你我无需多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程北枳重重的点头,泪水掉下来被姬无奢轻柔拭去,两人相对而拜。 “夫妻对拜,从此,至死不渝,生死不变。” 原本程北枳是要说生死相依的,姬无奢不许,说是即便有一人死去,另一个也要好好活下去。 程北枳妥协道:“即使能活下去,也不能再做嫁娶。” 姬无奢仍是摇头:“不可,若是你死了,我可是要另娶妻妾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定是要传宗接代的。” 程北枳气不过,便扬眉道:“那好,要是你死了,我便要养上面首,如若不然余生该是多寂寞?” 不料姬无奢想都没想,宠溺的答:“好,我若死了,你便如何开心就如何活,世间再无人值得你受委屈。” 两人一同仰头饮下酒坛中撒下的烈酒,趁着微醺,姬无奢手指划过程北枳项间的衣衫,程北枳低着头,不胜娇羞。 虽不是第一次这般迷离,却依然心如撞鹿难以平息,肤若凝脂在闪烁的烛光下更显温润,姬无奢俯身而上,轻吻程北枳的温柔,鼻翼,嘴角。 温热气息的在耳旁喧嚣,沉沦,引起片片涟漪酥痒,程北枳面映桃红,羞怯闪躲。姬无奢便更是浅尝辄止,肆意撩拨。 程北枳双手环过姬无奢后背,无意触碰勾着他琵琶骨的铁锁,目光一顿,生出泪来,姬无奢温柔的望她,笑她是爱哭的傻孩子,还说这一点都不疼。 顷刻间,痛意传遍全身,程北枳便缓过神来,轻捶姬无奢的胸口,骂他坏。香汗淋漓,程北枳跟这姬无奢的张弛轻喘或迷离,终是败下阵来。 软塌上,姬无奢搂着不着寸缕的程北枳,覆上一床锦被道:“世人皆道是好事多磨,我却不曾料想,我想红妆十里,大张旗鼓娶你过门不成,竟在此情此景下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北枳,这可算是苍天有眼,不枉我一片痴心?” 估摸着时辰,程北枳来不及细想姬无奢的话,匆忙的穿好衣服,走出几步,才倏然转过身,折返回去。 她坐在床榻上,屈身吻上姬无奢的唇,转到他的耳旁凝眸低声道:“明日,喜宴上” 话未讲完,天牢外就传来了声响:“小主,陛下朝天牢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7 奴婢该死 程北枳来不及多说,只道一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无奢,我等你回来接我。” 姬无奢蓦然点头,握着程北枳的手即便是诸般不舍,依然缓缓松手,噎在喉咙里的还是咽了回去,此刻,他只想让程北枳安然脱身。 不等程北枳出去,小厮却生生硬冲进来,将程北枳头上的斗篷压的更低,将怀中的托盘一把塞到她的手上,便不由分说道:“这里是赵国,你当你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陛下可是把衣服给你送来了,明日由不得你不出席婚典。” 话音刚落赵鱼晚的步子已经踏入牢房,见牢房内一片狼藉,微皱了皱眉。 “怎么?七殿下又发脾气了?” 赵鱼晚轻笑着踏进,程北枳就站在小厮身旁进低着头,好在赵鱼晚经过她身旁时并没有停顿,程北枳这方才松了口气,却不想赵鱼晚竟然朝着桌上天地烛的方向走去,程北枳的心又一次提起来。 跟着赵鱼晚的步伐,一步一高 赵鱼晚沉着眸子,不动声色,就在那矮几旁蹲下身去。 程北枳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混乱,姬无奢缓缓从软榻上直起身来,他虽是身陷异国,却丝毫不像是一个颓败的弱者,即便是寄人篱下,气焰全无,依旧被赵鱼晚要耀眼那么几分。 赵鱼晚的目光就落在那天地红烛上,程北枳就盯着他,从袖口蹭出一枚飞镖来,估摸着此镖出手,若是能杀了赵鱼晚,带着姬无奢逃出赵国能有几分胜算? 正想着,赵鱼晚突然将手下的天地红烛推到一边,从红烛下拾起一卷白纸来缓缓打开,程北枳的样子翩然与纸上,赵鱼晚眉头一挑勾唇道:“这是程北枳,原来以前她长这歌样子,不知何时才能看到。” “明日就是我跟程氏姐妹的大喜之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锦上添花给我送来的一对美人,虽然程北枳容颜尽毁,好在我大赵泱泱,治好她并不在话下。” 姬无奢轻笑:“看来你喜欢的是她的脸。” 赵鱼晚目光一横,望像姬无奢道:“那你又是喜欢她什么?值得你为她抛国弃位做起阶下囚来?” 姬无奢摇摇头:“我不喜欢她,我只是上辈子没爱够她,这一生再无选择。前世我负了她的,这一世轮回,我定是要变本加厉的宠还给她” 姬无奢缓缓抬起头来,模糊的焦距越过赵鱼晚积聚在程北枳身上,嘴角噙笑,眸子中都是夺目的星光,灼灼如期。 一字一顿道:“你们赵国不是信封祭祀回魂吗?我们就是如此,她只知她前世先走一步,却不知我是殉在她身侧,才换来守护她这一生漫长的轮回。为了她,我如何都是情愿!” “呵。”赵鱼晚都当是姬无奢惊世骇俗的情话,便道:“真可惜,余生你便只能在这里臆想发疯了,不过,为了感谢你千里迢迢送啦的美人,我还是决定邀请你参加明日的婚宴。” 赵鱼晚瞟了程北枳一眼,程北枳的脸遮在斗篷下,早已泪眼婆娑,两只手紧握着托盘发抖,她咬着唇,心里乱成一团麻,兜兜转转都是姬无奢三个字。 前世,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有点想知道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赵鱼晚不悦道:“还不把衣服送过去?” 小厮在一旁看的忐忑,便垂头道:“回陛下,按照殿下的吩咐来这里的都是新来宫中的聋哑奴才,未听见殿下的吩咐。” 小厮将程北枳手中的托盘夺过来,然后指了指门口,程北枳便朝着门口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 牢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打翻陈设的声音和姬无奢隐忍不发的低吼,伴随着赵鱼晚的轻笑,就再无其他声响,程北枳双眶含泪,再无其他声响。 程北枳发了疯的想去看看,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行! 赵鱼晚再怎么折磨姬无奢都不会丧心病狂到杀了他,可是如若她回头了,结果另当别论! 与其一时意气,不如确保明日的计划万无一失! 程北枳收回了手心中的飞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流出血来,她顾不上多想连忙转还院子里。 东方与白,途径御膳房时,雄鸡报晓,天色渐明。 程北枳的一袭黑衣显得格外刺眼,她便更加快了脚步,见四下无人,便从树木后的一个缝隙中钻到院子中,又将入口挡好。 烛火还没熄灭,还可见她做的人偶在晃动,屋子里还传出回春的闲言碎语:“小主儿,你不知道陛下是多么的宠你,你看这翡翠玉,在赵国可是独一份那。” “小主儿,奴婢可得好生将你的东西收拢好,明日你跟陛下成婚,你就不必在住在这里了,陛下命人给你修缮的院子奴婢是见过的,那牌匾上烫金的大字儿写着锁千秋,可气派了” “小主儿你你跟陛下好好的” 程北枳听着心中一酸,推门而入。 回春惊愕之余,忽的从床榻上惊起,将程北枳身后的门关好,一把将凤冠拔下来,小声地问:“小主儿,你可安然无恙?” 程北枳顿然点了点头。 “陛下昨夜来过了。” 程北枳骤然提起身来盯着回春,回春点头道:“小主儿放心,奴婢按照小主的教给奴婢的话说给陛下听,陛下果然未进屋就走了。” 程北枳刚松了一口气,回春便面色苍白道:“但是” 程北枳回眸,回春咬着唇说:“陛下说今日让你以真面目示人。” “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 主仆两人异口同声喃道,程北枳是信得过回春的,否则昨日赵鱼晚不会那么晚才去天牢,可是赵鱼晚这句话定是有所根据。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程北枳便问:“这几日,都谁来过院子?” 回春想了好久,突然醍醐灌顶道:“对了,一日,姬国公主程美玉的婢女秋月,说是她家小主儿十分思念小主儿,想来见小主儿一面,奴婢见小主儿从来不曾提起那姬国公主就没放在心上搪塞回去了,可是那秋月姑娘不死心,奴婢给小主儿拿晚宴回来的时候见她仓皇从后院中奔走。” “后院?” 回春又仔细的想了想,点头道:“对,就是后院。” 程北枳道:“可是离你倒药渣的地方不远?” 回春点头,程北枳便把整件事情猜到了十拿九稳,定是程美玉拿这药渣做了文章,才让赵鱼晚有了这样的判断。 程北枳不以为意道:“今日,她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以后不要去御药房取药材了,每月例假的时候,你出外探亲时从外面带回来就好。” “是。”回春想了想又道:“主子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用?” 透过铜镜程北枳不深不浅的看了回春一眼,回春眼皮一抽,猛然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多嘴,是奴婢逾越了。” 程北枳淡然起身,屈身扶起回春,半垂着眼帘道:“回春,你是我在赵国最亲近的人,我从未把你当作奴婢看待,初见你便觉你与我投缘,就把你讨要过来待在身边,日子久了,难免会熟悉一些,你不必如此拘礼。” 回春怯生生的点了点头,眼神倒是缓和很多:“小主儿,时候不早,奴婢还是给你沐浴更衣吧。” 回春手刚搭在程北枳腰间的缎带上,程北枳便道:“不必了,长幼有序,今日赵鱼晚不会来我锁千秋的。直接着婚袍吧。” 回春是心思澄净之人,顷刻间就拿捏好了与程北枳之间的分寸,顺从的为程北枳穿着起婚袍来。 程北枳估摸着回春前前后后取来的这些药材,相比赵鱼晚都已经在御药房查到了记录,还好她有所试探,取来的都是一些性温无毒的药材,若是赵鱼晚闻起来,倒是也能解释。 程北枳也是方才知道不久,在赵国擅长用毒的不止是桑月,还有长在桑月家的赵鱼晚。可入药门者则师而随,若是学毒,便学不得救人的本事。若学了医,便是没了杀人的本事。 可程北枳是个异类,她没有师傅,她只是背下了古来今往有一本算一本的医书,药书,还有毒经,这样一来,她便是自成一派。 程北枳为了找到赵鱼晚把姬无奢藏在什么地方,每日废寝忘食跟踪赵鱼晚,才找到了那个小厮的一个马脚。 一路跟下去,才发现,他对赵鱼晚并非忠心耿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赵鱼晚用毒控制着小厮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不敢不忠。 也是程北枳幸运,竟然被她撞到一次小厮家的幼童毒发,根据症状,和小厮喂给他的解药,程北枳竟然找到了能完全解除毒性的药物。 钻研的药大部分是让回春从御药房拿来的,极少一部分,是小厮从宫外带来的。 程北枳写的是个字母方,母方便是给小厮配的解药,子方便是益气补血,清肺下淤的药方,查起来倒也无妨。 “戴这个吧。” 程北枳将一个黑铁的发簪递给了回春,回春的手指竟被发簪刺出了血来,拧着眉惊道:“奴婢该死,竟然让小主儿在大婚之日见血,奴婢该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8 二妃入宫 程北枳垂着眼皮冷笑一声,道:“无妨,我本不愿嫁,这姻缘能好到哪里去?戴上吧。” 回春想安慰两句,却也无从下口。 甫一将程北枳打扮的光鲜亮丽,赵鱼晚就已经派人来请了。 这谈得上什么嫁娶啊? 不过就是个过场,以告知九州七国,他赵鱼晚虎口拔牙,在姬国抢来了一位公主一位大将军的女儿做压寨夫人,还气死了姬帝,顺便显摆一下犹如丧家之犬被囚禁在赵国的姬无奢。 不说别的,也不论九州七国除姬国外各方来使送来的礼物。 就单凭这几件事凑到一起,就够赵鱼晚高兴个三天三夜,举国上下摆上七天流水席。 估计都花不完姬国公主陪嫁的嫁妆钱。 程北枳不徐不疾从圆凳上起身,气韵卓然,不同于胭脂水粉堆砌的华美,而是源于骨血之中的高贵气质,众人第一次见程北枳面光无暇的样子,被回春一番装点,薄妆,红唇,惊为天人。 姬国人杰地灵出美人的美誉名扬天下,引得各国诸侯垂青。 程北枳想来可笑,前些天还说对这赵国的皇宫不感兴趣,却未料想,才不过短短七日,她便将这里摸了个门儿清。 转圜处,宫人皆是不注意。 突然一只手臂将程北枳拽到假山之后,程北枳反手擒住对方的手腕,对方骤然收力。 程北枳目光一颤,陡然有泪洒了出来,这是这些日子她第一次如此如释重负的哽咽出声喊:“三哥。” 程玉曳拥程北枳入怀,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委屈你了,北枳。” “三哥,我爹娘怎么样了?” “爹带着八百万雄师驻扎在杳城,只是这杳城外的山壁势承天然,易守难攻,更何况赵鱼晚手中有一千万铁骑,爹不敢轻举妄动。” “赵鱼晚狡兔三窟,生性奸诈,既然他敢囚禁无奢,就一定是有万全之策。” 程玉曳目光一顿,眉心浅皱在一起,程北枳一句无心脱口的无奢,已经打破了他所有残存的幻想,这个小丫头终究是想殷有时说的那般,早晚要便宜别人了 姬无奢,天之骄子,经天纬地亦懂得献拙藏智韬光养晦,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程北枳突然抓住程玉曳的手腕急切道:“哥,回去替我告诉爹”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打断,赵鱼晚轻笑儒雅,扬眉道:“没想到曳王跟我这爱妃也有匪浅的交情,情深处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程玉曳目光一瞥,方才抽出手臂来,从不远处的转弯处便迎面走来一个清秀男子。 说是清秀,眉眼又过分锋利了些,才是深秋,他脖颈上竟然披着一条貂裘,发丝高悬冠一枚骨簪,只是他清冷的气质倒是衬着这貂裘没有过分浮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哥,这就是你跟我提起,寄养在程家时家中的那个妹妹?” 赵鱼晚一听便来了兴致,追问道:“哦,有这样的事情?” “是赵王贵人多忘事那还是你埋在姬国的影子未曾落地生根,这九州七国皆知的事情,神通广大的赵王倒是不知了,还真是让我有些觉得,赵王这是见我殷国国力孱弱,借由兄妹之间几句寒暄故意拿捏我兄长。” 赵鱼晚窄了窄眸子。 殷有时亦是嘴角噙笑,不卑不亢。看着赵鱼晚不动声色的看了程北枳一眼,忽的坏笑牵起嘴角:“小姐姐果然是貌美无双,才引得这八百对一千,万军相对虎视眈眈,未曾一见时,我还骂那姬无奢要女人不要命,如今一见,还真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殷有时眼神更是放肆,似乎带着挑衅,只是这挑衅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旁的赵鱼晚,他看她的眼神越是猥琐就越是对赵鱼晚的不屑和轻蔑。 可是在他的眼神中,程北枳并没有看到半分的欲望,便觉得殷有时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马上被证实了。 殷有时见赵鱼晚正要开口,抢先一步道:“这人啊,不光分三六九等,还分二五八类,有的是君子,有的是小人,君子是成人之美爱之便成全之,小人就不一样了。小人是贪之占之夺人所好之,此番不知这姬无奢舍生忘死一遭,可能博得美人心?” “身于赵国,小女子便是感受到了何为身在曹营心在汉,生如浮萍无依,便也知,君当如磐石,妾当做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斯。” 赵鱼晚忽而抓住程北枳的手腕,怒道:“程北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北枳用足了力气甩开他,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不是问我的心上人是谁吗?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是姬无奢,即便我不能嫁给他,我的心也早就给他了。你能夺走的除了我的名节再无其他。” “你疯了吗?” “你还想让人继续看笑话吗?” 程北枳反问,不由赵鱼晚回答,她便带着侧身让开一条通道,指引道:“殷王,曳王,这边请,由此路到尽头便是宴请各位的宫阁。” “我哥说的没错,你的确有过人之处,请。” 殷有时轻笑着走了过去。 殷国地位敏感,于两国接壤,如今两国的兵力都掉到了两国南边的防线上来,那么两国最北边的殷国就成与两国互成犄角之势,谁若是得罪了他,无疑就是让出脊背给人来个釜底抽薪,必输无疑! 即便是赵鱼晚此刻也有几分忌惮,摔袖追上来,一把擒住程北枳隐忍道:“程北枳,你如此逼我,就不怕撕破脸皮,我杀了你的心上人?” 程北枳突然停住脚步,猩红的眼中含着泪意,怒气腾腾道:“我怕,我怎么不怕?不怕,我今日会穿成这样陪你唱这一出戏?可你那?你可遵守了你的约定,和答应过我的条件。” 程北枳咬中这最后几给个字,睁目问:“你做到了吗?你当真没伤他分毫?” 赵鱼晚嘴角一抽,冷眸道:“我只是答应你不杀他,可没答应过你,不伤他。” “赵鱼晚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无耻至极。” 程北枳凄然冷笑,道:“如此,我只答应嫁你,却没答应从你,赵鱼晚,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讨来半分便宜,你不要忘了。你我本就是交换,先换偷换掉筹码的是你!” 刚走出转角,目光开阔处,程美玉亭亭玉立的身影挡在面前,经过这几日的休整,程美玉俨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程美玉身着一身红袍,婀娜身姿玲珑有致,比起程北枳的孤傲清冷,她更娇柔妩媚几分,大姬第一美人的称号名副其实。 这可惜,这美丽在赵国看起来尤为刺眼。 见赵鱼晚走进,程美玉便垂眸羞答答的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赵鱼晚眼角上扬,瞟了眼程北枳,宠溺的笑道:“爱妃快快请起。” 转头对程北枳嗔道:“姐姐终究是懂规矩些,日后你可要好好教教你这妹妹规矩,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女人,最重要的是跟对人,程北枳,你真该跟你姐姐好好学学,什么叫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程北枳冷笑,斜睨程美玉一眼,目光交错,天空中猛然炸开一声闷雷,大雨瓢泼而下,众人不多言奔到宫阙中避雨。 殷有时唏嘘道:“赵王,都说这女子出嫁,若是雨天,这新人娘便刁蛮的很,大雨至此,可有你受的了。” 赵鱼晚抿唇轻笑:“有时说的对,我这爱妃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这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雨水了。” 深秋已过,转眼便是初冬,再下便应是雪了 众人落座,程北枳跟程美玉分别坐在赵鱼晚的两旁,在往下,九州七国各国的诸侯世子。 落座后,程北枳的面前还空着一个位置,赵鱼晚故弄玄虚问身侧宦官:“可还有贵宾未到?这为何还空出一个座位来?” 宦官尖细着嗓子,为难道:“是有一位未到,想必是不想来了吧。” “哦?今日是寡人大喜之日,岂有冷落贵宾的道理,还不速速派人去请?” “这” 赵鱼晚佯装怒意道:“还不快去请。” 宦官哆哆嗦嗦的喊道:“有请,姬国七皇子,姬无奢登堂入宴。” 厅堂上瞬间议论声四起,三三两两的诸侯贵胄交头接耳的碎语起来,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宫阙入口。 喧闹了片刻,直到宫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铁锁声,宫殿里的议论才平息下来。 越是安静,铁锁声就越近越清晰。 隔着楼梯,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拖着厚重的铁链声一步一顿朝着大殿走来。 众人皆是一副石破天惊的样子,注视着身拖桎梏傲然前行的人,早有人眼尖认出了姬无奢,更是乍舌不已,但更多的是质疑? 这当真就是名震九州,公子无双的姬国七皇子?姬无奢? 姬无奢步履蹒跚,不卑不亢的走,脸上的血迹已经干透结痂,清晰可见的丧家犬三个字就分布在他俊逸不凡的脸上。 程北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她不忍看姬无奢的脸,更不敢看那充满脸嘲讽和羞辱的字眼,也不敢看他脚下踉踉跄跄的铁锁磨破了他的脚腕,在地上拖出一条猩红的血痕来 姬无奢面无表情,即便如此也不肯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双眸目视前方,忽的,脚下绳索一绊,陡然跌倒在地。 程北枳再也坐不下去,甫一起身,就被赵鱼晚狠狠的拽了下去,程北枳转眸如刀般刺向赵鱼晚。 赵鱼晚不以为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姬无奢,不动声色道:“沉住气,方才开始你便看不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9 把他赐给你 程北枳的牙齿咬的吭哧作响,反手扣住赵鱼晚的手腕,怒目相向,指甲已经嵌入赵鱼晚的血肉之中,咬牙切齿道:“赵鱼晚,你可是欺人太甚?” 赵鱼晚嘴角笑意嚣张,倾身到她耳旁低声道:“这只是个开始。” 窗外细雨沥沥,如同程北枳的泪在眼底打转,她见不得姬无奢受这样的委屈。 雨水打湿了姬无奢的全身,滚着身上的血渍,流下来的都是血水,拖拽着厚重的铁锁一步一停,噤若寒蝉的大殿之内,就只有程北枳咬唇忍耐的哽咽声。 程美玉呆若木鸡,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眼前一片空白,险些晕了过去,她原本以为姬无奢必定会成为姬国的储君,继承大统,那时他便是九州七国最为威风俊朗的男人。 可此时他竟然当真如面额上“丧家犬”三字一般,踟蹰在赵国的宫殿上,这样的男人可还是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那个? 程美玉转眸望了眼坐在身旁龙椅上的男子,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相貌不在姬无奢之下,却比姬无奢更多智近妖,姬国真是太小了,原来在姬国之外,还有比姬无奢更好的男人。 原本积压满腔的怒气转即烟消云散,倏然呼出一口浊气来,暗自感叹道,也好,如此便也算拨云见日,只是身旁的这个女人碍眼了些。 程北枳你这个贱人,为何处处与我争抢? 突的又生出一股怒意来,冷眸瞪程北枳的一偏头,正赶上程北枳拔下头顶乌钗,那发钗虽然不起眼可是尾端的寒光却极为刺眼。 银光一闪,程美玉便一身扑倒赵鱼晚怀中喊道:“陛下,小心” 程北枳回手将乌钗扫过自己的脸颊,猩红的鲜血瞬间从她桃粉的皮肤上映了出来,侍卫将程北枳拉到一旁,赵鱼晚方才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惊愕。 程北枳攥着发簪,在脸上又划下一道,嘴角上翘,居高临下的睥睨赵鱼晚道:“若我堂堂大姬皇子是你口中的丧家之犬,那我姬国臣女,便与君同进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赵国狼子野心,以诡计软禁我姬国皇使,如何又有脸面娶我大姬公主,辱我大姬皇子?赵鱼晚,你已失信与九州七国!想必人人得而诛之,究竟谁才是这丧家之犬?” 赵鱼晚看着程北枳,将眸子中闪烁的光悉数冷透,冷笑道:“你可知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程北枳睨了赵鱼晚一眼,转身面对龙庭下的诸国公子,气势威严,众人皆为之一振。 提袖一指,程北枳望着姬无奢道:“这个身陷桎梏,脸上被刻字的男人曾是姬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也是姬国子民口中最为天资聪颖经天纬地受人敬重之人,姬国以最高礼节和亲赵国,朝堂上坐的是姬国公主中地位最高的娴安公主,朝堂下囚的是姬国皇子中最尊贵的无奢皇子,列国公子想必可由此窥斑见豹,这九州七国还有几刻安宁?姬国尚且悲惨至此,诸国可感唇亡齿寒?” “程北枳你在说什么?”赵鱼晚一把将程北枳拉回来,程北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凌厉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且问赵国跋扈至此,何人敢与之一战?谁敢保证下一个落得如此下场的不是你!你,你,或是你!” 程北枳癫笑着指着台下的诸国列侯,张扬肆意,毫不收敛。 姬无奢便是温润的望她,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此刻程北枳的脸上淌着血,可在他心中却是最美的样子,世人再无人能及。 殷有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斜睨一眼兄长,勾唇道:“哥,真不是我说你,金麟岂是池中物?这样的女人只能跟你做兄妹。” “难道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呵。”殷有时笑看程玉曳一眼道:“她说的这些我九岁就想到了,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把你救出来,哥,如果我们不强大起来,就只能任人鱼肉。我不能再让我殷国子民贫苦下去了。” 程玉曳为之一震,在姬国的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姬国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家乡又是什么样子。 甚至在殷有时跟他说这句话之前,他都不知道殷有时为何想方设法带他离开姬国,若不是姬国大乱,九子夺嫡步乏有人想趁机以他胁迫殷国被殷有时搭救,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哥,我们是长生天的孩子,我们应该长在马背上,而不是书房里,你是狼,而不是养在院子里的狗。姬国行是未定,赵国虎视眈眈,你看着列国诸侯各怀鬼胎,没时间等我们了。” 啪的一巴掌,打断了殷有时的私语,赵鱼晚的手掌还沾着程北枳脸上的血,睚眦欲裂怒道:“程北枳,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程北枳亦是瞪大眼睛,诡笑道:“对,我就赌你不敢杀我。你不是想知道麒麟影为什么找我吗?杀了我,你就不怕麒麟影找上你吗?” 赵鱼晚窄了窄眼眶,耳语道:“今日,你便是故意要给我难堪?” “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我爱他,你给他的难堪我定是要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这只是个警告,若是你再敢伤害他,我便不吝于你玉石俱焚!” 赵鱼晚生平第一次气的浑身颤抖,宴会不欢而散。 许多准备好的节目都没上演,赵鱼晚就吩咐宫人遣送各方来宾出宫了。 大雨还未停歇,程北枳是眼睁睁看着侍卫将姬无奢拖走,就如同将她的心也扯走一般。 空荡的宫殿中,赵鱼晚立于程北枳的身旁,轻笑道:“程北枳,寡人今日对你刮目相看,这笔帐寡人记下来,你我来日方长。你越是在意他,我便越是能控制你,我本想今日过后便杀了他,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程北枳抬眸看他,赵鱼晚便笑的更加轻挑道:“你既然如此挂心他,不如寡人就将他赐给你如何?? 程北枳眸子深了深,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鱼晚,赵鱼晚的脸色突然冷下来,寒光从眸子中射出来,令人如置冰窟,一字一顿道。 “寡人这便命人将他阉了,送到你宫中做太监,日日夜夜陪在你身旁,在锁千秋过夜时,寡人还要他来伺候我们翻云覆雨,行鱼水之欢。这样你可满意?” 程北枳凤眸骤然睁开,扬手超赵鱼晚的脸上掴去。 赵鱼晚寒眸一闪,稳稳擒住程北枳的手腕,怒道:“你凭什么打我?程北枳你不要忘了,此时此刻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心里只能有一个男人,那便是我。” “你做梦!” 程北枳冷笑道:“无论你如何想拆散我们,无论你做出多卑鄙龌龊的事情,都不可能得到我,都只能让我更加恨你而已。” 赵鱼晚目光陡然一顿,道:“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程北枳抬眸对上赵鱼晚的双眸,勾唇道:“你不配跟他比。” 啪的一声,赵鱼晚一巴掌呼在程北枳血迹未干透的脸上,程北枳的脸顿时血肉模糊起来,完全看不出是刚刚那个美貌名扬九州的女子,瞪着两只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鱼晚,看起来竟还有一丝的惊悚可怖。 赵鱼晚怒火中烧,摔门而去。 程北枳强打起精神来,不行,不能再让姬无奢留在宫中了。程北枳也顾不上整理自己,脱了婚袍,便一头扎进瓢泼大雨中。 按照原来的计划,护送姬无奢回天牢的侍卫,是她已经托小厮买通混进来的绿林好汉,叫秦风。 程北枳答应,只要秦风能将姬无奢带离赵国皇宫,她便治好他久病不起的妻子。 只是约定的时间还未到,阴差阳错前来的侍卫并不是秦风!程北枳慌了神,只能朝天牢跑去,他还真怕赵鱼晚那个禽兽如他所言一般变态! 突然,一个黑影将她拉住,声音低哑道:“如果赵王是打草惊蛇试探你,你此刻去天牢不是自乱阵脚?” 程北枳定神看小厮,急切道:“你怎么在这?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赵鱼晚阉了姬无奢?那我宁愿带他杀出皇宫!” 程北枳并不知道这个小厮叫什么名字,或者究竟是什么人,她只是无意见见他毒法,恰巧救了他一命,后来才知道他是赵鱼晚身边的人,伸手了得。 再后来,便是用方子救了他的妻儿,程北枳原本以为他拿了药方回带着妻儿老小离开赵国,没想到现在还在这里。 小厮问:“你真这么想?” “当然。” 小厮抿唇,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交到程北枳定手上,道:“拿着这块令牌,在皇宫中便不会有人拦你,宫门口有辆马车,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们二人的造化了。” 程北枳拿过令牌,擦了擦上面的雨水,模糊看到令牌上刻着一个萧字,便不由分说的朝着天牢奔去。 天牢中传出喊声,程北枳便是慌了神,甫一进门,地上便扔着一把带血的剪刀,程北枳的脑子嗡地一声,双眼昏花,顺着那血迹往前看,程北枳险些晕过去! 来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0 来晚了 姬无奢的冷嘶声让程北枳猛然清醒过来,也顾不上其他,就朝着他奔去。 眼泪哗哗的掉下来,见姬无奢胸前身下,特别是水裤上全是血,感觉天塌了一般,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赵鱼晚这个畜生碎尸万段了。 程北枳一把抱住姬无奢,恨不得再也不放开他。 姬无奢拧着眉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啦?” “无奢,你别怕,没事的,我带你离开这。无奢,你受苦了” “其实,还好就是” “无奢,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姬无奢微微一愣,已经被程北枳提起来,抗在肩膀上。 “不是,北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无奢,你别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都是夫妻,我不会离开你的。” 正说着,突然门口出现一个人影,姬无奢目光警惕起来,程北枳看了那人一眼,便道:“你怎么才来?” 那人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的将姬无奢扛到自己的肩膀上道:“如此,我还是来早了一个时辰。麻烦劫狱这种事能不能把时间算的准确点?” 姬无奢有些惊讶的问:“你们要劫狱啊?” 秦风看了姬无奢一眼道:“难道你还不想走?” 姬无奢还不等回答,程北枳便怒了:“快走,赵鱼晚要是来了,我们都没命了。我还等着跟他算账那。” 程北枳煞有其事的逃出令牌,可是走了几步就发现,这东西根本没用,看不出来秦风还真是个怪物,他竟然硬生生从外面一路打进来,消灭了所有的牢头和侍卫。 就连姬无奢对这个男子都有了几分赏识,道:“从天牢外一路杀进来,从外未惊动内层的人,由内未惊扰外层的人,你有点本事。” 秦风也不谦虚,只是感叹道:“徒有杀人的本事,却没有半分救人的本事,到头来,也是无用。” 程北枳轻笑:“话不能这么说,你能用你杀人的本事,换我救人的本事去救你所救之人,终究是得益于你的本事。” “你们文人说的话,我听不懂,只当是夸我。” 姬无奢也笑:“就是夸你。”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 出了天牢,小厮的令牌就派上了用场,一路畅通到了宫门外,程北枳便道:“你的任务完成了,方子我交给引荐你来的那个小厮了,你回去按方子抓药,半月内夫人的病便可见起色,一月有余便可痊愈。” 秦风神色一僵,不悦道:“你竟叫他小厮?你可知他是何等人物?” 程北枳一顿,抽了抽眼皮道:“不知,他也未曾提起过。” 秦风便白了程北枳一眼道:“孤陋寡闻,他可是赵国数一数二的将军,你手中的令牌就是他的,他是大将军潇荃。” 程北枳来不及说话,突然身后马蹄声急促而来,还听到有人大喊:“抓住他们,陛下有旨,要活的。” “快走。” 秦风神色一遍,眸子中窦然生出一股精炼来,上马扬鞭,马车便如同脱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身后官兵穷追不舍,城门紧锁,不能出城只能转儿往山路上去,马车在山路上本就受限,更何况是驮着三个人,自然是比不过身后紧追的千里马的。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官兵追上,程北枳见这样不是办法便道:“秦风,你带着无奢先走,我留下来托住他们。” 姬无奢拉着程北枳手,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 “无妨,即便是赵鱼晚把我抓回去,也不会杀了我,你必须离开大赵,我等你回来接我。” 程北枳说着就要跳车,姬无奢便抓着她说:“赵鱼晚阴险狡诈不知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你若回去便是羊入虎口,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程北枳急切道:“你回去不是更给了他折磨我的机会?” 姬无奢道眸子唰的一下暗了下去,愧疚道:“是我拖累了你。” “无奢。”程北枳,骤然心疼起来道:“你应懂得我的心思,没时间解释了。你先走。” 秦风终于忍无可忍了,看着前方包夹而来的人马喊道:“文人就是矫情,还有时间在这郎情妾意?还想走?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形式,谁都走不了了!怎么办?这么多人也打不过啊!” “程北枳,你给我出来!” 赵鱼晚的声音透过马车传到程北枳的耳边,就跟招魂幡一般惹人讨厌,正巧她怒意翻滚,也想着跟赵鱼晚拼命去, 便随手扯下一圈裙摆不动声色的拥抱姬无奢,趁他不注意将他绑成一个蚕蛹,姬无奢挣扎道:“程北枳你干什么?你给我松开,松开!” 程北枳双手捧着他的脸,垂眸一滴泪滴在姬无奢的脸上,轻吻他的薄唇,囫囵道:“无奢,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把令牌塞给秦风,拍了拍他肩膀道:“带他离开这无论生死,你妻子的事情我回办妥,你若是能活着回来,算我程北枳欠你一条命。你若不能活着回来,这条命我便还到你妻儿身上,放心。” 秦风也不矫情,只是闷声应了一声,就朝着两队交叉的夹缝冲了出去。 “程北枳北枳” 程北枳滚下马车就再也听不见姬无奢的喊声。 见程北枳下了马车,赵鱼晚更是怒火中烧到一发不可控制,喊道:“给我放箭,死要见尸,寡人今天就要让他们葬在这片山坡上!” 程北枳一惊,随手拔出一把长剑,便朝着赵鱼晚刺了过去。 侍卫刚要上前阻拦,就听赵鱼晚声嘶力竭的一声怒吼道:“都给寡人让开,倒让寡人看看,她究竟有多少本事?” 程北枳目光如炬,剑形如飞,赵鱼晚翩然下马,不偏不倚的站在程北枳的剑峰前,不惊不慌。 就在程北枳的剑峰甫一闪过,赵鱼晚身形轻盈如飞,转而闪到程北枳的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折,程北枳手中的长剑便掉到地上。 赵鱼晚拉着她手腕一转,将她稳稳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跟姬无奢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不同,赵鱼晚身上的是一股茵樨香。 温热的气息在耳旁传来,赵鱼晚轻笑道:“就凭你的身手,想杀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又如何?”程北枳冷笑:“无奢早晚会来救我的。” “是吗?”赵鱼晚突然轻笑起来,他将下巴摩挲到程北枳的肩窝中,耳鬓厮磨道:“你以为我堂堂皇宫就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北枳,你以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程北枳心中一惊,双眸微睁,赵鱼晚突然在耳旁低声笑起来:“这样也好,让你亲眼看着他死,总好过我来告诉你。” 赵鱼晚抬眸,扬声道:“射箭。” “不,不要不” 程北枳越是挣扎,就被赵鱼晚禁锢的越近。 姬无奢的马车一惊北逼到山坡的一个角落,身后便是万丈悬崖,无路可退,就凭赵鱼晚的一声领下,火箭从他们的身后如雨滴一般射向天际,最后悉数落到马车上。 “不要” 程北枳嘶吼,赵鱼晚就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呵气如斯道: “你体会过绝望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无能为力,如果杀了无忧是你为了救桑月,那么杀了姬无奢,就是我为了救你。” 突然马车被火箭射中,连带着火星打了个滚,竟然跌下了悬崖。程北枳顿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低声呢喃着姬无奢的名字。 就在火球滚下山崖的时候,赵鱼晚倏然放开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程北枳发了疯一样追过去。 趴在山崖上,声嘶力竭的嘶吼。 赵鱼晚呼来一个侍卫不咸不淡道:“让她看一眼,死心了就带回锁千秋。” “是。” 侍卫应了一声,便把程北枳从山崖上捉了回来。 “无奢姬无奢姬无奢,你答应回来接我的,你答应我的” 尽管程北枳歇斯底里的的嘶喊,可是山下,并没有回答! 侍卫也折腾了一日,无心见她要死要活的样子,便为了省心,在她脖子上劈了一掌,打晕了扛回去。 赵鱼晚也是累了。回宫也没有回千机阁,而是去了程美玉的寝宫玉玲珑。 原本程美玉已经睡下了,又被赵鱼晚折腾了好一番,几乎天明才带着一身淤青昏昏沉沉的睡去。 得了赵鱼晚的宠幸,本是公主出身,便一举封了妃嫔,玉玲珑从此入主东宫。 而与程美玉一同入宫的程北枳便是云泥之别,在众人面前顶撞赵鱼晚,还自毁容颜,赵鱼晚虽然没杀她,却将她打入冷宫。 那日程北枳受了极大的刺激,回宫后高烧不退,回春人微言轻请不来御医,便不顾侍卫的阻拦硬是闹到了玉玲珑。 声响惊扰了赵鱼晚美人在怀的兴致,怒然推门而出,见回春稍有丝惊讶,顿眸问道:“你来干什么?是程北枳让你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1 陛下救救小主儿吧 回春用力摇头,泪水已经汹涌澎湃而来,磕头恳求道:“陛下,求你救救小主儿吧,请御医给她瞧一瞧,她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就没命了。” 赵鱼晚冷哼一声道:“就该让她吃些苦头,否则便永远学不会乖。” “陛下,小主儿是任性些,可是她若是死了,还如何学乖那?陛下,救救小主儿吧,不看御医,她真的会死的。” “死了更好,省的看着碍眼,你回去吧,死了就找人埋了。” 赵鱼晚阔袖一挥,愤然转身,今日着实被程北枳那个死丫头气的不轻,初见她美貌本是青睐有加,却不想这死丫头转手又把容颜尽毁,可知那药霜用了他多少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还当着列国诸侯说出那番话,丝毫不给他颜面。 死了也是活该! “陛下息怒。”回春见赵鱼晚态度决绝,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铤而走险道:“陛下可曾想过,若是小主儿真的死了,可不是便宜了那姬国皇子,路上有人相陪了?那陛下岂不是枉做” 赵鱼晚翩然回过神来,目光凌厉,吓得回春把含在嘴里的话悉数憋了回去,只是忙不迭的磕头道:“陛下圣恩浩荡,救救小主儿吧” 程美玉听着屋子外的动静,见赵鱼晚迟迟未归,便披了件衣服移步到门口,见回春跪在地上。赵鱼晚轻笑着揽过程美玉宠溺道:“玉儿,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程美玉将怀中的长袍披到赵鱼晚的肩膀上,柔情似水道:“陛下,更深露重臣妾怕陛下着凉。” 程美玉若有似无的瞟了回春一眼道:“什么事耽搁了陛下这么久,这不是妹妹身旁的丫头吗?” “是,她说程北枳快死了,让我救她,你说我救还是不救?” 赵鱼晚之间之间划过程美玉较好的脸颊,勾唇凝望。程北枳烟波一晃,下一秒眉头浅皱,默默的低下头,似是要哽咽出声。 赵鱼晚饶有兴致的问:“玉儿怎么不说话了?” 程美玉摇头,忽的跪下,哀求道:“陛下,臣妾知道妹妹犯下了滔天大罪,可终究姐妹情深,玉儿希望陛下能法外开恩救救妹妹。” “哦,你为她求情?”赵鱼晚似乎玩味的提起程美玉的下巴道:“可你初来赵国时,还扬手要赏她的巴掌,为何此刻倒是姐妹情深了?” 程美玉咬唇道:“陛下,妹妹与我本就不合,难免摩擦,可终究是血浓于水,生死面前个人恩怨便不足为道。” 赵鱼晚微微点头,程美玉这个理由倒是不错,生死面前,姐妹恩怨或许真不值一提,道:“也好,那寡人便留她一条命,就当作是给玉儿解闷。” 回春总算是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却不料 赵鱼晚将程美玉扶起来,程美玉连忙谢恩娓娓道:“陛下,死罪可免,可妹妹犯下如此大错,玉儿不敢再求陛下宽恕,活罪难逃,不如就让妹妹去冷宫静思己过,可好?” 回春心间一颤,冷宫? 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赵鱼晚少做思忖,便道:“好,难得玉儿有这份心思,就依了玉儿。” “谢主隆恩。” 程美玉莞尔一笑,自是魅惑万千,三千粉黛无颜色,闭月羞花羡煞人。 回春也不敢耽搁,管那冷宫是什么地方,眼下最重要的的还是先让小主儿活过来。如此便知了,原来小主儿的姐姐并非真心救她,只是不想她死的这般容易罢了! 这得是多深的恨意怨念? 赵鱼晚拥着程美玉回房,程美玉回眸看着夜色中消失不见的回春,冰冷的眸子中生出一丝阴鸷狠戾来,嘴角勾起笑意缱绻,骤然窄了窄眼眶。 程北枳你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本嫔便要让你活着受尽苦难折磨,至死不休! 贱蹄子,这便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本嫔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回春请了御医来,草草给程北枳开了个药方,回春刚抓回药来,程北枳就被送到了冷宫中,回春被拦在外边,程北枳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回春哭喊着将药包塞到程北枳手上哭喊道:“小主儿,小主儿你要快些好起来啊,小主儿,奴婢不能伺候你了,你要想办法自己熬药吃。” 程北枳疲惫的瞌着眼,口干舌燥,觉得全身像是被蒸了一般燥热难耐,她听不见回春在说什么。只觉得身处云端,摇摇欲坠 回春便更是着急的喊:“小主儿,打起精神来,你不是说不想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小主儿,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亲者痛?仇者快? 像是搭上了程北枳脑子中的一根弦,程北枳骤然回过神来,只见回春的影子被拦在朱门之外,侍卫们将她扔到一个空旷的房间后关了门便匆匆走了。 这屋子许久没有人来,已经生了厚厚一层灰尘,门窗破旧,咯吱咯吱的发出声响,扑鼻而来的一阵发霉的酸臭混合着土腥味,引得程北枳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 程北枳心中刚有了一个想法,突然! 房门被打开,冲进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披头散发,若不是口中喊着:“你还我孩子,你还我的孩子”这样的话语,想必都能被当成鬼魅,那疯子不由分说的朝着程北枳扑过来,幽幽的两种眼睛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凶光,一把掐住程北枳的脖子。 “贱人,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今日我便要让你偿命!” 程北枳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若是从前,还能挣扎两下,可是如今,她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双手攀附在女疯子的手上,柔弱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三两下就被掴了两巴掌。 疯子更是不依不饶的骑坐在程北枳的身上,左右开弓起来,对着程北枳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程北枳想挣扎,却瘫软无力,额头留着冷汗,双眼一翻白,自顾自晕了过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能这般就死了,着实又些可惜!却不想耳旁聒噪,叽叽喳喳的像是要将她的脑袋炸开一般。 程北枳用力的睁了睁眼,一缕阳光跌入眼眶,她有紧的闭上,在缓缓睁开时,才有模糊的景象倒映如瞳孔。 还是这方破旧的宫阙,还是吱吱咯咯木窗的声响,不同的是,多了些女人的嘈杂之音,却都是在屋外。 程北枳动了动身子,手一抬,触碰到头顶的方帕,头顶便传来一丝声响,惊了程北枳一激灵,猛然坐起身来。 “你醒了?” 听声音,竟然是昨夜那个骑在她身上打她巴掌的女人,见程北枳惊慌,那女人也不多做解释,递过一晚药汤来,不耐烦道:“醒了就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女人眯眼看了程北枳一眼,诡笑道:“毒药,怎么?你不敢喝?难不成要我给你灌下去?” 程北枳皱了皱眉,打眼一看身旁的药包已经空了,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熬药的砂锅,心中便了然了几分,忙不迭的接过瓷碗道:“不必了。我喝便是。” 药香服役入鼻,程北枳便更是坚定了几分,应是驱寒固本的药材,正对她如今虚寒体弱的病症,应是这个女人替她熬了药,昨夜又以冷水外敷,给她退了烧。 如此一来,便是她救了程北枳一命,程北枳喝完便抬眸道了一声:“谢谢。” 女子一惊,冷哼一声瞥过头去,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许久才开口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程北枳喝了药,终于是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走到圆桌旁坐下,女子不深不浅的看她一眼,便垂下头,继续秀自己手上的秀帕。 她看起来比程北枳年长很多,按年纪来看,应是跟程北枳的娘亲穆素年纪相仿,此刻她倒是看不出半分疯癫的样子,相反,素衣木钗,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淡雅神韵,想必年轻美盛的时候应是羡煞旁人的可人儿。 即便徐娘半老依旧风韵不减,若不是对她的声音刻骨铭心,程北枳怕是都不敢联想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自己刺的。” 女人忽的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惊讶,片刻后才舒缓开道:“莫非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姬国来的女人。” 程北枳点头道:“前辈,消息还真灵通。” “方才听你的口音便觉你不是赵国人,听闻姬国女子性情刚烈,不愿嫁给赵王,才自毁容颜,没想到老婆子还能看上一眼不喜欢帝王的女子。” 程北枳默然,再一抬头,已经泪湿眼眶,哀声道:“我的王,被他杀了。” 女子一顿,抬头道:“你会刺绣吗?给我把这个绣好。” 程北枳摇头说:“我不会。” 女子突然便发了火,推搡着把程北枳赶了出去,还喋喋不休的骂:“真是个废物,连女工都不会,如何服侍陛下?” 程北枳还未回过神已经被推到屋外,原本还聒噪不堪的院子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盯着程北枳,似是一群豺狼虎豹,要把她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2 冷宫 众人只是少一愣正,便个个敏捷如豹般扑了过来,怒声骂道:“丑女人,竟然敢跟本宫抢男人,看本宫不打死你。” “小狐狸精,今天本嫔就让你现了原形。” “哎呦,让本妃看看是哪里来的贱蹄子。” 程北枳无力招架,想逃回去,身后的房门却关的紧紧的,任凭程北枳怎么敲打,都没用动静。看来绣花的女人是不打算放她进去了。 程北枳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可,能有什么办法? 她面对的可是一群疯子?道理是说不通了!只能以暴制暴了,程北枳猛然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指向对面的一群疯女人,怒道:“来啊,我看谁敢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把她的脸也画成我这样,看陛下还会不会喜欢她?” 果然,即便是疯子也有弱点,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的皮囊,听说程北枳要划花她们的脸都吓得退到一边,人人自危起来。 程北枳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突然听着人群中最后面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姐妹们都给我让开!” 猝不及防,一个鸡蛋砸到程北枳的头上支离破碎,蛋清和蛋黄便混杂在一起从她头顶稀里哗啦的流下来。程北枳一瞬失神,众人却醍醐灌顶一般,纷纷拿起菜蓝子,无论拿到什么都往程北枳身上招呼。 程北枳应接不暇,躲开这个,躲不开那个,不一会便被砸了个惨目忍睹。众人出了气,就觉索然无趣,便各自退开,只有一个女人看起来也是半老徐娘。 从头到尾手中捏着一把瓜子,坐在门槛看笑呵呵的嗑瓜子,见程北枳被打的体无完肤更是笑的她花枝乱颤不能自己。 程北枳不知该何去何从,疲惫的身体已经快要透支,摊在地上,把一些大块的菜叶子鸡蛋壳从身上剥落,瞧起来狼狈不堪。 那女人手中的瓜子已经磕完,就起身朝着程北枳渡步过来,看样子,这女人应该是对面厢房的主人。 程北枳观察了下院子,这是一个小四合院,正对的东西厢房应该是主位,皇宫之中即便是冷宫也是有规矩有品阶的,由此看见,屋子中绣花的女人,跟这个迎面走来的女人应是这冷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其他的女子都不敢招惹他们。 女人双手环抱,眼神带着笑意,道:“小妮子,要不要去我屋里洗洗?” 程北枳抬起头来,脸上的两道伤疤触目惊心,那女子走进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乍舌道:“你这张脸毁成这样,想出去,怕是难了!” 见程北枳不说话,女人一把将程北枳拉起来笑道:“正好留下给我解闷儿。” 程北枳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吃上一口饭,早就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挣扎,顺从的被女人拉到屋里,不由分说的和衣推进一个木桶里。 那木桶下架着忽明忽暗的炭火,似是要把程北枳烤熟一般,程北枳便挣扎着要出来,猛的又被女人按了回去,自顾自的骂:“不识好歹的小丫头。” 那热气似乎能钻进身体一般,不一会程北枳便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若不是嗅到了饭香,程北枳便还回不过神来。 甫一睁开眼,那女人便站在眼前,瞪着眼睛将一套衣服扔了过来:“把这衣服换上,出来吧。” 程北枳不说话,就按着女人说的,脱了衣服,换上了一身烟青色的长袍出来,洗去了一身污秽,程北枳便觉一身轻松,似乎那些隐藏在骨血中的疲惫和倦怠都挥洒一空,竟是焕然新生的感觉。 程北枳这才挥挥手,将药香扑入鼻翼,仔细的嗅了嗅。天山雪莲,雪域老参,黄芪,甘草,当归,何首乌,墨旱莲,无数珍贵药材的味道似乎都隐匿其中。 相互影响,还有许多辨不出味道的药材来。见程北枳的动作,女子挑眉便问:“你懂医?” 程北枳摇摇头说:“我只是看过几本医书。” 女子点头道:“你会喝酒吗?” 程北枳忽的想起,早上那个女人也曾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她不过摇摇头说了句不会就被扫地土门,顿时抽了抽嘴角,答道:“会会,我会喝酒。” 女人倒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点头道:“那你过来坐吧。” 程北枳饿坏了自己也不会客气,大快朵颐的吃喝起来,好像从这个木桶里泡过一遭,胃口都变好了。 女人很好吃菜,倒是喜欢喝酒,不一会就喝光了一坛,酒过三巡也是熟悉了些,程北枳便问:“娘娘如何称呼?” 女人醉眼迷离,缓缓地抬起头来,笑道:“若是当年我的孩子没死,你便与他年纪相仿,你便换我槐姨吧。” 深宫中的女人,仿佛只要一开口便让人觉得哀伤,程北枳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赵鱼晚登基不久,还未充盈后宫,所以这些冷宫中的妃子,大多数应是赵鱼晚父王的妃嫔。 “你脸上的伤,是自己刺的?” 程北枳点头,槐姨轻笑:“我原本以为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全世界就只有一个,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第二个。” 还不等程北枳发问,槐太妃便瞟了眼窗外道:“住在对面的那个女人,为了躲皇上,自毁容颜跑到了冷宫中来享清闲,就是脑子不太好,时常发疯。” “可我见她容颜尚好,并未有目所能及的伤痕啊?” “二十几年了,早就被我治好了。”槐太妃轻笑道:“我跟鸢尾也算是有缘,我治好了她的脸,她以毒攻毒,逼出了我身上的毒。” 见程北枳惊讶,槐太妃挑眉道:“看不出吧,鸢尾静若处子却还是用毒的高手,我们那一代宫妃,不少都是死于她的银针下。” 正说着,突然房门被推开,鸢尾就站在门口,半垂着眸子道:“好你个龙槐我不在,你便说本宫的坏话?” 槐太妃轻笑:“就说一句,还被你听到了,过来喝两杯?” 鸢太妃也不推辞,斜了眼程北枳便自顾自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你怎么不跟这小妮子讲讲,你是如何用你回春妙手了解了另一半的宫妃的?” 程北枳顿时生出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跟这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兴许是看出了程北枳的心思,槐太妃忽的笑开,嘴角梨涡乍现,明媚耀眼道:“小丫头你别怕,我们姐妹已经好多年不杀人了。” “年轻时的事儿还提它做什么?你看你把这丫头吓得。” “能有你昨晚吓人?这丫头刚才还呓语了那。”槐太妃不服气道。 鸢太妃不理她,打量了程北枳一眼便问:“如今外边是谁在做赵国的皇帝?” 程北枳诚然答道:“赵鱼晚。”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接下来两人便更是好奇,这些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轮到这个孩子做皇帝?,还有程北枳如何入宫又如何兜兜转转被打入冷宫的。 程北枳也不欺瞒两位太妃,便将这件事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与二人听,两人皆是听的神采烁烁,槐太妃最后竟拍桌而起,怒道:“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竟然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当了皇帝。 皇后家的势力不是对那皇位十拿九稳吗?倒是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争气,竟然被赵鱼晚这个臭小子把皇位骗了去。” 鸢太妃倒是显得淡定些,还是仰头倾了杯浊酒,道:“这贱人没当成皇后,如今倒是能贵为皇太后了。” 转儿斜睨程北枳一眼,问:“丫头,你大婚之日,可见那贱人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德行?” 程北枳努力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一切,凝眉思索许久,才道:“没有啊,那日未见赵鱼晚的母妃,我来宫中这些日子也从未听赵鱼晚提起过她母妃的事情。” “莫不是那贱人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槐太妃癫笑道,引得鸢太妃也跟着轻笑起来,这笑意越发的强烈,最后两人的笑声竟然此起彼伏的交叠在一起。 程北枳顿感脊背发凉,硬生生生出一丝冷汗来 “程北枳,谁叫程北枳?给我出来,出来!” 槐太妃挑眉问道:“丫头,是不是叫你那?” 鸢太妃倒是不以为意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北枳甫一出门便见一恶婆娘叉腰站在院子里,极其败坏而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程北枳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问:“你要干什么?” “哎呦,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讲话,今天我便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恶婆娘随手抄起一根棍子,朝着程北枳的身上招呼过去,程北枳这些天来本就憋着一腔怒火无处安放。 看这恶婆娘的衣着,应是一个管事的婆子,程北枳心中暗道了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这等奴才竟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再怎么不济,她也是个御妻。 就算这冷宫中的妃子有资格教训她,这等恶奴才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3 做笔交易 程北枳转身躲过棍子回手便将棍子夺了过来,反手便是抡圆了胳膊一棍敲在婆子的屁股上,程北枳不想将她打晕,而是直击她最疼的地方。 婆子吃了痛哎吆一声喊出来,嗷嚎声瞬间点燃了院子。 “哎呦,打人咯这新来的妃子不服我老婆子管束咯” 婆子叫的越是大声,程北枳就越是生气,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如鱼得水的挥舞着棍子,专打婆子最为娇嫩的地方,疼的那婆子嗷嗷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婆子想起身,可程北枳的乱棍却有章法,那婆子刚要起身就被程北枳一棍子扫趴下,无论怎么挣扎就是直不起身,北压着打。 两位太妃相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来,本想着帮这小丫头一把,倒是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两把刷子,用不上她们,那她们自然也乐得安然看戏。 槐太妃拿来了酒坛,知晓鸢太妃不似她一般豪爽,便给鸢贵妃取了杯子,斟满后,才坐在门槛上,提起酒坛仰头饮了一口。 平日里被着婆子欺负的大气不敢出的妃子们都躲在门缝里窃笑,程北枳便道:“打你又如何?我再不济也是主子,你再是资历老成也不过是个伺候主子的婆子,无论在哪,我打你都是天经地义!” “好好好,你竟然如此嚣张,我不能收拾你,便叫我主子来收拾你!” 婆子被打的口不择言,便喊道:“娘娘,娘娘啊着妮子要打死老奴了,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话音刚落,一股尖锐的声音便从宫门外传来:“助手。” 程北枳眉心一皱,刚放下棍子,婆子便抓住这个空当夺了棍子,哎哟呼吁的奔到门口,拱门中裙摆一抖,便映入一位美人,娉娉袅袅而来,迤逶裙摆跟在身后更显婀娜多姿,即便是鸢槐两位太妃都叹,如今的小姑娘更显标志了。 程美玉本就气质上乘,如今在赵国更是入住东宫,位列六嫔。更是多了一份自信的气韵,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高贵,光彩夺目。 倒是与这冷宫显得格格不入。 程美玉的样子有位刺眼,程北枳窄了窄眼眶,如遭雷击,猛然想起在天牢中的那一幕。 那日程美玉去天牢送她上路是,就是这幅怡然自得的神情,高傲的不可一世,她手中的一切都是从她手中夺走。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 如今在赵国,这一幕竟然如此惊人的相似,这一次,她莫不是又来送她上路的? “昨日,妹妹宫中的丫头找到了玉玲珑还说是妹妹奄奄一息,求陛下差御医去诊治,姐姐可是给妹妹求了情的,今日一见,妹妹这般生龙活虎,姐姐真是倍感欣慰。” 程北枳不屑于程美玉纠缠,想着转身离开,刚一动作。 身后便出来程美玉温怒的呵斥道:“站住。” 程北枳站定,程美玉便快步走到程北枳面前,微皱着眉心道:“我话还为讲完,谁让你走的?” 程北枳隐忍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她微微上前,张来手心,朝着程美玉吹了口气。 凑身到她耳畔小声道:“程美玉,你已经中了我无色无味的毒气,一炷香之内,如若你不能找御医配出解药来,你便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加速衰老,不出一月你便会如同七旬老妇般年老色驰,有什么话不如待到那时赵鱼晚把你送到冷宫中与我作伴的时候再说?” “你?”程美玉神色一惊,后退一步,强稳着心神,抿唇道:“程北枳,你休想吓我。” 程北枳嘴角漾开一抹诡笑,拉住程美玉的手往院子里走,笑道:“既然姐姐不怕,妹妹正好有好多话要跟姐姐好好说上一说。” 程美玉面色一变,见程北枳不为所动的样子,便不疑有他,立刻甩开了程北枳的手。 程北枳煞有其事的问:“此刻,你有没有觉得你此刻心跳的厉害?头重脚轻,还有点手尖发凉?” 程美玉便更加紧张了,程北枳所说的每一条症状都正中程美玉的下怀,程美玉就更加紧张了,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 秋月跟着着急小声道:“娘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冷宫就在这,你有的是时间跟四小姐叙旧,不必急于一时啊” 秋月说的含蓄,程北枳无所谓的笑笑,道:“姐姐你想跟我从何聊起?是从合欢散还是燕子铁骑?” 程北枳字字诛心,更是让程美玉乱了阵脚,心间一颤险些晕了过去,好在秋月及时扶住她。 “走,我们回去,秋月,我们回去。” 程美玉思索再三,程北枳容颜尽毁,想必此刻定是嫉妒死她了,想要加速她衰老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小贱人! 程美玉瞪着程北枳,狠戾道:“那妹妹就好生等着,姐姐日后必会常来看你。” 程北枳不可置否,估摸着程美玉走出几步,才悠然道:“慢着。” 程美玉闻声像是北定住一般,程北枳慢悠悠的渡着步子不在意道:“姐姐,妹妹这毒气,甚是刁钻,怕是寻常御医瞧不出来,不如你让赵鱼晚帮你瞧瞧,这种毒,他可是熟得很,如今一惊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了,姐姐可要快些,否则怕是来不及了那。” “程北枳,你给我等着。” 程美玉咬牙切齿扔下这一句狠话便带着一种人等急匆匆走去,婆子见无人撑腰,刚要溜走,程北枳便厉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婆子吓破了胆子,腿软跪在地上,程北枳眯了眯眼走过去,蹲下身垂眸睨着她,悠然捏起婆子的下颚,眼帘一掀道:“人无圣贤,孰能无过那?今日之日,我可以当你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果你以后再敢来招惹我” 程北枳嘴角悄然绽开一丝阴鸷的笑意,媚眼如斯的一晃陡然眉目怒睁,厉声道:“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你,你,你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不等婆子出手推开程北枳,她便抢先一脚踹开她,那婆子便脚底抹油一溜烟跑的影子都不见了。 鸢太妃轻啜一口浊酒道:“是个厉害丫头那。” 槐太妃点头附和:“还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丫头。” 程北枳转回来,看着斜倚在门栏上的鸢太妃和坐在门槛上的槐贵妃,浅笑道:“太妃见笑了,还真是找我的。” 槐太妃道:“你给她下的什么毒?竟有这么厉害?” 程北枳攥着拳头在槐贵妃面前舒展开,迅速的吹了口气,槐贵妃勃然大怒,骂道:“你个恩将仇报的死丫头敢下毒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太妃此刻是否有了心跳焦灼,头重脚轻,手尖发凉的症状?” 槐太妃更是愤怒,以为自己中招了,便拉着鸢太妃道:“鸢尾,这小妮子下的什么毒?你可瞧出来了?若是瞧出来了,我现在就杀了她解气。” 鸢太妃看得仔细,晓得程北枳本来就手无一物,便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多大的老婆子了,还北小孩子的伎俩啄了眼。” 槐太妃愣了一刹,佯装怒极在程北枳身上掐了一把,瞪眼道:“好你个小东西,竟然戏弄我。装模作样的还挺像回事儿,我都被你骗了!” 鸢太妃忽然开口问:“如若她不去找赵鱼晚,你会怎么办?” 程北枳道:“她会去的。” “为什么?” “我来赵国从未想过能否活着离开,可是程美玉不同,她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抓紧赵鱼晚这根救命稻草,异国他乡若是没了恩宠,她迟早会来这里陪我,那时,她便死定了!她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美貌是她存在唯一的意义,她绝不会轻易让自己丧失了这个优势。” 槐太妃疑惑道:“你不怕她再做编纂,坑害了你?” “怕什么?见不到赵鱼晚我才怕。” “你想出去?” 鸢太妃一语中的,程北枳也不闪躲,点了点头。 “你自毁容颜不就是为了不让赵鱼晚近身宠幸你,这冷宫不是正得你意,为何又要费尽周章的出去,若是如此又何必得罪了赵鱼晚?” 程北枳皱眉道:“我还有事情要做,还有要救的人没救。” 槐太妃调侃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 程北枳点头,目光坚定的说:“友人的命是交到我手上的,我答应他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鸢太妃目光一顿,竟有泪光闪烁,她忽的拉着程北枳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似是要把她看透一般紧盯着她打量。 程北枳被她看的发毛,却又不敢有所动作,值得被迫与她对视,倏然鸢太妃的严眼中生出泪来,突然开口道:“我本师承五毒,你可想学我一身技艺?” 程北枳骤然睁了睁眼,脑子嗡嗡作响,根本不敢细想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五毒?可是天下毒门泰斗,天下毒母的五毒门吗? “你可愿与我做比交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4 我要一个真相 见程北枳瞠目结舌的样子,鸢太妃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的程北枳猛的缓过神来。 “我问你,可愿与我做比交易?” 程北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被鸢太妃眸子中的霸气所震慑,又或许被她口中的五毒门给诱惑,反正就是鬼使神差般地点头。 鸢太妃也是爽快道:“好,我传你我全身技艺,我要你一年内,给我查一个真相。” 说这鸢太妃从怀中拿出一个珐琅萃玉的瓶子,从瓶子中倒出一颗朱砂红的药丸,推到程北枳面前。 “这是百毒噬心,毒期一年,若是一年内得到解药便可安然无恙,内毒自解,如若不能便会百毒齐发,三日内全身溃烂成水,无药可医。你若吃下这毒丸,我便收你为徒,传你技艺。” 槐太妃皱着眉眼了一口唾沫,补充道:“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五毒门的药,非用毒者以毒攻毒无可破。你若是吃了,这世上,能救你的,便只有鸢尾一人,你可愿为这些害人的毒药赌上自己的性命?” 涉及到生命,程北枳便不敢再含糊,开门见山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鸢尾双眸泪断如玉,原本沉稳的声音竟有了一丝哽咽,道:“我要你帮我找出一个答案,我想知道,我的我的孩子呃呃!” 鸢太妃突然开始双眼翻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槐太妃见形势不好,连忙一手刀劈在鸢尾的脖子上,急切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快!” “啊?”程北枳一愣,连忙跑过去帮忙,跟槐太妃一头一脚将鸢尾抬起来往屋里走。 “快,趁她还未发作,把她扔到我的药缸里去。” 槐太妃急切到,程北枳点头,跟槐太妃配合十分默契,两人三两下踉跄的把鸢尾放到了药缸中。 槐太妃随手从身后的药柜上拿起一个篮子,篮子里是晒好的干药材,抓了一把就撒到药缸中。 鸢尾依旧全身抽搐,双眼翻白。嘴角竟还漾出白沫来,槐太妃不慌不忙的拿出银针,风驰电掣的在鸢尾的头上扎了起来,一把银针不多时就悉数扎到了鸢尾的头上。 鸢尾终于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程北枳目瞪口呆的看着槐太妃惊心动魄的操作,便觉这一套手法,即便是赵国的御医也鲜有人能做到如此干净利索。 先前还寻思着着槐太妃,真是奇怪,为何要在房中房这么大一个药缸?而且还是全天都温着热水,似是要随时进去泡着一般。可是这一天下来,也不见她去摆弄。 敢情这是给鸢太妃预备的啊 不知不觉冷汗淌了一头,她一边擦汗,一边见槐太妃也松了一口气,叹息道:“鸢尾定时要让你查一查当年她儿子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在肚子里丢了的。” “什?什么?” 程北枳一时没听清,便又壮着胆子问了一遍。 槐太妃悠然一笑,嘴角满是苦涩,半垂着眸子,看得出她是真的伤心。叹息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鸢尾也是如此,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十月怀胎,长在肚子里的孩子,一夜之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了,除了一床的血,和肚子上的一条疤痕,什么都没留下!” 槐太妃如今依旧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垂眸看着程北枳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喃喃道:“你说那好好的孩子,眼看就要临盆了。怎得就会没了那?是生是死,到底得有个说法,可这怎么就没了那?” 程北枳更是瞪大了眼睛,迟疑道:“没没了?” “是说不是那?”槐太妃唏嘘不已:“那时,我们也就是你这般的年纪,芳华盛世,美艳无双,那时觉得陛下的心就会一直拴在我们的身上,只是我们忘了,每年都会有一批风华正茂的女子充盈的后宫中,我们很快就会被陛下宠腻了。” 程北枳听她冰冷如水的声音,似乎不是再说自己的故事,而是再说这古往今来,每一个身后妃嫔的故事。 “那时,我跟鸢尾还并不交好,却也井水不犯河水,她先我一步怀有龙嗣,那时正是鸢尾受宠的时候,陛下圣宠无双,加之鸢尾谨慎有加,一直到怀胎十月,眼见临盆的日子就要到了。” “也是那稀松平常的一天。鸢尾与往常无异,早早就睡去了,可是当她再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槐太妃倏然闭上眼睛,轻轻的摇头,长舒了一口气。泪意晶莹,声音也开始嘶哑起来,就连程北枳听来也觉心中一阵酸楚。 槐太妃缓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一切都变了。怀了十个月的孩子不翼而飞,甚至是生是死都没有了个定论,鸢尾整个宫中的人死了个精光,就只剩下她一人,满床的血和肚子上一条被麻绳勒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后来那?陛下是如何定夺的?可找到凶手了?” 程北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便追问起来。 槐太妃轻笑着抬起头来,像是看三岁孩童一般好笑的看着程北枳问:“凶手?有什么凶手” “可这” 槐太妃摆摆手打断程北枳的猜测,摇头道: “陛下哪管有没有什么凶手?后宫中女子那么多,十个月没有宠幸过鸢尾,早就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了,若是生了个男儿,或许还能母凭子贵,凭借孩子再博来一份恩宠,可是这孩子没了,还死了一宫人,皇宫上下都觉得晦气的不行,皇上请来大祭司做法,大祭司说是鸢尾被上苍诅咒,收回来天子,还带走了一宫的人去哪里侍奉。皇上便不由分说的的嫌恶鸢尾是个不祥之人,将她打入冷宫后便再不敢她的死活” 程北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簌簌的掉 她望了望昏睡在药缸中的鸢尾太妃,此刻她安静侧沉睡,如同无邪的孩童。 程北枳悲从中来,若是没有体会过,大抵是不懂这种哀莫的,程北枳又何尝不是,心中泛起波澜,她就是这般被人破腹夺子,可是那时的姬无奢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程北枳不敢多想!怕是一思及过往,这颗爱着姬无奢的心就更加无处安放。 “这世间偷活者,大抵都是凭着一股执念!” 槐太妃感慨道:“这些年,鸢尾就是凭着这样的执念,苦痛的熬到现在。” 程北枳眉头皱的更深,也更疑惑道:“可为何是我?鸢太妃为何要让我一个姬国人去查这个真相?” 槐太妃嘴角微微漾开一丝笑意:“鸢尾也不是没找过别人,铁打的冷宫,过路的妃嫔,自从鸢尾来到这冷宫之中来来往往嫔妃无数,鸢尾也曾让其他嫔妃去查过,大多是骗了鸢尾的秘术就翻脸不认人,杳无音讯了。” 槐太妃轻笑:“也是,冷宫这种地方,但凡出去了,谁还愿意再与之牵扯上那?” 程北枳顿道:“那鸢太妃定是极伤心吧。” “咯咯。”槐太妃摇着头轻笑道: “你虽聪颖,可败就败在年纪轻轻,宅心仁厚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鸢尾在深宫中沉浮数载,什么妖魔鬼怪尔虞我诈没见识过?怎会被这些小丫头骗了去?鸢尾是教了她们秘术不假,可也神不知鬼不觉在这些人身上都下了这蛊百毒噬心,那些背信弃义的人,一年内如数香消玉殒,落在鸢尾身上的,不过也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程北枳瞠了瞠眼,槐太妃悠悠道:“不过你是第一个,她愿意开诚布公与你的人。想必她对你是看重的。” “可是,过去这么多年这些陈年往事早就随着时间飘散了,赵国皇帝都换了三个,我一个姬国人何德何能?能查出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程北枳苦笑:“我的命不足为惜,若是让鸢太妃在落得空欢喜一场,北枳过意不去。” 槐太妃似乎有些惊讶道:“可是这五毒门的秘技?你当真不动心?如若有了这个,你便在这宫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 “太妃,我又不想争宠,我想回姬国,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槐太妃一愣,许久才点点头道:“是啊,这里不是你的家,陛下也不是你的心之所向。” 她眸子一转看着程北枳问:“你可否想过,你的心上人已经坠崖而亡,日久生情你就爱上赵鱼晚那个臭小子了?” 程北枳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就是他杀了无奢,他!是我的仇人。” 那一夜程北枳彻夜未眠,一同彻夜未眠的,还有槐太妃,应是在药缸中泡着,鸢太妃那夜没有发疯。 程美玉回到宫中急疯了的将太医院的御医都唤到自己宫中,她不敢去找赵鱼晚,又怕程北枳的毒蔓延,脾气自然是暴躁的。 御医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碍于程美玉正是得宠,个个敢怒不敢言,只能垂头听着程美玉发怒道:“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看出那贱人下的是什么毒!” 程美玉扬袖便将桌子上的茶盘摔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发出清脆张扬的响声,碎片翻滚着正砸在迈步而入的赵鱼晚脚边。 赵鱼晚眸子一顿,道:“何事引得玉儿如此生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5 你为何去见她 程美玉顿时被吓没了魂儿,泪水夺眶而出,顿时跪倒在地哽咽道:“陛下,你要给臣妾做主啊。” 赵鱼晚凝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 北赵鱼晚指中的御医冷汗直流,又不敢怠慢哆哆嗦嗦道:“娘娘说自己身中剧毒,宣臣等进宫诊治,可臣等却未诊断出娘娘身中何毒。娘娘脉象平稳,体貌无异,臣等无能,着实看不出其中曲折来。” 赵鱼晚眸子一沉,瞟了眼程美玉问:“玉儿,好端端的,你是如何中毒的?” 程美玉更是委屈,却又不敢实话实说,思索再三只是委屈的啜泣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赵鱼晚本就怜香惜玉,立即心疼的将她扶起来,柔声道:“玉儿,你说出来寡人才能帮你啊。” 程美玉的脑海中就回荡着程北枳的话,你将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加速衰老,不出一月便会老的如同七旬老妇,那时,赵鱼晚可会多看你一眼? 程美玉凝望着赵鱼晚温柔的眼神,赵鱼晚手指微曲轻柔的拂过程美玉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惊慌的泪水,轻笑道:“别怕,寡人不会让玉儿有事的,你只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寡人,寡人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啊,哭可是没用的,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哭成花猫了。” 程美玉沉溺在赵鱼晚的柔情似水中便更是忌惮程北枳的话,赵鱼晚喜欢她就是因为这张脸,如果她变老了,赵鱼晚定是不会再对她这般百依百顺的,想到这程美玉便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在赵鱼晚的怀中哽咽道:“陛下,是程北枳,我好心去看她,她竟然在我身上下了蛊毒,说是一炷香之内如果不能找到解药,毒性便会发作,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加速衰老,一月之间就会衰老如七旬老妇,陛下,你可要救救玉儿啊。” 赵鱼晚眉心一簇,挥手对一众御医道:“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那玉儿的毒可怎么办啊”程美玉一下子就急了。 赵鱼晚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抿唇问:“你是什么时候去找她的?” 程美玉想了想,哭的更凶了。 “陛下,美玉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服侍你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毒性发作美玉要开始加速衰老了。” 说着程美玉便紧张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哭的像是三岁的孩童。赵鱼晚忽的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玉儿,你就不想程北枳是骗你的?” “怎么可能那?程北枳才不会这么无聊,她定是毁容了,嫉妒我的美貌才对我下此毒手的,亏我还求陛下救她,我定是中了她的毒,在她面前我已经有了中毒的症状。” “哦?”赵鱼晚来了兴趣,问:“那你说说,中毒者是什么症状?” 程美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心跳加速,头重脚轻,还觉手尖发凉那。我都一一对应,不是中毒了是什么?” 赵鱼晚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真是天真,哪里是程北枳那个丫头的对手,才被她骗的团团转,柔声道:“行了,别哭了。你想想是否你每次紧张的时候都有这些症状,她不过是抓住了你恐惧的心慌才故意吓唬你的,你就这么被他吓到了。” 程美玉失神,思忖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骂,贱人!竟然敢骗本宫!看我日后如何收拾你。 她咬着唇,一边愤恨程北枳竟然敢骗她,一边也羞愤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那个贱人给骗了。赵鱼晚会不会以为她是个蠢笨的女人,从此就不喜欢她了。 正揣测着赵鱼晚的面色突然沉了下来,扬眉问道:“玉儿,你为何去找她?” 程美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哽咽道:“陛下,她毕竟是玉儿的妹妹,血浓于水啊。” 赵鱼晚顿了片刻,把程美玉拉到软榻便坐下,叹道:“玉儿,程北枳多智近妖并未善类,你心思单纯,喜怒哀乐就都写在脸上,无论你处于什么目的,你都要离她远一些,你不是她的对手。” 程美玉抿着唇点头,委屈的让人心疼,整个人都软在赵鱼晚身上,道:“不瞒陛下,玉儿是后悔了的,思来想去,妹妹虽然是以下犯上冒犯了陛下,百死难辞其咎,可是这冷宫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妹妹生性乖张霸道,在家里是让爹爹宠坏了的,玉儿怕她在冷宫会想不开,才想去看看她,谁知她” 程美玉说的悲从中来,双目莹润,赵鱼晚叹道:“程北枳本就张扬跋扈,不懂得低头示弱,在冷宫正好可以杀杀她的锐气。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寡人倒是有些害怕,她把冷宫搅了个底朝天,若是这般她就认输了,那她就不是程北枳了,活着自然也就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就死在哪里。” 程美玉察言观色的功夫了得,她的莹润的泪眶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鱼晚,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微末节的表情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程美玉的心咯噔一下,在赵鱼晚的眼神程美玉竟然看到了一种渴望,那是要开始喜欢一个人的神色! 不行,不能让赵鱼晚爱上程北枳,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程美玉眸子一转,便心生一计,既然赵鱼晚喜欢的是死不悔改越挫愈勇的程北枳,那她便是要塑造一个,逆来顺受,颔首低眉的程北枳,赵鱼晚自然就对她没兴趣了。 “你与她不同,你生性善良,温润如玉,楚楚可怜的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保护。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的。” 程美玉收敛起心思,破涕为笑,娇羞道:“玉儿哪有陛下说的这般可人?陛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吗?让寡人看看,玉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鱼晚笑的轻挑,猝不及防的将程美玉推到,说来也是奇怪,赵鱼晚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跟他一同翻云覆雨的人是程美玉,可是他的眼里心里,浮现的竟然是程北枳那张倔强不屈的脸。 如果哪一天,躺在身下的人变成了程北枳,该是如何?想着赵鱼晚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狷狂来,兴奋的难以自持,身下程美玉的娇喘一浪高过一浪,连连求饶:“陛下陛下慢一些” 赵鱼晚毫不理会,驰骋千里,折腾的程美玉死去活来,天明方歇。 赵鱼晚刚走,程美玉就从软榻上爬起来,拢了拢衣衫,遮上一身痕迹,匆匆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书函,唤道:“秋月,秋月。” “差人把这封书信送到水井街第三家当铺里的掌柜,速去速回。” 程美玉眸色冷透,嘴角上翘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似乎已经势在必得,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恨一般,全身都是畅快! 忽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唤来丫头给她梳妆打扮,朝着锁千秋的方向去了。 在槐太妃几付药的加持下,程北枳恢复神速,这才过去短短几日,她的伤病好了大半,那日见她打了管事的婆子,宫中的妃嫔们也不敢再去触她的霉头,即便是傻子也懂趋利避害的道理。 跟两位太妃相处融洽,诚然,这冷宫竟是她来赵国皇宫后待得最为顺心的地方。 程北枳思索再三还是反悔跟鸢太妃的交易,鸢太妃也是深明大义竟然没有逼迫她吃下毒药,而是晓之以理的问她:“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可以帮你出去。” 程北枳仍是摇头,胸有成竹道:“不出三日,赵鱼晚便会来找我,那时我或许就能出去。” 两位太妃不信,程北枳也不多做解释,大家心照不宣的等着三日,如今已经过去了两日,鸢太妃幽幽飘到程北枳身后,猝不及防道:“丫头,今天便是第三日,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也没见赵鱼晚来找你,不如,你就考虑下和我的交易?” 程北枳看了看天色,摇头道:“三日我都等了,不急于这一时,只要天还没黑透,或许眼下她就来了那?” 话音刚落,冷宫的木门就发出铁锁松落的声音的声音,槐太妃微微一愣道:“诶,还真让这个丫头把人等来了。” 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厚重的木门打开,赵鱼晚不偏不倚的正站在门口,那些想从这出去的妃子早就想疯了。 一个个如无头苍蝇一般扎向赵鱼晚,隔着喧嚣吵闹的人群,程北枳就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望她,不卑不亢也不闪躲。 “陛下,陛下你来看我了。” “陛下,你来接我了吗?” “臣妾就知道,陛下不会如此绝情的。” 程北枳忽然觉得这些女人真是可怜,这一生一颗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得了失心疯,竟然连这个男人是不是为之疯狂的那个都分不出,可怜,可悲,甚至可笑! 可不知为什么,程北枳就是笑不出来。 侍卫就没有赵鱼晚这样的兴致,也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将一众嫔妃驱散开,就让出一条通道来。 赵鱼晚盯着程北枳,目光阴鸷,一步步走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6 我杀了你 赵鱼晚在程北枳面前停下,直言了当问:“想出去吗?” 程北枳点了点头毫无遮掩道:“想。” 赵鱼晚眸子一沉,轻笑:“看来冷宫的日子让你学乖了些。” “你来这是为了替程美玉讨解药的吗?” 赵鱼晚觉得无聊撇了程北枳一眼,漫不经心的勾唇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 他盯着程北枳横着疤痕的脸,不悦道:“你那骗小孩子的伎俩也就骗一骗单纯的玉儿,岂能蒙骗我?你根本没在她身上下毒,你跟她提起我,不过是让提醒我你还在冷宫罢了。” 程北枳便不再绕圈子,亦是开诚布公道:“赵鱼晚,我杀了无忧,你杀了姬无奢,这样算是扯平。可你我还有一笔账要算,我曾救你一命,你便应该还我一命,如此,你我就当是各不相欠。” 赵鱼晚眸色一闪喃喃道道:“各不相欠我倒是希望跟你有亏有欠牵扯不清才好。” 程北枳眯了眯眼看着赵鱼晚的诡笑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来。 赵鱼晚目光闪烁勾唇道:“走吧,先带你去个地方,去过之后,如果你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跟我谈条件的话,再说也不迟。” 赵鱼晚转身极快,丝毫不给程北枳思考的机会道:“跟我来。” 程北枳也想都没想快不跟了上去,一见程北枳要走,冷宫中的妃子没顿时炸了锅,都发了疯一般叫唤起来:“死贱人,敢跟我抢陛下,陛下你不能带她走,我才是你最爱的女人,陛下!” 程北枳稍一恍惚,竟有一个疯女人从侍卫阻拦的缝隙中挣扎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银闪闪的匕首,气冲斗牛的喊道:“敢跟我抢陛下,我杀了你!” 程北枳没顾及到身后陡然冲出来的疯子,乍一回眸女子的匕首已经离她胸口的位置不足一寸,赵鱼晚循声望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不受控制的冲过去一把将程北枳拉到身后,转身间,疯女的匕首刺过来,在赵鱼晚的手背上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侍卫反应过来瞬间冲过来将女子按住,赵鱼晚目露寒光,举止却异常淡然,薄唇微抿道:“拖出去,打死。” 程北枳望他,眼神中的毫不迟疑,这就应是旁人口中的杀人不眨眼,他应是怒极,可此刻却依然能如此平静,可见其沉稳和阴鸷。 赵鱼晚嘴角噙着一丝阴晴不定的笑意道:“你不是懂医吗?我为了救你受伤,你都不打算给我包扎一下伤口?” 御医已经等在一旁,被赵鱼晚一个眼神就吓退,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 程北枳见鲜血已经浸湿他的手掌,顺着手指末梢淌下来。 “怎么?寡人还不配让你动手?” “你的御医就在这,何必让我在此班门弄斧?” 赵鱼晚摇头,半垂着眼睑失落道:“寡人的伤,又不是为了救这些御医,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在耽搁下去,血都要流干了。” 程北枳不耐烦的瞟了赵鱼晚一眼,看伤口不深,不过是寻常的划痕流了些血,也不用如此大惊小怪更不用说的这么楚楚可怜,从一旁的御医手中拿过药箱,取出纱布干净利索的拭去伤口的血渍。 熟练的找出金创药,稳而缓慢的均匀撒在伤口上一层,便缠绕起纱布来,动作娴熟流畅,赵鱼晚垂眸望她,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波涛汹涌。 在他心中产生了几个疑问。 程北枳如此熟练的手法,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懂医,那么她的医术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她本来是将军之女,会的不是针织女工,而是医术,是跟谁学的? 还是有谁特意到教她? 如果单单是纸上谈兵,在亲子动手的时候便不会有这么淡定从容没有一丝慌乱,她又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机会去练习这项技能的? 赵鱼晚就是一瞬晃神,程北枳包扎的最后一下纱布猛的一拉,赵鱼晚吃痛回过神来,怒目凛一眼程北枳还未开口,程北枳便道:“这点疼痛对你来说似乎没什么,所以我想的应是没错。” 程北枳抬起眸子对上赵鱼晚忽明忽暗的眼神,漠然道:“你在试探我,你想知道我究竟有几斤几两,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爹是姬国大将军,我尊敬他,也曾随他行军,见过最惨烈的战场,血肉横飞的军营,这些伎俩不过是耳濡目染,我不是我爹关在深宅大院中的掌上明珠,是他驯化不成的野马。” 赵鱼晚不置可否的笑笑:“姬国没有的草原,我们赵国有。如此说来,就在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程北枳冷笑:“这里再好,也不是我的家。赵国再大,也不是姬国。” 赵鱼晚也是冷笑,把程北枳看的极轻,更期待一会她见到那座孤坟会有什么反应了,便迫不及待的还来车夫。 马车准备好,两人上了车,之后相对而坐,无人再发一语。 似乎在较力,又像是博弈下一盘无子的棋,谁先开口便是输了。 又像是在相互揣测,揣测对方的心思,对方的筹码,以及对方的目的,更多是吃掉对方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是否值得! 马车驶出皇宫,顺着规规矩矩的笔直长街一路出了城门,窗帘被微风拂起,窗外的树木已经开始萧条,转眼已经是深秋转冬,风丝中透着一丝寒冷。 若是再下上一场雪,大抵就要入冬了。 看着程北枳目光清冷,赵鱼晚突然生了一丝调皮,兀自笑出了声来,思前想后,还是憋不住偷瞄了程北枳一眼,就更加控住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程北枳嫌恶的眯了眯眼,生出一丝厌恶来。 见程北枳的模样,赵鱼晚握拳放到唇边咳嗦了两声,清嗓道:“程北枳,你竟然从来没有问过我那日大殿之上不欢而散后关于东方凌白的消息,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程北枳冷眸望了赵鱼晚一眼:“有什么好问的?既然都是阴谋,还要硬来恶心自己吗?” “所以,对那天的事,你有何见地?事已至此,不如我们探讨一下。” “我与你,没什么可探讨的。” “你这样就又些不会聊天了,路还长着那,你若是再顺着你的思绪烦恼下去,我怕你一会想哭都流不出眼泪来。” 程北枳隐隐有些不安,便闭起眼睛来。 佛曰,不看,不停,不想,不说,便是不心烦。 可是赵鱼晚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也很是惊讶,姬国皇使入宫的前一晚,便有人提前入宫了” 程北枳心中一惊,微微皱了皱眉心,缓缓睁开眼睛。 “你看吧,我就说你会感兴趣。” 程北枳心中打鼓,却装的不动声色,赵鱼晚轻笑一声:“你想不到也正常,我也没有想到,姬国少将军东方凌白深夜觐见,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程北枳,你有没有觉得东方凌白其实跟姬无奢很想,他们都偏执到没有理智,只是让他们偏执的东西不同,东方凌白想要的是大姬的江山,而姬无奢本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帝位,可他要偏偏不是江山,而是美人。” 赵鱼晚半抬着眼帘看程北枳嘴角噙笑道:“程北枳,你知道吗?与其说是我囚禁了姬无奢,倒不如说是东方凌白囚禁了他,不过是跟我借一方土地罢了,你说他给我送来如此厚礼,还教了我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法子,只是想借我天牢用用,盛情难却我怎能推辞?” 他笑意更深,微微眯了眯眼,问:“如若换做是你,你是不是也想都不想,就应下了这笔交易?” 程北枳挑眉问:“你的如意算盘也有打错的时候,你作为要挟的天子并没有让大姬对你有何忌惮,姬帝驾崩,你不是也被东方凌白算计了?” “无所谓,我本来也是送他个顺水人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姬无奢会做,我不会。跟东方凌白尚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放他回大姬正好,省的我岳父成天喊打喊杀的来找我抢人,姬帝一死,姬国的皇子大臣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让他们窝里斗去正好容我养精蓄锐,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之于我而言都是稳赚不赔。” 程北枳被逗笑,她挑眉问:“东方凌白文韬武略,你就不怕他真的当了姬国都皇帝,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赵鱼晚撇着嘴摇头,晃了晃手指道:“不会不会,九州七国,以姬国,赵国,殷国三国相邻相接为线,两边各自还有两国,都不成什么气候,正是因为东方凌白文韬武略,他绝不会对我下手,如果他真能在夺嫡之战中拔得头筹,那才好,等他想要对周围的弱国入侵的时候,便是殷国人心惶惶迫不及待与我结盟之时,那才是我最好的报酬。” 程北枳双眸冷透,赵鱼晚看似玩世不恭,心思竟然缜密到这种程度,他本就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都不会影响到自己。 见程北枳沉默,赵鱼晚轻叹一口气道:“如若杀死姬无奢的是一把刀,那我便是那把刀,可持刀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东方凌白。可再深究下去,授意东方凌白持刀的还是姬无奢,次行就是姬无奢的自刎,在他来之前早就安排好的,所以程北枳,你大可不必如此恨我。不知出于某种原因,是姬无奢自愿把命交到了东方凌白手上。” 赵鱼晚的话在程北枳的脑海中回荡,其实这些天,程北枳并不是没想过其中的曲折,可是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跟姬无奢做交易的人是东方凌白。 是谁都好,可怎么会是东方凌白那? 那把送给他的竹叶青,要怎样才能收回来? 那颗要恨他入骨的心,要如何才能狠的下去? 为什么会是东方凌白那? “你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交易的吗?” 程北枳皱着眉望着赵鱼晚,即便极力克制,可还是漏出马脚来,她太想知道答案了,是什么让姬无奢连命都不要了?到底是什么竟然让他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7 入土为安 越是紧张迫切,赵鱼晚就越是卖起关子来。 程北枳终是沉不住气,刚要开口,马车突然停了,车夫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陛下,到了。” 赵鱼晚清浅一笑便淡然起身,车帘已经打开,脚踏已经摆在车旁,赵鱼晚不由分说的下车后,程北枳也跟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山色,草青褪色成枯黄,若有似无的爬在地面,荒芜的枝桠上残留几片要掉不掉叶子,再远处便是一面石壁,垂在天地之间,冰冷而威严。 程北枳看不出这个地方又何特别,出了远处的石壁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土丘外,再去其他异样。 程北枳瞟了一眼土丘,刚一转过身来想询问赵鱼晚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望见身后群山处的一座寺庙猛然想起那夜,她趴在山崖上哭的死去活来时,余光中也是这座寺庙不悲不喜的杵在这里。 她目光一顿,眼眶中窦然莹出泪来,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土丘奔了过去。 赵鱼晚目光一顿,暗自送了一口气,原本想刺激程北枳应该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对上程北枳的眼神,他竟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竟然开始有点害怕看她憎恨他的眼神。 闲庭信步的跟在身后,赵鱼晚走的很慢,慢到程北枳见了土丘上立着的一段枯木上刻着姬无奢的名字整个人都扑了上去的时候,他还隔得很远很远。 “无奢姬无奢!你说过的,你说过此生定不负我,你这个骗子!你不是答应我回来接我吗?姬无奢你又骗我!姬无奢!” 程北枳声泪俱下,哭的撕心裂肺,山谷中惊起一群群飞鸟,盘在空中。 赵鱼晚就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姬无奢!我坠崖都没死,为何你如此轻易就死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能这么抛下我?姬无奢你给我出来” 程北枳发了疯一般想要刨坟挖墓,顾不上双手十指被泥土擦破,混杂着血渍黏糊糊的粘在手上,一捧一捧的刨起坟墓来。 赵鱼晚先还看着,不一会便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把拉开程北枳,程北枳便推他,泥土和鲜血纠缠着混杂着都沾在赵鱼晚黄澄澄的前襟上,推搡道:“你放开我,赵鱼晚,你做这个坟墓就是骗我的对吗?是你故意骗我的对吗?” “程北枳,姬无奢已经死了,我找到他的时候,狼已经啃烂了他的尸体,只剩下森森白骨,我带你来,就是让你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姬无奢这个人了!” “不可能。”程北枳一把推开赵鱼晚,怒吼道:“我不会这么轻易被你欺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姬无奢死了,也要我看到他的尸体才算,你放开我,放开!” 程北枳越是挣扎,赵鱼晚就抓的越近,兴许是早就失去了理智,程北枳胡乱的挥舞着双手,竟然在赵鱼晚的脸颊上挠出一条抓痕来。 赵鱼晚的双眸一瞬冷透,啪的一巴掌抽到程北枳的脸上。 程北枳被掌掴的力道击退兜了个圈跌倒在地上,脸上瞬间肿起一个五指痕来。 赵鱼晚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拎起程北枳的衣领,双眸阴鸷,一字一顿道:“程北枳你给我清醒一点,我再说一遍姬无奢已经死了!就葬在你眼前这个坟墓里,你若是真爱他。就让他入土为安,难不成你还真要把他抛出来亲手让他死不瞑目才罢休?” “我不行!不过一个石壁,姬无奢无所不能怎么会死的如此轻巧,是你骗我的,是你包藏祸心让我以为他死了!” 程北枳疯狂的挣扎让赵鱼晚怒火中烧,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双眸染血,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好,既然你想看他曝尸荒野,寡人就成全你!来人,给我把这座坟抛开,拆开里面的骸骨,有一块算一块都给我拿去喂山里的秃鹫!” 闻声一队侍卫便走过来刨坟,毕竟是精壮的男子,做起这种事情比程北枳一个弱质女流要麻利的多,眼见土丘被铲平,已经隐隐的挖出一个土坑来。 风吹黄沙,泛起一片渺茫的雾气来,每一把扬沙都像是一把刀硬生生在程北枳心头上割下一片肉来,程北枳费劲了力气扒开赵鱼晚扭曲变形的骨节,整个人都扑到了土坑里。 “姬无奢,你骗我。你又骗我了!姬无奢” “你们就把我一同埋着在吧!” 侍卫将程北枳抬到一旁,继续挖土扬沙,赵鱼晚就站在一旁,铁青着脸,看程北枳在崩溃的边缘苦苦挣扎,看她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几乎仪态尽失。 他从未见过程北枳这般样子,心中升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心酸,心痛,但是更多的是愤怒和鄙弃。 “还有一层黄土,你就能见到姬无奢的骨头,也意味着他将死无全尸,程北枳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继续挖下去?” 程北枳泪目看着土坑中若隐若现的玄色长袍,触目惊心。 她依稀记得那日出逃时姬无奢穿的就是这件长袍,长袍中若有似无的白骨让程北枳不敢再多看一眼,她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不已,泪水两行挂在脸上沾了一层黄沙。 赵鱼晚见程北枳无言,怒道:“给我挖!” 又一捧黄土被扬到一旁,硬生生漏出一条一宿来,程北枳囫囵爬起不顾所以的冲过去拨开侍卫,侍卫没接到赵鱼晚的命令,并为停歇。 程北枳目光如刃刺向赵鱼晚,歇斯底里的喊:“赵鱼晚让他们住手!” 赵鱼晚冷哼一声,负气转过身去不看程北枳凄楚的样子。 停顿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住手吧,把土填回去。” 他快步走到程北枳身边,拉着她的手走向马车,程北枳却死命挣扎,赵鱼晚目光一冷,便拦腰将程北枳扛在肩上,程北枳双手前伸死命的想抓住那一把弥漫在空气中的黄沙。 那是姬无奢曾有的味道 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力气也随着无法平静的情绪逐渐被抽空,赵鱼晚将程北枳扔到马车上,程北枳突然抓住赵鱼晚的手腕,一双悬泪的眸子就定在他的脸上,唇角颤抖了许久,才哽咽出声。 程北枳的眼神无助如委屈的孩童,愤恨如一无所有的孤女,她紧握着赵鱼晚的手腕,声音颤抖道“赵鱼晚,你真残忍,你简直没有人性!” 赵鱼晚还没来得及回嘴,程北枳便两眼一翻瘫倒在他的双膝。 发丝垂下去就粘在她泪湿的脸颊上,浓密的睫毛如蝴蝶一般颤抖,还挂着泪珠,赵鱼晚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将混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喃喃道:“我残忍我残忍?那你那?你就不残忍了吗?” 赵鱼晚皱着眉拿起程北枳的手,拿出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程北枳手指上的血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若有似无的浮出一丝笑意。 程北枳在赵鱼晚的膝上睡了一路,马车回了皇宫之后,她仍未醒过来。 怕是此时将程北枳送回冷宫会被那些疯子伤害,思索再三赵鱼晚还是将她送回锁千秋。 回春喜极而泣,可是看着程北枳苍白的一张脸又心疼起来。 赵鱼晚兴许是良心发现了,还让御医给程北枳诊脉。 赵鱼晚站在一旁,看着程北枳脸上的伤疤着实有些难受,便道:“爱卿,她脸上的伤,多久才能愈合?” 太医看了看道:“用最好的药材,怕是也要一月有余。” “如若她不喜用药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把药转加在其他食物中,娘娘可有什么偏爱的口食?” 回春皱了皱眉,想了许久,才勉强的憋红了脸,真不知道这个爱好说出口,陛下会作何感想,说还是不说那?可是除了这个,小主儿真是没有什么偏爱的东西了! 正思忖着,赵鱼晚看出了回春的局促不安,沉声道:“回春,你但说无妨。” 回春连忙行礼,垂着头道:“回陛下,娘娘娘娘爱喝酒” 赵鱼晚微微一愣,掩唇轻咳两声,略带无奈道:“爱卿可有办法将药容在酒里?” 太医想了想终是点了头。为了不引起程北枳的怀疑,赵鱼晚除了送来了药酒,还一同送来了很多名贵的补品,这样看来,这几坛药酒似乎都成了最不起眼的东西。 赵鱼晚亲自将程北枳从冷宫中接出来送回锁千秋,还差人送去了许多珍贵的补品,这些消息都毫无遗漏的传到了程美玉的耳朵里。 程美玉愤怒的砸碎了一屋的花瓶! “程北枳这个贱人,竟然这么轻易就从冷宫中出来了。” “奴婢听说陛下带着程北枳出宫,足足一天,傍晚才回来,一回来陛下就送她回了锁千秋,还差人把平日里送来玉玲珑的补品都给锁千秋送了去。还有” 秋月还想说些什么北程美玉一个怨毒的眼神吓退,立刻垂着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程美玉等着她,手心紧紧的攥成拳头,凝眉道:“去把从水井街带回来的箱子取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8 等我 秋月甫一转身,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程美玉立刻换上了一副柔弱的表情藏起严重的妒嫉合怨毒,和衣卧在床榻上,给秋月递了个眼神,秋月匆匆退下。 赵鱼晚见程美玉卧床,面色凄凉,顿时生出怜惜来,紧张道:“玉儿这是怎么了?可让御医过来瞧过了?” 一说起来程美玉就目带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凝眸望着赵鱼晚摇头道:“陛下不必挂心,玉儿没事的,就是” “怎么了?” “都怪玉儿身子弱,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每日都要让膳房顿上一碗滋补的燕窝才能神采奕奕,如今” 赵鱼晚忽而笑了:“寡人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区区一碗燕窝,御珍房多的是,想吃多少差人给你顿就是了。” 程美玉连忙点头,看起来更委屈了,竟然已经流出两行泪来。 “又怎么了?” 程美玉这次低声啜泣起来,娓娓道:“陛下,玉儿心知你是记挂玉儿的,可是今日玉儿让秋月去取燕窝的时候,御珍房的掌事却说,燕窝都送到锁千秋,没有多余的给玉儿了,也怪玉儿不识大体,闹了这般笑话,后宫中的娘娘们都议论嘲讽玉儿,都是玉儿的错。” 程美玉本就生的极美,加之这幅泫然垂泣的样子,更是惹人垂怜,赵鱼晚微微皱了皱眉宇,狭长的眼帘轻垂,嘴角生出一丝笑意:“好了,别哭了,自古以来后宫中的女人就爱嚼舌根,寡人是觉你与她们不同,可不要自降身段与之混为一谈,燕窝的事儿是寡人疏忽了,日暮时番国进贡的血燕窝便会送入皇宫,寡人叫人直接送到你宫中来。” 程美玉一听微微一顿,双眸盯着赵鱼晚,娇软道:“真的?” “寡人何时骗过玉儿?” 赵鱼晚轻笑着揽过程美玉的肩膀,红绡纱幔逶迤而下,遮住一方旖旎风光,程美玉银铃般的娇笑喘息不断。 入夜,程美玉本以为赵鱼晚会宿在这里,可偏偏潇荃来了,在赵鱼晚的耳旁耳语了几句,赵鱼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陛下果然没有食言,这还是秋月第一次见血燕窝那,陛下对娘娘可真是胜宠,早就胜过了东宫中的其他几位娘娘,看来娘娘册封之日不远了。” 秋月捧着血燕窝进屋,眉开眼笑。程美玉躺在床上,一身红痕未退,私密处还有几块隐不可见的淤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拢了件长袍缓缓起身。 “看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程美玉眼帘一掀,眼底生出一抹狡黠来,睨了秋月一眼道:“就那几个粗鄙的女人也配跟我比?不如三月,我便让她们悉数被陛下遗忘。” 秋月给程美玉斟了一杯茶,程美玉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问:“对了,上次在锁千秋遇到的那个婢女处理掉了吗?” 秋月点头道:“早就处理掉了,找到她说的那东西之后就被奴婢给沉湖了。” 程美玉满意的点点头,眯了眯眼问:“咱们的人安排过去了吗?” “今日早上送过去的,娘娘放心。” 秋月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的递给程美玉道:“娘娘,这就是那个婢女说的那本册子。” 程美玉接过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紧不慢的打开,呢道:“无忧倒是个好名字!” 既然锁千秋又有了主子,自然是要配上几个伺候的下人,一大早,内务府的公公就带着一队奴才送了过去。 自古以来,后宫争宠手段迭出,推陈出新这宫妃被打入冷宫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纵观历史,能从冷宫中安然无恙出来的女人都有些许本事,自然有奴才们抢着阿谀奉承,做起顺水人情的事情自然是积极。 锁千秋跟玉玲珑比起来奢华不及,可胜在清闲雅致,一草一木,一房一屋。无不精雕细琢,独具匠心。 若是宫中的老辈人来了,大抵能看出那几棵上百年的珍贵古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移植到了这里,若是看的再仔细一些,怕是能发现,这里的灌木都是宫中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 公公是第一次来锁千秋,一进门就被茂密的灌木遮了眼,愣了片刻才故作镇定的招呼身后的奴仆跟上,共是两个丫头,两个小太监。 进到院子里,就见回春仰着脖子,急的直跳脚:“小主儿,你快下来吧,一会陛下若是来了,奴婢可如何解释?” 程北枳不听不理,闭着眼睛斜躺在离地二十尺的树干上,烟青色的长裙顺着树干蔓下来,若有似无的随风轻舞,手上勾着一个酒坛,举着手臂,清酒在空中划着弧线,毫无遗漏的滑进程北枳的喉咙里。 阳光从树枝斑驳的树影上照下来,才映出程北枳脸上两条若隐若现的泪痕,从那天醒过来之后,程北枳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也不吃不喝,不对,只是不吃,初出醒来,程北枳就猛然从床上坐起来,顿了片刻,便起身下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酒坛,想都没想提起来就走。 回春准备了饭菜端回来发现程北枳不见了,找遍了锁千秋也没找到,正急的跺脚,就觉得有雨滴掉在脸上,抬头一看,就看程北枳躺在树枝上,硬生生吓出来一身冷汗。 正不知如何是好,内务府的公公还来了。回春一下不知如何应对,公公一看讨不到好处把人放下就走了。 回春只能坐在树下看这程北枳,又让心来的两个小太监在程北枳身下搭起吊床来,生怕她喝醉了掉下来。 两个小姑娘坐在回春的身旁,一个叫消夏,一个叫芙蕖,一个活泼开朗,一个生性冷淡。倒是极端。 日头上来了,满是树木的锁千秋也有些燥热,怕是程北枳中了暑,回春就张罗想个法子把小主儿弄下来,重重有赏。 还十分痛心的褪下了手腕上的金镯子作为彩头。 一听,小姑娘就来了劲儿,消夏先说:“小主儿这么久没用膳,定是饿了,我们就在这煮菜做饭,小主儿一闻到香味,一定就坐不住了。” 芙蕖没多说,只是问回春:“是不是,只要主子下来,这金镯就是我的了?” 回春一皱眉,骤然是心疼,还是大义凛然的点头说:“对,只要你让” 回春话音未落,芙蕖就无头苍蝇一般不管不顾的撞向老树,树枝一颤动,程北枳重心不稳,陡然睁开眼睛已经是摇摇欲坠。 她一旋身,从树上落下来,眸子正对上芙蕖杨着的一张脸,这神色竟然似曾相识! 程北枳微愣,落地时险些崴了脚,正巧被芙蕖接住,酒坛啪地一声摔倒地上支离破碎,程北枳抓住了芙蕖的手腕,垂眸间见她手腕上的一块朱红色的胎记陡然睁大眼睛,两人站稳,芙蕖才松了手。 程北枳紧了紧手心,怒道:“大胆!今天谁都不要来烦我。” 她回到屋里,眯着眼蹬了院子中惊呆的众人一眼,若有似无打量芙蕖一眼,用了的把门关上。 转身打开芙蕖刚刚偷偷塞在她手心的一个纸条,字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撞入眼眶,程北枳鼻子一酸,两行清泪盈满眼眶。她双手握紧纸条,贴在自己的心口。 字条上就两个字,写着:等我。 可是这字迹,化成灰程北枳也认识,这是姬无奢的字迹! 他果然没死! 锁千秋的人都十分奇怪,为什么程北枳一觉醒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心情舒畅,还让回春给她准备一顿大鱼大肉。 回春自然是喜极的,立刻跑到御膳房,眼盯着御膳房张罗了一大桌子程北枳平日里爱吃的膳食拿回了锁千秋。 刚摆好桌,程北枳正好沐浴更衣完毕,心情大好道:“今天院子里来的新人以后就住在这了是吗?” 回春点头:“是啊,小主儿,小主这锁千秋虽然不在东西宫,可是也算是三宫外极好的院子了,自然是要配上几个下人了。” 程北枳在桌前坐下,顿时觉得饿的前心贴后背,挥挥手说:“既然如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回春你可不要欺负他们。” 回春皱着眉委屈道:“小主儿把回春想成什么人了。” 程北枳看她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我逗你的,把他们都叫过来,这里没外人,一起吃吧。” “小主儿,使不得,这不合规矩” 程北枳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一皱眉沉声道:“在这锁千秋,我就是规矩!让你去你就去,婆婆妈妈的。” 回春不敢多言,转身招呼四人进屋,四人恭恭敬敬的站了一排,都垂着头。等着程北枳问话。 程北枳直言不讳道:“宫中规矩繁多,但是我这就一个规矩,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其余的回春会教你们,没外人在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都饿了吧,坐下一起吃吧。” “奴婢不敢。” “娘娘折煞奴才了。” 就听着几个人推迟,突然眼角余光中影子一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9 你我赌上一局 芙蕖便在她身旁坐下,不卑不亢的拿起筷子,回春气坏了! 指着程北枳怒道:“芙蕖,你给我起来,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跟主子儿同坐?” 芙蕖头都没抬,不疾不徐道:“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违抗小主儿的命令?” “你你!”回春被怼的哑口无言,更是憋红了脸,程北枳轻笑一声,拉着回春坐在自己另一侧道:“行了,别吵了,都坐下吃饭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虽是扭捏,也都坐下了。 程北枳一时高兴,就想喝点酒,便邀众人同饮,回春立刻宝贝的把酒坛夺了过来,紧张道:“不可,小主儿,这酒我们不能喝” “饭都能吃?酒不能喝?” “小主儿,这这,这不一样。” 程北枳着实有些饿了,也不再跟她争执什么,自顾自斟了一杯道:“那我喝,你们随意吧。” 这饭一吃起来,大家的气氛就融洽了很多,皆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亲密的像是认识了好久的老友。 期间程北枳打量了芙蕖几次,她都垂着头自顾自的吃饭,不发一语。 可是从她的举手投足一件,绝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婢女,程北枳将芙蕖与很久很久之前在渔城遇见的那个青衣女子联系起来,总觉她们像了个九成九。 那纸条上的字迹是姬无奢的,既然让芙蕖送进来,即便芙蕖的身份诡异,应当也是信得过的人。 来日方长,程北枳不是个心急的人。 姬无奢的漫漫无期她都等得起,更何况是芙蕖的身份。 酒足饭饱之后,新来的人就被回春带出去熟悉了锁千秋,程北枳闲来无事瞟了眼房间一角堆放的酒坛子,忽的想起冷宫中的鸢太妃和槐太妃,想来她们是极爱喝酒的。 喝了几坛这花雕便觉味道香醇质朴,应该是两位太妃的心头所好。 想来与她们认识时间不长,可几日没见,着实有些挂念那! 看着馒头大的水蜜桃看起来就可人儿。程北枳便勾了一坛酒,又收拾了几样番外进贡的新鲜水果,独自一人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锁千秋的门口突然闪出一个影子,死死的盯着程北枳的背影,程北枳突然觉得身后发冷,猛一回头,却又没见到踪影,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冷宫的门紧锁着,上次冷宫的刁妃伤了陛下,侍卫更是惶恐,就连大门上的锁都添了一把,见程北枳置身靠近,侍卫都劝阻道:“娘娘请回吧,这冷宫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 程北枳轻笑:“到底是人微言轻,区区一个侍卫都能决定本妃该来什么地方,不该来什么地方。” 侍卫一顿,额头生出冷汗来。 宫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程北枳在冷宫中打了个滚就被送回了锁千秋,皇上还命太医时时刻刻观察她的伤势,这个姬国来的女人得宠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入主东宫位列四妃怕也是勾勾手指的事儿,谁敢得罪? 侍卫屈身行礼道:“奴才该死,娘娘恕罪,奴才这就把门打开。” 程北枳不说话,见侍卫打开朱红色的木门,才慢步走进去。 还是那般光景,一群疯女人从隐匿的木门后冲出来,叫喊着,似是要把程北枳生吞活剥了一般喧嚣。 侍卫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更加谨慎,将程北枳护在中间,死死的拦住一众疯子。 程北枳皱着眉走到了槐太妃的屋子里。 刚一打开门,就见到鸢太妃死死的掐着槐太妃的脖子上,槐太妃苍白无力的翻着眼。 程北枳已经,不由分说的将酒坛放在桌子上,竖手为刀,重重的劈在鸢太妃的脖颈上。 上一秒鸢太妃猩红着眼叫嚣着要杀了槐太妃,此刻已经软绵绵的倒在程北枳的身上,鸢太妃一松手,槐太妃也软了下来,程北枳连忙将鸢太妃放到一旁,一手揽住槐太妃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的掐住她的人中。 片刻后,槐太妃疲惫的睁开眼睛,看着程北枳愣了一瞬,才缓过神来道:“你怎么来了。” 程北枳松了口气,道:“再不来,你就没命了。” 槐太妃和程北枳二人合力将鸢太妃扔到了药缸里,程北枳这才看清她的脸,不禁瞠目结舌。 鸢太妃的脸上满是道疤,长短交错,最严重的地方竟然隐隐露出白骨来。 “哎” 槐太妃叹了声道:“鸢尾她病情发作越来越频繁了,我这药缸怕是要抑制不住她的疯症了。” 槐太妃见程北枳愣怔,不深不浅的打量她一眼道:“鸢尾时日不多了,你不妨就帮帮她,即便她大限将至,兴许还有个盼头,这病情能好转一些。” 说着,槐太妃的眼底竟然生出一丝莹润来,嘶哑道:“浮生半世,本宫就剩下鸢尾这一人能言语了。” 程北枳着实有些不忍,紧蹙眉心道:“整个赵国,我便只认得赵鱼晚和回春,我如何才能将前尘往事查处个究竟来?如若是找不到真相,岂不是我害了鸢太妃?” 槐太妃并无意强求,她们差了半辈子都没个结果,一个姬国的丫头再是机警又能好到哪里去哪?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槐太妃不忍在让程北枳揪心,就将她拉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见气氛沉重不由打趣道:“任何从这冷宫出去的女子都是对这里避之不及,你倒是奇怪,都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北枳挂念二位太妃。” “呵呵”槐太妃瞟了程北枳一眼轻笑:“你倒是有点良心,鸢尾没有看错你。” 她目光落到桌面上的酒上时,枳了指问:“这是什么?” 程北枳这才缓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意道:“这是上好的花雕,我喝着不错,就想着带来给二位太妃尝尝。” “是吗?”槐太妃倒是有了兴致,程北枳给她倒了一碗。 槐太妃刚放在唇边,抬头看了看程北枳的脸,几天过去她脸上的疤痕倒是淡了几分。 “怎么了?” 槐太妃想了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这花雕酒不错,你长喝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程北枳轻笑:“我还有很多,要是太妃喜欢,北枳就再拿一些送来。” 槐太妃不置可否,喝了一碗酒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本软羊皮做的书本,软塌塌的推到程北枳面前道:“这个给你,我老太婆不愿意欠人人情,这就算是你这坛酒的谢礼。” 程北枳微微一愣,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本医书,已经有些年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方子。 槐太妃道:“黄土埋半截了,这医经若是随我长埋地下,着实有些可惜,你我有些缘分,便送予你,若是能让你在这冷漠的宫中撑到逃出去的那天,也算是为我半生罪孽救赎了一番。” 程北枳刚要说些什么,鸢太妃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程北枳不答,只是自顾自起身在槐太妃的药柜前捣鼓出一碗赭石色的药膏来,小心翼翼地涂在鸢太妃的脸上。 随后又把带来的水果洗好,切成小块放在碗里道:“槐太妃北枳见到了,可是鸢太妃是被北枳打晕的,北枳还未给太妃赔罪,自然是不能走的,即便槐太妃要撵北枳回去,也要等鸢太妃醒过来才好。” “这水果,你是要给鸢尾吃的?” “槐太妃也可以吃。” 程北枳笑笑,槐太妃也不客气,把最水灵的水蜜桃都挑了出来,程北枳正腹诽槐太妃果然识货,这水蜜桃可是少见的很,更何况都这个月份了。 槐太妃却慢悠悠道:“鸢尾是吃不得蜜桃的,她一吃蜜桃,便会全身红肿不退,吓人的很。” 程北枳这才恍然大悟,见槐太妃认真的样子,突然心生百感。 年轻的时候,为了争宠,后宫中的女人谁人不是各自为营,恨不得致人于死地。 可是偏偏是老了,又在这冷宫之中,没有了勾心斗角,权力斗争,甚至没有了奔头,反倒能成为相依为命的伴儿,是何等的讽刺? 程北枳本来是不想回去的,可是没想到赵鱼晚竟然也冲到了冷宫来,不由分说的将程北枳从中拉出来,他瞥了一眼药缸中的鸢太妃,又看了眼槐贵妃,最终不发一语。 只是毋庸置疑的拉着程北枳拽出了冷宫。 “你放开我,你拉我干什么?” 程北枳奋力的甩开赵鱼晚的手,赵鱼晚阴鸷的眼神落在程北枳脸上,抿唇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那日的事情还是没让你长记性吗?” “我死了不是正得你意?你管我做什么?” 虽然程北枳知道姬无奢没有死,可是看到赵鱼晚就气不打一出来,那一日,真是把她吓坏了,她至今还十分后怕,若是姬无奢真的死了,她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赵鱼晚突然哑笑,屈指拂过程北枳的脸颊道:“你还没给我生孩子,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让你死掉?我把你送到冷宫,也不过是想让你学乖罢了,你如今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程北枳怒目打开赵鱼晚的手,冷笑道:“你少做梦了,赵鱼晚,我就算是死在你面前,也不会让你得逞?” 赵鱼晚仔细观察着程北枳脸上疤痕的深浅,好像比前两日还是淡了一点,看来太医的方子还是有些效果。 赵鱼晚是个懂风月的人,程北枳惊世骇俗的容颜在他心尖撩拨,挥散不去。 他想看的是那样的美人在他身下承欢,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虽然听起来有些无稽之谈,不过,姬无奢已经死了,程北枳还能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赵鱼晚不信世上有这样情深意重的女人。 他也极度自信,程北枳就在他鼓掌之中,他与姬无奢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姬无奢不过是比自己早些遇上她,现在姬无奢已经死了,赵鱼晚就有足够的时间将程北枳记忆中关于姬无奢的部分全部替换成自己。 他自负,自负到毫无疑问的肯定程北枳会像是爱上姬无奢那般爱上他,甚至胜过爱姬无奢那般爱他! 赵鱼晚目光灼灼盯着程北枳,勾唇道:“是吗?不如,你我赌上一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 东施效颦 还不等姬无奢再说下面的话,记忆翻江倒海而来,时间转眼已经过了大半年。 程北枳依稀还记得,那时姬无奢也是这般站在她面前,温怒。 胸有成竹道,我就跟你赌上一局,我赌你会无可救药的爱上我。 那时程北枳满腔的愤恨侵蚀,方觉姬无奢是痴人说梦,他恨他恨的透骨。 如何会爱上他? 可是如今她终于是觉得,自己输了,输给了姬无奢。她对他的恨远没有爱深,她看似是给姬无奢机会,实际上,是给自己机会。 如果不得善终的结果,都是因为她自以为是的付出,可一厢情愿的控制,她冲锋陷阵抢夺来的荣誉,权势,土地,和尊严都不是姬无奢想要的。 就好似姬无奢想要的是一个苹果,可以她偏偏给了他一车葡萄。 那么,如果她慢下来,不再那么固执,是否他们就会有不同的结局?程北枳想知道! 斗转星移,赵鱼晚站在她面前说如出一辙的话时,多少有些东施效颦的感觉,程北枳觉得可笑。 她双眸冷透,抬眸看了赵鱼晚一眼,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现在能拖延时间方才是好的,姬无奢说要她等,那么她就要保护好自己,免得姬无奢来时寻不到她。 “赌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吗?” 赵鱼晚噗嗤一声笑开,道:“杀人不是我的乐趣,我更喜风月,不如,赌你何时能爱上我。” 程北枳毫不避讳道:“不赌,这样的赌约我已经跟姬无奢度过一次,就不会再与旁人立下赌约。” 赵鱼晚眉心一皱,心底硬是生出一丝怒意来,他不喜欢程北枳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更不喜欢程北枳在她面前提起姬无奢的名字。 赵鱼晚忽的钳住程北枳的手,怒意四溢道:“姬无奢已经死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你难道就不觉得晦气吗?” 程北枳想甩开赵鱼晚的手,赵鱼晚却抓的更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程北枳的心被猛然一戳,她意识到,她虽然有些傍身的功夫,可是跟赵鱼晚这种从小习武的人比起来,她的力气,功夫简直不值一提。 她想等姬无奢回来,就要好好保护自己。 赵鱼晚发火她是见过的,否则惹恼了赵鱼晚,她似乎并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是时候变强大了! 程北枳拧眉:“你把我弄疼了!” 赵鱼晚眼神透着阴狠,一字一顿道:“疼才能让你长记性。” 纵是这么说,赵鱼晚也松了手,程北枳瞪了她一眼就往锁千秋走,根本不想理会赵鱼晚。赵鱼晚就跟在后边,同程北枳一路去了锁千秋。 他心底还是有些好奇,才不过几日,程北枳竟然又这般生龙活虎起来了,他还约莫着程北枳初出见了姬无奢的孤坟定是要寻死觅活上个把月。 所以听宫人说她来了冷宫,他心中才有了些许的紧张,可见到程北枳的人,他又觉得程北枳精神的很。 想来她对姬无奢的感情也没有多深,那么他的等待似乎也不必那么长。 程北枳刚一到了锁千秋,就招呼小太监门关起来,然后从里边锁起来,谁都不让进。 回春皱着眉问:“娘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紧锁门窗?” 程北枳气冲冲的上了树,横坐在树枝上,不悦道:“被狗咬了一口,怕狗追上来。” 回春吓坏了,滚圆的眼睛瞬间生出莹润来,急的跳脚道:“娘娘你快下来,让奴婢看看,可是咬破了,奴婢这就去喊御医来。” 程北枳叫住她:“不许开门。”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道:“陛下驾到,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程北枳不理,回春就要去开门,程北枳突然怒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的人?我让你开门了吗?方才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抛到脑后了?” 回春一愣,手就愣在半空,去也不是,收也不是,正不知道给如何是好。 赵鱼晚站在门外,听了程北枳的言语从空中飘来,一扬头就见程北枳坐在树枝上,冷着一张脸,揉着手腕。 参天的榕树,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枝叶跟程北枳月白的衣衫反差极大,日光落在她的脸上,更是让她的影子光亮了几分。 赵鱼晚轻笑着看她,她与无忧不同,无忧恬静,从不做出格的事。 而程北枳荒唐,她做事似乎没有章法和原则,她总是在打破常规,让人意想不到。把她放在锁千秋真好! 赵鱼晚心想,方才应是真的捏疼了她,遥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望见她手腕的猩红,也就不想再去招惹着炸了毛的猫。 便低声道:“罢了,去玉玲珑吧。” 都说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那外来的女人还真是会争宠,深宫中的女人皆是这般议论,说是程北枳和程美玉娥皇女英不假,还深谙勾魂争宠的功夫,才来不久,就把赵鱼晚迷了个神魂颠倒,没日没夜的宿在哪里。 特别是程美玉,恃宠而骄,跟后宫中众多妃嫔都有积怨,听说,有些还过了招。 回春从不说这些事儿给程北枳听。因为她知道程北枳不关心,也不喜欢。 可使新来的奴才们就没有这个觉悟了芝麻大的小事都想传到主子面前讨欢心。 几天前的事,着实刺激了程北枳,她深深的感受到了在赵鱼晚面前,自己实力的薄弱。她想保护自己,就要强大起来。 消夏给她梳妆的时候,有些惊喜的说:“娘娘,你脸上的伤疤淡了那,这样下去,不久就会好了。” 程北枳一惊,靠近铜镜看了两眼,还真有些意外。这些天她想的事情太多,都没顾及自己的脸。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姬无奢没死,她的脸都迫不及待的想好起来,时刻等待着与他重逢? 想到这程北枳竟然陡然生了些绯红,可过一瞬,程北枳就反映过不对劲来了。 她脸上的伤不节能不药而愈,一定是吃了什么让伤口愈合的灵丹妙药,否则不会好的这么快。 可是她记忆中,一日三餐之外,就再无进食过其他,着饭菜中若是有药味,她定是能尝出来的,正想着,回春过了例假从宫外回来了。 一进门就将宫外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儿放在门口的酒坛旁,程北枳眯了眯眼睛,思前想后,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小主儿,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回来了。” 程北枳便问:“我让你去看的人怎么样了?” 那日从宫外回来,程北枳混沌时就拉着回春的手,把药方塞给她,让她去宫外抓了药给秦风的妻儿送去。 程北枳交待她的事情,回春都办的十分漂亮,这一次也是一样,兴冲冲道:“小主儿放心吧,秦夫人和秦公子都大好了,生龙活虎的。” 没人的时候回春就招呼程北枳小主儿,这是程北枳特意交代的,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娘娘。 程北枳点点头,如果姬无奢没死,那是不是秦风也没死那?她希望秦风不死的,留在姬无奢身旁,也算是有个照应。 姬无奢的伤太重了! “小主儿?你想什么那?” 程北枳一愣神,回春就在她面前挥挥手,程北枳就势抬起头来,慢悠悠道:“回春,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好的太快了些?如今疤痕都要消退了那。” 回春一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啊这,定是小主儿洪福齐天,所以才会好的这般快那,好事,是好事!” 回春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把拉住程北枳的手下意识的攥了一下。 程北枳笑道:“是吗?” 烟波一挑,笑眯眯的看着回春道:“我还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回春是不擅长撒谎的,她眼神的余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门口的酒坛上,程北枳猛的一拉她的手,回春立刻回神,看了程北枳笃定的眼神一眼,就垂着头跪下,求饶道:“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陛下怕小主儿闹脾气,耽误了伤势,才把药放到酒坛里的。” 程北枳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回春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她:“回春,我可是与你说过,你要分清楚你是谁的人,该听谁的话?” 纵是程北枳声音不大,回春还是吓得全身发抖,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了,委屈道:“那奴婢能怎么办?奴婢知道自己是小主儿的人,可使奴婢也不敢招惹陛下啊,跟了小主儿前,奴婢都是服侍陛下的,奴婢怕他。” 程北枳一想,也是,没有奴婢是不怕主子的。 回春又哽咽道:“奴婢从来没想过坑害小主儿,奴婢也怕小主儿的脸落下疤痕,小主儿生的这么美,若是真这么毁了,不是糟蹋了吗?要修上几世的福气才能生出这般容貌来?奴婢也知小主儿的心不在陛下,可后宫中的女子没有容貌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奴婢怕以后小主儿后悔了,都没有扳回一城的筹码!留着容貌,总是有备无患一些。” 程北枳本就没想责备她,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更有些心疼,把她扶起来,安慰了几句。 天气正好,她想着槐太妃让她多喝些酒,对身体好,想必她嗅了一下酒香,就知道这酒里放了药材。 槐太妃的医术还真是高明,想起来匆忙忘了拿那本医书,加上挂念鸢太妃,程北枳又想去冷宫转转了。 甫一出门,就见一道影子从锁千秋的后门钻了出去,她眉心一拧,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 你的命不值钱 从身影上来看,那人十有八九是芙蕖,程北枳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 那日芙蕖塞到她手中的纸条上姬无奢的字,她便知晓芙蕖并非常人,可是芙蕖不说,程北枳就不问。 她想,定是锁千秋不安全,芙蕖有所顾虑。 程北枳跟着那身影七扭八歪,终是钻进了一处无人问津的颓败院子,程北枳推开门,颓败的院子中站着一个女子青衣墨发,程北枳眯了眯眼。 她终是断定了,芙蕖是麒麟影的人,是那个险些杀了她跟东方凌娜的青衣女子。 芙蕖回过头,似乎对程北枳站在身后一点也不惊讶,她本就冷漠,更不屑于跟程北枳行礼,经过程北枳身旁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芙蕖不过是个引路人,真正要见她的另有其人。 果然厢房中走出来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盔甲,威武庄严,带着让人胆寒的锐气,若是常人怕是要被这森冷的气魄所震慑。 但是程北枳没有,她见过不怒自威的姬无奢,见过阴晴不定的赵鱼晚,见过风清月白的东方凌白,这些人都比他身上的阴森更盛一筹。 说到底也不过死久经沙场的将军,程北枳听秦风说过他的名字,他叫潇荃。 他曾给过她一个令牌,上面刻的就是个萧字。 空气死凝固,美人开口说话,程北枳不痛不痒的望他,那日赵鱼晚来的太过及时。 若是没有准确的情报,和逃亡的位置,他做不到。 程北枳知道是潇荃出卖了他,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救了潇荃的命,说起来实属侥幸,是她运气好。 潇荃沉吟片刻,还是先开了口:“是我告诉赵鱼晚你们去向的。” 程北枳没有答话的意思,只是眼角上挑睥睨着他。 “我是御前将军,我的使命就是守卫皇室。” 程北枳眉心一挑道:“你是赵王的人。” 潇荃一愣,似乎有些诧异。 程北枳轻笑道:“这并不难猜,如果你以前对赵鱼晚衷心耿耿是因为你中了他的毒,可是你的毒我已经帮你解了,你不走,反而听命于他,只有一个可能,你不想让他做皇帝。你姓潇,而令牌上的萧没有点水,所以你身份是假的,赵王跟桑月在赵鱼晚手里?” 潇荃的眸色更是震惊,似乎不敢相信程北枳竟然知晓如此内幕,不等他脸上震惊散去,程北枳便问了下一个让潇荃瞠目结舌的问题:“你想让我救赵王。” 潇荃惊愕,浓眉浅皱,握剑的手都紧了几分。 程北枳起身,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走到潇荃面前,抬起头来,眼神逐渐冷透,随即生出怒气来,压着嘶哑的嗓音道:“姬无奢饰男人,他或许大度,或许贪婪,或许能不计前嫌,而我不同,那日他摔下悬崖我是看在眼里的,这笔帐我会算在你头上,终是要讨回来的。” 潇荃倒吸一口冷气,顷刻便后退一步,跪在程北枳面前,垂头道:“程小姐放心,潇某的命是程小姐救的,只是潇某还有使命在身,不敢耽误,只能恩将仇报害了奢王,这笔帐即便程小姐不提,潇某也牢记于心,只要除掉赵鱼晚,潇某任凭奢王和程小姐处置。” 听了潇荃的话,程北枳反倒安心,他敢承认是他出卖了他们就说明潇荃对他们是忠诚的。 程北枳垂眸见他沉着,便弯腰虚浮来一把,恩威并施道:“一码归一码,也着实是你救了无奢一命,那骸骨我是见过的,跟无奢像了九成。” 程北枳至今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赵鱼晚狡兔三窟,寻常手法骗不了他,这尸体是奢王自己做的。” 程北枳悄然一愣,姬无奢怎么会做这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着实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愣怔片刻,潇荃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目的,他交给程北枳一张团起来的方帕,程北枳小心翼翼的打开,里边是一片细小的纸屑。 潇荃道:“赵王所中的毒,就浸在这纸片上,是桑月小姐千方百计送出来的,她说只有你能救他们。” “赵鱼晚想害死赵王?赵王不是他亲哥哥吗?” 程北枳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是赵王爱美人不爱江山,赵鱼晚接下这担子,也算是美事一桩。 却不想,赵鱼晚鸠占鹊巢也罢,竟然对自己的亲哥哥痛下杀手。 潇荃皱眉,叹气道:“赵王也是这般想的,可赵鱼晚这毒,已经有十年了,此时即便知道是毒,赵王也不得不按时服用,药已成瘾,停止服用则是暴毙,桑月小姐说你懂医。” “我懂医可我不懂毒啊!” 程北枳看着纸片皱眉道。 潇荃继而道:“桑月小姐还传出话来,解药就在宫中。” 潇荃的话程北枳听了进去,她没有回宫,而是七扭八歪的去了冷宫,路上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程美玉正在园中赏花,见程北枳经过,便想起奴才们说的,锁千秋的小主霸道的很,陛下拿她很是没办法。 程美玉更是怒火中烧,赵鱼晚夜夜流连玉玲珑不够,远远不够。 在后宫母凭子贵,赵鱼晚曾说过,他希望程美玉给她生上几个儿子,程北枳一直记在心中,想必赵鱼晚是机喜欢孩子的。 那么 程美玉漂亮的眉眼微微上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微微漾开一抹笑意道:“秋月,我可是许久没去看看我的好妹妹了?也不知道她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秋月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嘴角也生出一抹笑意来道:“自然是的,娘娘真是心善,时刻都记挂着四小姐。” “这是自然的,谁然我是她姐姐那,一会就回宫中,把外藩进贡来的雪莲美颜膏送一些给北枳去。” 程北枳到了冷宫,却不料,槐太妃像是发了疯一样,把她拒之门外。 酒坛子摔在她的脚边,还将一些破烂衣服和书籍都砸在程北枳身上,甚至把前几日程北枳差人送来入冬的棉被都扔了出来。 恶狠狠的瞪着程北枳嘶吼道:“你个小贱人,以后再敢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脸,还不快滚” 程北枳不知道槐太妃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她余光中却瞥见冷宫中添了新面孔。 程北枳便想到赵鱼晚是不愿意让她来冷宫的。 “还不快滚” 槐太妃说着又把一个酒坛子丢过来,酒坛碎裂激起的碎瓦片划伤了程北枳的胳膊,程北枳吃痛,似生气了一般。 怒道:“来人,给我把这些衣裳被褥都拿走,冻死这个不知好歹的死老太婆!” 侍卫不敢怠慢,就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拿走了,一路送回锁千秋。 程北枳让回春去找火盆,她关紧了门,就在那堆杂物中翻腾,果然找到了那本医书,除了这个,还有一盒沉香木雕刻芙蓉花纹饰的匣子,打开盒子,里边竟然是一套银针。 程北枳发现了几块碎石头,看着奇怪,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一股脑收起来藏在床底下,寻思着,应该在房间打个暗格里。 突然觉得门缝有人,程北枳便装模作样的大骂起来:“死老太婆,不知好歹!” 人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回春寻来了火盆,程北枳就一边骂一边把东西都烧掉。 没过多久,赵鱼晚就来了,没有随行的太监,就他自己,见程北枳弄的锁千秋乌烟瘴气,顿时来了怒意,一角踢翻了火盆怒道:“来人,把火扑灭。” 他拉着程北枳的手紧了院子,用力一甩,程北枳也没有收下留情,反手就在赵鱼晚的胳膊上留下了五道血痕。 “你敢挠我?” “你第一次见我吗?我有什么不敢?” 程北枳勾唇鄙夷,也算事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可是她心里知道,她需的找些东西防身了,赵鱼晚很危险。 “谁给你的胆子在锁千秋起火?你可知你这一院子的树木有多珍贵?” 程北枳危险的眯了眯眼,开始打量起院子里的树木,赵鱼晚不说,她都不知道,赵鱼晚难不成是喜欢这些植被?她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赵鱼晚片刻惊诧,心想,坏了! 他一把抓住程北枳的手腕道:“你要是敢动我的树,我就剥了你的皮,不信,你可以试试!” 程北枳拧眉不悦道:“放手,我又没烧你的树。” 程北枳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木樨香,赵鱼晚看着她微红的脸,脸上的疤痕大数已经隐去,只有仔细看时才会有几丝细痕。 御医的药果然有用,想来,再过几日,她的脸就要痊愈了。 赵鱼晚眼下生了一丝旖旎,他忽然垂头,嘴角带着一丝轻挑,微微靠近程北枳的唇瓣,他想吻她。 程北枳陡然一惊,用力推开他。 赵鱼晚一顿,眼底有丝毫凉意回转,轻挑道:“你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妃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若是我高兴,宠幸你也是天经地义。” “哈哈” 程北枳突然笑了,不屑的眼神稍有些刺痛了赵鱼晚,她仰着头,眉眼含笑,嘴角噙着一丝阴鸷:“赵鱼晚,赵国的皇帝你还没有坐稳,九州七国个个对你不屑一顾,城墙外还有姬国八百万铁骑守着你,你这么多事情没做,就想跟我同归于尽了?我倒是死不足惜,只是何时你的命也这般不值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 送上门来 赵鱼晚也是笑,笑的自负。 “程北枳你还真是有意思,你觉得你有本事跟我同归于尽?我就很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跟我同归于尽?” “我的本事,你不怕,大可以来试试。” 程北枳双眸平静无波的落在赵鱼晚的双眸上。 赵鱼晚微微顿目,从未有人这般同他对视,他从未在旁人眼中看出旗鼓相当的味道。 年幼时他不过是着偌大的皇宫中最不起眼的皇子,只是随着赵国皇宫的皇子接二连三地死去,早就驾崩的赵王似乎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养在桑家的儿子,为了充数,才将他接了回来。 赵鱼晚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到桑家的了,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他根哥哥同样是母后的孩子,为何有如此云泥之别。 他想问,可惜,皇后早就死了。 赵王即位,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他觉得皇位是烫手的山芋,他已经如此厄运缠身了,也一并接下算了。 “我会试的,可惜不是现在。” 赵鱼晚抬手想触摸程北枳红痕浅透的脸颊,被她一个起身闪开了,程北枳扶了下树干,三两下就飞到树枝上,委身坐下。 她一眼都不想多看赵鱼晚,就阖着眼,思忖着冷宫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几个新面孔是赵鱼晚的人?他怎么突然对冷宫感兴趣了? 赵鱼晚抬头望她,眼见就是初冬了,赵国的天气阴冷,若是不穿冬衣隐约有些清冷,树叶还是那般森绿,阳光从头顶照下来,透过斑驳的树荫洒在程北枳的脸上。 倒是给她的侧颜渡了一层金光,赵鱼晚的眼眶窄了窄。 心底竟然生出一丝诡异的悸动来,程北枳应是美极的,这是初初赵鱼晚掀开帘子前就认定的事情。 也是大婚之日,验证过的事。 唯一让他心有不甘的是,程北枳的美貌不输于他。 不过好在,以后会是他的,赵鱼晚是猎人,十年八年他都能等,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急于一时。 他看了片刻便走了。 时间很长,赵鱼晚可以等到她的脸好了,越是精致的东西被摧毁,过程就越是旖旎。 不觉心中生出一丝邪念,赵鱼晚的便去了玉玲珑。 他总觉得程美玉的神态身姿,有些像无忧,那份恬淡让他有些神迷。 赵鱼晚并未宿在玉玲珑,不过程美玉是高兴的,因为她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来赵国的时间不长,好在她带了很多陪嫁,有了钱,就有了开讲僻壤的资本,自然也迅速的笼络了一方自己的势力。 宫中的消息或多或少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赵鱼晚很喜欢去锁千秋,程美玉买通的小太监说,锁千秋是后来取的名字。 这处院子很早之前就有,曾经是赵鱼晚住的地方,院子中的很多树木,植被,花草,都是赵鱼晚亲自栽种的,宝贝的很。 一直有精心的花匠照看,丝毫不敢懈怠。 程美玉今日就是去买通那花匠的,花匠万万不敢应下来。 程美玉倒是不慌不忙,笑靥如花道:“你不应也没关系,只是本嫔听说,那刚刚入到西宫的沈修容极爱花草,偏偏她深得本嫔心思,不如明日本嫔就求皇上让李花匠光明正大给她送上几盆芍药去,想必沈修容是顶欢喜的。” 光明正大四个字程美玉咬的极重,美眸流转,眼帘若有似无的一挑,便漏出一丝狠戾来,花匠吓得顿时跪倒在地,忙不迭的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娘娘有什么吩咐,奴才照做就是了,娘娘高抬贵手,绕了奴才吧。” 程美玉目光骤然冷透,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厮,不耐烦道:“乖乖的应下不是挺好,非要让本嫔多费口舌。”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程美玉冷笑一声,看了秋月一眼,秋月便上前附在花匠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次日,程北枳还在床上睡觉,消夏就火烧火燎的跑了进来,摇晃着程北枳道:“娘娘,娘娘,你快起来吧。” 程北枳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是觉得眼前发黑,稍有些活动就累的不行。 早上还起不来身,总是昏昏沉沉的睡不够。 “怎么了?” 这时回春也回来了,放下手中的脸盆,不悦道:“以后不要来打扰娘娘休息,你的那些消息,娘娘不关系。” 消夏有些胆怯的缩了缩,想着新来的丫头难免有些巴结主子,倒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回春的脸色才缓下来,道:“没事你就出去吧。” 消夏怯生生点点头,逃命似的跑出去了。 被消夏一吵,程北枳也无心在躺着,起身随口问了句:“一大早就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回春一边服侍程北枳更衣,一边道:“小主儿,也无大事,不过是玉嫔怀了龙嗣。” 程北枳窦的愣了一瞬,想来,时间还真是飞快,不自不觉,距离那次婚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程美玉本就对男人手段了得,加上赵鱼晚根本不挑食,天天把生儿子挂在嘴边,后宫充盈的速度史无前例,这样看来,她能怀上孩子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程北枳轻笑:“这宫中应是要不太平了。” 话音刚落,就听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玉嫔驾到。” 按照赵国的规矩,程美玉已经位列九嫔,也算是上妃,而程北枳虽然与她同时进宫,可不过是个未得宠幸排不上名次的小御妻,地位跟程美玉是云泥之别。 程北枳的眸子一顿,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心想,这么快就等不及送上门来了? 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回春的手又些慌乱,打翻了脸盆,皱着眉低声道:“小主儿,玉嫔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怎么都觉得来者不善。” 程北枳倒是笑了:“无妨,我还真有点想我这位好姐姐了。” 程北枳说的一脸笑意,不知为何,回春竟然在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阴森来。 突然,程北枳顿了一瞬,对回春说:“赵鱼晚应是下早朝了,一会你找机会去把他引来。” 出了门,正迎上程美玉进院,她美眸落在程北枳的脸上,和气道:“妹妹,那日去冷宫看你被你捉弄,姐姐念你年纪小不懂事,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这从冷宫回了锁千秋怎么也不去看看姐姐,姐姐可是在陛下面前说尽好话那。” 听说程美玉来了锁千秋,好事的嫔妃们早就按耐不住性子,纷纷的在周围转悠起来,谁都想提前知道事态的发展。 程北枳悠然坐在石桌旁,勾唇道:“姐姐要是真有本事跟我计较,妹妹怕是就回不了这锁千秋了,不过妹妹倒是不计前嫌的奉劝姐姐一句,若是妹妹是你,就不大摇大摆的招摇,按照陛下的充盈后宫的速度,你若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怕是也的去冷宫故地重游一番,那时,或许就要妹妹去看姐姐了。” 程美玉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被程北枳调笑一翻,恼怒的快步走过来,挥手就要打程北枳的巴掌。 她的品阶高于程北枳,加之她又有孕在身,程美玉就不信程北枳还敢造次,这一巴掌她是一定要打的。 居高临下占尽先机,想着程北枳被打的面色红肿,程美玉的心中就生出一丝畅快来。 程北枳忽的抓住程美玉的手,缓缓直起身来,她冷眸落在程美玉倾国倾城的脸庞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她耳旁低语道:“程美玉,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如何落的今天这步田地的?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程美玉眸色中闪过一丝惊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随机涌上心头的便是一股暖意,她突然大笑起来,甩开程北枳的钳制。 程美玉的眼神中漏出一丝倨傲来,睥睨着程北枳。 片刻,她向前一步,把唇凑到程北子的耳旁小声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一说我便更加高兴。” 她退回身去,与程北枳面对面而立,笑意在娇艳的容颜上逐渐漾开,美艳绝伦,却又妖冶狠戾:“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珍惜你如今的境地,这已是你余生最美好的光景。” 程北枳的眼神似古井无波,她从未忘记程美玉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最近太多的事情牵扯她的脚步,她无心顾及这不痛不痒的小把戏。 程美玉一定会死在她手上,这是程北枳对自己的承诺,她绝不食言,正巧现在有时间。若是在姬国,程北枳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程美玉的身后有太多牵扯不清的势力。 可是在赵国就不一样了,她捏死她容易多了。 “你得到的,都是我所不屑要的,如若你觉得这值得你炫耀,就拿出点本事争宠,姐姐,花无百日红,你回首看看后边这些姑娘,她们可都盯着你的位置那?” 程美玉目光一顿,余光中果然一片人影攒动。 程美玉突然掩唇笑了,她想要的就是人尽皆知,弄死程北枳是她颇为感兴趣的事情,但是把人一下子杀了就不好玩了。 慢慢的抽筋剥皮,千刀万剐才有意思。 “无妨,只要你坐不到我的位子上,我都不在乎。” 程美玉作势要去触碰程北枳低垂的发髻,她想,程北枳定是要多躲开的,她手指轻轻划过程北枳簪在发丝间的珠钗。 程北枳的手隐在袖子中,微微眯了眯眼,正要抬起的时候,程美玉突然一声尖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你的人 她扯着程北枳向前,装出一副程北枳将她推倒的假象。 今天程美玉是来打架的,程北枳心中了然,却未露出半分端倪。 程美玉的蛇蝎心肠不止如此,若是她只是这等撒泼打诨的泼妇倒也没什么意思了。 程北枳了解,她定是憋足了后招,今日她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吃亏的。 程北枳自然要给她做足了面子,否则这戏她还如何演下去?程北枳毫不吝啬的在程美玉跌倒的基础上悄然伸出半只小腿,原本佯装摔倒的程美玉便定定的跌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她怒目上挑,似是要吃了程北枳般瞪着她,身后的秋月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火急火燎的扶起程美玉道:“娘娘你没事吧,娘娘你可是还身怀龙嗣若是真有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院里院外顿时一片哗然,一个急切的身影穿过人群,一把将程北枳推倒一边,怒目而视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赵鱼晚心疼的扶起程美玉,眉心浅皱,声音温柔的似是能滴出水来,道:“玉儿,你没事吧。” 程美玉咬着唇,目光莹莹倒映着碎芒,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咬唇摇了摇头。 话还未说一句,转身就跑了。 众人都怕触了霉头,顷刻间早就四散而去没了影子。 程北枳倒是惬意,若有似无的票了赵鱼晚一眼道:“你还不去追,她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被我推倒了,你倒是不紧张。处罚我的账我认下了,你大可容后再算。” 赵鱼晚轻笑,居高临下的站在程北枳面前打量她道:“她的孩子若真有事,你不会这般气定神闲,我又有何可担心的?” 程北枳抬眸望了他一眼,看来事情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赵鱼晚对程美玉的心思绝非盲目的宠爱,还夹杂着其他的因素。 见程北枳坐下,赵鱼晚便扬袍坐在她对面,若有似无的打量道:“你让回春来找我,不就是想推波助澜,再添一把柴,怎么,你对争宠也有了兴趣?”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她的试探,偏偏也是赵鱼晚的试探,她想知道赵鱼晚的本事,赵鱼晚亦是。 心照不宣的眼了这一出戏,便也是想看看程美玉的本事。 各自都是心事 程北枳轻笑:“你的后宫不够乱,你好似有些失望。” “自然,和和气气的样子少了些生气,没意思!” 赵鱼晚眸色更深,落在程北枳的脸颊,唇角噙一丝诡谲道:“你们如何算计,就当是个消遣,我无所谓,但是如果你敢打我子嗣的主意,我便容不下你。” 程北枳低眸,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赵鱼晚,这话你该你跟你的玉儿说。” “你我之间就不必兜这样的弯子,她的本事照你还差点,否则,她就不会成了你的替罪羊被送到我榻上。” 程北枳的目光一顿,陡然觉得全身生出一丝冷气来,似乎顺着她的骨头缝,瞬间传到了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有了些森冷的感受。 她在赵鱼晚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觊觎。 似是看倒了程北枳稍纵即逝的惊愕,他可不想吓坏自己的猎物,越是难以打杀的猎物越是滋味甜美,他在筹谋大获全胜的那天。 继而舒了口气道:“说正事。” 程北枳眸子一沉,看赵鱼晚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打量。 “姬国的八百万铁骑似乎收兵了。” 赵鱼晚若有似无的瞟了眼古井无波般的程北枳问:“你说他们想干什么?” 程北枳不说,赵鱼晚似乎也没有想听她的答案,他不过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而已,既然目的已经达到。 赵鱼晚就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便起身去了玉玲珑。 回春气的直哆嗦,道:“小主儿,你方才为何不说,奴婢可是看准了的,你根本无心推玉嫔妃,是她自己拉着你假意跌倒,平白让陛下误会了去。” 程北枳自顾自到了一杯茶,抿唇笑道:“我是没推她,可毕竟是下绊子使她跌倒,终究是殊途同归,这笔帐算在我头上也无可厚非。” “那也是小主儿气不过,不怪小主儿。” 回春愤愤道。 程北枳看了小丫头一眼,不深不浅道:“把芙蕖叫来。” 程北枳已经等了许久,芙蕖似乎并没有跟她开诚布公的意思,琢磨着赵鱼晚的话,姬国撤兵了。 如若是这般寻常的忍下了这口气,那么九州七国自然不会把姬国放在眼里,怕是国土并不暗生,又赶上内忧外患之际,无论谁上位都不会做出如此懦弱的决定。 恰恰相反,撤并不代表着妥协,怕是真正的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姬国已经平定了内患,准备统一对外的信号。程北枳便又些好奇,如今是谁当了姬国的皇帝? 芙蕖是姬国人,定是知道一些门道的,即便她不知道,她身后的麒麟影,也一定会知道。 芙蕖立在程北枳面前,不卑不亢,她隐藏的极好,从她的身姿很难看出这个女人竟然有些武艺,麒麟影的栽培可见一斑。 “你可有话说?” 程北枳示意她坐下。 芙蕖道也不客气,坐下便问:“你可有话问?” “有。” 程北枳问:“你是谁的人?” 芙蕖面色不改,不悲不喜道:“你的人。” “他怎么样了?” 芙蕖抬眸看了程北枳一眼,似是又些惊讶,那日她将纸条递到程北枳的手上,可程北枳不痛不痒,从未找她深究问过什么,她便以为,她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芙蕖虽然好奇那纸条上写的什么,但是她却不敢偷看,麒麟影的规矩,她不会违背。 她更不会背叛她的主人。 芙蕖沉吟片刻,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也不想隐瞒程北枳,程北枳的眉心又紧了几分。 “一年前我遇见过你。” 芙蕖听了程北枳的话,不应下也不反驳,她是讨厌程北枳的,可是如今主上让她来保护程北枳,她对她的厌恶之能藏在心里,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 程北枳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想起另一件事情,人既然是姬无奢送来的,那么便是她的心腹。 即便芙蕖对她并没有好感,程北枳也没有半分怀疑,道:“你去替我办件事。” 说罢,芙蕖把耳朵凑了过来,程北枳交代完,芙蕖似有话要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她实在不知道程北枳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顾锁千秋即将到来的危机,竟然去让她查这些无关轻重的事情。 不过,若是程北枳被勾心斗角的后宫给消磨了锐气,主上再见她定是要失望的。 或许是件好事。 消夏和芙蕖撞了个满怀,便怒冲冲道:“你长不长眼睛啊。” 芙蕖瞅了她一眼,消夏立马漏出胆怯来,讪讪的进了院子,见程北枳在喝茶,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娘娘,你看芙蕖,总是欺负我们。” 嘴上这么说,消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芙蕖她就硬生生的毛骨悚然,满身都是惧意。 “是吗?” “可不是,平日里就她最神气了,回春姐姐的话她都不听。” 说这消夏将一盅燕窝送到程北枳面前笑道:“我特意让膳房给娘娘顿的,娘娘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程北枳并不爱吃这些,也装模作样的拿起骨瓷的勺子拌了几下,果然听到消夏喋喋不休道:“娘娘,方才陛下宣了太医去给玉嫔妃诊脉,说是虽然受了些惊吓,可是并无大碍,只要安神静养即可。” “只是”消夏又些胆怯,不敢继续说下去。 程北枳无心听她卖关子,一起身,消夏才追上去说:“宫中人都腹诽娘娘狠毒,平日看不显山不露水,可竟然毒辣到对自己的姐姐下手,着实有些可恨了!” 程北枳斜眼瞄她,消夏一下子吓没了魂儿,跪在地上磕头说:“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程北枳轻笑道:“瞧把你吓的,这些话是旁人说的,与你无关,起来吧,那燕窝我不喜,你吃了吧。” 消夏一顿,程北枳突然一把拉起她,若有似无的理了理消夏的碎发道:“快去吃了吧,一会就凉了。” “奴婢不敢,这燕窝金贵,奴婢” 程北枳目光一闪,笑意缱绻道:“你是否忘了,进了我的院子,我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客套。莫不是这燕窝” 程北枳话留一半,就开始打量起消夏来,消夏手心窦然生出冷汗来。连忙端起燕窝一口气喝了下去。 程北枳瞠目结舌的望着,半晌才回过神来,痴痴笑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燕窝要慢慢品的,这丫头。” 消夏心里咯噔一下愣愣的看着程北枳,还以为自己被怀疑了,为了证明自己清白都忘了烫,此刻顺着喉咙一路疼到了胃肠里。气的想跺脚。 程北枳让人在房间中放了一份九州七国的地图,看了很久嘴角勾起一个笑意,隔着这张地图,她似乎看到了姬无奢也在地图前,或是也看这个地方。 程北枳轻笑,姬无奢要回来了。 一月有余,他的伤可是好些了? 芙蕖昼伏夜出,一连好几日,只是她平时存在感就低,根本无人注意。 倒是把回春忙坏了,程北枳说她不喜欢现在院子中的花草,要自己养上一批,就命回春去找了些幼苗来,还要趁着旁人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移植。 回春不解问为什么。 程北枳轻轻笑着,眼睛微微眯起,算着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东窗事发 被问急了就答上一句:“还不是赵鱼晚喜欢这些,若是让他知道了我毁了他的花草,还不找我拼命?” 回春想来也是,只能帮程北枳兜着,半夜三更的随她一起捣鼓院子。 院子修正完毕,程北枳终于睡了个满宿的觉,才一大清早,程北枳刚推门而出,回春就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程北枳气定神闲的问:“程美玉的孩子没了?” 回春陡然一惊,睁大了眼睛,似乎很惊讶程北枳的神通,随即豆大的泪就一点一滴的掉下来,程北枳了然。 还来不及安慰,赵鱼晚怒气腾腾而来,一把抓紧程北枳的手腕,疼痛从手腕一路蔓延到程北枳的四肢百骸,她心中的怒气也蹭蹭的冒起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你敢打我子嗣的主意,我定是容不下你!” 赵鱼晚双目猩红,这种怒意程北枳已经见过一次,就是她杀死无忧的那个夜晚,只是那时他纵是怒极,也并下如此狠手,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赵鱼晚竟是如此喜欢孩子! “没了孩子的是程美玉,你不去找她为何来找我?” 程北枳用力将赵鱼晚的钳制甩开。 “程北枳我知你足智多谋,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阴险毒辣,玉儿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还有谁比你更清楚?” 程北枳笑意清浅,院子中忽然闯入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再无往日的美艳,脸色苍白,衣裙上还有血迹,被侍女扶着,身姿孱弱。 赵鱼晚神色微诧,顷刻便平静无波,就好似刚刚的波澜从未存在一般。 她已经哭的声嘶力竭,再开口的声音嘶哑,双手紧抓着程北枳的衣襟,因用力过度指尖泛白。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低嘶:“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你是我妹妹!你为什么害我!?” 听着怪可怜的! 若是这个人不是程美玉,程北枳都觉得她挺可怜。 “四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假娘娘,你即便不念及姐妹之情,也不该对龙嗣下手,你” 秋月也跟着哭起来。 赵鱼晚更是心疼了,眼神中的寒意彻骨,将程美玉揽在怀里。 死死的盯着程北枳一字一顿道:“来人,给我把她打入死牢” 所有人都吓得瞠目结舌,即便是嫔妃犯错也是打入宗人府,给嫔妃留下几分薄面,这般打入死牢,可见赵鱼晚是真的起了杀心。 程北枳这才微微抬眸,道:“打入死牢也要有个理由,陛下的理由是什么?” “你还敢问?你害死了我的长子。” 赵鱼晚睚眦欲裂,一字一顿道。程北枳冷漠掰开程美玉的手指,眼帘一挑,漫不经心的忘了程美玉一眼。 程美玉一愣,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片刻间就隐藏在汹涌的泪痕中,钻入了赵鱼晚的怀里,她哭的越是伤心欲绝,言语便越是含糊,可是赵鱼晚还是听到了那几个让他心如刀割的字:“陛下,我们的孩子没没了!都是玉儿的错!” “你有什么错?”赵鱼晚的声音冷透:“都是着个贱妇的错,玉儿,你就说出来,这个贱妇是如何害你的,寡人今日就替你做主。” 程美玉哭的死去活来,也不耽搁她呜呜咽咽道:“那日妹妹推我,我就该小心谨慎的,万不该相信妹妹花言巧语。” “妹妹说,那日陛下的训斥她都谨记在心,求我原谅她,还差人送来了几盆盆栽,说是能安神养胎,让我放在屋子里。” 赵鱼晚眯眼看着程北枳,眸色入墨。 “我本是小心谨慎,就想着让下面人查一下着盆栽可有蹊跷,果然在其中竟然发现了一个香包,太医说这气味会使人流产,我吓坏了立刻让人处理掉了,又不想旁人诟病我陷害姊妹,便忍了下来。”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躲着妹妹,就能息事宁人,可没想到呜呜呜” 程美玉说这哭的更凶了,本就细小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可若是听的仔细,还是能依稀听见,程美玉道:“谁知妹妹一步做而不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打起了我膳食的注意,竟然在我的汤羹了下了麝香草。” 程北枳轻笑,抬眸看了程美玉一眼,目光终是落在赵鱼晚脸上,问:“姐姐如何肯定这麝香草就是我下在汤羹里的?” 程美玉怒极,从赵鱼晚的怀中挣脱出来,将一个香包扔到程北枳身上:“因为这香包里放的药物里就有麝香草。整个宫中,就只有你这个院子中有麝香草。” 程北枳轻笑:“证据那?” 程美玉的眼神中漏出一丝狡黠,似乎是早就知道程北枳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不等她回答,突然一个花匠哆哆嗦嗦的跪下,认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也是被逼迫的,求陛下赎罪,都是小主儿逼迫奴才的。” “你说,你们是如何害我的!” 花匠一边磕头一边道:“是小主儿逼迫我的,一日小主儿见我在整理花草,就来了兴致,问我这是什么,我便答了麝香草,小主顿了一会,就让奴才每日去膳房将麝香草的汁液滴入玉嫔妃的膳食中。” “奴才不肯,小主便逼迫奴才吃下毒药,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就毒死奴才,奴才还有八十老母,奴才不敢死,陛下饶命,娘娘饶命啊!” 赵鱼晚目光阴鸷,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问:“这可是你院子里的花匠?” 程北枳面不改色道:“是。” 赵鱼晚冷哼一声:“好,既然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北枳蹲下身看着花匠,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说的麝香草是院子北角那片吗?” 花匠一愣,连忙回道:“小主儿何必明知故问?就是那片。” 回春愣怔,忽想起程北枳连夜将这院子中的花草都换了。 “那你就去折一些过来给陛下看看。” 程美玉的目光骤然收紧,隐约漏出一丝惊觉,程北枳又想搞什么鬼? 花匠愣怔,程北枳鹰隼微睁,带着摄人心魄的寒芒,花匠竟不敢拒绝连滚带跑的折了一支回来。 程北枳看了一眼问:“你确定是这个吗?” 花匠早就吓没了魂,自然是点头入蒜捣:“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程美玉心中一凛,这花匠拿回来的根本就不是麝香草,程北枳想使诈! 赵鱼晚微微皱了下眉,程美玉生怕程北枳脱了身去,立刻怒声道:“胡说,你看清楚,这根本就不是麝香草。” 程北枳嘴角笑意更浓:“姐姐,你怎么认识麝香草的?姬国可没有这个东西” 程北枳若有似无的点拨,赵鱼晚便醍醐灌顶的醒过神来,目光深邃的看了程美玉一眼,程美玉哽咽道:“陛下,你替我做主啊” “姐姐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是你心中有鬼?” 程美玉哭的更加惨烈道:“程北枳你好恨的心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在这里狡辩” 程北枳便又问花匠:“我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将事情的原委道来,最多是欺君。” 程北枳突然抽出一条丝帕在唇边轻笑一声:“若是你不说,就不一定还能审出什么来了” 花匠余光中瞥见了程北枳手上的丝帕陡然一惊,顿了片刻才道:“陛下,是玉嫔妃让奴才做的。”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让你做的?难不成是本嫔自己坑害自己肚中的龙嗣?” “姐姐慌什么?为何不让这个花匠说完?” “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奴才给本嫔拖出去。”程美玉惊慌,立刻跪地抱着赵鱼晚的大腿,哭喊道:“陛下要给玉儿做主啊!” 侍卫刚刚上前就被程北枳拦住:“陛下还未审理清楚,谁人敢动?” 赵鱼晚冷声道:“继续说。” “奴才,玉嫔妃让奴才每日让麝香草的汁液放在她的羹汤里,昨日玉嫔妃又找到奴才,让奴才今天站出来指证小主儿,将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其余的奴才都不知道了。” “狗奴才,你竟然如此信口开河!陛下,他们沆瀣一气,一同欺负玉儿。” 程美玉作势哭闹,激动之处,几声哽咽竟然晕了过去。 场面一度难以收拾,程北枳明明是事件中最受牵连的人,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看着赵鱼晚清浅笑道:“姐姐晕过去了陛下还不命人送她回去?她刚没了孩子若是伤了身体,怕是以后不好再生喜事啦。” 赵鱼晚寒芒乍现,程北枳就权当没看到一样,赵鱼晚抿唇道:“把她送回去。” 赵鱼晚话音一落,随手抽了身旁的侍卫的佩剑,眼睛都不眨一下刺入了花匠的胸口。花匠眼睛一瞪,顿时就一命呜呼。 “把他拖出去。” 程北枳看着那猩红的血洒在脚边,就将手中的丝帕丢到他的头上就当作是他说了实话的救赎。 院门被关上,院子里就剩下程北枳和赵鱼晚两个人,赵鱼晚的愤怒似乎已经消弭殆尽,反而多了一丝冷酷问:“今天的一切你早就知道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在动我就杀了你 锁千秋没了旁人,程北枳也就不用在装出一副三从四德的样子,自顾自坐在石桌旁。 倒了一盏温茶,微微点了点头。 “那日程美玉来我锁千秋做戏我便知道了。” “为何不拆穿?” 程北枳抬眸若有似无的望了赵鱼晚一眼,明眸微转道:“拆穿了多没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日程美玉一来程北枳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可是她也知道程美玉的手段一定不会做出这般隔靴搔痒的事情。 她来锁千秋另有目的! 看她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身后的花圃,程北枳的心中便有了一丝了然。 为了确定事情是否真的如她猜测那般,程北枳便让芙蕖夜夜去跟踪花匠,好在本就没人注意她,她的行动异常的顺利。 果然是让程北枳发现了蹊跷。 程美玉孕有龙嗣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几乎到了宫中人尽皆知的程度。 可程美玉偏偏是个狡兔三窟的人,如今胎身未闻,若是她真的身怀有孕想要隐藏还来不及,怎么会大肆宣扬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美玉的身孕有诈! 那日的挑衅不过是试探,给程北枳落下口实,让宫中人都知晓,程北枳第一个容不下她的孩子。 随后的每一步,闲言碎语都会将程北枳置于众矢之的。 所以她滑胎的事情一传出来,旁人第一个会怀疑的就是程北枳。 加之程北枳所用的麝香草,本就是外藩进贡而来,速来只是养在锁千秋,宫中许多人却不知晓。 如此一来,旁人便只会觉得程北枳心思毒辣,日后再也不敢与她亲热。 加之自家院子中的花匠出来指认,这无疑是人证物证俱在,做实了程北枳的阴狠毒辣。 原本就滑了胎,赵鱼晚会更加可怜她,从而夜夜宿在她的宫中嘘寒问暖。 程美玉的如意算盘打的劈了啪啦响,如今想来程北枳还是有些收获,程美玉不急于求成,她很沉得住气,为了自己的计划她能耐着性子做很长时间的铺垫,里子面子全部做足,合情合理。 程北枳一瞬失神,那时的程美玉就这般厉害吗? 为了抢走姬无奢,她做了多少铺垫,有耐着性子等待了几时? 正想着耳旁传来赵鱼晚冷冽的声音:“所以是玉儿,杀了我们的孩子” 程北枳抬头望他,赵鱼晚稍纵即逝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他攥着拳头,眉心浅浅的蹙着。 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程北枳眼帘一掀,看似漫不经心道:“或许她的喜脉根本就是假的,民间有药方,吃上几幅就能生出喜脉来,只是,这脉象不能持续很长时间。” 赵鱼晚目光微诧的看着程北枳。 程北枳放下茶杯道:“你若是不相,就让人去玉玲珑的后院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药渣!” 赵鱼晚面上神色不变,却记下了程北枳的话,他微微眯了眯眼问:“我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编出来陷害玉儿的?你完全有机会去放这些药渣,让我误会玉儿根本没有怀上龙嗣。你不是也悄无声息的换了自己的院子里的麝香草。” “正是因为我换了麝香草才证明我的磊落,若是我不换。你哪有了解你玉儿的机会?” 赵鱼晚的眼神中忽的生出一股暧昧来,几日不见,她脸上的伤疤已经大好,在看不出往日的盘根错节。 光洁的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泛着清浅的光泽,着实让人心痒难耐,他屈指勾起程北枳的精致的下颚,笑意缱绻:“你是想让我了解她还是了解你?” 程北枳的眼神顿时生出一丝防备来,起身后退两步跟赵鱼晚拉开距离。 赵鱼晚哪里肯就这么被拒绝,又赢了上来,程北枳便问:“你还不去看看你的玉儿,兴许她马上就活不下去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 赵鱼晚薄唇刚刚张开,果然院子外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道:“陛下不好了,玉嫔妃要了断了自己,奴才们实在拦不住” 程北枳暗自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随即一个更加强烈的念头清晰起来。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危险! 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 赵鱼晚的眸子深沉下来,打量程北枳一眼,阴测测道:“早点死了你妄图逃出我手掌心的念头,你没这个本事。” 说罢,赵鱼晚才阔步走开,看样子是急匆匆朝着玉玲珑去了。 程北枳正打着自己心中的算盘,赵鱼晚走了程北枳院子里的下人们就一股脑儿的冲进来,回春吓得有些脸色苍白。 看他们吓破胆子的样子,程北枳就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独独芙蕖留了下来,程北枳抬眸看她,笑问:“你怎么不走?” “你是如何发现花匠的苟且的?” 程北枳轻笑:“他是个花匠不错,可是他身上的香味,却不是草木的清香,而是一种精心调配的香料,这种香料虽然不是十分昂贵,却也不是寻常的宫女能用得起的,所以花匠身上沾的香味是个贵人的。” “那你为什么断定是沈修容的?” 程北枳起身,看着自己移植过来的心植被,唇角弯弯道:“那日程美玉来锁千秋闹事,沈修容也来了,只是跟其他的女人不同,她的注意力不在我跟程美玉身上,她对赵鱼晚没有心思。” “那时我还只是怀疑,于是就让你去看看,你并未让我失望。” 芙蕖目光一顿,“你比我想的善良,你为何不说出沈修容的事情?” 程北枳看了芙蕖一眼,带着一丝唏嘘:“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赵鱼晚被带了绿帽子也是应该的,本就是她喜新厌旧,后宫佳丽三千,他估计都不记得沈修容是谁了,不过只要沈修容活着,就会不停给他戴绿帽子。你不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吗?” 芙蕖顿觉脊背发凉,脸色沉下来:“是我的错,你比我想的还要恶毒!” 程北枳不怒反笑:“这个沈修容是有弱点的人,一个人有弱点,而你了解她的弱点,就会觉得这个人的存在无比安全。” 程北枳随手摆弄着树枝,突然道:“另一件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芙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伏在程北枳的耳旁交代了几句。 玉玲珑炸了锅,程美玉要死要活的样子出了决绝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凄美。 那种沉淀在骨子中的柔弱让人心疼,赵鱼晚本是带着一腔愤怒而去,程北枳随随便便一炸,就炸出了程美玉的阴谋诡计,赵鱼晚本就多智近妖他能被迷惑完全是因为关心则乱,被程北枳一句话点破之后便了然了前因后果。 此行说是来安抚美人,其实多半是兴师问罪。 甫一进门,程美玉摇曳一身白衣挂在屋梁的白绫上。 一群奴才拖着她的脚试图将她放下来,程美玉双眸紧闭,发丝凌乱而凄凉的贴在她精致的脸庞。 柔弱婀娜的身姿隐藏在飘渺的白纱中让人思绪万千 赵鱼晚一惊,无忧是极爱白衣的,他曾说过这白纱适合她 赵鱼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无忧,他的理智有一瞬失去了控制,上前将程美玉放下来,喉咙哽咽一下道:“你们都出去。” 奴才们如释重负都一溜烟跑了出去! 房间中就剩下程美玉和赵鱼晚两个人,程美玉在赵鱼晚的怀中颤抖不已,哽咽着睁开眼睛低喃一句:“陛下” 她声音极轻,像是怕被赵鱼晚听见一般,这小心翼翼跟无忧如出一辙 “你根本没有滑胎是吗?” 赵鱼晚的呼吸沉重,含糊的埋在程美玉的颈窝中,程美玉低垂着眼见,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赵鱼晚的手背上。 她没有回答,赵鱼晚却无比笃定,难以自禁的抱紧了她。 熟悉的味道蔓延在周围,赵鱼晚的眼底猩红,他将程美玉仍在床上,骑坐在她身上,猛然撕开她的衣裙。 程美玉凄冷的面容逐渐被皮肤下的潮红侵染,像是一朵将开不开的牡丹,媚眼如丝带着勾魂摄魄的美艳。 赵鱼晚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身上,如同抚摸一段精美绝伦的丝绸,她本就生的极美,如今梨花带雨更让人疼惜。 程美玉轻咬着唇版,声音细微:“别离开我陛下” 她的泪珠就挂在脸上,无忧也会这么哭,没有声音,若是不经意看她会看到挂在睫毛上无辜的泪。 赵鱼晚的吻落在她的迷迭的睫毛上,程美玉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的手抓皱了床单,暗自生出一股狠戾的杀意来!程北枳,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夜凉如水,程北枳独自一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 看着潇荃给她的那一小片纸片发呆,若是想知道这是什么毒,或者找出解药就一定要再去拜访鸢太妃一次,突然打了个喷嚏! 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这是谁在骂我? 突然一把短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声沉如铁道:“别动!” 程北枳佯装慌乱的将裹着手帕的纸片扔到地上,提过一块石头盖上。头顶再次传来那个急促的声音:“在动我就杀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你真不善良 隔着湖面,程北枳观察着身后的人,他并不高大,脏兮兮的衣着跟富丽堂皇的皇宫有些格格不入,蓬松杂乱的头发遮盖住眉眼,拿着短剑的手颤颤巍巍。 他不是杀手,很有可能是突然起兴。 即便是衣着褴褛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底料的尊贵精致。 能一副叫花子的模样在皇宫中肆意妄为还不被侍卫阻拦,此人身份怕是非常尊贵。 这是赵鱼晚的后宫,整个赵国最为戒备森严的地方,如果不是武艺高强的杀手根本无法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 程北枳正等待着歹徒下一步的动作,隔着游廊的拱桥,赵鱼晚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似一道光影如流星般划破苍穹。 程北枳只感觉的耳旁的风丝浮起了长发遮住眉眼,身后便传来咯吱一声,刺客开始大吵大叫起来。 “你敢折断我的胳膊,你竟然敢这么欺负我,你不怕我把你” 赵鱼晚目光清冷,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低压着嗓音道:“还不快滚?你当真不想活了?” “你你你给我等着,我会杀了你的!” “要杀我就冲着我来,离女人远些,你的样子会吓坏她们。”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呜咽着嗓子一溜烟跑走了,程北枳皱眉心中隐着一个巨大的谜团。 “你没事吧?” 程北枳没心思回答,张口便问:“他是什么人?” 树荫下赵鱼晚眉眼如星落在程北枳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冷道:“与你无关,下次他若是再找你麻烦,你教训他就是了,就像教训玉儿一样。” 程北枳目光微顿道:“我可没教训你的玉儿,只不过没有中了她的圈套罢了。” “你早就知道她的计划,可是你偏偏不拆穿她,还配合她演戏。直到最后她兵荒马乱自己露出马脚,你甚至不用多解释一句,就让她溃不成军,苦肉计没演成,却让所有人都觉她心思歹毒,狡兔三窟,步步引你入瓮,你是她的亲妹妹她都容不下你,更何况是别人,这便是让后宫中人人自危。她想害别人就更不容易了,无疑是让你立威。别人想害她也要更加深思熟虑,你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呵呵。”程北枳轻笑,唇角上翘,弯出一个恰似嘲讽的弧度:“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真是对不起你的玉儿。按照你的说法,我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被她坑,被她害,让所有人都认定是我绞尽脑汁设计陷害我姐姐,让整个后宫容不下我才是对的?” “杀人诛心,程北枳你的反击是让程美玉在这个深宫中自顾不暇,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唯有借刀杀人才能让自己的手不沾血。你丝毫都不善良。” 程北枳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是什么理论?程北枳顿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爱情果然都是盲目的。 你就被她害一下又能怎么样? 你就让她高兴就好了,你被后宫误会有什么重要的? 你都不让玉儿害你,你真是不善良! 在赵鱼晚到心中,只要不是他的玉儿占到了便宜,都算是欺负了他的玉儿! 面上的笑容不减,程北枳似乎并不想再跟赵鱼晚聊他的玉儿了。 经过赵鱼晚身边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住程北枳的手,目光阴鸷的落在程北枳的眉目上冷声道:“我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走的?” “腿长在我自己的身上,我凭什么不能走?” 月光落在程北枳清丽的容颜上,渡一层波澜,澎拜的激荡在赵鱼晚的心头,他目光一顿,心中燃起一团火热来,她的倔强和冷漠刺激着赵鱼晚想将其摧毁蹂躏的兴趣。 他倏然附身下去,薄唇似要印在程北枳殷红的唇瓣上,程北枳窄了窄眼眶,用力将赵鱼晚推开。 赵鱼晚回过神来,带着恼羞成怒的阴森,用力拉住程北枳的手腕,将她按在身后的树干上,一手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道:“程北枳,你敢拒绝我?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赵鱼晚卷土重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程北枳的双眸,似是要将她眼神中的清高和孤傲一同碾碎,程北枳眼神中射出碎芒,袖口的银针抖到手中,朝着赵鱼晚的脖颈后刺过去! 寒芒在夜色朦胧中一闪而过,赵鱼晚鹰隼微睁,一把抓住程北枳的手腕,程北枳嘴角已经浮上破釜沉舟的诡笑,阴测测道:“如果你非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我奉陪到底。” 赵鱼晚冷着眸子问:“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 “月色玲珑,你不去找你的玉儿非要来我这找什么晦气?你若是为你的玉儿出气,你要杀要剐都随意,就是别来恶心我,被程美玉碰过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 东西?难道在她心里他甚至不是个人,而是东西? 赵鱼晚嘴角勾起一丝冷咧的笑意问:“程北枳你为何这么生气?你是在气我还是在气你自己?气你自己的心不听话爱上我了?如若不是你为何这般介意我心疼玉儿?你是在乎我的,你想独占我,即便是你算计玉儿,也是妒忌我跟她的夜夜春宵?” 程北枳的心一顿,竟有一瞬的慌神,姬无奢的笑浮现在脑海中,那次她撞见后花园中,程美玉扑到他怀中,他冷漠的推开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姬无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生气和恼怒,都是因为她怕,她怕自己不能好好的等他回来。 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中挣脱,如洪水猛兽一般,将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倾泻其中,姬无奢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可有人在身旁照顾他?他的伤好的如何?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他? 先是无声落泪,委屈的紧了,就成了小声的哽咽,继而是不顾一切的号啕大哭。赵鱼晚吓了一跳,心中渺茫的念头都被程北枳瓢泼大雨般的泪水浇熄,再无一点苗头。 一瞬的惊慌失措后,赵鱼晚愣怔的放开了程北枳的手腕,皱着眉问:“你,哭什么?”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赵鱼晚的心中肆无忌惮的蔓延开,不知悲喜。程北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是他好似知道了答案一般,在心底勾起了一丝蜜意。 程北枳只顾哭的伤心,赵鱼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别哭了,我不逼你就是了。” 夜凉如水,程北枳的裙衫在冷风的吹拂下略显单薄,软玉般白润的肌肤若隐若言,赵鱼晚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傻傻站在一旁。 程北枳哭的累了,索性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良久,赵鱼晚想要抱起蜷缩在树木前的程北枳。 程北枳才避之不及的推开她,撒腿就跑。 赵鱼晚怕追的紧了她会跌倒,就稳稳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跑回锁千秋,将门反锁起来,赵鱼晚就站在门口,嘴角噙一丝笑意。 心中却像是被塞了什么进去满满当当的。 那一夜他没去玉玲珑,反倒回了自己的寝宫。 一夜发酵,程美玉跟程北枳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在宫中穿的沸沸扬扬,程美玉的恶毒和善于心计都被添油加醋描绘的出神入化。 而程北枳的与世无争,心思单纯的假象也被宫中的人津津乐道,程美玉气的跳脚,可她偏偏理亏,不敢再造次。 恶狠狠的恨不得将程北枳活活撕了喂狗! 经过昨晚惊心动魄的一遭,程北枳痛定思痛,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太过危险,在姬无奢未回来之前,她如鱼肉,赵鱼晚就是刀俎。若是他发起疯来,她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 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她需要很多很多无人打扰的时间! 程北枳爬到树上,垂着双腿兜圈圈,筹谋着自己的计划,正巧看到芙蕖在院子中晒衣服。嘴角勾着笑容道:“芙蕖,你过来!” 芙蕖看着坐在树上的程北枳走过来,站在树下看她。程北枳也不下去,压低了声音说:“你放出风去,就说那花匠死的特别惨,惨的啊,怕是都投不了胎了。” “嗯?” 芙蕖微微一愣,还想问什么,正巧程北枳就开口了,“你还记得上次你带我去的地方吗?那里的风景很好,我还想再看看,下午你带我再去一次!” 程北枳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怕再碰到那个疯子便道:“还有,你路过后花园烟波亭外的石桌下,给我找一块丝帕,里边包裹的东西千万别丢了。” 芙蕖点头,她倒是也懒得管程北枳的闲事,主上只是说保证她的安全,只要人不死,芙蕖倒是乐得程北枳能吃上一些苦头,杀杀她的锐气。倒是没想到程北枳这个人并非徒有其表,寻常人很难让她吃亏,期待就更加强烈了。 芙蕖也不多话,就去宫中转了一圈,看似无意的在御花园后的亭子中放了块丝帕就回来了,下午程北枳就跟着芙蕖七扭八歪的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果然芙蕖并未让她失望,一进院,潇荃就站在院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 那条咸鱼 见到程北枳走进院子,潇荃就大步流星而来,急促问:“有消息了?” 程北枳摇摇头:“我遇到了一些困难,阻碍了我的计划,如果这样下去,我并不能保证能帮你找到解药。” 潇荃的眼底掠过一丝失落,稍纵即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什么困难?” “我需要学习一些防身的本事,你有什么速成的武艺能教我吗?” 潇荃顿了顿,沉了眸子问: “你会医术,那你可能分清楚骨节?” 程北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这点浅薄的医术都是背医书背来的,多少还是有几分撞大运的意味不敢说是精通,但是这个摸骨的本事程北枳就有的。 她曾经入兵营跟着军队打仗的时候,因为是女人无法用力气打败别人,所以她更善于找准地方的薄弱,投机取巧。 所以她能熟悉的摸准人的骨节。 程北枳点点头,潇荃道:“武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赵王的安危却迫在眉睫,如果你想跟我习武,我可以容后慢慢教你,现在为了快速找到解药,我先教你几招擒拿手,你能摸清骨节,便能趁其不备卸了人的手脚自保。”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心中暗自生出一个念头来,这个潇荃不简单。 避重就轻不但拒绝了她要他拿出绝活的建议,还四两拨千斤的随便教了个擒拿手,让程北枳想发怒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赵国的人,真的是蹦精蹦精的,程北枳正腹诽,潇荃已经开始比划。 “今天先教你如何用力,以后的每日黄昏,你都来这个地方,七日便可学会全套擒拿手的招数。” 正说着潇荃一把拉起程北枳的手,粗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发呆。” 突然,咯吱一声,潇荃就卸掉了程北枳的一节胳膊,程北枳脸色煞白,片刻间潇荃又给她接了回来,沉声道:“这就是擒拿手的好处,让人无从防备,适合近身肉搏的时候使用,你要增加手腕的力度,才能驾轻就熟。” 程北枳就不敢在走神,认真的听着潇荃沉稳而粗旷的声音,他说话很简洁,甚至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潇荃就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程北枳出了院子,跟芙蕖回去途径玉玲珑的时候见到一个影子,鬼鬼祟祟的在后面转悠。 程北枳勾了勾唇道:“你认识她吗?” 芙蕖看了程北枳一眼:“她不就是沈修容吗?难道你不知道!” 程北枳就毫不掩饰的乐了,看来好戏要上演了,她今天特别高兴,于是乎就让芙蕖去通知膳房,今天多做几个菜,她能吃下一头牛。 酒足饭饱之后程北枳就躺在树枝上,垂着眸子喝酒,微醺能让她的思绪更加敏捷,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波澜不惊的巨大阴谋中,可是这个阴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无论如何假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穿插。 程北枳第一次痛定思痛的想起东方凌白,上次赵鱼晚说姬国撤兵,新帝即位,这个新帝会是东方凌白吗? 该不该恨他,这个问题程北枳想了好多次,最后功过相抵,总是无疾而终,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好在一时半会她也不用面对。 剩下的就是魏藤和潇荃。 在赵国的都城,魏家的府邸最为讲究,无论是布局还是门厅都当得起金碧辉煌四个字,外人都觉得这魏府的贵气直逼皇宫,世人也能猜得出几分,魏家手握兵权的心思。 两人虽同为武将,骁勇善战,魏藤手握重兵,可潇荃却能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定是有不为人知之处,这般看来,那日她撞见他毒发,也是他刻意漏出的破绽。 程北枳脑子嗡地一声,猛然坐了起来,竟生出一个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念头来。不知不觉背后竟然生出一身冷汗。 这个操纵棋盘的人究竟是谁? 程北枳就想不到,心思又回到了魏藤身上,她还记得大殿上魏藤那讳莫如深的表情,赵王跑了,赵鱼晚是如何让魏藤甘心臣服的? 赵国这种表面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 如今姬国的皇帝是谁,姬无奢会不会在那个地方下手? 谜团盘根错节的汇聚在程北枳的脑子里,混乱的她几乎整理不出头绪来,只是觉得赵国越来愈深,在这多一日,自己的处境就危难一分。 次日,再到那个院子去的时候,院子中已经有了像模像样的习武桩,潇荃如期而至,只是今日,他不再是一身铠甲,身着一身石灰色的软袍,举止沉稳,像是满腹经纶的书生,在程北枳的认知中一个人若是不安全,她便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观察他,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程北枳第一次仔细看他,才发现潇荃五官精致坚毅,相貌不俗。只是那时候一颗心都悬在姬无奢身上,倒是把他当成了寻常的小厮,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专心点,深宫之中,若是出了什么事,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潇荃皱眉,戒尺打到程北枳的后背,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自知理亏,就熟练了心思,跟着潇荃脱口而出的名字找到人偶上相应的关节。 熟悉之后,程北枳便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姬国新帝登基,你可知道是哪位皇子?” 潇荃微顿一下,抬起头对上程北枳的目光破天荒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姬无渊。” “谁?”程北枳惊讶的回不过神来,怎么可能是姬无渊那? 看这程北枳惊愕的样子,潇荃就知道她的心思一时半会回不来,于是大步走开:“今日就到这吧。解药的事情要抓紧了。” 一路上程北枳就在想,姬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登上皇位的不是东方凌白而是姬无渊?难道?这一切都是姬无渊的主意? 可姬无奢从来都没想过跟姬无渊争皇位?姬无渊也是极其疼爱自己的亲弟弟的,他为何容不下他,甚至对他痛下杀手? 突然,耳旁一阵阴风 “小心。” 芙蕖的声音疾风般响起,将程北枳推到一边,程北枳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日在后花园袭击她的人。 扑了个空,此刻正坐在地上看着他哈哈大笑:“你就是那条咸鱼从姬国抢来的女人?”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盯着面前的男子,他眼神中的桀骜不驯跟赵鱼晚像了个九成九,程北枳就亦步亦趋的靠近他。 沉眸睐上他扬起来的脸,问:“你是谁?跟赵鱼晚什么关系?” 男子微微一愣,忽而大笑起来,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勾过程北枳的肩膀,芙蕖正要发怒,程北枳目光一瞥,她就听了动作。 就听着男子哈哈大笑,似是找到了知音一般,朗声道:“我已经好久没听到旁人直呼那咸鱼的名讳啦,甚好甚好。” 这男子脏乱不堪,可是程北枳与他这般靠近,竟然闻不到他身上丝毫酸腐的臭味,眉心就多了一丝揣度。 男子松开程北枳,撩开自己遮住容貌的杂乱发丝,笑道:“从今天开始,你我便是知音啦,我叫赵江歌,你叫什么?” 也是姓赵?程北枳目光一顿,那个人就立刻冷了脸,瞪着程北枳道:“你别瞎想?我跟那条咸鱼只是留着相同的血脉,可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开,说着不认识,这不就是承认了他跟赵鱼晚是兄弟。可是外界一直传言,赵帝子嗣稀薄,能成为皇帝,就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太子赵王,另一个就是赵鱼晚,这个横空蹦出来的赵江歌又是什么身份? 赵江歌仔细看了看程北枳,皱眉道:“看来传言是假的,宫人都说咸鱼抢来了一个丑八怪,脸上全是伤疤,可是你并不是传言那般丑,与你同时被抢来的那个女人我是见过的,虽都说她是人间绝色,可在我看来,她不如你。那日我见她,吓得她险些栽到荷花池了,不及你有趣。” 赵江歌摆摆手一脸的嫌弃,程北枳轻笑,见来往的宫人大惊失色,便道:“既然是知音,不如去我锁千秋坐坐,我宫里有酒。” 赵江歌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连连拍手道:“甚好甚好,就去锁千秋。” 芙蕖还想阻拦,刚开口就被赵江歌盯上了,指着鼻子嗔道:“你个小丫头不要多话听到没?在宫中做奴才的本分就是听主子的话,然后一句闲话都不该多说才能活的长一些,你想死吗丫头?” 芙蕖恼怒,可是碍于程北枳的不吭一声,还是忍了下来,心中暗想,等主上带人杀进来,我一定要宰了这个叫花子! 似乎是看出了芙蕖对他的厌倦,赵江歌刚在酒桌旁坐下,就颐指气使的使唤芙蕖,还阴测测的说:“小丫头,你还真别不听话,我虽然放浪形骸,可是想在这皇宫中杀个奴才那咸鱼还是懒得过问的,你要是不好好听话,大爷的短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芙蕖看着程北枳似乎很想让她出手相救,平日里见惯了芙蕖清高,程北枳也乐得看芙蕖吃瘪,就是不看她的眼神。 就在程北枳要开始套话的时候,突然锁千秋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月光下来人气势汹汹,周身度着一层银色的月华阴气森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不速之客 程北枳正端着酒杯,目光一瞥就看到赵鱼晚气势汹汹而来,一把夺过程北枳手中的酒杯啪唧一声摔在地上,将她拉护到自己身后。 冰魄瓷杯碎了一地,程北枳的目光也染上一丝怒气。 赵江歌微顿片刻后甚是得意的抬头睨着赵鱼晚,大咧咧道:“哈哈,你在害怕什么?” “滚出去,如果你再敢来锁千秋,我就打断你的腿。” 透过赵鱼晚,赵江歌开始端详起他身后的程北枳,嘴角笑意鬼祟还带着一丝欣喜,抿唇道:“我已经很久没见你动怒了。为什么一遇到这个女人的事情你就要发怒?莫非是” 赵鱼晚随手抄起桌上的酒壶丝毫没有手软的像赵江歌砸了过去,赵江歌看起来虽然病怏怏的邋遢,倒是没想到反应很快,翻个身就躲开了。 眼神中满是得意和玩味笑嘻嘻道:“方才,我在你眼神中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杀气和恐惧,咸鱼,你在怕什么?” 赵鱼晚握着程北枳的手隐隐收紧,程北枳拧眉挣扎:“放手,你弄疼我了。” 寒芒扫过,赵鱼晚声音森冷,咬牙道:“知道疼就长些记性,以后不准你再见这个人。” “你还真怕了?咸鱼,你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她提过哦” 程北枳窄了窄眼眶,暗自思忖起赵江歌的话来,那些他没提过的事情会是什么那?赵鱼晚来的真不是时候,若是他不来,或许此刻赵江歌早就把他知道的秘密和盘托出了! 赵鱼晚再也没有耐心跟赵江歌纠缠下去,他甩开程北枳,随手从花圃中抄起一把花锄朝着赵江歌砸了过去。 一来二去,两人就撕打在一起,程北枳冷漠的在一旁看着,饶有兴致。 急坏了同行的小太监,哭哭啼啼道:“娘娘,你快劝劝陛下吧,这样扭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说话管用吗?你怎么不自己说?” “奴才不敢” “你不敢去触霉头就让我去?” 赵鱼晚身手不凡这是程北枳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让她颇为震惊的是赵江歌竟然能勉强跟赵鱼晚打个平手,他没有什么既定的招式和路数,就完全是本能的打架,所有的放手和攻击都出于非常娴熟的本能,这一点倒是及其难得。 若不是赵江歌是天生的强者,那就收他太了解赵鱼晚了,看他的招式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赵鱼晚满目的愤怒,可赵江歌跟他不同,他是满心关不住的欢喜! 程北枳越看就越觉得有趣,正是战况如火如荼的时候,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尖细的嗓音直冲脑顶。 “陛下陛下,不好了。沈修容和玉嫔妃双双坠河出大乱子了。” 赵鱼晚闻声稍有停顿,赵江歌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一拳打倒赵鱼晚的门庭上,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大吼大叫:“哈哈哈,哈哈哈,我把你打了个鼻青脸肿!”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到静心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接近他。” “是。” 赵鱼晚眉目冷峻,若有似无的瞟了程北枳一眼就大步流星而去,赵江歌也被一队侍卫架起来,张牙舞爪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等着我,今天没喝到的酒,我他日一定要与你一醉方休,我会回来找你的!” 程北枳不置可否的笑笑,她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哪个沈修容到底是如何出招的。便招呼道:“消夏,消夏!” 消夏从屋子里钻出来,有些愣怔问:“娘娘有和吩咐?” 平日里程北枳很少跟消夏接触,有什么事情几乎都是交代给跟她时间最长的回春,有时回春不在,她便找芙蕖。今日倒是有些特别,芙蕖正打扫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程北枳竟然唤她出来使唤了。 “你跟着陛下去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打听清楚了就回来告诉我,我等着你!” 消夏眼睛微顿,继而精光闪闪道:“奴婢这就去,娘娘等着奴婢的好消息吧。” 程北枳笑着点头,消夏走后,她就看着石桌地下的酒咂舌:“可惜,真是可惜,我这可是一壶好酒。” 芙蕖翻了个白眼,匆匆将碎瓷片收走。 快到傍晚的时候,消夏回来了,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倒是看起来多少有着几分的失意惆怅。 马上就要立冬了,傍晚要生了银丝炭驱寒,程北枳坐在院子中的火盆前取暖。回春拿了件斗篷披在程北枳的肩膀上,芙蕖就送来了刚煮好的甜茶。 程北枳见消夏的样子,轻笑问:“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见程北枳问话,消夏才打起精神来道:“娘娘你有所不知,今日宫里可是出了大事的。” 程北枳端着一盏清茶,半垂着眼睑瞟了眼消夏,消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回神般道:“玉嫔妃把沈修容推到了池子里,浸了一身冷水,幸亏太医路过,险些滑了胎那!” “云里雾里的说清楚些” 见程北枳皱眉,消夏就更是绘声绘色道:“沈修容怀有龙嗣的事,陛下早就知道了,她怕遭人妒忌特意让陛下帮她保密,听说是在玉嫔妃谎称怀孕之前那!”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嘴角浮起一丝忽明忽暗的笑意,这她还真是不意外。 “玉嫔妃还真是神通,沈修容藏了这么久,竟然被她给知道了,要不是今日御医刚好路过,沈修容的孩子定是保不住的,陛下震怒,当场就掴了玉嫔妃一巴掌。” “程美玉挨打了?” “嗯嗯。”消夏连忙点头,如临大敌般接茬道: “就在这个时候大祭司来了,说是天降厄运,宫中有人下了巫蛊,诅咒陛下的子嗣极其阴毒,占卜的结果显示,下巫蛊的人就在这两位妃子当中。当时陛下的脸都黑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第一个跳起来的就是玉嫔妃,她说是沈修容陷害她,这一切都是沈修容的阴谋,要让她万劫不复,情急之下,她竟然还说出了沈修容跟咱们院子之前死去的那个花匠之间不洁。皇上就又甩了她一个巴掌。玉嫔妃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 程北枳放下茶盏,眼帘一锨,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勾唇道:“你觉得她委屈?” 消夏已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摆手道:“不可怜不可怜,陛下哪会被她蛊惑,就差人去两个人的行宫中找巫蛊之物,可是没想到啊,真的是在玉嫔妃的玉玲珑里面搜出来一个木箱,在进出宫门口还登记过,是秋月探亲打回来的,说是些绣品,就为严查,谁知在那个箱子里竟然搜出了一个布扎的小人,写着沈修容的生辰八字!” 程北枳的笑意又缱绻了几分。 “龙颜大怒,陛下当即就拔刀要砍死玉嫔妃,谁承想刀都滑破了玉嫔妃的脖颈儿,陛下的手竟然停下来了,玉嫔妃吓得晕了过去,太医不知所措,皇上良久才把刀丢了,咬牙切齿的说让太医去看看玉嫔妃死透了吗,没死透就给寡人贬为奴级丢到冷宫去!太医当即就吓出一身冷汗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你猜怎么着?” 说着消夏还卖起官司来,似乎想讨个彩头般。 “哎呀,你快说吧,卖什么关子?”回春挨不住,先骂了声。 消夏便像是叙说什么稀奇事一般道:“太医一摸玉嫔妃道脉象,脸色就全白了,陛下已经下了责罚,按理说她不该多嘴,可是陛下终究未舍得杀了这个美人,如今又是气盛,保不准那日他就会心软了下来,绕了玉嫔妃,这男人和女人的事情最是说不清道不明,若是真有那一天,怕是太医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倒不如现在就挑明了。” 回春急得跳脚:“你说什么车轱辘话,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程北枳觉得有趣,笑了笑说:“回春,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 回春皱眉:“那个玉嫔妃三翻两头来找娘娘的晦气,如今她落难,奴婢自然想知道的清楚些才解气。” 消夏长吐了一口气,摇头可惜道:“怕是要让姐姐失望了,太医竟然说玉嫔妃这次真的怀孕了。陛下先是不信,后来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请来了,结果还真是,怀孕了。陛下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负气收回了成命,独独是给玉嫔妃禁足了。沈修容怀孕的事情如今已是人尽皆知,陛下便封她为沈嫔妃,飞上枝头了那!” 程北枳放下了茶杯,眸色深了几分,原本想着一招治程美玉与死地,竟然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得天独厚的运气,竟然这个时候怀上了?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横生枝节,程美玉这次吃了亏,定是更加谨慎了,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巫蛊,这次从玉玲珑搜出来的小人铁证如山,赵鱼晚都能绕过她,真是浪费了这步好棋。终究是功亏一篑了! 越是深思程北枳就越是抑郁气节,竟然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喉咙里满是胆汁酸涩的味道。 回春紧张问:“小主儿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程北枳摇头,门口遍响起一个不大不小却让人无法忽略的声音道:“我能进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我欠你一条命 程北枳眯着眼看了看门口站立的人,第一次见她的正脸还有些恍惚,倒是回春机灵附在程北枳耳旁小声提醒道:“是沈嫔,她刚刚有孕连升三级,理应娘娘先登门贺喜,此时她主动登门拜访,怕是来者不善。” 程北枳压了压心头的恶心,起身站了起来,唇角勾笑,缓步迎了上去:“不知嫔妃前来,妹妹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沈嫔妃神色微顿,继而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点头道:“妹妹客气了。” 沈嫔妃果然是有备而来,三两句话就屏退左右,要跟程北枳借一步说话,锁千秋的奴婢们护主心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想着如何化解,不了程北枳倒是坦然道:“那劳烦娘娘里边请。” 回春就差吐血了,沈嫔妃刚刚收拾完程美玉,就来了锁千秋,怕是要接茬儿收拾自家主子,可偏是自己主子宅心仁厚竟然还主动上钩,正要跟上去却被芙蕖一把抓住。 “你听不懂沈嫔的话?借一步说话,借的就是你这步。” “小主儿不懂深宫后院的复杂,怕是要吃大亏。” “呵。”芙蕖忍俊不禁轻笑一声,第一次觉得这个回春还是傻的可爱,只是谨小慎微的性格看上去精明一些罢了。不大意道:“吃亏她可不会,她拿手的是吃人,你别在这添乱了,一会小主儿食欲会很好,你若是听我一句,就去膳房安排晚膳去。” 芙蕖不强求,言罢便伸着懒腰走了,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那些昔日她以为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在今天的事情中产生了多大的作用。 更是再一次肯定了一点,程北枳走一步看十步,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回春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听了芙蕖的话,转身去了膳房。 程北枳甫一关上门,就听到噗通一声,程北枳一惊转过身沈嫔妃已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陛下就要杀了那个贱人,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开眼,让她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 沈嫔妃声嘶力竭的嘶吼:“为什么” 程北枳着实吓了一跳,微微蹙眉,沈嫔妃跪爬到程北枳的脚边拉着她的衣裙,双手因用力手指扭曲变形,程北枳心中也有气,可是这并不是沈嫔妃能控制的。 计划没有问题,沈嫔妃的配合也没有问题,事与愿违要怪就只能怪程美玉运气太好! “你有孕在身,起来吧,此后复仇你还要依仗这个孩子。” 沈嫔妃目光一顿,隔着泪光闪烁着无所细碎的光芒,她万分宝贝的摸着肚子被程北枳搀扶起来。 沈嫔妃也不是软弱的女人,擦了擦眼泪便道:“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这件事多亏了你的出谋划策,本嫔才能给这个贱人致命一击,虽然没有要了她的贱命,只要你我联手,不愁收拾不了这个贱人。” 程北枳不置可否,只是她似乎有个解不开的疑问,回想起她跟赵鱼晚接触的这段时间她猛然发现,赵鱼晚这个人性格古怪,行事乖张,可是他却对子嗣这件事请有超乎寻常的执着,只要提到孩子,他就会生出近乎疯狂的执念。 程北枳目光深了几分问:“你可知道为何赵鱼晚这么紧张子嗣?他可有什么秘密?” 沈嫔妃皱着眉,沉思了良久才摇摇头苦笑:“我哪知他的秘密?我不过是他床上发泄的工具罢了,更何况这宫中女人这么多,私下里我也从未听其他姐妹说过他跟谁谈过秘密。” 说着沈嫔妃的眼神狠戾起来,声音阴狠道:“他不爱我,偏偏拆散我与良人招我入宫。他不念我整日独守空闺,这后宫更替倒是频繁,短短数月,已经充盈百人不止,眼见下一批御妻即将入宫了。我们这些人早就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他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去爱旁人?” 程北枳不言语,听着沈嫔妃的自说自话,这是她的悲哀,可是后宫中的女人谁不是这样那?只是听到那句新一批的御妻要进宫的时候,程北枳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异样。总觉得后宫中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平静的,一波未平,怕是要一波再起 “我很疯狂是吗?” 程北枳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不轻不淡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无所谓,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便是欠你一条命,我无心争宠,我只想我腹中的胎儿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我可以做你的党羽,去帮你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只要你帮我杀了程美玉那个贱人!” 沈嫔妃一字一句都透着杀伐决断的果敢,她早就豁出命去,她需要抓紧程北枳这棵救命稻草,她知道,这个宫里,出了程北枳在无人能动得了程美玉一根汗毛。 她根本就不可能是程美玉的对手! 程北枳轻笑:“争宠这种事我毫无兴趣,我是姬国人,这不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我迟早会离开,我更用不着你做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你回去养胎吧,若是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我会差人去找你,其他的时候你做什么都好,就是一件多余的坏事都不能做,权当是给孩子积德。” 沈嫔妃一愣,倏然瞪大眼睛,大粒的泪珠从她的眼睛中掉下来,她一把抓住程北枳的手腕,像是一个要溺毙的女人拉着里最后的希望:“你不帮我了吗?程美玉还没死,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你还能做什么?” 程北枳冷声质问,唇角轻牵:“我了解程美玉,她谨小慎微,你出的招她接下了,若是你再去招惹她便是送死,她绝不会给你半分再算计她的机会!” “你这次差点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松懈了防备。可是竟有这一次,她对你恨之入骨,你能活下去才能看到她活不下去的那天,任何沉不住气的小伎俩都足够她借力打力要了你的命,明白吗?” “那我怎么办?难道就忍气吞声看着她耀武扬威吗?” “即便没有你,我也会杀了她,这是我跟她的血海深仇,若是我能大仇得报你便是出了一口恶气,除此之外,你再无其他办法!” 程北枳心烦的很,懒得再多说什么,便下了逐客令:“沈嫔妃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这锁千秋以后还是不来为妙,有需要我自然会去找你。” 沈嫔妃顿顿点头,哽咽道:“我知道你的能耐,我会听你差遣,也请你记住,我沈柳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人,你若帮我报了仇,我便欠你一条命,这笔账我记得,即便是我死了,若是我能剩下麟儿,那这孩子便欠你一条命。” 沈嫔妃刚走,程北枳正揉着眉心,突然头顶飘来一个悠闲的声音,啧啧道:“没想到,你还挺善良,第一次见那个丫头给沈柳送纸条的时候,我权当你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 程北枳脑瓜皮一紧猛的抬头,却见赵江歌偌大的身体慵懒的躺在屋顶的衡量上轻若浮萍,她忙往后推了几步怒道:“你在那里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江歌灵活的像是一只猴子一侧身看似跌下来,手掌一攀便勾住了屋梁,在空中兜了一个圈荡了下来,稳稳的落在地上。 程北枳拧着眉如临大敌,逗得赵江歌哈哈大笑:“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你们女人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不过你若是想杀了赵鱼晚倒是可以找我合谋,我比那个姓沈的聪明得多。你从她那里问不出来的秘密,不妨问问我,或许我知道答案那?” “你不是被赵鱼晚抓起来了吗?你如何能从那群领了生死状的侍卫眼皮底下跑出来?你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爬到我的屋顶上的?” “没喝完的酒哪能就这么算了?说起来我来了有些时候了,那个姓沈的刚开口的时候,我就钻进了你屋里,那时你们都在看她,谁会注意我那?” 赵江歌嘴角的笑意有一丝苦涩,他在餐桌旁坐下,自顾自勾了一坛酒,仰头喝灌了几口。 程北枳也跟着坐下来,一言不发。 赵江歌笑意更甚:“你是不是想着如何套我话?你不要以为你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就能套出这个秘密,那条咸鱼的秘密值钱的很!” 程北枳瞟了他一眼,歪头道:“我懒得与你斗智斗勇,我只是在等你开条件罢了。” 赵江歌一顿,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会医术?” 程北枳微微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 赵江歌便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稀疏撩到了脑后,露出一整张毫无遮掩的脸来,程北枳心中一惊,止不住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赵江歌,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尖苍白,这是怎样一张脸?又是如何出现在赵江歌的脸上的?巨大的震惊伴随着无数的疑问一股脑儿的涌进程北枳的心里,以至于她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嗤嗤然如木鸡。 “你能治好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或许她可以 那日见赵江歌聊起头发来并未见过他完整的半边脸,可是如今,他将所有的头发都梳到了脑后,将整张庐山真面目都暴露出来。 程北枳还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恐惧,忍不住睁了睁眼睛!半面沟壑纵横,皮肉几乎透明只是在那通透下如蜿蜒曲折着我输青红混杂的虫子,不同的在他的脸上来回窜动。 程北枳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情没有丝毫的惊慌,倒是赵江歌眼底掠过了一瞬惊诧。 寻常女子见他这幅模样早就吓疯了去,如此镇定的她倒是第一人,或许是出自自身的自卑赵江歌还是将头发落下来,薄唇轻启时眼神跟赵江歌有几分相似。 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程北枳,看起来只当是痴人说梦般:“问了也是白问,整个赵国的神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略懂医术的女子能做什么?” “算了,我是来喝酒的,干正事!” 赵江歌的失望被自己重新压了回去,他根本对程北枳不抱任何希望,他曾有过无数次的希望,可是这些希望逐渐变成失望甚至绝望之后,任何渺茫的火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程北枳想着她这些日子想去冷宫,可是碍于赵鱼晚的严防死守让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冷宫,也不知道二位太妃如何,心中着实还有些挂念,这个赵江歌能套出赵鱼晚的魔爪,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如就借这块敲门砖 程北枳明眸暗转,眼神中倏然有了神色,道:“我知道一个人,或许你治好你,只是” 说是心如死灰,可是只要程北枳稍稍的吹上那么一股儿风儿,赵江歌心中愿念还是如星火燎原一般难以控制,迫不及待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人的处境有些尴尬,怕是我们要费尽周折才能见她一面。” “无妨,你只管说出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接下来事情就由我来处理。” “倒是也没那么麻烦,这个人就在宫中,只不过在冷宫里,赵鱼晚把冷宫看的很紧,不让我进去。可若是没有我的引荐,那太妃倨傲,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 赵江歌神色中的迷茫散去,不大意笑道:“我当是什么难为事儿,这个简单,不就是个冷宫吗?你要是想去那咸鱼的秘” 声音戛然而止,赵江歌掩唇轻咳两声,便开始转移话题道:“既然近在咫尺,走,现在就去冷宫悄悄。若是你能治好我,我便欠你一个人情。” 程北枳也不知槐太妃能不能治好赵江歌,不敢居功,自然也就不去接赵江歌的话茬,只是暗自揣度起赵江歌的欲言又止来。 断章取义这皇宫中定是还藏着一个赵鱼晚的秘密基地,兴许这跟他的秘密有关系,这个人身上究竟还有多少解不开的谜团? 原本以为赵江歌会有什么绝妙的办法去解决看守冷宫的守卫,可是知道他把所有侍卫都敲晕之后,程北枳叹为观止的站在一旁干瞪眼。 “看什么?来啊。” 程北枳快步跟上去,皱眉问:“你也是这么解决看守你的侍卫的?” 赵江歌摇头:“他们要麻烦点,那些都是咸鱼的亲信,我只有在他们面前以死相逼,他们知道闹破了天咸鱼都不会杀我,自然也就不会枉做小人,就睁一只眼闭眼放我出来了,这些人不懂这些道理,打晕了最方便。” “可若是有人经过,或者他们醒了怎么办?” 程北枳还是有些担心,左顾右盼生怕赵鱼晚半路杀出来。 赵江歌哈哈大笑,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挨个在那些侍卫的口鼻处捂了捂,抬头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这里是冷宫,皇宫中最偏僻的地方,死了人都没人来管,谁会过来看?那咸鱼忙着造人那,哪有心思管这等小事?” 赵江歌对赵鱼晚极为不尊重,甚至对他传宗接代这件事更是鄙视。 月圆星稀,冷宫中一如既往的鬼哭狼嚎,这里的女人除了疯了就是傻了,若是精神正常些的,多半都是身体上有什么残疾。就像是两位太妃一样。 粗略的一看,这冷宫中又来了不少新人,可是上次见到的那几个新面孔却出乎意料的不见踪影了。 程北枳还是往里走,但凡有不长眼的出来闹事,都被赵江歌漏出来的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给吓了回去。 鸢太妃的房间暗着,槐太妃的屋里有灯,只是房门紧紧的关着,程北枳过去敲了敲门,突然门口一阵呼啸,程北枳猛然一转身,一根银针从她的眼前划过,刺到对面的红油柱子上,她倒吸一口冷气。 房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鸢太妃见程北枳立在门口神情微诧,忽而开口问:“丫头,没伤着吧?” 程北枳摇头,屋里传来槐太妃的喊声:“怎么样?死了吗?” “死什么死?是丫头回来了。” 鸢太妃轻笑,瞥了眼一旁的赵江歌冷下脸来问:“他是谁?” “我是赵江歌,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倒也不怪你,父皇死之前,知道我存在的人本就极少。” 赵江歌说的不是瞎话,他跟赵鱼晚是兄弟这件事情宫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只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能真正的伤害他,这是赵鱼晚即位以来的第一个死命令,也是他即位之后,宫人才见到了这个疯子。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突然间蹦出来的。 鸢太妃神色一顿,程北枳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今日我带他来是寻医的,我们先进去如何?” 鸢太妃点头,关了门,槐太妃见到程北枳倒是欢喜,道:“丫头,你还真是有能耐,匆匆艰难你还能到冷宫来看我们,算你有良心。” “不是我有能耐,是他有能耐,那次之后,我来过好多次,都没能进来,着实有些担心两位太妃,对了,我看外面的人好似多了一些,可是上次我见到的那几个好像都不在了。” 槐太妃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不是不在了,是死了。那些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想暗算我们,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都被我们给宰了。” “为什么要暗算你们?” “想来应该是那个贱人不想死在我们前面吧。” 鸢尾咬牙切齿道,槐太妃不置可否,打量起赵江歌。 “他是什么人?” “病人,槐姨你妙手仁心,救救他吧,你看他还眉娶媳妇那,带着这张脸都碍事,你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寻个乐子?” 程北枳笑眯眯的跑到槐太妃身后亲昵的给她揉起肩膀来,槐太妃目光一顿,嗔笑一声:“丫头,你又给我找麻烦了?” “可不是嘛,谁让太妃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跟人吹嘘,才招来了这个麻烦。” 鸢太妃挑眉打趣道:“莫不是你看上他了?” 程北枳目光一顿,连忙摇头解释:“不不不,我跟他不过萍水相逢,太妃怎能说的如此轻佻?” 赵江歌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料定槐太妃会救她一样,坐在槐太妃面前,撩起了自己的头发。 槐太妃的神色顿时苍白起来,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瞪着,程北枳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上不由自主的颤抖,紧张的问:“槐姨,你怎么了?” “鸢,鸢,鸢尾” 槐太妃伸出手招呼鸢尾过来,鸢太妃皱着眉过来一看,也是愣怔在原地,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槐太妃匆忙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几乎不稳还要让程北枳搀扶才勉强站住,她后退两步,哆哆嗦嗦的指着赵江歌的脸道: “这这这可是当年的千丝万缕蛇?” 鸢太妃眸光冷冽,紧咬着唇瓣,半晌才回过神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低沉沉道:“如今你可是信了,栀子并非死在我的手上。” 槐太妃也猛然醒过神来:“下毒的不是你,难道是她?” 两人相识一眼,眼底便满是荒凉。程北枳喝赵江歌倒是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他仿佛人命般轻笑:“你认识的人也不过如此,看到我的脸便吓成这副样子,还不及你从容。” 槐太妃一听自己被这么一个黄毛小子嘲笑,片刻怒火中烧,随手拾起鸡毛掸子就抽到赵江歌身上骂道:“好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出言不逊,你可知道你中的毒多么阴霸,世上能解毒的怕是只有我们二人,你还干说我没见过世面!” 赵江歌一顿,瞪大眼睛看着槐太妃,天真的像个孩子,难以置信问:“你说什么?你能治好我?” 槐太妃这下便不说话了,她目光偷瞄一言不发的鸢尾,似乎在等她做最后的定夺。 鸢太妃许久才抬起头来,双眸冷透,嘴角勾着一丝诡异的笑,森冷的嗓音像是符咒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冤有头,债有主。上苍有眼还我一个公道,也是给我们一个机会给栀子报仇,我们不妨就救一救这个小子。” 言罢,两位太妃的眼神都落到赵江歌身上,发出阴测测的笑声,程北枳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顺藤摸瓜 不知为什么,程北枳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再盯着她,那目光似乎能将她贯穿,泪水悄无声息的氤氲在眼眶之中,她冷不丁的回头。 窗外却看不到一个影子,那在心底野蛮生长的愿念顷刻间化为灰烬,周身生出一股寒流。 “这千丝万缕蛇阴霸异常,虽然我二人合力能解毒,可以不再一朝一夕,不得操之过急,你们先回去吧,等我们准备好便会通知你们。” 鸢太妃言语清冷,赵江歌对此深信不疑。 夜已深,晚风乍寒,天边泛着些许绯红。 “是下雪了吗?” 槐太妃也凑到门口,见窗外的初雪便转圜给程北枳披了件斗篷。 赵江歌心情很好,见程北枳垂着头突然问:“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那,传说初雪的时候能看到最爱的人。” 说着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程北枳的身上,斗篷包裹着她纤弱的身体,此刻看起来更显的单薄,她本就清瘦,异国他乡让她更是骨感。 赵江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喃道:“瘦瘦小小的,咸鱼是不舍得给你好东西吃吗?” 程北枳一顿,拂开她的手,皱眉道:“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赵江歌点头,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积攒了薄薄一层璀璨,他静立在雪夜之中,看着程北枳奔跑的倩影,飘飘然如庄周梦蝶,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咸鱼果然是世间第一可恨!他善于掠夺,总想把最好的攥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点真的可耻。 初雪晶莹的融化在赵江歌的头顶,眉宇,眼角,生出几分莹润,他许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似乎天地间的一片冰冷都充满了生机。 寒夜中玉玲珑的烛光微慌,程美玉惊讶的合不上下巴,窄着眼眶吃惊问:“你说的可是真的?程北枳的葵水真的迟迟未来?” “回主子,千真万确,而且今日奴婢还见她干呕了,这件事怕是十有八九。”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记得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否则” 程美玉欲言又止,眼神落在婢女身上带着几分狡黠,吓得堂下跪着的丫头汗毛倒立瞬间打了个寒颤。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锁千秋的灯还亮着,回春斜倚在门口的秋千上打哈欠,程北枳寝宫屋檐下还烧着一盆银丝炭,雪片落在树木上,上结了一层银白色的痂,程北枳不知道为何会有这般比喻,目光中满是疮痍。 她有些想家了,想爹娘,想姬国,更想姬无奢,不知他如何? 他可曾受了重伤? 如今有可曾痊愈? “小主儿你回来了?” 回春连忙迎上来,见程北枳无恙,心中的巨石才放下,嘘问道:“小主儿你干什么去了?我可担心死了。” 程北枳摇摇头,回屋缩到床上便低声呜咽起来,她呜呜咽咽的半梦半醒,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啦。 “小东西,还没学好本事,就学会偷懒了,我日夜兼程来看你,苦等你一个晚上,你却跑出去寻欢作乐了。” 梦中熟悉那许久未曾闻过的龙涎香扑鼻而来,程北枳像是极度恐慌失去的孩子,想要用力将着虚无缥缈的味道悉数握在手心。 “无奢我想你!” 程北枳哽咽的呓语,将一团温热紧紧的抱住,似乎要揉进身体里。 耳旁是一声轻笑,暖意袭遍全身,瓷雅的嗓音像是一段玄青色的锦缎将程北枳包裹其中,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算你还有些良心,不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今天的事我便原谅你了,北枳,等我,我马上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程北枳也不知自己是发了什么疯,即便是这样的梦境,都能让她在昏睡中笑出声来。 天亮的极早,或许是因为昨夜落了大雪,天色格外亮堂,程北枳也醒的极早,暖流顺着血液温暖着四肢百骸,她许久未曾睡的如此香甜了。 梦醒时脑子里还不停的回荡着昨夜梦中那句:“北枳,等我,我马上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她嘴角笑意缱绻,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指尖触到一抹清凉,目光一瞥竟然看到一块玉佩! 程北枳猛然起身将玉佩仔细端详,床榻上龙涎香还未散尽,就如同那梦境的旖旎还记忆犹新,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庞留下来,程北枳将玉佩紧紧的压在心口,似乎能从上面窃取一丝姬无奢的心跳。 这玉佩她认得,这是她的珠花,北姬无奢抢去做了玉佩,本来程玉曳给他偷回来了,可是姬无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回去了。 现在这玉佩出现在这,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昨夜姬无奢真的来过,那个抱着她入睡的人就是姬无奢! 他没事了,他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只是太过激动还是怎么,程北枳竟觉一阵干呕,生出一股子恶心劲儿来! 程北枳正心底犯嘀咕,突然间房门就被打开,回春挡在门口拧着眉喊:“你们不能进去,我家娘娘还未休整完毕。” “用不着休整,我们是奉皇太后的命令来给程妃诊脉。” 程北枳目光微沉,起身道:“回春,让太医进来吧。” 回春惊诧片刻才不情愿道:“是,太医请。” 程北枳在圆桌前坐下,太医便做好了诊脉的准备,程北枳的印象中向来没听过这位皇太后的存在,赵鱼晚未曾提起,宫中的妃嫔未曾提起,第一次恍惚听说还是在冷宫的二位太妃那里。 这个皇太后为什么会来她这里找晦气?今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程北枳暗自思忖,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盈盈道:“劳烦太医了,只是我在宫中速来平凡不如太后法眼,太后如何会关心起我来的?太医可知其中曲折?” 太医不答,只是仔细的诊脉,突然间他目光中生出几丝寒芒来,瞬间,他突然起身道:“娘娘的身体无碍,微沉先行告退,还要去其他宫中例行诊脉,打扰娘娘。” 他走的匆忙,甚至忘了拿走搭在程北枳手腕上的丝帕,若真是例行诊脉,万不会走的如此匆忙,应该是在脉象中发现了什么异常,急于回去复命,才如此粗心大意落下了东西! 程北枳眸中碎芒一闪,心中瞬间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猛然起身,那太医已经走到了门口。 情急之下,程北枳厉声喊道:“芙蕖,不要让他走!” 太医听到声响脚步一顿,随即连药箱都不要了,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可是太后身边的人了,娘娘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芙蕖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那太医已经跑到了门口,再一步便要跨出锁千秋,那时再想捂住他的嘴怕是难上加难。 芙蕖望了程北枳一眼,正对上程北枳坚定的目光,便从袖口飞出一枚飞镖,在空中划出一条缝里的弧线,那太医后颈被飞镖击中,瞬间死在门口。 芙蕖眼疾手快的将太医拉近了院子里,反手将大门紧锁。 回春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程北枳的手放在小腹上,眉心紧锁,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可是她不能冒险! 但是今天的事情,无疑能反应出两件事。 第一件事,程美玉想她死,已经想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程度,即便她怀有龙种,依旧片刻不得清闲为非作歹。 第二件事,锁千秋的尖细比她想象的更为厉害,不能在仁慈的留她性命了! “死了,接下来怎么做?” 芙蕖探了太医的鼻息,皱眉道。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去找潇荃,让他把这个死人弄走,换个活人来顶替他的身份,记得找个机灵的人,我还需要这个人给我演出戏。” “是。” 程北枳也没闲着,拍了拍吓傻了的回春道:“我有事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今日觉得乏累,一睡不起,谁都不见,你就守在这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屋。听到没?” 回春虽然吓的脸色煞白,可还是重重的点头,哆哆嗦嗦道:“知,知,知道了” 程北枳丝毫都没耽搁,连忙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急急忙忙去了冷宫,知道看守冷宫的侍卫都怕极了赵江歌,便打着赵江歌的幌子溜了进去。 此时,两位太妃还未起床,程北枳先是敲开了鸢太妃的门。 鸢太妃见是个太监刚要咒骂,程北枳却抢先进了门,反手将门紧紧关上,摘下了帽子。 鸢太妃一见是程北枳微微一愣道:“这么早,你这一脸惊慌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槐太妃听到了鸢太妃屋里的动静,还以为她犯病了,也火急火燎的赶来,刚要敲门就被程北枳机警的拉到屋里。 见鸢太妃好好的站在一旁,槐太妃被恐惧驱走的困意又反了回来,打着哈欠不耐烦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鸢尾又抽风了那,丫头,你这一大清早的抽什么疯?” 程北枳还未开口便噗通一声重重的的跪在两位太妃面前,垂头道:“求两位太妃救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此罪当诛 “这是怎么了,脸色白的厉害,有话起来说。” 鸢太妃将程北枳扶到一旁坐下,槐太妃便附和道:“丫头到底怎么了?” “第一件事,鸢太妃你可能给我配出这种毒的解药?” 程北枳将一块方帕递给鸢太妃,鸢太妃目光一沉,打开方帕,看到一块纸片,便将纸片放的茶杯里,浇了些清水,拿起银针搅了一下。 “可以,只是这毒你是从那里来的?” 鸢太妃目光中漏出一丝狠戾,同时又是无比的震惊,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被她压抑下来尽量显得平静,程北枳却还是看到了鸢太妃的欲言又止。 “此事容后,在跟太妃详谈。” 程北枳转而握住槐太妃的手:“ 请太妃为我诊脉,看我可是有什么异样?” 槐太妃也未多想,权当是程北枳遭了旁人的道,便给她诊脉,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片刻后她肯定了自己的怀疑,道:“喜脉。” 程北枳长叹一声,眉心深锁:“太妃可否帮我隐藏喜脉?” 槐太妃微微一愣,看程北枳的眼神有似疑惑道:“这宫中母凭子贵,怀上龙种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你不是理应好生安胎,难不成是为了引人耳目?” 程北枳摇头,皱眉道:“今日太后派太医来给我诊脉,我最近的种种状况皆是奇怪,在诊脉时我醍醐灌顶,于是就杀了那个太医,我有孕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这是为什么?虽然我不喜欢那小子,可是这毕竟是后宫,你要想活下去,就要依仗她,丫头啊,人有的时候要认命。” 鸢太妃白了槐太妃一眼,十分鄙视道:“你是不是傻,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十有八九不是赵鱼晚的,这丫头性子烈,会让赵鱼晚碰她才是有鬼了那。” 槐太妃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吃惊道:“那是谁的?丫头,你路子挺野啊。” “依我看啊,倒像是那姬国皇子的!” 程北枳点了点头:“无奢让我等他回来,我想保住这个孩子。时间不多了,我要赶快回锁千秋。” 槐太妃便起身去她的药柜前面捣鼓了一会,然后拿了个要玩给程北枳。 “把这个吃了,七日内便无人能探出你的细脉,只是这夜长梦多,怀孕这种事情怕是瞒不过芸芸众生。” 程北枳仰头便吃了要玩囫囵道:“无妨,先过了这一劫,再想其他的办法。” “解药寻药时间配制,今晚让你的人来拿解药。” 程北枳点头,匆匆忙忙的跑回锁千秋,也是基于一次偶然,程北枳竟然发现自己的床底下有一条暗道,出于好奇,她忍不住下了地道,没想到地道的另一端,竟然是一处人迹罕至的院落,程北枳就顺着这条地道跑回了房间中。 就听着外面人生嘈杂,回春哭哭啼啼的声音,哽咽道:“娘娘真的在里边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程北枳连忙换了睡袍,睡眼惺忪的开了门,不耐烦道:“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原本想着院子中也就是一群前来滋事的小厮,却不料,赵鱼晚负手而立,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坐着鸾驾面容冷峻的女子,她衣着高贵,装扮的珠光宝气,看年纪与二位太妃相仿。 应该就是两位太妃口中的那个贱人 正想着,突然一个森冷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后狭长的凤眼透着寒芒落在程北枳身上,阴测测道:“看来入宫时就没有个好婆子教你规矩才这般没有礼数,来人,给我掌嘴。” “是。” 太后身后的婆子凶神恶煞般走了过来,看她的眼神似乎要将程北枳千刀万剐了般的阴狠。程北枳眸色冷了几分。 就在婆子刚刚扬起手的时候,赵鱼晚突然开口,声音冷的似乎能将人冻住:“先干正事,若是事情真如母后所说一般,那就不单单是张嘴这么简单的事了。” 太后冷眸瞟了赵鱼晚一眼,嘴角不屑的冷笑一声:“晚儿说的对,单单张嘴也是便宜她了,今早来的太医被你杀了?” 太后死盯着程北枳,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程北枳的面色倒是难看,丝毫不惧怕的与之对视,吃了刚刚的亏,程北枳便不敢怠慢,行礼后才回话道:“回太后,臣妾一大清早听院子外吵闹,还以为事奴才们闹腾才开门训斥,不想却见陛下和太后圣驾,有失远迎实乃臣妾怠慢,把迎门的守卫给我仗毙,再派人去给我问问内务府,为何给我分配的下人连通报都不会?” “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是太后” “大胆奴才!你竟然提太后,难不成你是想说太后是如此不顾身份地位之人,就连去宫妃的院子里也要偷偷摸摸的?” 太后双眸冷透,心底生出一股怒意来,不悦道:“够了,回答哀家的问题,说,你把太医的尸体藏到那里了。” 程北枳似吃惊的微睁双眸,皱眉道:“太后倒是把臣妾说糊涂了,什么太医?什么尸体?” “你还敢狡辩?哀家早上明明派人来你的院子里给你诊脉,为何一去不回?” 程北枳轻笑一声:“太后差人给我诊脉了呀,臣妾今日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诸位了,什么太医臣妾可是没见到,太后定要好好查查,可是太医院阳奉阴违,说是来给我诊脉,不知道私自跑到那里渎职去了。” “你!你们姬国人都是如此善于诡辩吗?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了,来人,给我掌嘴,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程北枳忽然笑开,摆手道:“别麻烦婆子了。太后若是想诟病臣妾,臣妾便顺着太后定意思便是了,太后,敢问你想听臣妾说什么,臣妾说给你听就是了。” “你!”太后起的几乎想从鸾驾上站起来,这时程北枳才发现,太后双腿扭曲有疾,她应该是无法自由行动。 赵鱼晚一阵头疼,原本对母后的言论就是半信半疑,如今见程北枳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更觉母后所言是无稽之谈,可这毕竟是件大事,关乎他的命运,自然不能草率。 此时,赵鱼晚深深感受到了婆媳不合的诸多不便,耐着性子道:“行了,母后,北枳说她未见过太医,或许太医真的没来,你不是带了其他太医过来,让他们再诊一次就是了。” “晚儿,你竟如此偏袒她!分明是她杀了太医。” 程北枳唇角一勾:“太后,杀人可是重罪,臣妾有两点不明,第一,臣妾只是没见过太医,为何太后一口咬死这太医就是死了?第二,臣妾为何要去杀一个太医?” 赵鱼晚似乎也觉得奇怪,目光随着程北枳的指引落在太后身上,太后目光一闪,怒道:“因为他诊出了你的喜脉,为了掩人耳目,你便要杀他灭口!” 程北枳吃了一惊,双眸瞪的滚圆,眨了眨眼睛,佯装娇羞道:“太后,臣妾陛下” 她目光转到赵鱼晚身上,挑眉道:“陛下,还是你跟太后解释吧。你可从未留宿过锁千秋,我若是有了喜脉,这” 程北枳突然掩唇笑了起啦,逐渐压抑不住,竟然漏出些许银铃般的笑声。 赵鱼晚看她的表情突然有些窘迫的五味杂陈,若是程北枳恼羞成怒或者欲盖弥彰他倒是还会存有几分怀疑。 可是程北枳现在样子,就如同看戏一般轻松惬意,还隐藏着些许的嘲笑,一定都没有红杏出墙的心虚,倒是让他心底那一丝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他皱着眉咳嗽两声,程北枳才识时务的停止了笑声。赵鱼晚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郎太医你过来,给她诊脉。” “是。” 太后的眸色也稍有改变,心中不禁暗自打嘀咕,看程北枳漫不经心的轻松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闪躲,大大方方的将手腕递到太医面前,眼底还若有似无的隐着笑意。 她脸上的疤痕早就痊愈,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脸上,似是给轻纱薄衣度上一层日华,青丝散落,有几缕落在额前,一颦一笑皆是风景。不知不觉赵鱼晚静看的有些痴然。 太医诊了片刻便到:“回陛下,娘娘有些脾胃虚寒,并无其他异样。” “什么?这不可能!”皇太后炸了毛,怒道:“再来人,再诊!” 于是,太医院的太医挨个给程北枳诊脉结果都是一样的。 赵鱼晚有些无奈的看着太后,似乎让她见好就收,可太后面色漆黑,冷着一双眼睛不依不饶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还杀了一个太医,此罪当诛!” 见太后如此坚持,若是没有些怀疑显得对人家多不尊重,程北枳笑眯眯问:“太后总说臣妾杀了人,不知太后可有什么证据?” 太后的神色终于有所缓解,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终于等到程北枳自己问证据。她便胸有成竹道:“当然有,把人证给我带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脑子进水 太后目光阴鸷的盯着程北枳似乎想要将她隐藏的那一点心虚都给瞪出来,程北枳也回望太后,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丝毫不把她的恐吓放在心上。 赵鱼晚打量程北枳,她聘聘婷婷嫣然含笑,硬是把人看的心痒。不多时便从院子外走进来一人,太医模样,背着一个紫檀木的药箱子,颤颤巍巍的跪在太后的鸾驾面前。 “罪臣来迟,请太后降罪。” 鸾驾上的太后瞬间瞪大了眼睛,似活见鬼一般险些从鸾驾上摔下来,脸色瞬间煞白的毫无血色,多亏身旁的丫鬟扶住才勉强没有失态。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坎坷道:“你,你,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将太后所有细枝末节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如今竟然能如此镇定的兴师问罪,其见风使舵的本领可见一斑。 “罪臣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碰到了沈嫔妃动了胎气,事出突然,便耽搁了。” 闻声赵鱼晚微皱眉心,道:“沈嫔妃的龙种可有危险?” “回皇上,已经无碍了。” 太后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丫头,丫头白着一张脸低下头,额间似有缜密的汗珠掉落。程北枳空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母后,如今人没死,这罪怕是定不了了,你劳心了许久也乏了,不如今日就这样吧,既然你说北枳从未给你请安,也怪儿臣从未跟她提起过母后已经回宫,自明日起让她去给母后请安便是。” “晚儿这话说的,倒似是哀家刻意为难你的爱妃了?” 皇太后冷哼一声,眼眶窄了窄,咬牙切齿的看着程北枳,似是要将她撕碎咬烂一般狠毒。 程北枳早就见惯了这种旁人看不上她又弄不死她的眼神,倒也见怪不顾的,反倒面上的笑意不见,如温煦春风,与这乍寒还暖的初冬倒是相得益彰。 “母后这是哪儿的话?若是你真想处罚北枳,儿臣自然是不会多说一句,全凭您老人家发落,您说她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来人,叫宗人府来人把罪妃程北枳压入天牢。” 赵鱼晚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太后的脸色就更黑了,程北枳也极为配合道:“只要能让太后开心,臣妾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臣妾认罪了,是臣妾杀了太医!” 言罢她柔情似水的眼眶中,竟然莹润出丝缕碎芒,楚楚可怜的跪下身去,周围的侍卫却无一敢上前动手,说到底这太后口中的死人就活生生的立在院子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婆婆为难儿媳妇罢了! “行了,起来吧,少在那假惺惺的卖好。这虚情假意哀家看了半辈子了。” 程北枳也不动作,只是抬眸偷瞄赵鱼晚,赵鱼晚若有似无的耸耸肩,一副他做不了住的样子! 程北枳汗颜,真想不到桀骜不驯的赵鱼晚竟然是个乖宝宝,什么事儿都听他母后的。 后宫女人的事情,最是难以定夺,此刻陛下无疑是给足了皇太后的面子,就看皇太后如何收场了。 “哼!”皇太后不屑的冷哼一声,眼帘一挑睨了眼程北枳,明眸转向赵鱼晚不悦道:“罢了,罚什么罚啊?这人不是没死吗?你这倒是当哀家倚老卖老欺负你爱妃不是?” “母后说什么那,儿臣哪敢?”赵鱼晚讪讪的笑道。 “行了行了,哀家也乏了,请安的事儿就按你说的做吧。起驾,回宫。” 太后走后,院子中终于清净下来,回春跟两个小太监吓的魂不守舍哆哆嗦嗦的瘫在地上。 赵鱼晚就让人将他们都拖走了,偌大的锁千秋就剩下赵鱼晚和程北枳两个人。 程北枳跌坐在门口,缓了口气,赵鱼晚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她。 赵鱼晚忽而笑了,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逆来顺受,杀人的罪过你不怕我真治罪与你?” 程北枳望了他一眼冷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如此丧心病狂,想杀我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你杀了人,就该怕。” “怕什么?怕欲加之罪吗?还是怕你不过是你母后的傀儡?” “我可不是她的傀儡,只不过我尊敬她,爱戴她。”赵鱼晚弯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 程北枳微微抬头,却并未将手搭上去。赵鱼晚便屈伸一把将坐在地上的程北枳拦腰抱起,他身上的茵樨香跟栀子香气纠缠,浓烈的有些令人头疼。 程北枳迫不及待的推开他,嫌恶的从赵鱼晚怀中跳出来,斜瞪着他,不耐烦道:“离我远一些。” 赵鱼晚勾唇轻笑:“怎么?生气了?” 程北枳不答,赵鱼晚便当是自己猜对了,抿唇道:“,北枳,我希望你也能敬重她,如果没有她,母后是我此生最位敬重的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如果没有她的栽培,你更不会见到这样优秀的我,她年过半百,我们能孝敬她的时日无多了,今日的事,算是我的错,你想让我如何补偿你?” 赵鱼晚轻笑着屈指拂过程北枳的脸颊,程北枳一个转身灵活的躲开,随即一身恶寒,突然觉得赵鱼晚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自大。 程北枳怒道:“如果真想补偿我,就从这里消失,我想静静。” 赵鱼晚轻笑两声,度步到程北枳面前,挑眉道:“记得明日去母后那里请安。” 程北枳气的想骂人,赵鱼晚又好死不死的开口:“今天这一遭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在宫中,没有子嗣的宫妃都是母后消磨时间的玩物,你若是想摆脱每天都见到母后的命运,就只有” 赵鱼晚嘴角笑意缱绻,剑眉星目俊毅非凡,修长的手指捏起程北枳的下巴得意道:“求我给你一个龙种。” 还没等程北枳发怒,赵鱼晚已经大步流星而去,只是他的笑声还回荡在锁千秋不绝于耳。 程北枳随即瘫软在地,豆大的汗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芙蕖拿出方帕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滴,如果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芙蕖知道,这一遭有多凶险,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程北枳冷静了片刻,便低声问:“人那?” “在柴房。” 程北枳点头,换了身衣服,初冬的天气,冻了一早上,程北枳隐隐有些风寒,出门又披了件厚厚的斗篷,她突然有些想念姬国的冬日了,阳光都是那般温煦,似乎永远不及这里的寒冷。 芙蕖怕人跑了,就在房门上落了一把锁,打开后,阳光从门缝撒进去,刺激了里边的人,程北枳甫一进门,消夏便如同疯狗一般扑过来紧紧的抱着程北枳的腿。 “小主儿,奴婢错了,请小主赎罪,奴婢都是被逼迫的。” 芙蕖一脚将消夏踢开,此刻的消夏已经哭的像是一个泪人一般,再看不出往日的半分美艳。 程北枳沉默的看她,微微蹙眉道:“消夏,你我主仆一场,我给过你机会,可你不知悔改,落得这步下场,我不会留你性命。” 消夏目光陡然一顿,偌大的泪滴落了下来,大声的哽咽道:“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你相信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啊,是芙蕖,这一切都是芙蕖嫁祸给奴婢的。” 程北枳噗的一声笑了:“消夏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这般心智真不该来做奸细。” “你你都知道知道了?” 消夏有些愕然的看着程北枳,这般痴傻的表情,倒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程北枳点头:“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那你为何不拆穿我?” 程北枳睨了消夏一眼,总觉得这丫头这幅容貌,死了有几分可惜。 “程美玉来宫中的时间不长,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稳定,你并未害过我,我又何必揪着你的身份不放,我让回春设宴款待你们,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我想你会迷途知返,想来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消夏痛哭流涕,跪爬到程北枳跟前:“小主仁慈,念在奴婢是初犯,就饶了奴婢吧。” “初犯?” 程北枳眉心一挑,冷笑着说:“消夏,你还不老实?” 消夏的心中咯噔一声,依旧低着头哽咽:“奴婢愚钝,不知道小主儿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吗?”程北枳叹息一声:“无妨,那我就帮你想想。” “你端给我的那碗燕窝常人喝了无妨,可是我却不行,里边放了阻止我伤口愈合的剧毒,你怕我发现才抢着喝完,我以为着提醒能让你有所收敛,可是并没有,紧接着你发现了花匠的秘密告诉了程美玉,你二人设计害我,我依旧给了你机会。” 程北枳在消夏面前蹲下,眯着眼擦拭她脸上混乱成一滩的泪水,勾唇道:“程美玉落难时,我打发你去打探消息,实则是让你明白,程美玉并不是这宫中的常胜将军,只可惜你的心智实在感人,此刻你流出的泪,多半是你脑子里浸泡的水啊消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不急着杀 程北枳明明是笑着,可是她的笑意却让消夏牙齿打颤,她甚至不敢看程北枳的眼睛,这样的胆寒更胜过第一次程美玉威胁她的样子。 眼泪刷一下掉下来,她往后缩了缩身子,想跟程北枳拉开距离。 慵懒的眸子中寒华乍现,程北枳鹰隼微睁,一把捏住消夏的下巴把她扯到面前,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脸上。 消夏尖叫出声,整个人像是被魔鬼扼住喉咙一般吓的魂飞魄散! 在求生欲疯狂的驱使下,消夏声泪俱下的求饶:“小主儿绕了奴婢吧,求求你,求求你” “哈”程北枳轻笑:“绕了你?让你继续害我?” “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 “若是真的不敢了,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消夏,我的仁慈你全都视而不见,我的警告你全当做耳旁风,此刻你倒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求我绕了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我绕了你,下一次谁来绕了我那?” 程北枳笑的柔软,似是前几日飘飘洒洒的初雪,带着丝丝缕缕的明媚,恍惚中芙蕖似乎觉得程北枳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只是姐妹间悠闲地闲聊。 可以消夏并不这么想,以前程美玉每次的计划落空,消夏权当是程北枳吉人天相运气好到让人嫉妒,可是此时看来并不是,她运筹帷幄,知道每一次计谋都是冲她而来,同时她有气定神闲,想好了每一个应对之策,所以才会这般从容。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看似不争不废,却胸有沟壑,她若是想争宠,倒是一位好主子! 程北枳觉得无趣,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若有似无的看了消夏一眼长叹一声,似乎包含无限的惋惜。 消夏三魂七魄都吓了出来,连忙抓住程北枳的大腿哭喊:“小主儿不要杀我,绕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程北枳目光乍寒,一觉踹开消夏,掷地有声道:“如若今天我无法自证清白,你可会绕了我?” 不等消夏回答,程北枳一个眼神扫过,芙蕖活动了下手腕,她知道这种事情程北枳绝不会自己动手,不过对她来说也无所谓,杀人这种事情,可比伺候人驾轻就熟多了。 芙蕖刚一走到消夏面前,消夏目光一闪,忽的推开她,不顾一切的扑倒在程北枳脚下: “小主儿,都是程美玉逼我的,她威胁我,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愿意追随小主,戴罪立功,奴婢不求小主放过奴婢,奴婢但求小主儿给奴婢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待奴婢帮小主儿除掉程美玉之后,要杀要剐,任凭小主儿发落。 消夏哽咽失声,嗓音中没了甜美,沙哑中倔强倒是有几分寒气。 程北枳目光乍冷,垂眸看着消夏的眼神,嘴角微微牵起一个弧度,消夏见程北枳迟疑,便更加笃定自己的抉择是对的,乘胜追击道:“小主儿,程美玉狡兔三窟,防备心极强,她想治你于死地,定是会防备你于细枝末节,你若想一劳永逸只有除掉她这一个办法,可是因为其防备你的心思,你更加难以接近她,而我是她的人,小主儿为何不借由我这颗棋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程北枳轻笑,目光更是清冷。 “小主儿,奴婢生而为奴,在这宫中就是人人践踏的小草,我不想再受人欺负,才会误入歧途,成为程美玉的走狗,可是她和那些人一样,不把奴婢当人看,只是想让奴婢为她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奴婢早就不想跟着她了。奴婢屈服于她的强大,一切都是不自愿的,小主儿奴婢知错了,不奢求小主儿原谅,只是想让小主儿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程北枳心中暗自思忖,稍有些惊诧,又有些惊喜,她或许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小丫头了,虽然她知道这是消夏为求活命的缓兵之计,但是不得不说,这小丫头应变的能力还不错。或许真能当好一枚棋子。 见程北枳动心,消息就更是拿出诚意来。 “小主儿,你不妨想想,你除掉了我,不就是暴露了自己已经发现程美玉眼线的事实,这样以来程美玉不是更会绞尽脑汁来换来新的眼线。已经失败了一次,程美玉定是会将眼线的身份隐藏的不着痕迹,倒时候小主儿若是再想把奸细揪出来就难了!何必将计就计,将奴婢这颗眼线放到她身边去?” “哈哈。有意思。消夏,我倒是小看了你,听你说的这些,我倒觉得杀了你太可惜了。” 闻言,消夏才松了一口气,手心已经攥出一层冷汗,芙蕖微微皱了皱眉,不屑的看着程北枳,还以为她有多厉害,终究是妇人之仁!没意思。 程北枳也不解释,反而让芙蕖拿了条长凳,在消夏面前坐了下来。 “你入宫多久了?” “奴婢自幼出生在宫里。” 程北枳轻笑:“那你混成今天这个样子,还是挺难得。” 消夏咬了咬唇,泪水困在眼眶中,闪烁着不甘的微光,从这个眼神程北枳就看出来了,她根本不甘心做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程美玉给她的筹码或许就是赏她个名头,能做上别人的主子。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我给你机会,或者,我比程美玉更加慷慨,我能给你一个身份,甚至是一个宠妃的身份。” 消夏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程北枳,似乎想看出她的心思来,程北枳的嘴角一弯,她便吓的哆哆嗦嗦的低下了头。 程北枳的稍一试探,就将消夏心底的秘密勾勒出来,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消夏便沉声承认道:“小主儿说的对,程美玉并没有威胁奴婢,只是她给了奴婢一个承诺,她是姬国的公主,身份高贵,若是怀有子嗣,自然能位列四妃,她自然是需要自己的心腹的,正因为我是个宫女,所以她相信我能臣服于她,不生二心。” 程北枳满意的点点头,伸出两根葱白玉指,提起了消夏的下巴:“现在开始,可以说真话了?” “奴婢愚钝,有眼不识泰山,跟错了人,奴婢保证,从现在开始奴婢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如有隐瞒编造,天打五雷轰。” “这毒誓可够毒的,但是我觉得不够,如果你对我不忠,此生便永为人奴。” 消夏眸子微微闪烁,还是重复程北枳的话发了一遍毒誓,仔细的端详消夏,便是发现这丫头生的的确带着几分天然的娇媚,若是出生好一些,自然不会是个丫鬟,这相貌比起宫中某些妃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美貌这个东西若不是锦上添花,对与身份低下的女子而言就是极大的祸根。 消夏就是这种女子。 程北枳满意的点头道:“那就说说太后吧。” 消夏一愣,脸色白了又白,最后还是开了口,她声音平稳,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犹豫,与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南辕北枳。程北枳突然有些不忍心杀了这么好的棋子了。 在赵国,能找到这样的帮手着实又些不容易,更何况消夏也是心甘情愿的淌这趟浑水,无论落得如何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不算是作孽。 于是程北枳让芙蕖给消夏找了新的住处,把她藏起来已经是半夜三更,对于这件事芙蕖的态度是不愿的。 她总是觉得背叛是一贯的,一个人有了第一次背叛就会有接二连三的背叛,这样的人留着无用,将来还是个大麻烦,夜长梦多,想着有这样的人在身侧都难以入眠。 程北枳就心大很多了,见过消夏之后她甚至有些兴奋,之前的所有烦闷和疑惑都无影无踪,开心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不杀她?” 最后,芙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程北枳突然停下脚步,打量起芙蕖来,稍有惊讶。 “你若不愿回答,就当我多话。” 芙蕖自知无趣,自顾自的抬步就走。程北枳却捉住了她的手腕,轻笑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你竟然还会关心我。” “我,我哪有?” 程北枳看她脸色微变,慢悠悠道:“你会下象棋吗?” 芙蕖神色微顿,点了点头。 程北枳嘴角笑意缱绻,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牵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道:“那你就该知道,过了河的卒子胜过车,不急着杀,马上就会拍上大用场,对了,程美玉那边怎么样了?” “你猜的没错,入夜程美玉就被太后的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从芳菲宫出来,至于里边是什么情况,不得所知。” “解药那边那?” 芙蕖将一包白色的粉末递给程北枳,低声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将拿回来的药分成两半,一半交给了潇荃,这是另一半。” 程北枳打来看了看,眼底的浓郁越来越深,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问:“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芙蕖一顿,许久才反应过来程北枳说的是谁,摇了摇头道:“我入宫前主上给了我那张纸条,此后他便在没有与我联系过,只是他给我的命令是,你生我生,自死方休。” 程北枳叹了口气,那夜他真的来了吗?为什么不等她看他一眼就走了? 程北枳看着手中的玉佩发呆,夜凉如水拂过她的脸颊,吹起了碎发遮住了她深不见底的双眸,许久,她开口道:“去找一个技艺精湛的江湖郎中,要有真才实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等他跟我拼命? 程美玉走进太后的寝宫也被其奢华吓了一跳,在姬国她也是经常出入于皇宫之中的,太后的寝宫也见过几次,虽然当时已经大开眼界,可是此刻跟眼前的这座太后寝宫比较起来,还是犹如云泥。 她双眼放光,心中有了一个强烈而疯狂的念头按耐不住,这样的宫殿本应是属于她的!除了她这世上还有什么女子配得上如此奢华之至的宫殿。 程美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漏出沉淀而内敛的笑意。 宫殿里浓郁而深沉的香气从精雕细琢的紫铜香炉中四溢而出,笼罩在太后头顶上一层若有似无的云雾,太后靠着软榻,阖着眼,手指摩挲着尖细的指甲。 程美玉的心咯噔一下,猛然跪在地上,声音刺破了屋子中诡异的宁静,太后慵懒的抬了抬眸子,睨一眼跪在地上的程美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倒是个聪明人,没仗着肚子里的龙种自视过高,还懂点儿规矩。” “臣妾有罪,还请太后娘娘开恩啊。” 太后凤眸微挑,笑道:“早上是你差人给我传信,程北枳与人通奸怀上了孽种,被太医发现恼羞成怒便杀了太医畏罪潜逃。于是哀家去了锁千秋,可太医活了,程妃也没跑,而她更没有诊出喜脉,程美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哀家!” “太后娘娘恕罪,都怪臣妾愚钝,被程北枳那个丫头算计了,臣妾了解程北枳,她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定是有人给她走漏了风声,让她提前做足了准备,此事定是有人在帮她,臣妾断定程北枳身怀有孕绝不是空穴来风。” 太后娘娘内敛的眸子一睁,声音陡然转凉,眯眼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狡辩?” 程美玉摇头道:“太后娘娘,臣妾并非狡辩,让程北枳钻了空子是臣妾的疏忽,可是臣妾的情报不可能有错,程北枳定是怀有身孕的,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子隐瞒了自己身怀有孕的事实,此乃欺君之罪,此罪当诛。” 太后甩手将按几上的骨瓷茶杯朝着程美玉砸了过去,直起身来,神色严厉道:“你是在质疑哀家?太医院的太医逐个给那妮子诊脉,还能有错不成?” 茶杯砸到程美玉身边,碎瓷片溅射起来扎入程美玉的手腕上,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染红了她粉嫩的指甲,程美玉吃痛冷嘶一声,缓缓抬起头来。 目光不偏不倚的对上太后娘娘的眼神,沉声道:“在姬国,宫中有妃嫔,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暗度陈仓三月挨到胎稳之时,会服用一种药剂,来隐藏自己的脉象,臣妾觉得程北枳定是用了这种方法才会让太医们诊不出她的脉络。” 太后娘娘目光一顿,打量程美玉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审度,她方才回宫,手下确实缺少几个聪明机灵能帮她控制后宫。 太后嘴角衔起一丝诡笑,试探般垂眸道:“哦?那依你的意思,接下来你当如何?” 程美玉明眸暗转,不卑不亢道:“首先,程北枳能如此轻易的化解的危机,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宫中有她的党羽在帮她,而且党羽之中有能力通天的人,能在太后娘娘眼皮底下接近太医院并且能将一个人的生死信口开河可见他在宫中的影响重大,其中还有人精通医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帮程北枳隐藏脉象而并未惊动御药房,可见他不但医术高超而且有制药的药材。” 太后娘娘不置可否,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听程美玉的言语便道:“接着说下去。” “这便说明,程北枳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她跟陛下没有夫妻之实,依臣妾猜测,这孩子十有八九是姬国七皇子姬无奢的遗腹子,姬无奢已死,那这就是他唯一留下的血脉,依臣妾对程北枳的了解,她定是会想方设法把孩子生下来。” 太后娘娘神色微变,程北枳这个贱人竟敢明目张胆的红杏出墙,简直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恨不得捏死她的冲动! 程美玉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朗,轻笑道:“我们此时便可以根据这点,先除掉她腹中的孩子。虽然药剂能隐藏脉象,可如若孽种真的存在,那几幅滑胎药下肚,那程北枳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定会露出破绽,那时,我们便可以定了她的罪!” 太后娘娘满意的望着程美玉眼神中的狠毒,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据哀家所知,这程北枳是你的庶出妹妹,未成想你竟然恶毒道这种程度,恨不得治其于死地!看似是解决了程北枳隐藏脉象的难题,好轻巧的一句几幅滑胎药下肚啊,可就是这几幅滑胎药怕是会让那妮子此生都不能再怀上谁的孩子,程美玉你这是一石二鸟以绝后患啊!” 程美玉一惊,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闪烁道:“太后娘娘,臣妾未曾深想至此,娘娘误会臣妾了。” 皇太后觉得无趣,摆摆手冷笑道:“行了,在哀家面前就不必装什么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了,哀家在这后宫中沉沉浮浮了几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你这点小九九哀家若是看不出来,怕就是忘了这双腿是如何废掉的。哀家提及之事你若是思及便算得上有几分慧根,若是从未想过,以后怕是就要多想上几分。” 皇太后目光中射出丝丝寒芒,勾唇道:“毕竟哀家麾下不需要废物!” 程美玉目光一晃,定了定神,嘴角才抿开一丝笑意,垂眸点头。 皇太后笑意缱绻,古井无波的双眸中看不出半分的波澜,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程美玉,提眉道:“你腹中的胎儿几个月了?” 程美玉目光陡然一惊,脸色顷刻间没了血色,太后幽幽笑了:“你怕什么?哀家是晚儿的母后,既然是他的孩子,那便是哀家的孙子,哀家疼都来不及那,还会加害你不成?”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方才知晓怀上了陛下的子嗣,方才一个月。” 太后颔首:“这皇宫之中向来是母凭子贵,女人的根基是家世,而儿子才是未来,我听说沈嫔妃也是怀有身孕的,你二人谁先诞下龙子,那便是晚儿的长子,哀家的长孙,将来继承大统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皇太后票了程美玉一眼,眼帘微挑道:“你过来。” 程美玉一愣,起身是双腿还有些麻木,险些跌了个踉跄,走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抬手摸了摸她手腕上的伤口,有些惋惜道:“这若是让晚儿看到了,怕又要怪我这个老婆子为难他的美人咯。” 程美玉连忙缩回自己的手腕,笑的谄媚,柔声道:“太后娘娘折煞臣妾了,都是臣妾不小心,拿不稳杯子,才惹了这点小伤,娘娘何须挂心,若是陛下知道了,也该怪臣妾不小心才是。” 皇太后被程美玉娇憨的神态逗笑,从手腕上滑下一支翡翠玉镯推到程美玉的手腕上,轻轻抬起,烛火闪闪,应得翡翠玉镯通透无比,碧色如洗,美的惊心动魄,就如同程美玉粉雕玉琢的容颜一般。 皇太后喃道:“真好看。就当是哀家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程美玉连忙叩首道:“谢太后娘娘赏赐。” “行了,快起来吧,你的身体可经不住久跪,哀家也乏了,你退下吧。” 程美玉退出去后,太后身旁的丫头才微微漏出一丝讶异道:“太后,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那?等晚儿来跟哀家拼命?” 太后眯了眯眼睛,眼波幽深,嘴角若有似无的噙一丝阴鸷:“你没发现吗?这妮子的神态若有似无的像极了晚儿身旁的死去的无忧,连晚儿最在意的玉佩都待在她腰上了,这般荣宠哀家可是前所未见,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寄托,哀家犯不着扫了他的性,若是这妮子能顺利的诞下龙子,哀家的病或许就” 太后打住了话茬,似乎不太愿意深思病情,转而道:“明天去给程北枳送几付静心安神的药。” 沉吟片刻太后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道:“让楚姜去。” “是。” 丫鬟又问:“奴婢安插在冷宫中的眼线都被那两个贱妇除掉了!太后如今已经回宫,可要亲自去教训教训她们?” 太后娘娘立刻双眸冷透,回手就是一巴掌抽到丫鬟脸上,声嘶力竭的吼道:“去干什么?让那两个贱人看哀家毁掉的双腿,笑话哀家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奴婢失言了!” 皇太后还是被气的睚眦欲裂,大发脾气,整个芳菲宫鸡犬不宁都遭了罪,人人自危。 第二天一早,锁千秋的大门就被敲开,一个叫楚姜的太医拎着药箱大步流星闯入,程北枳还未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休得无礼,我家主子还为洗漱完毕,请你出去。”回春挡在门口,北楚姜一把推开,他嘴角冷笑肆意:“将死之人,怕是用不着洗漱了,让她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一张纸条 程北枳幽然立于门口,唇角勾着一丝嘲讽,慢条斯理道:“这赵国真是有意思,一个两个都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如此说来,我倒很是令人失望。” 楚姜抬眸望去,只见一只幽幽清影飘逸在门窗之间,清雅绝丽,潋滟的眸色低垂,唇角勾着一丝不屑的嘲讽。 恍惚间,似乎不是太后口中那个放荡的女人,便牵唇问:“你是谁?” “呵,你倒是有意思,你一个太医一大清早闯到我的院子里吵吵闹闹,倒是还问起我是谁来了,我还没问你是谁!” “你是程妃?” “怎么?我是程妃还当不起你屈身一礼吗?” 程北枳目光清冷,不悦的摆弄着院子的花草,冷生冷语,这个太医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也就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必要。 楚姜神色微诧,不禁冷哼一声,看来太后所言极是,这世上越是生的漂亮的女人就越非善类,这个程北枳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底漏出的鄙夷,可碍于身份悬殊还是屈身行了一礼,楚姜从药箱中端出一碗药汤走到程北枳面前递过去:“这是太后亲自赏赐给娘娘的安神药,娘娘趁热就喝了吧。” 程北枳面上笑意不减,只是冷到了人的骨子里,她起身睥睨着楚姜道:“放这吧,等冷了我再喝。” “那微臣便给娘娘端着,直到娘娘喝完这一碗,微臣方可回去复命。” 楚姜道手又往前伸了伸,似乎要怼到程北枳的脸上,程北枳目光一凛,夺过楚姜手上的药汤,冷眸道:“我喝便是,你走吧。” “娘娘,这碗是太后娘娘的,微臣要带回去复命。” 程北枳盯着楚姜,眼神中有多少寒芒,楚姜还刺过去的就有多少,像是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谁都不愿先投降。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程北枳的沉默到不是为了跟楚姜较劲,只是这药气中的红花味儿浓重,要是安神补脑的才怪,十有八九是太后的后招,实打实的滑胎药! 若是不喝,怕是落人话柄。 可明知是个坑,却不得不跳!这种感觉真让程北枳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看着楚姜的脸更是心中生出恨意。 程北枳嘴角噙笑,不轻不重道:“太医还真是衷心,太后娘娘身旁还真是恪尽职守的奴仆!” 奴仆这两个字程北枳咬的极重,她仰头喝下一碗药汤,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笑意缱绻的把瓷碗递给楚姜道:“回去替我谢谢太后娘娘关心。” 楚姜的嘴角也渗出丝丝缕缕的笑意,道:“何必如此麻烦?娘娘定省之时亲自感谢太后,想必太后娘娘会更加欣慰。” 程北枳面上笑意不减,眼底却更冷了几分,薄唇轻启道:“这药也送了,太医也看着我喝了,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想留在锁千秋吃午饭?” 楚姜冷笑一声,屈身行了一礼:“娘娘说笑了,微臣可没有这个福气,愿娘娘喝完这碗安神补脑汤后神采奕奕,胃口大开!微臣告退!” 程北枳转身回了屋子,门缝中看楚姜离开,立刻把手指伸到喉咙抠了起来,直到把胃中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口中满是酸涩,才罢休。 芙蕖在一旁递过一杯温水道:“这药有问题?” “太后恨不得杀了我,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送补品?这药里我闻得出的就有红花,闻不出的不一定还有什么,想必是太后特意让太医给我调配的虎狼之药,滑胎的。” 芙蕖吃惊的的睁着眼,双眸滚圆,一副难以平静的样子。 似乎早就预料到芙蕖的反应,程北枳也丝毫不做隐瞒:“赵鱼晚从未碰过我,这孩子不是他的。” 一语双关,即委婉的说明里孩子的身世,也告诉了芙蕖她此刻的处境,她想留住这个孩子,可却又不能让人知道她确实怀着这个孩子。 可太后偏偏知道了,还想方设法想玩死她,程北枳在宫中的处境岌岌可危。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程北枳打断了芙蕖的自我恐吓,她一下子从万分思绪的愕然中回过神来,点头道:“找到了,之时今夜子时才能送到宫里来。” 正说着,突然间屋顶的瓦片被揭开一角,探头探脑的漏出一双眼睛来,正对上程北枳主仆二人铜铃般炯炯有神的眼睛,痴痴的对望许久,屋顶便传来尴尬的笑意:“都在那?今天起的挺早,哈,哈哈,哈哈” 程北枳立刻站起身来,怒目指着房顶上的脑袋骂道:“你疯了吗?竟然敢跑到我屋顶来揭瓦?” 屋顶上的人似乎委屈的紧,可怜巴巴道:“哎呀,这不是那条咸鱼不让我来找你嘛?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掩人耳目啊!” 芙蕖听的好笑,不禁冷冰冰道:“光天化日出现在屋顶上到底有多掩人耳目?” 屋顶上的人瞬间就炸了毛,大声嚷嚷道:“你个小丫鬟懂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王了?” 程北枳着实有些头疼,生怕赵江歌的行径被有心人看了去,揉着额头叹道:“嚷嚷什么?还不赶紧下来?你还怕那条咸鱼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了?” 赵江歌身形一顿,如梦初醒般跳下了屋檐,猫着身子钻到屋里来,一进来就怒道:“都怪这个死丫头,气坏了本王。” 程北枳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江歌也开始自称本王了,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王爷一般,这之前最让他不耻的身份此刻被他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程北枳还有丝毫的怀疑。 芙蕖也是一样不耐烦的翻白眼,赵鱼晚却像是只顽皮的猴子一般,一把捏住了芙蕖的脸蛋,咬牙切齿道:“死丫头,你还不服气?信不信本王打死你?” “主子” 芙蕖目光冷冽,似乎在说,主子我已经忍不可忍,我能拍死这个泼猴吗? 程北枳也怕芙蕖按耐不住,真把赵江歌打个好歹,闹的人仰马翻只能摆摆手将赵江歌叫过来,问:“你来干什么?你的毒解了?” 说起这个,赵江歌似乎有些失落,松开了芙蕖,走到程北枳一旁坐下,叹息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程北枳目光一挑,似乎在等赵江歌的下文。芙蕖十分识趣的去门口守着,如今的锁千秋暗流涌动,说不准有什么旁人的眼线不得不防。 赵江歌沉吟片刻道:“这毒却是能解,可是千丝万缕蛇中的红蛇和青蛇,是用两个人的血下蛊制毒,若是想解毒,就要先找出这两个人,取来他们的血。可是我那里知道我的毒是用何人之血制毒的?” 说到这,赵江歌语气中有了些许沮丧,似乎那个倾注了所有希望的奢望破灭了一般,程北枳不关心他色失落,可是太后的出现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更关心的是如何对付太后对她的怀疑。 第一步便是了解敌人! 程北枳道:“你也不必如此沮丧,二位太妃既然说能解,就一定会有办法,她们可给你提供了些许线索?” “那算是什么线索?” 一说起来,赵江歌就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脚踩着凳子,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眼睛都猩红起来了 “她们告诉我,两个合谋下毒的人绝不是一条血脉,定是毫不相干的两人。而我之所以能中毒,也是因为跟这二人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血脉联系。” 程北枳目光一顿,不知何故竟问了句:“你和太后是什么关系?” 赵江歌眉心一皱,说不出心酸还是苦楚道:“能是什么关系?太后是我母后。” 他打量程北枳一眼,挑眉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招惹到我母后了?她为难你了?” 程北枳沉默不语,赵江歌却大咧咧道:“也是,我母后偏心的很,她爱极了那条咸鱼,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如那条咸鱼,在他眼里,咸鱼是她的,任何在闲鱼身旁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没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你若是想活命啊,就离那条咸鱼远一些。” 说起来,赵江歌突然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些幼稚,又讪讪笑道:“不过可惜了,你是他的妃子,想理他远点,你也没这个本事。” 后边的话程北枳都没听到耳朵了,她还沉浸在方才赵江歌承认太后娘娘是他母后的震惊中难以回神,许久才开口道:“你是说,你跟赵鱼晚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赵江歌笑的讽刺,不屑道:“若非如此,我岂能活到今日?咸鱼想杀我,不过他不敢,因为母后不准,即便母后不疼我,她也不会狠到不顾我的性命。” 看程北枳不说话,赵江歌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耐烦道:“程北枳,你想什么那?怎么今日同你讲话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北枳回神,摇了摇头说:“我有些头疼。” 赵江歌走了以后,程北枳想了很多,前因后果许多东西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喧嚣闹腾,直到她去找潇荃学擒拿手的时候才稍有停息。 今日学的顺利,潇荃对解药很满意,急着跟程北枳要另一半,程北枳推迟了,说若是再配药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那写解药能保证一时半会赵王和桑月性命无忧。 子时那个江湖郎中果然被弄到宫中,麒麟影的势力果然厉害,可是程北枳没想到跟郎中一起来的还有一张字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你敢忤逆哀家 程北枳打开纸条,又一次看到熟悉的字迹,草草写了语句简短的一句话。 程北枳愣了一瞬,她又开始恍惚了,那夜的温暖当真是这来自这个字迹的主人。 如若真是他说的这般。 那时,她可能保住他们的孩子? 烦乱的思绪在程北枳的脑子中翻来覆去,疲乏来的极快。 “回去休息吧,小主脸色不佳。” 芙蕖有些担忧的看着程北枳,程北枳点头,刚走出后花园,就见沈嫔妃风驰电掣而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程北枳眉心微皱。 沈嫔妃已经冲到程北枳跟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巴掌向程北枳抽了过来,她始料未及忘了闪躲,好在芙蕖眼疾手快挡在程北枳面前,推了沈嫔妃一把,才躲开了这一记掌掴。 芙蕖冷声道:“沈嫔妃,你疯了吗?” 沈嫔妃并未理睬,犹如泼妇一般卷土重来,发了疯似得向程北枳扑了过来,这次程北枳推开了芙蕖,一把擒住沈嫔妃的手腕,声色俱厉:“你想干什么?” 仔细一看才发现沈嫔妃双眸猩红,肿胀的如同泡了水的核桃一般不像样子,一张脸却惨白的厉害,就连手腕都冰冷刺骨,似冰块般。 “程北枳,真没想到,你们姐妹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是你们害死了他,是你们一切害死了他的!” 程北枳听的迷糊,沈嫔妃却如同鬼魅一般甩开程北枳的手腕,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程北枳心底的烦闷瞬间压制不住,一掌推到沈嫔妃的肩膀上,沈嫔妃向后一仰身,在程北枳身上抓了一把,在侧脸留下一道红痕。 丝丝扣扣的疼痛让程北枳瞬间没了耐性,一把捏起沈嫔妃的下巴,格外的用力。 她双眸像是钉住了沈嫔的眼睛一般,双眸寒芒乍现,声色森然道:“沈嫔,别不知好歹!我程北枳自知并非善类,可我也不屑于掺合你们的那些污浊,他是死是活完全咎由自取,与我何干?若是你再如此无理取闹。” 程北枳话音一顿,嘴角倏然绽开一丝诡谲阴鸷的笑意,眯了眯眼道:“你当真那么舍不得他,你怎么不下去陪他?” 沈嫔被程北枳的眼神震慑,恍惚间没了那股子煞气,竟有丝毛骨悚然的恐惧,她胡乱推开程北枳,程北枳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今天真是晦气!回锁千秋。” “是。” 芙蕖不敢多话,跟在一旁,只见程北枳的眼圈红红的,那张纸条上写的会是什么那?是什么让程北枳性情大变,刚刚她可是看清了的,程北枳本来是要抬腿踹开沈嫔,迟疑了下才出掌推开她。暗自压下了她眼神中的煞气,起初她是动了杀念的。 究竟是什么内容,能让她临近精神失控的边缘? 回到锁千秋之后,程北枳就把自己关到屋子里,再也没有打开过房门,回春敲了半晌,她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甚至连晚上回春端来的小灶她都视若无睹。 天色刚蒙蒙亮,锁千秋的大门就被侍卫撞开,一大队人马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赵鱼晚走在最前面,一脚踹开了程北枳的房门,程北枳一晚未眠,天亮时方才朦朦胧胧有了些许的倦意,正打盹儿! 赵鱼晚猛然捉起弱不禁风的程北枳挥手就是一巴掌,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抄起枕头下的匕首就朝着赵鱼晚刺了过去,冷声道:“你发什么疯?” 赵鱼晚来夺程北枳手上的匕首,她跟潇荃学来的擒拿手就拍上了用场,赵鱼晚不知程北枳竟然有这样的功夫,稍有惊诧,就被程北枳捉到了破绽,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赵鱼晚踉跄出几步,身后的桌子撞到了脑袋,头嗡嗡的响,也更清醒了几分。 可是这清醒全部被突如其来的愤怒掩盖,他看着程北枳提着匕首,眼睛红的像是发疯的野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就更是愤怒,大声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拿下!” 侍卫们冲上来,寡不敌众,程北枳还是被夺了匕首,押到赵鱼晚面前! 赵鱼晚捏着程北枳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像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厮杀,程北枳的眼神中的冷漠和愤恨与赵鱼晚不差分毫。 赵鱼晚眼眶一窄,啪地一巴掌抽在程北枳的脸上,顿时映出一个指节分明的五指印记来。 “我可曾跟你说过?这皇宫中的妃嫔,你若是无聊随你玩耍,可不许你动我的子嗣,你为何如此都做不到?你太令我失望了程北枳!” 程北枳的愤怒也一发不可收拾,咬牙切齿道:“你这样的人就该断子绝孙!” “你说什么?” “怎么?还未断子绝孙?你已经耳聋眼瞎了吗?” 赵鱼晚的眼神中烧出杀意来,嘴角绽开一丝邪佞的狷笑,程北枳精致而略带伤痕的脸在他眼前无限的扩大,似有冰晶蒙雾的眼神中满是倔强和厌恶,越看越让人觉得杀了可惜。 不觉,身体中却有一股难以控制的暗流涌动,直逼他的理智,呼吸都跟着变着急促起伏,越发不受控制起来,他微微屈身靠近程北枳,在她耳畔含糊不清道:“看来是寡人太宠你,反倒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了!程北枳,既然你让寡人失去了子嗣,就由你亲自来还寡人一个!” 刺啦一声,程北枳衣衫被赵鱼晚的扯去,青丝下若隐若现的雪肌明亮的有些让人晕眩,赵鱼晚炙热的呼吸就扑在程北枳天鹅一般妩媚柔和的颈项上。 侍卫匆匆推了出去,程北枳挣扎着推搡赵鱼晚,反倒让场面更加旖旎,似凌迟般,赵鱼晚游龙般的手撕扯程北枳轻薄的薄衫,附身将她压在床上,双手合并压在头顶。 赵鱼晚贪婪的吞食程北枳身上的栀子香气,越发难以自拔,程北枳瞪着赵鱼晚咒骂道:“赵鱼晚你个禽兽,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救你,我为何要救你这个禽兽!” “既然在你眼里寡人是禽兽,那寡人自然不能辱没了这个美称,程北枳你入宫许久,寡人从未碰过你还真是委屈你了!” “你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程北枳眸子中映出泪光,在赵鱼晚的眼底晕开一圈圈涟漪,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赵鱼晚的身形一顿,睫羽下晦暗不清的眼眸扫过程北枳的脸颊,闷声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何连一个怀了我孩子的人都容不下?还是你本来就是愿意,只不过是待价而沽想跟我讨一个更好的身份?” “你少自作多情了!赵鱼晚,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们原本可以不必这样的!” “那会是怎样?” 面对赵鱼晚的诘问,程北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至少不是你让我觉得如此恶心!” 这句话像是中了赵鱼晚的逆鳞,赵鱼晚发了疯似的剥开程北枳的衣裙,程北枳挣扎的厉害,手指无意间触到了那盒打翻的银针,她手腕一转就朝着赵鱼晚刺了过去。 这一针是能要他命的! 程北枳知道,赵鱼晚自然也是知道,他急忙闪开,程北枳借机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只是她身上的衣服被赵鱼晚撕得褴褛不堪,无法与之对峙,便扯来锦被裹在身上。 赵鱼晚皱眉,他的心也跟着动荡不安起来,惊声问:“你当真想杀了我?” 程北枳目光闪烁,泪水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脸颊上落下来,一点一滴都让人心疼,程北枳却不闪躲的直视赵鱼晚的眼睛道:“如果我知道,那日我救你会换来有朝一日我如此狼狈不堪的被你凌辱,我宁愿当时就杀了你!” “凌辱?” 赵鱼晚睚眦欲裂:“你本就是我的妃子,谈何凌辱?这是宠幸?” “赵鱼晚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为什么非要逼我恨你入骨?我本来可以慢慢忘记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你为何要这样逼我?” 赵鱼晚目光一顿,看着程北枳颤抖的肩膀,哽咽不止的声音,和满面交错的泪水一瞬间失了神,程北枳的长相初见不似倾国倾城,她妩媚入骨,却有清纯无比,这种亦正亦邪的气质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交融混合成绿肥红瘦清丽绝俗的她,世上绝无仅有,此生独一无二。 她狠戾起来有多让人心痒,伤心起来就有多让人心疼,赵鱼晚的躁动逐渐平息下来,眸子中多了几分不清不楚情愫。 他忽然想等一等了,至少等到这个女人不哭了 良久,他恍惚的开口道:“程北枳,寡人真是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倒是哭的恰如其分,每次寡人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你总是哭起来没完没了,可是一转眼你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寡人的底线面前疯狂试探。寡人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你是真的柔弱还是寡人所看到的柔弱,都是你精心编制演给寡人看的一出好戏?” 还没等程北枳想好如何回答,屋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隐忍不发,带着吞噬一切的怒意。 程北枳的心抽搐一下,房门就猝不及防的被撞开,太后的鸾驾就在门口,她指了指,程北枳,双眸凌厉:“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带回芳菲宫,哀家要亲自审问。” “母后,这件事” “你给哀家闭嘴!难不成为了这个贱人,你连哀家的话都要忤逆了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杀人凶手 太后娘娘目光狠戾指着程北知道:“杀人偿命,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这个姬国都贱妇,来给,给哀家把这个贱妇带过来!敢害哀家的孙子,哀家要她偿命!” 程北枳听的云里雾里,她不过是一夜失眠这是招谁惹谁了?赵鱼晚发疯,这老太婆也发起疯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死也要有个说法,臣妾不知所犯何罪。” 太后目光一凛,狭长的眼眸满是愤恨,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否认不成?亲眼见你跟沈嫔妃厮打的人不在少数,你敢说沈嫔妃不是你杀的?” 程北枳目光一顿,神色中稍有惊诧道:“沈嫔死了?” “少跟哀家耍花样,来人,给我把她带回芳菲宫,哀家要亲自行刑,处死这个心肠歹毒的最妇,还沈嫔妃一个公道!” 芳菲宫的婆子目光狠戾撸着袖子冲上来,芙蕖挡在程北枳身前,手腕在袖子内转了下,寒光乍现,程北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芙蕖目光急切望过来,程北枳微微摇头。 以卵击石不是她的风格,死了一会,如今她更懂得审时度势。 婆子一把揪起程北枳的头发,程北枳眯了眯眼睛斜睨一眼,那婆子突然觉得手一抖,险些栽了个踉跄,心中泛起一丝寒意,是看错了吗?方才那个眼神,让人遍体生寒,比太后更震慑心魄。 婆子咽了口吐沫,转而抓住程北枳的肩膀,往前一推。 程北枳倏然笑开,望着太后,不卑不亢道:“臣妾若是惹了太后娘娘不开心,倒是死不足惜,只是如若真如太后娘娘所言一般,要还沈嫔一个公道,就不该错拿臣妾做替死鬼,让真凶逍遥法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后突然大笑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程北枳道:“少给哀家耍花样,你以为哀家会给你拖延时间的机会吗?” 明眸暗转,太后娘娘若有似无的望了赵鱼晚一眼,赵鱼晚面色冷透。 “哀家改变主意了,不必回芳菲宫脏了哀家的寝宫,就在这,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赵鱼晚脸色一百,拱手惊道:“母后” 话音未落,太后娘娘拂手一挥,声色俱厉呵斥道:“你给哀家闭嘴!闭嘴!” 赵鱼晚凝望程北枳,心底一阵阵混乱,他不该忤逆母后的,可是他又在渴望,渴望程北枳将一切希望压在他身上的祈求。求我啊!如果你求我,我便救你! 行刑官已经取出匕首,朝着程北枳阔步走来,锁千秋的奴才们一个个挡在前面都被侍卫提到一边,回春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太后面容冷峻,嘴角噙着一丝毋庸置疑的得意,寒声道:“谁再敢给这个贱人求情,就跟她一起死!” 赵鱼晚目光清冷,隐忍不发的怒意不知是对谁。 两个彪形大汉将程北枳桎梏在一棵榕树上,一圈圈套上绳索,阳光的清润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冰冷的匕首上泛着寒光。 程北枳面无表情,目光锁着太后的眼睛,嘴角若有似无的清浅,就好似这马上要受极刑的人根本不是她。 太后娘娘窄了窄眼眶,这种感觉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这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让她有一瞬恍惚! 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抓住了这个破绽,冲破了封印一般扼住她的喉咙,眼底猛然生出泪来,太后娘娘更加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道:“快,快给我剐了这个贱人!快!我要看她生不如死,哭天抢地痛苦的样子!” 赵鱼晚一惊,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母后,也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甚至是恐惧的母后,程北枳如此顺从,连最基本的挣扎都没有,甚至不说一句求饶的话,母后是在恐惧什么? 程北枳却突然笑了,清风般拂到人的心坎上,望太后的眼神像是看待一个笑话。 太后娘娘却突然喊:“把哀家抬过去,哀家要亲自动手!” 太后从侍卫的腰间拔了长剑,朝着程北枳刺了过去,寒光一闪,赵鱼晚鬼魅的身影奔到程北枳身前,夺过了太后手中的长剑,反手一转割开程北枳身上的绳索,拉着她的手护在自己的身后。 太后凤眸微睁,滞了一瞬,气急败坏的吼道:“晚儿,你在做什么?” “母后,臣儿觉得如此草菅人命不妥,此时,代儿臣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若是沈嫔真是北枳所杀,儿臣定不会再护着她!” “好啊,好啊晚儿,这是你第一次与哀家做对,你可是忘了哀家曾与你的约法三章?” 赵鱼晚身子一僵,透过手心程北枳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程北枳知道赵鱼晚是怕太后的,只是她未曾想到,赵鱼晚对太后的恐惧到了这种程度。 赵鱼晚拉着程北枳跪下,垂头道:“儿臣求母后,给儿臣时间,证明北枳不是杀死沈嫔妃的凶手。” 程北枳陡然一惊,看着赵鱼晚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心,她从来没想过赵鱼晚会为他求情,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身份! “呵,废物,你真让哀家失望,哀家倒是做梦都没想到,你第一次忤逆哀家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必须的死!” 赵鱼晚微微抬眸,眸色染了几分墨色,眉心微展,撑着长剑起身,窄了窄眼眶道:“母后执意如此?” 太后冷笑一声:“是!” 赵鱼晚突然发力,将长剑刺入地面,惊起一簇飞鸟,盘旋在锁千秋的上空,沉稳瓷雅的声音从赵鱼晚冰块般的面容中透出来:“寡人在这便要看看,谁敢动她!” “你你你” 太后气的全身发抖,脸色白了又绿,绿了又白,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冷笑来:“好,好好晚儿,如此,你便莫要怪哀家无情了!” 太后忽然开始转动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陡然间,赵鱼晚噗的从口中吐出一股鲜血来,程北枳瞪大了眼睛,扶住他。 “赵鱼晚,你怎么了?” 赵鱼晚瘫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惨白的脸上顺着暴起的青筋躺下来,鲜血一股一股的从他的嘴角淌出来,他撕心裂肺的表情让人无比震惊,却强忍着一声不吭的在地上打滚! “你怎么了?赵鱼晚?” 程北枳擦他嘴角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眸色莹润瞪着太后:“即便你想要我死,冲我来就是了,他可是你的儿子,你如何狠心如此对他?” 太后冷哼:“他还记得他是哀家的儿子,还记得哀家对他的养育,对他的栽培?他竟然如此轻易为了一个女人忤逆哀家,他就该死!” 赵鱼晚猩红的眸子中闪烁着些许的寒芒,碎裂成一层莹润的,化成雾气,程北枳的心突然觉得有一丝刺痛,虎毒不食子,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狠毒的母亲! “你住手,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 程北枳扬眉,瞪着太后没有一丝的退缩,赵鱼晚一把拉住她,用力将她甩到身后,撑着长剑勉强站起身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一身,沾染了他素白锦绣的龙袍,看起来不似唯吾独尊的帝王,倒像是孤立无援的孩子。 他目光清幽,望着太后艰难道:“母后,北枳就是儿臣的命,你要她的命,就是要儿臣的命,若是儿臣死了,谁” 赵鱼晚嘴角噙着一丝邪佞,一字一顿道:“谁,谁来——孝——敬——您?” 太后陡然一惊,神色微顿,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儿大不由娘,罢了,罢了!” 太后瞪了程北枳一眼,咬牙切齿道:“程北枳,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哀家不过是心疼晚儿。” 程北枳冷笑,心疼?你若真是心疼你儿子,会让他这般生不如死? 赵鱼晚这才松了口气,太后撇了他一眼,不悦道:“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三日内,你若是能找到证明程北枳不是凶手的证据,此时就此作罢,若是不能,你便要将程北枳交给哀家,是生是死,皆有哀家一人定夺!” 赵鱼晚一躬身几乎跌倒,程北枳连忙扶住他,赵鱼晚垂眸看了她一眼,泪水挂在她的脸上,真让人心疼! 他转头看着太后,柔声道:“儿臣谢母后开恩,三日内,儿臣必找出真凶,以正视听!” “最好是!起驾,回宫。” 太后走后,赵鱼晚便一脸惨白,他的头垂下来顶着程北枳的额头,程北枳抬眸看他:“赵鱼晚你怎么样了?” 赵鱼晚抬手,迟缓的落在程北枳的脸颊上流下一道血痕,他嘴角弯了弯,声音轻柔似三月春江水:“别怕,没事了。” 程北枳神色一顿,还未回答,赵鱼晚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芙蕖快来帮忙。” 程北枳坐在床边,她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赵鱼晚,褪去一身龙袍,他竟是如此单薄瘦弱,跟姬无奢相仿的身高,却不似他那边结实健硕,清瘦的如皮包骨头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有那样的母亲,倒也不奇怪,如此看来赵鱼晚身上应该是被太后下了蛊的,那个戒指就是控制他体内蛊毒的机关。 那赵鱼晚对她的敬畏可是因为这蛊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一个又一个谜团 不一会太后就差人送来了一个玉髓药瓶,里边放着一颗朱红色的丹药,说是能缓解赵鱼晚的伤势,程北枳就留了个心眼,在药丸上取下了一些药渣,放在丝帕里,收了起来。 将其余的药丸塞到了赵鱼晚嘴里,赵鱼晚全身冰冷,冷汗不停的从他的额头上留下来,程北枳用方帕擦了擦,突然,赵鱼晚一把擒住了程北枳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胸口前,半垂着眼睑,慵懒无力的盯着程北枳,颓然道:“是你啊” “你好些了吗?” 赵鱼晚摇摇头,虚弱的如同一个抱恙的孩童般让人跟着心疼。 “让你见笑了,如果你想杀我,这是最好的时机。” 程北枳不屑的白眼:“如果我现在杀你是不是显得太过忘恩负义了?” 赵鱼晚苍白的嘴角噙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你不一向如此?”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赵鱼晚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从床榻上弹起来,俯身下去,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程北枳连忙扶着他:“这是怎么了?太后真的是你的母后吗?那为什么你吃了她送来的药还吐起血来来?我去叫太医。” 程北枳甫一起身,赵鱼晚突然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苍白的脸色中,只有嘴角殷红,挂着一丝鬼魅的笑意,眸光流转道:“无妨,还不是被你气的,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乖一些。” 程北枳立刻推开她,不悦道:“我看你是装的吧。” 赵鱼晚一脸委屈的摇头:“不是,这吐的每一口,可都是我心尖血。” 程北枳轻笑一声:“那你一定不是你母后的心头肉了。” 赵鱼晚目光一顿,顷刻间黯然下来,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让人有些心疼,程北枳感觉有些局促,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赵鱼晚一摆手,苦笑道:“你不用说了,我自己的母亲我自己清楚,想必你也猜到了。” 程北枳恍惚一瞬,不知该如何作答,赵鱼晚倒是无所谓道:“我被母后下了噬心蛊。那一口黑血就是我服下解药后吐出的毒血,已经无碍了。” 程北枳暗自咽了口口水,着实有些惊讶,即便是太后专权,她也很难想象,这天底下竟然会有母亲忍心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蛊毒。 转而,她又觉得奇怪,赵鱼晚平素里看不出什么奇怪,没想到他身上居然藏着噬心蛊,程北枳倏然睁开眼睛。 不止是赵鱼晚,赵江歌身上也有蛊毒,不过是被赵鱼晚的更为阴霸了些,是千丝万缕蛇,堂堂赵国皇子不被世人所知也就算了,还有一个算一个身上都是蛊毒,看来这赵国的宫廷比姬国要复杂,也狠毒多了! 似是看出了程北枳猝不及防的顿悟,他恍惚笑了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可以吗?” 赵鱼晚撇了程北枳一眼,披了件风衣,起身就走,程北枳慌忙的跟上去。 他一路兜转,最后到了一个庭院,这庭院似乎败落了,平素里也无人打扫,荒草长了一长高,扑鼻而来一股疏离的尘土气息。 可能是因为噬心蛊的原因,赵鱼晚身体虚弱的很,应景的咳嗽了几声,程北枳眉心一皱:“先回去吧,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太后怕是又要找我麻烦了。” 赵鱼晚目光一顿,眸中有碎芒闪烁:“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原来还是你贪生怕死。” “像你这样明知自己身有噬心蛊,还敢跟母蛊挑衅的人简直就是不珍惜生命。” 赵鱼晚窄着眼眶看程北枳,冷哼道:“你还真是丝毫都不领情,白眼狼说的就是你。” “当初我救你,你不也是反手把我当做人质威胁姬国,这么算来,我白眼狼的程度远不及你,可你我终究不同,今日你救我,就当是还了我当年救你性命的人情。” 赵鱼晚抿唇,到了喉咙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总觉得程北枳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 从她说的那句,我们原本可以慢慢忘掉,忘掉被他强压下来的痛苦,可是这样的痛苦真的能忘吗? 赵鱼晚希望她能忘。 可是本能他又觉得她忘不了,程北枳给姬无奢哭坟他是亲眼见过的。 赵鱼晚突然沉了眸子,一把拉住程北枳的手腕问:“倘若我死了,你当如何?” “如何?”程北枳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来了,赵鱼晚冷哼一声推开她:“你不必说了,寡人不想听!” 程北枳眼睛里那希望冉冉升起的感觉硬生生的刺的人心痛。 程北枳想了下还挺激动呐,要是赵鱼晚死了,她就能安然的等着姬无奢来接她,那时她就能回姬国了,想象一下都觉得开心。 或许就是看出了程北枳隐藏在眼神中的兴奋,赵鱼晚才从憧憬中回过神来,这个女人可是程北枳啊,嫉恶如仇,心狠手辣,她把姬无奢的死全算在他的头上,尽管他不遗余力无所不用其极的解释,她依然不会轻易原谅他。 赵鱼晚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她的,只是这一个不经意,他就再也没有洒脱放手的余地。 “走吧。” 程北枳跟着赵鱼晚进去,院子中的尘土味儿更重一些,赵鱼晚转动了书房的一副卷轴,眼前一个古木的博古架瞬间从中间劈开,退到了两侧的墙壁中,在中间漏出一条通道来! 赵鱼晚点了书桌上的烛台,端着烛台走进去,程北枳就跟在身后,没想到这通道内倒是别有洞天,十分整洁干净,看来是有人定期打扫。 经过一条兀长的走廊,里边的空间逐渐开阔起来,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铁门,赵鱼晚打开铁门之后,里边是两排门窗相对的房屋,前边都盖着厚重的铁皮,看不清里边的光景。 赵鱼晚在其中一个铁格子面前停下来,若有似无的看了程北枳一眼,按下旁边的一个按钮,铁皮升起来,逐渐漏出里边的光影。 这是一间牢房,里边关着一个人。身影枯槁。 “你送来的解药救了他的命,可你心存试探,留下了一半。” 程北枳一惊,陡然睁了睁眼眶,赵鱼晚倏然笑了,看了看里边的人说:“你很惊讶?” 赵鱼晚也不卖关子:“潇荃可是我的将军,原本我以为我不会告诉你这些,可是如果那天我护不住你了,我希望你能自保。” “潇荃是你的人?” 赵鱼晚点头:“我想试探一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程北枳轻笑,不屑道:“所以你这是人赃并获,迫不及待的带我来认罪?” 赵鱼晚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面前。” “你什么意思?” 赵鱼晚轻笑:“能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见识了噬心蛊?这赵国是谁的天下,你不早已心中了然?” 程北枳扬眉问:“所以,你是太后的傀儡,她才是赵国真正的掌权人?” 赵鱼晚不答,程北枳啧啧道:“那是可惜,以你的本事和心肠问鼎这九州七国的霸主尚有一线希望,如若当权是那个妇人,便是另当别论了。” “九州七国若是真的统一了,那我也算是功成身退。” “所以,你是拿姬国下手?” “姬国是最好的,若是能拿下姬国,其余六国就事半功倍。” 赵鱼晚睫毛一扫,有些虚弱的扶着椅子坐下,哎声道;“你想的不错,无忧是赵王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我从未怀疑过她,可事情一但败露,她更是生不如死,如此倒不如我杀了她。” 他看了眼程北枳道:“对不起,我别无选择,只能利用你。” 程北枳的眸色越来越沉,她忽然觉得赵鱼晚比她所想象的更为深沉,这种深沉被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所代替,让程北枳如置冰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赵鱼晚突然问:“你想离开这里吗?回姬国去?” 程北枳心间咯噔一下,眯了眯眼睛,谨慎的看着赵鱼晚,缓慢的点了点头。 赵鱼晚释然的轻笑:“不如你我做比交易,事成之后,我放你自由。” “与虎谋皮从来都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赵鱼晚,你觉得经过之前的种种,我会跟你做交易吗?换言之,你真的会放我回去?” 赵鱼晚避重就轻,似乎根本没有回答程北枳问题的意思,笑问:“我还以为你看得出,我的命险些都搭在你身上了。” 程北枳眯着眼,在赵鱼晚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斜睨着他道:“你好歹也是帝王之才,以退为进不是你们贯用的伎俩?所有看似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都是你们用来麻痹对手的障眼法,我若是当真急着跟你做交易,反倒是降低了自己的筹码,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赵鱼晚屈指在程北枳面前点了几下,叹气道:“古人诚不欺我,这世上果然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舍得吃。” 程北枳侧头,眸子敛了几分,沉道:“在你身上,我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赵鱼晚突然笑了起来,神采奕奕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一丝孱弱,目光炯炯道:“这才是程北枳该有的样子心如蛇蝎智如狐魅,说正事吧。” 赵鱼晚一拍手,空荡的走廊中响起回声,不多时便从尽头的铁门后走出一个人来,程北枳猛然跌了跌眼眶,愤然站起身来,双眸迸射而出的愤怒犹如地狱挣脱的猛兽,她极速拔出靴子中的匕首不由分说朝着来人凶狠的刺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我放你回去 赵鱼晚急忙来挡:“你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我落得如此境地,都是拜他所刺,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赵鱼晚咂舌:“你如此对待一个为了救你险些丧命的人真是没良心啊” 程北枳对他的嘲讽不屑一顾,一脚踹开他,刀尖冲着姬无战刺了过去,姬无战眸中寒光乍现,疾风般抽出腰间佩剑,杀气腾腾赢了上来。 “你不许伤他!” 赵鱼晚声音冰冷,姬无奢闻声便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般,刀剑掉到地上,发出响声,他呆染而立,等待着程北枳要命的一刀。 程北枳杀意已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刀尖刺入姬无战的胸口,赵鱼晚飞身而起,双手扣住程北枳的肩膀将其拖了回来。 “你下去吧。” “是。” “赵鱼晚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姬无战躬身行礼,眼神似古井无波,从地上捡起配件消失在走廊中,赵鱼晚才将程北枳放开。 “赵鱼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鱼晚叹了口气:“我想活命,仅此而已。” 程北枳目光一皱,赵鱼晚苦涩的笑意爬上了嘴角:“原本我以为用你引来姬无奢,握着姬无奢这个人质,我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姬国,却没想道,姬帝如此不堪一击,倒是白白让东方凌白捡了个便宜。” “你不可能不知道,姬国的新帝是姬无渊!” “姬无渊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东方凌白想顺理成章的坐上这个皇位。” 这件事程北枳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的心里不愿意相信东方凌白是这样的人,她笃定他们是生死之交,东方家世代忠孝两全,定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其中或有隐情? “你不用想那么多,你若是真想知道姬国的事情,回去看看不就行了?” 程北枳目光一沉,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赵鱼晚说的举重若轻,可是听到程北枳的耳朵了就是千斤重。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我好心好意遂了你的心愿送你回故国,你倒是一副我要坑你的样子。难不成你的归心似箭都是假的,你不想回去?” 赵鱼晚嘴角噙笑,狡黠的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护理,却偏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委屈样子来,看起来便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狭长的眸子低垂划出一条弧线,含糊不明的斜睨着程北枳。 “假的是你的吧!” 程北枳不屑的挑了挑眉梢:“你若是真想放我回去,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带我来这里,话已至此何必再兜什么圈子,把你的条件开诚布公的说来听听。” “数你狡猾!”赵鱼晚欣慰的笑了笑说:“看来这笔生意有的谈。” 程北枳眯着眼睛,不怀好意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拿下姬国吧?到时候我虽是回了姬国可还是你的属民,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赵鱼晚似是回神般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会是喝醉了吧?刚才听的话莫不是我的幻觉?你能做这样的事?” “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赵鱼晚笑呵呵的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不会攻打自己的故国的,更何况打打杀杀什么的太血腥了,一点都不适合你们女人来干,女人嘛,说到底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我让你做的另有其事。不妨,你来猜一猜?” 程北枳的眸色更深,既然不是攻打姬国,那定是比拿下姬国更加让赵鱼晚在意的事情,相夫教子?莫不是要生孩子? 程北枳眼神一晃,生出一丝羞愤来,正对山赵鱼晚目光灼灼还带着些许的戏谑,面容得意似大获全胜一般。 程北枳倏然脸色大变,愤然站起身来,怒道:“你做梦!” 正欲拂袖而去,赵鱼晚一把拉住程北枳的手腕,笑意缱绻:“你怒什么?我可什么话都没说那,你这么生气想的是何事?你不会以为我又要让你给我生孩子吧?嗯?” 程北枳甩开赵鱼晚,眯着眼睛一脸的谨慎:“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如此看来,你不会想的真是这件事情吧!你想给我生孩子了?” 赵鱼晚循序渐进,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倒像是在跟程北枳打情骂俏,程北枳也就没了耐心,不耐烦道:“如果你非要在这里讨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就让我先回去,你母后怕是已经差人给我送药去了,我还的回去喝药。” “喝药?什么药?” “呵。”程北枳冷笑一声,不屑的扫了赵鱼晚一眼:“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知道,自然是堕胎药了,你母后似乎并不相信我的清白,反倒怀疑我欺骗她,就用堕胎药来试探我。” 赵鱼晚微诧,眸色沉了下来,如浓墨般聚在眼底散不开,潋滟成一瞬波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北枳眨了眨眼睛:“你也未曾问过我啊” 赵鱼晚一把拉住程北枳的手腕,拽到自己怀里:“你不是很聪明吗?这次是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堕胎药多为虎狼之药,对身子有极大的损伤,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程北枳一顿:“我怎么不知道?我也不想吃,可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太后?给她机会处死我吗?赵鱼晚这可是你的后宫,你会不知我活的如何艰难?” 赵鱼晚手一抖,身体有了一瞬的僵硬,他似乎忽略了,程北枳再是聪明,也只是能在所有人都想她死的情况下勉强活下来,可她终究是血肉之躯,便没有不受伤的道理。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升腾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他玩笑的语气也散了去,眼神中是毋庸置喙的决绝:“你想活就跟我做这笔交易,你给我找到解除噬心蛊的解药,我放你自由,让你离开大赵,回姬国去。” 程北枳的眼睛唰的一下,道:“此话当真?” 赵鱼晚轻笑一声:“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赵鱼晚点头,松开程北枳,蹙了蹙眉心:“太后的药不必再吃了,这件事,我去处理。” “这不是最重要的,看太后的样子似乎来者不善,你有把握三日内找到我不是杀害沈嫔妃的证据?” 赵鱼晚眨了眨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程北枳,轻声问:“沈嫔妃真不是你杀的?” 程北枳气急,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却依旧保持着浅淡的笑意,咬牙切齿道:“不是!” 赵鱼晚就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那没事,只要不是你,凶手肯定回自己送上门来,如此处心积虑的嫁祸你,见你毫发无损应是气坏了,我还以为人是你杀的,还在想如何给你移花接木找上一个替死鬼。” “你也觉得我会杀一个跟我无冤无仇的孕妇?” 赵鱼晚深信不疑的点头:“她不是一般的孕妇,她打了你。” 程北枳冷笑,唇角弯弯道:“那我最该杀的是程美玉。” 赵鱼晚点头表示认同,还眯着眼补充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玉儿不是沈嫔,以你的心智想杀她,还要再练上几年!” 程北枳顿时觉得自己胸口涌上一口老血,险些血溅当场了!赵鱼晚果然跟程美玉一样的讨厌,她紧攥着拳头,面上的笑意却不减,慢条斯理道:“那你怎么不找你智勇双全的玉儿来跟你做交易?” “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我的玉儿可是温婉娴淑,这种刀剑无眼的事情她不擅长,她是郡主是闺秀,跟你不一样,你是野小子,更何况我的玉儿身怀有孕,我怕累到她。” 赵鱼晚言之凿凿,说的通情达理,程北枳都要忍不住点头附和了!但是,她却越发的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呸呸呸! 懒得看赵鱼晚这幅意乱情迷的样子,若非是折腾一早上早就饥肠辘辘啦,程北枳怕是连昨天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这对狗男女,果然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都恶心到一起了! 可是谁会跟自己的性命和自由过不去那?更何况程北枳现在怀有身孕,她还要等姬无奢来接她。 虽然看到那张纸条,程北枳的心简直像是开了花一般的美,可是看到上边的字句是,又像是数九寒冬上泼下来来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 那字条上写着,等我,一年后我来接你。 等待,又是等待,漫长的等待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敷衍。 可是仔细想想程北枳又不知自己有何资格抱怨,毕竟她险些害死了姬无奢。正在她思绪纷飞,千丝万缕理不清头绪的时候,赵鱼晚试探她的眼神缓慢收回。 眼底还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暗自窃喜,他佯装咳嗽,清了清嗓子道:“你还没说,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程北枳回神,轻笑一声:“做,为何不做?你说话算数就好。” 赵鱼晚点头:“你放心,我许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御膳房给玉玲珑送去了特供的补品,都是程美玉每日要进补的东西,宫女提着食盒甫一进门,就见程美玉大发雷霆,一巴掌抽在宫女秋月脸上。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请君入瓮 程美玉睚眦欲裂,眼神中满是血丝,整个人颤抖不已:“你说什么,你说那个贱人没死?为什么,为什么!?” “娘娘,是皇上舍出命的去” 啪的一声脆响,程美玉的巴掌抽到秋月的脸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五条指痕,她哽咽着嘶哑的愤恨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秋月吓得魂飞魄散,几乎缩成了一团,哽咽道:“是,是,是是那个贱人用媚术迷惑了陛下,才上陛下失去了理智,她操控陛下意志为她求情开罪,太后心疼陛下,最后才放了那个贱人!” 程美玉胸口起伏,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漏出可怖的神情,陡然窄了眼眶,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血肉中而没有知觉。 “那贱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天牢里。” 秋月暗自松了口气,摸了摸红肿的脸颊,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引得她浑身颤抖,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眼神中却氤氲起一丝寒意。 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程美玉多少次打她骂她,从小她就跟着程美玉,被她欺辱虐待,可是她偏生是没有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就这么不公平? 程美玉生下来就是将军府的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她同样是生而为人,却从出生便是家生奴,从小便是侍奉旁人,便是被人欺辱,虐待。 为何? 这究竟是为何? 忽的程美玉飞来一脚,将秋月踹出一丈远,歇斯底里道:“你个贱婢,还不快去?” 秋月的脸淌下泪来,也不顾得身上的疼痛,立刻从地上跑起来佝偻着身子逃命似得跑出去,脑子里回荡着刚才程美玉恶毒的声响,终是理出一条头绪来,照她的吩咐去准备。 “你要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程北枳不悦道:“你还是不信,人不是我杀的!” 赵鱼晚摇头,不以为意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囫囵躺在牢房的床上,软塌回寰,赵鱼晚还在床榻上晃了晃身子:“这床榻软硬适中,温凉可人,又不委屈你!” “可这终究是牢房,暗无天日!” 赵鱼晚慵懒的抬眸睨了程北枳一眼:“你怎么了?” 程北枳微诧,赵鱼晚接茬道:“我记得你平日里没有这般矫情,你随军安营扎寨都住得,这虽是牢房,可也算是情厚谊人,用度讲究,你却住不得了?” 似乎知道等不来程北枳的回答,赵鱼晚起身做到程北枳对面,轻笑道:“你说,如果陷害你的人知道你没死,他最想做的是什么?” “他不惜杀人来害我,又是直接搬来了太后,必是想要杀之后快的,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一不做二不休,定是要来杀我。” “可是锁千秋不是杀人的好地方,太后怕我庇护你,自然是排了眼线守在锁千秋的,人多眼杂,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你是想引蛇出洞?” 赵鱼晚轻笑:“在这天牢里,想逃出去难,想死也难,可若是想杀人,那就再容易不过了。” 正说着,突然进来几个提着食盒的太监,弓着腰,将食盒中的食物摆了一桌,赵鱼晚惺忪道:“要是不想死的话,吃了这一顿,就不要再吃这牢房里的任何东西,等不了多久,就会有鱼儿上钩了。” 程北枳也没客气,立刻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可能就是因为肚子里多了一个小东西,程北枳也明显感觉的自己贪吃了许多。 不多时就会被饿的全身无力,双目昏花,这感觉着实然她早就饥肠辘辘,此刻就如同下了山的猛虎扑食一般。 赵鱼晚也着实吓了一跳,他原本还慢条斯理的提起了筷子,才上一迟疑的功夫,程北枳已经吃空了两盘,赵鱼晚感受到了压力变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程北枳根本就是对赵鱼晚的话充耳不闻,赵鱼晚也不顾的其他,折腾了许久,他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也跟程北枳抢着吃。 程北枳怒目瞪着他囫囵道:“你不是说没人跟我抢吗?” 赵鱼晚也扯着一块鸡腿不撒手撇嘴道:“我又不是旁人!” 程北枳根本不跟他争执,自顾自吃的欢脱,将招远的存在都忽略到了脑后,酒足饭饱之后,突然赵鱼晚随身的侍卫,急匆匆的从牢房外进来,伏在赵鱼晚的耳旁耳语几句,赵鱼晚神色大变。 起身道:“丫头,床板上有个机关,若是有人来找你麻烦,就扳动那个机关,我会来救你,迂回战术,一定要拖延时间到我来。” 程北枳只觉得丫头两个字刺耳,不耐烦的摆摆手,继续吃着满桌的好酒好菜。 “一会她吃完了,就收拾起来。” 赵鱼晚交代了两句就匆匆走了,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程北枳酒足饭饱就有些疲乏,躺在软塌上打盹儿。顺便想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根本不用想,异国他乡,在赵国不遗余力想要弄死她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程美玉,这件事请最为棘手的是证据。 程北枳除了不认罪,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了沈嫔妃的证据,内廷的官员们却掌握了无数条能定程北枳死罪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 随便拿出一条,程北枳都没有翻身的余地!程北枳都一度以为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杀了沈嫔妃,只不过她刚好失忆把这件事忘了! 可见程美玉心思缜密的可怕程度,明知道她是幕后主使,可愣是空口无凭,拿不出一点证据来! 程北枳还想着要不直接捅出来那花匠跟沈嫔妃私通,上一次程美玉就是利用这件事陷害自己的,可转念一想,她跟程美玉都对此心知肚明,程美玉不说是保全了赵鱼晚的颜面,她若是说出来,便是让赵鱼晚难看,高下立见!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程北枳才不会做。 赵鱼晚也想了很多帮程北枳脱罪的方法,可是都无疾而终。 沈嫔妃遇害的时间程北枳正在跟潇荃学功夫,总不能让潇荃出来证明她没有作案时间的吧?!这恐怕比事情本身更可怕! 所以赵鱼晚问起程北枳那个时候她在哪时,程北枳就扯谎说她在后花园看雨,正好那院子出来就有个鱼塘,这个理由也没引起赵鱼晚的主意,相反,赵鱼晚倒是觉得这种看起来荒诞不经的事儿程北枳从来都是不遑多让的。 程美玉就是算准了,她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又做足了陷害她的铁证,程北枳都觉得这一招毒计,很是漂亮。 不过这种事,她一点都不操心,赵鱼晚想要解药,自然就不会让她这么快枉死,与其担心这些,倒不如担心些别的。 姬无战没死,他为何会对赵鱼晚言听计从? 潇荃跟赵鱼晚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看似古井无波的宫中实则暗流涌动,错综复杂,如何能在其中脱身?程北枳抚摸着小腹,心中更强烈的生出一丝念头来。 要杀了程美玉,否则后患无穷。 特别是又了要保护的东西之后,保护自己唯一的方式,就是铲除所有异己,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叹了口气。 计划要开始了! 突然! 牢房外传来一个细不可闻的声响,似是空气中投掷石子的声响。 这么快就来了? 程北枳心中暗忖,嘴角隐隐牵起一丝笑意来,闭着眼假寐。 果然,牢房的门被悄无声息的打来,极力隐藏的脚步声越老越近,程北枳手中的匕首压在身下也抬起了几分身子。 既然赵鱼晚想从她这里得到噬心蛊的解药,那么便是有了制衡他的筹码,程北枳本就已经杀了他一个美人,如今也不怕迤不做二不休再多杀一个!若来人是程美玉,把她杀了以绝后患,到时候赵鱼晚就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给她收拾这个烂摊子,岂不是美滋滋? 正想着,嘴角的笑意更甚,那蹑手蹑脚的身影也俯到了跟前,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匕首飞快的从身下抽出,朝着那人极速刺了过去。 那人吓坏了,忙不迭的向后一闪,低声喊道:“别怕,是我。” 程北枳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来,拧着眉不解道:“怎么是你?” 赵江歌一脸的惊慌连忙摆手让程北枳不要出声,小心翼翼道:“不是我还是谁?除了我谁还能来救你?” 程北枳冷哼一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是芙蕖让你来的吧。” 赵江歌一僵,迟疑片刻,立刻恼火起来,目光闪烁道:“你说什么那?小爷我可是义薄云天之人,你我一起喝过酒便算做是兄弟,如今你落难,我怎能见死不救?” “行了,别装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事那,你别在这耽误我的计划。” 赵江歌一惊:“你是故意留在大牢里,引君入瓮?” 程北枳也懒得回答,只是不耐烦道吧他往外推。 “你别推我啊你这个人怎么好心没好报我好心来救你” “你闭嘴!” 程北枳双眸冷透,一把捂住赵江歌的嘴巴。 突然在走廊的尽头闪过一个人影,那人虽然密密实实的隐藏在墨色的披风之下,可是那身姿步伐,就是化成灰,程北枳也认得出来。 正是程美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妹妹你又闯祸了 赵江歌也听到了声响,救势倒在地上大喊:“你你你你竟敢越狱?” 听到赵江歌的大喊,程美玉目光一横,秋月立刻迎上去,训斥道:“大胆奴才,竟敢在大牢里大吵大闹,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了,你还不快滚。” 赵江歌垂着头,挣扎再三道:“这陛下有令,任何人” 话音未落,一旁便响起程美玉不屑的冷笑声,她冷着眸子声音低哑道:“难道本宫也是任何人?”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秋月一脚踢在赵江歌的肩膀上:“还不快滚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家主子!” 赵江歌佝偻着身子重重点头,怯生生道:“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言罢,赵江歌便真的像是谈生怕死的奴才一般滚走了,程北枳还有些乍舌,皇子这种东西她真是见过不少,但是像赵江歌这种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骨头渣傲骨,举手投足都是奴里奴气的皇子,她倒是第一次见。 看来出身这种东西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气度。 程美玉聘聘婷婷而来,身后逶迤出一条蜿蜒的弧线,显得她的身姿婀娜,仪态万千,她将头顶的连帽退下去,漏出一张妖媚精致的脸庞,目光灼灼似是能柔出水来。 “妹妹,几日不见,你又闯祸了。” 程北枳笑的清浅,程美玉能演出来的柔情似水她也可以:“可不,若不是妹妹落难,姐姐可以难得笑的如此开心。” 程美玉轻哼一声:“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 摸了摸小腹,程美玉眼帘半垂,带着些许倨傲对上程北枳的目光:“若非上苍悲悯,怕是姐姐孤坟上的枯草都要长起一茬了,不知妹妹可会去坟前跟姐姐说说话,就说说你是怎么让沈嫔那个贱人去坑害我?嗯?” 程美玉的眼神变得狠毒起来,咬紧的牙关似乎想将程北枳的血肉都一同嚼碎,程北枳噗嗤一声笑了:“姐姐这又是说笑了,姐姐的能耐北枳最清醒不过了,沈嫔愚蠢,她不知那日没弄死你自己便是死定了的命数。这种愚蠢的事情,北枳才不会做,我若是想除掉姐姐”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嘴角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盈盈道:“妹妹会等,等万无一失,姐姐无力回天的时候再下手,一击毙命!” “呵呵呵呵呵”程美玉掩唇笑了两声,媚眼如丝的扶了扶程北枳的手背,如同姐妹间说了什么玩笑话一般轻巧道:“你啊,就是见不得我好。这话说的好生让姐姐害怕那。” 程北枳后退一步。面上的笑意不减道:“姐姐会害怕?若是真怕,怎会做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过妹妹也知姐姐向来是不信天道的。” “妹妹,你若是生在将军府,又生的如此聪明,姐姐若是能让你活到今天也是无能至极了。” “若是妹妹这么轻易就死在姐姐手里,这还有什么意思?姐姐,东升西落才为一日,你我来日方长” 程美玉眉眼低垂,嘴角噙着一丝轻蔑,凑到程北枳耳旁低声道:“事到如今,妹妹真是好魄力。” 程北枳笑意更甚,再退一步,迎上程美玉如同睥睨蝼蚁般的目光笑道:“论魄力,妹妹自然是差的远呐,哪及姐姐分毫?即便是死到临头,依然不肯抛出转败为胜的筹码,眼见陛下把剑又不说出沈嫔肚子里的孩子是姐姐买通陷害与我的那个花匠的,陛下有妃如此,也是陛下的福分” 程美玉神色微诧,迟迟窄了窄眼眶,狭长的美眸危险的眯了起来,程北枳吃惊般的笑开嘻哈道:“姐姐,你不会真的以为妹妹就蠢笨到对你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吧!那岂不是辜负了姐姐一番心意?” 神色转瞬即逝,程美玉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罢了罢了,往事就都不提了,今日姐姐来看妹妹,姐姐不说,怕是妹妹也知道姐姐是来送妹妹上路的。” 程北枳也不慌张,后退一步,挑眉道:“妹妹技不如人,如今姐姐为刀俎,妹妹为鱼肉,北枳倒是也懒得反抗,就是想死个明白,姐姐是如何杀了沈嫔嫁祸到我身上却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程美玉惊慌的捂住了嘴,眨了眨眼睛道:“妹妹这是说什么那?你死到临头还想陷害姐姐,妹妹真是好狠的心肠啊,虽然姐姐是来送你一程,可是说到底依然是你杀了沈嫔妃,无言面对太后和陛下,便在狱中畏——罪——自——杀!” “哈哈”程北枳都忍不住鼓掌:“好,好一个畏罪自杀!姐姐安排的绝妙!” 程北枳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佯装无意的扣动了床榻上的机关,果然秋月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 “姐姐怕妹妹你怕疼,特意差人给你准备了,这可是姐姐花了好多银子才给你寻来的解脱,保你无痛无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程美玉从秋月手中接过药瓶,再没有了方才的柔婉,风驰电掣的朝着程北枳走来,如果能让程北枳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牢房之中,也算是省去了不少麻烦,这宫中日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全凭她一人掌握了! 想着,程美玉便控制不住心中的窃喜,隐隐的嘴角勾起一丝狷狂:“喝了!你现在就给我喝了!” 程北枳挣扎,却不料程美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程北枳挣了两下却没挣开。程美玉目光森冷,冷笑的着将药品按在程北枳的嘴角。 程北枳反手握住程美玉的手腕,程美玉却像是早就洞悉了程北枳的想法一般抢先一步松开了她,反手擒住程北枳的手腕压到背后。 程北枳震惊,程美玉竟然有这般力气?她何时学会了功夫? 程美玉似乎看出了程北枳的心思,唇角弯弯:“程北枳,你以为我会傻到无一技防身吗?你以为将军府习武的女子就你一个?” 程美玉低下身子,长发垂到程北枳的脸颊上,带着一缕清浅的香气,魅惑异常,她的声音也是这般绕梁三日,只是着抑扬顿挫中满是对程北枳的嘲讽:“只是这武功不是父亲教的,我不似你,凡事都要拿出来显摆,女人,是要懂得示弱的” 程北枳眸色深了几分,果然,她一直再激怒程美玉,一直在设计算计程美玉,可是她从不下死手。 并不是因为她不恨程美玉了,也不是因为她忘了自己的血海深仇! 相反,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想看程美玉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就要更沉着,更冷静,更清醒,一步步把程美玉隐藏在这柔弱外表下最恶毒的心思,最狡猾的防备都暴露出来。 只有完完全全的了解自己的敌人,才能知己知彼,一击毙命! 程北枳的笑意是因为,她更一步接近了程美玉,如今程美玉保命用的武功都暴露在她面前,她就更不会一时冲动,长到短剑的去杀她! 狗急跳墙后的破绽才是放长线后最大的收获! “不要在想着从我手中逃脱,程北枳你早就该死了,之所以能活到如今,便已经是你的福气!” 程美玉睫羽颤抖,眸中寒芒闪烁,激动之下,手上的力道更重,药瓶几乎压到了程北枳的嘴边。 程北枳目光盯着大牢的门口,抬眸笑意缱绻,程美玉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漏了一拍,她狠戾的凑近程北枳怒道:“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程北枳唇角微弯不以为意道:“程美玉,你相信现世报吗?” 说完她眼帘一掀,朝门口扬了扬下巴,程美玉转过身去,脸色一僵,转而唇角浮上一丝笑意,手中的药瓶早就已经滑到了衣袖中不见踪影。 “玉儿,你在干什么?” 赵鱼晚负手而立,就站在牢房门口。 程美玉眼眶一红,咬着唇瓣,委屈的好似方才那个将程北枳压在身下的女人与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忽然跑到赵鱼晚身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赵鱼晚的大腿。 忽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陛下,陛下你不能这么对北枳,北枳是玉儿在赵国唯一的姐妹了!” 程北枳蹙眉咽了口吐沫,抛去心底翻腾的厌恶不说,程美玉见风使舵以及厚颜无耻的本事还当真是无人能及,方才她还要亲手毒死她,此刻,竟然又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似是要为她求情。 这样的戏码程北枳已经记不起来自己看了多少次了,可程美玉却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你怀着身孕,有什么事儿,起来再说!” 赵鱼晚凝眉,弯身虚扶一把,程美玉却就势抓住他的手,哀求道:“陛下,北枳生性顽劣,可是她罪不致死啊!定不会做出这种杀人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北枳的,陛下你要为北枳做主啊!” “你先起来。” “我不,陛下若是不答应玉儿,玉儿今天就算跪死在这里,也不会起来!” “胡闹!”赵鱼晚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怒:“你说她是冤枉的,可是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又无一证据能自证清白,你让我如何相信人不是她杀的?” 程美玉哭的更凶,含糊不清的回嘴:“不管,玉儿不管,即便人是北枳杀的,陛下也不能要了她的性命!玉儿不应!” 余光中程美玉偷瞄着程北枳,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便硬是射出无数寒芒来!场面一度剑拔弩张,秋月吓得哆哆嗦嗦额头的冷汗一串串落下来。 突然,程美玉从袖子中掉落出一串璎珞来,程北枳窦然窄了眼眶,眸中生出一缕恶寒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3 生死较量 程北枳心中暗自思忖,程美玉的弦外之音,根本就不是在哀求赵鱼晚。 她不过是展示来她无理取闹的本事和赵鱼晚对她毋庸怀疑的容忍,这一眼分明就是嚣张的警告。 她在警告程北枳,不要乱说话。 即便程北枳把刚才的事情都扯出来,可程美玉现在身怀有孕,加之赵鱼晚对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恩宠,她也有的是翻身的本事。 更何况那串璎珞,程北枳再熟悉不过,只是为何它会在这个地方? 程北枳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程美玉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疼惜,此刻又递过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委屈眼神:“妹妹,你还不过来给陛下认错?” 程北枳转眸看向赵鱼晚,赵鱼晚沉眸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陛下,玉儿能在干什么,自然是怕妹妹在牢里受苦。” “寡人在问北枳。” 赵鱼晚不动声色的看着程北枳,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从一开始,见到程美玉的时候赵鱼晚的眸子便有了几分异样,可想着程美玉怀有龙嗣,隐忍再三。 可他终究不是昏君,事已至此,程北枳落狱十有八九是死罪,若是寻常的姐妹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冒死来看她,更何况是这种你死我活的姐妹? 程美玉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等的那个人。 赵鱼晚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他不想怀疑程美玉,这个让他舍不得发火,舍不得埋怨的人。所以他问程北枳,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了程北枳手中, 他了解程北枳的性子,眼睛里揉不下沙子,不会替程美玉做任何遮掩。如果真的要有一个坏人,赵鱼晚希望那个人是程北枳而不是自己,他怕程美玉哀求与他的眼神,那眼神相极了那个故人。 程美玉神色微顿,一把拉程北枳在她身旁跪下,尖细的手指扣进她的掌心,程美玉美目含泪明朗的看得清丝丝缕缕的泪痕,更看得清嚣张跋扈的威胁。 她若有似无的握了握程北枳的手,柔声婉约道:“妹妹,陛下问你话那。” 程北枳咬了咬唇,眸子一垂:“她是来看我的。” “看你?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般融洽了?” 赵鱼晚挑起程北枳的下巴颏,挑眉问:“就是看看你这么简单?” “不然那?难道陛下是怀疑,姐姐是来给我投毒的?” 程北枳明眸暗转,嘴角绽开丝丝笑意回看程美玉,程美玉眉心一跌,一脸委屈,忍回去的泪水夺眶而出:“妹妹,都什么时候来,你还开玩笑?” 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她的一颦一笑动人心弦,即便是一个不以为意的蹙眉,都让人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她。 程美玉就是这种人。 世界上也有一种人,她不说她的苦,也不在乎她身上的痛,她只是高昂着头颅,即使万箭穿心也掉不下一滴泪来,她不惹人垂怜,不引人疼爱,她默默承受着这个世界对她的辜负,一言不发。 程北枳就是这种人。 “我便再问一遍,玉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程北枳抬起头,正对赵鱼晚的双眸,寒芒乍现,勾唇道:“如若我说她是来毒害我的,陛下可信?” 还不等赵鱼晚回答,程美玉倒是炸毛起来了,她一把推开程北枳,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抖不已般的瘫坐在地上,玉指几乎戳到程北枳的脸上:“你胡说,我好心好意来看你,竟然血口喷人” 程北枳忽而笑了:“你急什么?” 她看着程美玉如同睥睨一只弱小的蝼蚁:“难不成,在陛下心里,姐姐觉得你的地位不如我?陛下宁可信我都不信你?姐姐不是早就说了,你就是来看妹妹的。” 程美玉一愣,赵鱼晚已经皱紧了眉,一把擒住程美玉的胳膊拉了起来:“你先起来,天牢阴冷潮湿,对你身子不好。” “陛下,你也不相信玉儿了吗?” 程美玉眨了眨泛着泪光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一根刺,扎入了赵鱼晚的心中,程北枳冷笑一声,果然,面对男人,程美玉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这一点她自愧不如,即便是硬生生的胡搅蛮缠,指鹿为马,她程美玉的话也是王法,也是公道,程北枳默默收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璎珞。 也是等来了赵鱼晚叹息的一句:“寡人自然信你。” 程北枳垂着眸子,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面对一对狗男女,如何生存下去,真是一个难题,如此她便又想起了姬无奢,为何前生与他朝朝暮暮是苦,此生与他云海相隔亦是苦? “这里污浊之气沉重,寡人先送你回去。”赵鱼晚扶着程美玉的腰肢,程美玉的嘴角才浅浅的漏出一丝笑意,如同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又打了胜仗一般耀武扬威的瞟了眼程北枳。 程北枳不屑的轻笑,突然,牢房中又响起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声响,似是在看笑话一般贱兮兮的似是说了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母后,你看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偏坦啊这就是!依儿臣看,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 闻声,程美玉惊起一身冷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朝着牢门的方向望过去,再是熟悉不过的鸾架,再是熟悉不过的那张蛇蝎狠毒的冰块脸。 唯一不熟悉的是这个衣着考究,发丝平整,漏出来的半张脸潇洒倜傥,剑眉星目的皇子,若不是听了他的声音,程北枳怕是也认不出,这个人会是往昔那个衣着褴褛,杂乱无章的赵江歌。 人若是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怕是常让人忘记高贵的出身。 “你来干什么?” “查案子啊,母后如此关心这件事情的原委,你我同为儿臣,自然要竭尽全力为母后分忧了,难不成你能来,我不能来?” 赵江歌手中煞有其事的拿着一把扇子,悠闲的打开,有一搭无一搭的扇着风,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程北枳便更是觉得可惜,若不是千丝万缕蛇这般坑人的蛊毒,怕是赵江歌的相貌气度丝毫不输赵鱼晚。 可转念一想赵鱼晚身上的蛊毒,若是时常发作,恐怕还活不过赵江歌。 这世间还真是有一种诡异的公平。 赵鱼晚双眸冷透,不顾及赵江歌蓄意的挑衅,转而跟太后行了一礼,沉声道:“母后,玉儿胎身未稳,这天牢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儿臣先送她回去。” 皇太后摆弄着自己翡翠戒指,低垂眼眸,丝毫不做声,见太后不答,赵鱼晚一把将程美玉揽在怀里。 程美玉垂着头紧紧的依偎在赵鱼晚的怀里,刚走了几步,就被赵江歌拦了下来。 赵江歌敛眸收了收眼框:“让开。” “事情还没说清楚,这么急着走?” “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还轮不到你来挡寡人的路。让开!” “皇兄这莫不是恼羞成怒吧?皇嫂若是真为腹中胎儿着想,怕就不该来这种地方,可既然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你说是吧,皇嫂?” 程美玉心中一惊,眉心紧了紧,垂着头哽咽道:“母后,是玉儿不好,都是玉儿太过担心妹妹,玉儿知道这一次妹妹闯了大祸,怕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才铤而走险,不够皇嗣安慰来天牢探监,恳请母后看在臣妾顾念姐妹情深,就饶了玉儿。” “最后一次见面?皇嫂莫不是有什么破绽落在程妃手中,如此迫不及待的灭口来了?”赵江歌轻描淡写,语气轻巧看不出是言之凿凿还是胡言乱语。 程美玉一下子吓得失了神,脸上瞬间浮上一层委屈的神态,大粒大粒的泪珠顺着猩红的眼眶掉下来,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啊,她咬着唇,像是受了气一般躲到了赵鱼晚的身后。 赵鱼晚的神色立刻冷峻起来,眼神中也生出杀气,他拂袖将程美玉护在身后,眼光如刀刃般不偏不倚的刺到赵江歌身上。 赵江歌陡然一惊,硬生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不是心有沟壑,此刻怕是都觉得自己好生对不起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美人。 他不仅撇撇嘴望向程北枳,满目满心都是同情,这个傻妞跟这样的女人争宠,这不是找死吗?估计活不过三招,就被这个程美玉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顿时满腔都升腾出一种正义感的赵江歌面对赵鱼晚如刀削般的眼神也硬是耿了耿脖子。 “满口胡言乱语也要分个时候和场合,赵江歌,若是玉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赵江歌不屑冷笑:“责任?你想让我怎么负?让她再怀上一个?没问题啊!谁还不是血气方刚身强体壮呢?” “你找死!” 赵鱼晚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杀气腾腾而来,赵江歌也不畏惧,亦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迎了上去。 空气中游离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气氛一度紧张,剑拔弩张,热血沸腾。就在两人马上要短兵相接,千钧一发之时。 突然,鸾架上的太后抬了抬眸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4 医者杀神也 似是看够了这唇枪舌剑的闹剧一般瞌了瞌眼,她的声音冷冽,像是数九寒天的冰一般冻僵了一触即发的战事,场面一度安静起来,落针可闻。 “闹够了吗?” 没有回答,太后直了直身子转眸看向程北枳:“又是因为你,哀家算是发现了,凡是跟你扯上关系的事情,都闹的哀家头疼。” 太后揉了揉额头,看了看赵鱼晚:“究竟怎么回事?” “母后,是玉儿顾惜姐妹情深,来看程北枳,再无其他。” “是吗?再无其他?” “是,再无其他。” 太后狭长的眸子半垂着,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今日能在牢中见到程美玉,她心中早就猜了个十之八九。 只是又觉得有些可笑,怕是赵鱼晚做梦都没想到,他苦心布局,到头来却逮到了一个舍不得杀罚的人。 偏又是当局者不依不饶,势要见他难堪。 太后轻笑一声:“那你又是让哀家来凑什么热闹啊?” 赵江歌便凑到了鸾架前,笑嘻嘻道:“母后英明神武,即便儿臣不说,母后也一定能看出其中端倪,皇兄说谎,这皇嫂也在说谎,怕是沈嫔妃的案子多有蹊跷。” 太后最后把眸子落在程北枳的身上:“跪着的丫头,你可有话说?” 程北枳看戏看的热闹,倒是没想到太后会突然问她,与此同时,程美玉一同递过来一个危险警告般的眼神,还若有似无的摸了摸项颈上的璎珞。 “北枳,你就大胆的说,我和母后都会为你做主的,即便皇兄心里只有美人,可这赵国还是有王法的。” 赵江歌瞪了赵鱼晚一眼,信誓旦旦的说,言语中不乏得意,这样能将赵鱼晚置于尴尬之地的机会可不多。 程北枳微顿,颔首蹙眉道:“姐姐关心臣妾,便过来看看。再无其他。”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赵江歌,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道:“听到了吗?人家就是来看看,倒是你草木皆兵,给哀家说了个天花乱坠,你向来不管闲事,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赵江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程北枳一眼冷哼道:“这死丫头一定是被皇兄皇嫂给恐吓了,才不敢说真话,既然她不敢说,不如让我来说。” “赵江歌,你还没闹够?” 赵鱼晚面色冷冽,几乎能结出冰碴儿来,他隐忍着努力,声音却因胸口的起伏而沉重不堪。 赵江歌哈哈大笑,似是故意要激怒赵鱼晚一般冷哼道: “怎么?你又想打我?来啊,母后就在这里,你来打我啊!” 太后不耐烦的拍了拍鸾架的扶手,皱眉道:“行了行了,哀家乏了,今日就到这吧。” “母后,这事情” 太后一摆手打断了赵江歌的义愤填膺,摇着头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世上真相何时重要过?强权才是道理,江歌啊,你要跟你哥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可是”赵江歌还是不甘心,太后嗔怒的瞪了一眼,赵江歌便怏怏的退了下去,她斜睨了赵鱼晚一眼道:“晚儿,一天已经过去,你只有两天时间了,若是拿不出证据给这丫头脱罪,人,哀家是一定要杀的。” “儿臣明白。” 太后点头,目光最后落到程美玉身上,敛了敛眸色:“玉儿,你身怀有孕染了天牢的乌煞之气,随哀家回芳菲宫,让楚姜给你号号脉。” 程美玉目光陡然一跌,整个人都像是吓没了魂一般,软了下去,赵鱼晚扶着她,粗了蹙眉道:“母后,不必了吧。玉儿并无大碍。” 太后轻笑两声:“怎么?你是怕母后为难你的妻儿?” “儿臣不敢母后” “哀家乏了,回芳菲宫吧。” 太后的鸾架转圜,程美玉便失魂落魄的跟在身后,秋月搀扶着她似有千斤重,程北枳虽然不发一言,甚至从头到位都在给她说话。 可是,终究还是没人相信她,至少太后是不相信她的! 贱人!程北枳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做她的绊脚石,总是挡在她面前碍事?程美玉越想越恨,一想到一会太后的惩戒,她便更是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扑过去将程北枳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泄愤! 程美玉愤恨,指甲狠狠的陷入秋月的手腕中,秋月疼的颤抖,却不得不咬牙忍耐,不掉下一滴眼泪来! 赵鱼晚愣怔了片刻,不深不浅的看了程北枳一眼,便急匆匆的追了出去,天牢中就只剩下赵江歌和程北枳两个人。 赵江歌啧啧两声,抱着臂摇头晃脑道:“诶,程北枳看来你也不受宠啊,你都要死了,咸鱼还是关心你姐姐。” 程北枳懒得听他废话,赵鱼晚不过是一路利用他而已,怎么会真的在意她那,跪了太久,她向起身,腿一麻险些摔倒,赵江歌连忙扶住她。 程北枳眼前一黑,头就垂了下去,倒在赵江歌怀中,赵江歌微诧。 片刻后,他皱着眉,声音结节:“你,你没事吧?我去叫太医。” 程北枳揉了揉额头,摆手道:“不必麻烦了,我就是有些饿了。” “你饿了?你都快死了,你不担心吗?你还有时间饿?” 赵江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差上蹿下跳了,程北枳蹙着眉,玉手落在小腹上,神色微顿,这天牢污浊,若是真的影响了腹中胎儿也的确是得不偿失,得想个法子出去了。 看程北枳无事,赵江歌的脾气便上来了,不悦道:“程北枳,你真是不识好歹,刚刚母后就在这,你若是说出那程美玉是来杀人灭口的,这会就不必在这唉声叹气了。” 程北枳瞟了眼赵江歌轻笑道:“看来你母后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母后的话?我母后说什么了?” “她说,你要跟你哥哥学的东西还很多。” “且。”赵江歌不屑的哼了一声:“母后从小就这么说,可我觉得没什么好学的,咸鱼不择手段,可我” 赵江歌皱了皱眉,微微垂下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他的脸颊,看不清他忽明忽暗的表情,只有目光闪烁下的一丝绝望和哀伤,程北枳正要问些什么,赵江歌突然抬起头来,笑了笑道:“无所谓了,反正我不学他也活到如今,算是修来的福气。” 程北枳笑了笑说:“也对,啥人或有傻福那?赵鱼晚也是受制于人,没什么可羡慕的。” 赵江歌失笑:“生而为人子,何不受制于人?” 程北枳正在品味赵江歌这句话,赵江歌突然拍了下大腿,大咧咧道:“你刚刚要是告状,估计这会就能看到这个蛇蝎女被惩治了,刚才她的婢女还踹了我一脚那,真是生气。” 看赵江歌如此耿耿于怀,程北枳还是决定告诉他:“你以为去了芳菲宫就当真是号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能医人者都会杀人。” 赵江歌一愣,程北枳便接茬道:“赵鱼晚就是知道这点,他才会不放心追上去,太后在宫中浮沉了半辈子,这后宫里女人们的心思,她闭着眼都能猜着个十之八九,你以为她不知晓其中原委?” 赵江歌惊讶,一脸震惊的盯着程北枳:“你是说母后叫程美玉去她宫中,是为了惩罚她?” 程北枳轻笑“也有可能是提携,太后是赵鱼晚的母亲,这后宫中终究是要有个皇后的,皇后若是旁人太后必然新生芥蒂,倒不如自己亲手推一个皇后上去,至少是能控制的自己人,可是若这捧上去的是个草包,多少还是有些碍事的,这便需要调教。” 这回赵江歌听懂了,他咽了口吐沫,还是感觉全身发麻的难受:“你是说,程美玉是太后的人” 程北枳不置可否,心中却明了,这赵江歌并不是真的傻,他恨聪敏,只是心思澄净,没有世人的狡猾和多疑。 “你就不怕吗?”见程北枳古井无波的样子,赵江歌都替她着急,还有两天了,那咸鱼却一点都不伤心,他有些心虚的问:“是不是你总招惹咸鱼,他向借这个机会杀了你算了,省的碍眼。毕竟他宫中美人极多,过几日他便又要招魏瑱入宫了。” “魏瑱?” 程北枳呢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对啊,魏瑱,赵国第一美人,出身高贵,她父亲是当朝兵马大将军,魏藤。”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了,好,这个好!怕是这个魏瑱入了宫,程美玉就顾不上来纠缠她了,准要跟魏瑱斗上一个上天入地,你死我活。 这样程北枳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自己的计划,放长线钓大鱼了。 终究是诸般的打击之下,还有那么一丝好消息,能让人喘口气。 程北枳一高兴便问起了赵江歌的事来:“你的毒可有解毒的眉目了?” 赵江歌一愣,似乎没想到程北枳会问这个问题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把脸别到一旁。 “其实,这毒跟了我二十年,我想着此生我都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毒了,没想到啊,却因你知道这毒叫千丝万缕蛇,也算是死了个明白,这恩情我会记在你身上。” 程北枳听了个云里雾里,皱眉道:“你不会死的,这毒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5 络绎不绝 赵江歌突然打断她:“行了,这事以后再说,见你没事,我也好回去给芙蕖那个死丫头带话,我还要给你找脱罪的证据,先走了。” 他像是逃命一般的慌乱都被程北枳看在眼里,看来这毒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赵江歌并不像是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荒唐,他有他独特的处事方法,而且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他遇到了一些问题,他似乎在麻痹自己,不再继续寻踪溯源? 会是什么事让他如此轻易就放弃了这折磨了他二十年的毒,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不愿踏出一步? 还来不及多想,牢房的门又打开了,一个让人头疼的声音似苍蝇似的响起来。 “这牢房倒是让娘娘住的清新脱俗,贵客往来络绎不绝,即便是微臣也要日日来看上娘娘两遭。” 楚姜拎着食盒在门口站了片刻,便朝程北枳走来,不由分说的在木板凳上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食盒,果不其然,里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 程北枳嗤笑:“楚大人还真是恪尽职守,片刻都不耽误,如今我踉跄入狱,楚大人倒是也不忘给我调理身体,费心了。” 楚姜斜睨程北枳一眼道:“费心?若说是让人费心,可真无人能及娘娘,孩子是刚才那个王爷的?” 程北枳正端着碗,闻声手一抖,药碗啪的一声碎在地上,撒了一地,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程北枳神色微诧。 楚姜蹭的一下站起来,痛心疾首的哽咽,指着程北枳颤抖不已,一副心疼的骨子里的样子,怒道:“你你你!哎!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 程北枳定定的望着楚姜,窄了窄眼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靴子里的匕首。 楚姜回神,嘴角噙一丝苦笑:“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程北枳不答,楚姜便叹息道:“那你未免太蠢了,根本配不上我这碗药,不喝也罢。” “这是安胎药,你为何如此?” 药香扑鼻,程北枳便从中嗅出了几味药材的味道,温良醇厚,区别于之前的虎狼之药,这副药温润滋补倒是名副其实的安胎药。 楚姜悄然一小,神色中透出几分得意:“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的脉象是假的,有高人给你布了迷阵,那些太医院的老糊涂摸不出,我一搭上你的脉就摸出来了。” 程北枳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楚姜的身份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只要十心生曲折,那她便是还有一线生机。 程北枳松了口气问:“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楚姜坐在程北枳身旁,向前倾了倾身子,敛眸道:“我拆穿你你就的死,难道你想死?”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了:“只怕想活也不容易。” 楚姜不置可否,只是勾了勾唇角问:“让我猜对了?孩子是你偷情那个王爷的?” “怎么?急着去太后那里复命邀功?” 楚姜摇摇头,不屑道:“你以为我傻吗?这孩子若真是那个王爷的,也是皇族血脉,太后宝贝还来不及,定不会为难与你,倒是我,揪出了皇上的丑事,他便容不下我。” 楚姜饶有深意的瞅了程北一眼:“古人诚不欺我,这世上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狠毒,我好心好意救你性命,你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挖个坑害我!狠毒!” 程北枳轻笑:“可孩子不是那个王爷的,你岂不是为赵鱼晚除了一个隐患,他必定谢你。” 楚姜盯了程北枳片刻,不耐烦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程北枳受伤唉声叹气道:“说了半天,还是得保全你,否则,怕真是要有人来找我拼命了!” 程北枳眸子陡然一跌,碎芒莹上眼旷,模糊了那笔潇洒肆意的瘦金,她惊慌抬眸看着楚姜,满眼疑惑,似有千言万语。 “怎么?你不要啊?” 楚姜正要收手,程北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信件夺了过来。 楚姜虽然对程北枳颇有微词,还是隐忍道:“我虽可以替你隐瞒太后,可终究纸包不住火,若你十月期满临盆,中间不知生出多少变数,不如我安排你出宫,再找一处宅邸住下,如何?” 程北枳摇头:“不行,我不能走,赵鱼晚若是想找我,翻天覆地也会把我揪出来,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一劳永逸?难不成还能变出一个你来?” 程北枳点头:“也不是不可。” 楚姜神色微诧,睁眸看向程北枳,她不似寻常女子,这般的坚毅和狡黠不该是一个女人该有的神色,看见她竟恍然有种看到那个人的感觉,这种如出一辙的淡然自若,心有沟渠,便好似天大的事儿放在面前也不过是轻巧的一桩小事。 程北枳皱了皱眉说:“故国动荡,如今还不是赵国的对手,我了解赵鱼晚,若是我消失了他必定会迁怒姬国,那时,他若是以此为契机发兵姬国,我便是这天下的罪人。你帮我隐瞒太后,我自然有法子脱身,先行谢过了。” 楚姜只觉得荒唐,他根本不相信程北枳一个弱质女流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但是让他忍不住笑出来的是,这话倒是跟那个人说的一摸一样。 “你只要帮她保全自己,保全腹中胎儿,该脱身的时候她自然有法子脱身。区区赵国,区区赵鱼晚,困不住我的枳儿。” 可楚姜不这么想:“这赵国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涌动错综复杂,太后回来这里更是龙潭虎穴,启容一个女子翻云覆雨?” 那人却笑了,不以为意道:“我的枳儿可不止是女子。如今她怀有身孕,便会更加小心谨慎,寻常人奈何不了她。” “为何不去看她?难道你不想把她带到身边?” “想,比谁都想。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快点让她回到我身边,一刻都不能耽误。” 他忽然笑了笑,把一封信交给楚姜:“说了你也不懂,把这个给她,边塞战事将起,我得走了。” 楚姜现在都能想起那个甘之如饴的笑意,他甚至觉得那种蠢透气的表情根本不该出现在那个带着麒麟面具的男人脸上,可世间事,谁能说得准那?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程北枳在楚姜面前晃了晃手掌。楚姜方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事情办妥了,我走了。” 程北枳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上面的字体依然肆意洒脱:保重自己,保重洲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了孩子,程北枳觉得自己的情绪异常的脆弱,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竟然没有一丝防备,程北枳把信放在心口,口中低声呢喃:“洲儿洲儿” 这是无奢给孩子取的名字,她在宫中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在宫中用的人,也都是他安排的,虽然他不在,可是他一直没有疏忽对她的保护,程北枳突然有一种被人信任,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心头生出一股子暖意来。 “取名洲儿,你是想平定九洲吗?” 程北枳心中暗忖,手指落在小腹上,嘴角勾起一个蜜意的笑容。 她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她愿意等,愿意等姬无奢的一年之期,等他来接她回故国! 姬无奢没有把她当成金丝雀养在笼子里,而是当成同仇敌忾的盟友跟他并肩作战。 她必不会苟且,她要帮助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洲儿,仔细的盯着赵鱼晚,他日等他回来时能帮到他。 在程北枳的心中,爱情不是一方面的给予,一方面的接受,爱情是情投意合,是心有灵犀,是势均力敌,是匹配相称。 是不需要依附谁,不是谁高人一等,是相互扶持。 芳菲宫中太后一人独坐高座,赵鱼晚被拦在殿外,程美玉跪在大殿上,脸上印着两个红肿的掌痕。 “是哀家高估了你,即便是你容不下锁千秋的那个丫头,也该出手干净利落一点,沈嫔妃是你杀的?” 程美玉目光陡然一跌,连忙磕头:“不是,不是。太后你相信臣妾,真不是臣妾所为。” “姐妹情深这种谎言你骗骗晚儿还可以,若是来搪塞哀家,就有些愚蠢至极了,程美玉,统领后宫并非只有善妒,也要有手段和心机,现在看来,你都不如你那个乳臭未干的妹妹。” 程美玉似是被激怒了一般愤然抬起头来,睚眦欲裂的瞪着太后,抬眸凤眸微敛,冷冽道:“怎么?是哀家说错了?” 程美玉立刻摇头道:“臣妾不敢,母后说的对,是玉儿的错,玉儿小看了那个贱人。” “哼!”太后突然拿起手旁的茶杯朝着程美玉砸了过去,茶杯碎裂在程美玉的身侧,碎瓷片溅起来划伤了程美玉的脸颊。 “滚滚滚现在就滚出去,哀家看着碍眼!” 程美玉倒嘶一口冷气,咬牙切齿道:“臣妾告退” 她甫一起身,没走一步都像是被地狱拽进去一步,寒意从脚底袭来传遍了四肢百骸,程美玉的愤恨的眼泪掉下来,一滴滴砸在脚背上,身后突然传来太后冰冷的声响:“等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6 换一条狗 程美玉惊慌停下脚步,身后声音传来,寒意瞬间袭遍四肢百骸,程美玉的舌头都在打寒颤。 “哀家的狗向来都是闷声咬人,若是你再这般毛躁,那哀家只能换一条狗。” 程美玉咬着唇,口中渗出血腥味来,程美玉背身行了一礼,眼神中寒芒四射,一字一顿道:“母后放心,下一次,玉儿绝不失手。” 程美玉走后,太后身边的侍女寒鸦才从屏风后出来,垂首道:“娘娘还要留着这个女人,依奴婢看,她不及天牢中那个妹妹。” “哦?”太后悠然抬眸像是消遣一般问:“她们的身份都查清楚了?” “是,程美玉根本不是姬国都公主,而是程如峰的嫡长女,原本已经赐婚给七皇子姬无奢,可因为程如峰的庶出四女程北枳,也就是如今的程妃出了欷歔,然而陛下胁迫程北枳威胁姬国,姬无奢便将自己的属地赠与程美玉的外公韩丞相,联手将程美玉封为公主作为交换程北枳的人质嫁到赵国,而陛下将两人都留在了后宫。” 太后越听越是感兴趣,直了直身子问:“你是说程美玉一个嫡生女竟然被一个庶出的妹妹之于此处,狼狈不堪?” “正是。” “是吗?倒是看不出来,天牢里那丫头这么厉害,可是哀家看她桀骜不驯的样子,怕是不会有她嫡姐这般听话。” “无忧的死也查清楚了,杀了无忧的人就是程北枳。” “什么?”太后陡然一惊,跌了跌眼眶道:“你说是那个丫头杀了无忧?” “正是。” “这说不通啊,如果是她杀了无忧,晚儿早就该杀之而后快,为何还对她这般宠爱,哀家可是看出来了,那日我要杀那丫头时,晚儿不惜牵动噬心蛊也要忤逆我,而今日,我带程美玉回来,他虽追了过来却本本分分等在殿外,论宠爱,这嫡姐远不及庶出姊妹。” “奴婢也不懂其中曲折。” 太后噗嗤一声笑了:“你若是懂了反倒不对了,这男女之间的事情,若不经历怎么会懂?哀家算是懂了,可也过了须臾浮生,终是落的这幅下场,不懂要好。” “娘娘,接下来怎么做?程北枳再留下去,怕是碍事。” 太后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更何况晚儿对她如此,我真怕他把自己搭上,我养了他二十几年,还没得到回报,怎么能让他怎么轻易就死了?” “娘娘,冷宫中的眼线都被除掉了,那边的进展怕是” 太后神色一冷,眸子黯淡下来,许久才冷笑一声:“也是,若是真的这么好对付,那便不是那两个贱人了,他日,她二人各自为营如今倒是同仇敌忾多活了这些年头,想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冷宫怕是难了。” 寒鸦突然俯身跪下:“不如,让奴婢去” 太后摆手打断她:“不必了,这些年我几乎把赵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那本玄冥医经和那套还魂针,怕是就在那两个贱人手上,若是得不到这两样东西,怕是得到了赵家血脉的紫河车也无济于事,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程美玉从芳菲宫出来,赵鱼晚老远便迎了上来,程美玉只见一个人影,如风般越来越近,却看不清来人的样子,这一路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脸颊上垂着两行清泪,口齿中的血腥味硬生生让她作呕,两条腿就向不是她的一般柔软,没走一步都十分费力。 恨!恨到骨髓里的怒意深深的融到她的血肉中,将程北枳三个字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玉儿” “你怎么了玉儿?” 程美玉就听见有人喊她,可却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硬是生生的晕了过去,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暗自发誓:“程北枳!我要你不得好死!此生,你我不死不休!” 当天晚上,程北枳就在大牢中被放了出来。 原因有三。 其一,之前所有的指向程北枳的证据都被赵鱼晚一一推翻,无一能证明是程北枳在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工具杀死了沈嫔妃,便无一可以再称之为证据。 其二,潇荃称那一日在沈嫔妃遇害的时候正巧遇见了程北枳,这边算作了程北枳的不在场证据。 其三,在沈嫔妃遇害的地方发现了新的证据,是一颗并不算十分名贵的鸽血石耳坠,锁千秋的用度和赏赐中并无这件东西,于是在哪里搜出另一只鸽血石耳坠便可确定杀人凶手的身份。 这是能见人的部分,自然也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曲折的。 芳菲宫热闹异常,赵鱼晚和赵江歌同时去找了太后,软硬兼施,软磨硬泡,甚至大打出手,闹腾得芳菲宫鸡飞狗跳,实在是烦的太后头疼,还请来了楚姜诊脉。 楚姜也听说了程北枳的事情,便轻描淡写的说:“程妃是虎门之后,想必是自幼习武的,她若是想杀人,自然不会用大石去砸人的脑袋,不仅溅得一身一脸的血还及其容易见到死者面容可不的样子,会做噩梦,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定不是主子,不是奴才,有些力气的奴才杀人都是用勒死或者击打后脑,如此看来应该是个婢女。” 太后思忖再三,深信不疑,便终于松了口,算是承认了杀死了沈嫔妃的人不是程北枳,而是另有她人。 本就是一个宫妃的死,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沈嫔妃是谁,既然不能出口气弄死程北枳她便再不关心。 于是就下令放了程北枳,只是依旧要每日来给她请安,言毕就退了众人。 赵鱼晚却没走。 “晚儿,母后已经放了你的爱妃,你不去温柔乡生缠绵,赖在哀家这里做什么?” 赵鱼晚突然提袍跪下,太后神色一顿,双眸深了几分。 赵鱼晚屈身叩头,做了一套圆满大礼,才抬头定定的看着太后。 “你这是做什么?” “母后。”赵鱼晚神色凝重,似是下定决心般:“儿臣自幼从未求过母后什么事情,这一次,儿臣有一事想恳请母后。” 太后颔首,眼帘一掀,挑眉道:“为了程北枳那个丫头?” 赵鱼晚拱手行礼:“北枳生于姬国将军府,生性顽劣,可她并非嚣张跋扈蛇蝎心肠之人,只要母后不为难与她,她定会如儿臣一般孝敬母后的。” “孝敬我?”太后噗嗤一声掩唇轻笑,似是看着无知的三岁孩童一般垂眸看着赵鱼晚道:“你怎知那个小丫头会孝敬哀家?换言之,那终究是个姬国的丫头,你势必要攻她的国,杀她的国民,掠她的故土,最后你要踩着她全家的尸体,成为姬国的新主,你怎知她会孝敬让她故国沦丧家破人亡那个男人的母亲?” “金戈铁马,纵横捭阖,这是男人的事情,山河飘摇,国运沉浮,这是战士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既然嫁入我赵国,便是我赵国的王妃,她的故国便是赵国,她的家国便是赵国,她的夫君是寡人,再无其他!” 太后收敛了笑意,眉宇中带着几分怒气:“怎么?你爱上她了?” 赵鱼晚抬眸对上太后的目光坚韧道:“母后不必过问儿臣对她是何心思,只要记住儿臣道请求,唯有她平安,儿臣便为母后的邹狗,如若她少了一根头发,儿臣便愿祭噬心蛊!” 赵鱼晚字语铿锵,略微窄了窄眼眶,寒芒从他的昏暗不清的眸子中射出来,太后眉心一皱,嘴角泛起一丝狠戾:“你在威胁我?” 赵鱼晚叩首,声沉似铁:“儿臣恳求母后,放过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后突然癫狂大笑起来:“问世间情为何物?” 她敛眸望向赵鱼晚,哽咽道:“直叫人生死相许,我儿好是痴情啊!” 太后突然怒目微睁,笑到:“好,哀家答应你,只要你让她也怀上龙嗣,母后自然不会为难她。” 赵鱼晚忽而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太后,舒眉道:“玉儿的紫河车还不够?难道母后想让这大赵的江山落到旁人手上?母后可还记得,赵国的一半兵权还掌握在龙鸢两家?”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入太后的心中,她的眸子陡然红了起来,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兔子一般,一摆手将案几上的物件全部推倒了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骨瓷。 赵鱼晚便是雷打不动的跪着,似乎早就看惯了太后的癫狂般无动于衷,太后声嘶力竭的嘶吼,呼喊,最后哽咽痛苦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会让她们的后代来做皇帝,绝对不可能” 突然太后捉起身旁的一个靠枕朝着赵鱼晚狠戾的砸了过去:“你给我滚滚” 赵鱼晚继而叩首行礼道:“儿臣恳请母后,不再为难与她。” 太后一愣,继而更加疯狂起来:“你给我滚!” “儿臣恳请母后,不再为难北枳。” 太后胸口起伏的厉害,哽咽许久才在喉咙中挤出几个囫囵的字语来:“哀家哀家哀家答应你!” “儿臣告退。” 赵鱼晚起身,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太后几乎把牙齿咬碎,她恨!恨所有人,恨大赵,恨玲珑七国,恨苍茫九州! 程北枳倒是没想到,来接她出狱的人竟然是楚姜! 更是没想到她命途多舛到楚姜一开口,程北枳便哭丧着一张脸恳求道:“在这住的挺好,我能不出狱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 那谁去请安 楚姜躬身行了一礼:“娘娘说笑了,你若不出狱,明日谁去给太后请安那?” “太后如此轻巧就放我出去了?莫不是有什么阴谋等着我那吧” 楚姜掩唇轻笑:“你说那?” 程北枳沮丧:“看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应是如此。” “怕了?我明日便安排你逃出宫如何?” 程北枳抬眸看他,不屑冷笑:“那你可太小看本宫的胆子了,不就是请安?我倒是不信太后她能吃了我。” 程北枳昂首挺胸,亦步亦趋的从牢房中阔步走出,气韵斐然,神采内生。 楚姜忽而一愣,尊贵的女子他见过无数,即便是九洲第一美人洛迦兰也从未让他如此憾然。 程北枳,当真只是玄姬国一个将军的庶出之女? 如若真是如此,那平定六国,踏破九州,引琉璃国入世破而后立的天下凤主将会是那般华彩? 不过这世间本就光怪陆离,麒麟影还是如此神出鬼没,更何况是天下凤主那? 芙蕖早就等在大牢门口,见程北枳出来便迎了上去,皱着眉心道:“芙蕖不知当讲不讲的。” 程北枳点头,芙蕖便上前一步附在程北枳的耳旁道:“姬国和赵国的战事已起,赵鱼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路凯旋,已经一连夺下了五座城池,程将军亲率十万兵马从边关凉城急撤回丰都,欲正面迎敌。” 程北枳目光一跌:“回去说。” 赵国和姬国还是打起来了 延边战事吃紧的事情虽然早有耳闻,可是东方凌白若生二心,以姬无渊的谋略权术是绝对斗不过赵鱼晚的。 无论此战谁胜谁负,最后凄惨流离的还是百姓。 “当权者的欲望,往往是建立在老百姓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基础上的,这五座城会有多少冤魂无处可依啊” 程北枳感叹,姬国终究是她的故国,如若可以,她不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枉死。 芙蕖摇摇头,皱眉道:“并非如此。” 芙蕖给程北枳斟了杯茶道:“赵鱼晚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个幕僚,说是有通天的本事,他随军之后,这支部队便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如果这还算不上什么稀奇的话,最为稀奇的是,这个幕僚所参加的每一场战役都是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这一遭赵国才会如此顺利连下五成,赵鱼晚许诺,只要他练下十座城池,便招他回国封大将军,将潇荃手下的精兵一半交给他统帅。” 程北枳微诧,勾唇道:“这九州还有这般谋士?” 芙蕖摇头:“他不是模式,是上阵杀敌的士兵,传说他从军时,老兵见他细皮嫩肉,面若冠玉,身材修长而清瘦,都觉得活不过一次混战,谁想他一路过关斩将从普通侍卫升为队长,前锋,最后成为将军手下得力干将,才不过一月光景。” 程北枳越听越是感兴趣,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掩盏便问:“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芙蕖皱着眉想了片刻,程北枳轻啜一口淡茶,方才含在口里,芙蕖突然想起了,兴高采烈道:“我想起来了,叫什么巫舍,说是学过几年穹庐之术。” 程北枳双眸一跌,噗的将口中还未咽下的茶水如数喷到了芙蕖脸上,芙蕖瞋目而是,翘着唇一脸不悦。 程北枳擦了擦嘴角,连忙掏出手帕递给芙蕖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惊讶,对不起啊芙蕖。 芙蕖不依,撅着嘴竟有一丝娇憨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程北枳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若是你知道这个巫舍是你主子,想必你也会如此惊讶。” 果然,芙蕖活见鬼一般的盯着程北枳。 程北枳诚然点头:“你可能不知,你家主子与我初识用的便是这个化名,巫舍。” 这回呆若木鸡的便成了芙蕖:“你说巫舍是我家主子?” 程北枳倒是松了一口气:“是他我便放心了,打仗这种事就让他们男人去做吧,顾好自己便是替他分忧了,消夏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饿了她几天了。” “明早带我去看看她。” 程北枳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芙蕖不慎看了一眼,愣是不寒而栗,她平素里杀惯了人,按理说天不怕地不怕,却还是有些许忌惮程北枳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程北枳看起来唯唯诺诺,柔婉温淑,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她偏偏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将那些把她当成小猫咪的人狠狠的咬死在一口尖厉的虎牙之下。 方才想起,第一次见程北枳的时候是麒麟影的选拔,她为了进入麒麟影当时只想着杀之而后快,换好那才的选拔出了岔子,否则她还能否如此完成的站在这里还真未有定数,想来,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芙蕖,你想什么那?换不回去休息?” 芙蕖这才回神,退了出去,第二天一早芙蕖带程北枳去见了消夏。 初来皇宫的时候,芙蕖便将皇宫的地形和宫殿楼阁的分布摸了个清清楚楚,当然这也是麒麟影的尊上交给她的人物之一,于是芙蕖便是选择了一处御花园和锁千秋必经之路的院落中隐藏在浣衣局和冷宫中间僻静荒芜的院子。 这里平素里都是水声和敲打声,加之冷宫里的鬼哭狼嚎,即便多了被困在笼子里消夏的惨叫和呼救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程北枳和芙蕖即便是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能轻松的搪塞过去。看了这处地方,程北枳便对芙蕖又多了几分赏识。 这个女子,虽然心思毒辣狠戾,却粗中带细并非有勇无谋的莽撞之人,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程北枳能更加安心。 腐朽的院落中,枯木从立已有一人多高,因无人打理而显得荒芜,尘土的气息扑鼻而来,程北枳嘴角微翘:“这倒是个好地方,就是以后修缮起来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 “修缮这里做什么?锁千秋不是住的好好的?” 程北枳不答,只是唇角勾了勾,抬眸道:“进去吧。” 芙蕖关上了院门,通过一人多高的枯草路径走到屋子门前,从袖口掏出一把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屋门上落下的铜锁,屋子里所有的门窗都被芙蕖钉上了模板密不透光。 木门乍一推开,温煦的阳光从门外射进来,丝丝缕缕的落到消夏的脸上,消夏蜷缩在铁笼子里的一角,阳光刺过去,她疲敝不堪的挑起眼帘,眸子被阳光一刺,落下泪来。 适应了片刻,她拧着头看向门口,模糊看见门口站在程北枳的人影,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过来。 几天未曾进食,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这么一动便是天旋地转袭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消夏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笼子上,一点点的爬起来,抬眸望着程北枳。 “给给给我一口饭,给我一口饭吃吧” 程北枳不疾不徐的渡着步子,一步步走向消夏,程北枳的影子一点点笼罩在消夏的身上,如同万斤重的山峦压在她的头上。 程北枳叫芙蕖打来笼子,她俯下身去蹲在消夏的面前,程北枳不疾不徐的抬起皓腕,捏起消夏更显消瘦的下巴。 消夏刚来到锁千秋的时候还有些圆润,一张瓜子脸还微微看起来有些福气,如今饿了几天,加之芙蕖将此处收拾的阴森恐怖暗无天日吓的芙蕖怯生生不敢再多生心思,多少还是消瘦了几分,这一身的骨肉倒是看起来更加骨感带着一丝残花败柳惹人疼惜的凄楚。 程北枳低垂睫羽轻颤,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眉心却浅浅的揪在一起,似是心疼般,词句幽婉叹道:“多美的一张脸啊瘦了!” 消夏的身子陡然一惊,心惊胆跳的瞪着程北枳,她想挣扎却又不敢动弹,身体柔弱的似乎喘气都极其疲惫。 “我一个女人,看起来都有几分不忍心了” 程北枳摇了摇头,指腹轻柔的落在消夏苍白的脸上微微撩开她笼罩在脸上有些粘腻的发丝,垂了垂眸子:“若是让陛下看了,他那般怜香惜玉,定是会将你都放在心上” 程北枳提了提消夏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好好的疼。” “给给我口饭吃吧娘娘求你了” 消夏苦苦哀求,泪水就从她明亮的眸子中一串串落下来。程北枳见她目光中再无丝毫挣扎的欲望,全然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便弯了弯唇角道:“芙蕖,把食盒拿过来。” 芙蕖将食盒放在消夏的面前,将其打开,里边放了几盘色味俱佳的菜肴,香气从中飘散出来,溢满了整个屋子。 消夏更是双眼放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似是疯狗一般扑了上去,也不顾其他芙蕖递过来的碗筷,便抓了一把塞到自己的嘴里,呜咽呜咽的吞咽起来,看样子真是饿坏了。 芙蕖搬来了一条板凳放在一旁让程北枳坐下,程北枳敛了敛裙摆,手托着腮,若有兴致的看着消夏,人在生死面前从来是谈不上尊严和矜持的。 看消夏吃到了一半,程北枳扶了扶身子,长发从她的肩膀上滑下来,遮住了她一半清丽绝尘的脸颊,发丝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光给她的侧颜也渡上了一层华彩,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开,小心翼翼道:“消夏啊,你一向谨慎,今日倒是疏忽了,这饭菜可未曾查验过,你就不怕里边有毒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8 你猜是什么肉 消夏猛然噎住,再抬起头已经是一脸惨白,双目瞪的滚远如同活见鬼一般盯着程北枳看,程北枳掩唇轻笑:“若是着饭菜里有毒,消夏你可就” 程北枳欲言又止,言语间满是可惜的神态,消夏便深信不疑,立刻伸手探入喉咙中去抠,程北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勾唇道:“瞧把你吓得,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要真的想杀你,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消夏暗思了片刻,终是放下手腕来,程北枳笑意婉转,见消夏如饿虎扑食一般继续吞食食物便幽幽道:“这饭菜无毒不假,消夏你可吃出了这是什么食材吗?” 消夏头也不抬,囫囵的答了一句:“是牛肉。” “呵呵。”程北枳轻笑:“牛肉哪有这般顺滑柔腻?” “那是鸡肉?” 程北枳摇头:“鸡肉哪有这般入味劲道?” “那就是羊肉。” 消夏笃定,将盘子中最后一块带肉的骨头塞到嘴里。 程北枳忽而笑了,看着狼狈不堪的消夏道:“哪里会是羊肉,你可见过羊能长出你手上的这种骨头?” 程北枳眸子沉了沉,半睁半阖道:“这啊,可是平日里吃不到的人肉。” 程北枳目光一送,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致道:“你可还记得那日给你往玉玲珑送信的巧玲?诺,你正拿着的这块怕就是她那日送信的手掌。” 消夏面如死灰,双眸陡然跌落尘埃里,吃惊的合不上嘴巴,如同失了神一把,呆了片刻才发了疯似的,恨不得把两只手都塞到嘴里去。 这一次程北枳再也没有拉住她的想法,施施然起了身,她背对着颤抖不已的消夏,眯了眯眼睛:“消夏,我能饶你不死,便是看在你还有几分聪颖。” “可这天下间,聪颖分几种,真正的聪颖是忠心不二,不生旁门左道的心思,你若想活下去,就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程北枳转身,她眉目如画,清丽脱俗,不似宫中女子娇艳,举手投足,气度不凡。明明是声甜音美却让消夏如置冰窟:“若是你敢背叛我,你的肉就会成为野狗果腹的食材,尸骨无存。” 程北枳倾身靠近消夏垂眸一笑,如青莲乍开:“你若不怕,大可以试一试!” “芙蕖我们走。” 不等消夏作何回答,程北枳转身就走,约莫着世间合适,她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这才是让程北枳最为头疼的事情,太后的狠辣怕是她前所未见的,这世间事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她方才吓唬过消夏,才一转身的功夫,马上就有老太婆来教训她了,还真是应了那句,大道轮回,因果自循环啊。 走到芳菲宫门口,程北枳突然看到门口身着一身玄袍的背影。程北枳刚停下脚步,那人便转过身来,正是赵鱼晚。 见程北枳在身后站定,赵鱼晚便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说不上悲喜,反倒是这样的一抹淡然,总让人觉得似乎有些许的无奈。 “你没事吧。” 程北枳悠然一笑:“没事。” “昨天的事”赵鱼晚微皱着眉,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来:“玉儿她” 方才还奇怪赵鱼晚怎么会突然等在这里,直到他开口程北枳便恍然大悟,敢情是怕她面见太后诋毁了他的玉儿,这一片良苦用心还真是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啊。 程北枳自然也懒得惹麻烦,不以为意道:“无妨,若是太后问起,我也会如昨日那般作答,姐姐是顾及姐妹情谊,来天牢看望我。” 赵鱼晚一愣,抿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昨天玉儿可有伤到你?” 程北枳惊诧片刻,眨了眨眼睛,怎么想都是自己听错了,顿了顿道:“你方才说什么?” 赵鱼晚甩袖有些不耐烦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程北枳愣了愣,失笑道:“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你何时关心起我来了?我没事,倒是你的玉儿,她没事才好。” “北枳。”赵鱼晚轻唤一声:“其实我” 话音未落,寒鸦便从芳菲殿中走出,宣道:“程妃,太后让你进去。” 程北枳等着赵鱼晚的下半句,见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看了看芳菲殿道:“那我先进去了?” 赵鱼晚垂眸低了低头,寒鸦道:“太后说让陛下先行回去吧,她定会信守承诺绝不为难程妃,还请陛下放心。” 赵鱼晚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在锁千秋等你。” 程北枳目送赵鱼晚离开,眸子忽明忽暗,思了片刻便叫芙蕖过来,低声耳语道:“传信给玉玲珑,就说陛下圣恩,怕是要留宿锁千秋。” 芙蕖匆匆而去,程北枳才随寒鸦入了芳菲殿。 芳菲宫气度雍容华贵,雕梁画壁,世间瑰宝不绝于目,可见太后奢侈成性,后宫中的女人,想争宠,可是争宠之后那?圣宠之后就是宠衰,这宫中到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谁人能花开百日红? 既然如此,那便是争权,只有权利才能让圣宠不衰,于是那些母家势力不强大的人才会处心积虑在宫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巩固自身的权利。 太后怕就是这样,所有芳菲宫是赵国最好的宫殿,怕是普普通通不如目的一块石砖都是价值千金,可见太后的孤独和凄凉也是如此。 看了几眼程北枳便无心与浙西身外之物,遂目不斜视跟在寒鸦身后,太后端坐在软塌上,身旁案几上的紫金香炉中余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深沉的香气,是末石香。 “臣媳北枳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凤眸微挑,抿了抿唇,不悦道:“起来吧。” 程北枳起身,站在一旁,似乎等待着太后的训斥,太后便瞧着她:“哀家的宫殿如何?” “母后尊贵非凡,芳菲殿自然是世上最为华美精致的宫殿,若非如此,怎配得上母后的身份?” 太后冷笑:“你可想要这样的宫殿?” 程北枳悠然一笑:“臣妾若是说不想,母后定会说臣妾虚伪,若是臣妾说想,便是欺骗了母后。”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想?程北枳你跟你嫡姐不同,她就极喜欢哀家的宫殿。” 太后扬眉道:“沈嫔妃是她杀的?” 程北枳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臣妾不知,臣妾只知道沈嫔妃并非臣妾所杀,至于究竟是谁杀了她,那是内廷要彻查的事情。” “哦?那你嫡姐昨日去天牢中妄图杀你灭口,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帮她隐瞒?程北枳你是让哀家说你聪明绝顶还是蠢笨至极那?” 程北枳抬眸对上太后阴冷的目光,不深不浅的笑道:“母后说笑了,嫡姐只是顾及姐妹情深,去天牢探望臣妾,即便是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她未出手臣妾也无从而知,至于帮她隐瞒,臣妾对嫡姐除了骨肉亲情,其余一无所知,更不知母后所言隐瞒的是什么事情,北枳从不聪明,却也未过分蠢笨,说到底不过是普通人。” 太后清浅一笑,哼了一声:“普通?” 她啪的一声,用力爬了下桌子,凤眸怒睁:“普通女子岂会让哀家的晚儿以死相逼也要保全你?程北枳,你究竟给哀家的晚儿下了什么蛊?” 程北枳心中冷笑,面上却笑意不减,这个女人真是恶毒的可以啊,明明是她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灌了噬心蛊折磨的他生不如死,如今倒是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她蛊惑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可笑。 “承蒙陛下错爱,北枳受之有愧,想来不过是跟姐姐有那么三分相似的血脉,陛下他爱屋及乌,才对臣妾有了几分恩宠。” 程北枳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言辞得当竟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来,太后心中反倒是有了几分赞许,这个女子比程美玉更加沉稳,聪慧,荣辱不惊,不卑不亢。她的神情中没有畏惧,也没有谄媚。 似乎她抛出的问题绿肥红瘦,她都能一一化解,游刃有余,面上始终是浅淡笑意不增不减,倒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若是这样的人能收为己用,赵鱼晚又对她一片痴心,也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 太后眯了眯眼睛,柔声道:“丫头,你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看看你。” 程北枳目光一顿,便缓步走到太后跟前,亦步亦趋的跪了下去。 太后修长的指甲落在程北枳的下巴上缓缓提拉上来,仔细的端详起来。 她一生沉浮后宫,见过的美人不胜枚举,如今仔细的看程北枳的眉眼,竟然看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泰然来,心中猝不及防的生了几分欢喜。 太后抬了抬手腕拾起程北枳的手腕,将圆润无暇的翡翠玉镯滑到程北枳的手腕上端详了片刻叹道:“真好看。” “到底是风华正茂,这玉镯便当作是哀家赠予你的见面礼,晚儿见了也知哀家未曾为难你,你退下吧。” “臣妾谢过太后赏赐,臣妾告退。” 程北枳行了礼,便转身,步伐轻盈而去,如同来时一般毫无惊慌。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道:“寒鸦,给我派人盯着这个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9 她双腿废了 从芳菲宫出来,程北枳就突然觉得身后像是冒出双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有人跟着我们。” 芙蕖假装给程北枳整理头上的珠钗小声说,程北枳颔首:“我也发现了,一会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甩掉她,我要去一趟冷宫。” 芙蕖点头,经过御花园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假装摔倒,呼喊间周遭的奴婢们聚集过来,遮挡了跟踪者的视线,程北枳便借机钻到了假山后,众人散去,她才换了奴婢的衣服从假山后出来,朝着冷宫的方向跑去。 赵江歌为了去冷宫方便,便偷偷修了一条密道,从冷宫外的墙角的一簇竹子下钻进去,出口就在槐太妃屋子后的那棵杨槐的树洞中。 这种法子怕是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赵江歌能想出来,把一个穿越冷宫的通道放在两棵树之间,程北枳从树洞出来,敲了敲槐太妃的房门,里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程北枳一愣,那人便来开门,打开房门之后,一张枯槁的脸出现在程北枳面前,再看不出半分的美艳,她倒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冷宫中有如此年纪的人来。 程北枳顿在门口还没开口,妇人便笑了,眉眼弯弯,脸上的褶子更显深刻,从善如流道:“丫头,你来了,快进来。” “你?是鸢太妃?” 程北枳惊诧,稍有些控制不住声音中夹杂的颤抖,鸢太妃的手指稍钝:“吓到你了吧,我这幅样子倒是有点骇人。” 程北枳忙摇头,皱着眉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进来说吧。” 鸢太妃关了门,程北枳就更是惊讶了,鸢太妃瞬间苍老而槐太妃此刻竟然泡在药缸里边,阖着眼,似筋疲力尽般。 “这这是怎么了?” 闻声,槐太妃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看了看程北枳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你来了。” 鸢太妃拉着程北枳坐下,略有担忧道:“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还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倒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个贱人要杀你,你却能全身而退,果然本宫没看错你。” 槐太妃也插嘴道:“丫头你说说,你是如何出来的?” “我方才从芳菲宫出来,太后便命人跟踪我,想必对我是极其不放心的,倒是我被绊住了几日,二位太妃何以变成这幅模样?” 鸢太妃冷笑一声:“自然是因那贱人回来了,她在冷宫的水中放了聚毒散,将我二人体内压制多年的残毒全部勾了出来,于是就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可是你们不能为自己解毒吗?” 鸢太妃眸子一顿,叹着气摇头:“这聚毒散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毒,可坏就坏在她像是毒引子,能将我二人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汇集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毒药,解毒便要寻源,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望了中过些什么毒蛊,罢了。”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在那个贱人手里,鸢尾,我们还不动手吗?” 槐太妃声音狠戾,她痛苦的拍着水面。 鸢太妃长吸了一口气:“我们的纷争终究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半入土,何必再多生罪孽引得赵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 “可是,你就不想查清楚了你骨肉的事情了吗?赵国欠我们的,就该让赵家血脉来还,就该让那个贱人的孩子来还!” “对了。”程北枳突然打断了槐太妃,皱眉道:“我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情。” 鸢尾目光有寒芒闪烁,拉着程北枳的手问:“什么事?” “太后对她的儿子十分残忍,竟然在他身上下了噬心蛊。” “什么?” “什么?” 龙槐和鸢尾惊讶出声,她们深知噬心蛊的厉害和狠毒,试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会给自己的孩子下这样的蛊毒? “还有更奇怪的,赵江歌似乎查到了给他下毒的两滴血来源,只是他不想再查下去了,这赵家的深宫中,怕是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龙槐和鸢尾相视一眼,便是极长时间的沉默,良久鸢尾才眯着眼道:“从那日我看那孩子身上的千丝万缕蛇之毒,便觉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那贱人怎么会允许旁人加害她的儿子,这事怕是另有蹊跷。” 鸢尾突然站起来,从龙槐的药柜上取来一株草药放在香炉中,随后在自己手掌割开一条口子。 程北枳惊诧,问:“太妃这是做什么?” 鲜血从鸢尾的手心中淌下来,竟然是乌黑色,她攥着拳头抬眼望了程北枳一眼:“如果说赵江歌已经找到了两滴血的主人,那么这两个人还在宫中,如果是在宫中,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灰蒙蒙的烟雾从紫金香炉中飘散出来,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我的血中融有剧毒,这天地间便是有一种蛊虫最喜欢这种味道,还魂草能放大我血液中的毒性的芬芳之气,方圆百里但凡有寻源蛊虫便会被这香气招过来。” 程北枳微微蹙了蹙眉,不一会,便有几只黑黝黝,在甲壳包裹下只有两只幽绿色眼睛闪烁的虫子摇摇晃晃的爬到桌子上。 鸢太妃便拿起一个茶杯将蛊虫扣在其中,勾了勾唇角,起身从药柜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那日还好我在那个小子身上取了血。” 槐太妃从药缸中爬出来,换了身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坐到了桌子旁,她虽未像是鸢太妃这般苍老,可脸色苍白,看起来有气无力,着实让人突生疼惜。 “让这寻源蛊虫喝了这毒血,他的眼睛便会变成红色,找到那个毒血中的任何一种的血液,他就会发了疯的扑上去,若是咬上那人的一刹,这蛊虫死了,那此人的血便是蛊毒中的其中一种。” 鸢太妃说这便将瓶子接在桌面下边,一路将茶杯推到桌角,杯子地下的蛊虫便一下子掉到瓶子里,鸢太妃便又取来一个透明玉髓的瓶子,将蛊虫倒了进去,方才还是双眼幽绿的蛊虫此刻已经双目猩红,看起来便让人心生恐惧。 鸢太妃把瓶子递给程北枳,轻笑道:“丫头,别怕,这虫子不咬人,你把它贴身带着,若是你突然感到瓶子震动的厉害,见这虫子在里边打滚闹腾,就把它们放出来,若是它咬人后自己死了,那便是找到了赵江歌那小子身上下毒的来源。届时,一定要告知我们。” 程北枳疑信点头记下,参半的摇了摇瓶子,不太相信,赵江歌找了二十年解毒的方法都求而不得,竟如此简单? 槐太妃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握住程北枳的手腕:“对了丫头,上次你来冷宫,我将你敢出去,还一道扔了好多东西给你,你可把那些东西带回去了?” 程北枳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当时想着隔墙有耳,自然就将那些东西都扔在冷宫外边了!” “坏了,坏了!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灵光,那里边可是有宝贝的!” 槐太妃心疼坏了,在程北枳的身上掐了一把,鸢太妃一顿,眼神中顿时升腾出一丝恐慌来:“龙槐,你不会把玄冥医经和还魂针藏在里边了吧?” 槐太妃一拍大腿,大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道:“可不是嘛!那时你时常发疯,那贱人的眼线又一批一批的进来,你便把还魂针交给我保管,正巧这丫头来了,我寻思平日里见她有几分聪慧,就一同将两件宝物裹在被子里扔到她身上了,谁知道这丫头这回倒是蠢笨至此!” 程北枳皱了皱眉说:“太妃说的是那本鹿皮的医术,和檀木盒子装的银针吗?” 槐太妃一惊,双眼回了神色道:“正是,正是啊!” 程北枳松了口气说:“那日太妃把东西扔出来,我便觉得诡异,正巧见到这玩意有了年岁,怕是太妃还有用处,就一并带了回去,在我寝宫那。” “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槐太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皱了皱眉说:“你这丫头可吓死我了。” “太妃可是有什么用处?” 鸢太妃摇了摇头说:“那东西我二人用不着了,你便藏好,说不准何时就有救命的用处,千万不要让它们落入赵家人的手中,特别是那个贱人。” 程北枳忽然想起来太后的双腿,问到:“太妃可知,太后的双腿是如何不能动弹的?” “恩?” 两人一愣,片刻后还紧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问:“你说那贱人双腿废了?” 程北枳点头:“是啊,太后双腿不能行动,若是出行只能坐在鸾架上。” 槐太妃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喜出望外道:“什么?她双腿废了?” 一旁的鸢太妃哈哈大笑:“报应,这都是报应,阮云娥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难怪那个贱人回宫了也不敢来冷宫中见我们,净派些没用的杂碎来,既然她想斗,你我便再与她斗上一场如何?” 槐太妃嘴角噙一丝诡异的狠笑:“正有此意!” 鸢太妃点头,眯了眯眼睛道:“丫头,跪下磕头。” “恩?”程北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槐太妃便一脚踹开她屁股下的圆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0 拜师学艺 程北枳一时没了防备扑通一声跪在鸢太妃面前,磕的膝盖生疼,这要起身,却被鸢太妃按下磕了个头。 “丫头你这头磕的不冤枉,本宫入宫前便是五毒门众师兄妹的翘楚,如今你磕头便算是拜师了,为师定将一身技艺传授于你,加之还魂针的辅助,这宫中怕是再无能伤你的药石毒物。” 程北枳有点懵,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鸢太妃就收她为徒了?五毒门入门向来苛刻,若是祖师爷知道鸢太妃如此草率,怕是能从祠堂中气的活过来再死。 这厢还没缓过神来,那厢槐太妃也是不安生了:“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让你一人独占了,丫头,过来给我磕头。” “恩?” “丫头你可不要天上掉馅饼你就往后缩,实话告诉你,本宫入宫前可是天元山的弟子,师承天元通晓天下医经,就连上古玄妙的玄冥医经都被我偷了出来。” 程北枳乍舌:“那医经是你偷出来的啊?” 槐太妃目光一凛,敲了敲程北枳的脑袋狠戾道:“这你管不着,快过来磕头。” 程北枳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丝毫也不矜持,转过身来便宫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槐太妃和鸢太妃起了身一同将程北枳扶了起来,唇角一弯,倒是从善如流起来,暖暖道:“北枳,以后你便是我二人的徒弟,这一身医技为师会悉数传授给你,为师不求你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只愿你乱世中能独善其身,一世太平,医术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其中的尺度,你要自己拿捏,不要作恶,也不必为善,不救人不是你的错,若是救了人也是处于你的自愿,不可妄图他人铭记,你可知晓?” 程北枳从未见槐太妃如此深情的讲话,一时间有些沉浸其中,许久才仿佛听懂了一般重重点头。 鸢太妃从槐太妃的手中握起程北枳的双手,下意识的捏了捏道:“也是你我有缘,那日我初见你,便想收你为徒,那时全然是为了让你帮我找出当年的真相,后来我思前想后终是觉得太过强人所难,今日我收你为徒,只是希望一身技艺后继有人,家国动荡,即便那天我二人驾鹤西归,你依然能对付那个贱人,我教你的是用毒,医毒同源,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多一样本事终究是多一分生机。” “北枳明白。” 鸢太妃点头:“如今,我既然收你为徒,你便要替我二人养老送终,我死后不愿再呆在宫中,我要你将我带出皇城,到寒秋城入葬,你可能做到?” 程北枳跪下去,磕了个头道:“师傅,北枳发誓,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北枳会牢记师傅的教诲,只字不忘。” “好,此后你每日入夜便来这里,天明之前离去。切记,这件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我们都有危险。” “是。” 于是槐太妃又问起了她身孕的事情,程北枳和盘托出后两位太妃都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丫头,你这样太危险了,若是东窗事发,不仅是孩子保不住,怕是连你的命也没了。” 程北枳倒是不慌,嘴角勾起一个笑意道:“所以我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两位太妃,两位太妃皆是瞠目结石大呼这丫头疯了。可是思忖了片刻,倒是觉得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还有些玩火自焚,可若是能控制好手中的傀儡,如此也勉强算是一个能应急的办法。 倒是鸢太妃笑着摇头道:“你这丫头就是鬼主意太多,若是早生上二十年,当年的后宫中怕是无人是你的对手,北枳,你有如此心智,定是人上人。” 那夜程北枳很晚才离开,自丛竹中爬出来,程北枳还有些恍惚,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多了两个师傅,而且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毒门和天元派的各种高手。 槐太妃有些担心,怕是程北枳同时学习医术和毒术终究不是一件好事,可鸢太妃觉得无妨,这天下间本就是医毒同源,或许这样融会贯通,学起来更快一些。 她总说时间不多了,看她苍老的样子,程北枳还是有些心酸。 虽然她再为提过让程北枳帮她寻找当年真相的事情,可是程北枳却把这件事挂在了心上,她不去承诺,可是不代表她不想找到真相,相反,入宫的这些日子,她让芙蕖搜集了很多情报。 可是这件事被隐藏的极为干净,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程北枳便想若是想找到当年的真相,怕是只能从一个地方下手,那便是芳菲宫。 无独有偶,赵鱼晚的噬心蛊和赵江歌的千丝万缕蛇,一桩桩一件件都跟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似乎,原本风平浪静的后宫,自从这个太后悄无声息的回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阮云娥到底是个什么人? 程北枳晃了晃手中的白玉髓瓶子,瓶子中的寻源蛊虫还在蠕动,像是蠢蠢欲动的毒舌,吐着殷红的信子。 程北枳总觉得她离真相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可是她却又什么都捉摸不透,没有一根线,能把她所有的疑虑都连起来。 这后宫越来越有意思了! 想起拜师学艺,程北枳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师傅,她立刻回锁千秋,回春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到程北枳便气鼓鼓的迎上来,撅着嘴说:“小主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个玉玲珑的主子真是不像话,方才陛下刚来,说是要等小主从太后哪里请安回来同小主下棋,玉玲珑的秋月便来了,说是她家主子虚弱不堪,连膳食都咽不下了。陛下这般就火急火燎的去了玉玲珑,此时还未回来那。” “放心吧,赵鱼晚今日是回不来了了。” 程北枳满意的笑笑,算是芙蕖办事得当,程美玉也是不负众望的拖住了赵鱼晚,天色将要擦黑的时候,程北枳便穿着芙蕖的衣服,去了那出院子。 潇荃果然等在里边。 “潇师傅果然是信守承诺,我还怕近日来见不得你了。” 潇荃转身,没有多说一句:“今日是最后一日,学会了擒拿手最后两招,不知娘娘可否将解药的另一半交给在下。” 程北枳一愣,饶有兴致的看着潇荃道:“潇将军这是在跟我说笑?”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当初留下一半解药不是为了提防我食言不教你武功吗?” 程北枳轻笑一声,暮色四合霞光度在她身上似是染了一层锦霞,倒是衬的她仙风道骨似是画中神仙,潇荃微微蹙了蹙眉,程北枳便从石桌前坐下,打量着潇荃。 潇荃经不起揣度,还是先问出口:“你究竟是何居心?” 程北枳唇角一勾,不动声色的问:“将军姓的是哪个赵?赵鱼晚没告诉你吗?你可以不必为他演戏了,我那解药要不要对将军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你你说什么?” 潇荃目光一凛,骤然拉起程北枳的手,急声道:“快走!”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赵鱼晚破门而入,负手立着门口,嘴角噙着一丝邪佞的倨傲,扬眉道:“爱卿拉着寡人的妃嫔急着去哪啊?” 程北枳目光陡然一跌,身体便僵硬起来,醍醐灌顶般的甩开潇荃的手愤怒的指着赵鱼晚道:“赵鱼晚你诈我?” “哈哈哈哈”赵鱼晚宠溺一笑,丝毫没有回答程北枳问题的意思,反而朝她招手:“丫头你过来,刀剑无眼,别伤到你了。” 程北枳皱眉骂道:“你真是卑鄙!” 赵鱼晚哑然失笑,粗着眉,声音中压抑着一丝委屈,低嘶道:“我卑鄙?我卑鄙!你们一个两个都在密谋我的江山,倒是成了我卑鄙?算了北枳你过来。” “我不,我偏不!” 程北枳一边跟赵鱼晚叫嚣,一边后退,脚下一个不稳,便是整个人都跌到了潇荃怀里,潇荃也不客气,瞬间反手掐住程北枳的脖子,程北枳便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潇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劫持我!” “别动,否则我掐断你的喉咙!” 潇荃声音厚重沉稳,丝毫没有被重兵围困的惊慌,他挟持着程北枳往前走了两步,似是示威般。 赵鱼晚一摆手,周围要围上来的侍卫便停滞不前,他眉心锁在一起,抿着嘴,目光复杂的看了程北枳一眼,沉声道:“潇荃,你放了她。只要你说出赵王的藏身之处,我便饶你不死。” “你们都退出去,给我准备一匹马,快!否则我就杀了她!” 潇荃不为所动的稳健让赵鱼晚心生愤恨,他方才眯了眯眼睛,程北枳便大嚷大叫起来:“饶命啊,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饶了我吧陛下,救我,救救我啊陛下” 程北枳极其动情,看着全身都在颤抖,似是真的害怕般哇哇大哭,周围的侍卫都捏了一把汗。 偏生赵鱼晚看来就更加生气,牙花子咬的噼里啪啦响,这程北枳他是最了解不过的,她的嘴比她一身傲骨还要硬,即便是将她千刀万剐凌迟了,想从她口中听到一个饶字怕也是奢求! 可她现在确是这幅痛哭流涕,吓了个魂飞魄散的恐惧样子,豆大的泪滴平日里从未见她为自己流过,如今却一串串的往下掉,虽是生气,可赵鱼晚看在眼里,心还是像被揪起来一般难受。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落入潇荃的手中作为人质来威胁他! 她就是吃准了他拿她没办法便肆无忌惮的帮着外人坑骗他! 装的!这一切都是装的! 程北枳救是要救潇荃! 就是要胳膊肘往外拐,救那个要夺他江山置他死地贼人的心腹将领! 她可有分出一丝良心来考虑过他的感受?可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1 喂不熟的白眼狼 “再不备马来,我就杀了她!” 见赵鱼晚犹豫,潇荃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程北枳咳嗽两声,喉咙被扼住,脸色逐渐苍白。 赵鱼晚眸中寒芒乍现,暗自握紧了拳头。 “救救命救命!” 程北枳红着眼眶,配让入纸般惨败的脸色,硬生生的让人垂怜。赵鱼晚摔袖喊道:“来人,备马!” “退后!让他们都退后!” 潇荃冷着眸子,挟持着程北枳亦步亦趋的向前,赵鱼晚便死死的瞪着他一步步后退,退到宫门口,马匹已经备在城门之外。 赵鱼晚双眸冷透,咬牙切齿道:“马已备好,放人!” “退到后边去!” 潇荃随手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拔了佩剑,架在程北枳的脖子上,迅速的挪到马匹前,他剑锋指着程北枳翻身上马。用力踹了一脚程北枳的肩膀,程北枳一时站不稳整个人便扑倒了去。 赵鱼晚疾步而来,拦腰将程北枳抄了起来,程北枳落在赵鱼晚的怀中大口喘着粗气。 忍耐许久的赵鱼晚突生怒气:“给我杀了他!” 赵鱼晚拔了剑誓必要杀了潇荃,他推开程北枳,程北枳明眸暗转,脚下一个踉跄又跌入赵鱼晚的怀中,惊魂未定般哭哭啼啼的闹了起来。 赵鱼晚垂眸睨着程北枳隐忍道:“你给我让开。” “陛下,臣妾惶恐臣妾” 这一来二去,潇荃一人一马一剑,早就脱离了包围,策马扬鞭扬长而去。 侍卫人人自危,终是推出了一个跪在赵鱼晚面前,叩首道:“陛下,人怕了,可要增派追兵?” 赵鱼晚咬牙瞪着吵着眨吧着水灵灵大眼睛的程北枳,负气冷哼道:“追什么追?一群废物追去送死吗?” 他一把推开程北枳,冷眸落在她的梨花带雨的脸上道:“程北枳,若你是这世上第二喂不熟的白眼狼,那断然无人敢称第一!今日的事,你给我记好,你放走的人,我定是要让你再亲手给我捉回来!” “哼!” 赵鱼晚冷哼一声,将长剑摔到程北枳的身侧,大步流星而去。 程北枳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沾了一脸的眼泪,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回春竟然已经带着锁千秋的上上下下跑了过来,大有一副奔丧的驾驶。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好的很,别哭了别哭了。回去吧都。” 程北枳不以为意的安慰了众人两句,打眼一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太后跟踪她还不够,怕是又派人来监视她了,这锁千秋又来了新面孔。 见此程北枳便是觉得心中踏实,能看见的敌人总比看不见的敌人安全的多,晚上她便叫了芙蕖来。 “院子里新来的丫头应是太后的眼线,你盯着她,也不要让她毫无收获,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把柄给她交差。” “是。” 程北枳从怀中拿出那串璎珞,递给芙蕖,粗着眉道:“这璎珞原本是我的,在姬国的时候我把它赠予了蒹葭,如今竟然落到了程美玉手中,我怀疑,蒹葭在她手上,她应是再提醒我,这么久她联系不上消夏,应是察觉了什么。” “那你的计划?” 程北枳清浅一笑:“不碍事,我关了消夏这么久,就是为了激起程美玉的防备,人在防备的时候才急切,才更容易犯错,你看,她如今不就送上门来了?” “你想怎么做?” “不急。”程北枳轻啜一口温茶,笑意缱绻道:“你散出风去,就说内务府抓住了一个丫头,那丫头身上正好有一只鸽血石吊坠的耳环,那丫头骨头软,顾及熬不上内务府几个回合就要招供,而锁千秋的主子听说了这个消息大发雷霆,还亲自把人提走了” “你是想把这件事嫁祸给消夏?” 程北枳摇头,眯了眯眼睛道:“嫁祸?恩” “这种事我才不屑于去做,我要做的是打草惊蛇,人不是消夏杀的程美玉最清楚不过,可是有了这么一个替罪羊,她的嫌疑便洗清了,此刻她巴不得内务府定了消夏的罪,可是如果人被我提来了,她便是要有所忌惮,消夏牵扯的事情太多,若是把她咬出来,她若是想推脱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好在” 程北枳话留一半,便卖起关子来,芙蕖果然急切:“好在什么?” 程北枳扬了扬下巴,芙蕖低头看着手上的璎珞,灵光乍现道:“你是想用消夏去交换蒹葭?” 程北枳悄然一笑,他的手下果然都不笨,芙蕖的反应速度很让程北枳满意。 芙蕖虽然觉得程北枳的法子不错,可还是有些许的顾虑:“可若如此,消夏落到程美玉的手中必死无疑,你的计划岂不是满盘皆输?” 程北枳摇了摇头,勾唇道:“错。只有让一个死人去扮演一个活人,她才更需要依赖这个身份,因为她没有退路!她早就死了” 芙蕖恍然大悟,竟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程北枳的布局,一步便是五步,十步,看似她不停被程美玉算计,又一次次走了狗屎运脱身,可这狗屎运下便是她隐藏在其中的运筹帷幄,未雨绸缪。 她的运气是自己挣来的,每一份来的都不冤枉!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芙蕖恍然有些明白,尊上对她的不同,又觉尊上不愧是尊上,一眼便看穿了她这么久才开始明白的道理。 “我会把交易的地点设在锁千秋,杀人的事情程美玉定不会自己做,旁人她又信不过,这事怕又落到了秋月头上,晚上,你便跟着秋月,趁她动手前,把消夏换回来,人丢了秋月绝不敢告诉程美玉,如此一来。消夏便彻头彻尾的是个死人了” 程北枳沉了沉眸子,墨色侵染其中泛起一圈圈涟漪,令人意乱情迷,移不开眼睛,程北枳眉眼弯弯:“如此一来,消夏若是想活着,就要死死的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 回春敲门,程北枳和芙蕖便不说这件事情了。 “进来吧。” “小主,你知道吗?陛下又去玉玲珑了,玉嫔妃不能饮酒,陛下硬生生一个人独饮至大醉酩酊,就宿在哪里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赵鱼晚想去哪不都是他的意思,你大惊小怪的就是为了这事?” 回春急的直跳脚,不仅如此:“小主,陛下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竟然又封了玉嫔妃为德妃,可是如今这宫中第一个位列四妃的主子那!” 程北枳微微皱了皱眉:“如若不是她之前险些害的沈嫔妃滑胎,按照宫中的规矩,母凭子贵怀有龙嗣的妃子便可连升三级,她也该升到这个位置,如今这件事风头过去了,赵鱼晚如此宠爱程美玉,给她个四妃之位也不奇怪,行了回春,玉玲珑怎样是玉玲珑的事,不必太过在意。” “可是,小主儿,陛下今日是来了锁千秋的,若不是德妃打乱支走了陛下,今日配陛下对酌封赏的就应该是小主儿了。旁人不知道,奴婢可是知道的,陛下心中不是没有小主儿,是小主儿总是拒陛下于千里之外。” 程北枳的眸子一点点冷下来,她抬眸瞧了回春一眼,回春目光一抖,猛然跪在地上,叩首道:“小主儿赎罪,是奴婢多嘴,僭越了。” 程北枳眸色稍有缓和,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回春,你跟我多久了?” 回春咬了咬唇,嗡嗡道:“自从小主儿与陛下相识,奴婢便跟着小主儿。算起来已有四五个月,到冬祭节的时候,就是半年了。” 程北枳眼帘一跌,微微蹙了蹙眉心,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她来赵国已经这么久了?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惹小主儿烦心,小主或许不知,奴婢是自幼侍奉陛下的,陛下生而坎坷,被赵王流放至外,可是陛下他待人向来宽厚,从不将我们看作奴才,就如同小主一样,奴婢才斗胆说上几句掏心掏肺的话,陛下是真心喜欢小主儿的,即便是他喝醉在玉玲珑,口中喊得还是小主儿的名字,只要小主退一步,让陛下走进来,陛下会好好待小主儿的。” “奴婢知道小主儿还想着故国,想着回去,可如若小主儿还这般抗拒陛下,陛下定会不敢松手不敢让小主儿离开他的视线,可若小主与陛下心意相通,陛下是心疼小主儿的,定会会让小主儿回姬国探亲,以解相思之苦。” “小主儿,陛下是可怜之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沉重,他一颗心都系在小主儿身上,若是小主儿视而不见,怕是太残忍了些” “残忍?”程北枳凝眸瞟了回春一眼。 回春声泪俱下:“小主儿可知小主儿可知陛下为了求太后不为难小主儿,日夜忍受着噬心蛊的折磨?小主儿可真知道一旦触动了噬心蛊,结果是什么?” “他不是吃了太后给他的解药?” 回春摇头,忙道:“不是的,不是的!那并不是解药,只是续命罢了,作为代价,每个月圆之夜,陛下都要忍受着万虫噬心的痛苦,直到月落日出位置,从噬心蛊发动那日开始直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2 唤他来喝茶 “直到死?”程北枳蹙眉打断,眉眼中蒙了一层薄雾,似散不开的阴霾。 回春点头:“小主儿不必自责,陛下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心中系着小主儿,奴婢跟小主儿说这些,只是希望小主儿能给陛下一个机会,以后的日子还长,小主儿这般拒绝陛下终究不是办法。女人终究是要以男人为天,小主儿是陛下的妃子,若是想在这后宫立足,是一定要仰仗陛下的,若是帝王无情小主儿这般不争不废倒也罢了,可偏生陛下对小主儿一片痴心,奴婢希望小主儿珍惜眼前人,不要徒增悔恨才是。” 这样的话回春不是第一次说了,加上上次面容被毁,这是程北枳第二次见回春话多的样子了,虽然她并没有因此怪罪回春,可是心中还是多少有了些惆怅。 眼下的四五月远不及她侍奉赵鱼晚的十几年,程北枳不愿意跟人兜圈子,她不笨,只是她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到了那些想要除掉她的人身上,对于回春这种,她是不愿动脑筋的,于是便直截了当的问:“回春,你的话我记下了,我回考虑的,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回春抬起头,双眸清润的望着程北枳,似是含着无限的感激道:“小主儿想问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北枳点头,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合上眼睑道:“回春啊,若是那日,我与你的陛下不得不站在对立面上,你会帮谁?” 回春一愣,面容窦然一僵,有些懵懂的看着程北枳,程北枳眼帘一掀望见后不紧一愣,倏然笑了笑:“好了,出去吧。” 回春如释重负,却依旧凝眉道:“那陛下” 程北枳想着明日怕就是月圆之夜了,若是回春说的属实,那么明日就是噬心蛊毒发,赵鱼晚痛不欲生的日子,今夜她要潜入冷宫,跟两位太妃研习医经毒术,届时可以问问师傅有没什么法子能解毒。 “今夜既然陛下医经宿在玉玲珑,为了后宫的和睦,我们也不便打扰,明日吧,明日下了早朝,你便去请陛下来,就说我锁千秋刚采下了冬茶,请陛下来饮上两杯。” 回春一听,声泪俱下,哭的如同泪人一般,似是觉得小主儿终于是开窍了,不由大喜道:“真,真的?” 程北枳嗤笑:“自然是真的?怎么你不乐意?” “奴婢,奴婢奴婢记下了,明日陛下一下早朝,奴婢就去办。” 程北枳倒是第一次见回春这般高兴的像个孩子,她倒是没想到赵鱼晚这个人,生性狡诈多疑,可他的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忠心不二的奴仆真是难得! 想来,他这个人也不是大奸大恶,除了凡事不遗余力,总爱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怕是生于帝王家的通病吧,也不算穷凶极恶。 赵鱼晚也挺可怜的,自己的亲生母亲都给他下噬心蛊,真怀疑他是不是捡来的。 程北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倏然睁开眼睛,手中的茶杯不慎掉到地上,除非?! 怎么可能呢?当年的后宫若是发生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察觉,程北枳你真是跟赵鱼晚相识的时间长了,心思都细思极恐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虽然有的是阴谋,这种丧心病狂的阴谋不会有的吧! 不会的不会的! 程北枳不敢在惊吓自己,连忙换了衣服,潜入了冷宫之中,今夜的师傅是鸢尾,程北枳便问了噬心蛊的问题。 “怎么?你想救他?” 鸢太妃眉毛一挑,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你不要忘了,他可是险些杀死了你腹中胎儿的父亲,你不恨他?” 程北枳轻笑:“恨啊,可说起来,他并未杀了姬无奢,赵鱼晚早就开始怀疑潇荃了,他若是真想杀了姬无奢便是有无数的办法,可他没有,那日他放他出宫,是想让上天觉得他的生死,赵鱼晚这个人看似绝情,其实并未人性泯灭,我倒是觉得他只是生在帝王家,多了些身不由己,本身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我不过是问上一句,你就这般好话说尽,丫头,你不会是朝秦暮楚爱上那赵家小子了吧?” 鸢太妃饮着茶,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你不用瞒我,即便你爱上了他,为师也能理解,毕竟身不由己四个字已经道尽了这世上无数的悲欢离合” 程北枳十分认真的盯着鸢太妃,似是要为自己正名一般:“师傅,你这就是冤枉枳儿了,我这个人极没出息,少不更事就倒霉的遇到了姬无奢,一颗心便挂在他身上,吃了一辈子的亏,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还不够,死心不改的偏偏逃不出他的掌心,我想再试一次,我不信他对我那般薄情,定是我二人都太过倔强弄错了什么,这一次我试着爱的用心一点,或许就不一样了。” 程北枳拉起鸢太妃的手,羞怯难当道:“师傅你不要笑话我,少不更事是爱上的人是最可怕的,一不小心就再也忘不掉了。从那时,我眼中便看不到其他人,似是见过江和浩荡便不觉小溪清秀,见过高山仰止便不喜山丘延绵,姬无奢这个人极好,好到让我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他这个人又极坏,坏到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与我说,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遇见他就成了傻子,听不进道理,管不住痴心。” “那赵家小子那?” “他利用我,可他为了救我的命,发动了噬心蛊,功过相抵,若非必要,我不想害他。” “这么说你是心软了?” 程北枳忽而笑了:“人生而不易,何必什么事都以死相逼,赵鱼晚若是死了对他而言兴许是一种解脱那。” 鸢太妃微微皱了皱眉头,嘴角抿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是啊,有些人活着倒是生不如死,若是索性死了,便不用再揪着须臾浮生念念不忘了,说到底,怕是一种解脱。 “所以,他这种恶人或许应该活着才能赎罪,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噬心蛊?” 鸢太妃想了许久,眸子暗下来,缓缓摇了摇头说:“噬心蛊十分复杂,若是想根除怕是要费尽一番周折。” 突然鸢尾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唰的一下亮起来:“或许还魂针可以!” “还魂针?” 鸢太妃又有些沮丧道:“只可惜,当时师傅把还魂针传给我的时候,还没等教我如何使用,五毒便被灭门了,我只知这还魂针是五毒的传世圣物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可却不知如何使用” “那师傅可有什么法子,能暂时压制噬心蛊的毒性?” 鸢太妃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自然是有的,虽然不能根治,却能减轻他的痛苦,今日为师便教你如何缓解和压抑剧毒的发作时间和发作效力。” 鸢太妃的教导及其迅速,似乎是想讲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倾倒给程北枳一般,那些话就像是烙印,一字与句都印在程北枳的心上,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本领的,可沉浸其中,时间便过的极快。 天亮之后程北枳才急急忙忙回了锁千秋。 刚一进屋,就听到回春在门外敲门:“小主儿,小主儿,你该梳妆打扮了。” 程北枳不耐烦的开了门,回春正捧着新做的衣服,得意洋洋道:“小主儿,这件衣服最衬小主儿的身型啦,陛下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程北枳尴尬的笑了笑,回春便兴高采烈的拉着程北枳更衣,一边给程北枳系腰带的时候还拧着眉嘟囔:“小主儿切不可再入夜后偷吃膳食了,你看这腰身长得颇为迅速,这新做的衣裳都瘦了些,飘带都系不上了。” 程北枳目光一跌,若有似无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计划得加快了,若不是回春提起,她倒是疏忽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为了不引起回春的注意,程北枳讪讪道:“恩,我少吃点。” 回春大惊:“小主儿,不是少吃,是不能再吃了。” “好好好,我不吃了。” 程北枳不耐烦的应声,回春这才美滋滋的笑了起来,铜镜映出回春满面春风的样子,程北枳轻笑一声,这人做了同样的事情,目的却如此迥然不同 回春和消夏同样是奴婢,同样想着赵鱼晚,可她们却有着天壤之别。 消夏心系赵鱼晚,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他能给她一切她所想要的东西。 而回春心系赵鱼晚,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主子,主子开心她就开心,她知道自己是个奴婢,所以她爱屋及乌,尽心竭力的照顾的办好他交代的每件事。 回春的多事并不让她讨厌。 “小主儿今天真美。配上这身月白色的衣服更显清新雅致,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不知何时赵鱼晚已经立在门口,铜镜中映出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回春才惊觉行礼,还未等动作赵鱼晚便摆手道:“免礼,你退下吧。” “是,陛下。” 程北枳回身看了赵鱼晚一眼,见他眼眶有些泛青双眸无神,便开口道:“等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3 是她害我的 “回春去看看我让芙蕖煮的醒酒汤好了吗,让她端过来吧。” “是。” 赵鱼晚眸色一顿,沉了几分,走进屋来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得如此善解人意,还准备了醒酒汤,莫不是良心发现了?” 程北枳眨了眨眼睛,浅浅笑道:“陛下说什么那,我怎么听不明白” 赵鱼晚在程北枳身旁坐下,向前倾了倾身子,几乎要贴到程北枳的脸上,程北枳皱着眉向后一缩,赵鱼晚才轻哼一声开口道:“少在这给我装蒜,程北枳你真当我不知道昨日是你让人去玉儿那送信,才扰的她非缠着我留在玉玲珑?” 程北枳眉眼弯弯,笑的无辜,摆手道:“你真会开玩笑,姐姐善妒,我怎敢去招惹她?” “呵。” 赵鱼晚冷笑,撇了程北枳一眼道:“行了,别装了,你这一脸小狐狸的笑容早就出卖了你了。” 赵鱼晚忽然抓住程北枳的手腕将她向前一拉,就势锁在怀中,半垂着眸子不深不浅的盯着她,似深情又似打量,唇瓣刚牵起一脚,突然芙蕖便端着醒酒汤进了屋。 杵在门口一脸惊诧的愣在原地,程北枳连忙起身从芙蕖手中拿过醒酒汤,推到赵鱼晚面前:“喝了吧,好端端的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赵鱼晚瞟了程北枳一眼不以为意的喝汤,嘴角似有笑意缱绻,这醒酒汤他喝过不知道多少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里的醒酒汤格外好喝。 就连沉积在心底的压抑和愤怒都消弭了几分,他垂着头,声音漫出有些嘶哑:“为什么救潇荃?你不怕我杀了你?” 程北枳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义正言辞道:“你说什么那?潇荃那个王八蛋,若是再让我见到了,我一定杀了他,竟然敢劫持我,可吓死我了。” 赵鱼晚闻声抬起头来,盯着程北枳,眯了眯眼睛:“若是玉儿说她怕我还能心上几分,可你,呵!程北枳你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我都见过,而且潇荃教你的是擒拿手,正好克制他挟持你的锁喉招式,你难道是要我相信,你跟他学艺这么久,连个皮毛都没学到?那也未免将潇荃贬低的太没本事了。” 程北枳一脸笑意,眼睛眯的像是月牙,赵鱼晚瞬间谨慎起来,觉得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我当时不是吓坏了嘛人在情急的时候难免就就原形毕露嘛” “当真?” “自然是真的。” 赵鱼晚轻哼一声:“你若是说真的,就算作是真的。” 汤匙将最后一口醒酒汤送到嘴里,赵鱼晚垂眸道:“北枳,你来赵国多久了?” “五个月了。” “五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天,三千六百个时辰,这时间足够长了吧。” 赵鱼晚眸子陡然一亮,将程北枳一把拉入怀中,程北枳正欲挣扎却赵鱼晚紧紧扣在怀中,他身上的茵樨香,程北枳眸子暗下来道:“你放开我” “如若我不放那?” 突然,门口传来传来楚姜不卑不亢的声响,他直着身子肩膀上背着药箱,只是微微颔首唤了声:“陛下,微臣可是打扰了?” 赵鱼晚沉着脸抬起头来,周身散出一股阴鸷的气息道:“你来干什么?” “太后娘娘让微臣来给程妃送药。” “药?”赵鱼晚放开程北枳,挑眉道:“寡人见程妃生龙活虎能有什么病?既然无病为何要喝药?” 楚姜也不等赵鱼晚的那一声免礼,自顾自走到桌前,将肩膀上的药箱卸下来,打开后,其中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不由分说的推到程北枳面前道:“程妃确实无病,只是太后娘娘挂念程妃,送来的是安神药罢了。陛下若是不放心也可替程妃喝上两口,舒筋活血,固本培元。” 赵鱼晚冷笑:“楚姜,你可真是母后养的一条好狗。” 楚姜不怒反笑,拱了一礼道:“多谢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他抬起手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到:“程妃娘娘,这滋养的要趁热喝才会事半功倍,娘娘喝了药,微臣便可回去跟太后娘娘复命,一面惊扰了陛下喝娘娘的雅兴。” 程北枳轻叹,这皇太后还真是心疼她,这一日两幅药倒是从未怠慢过,可见她真的是怕皇家丑闻。 程北枳余光瞟了楚姜一眼,端起药汤,放在鼻翼嗅了嗅,药香扑鼻,程北枳目光一顿,这药跟以往不同,不是最一开始的滑胎药,也不是那日监牢中的温补药,这是一副亦正亦邪的毒药 程北枳端着碗,楚姜面色不改一副看不出深浅的样子,正在程北枳迟疑这药该不该喝的时候,赵鱼晚突然一把夺过药碗仰头便要倾饮,程北枳明眸暗转,一侧身撞到赵鱼晚的肩膀,瓷碗摔到地上,药汤洒了赵鱼晚一身。 程北枳目光一顿:“楚太医,有劳回去告诉太后,臣妾受宠若惊打翻了汤碗,劳烦太后娘娘再赐臣妾一碗。” 楚姜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轻叹道:“罢了,今日太后娘娘难得有雅兴摆了戏台唱戏,如此小事不必打扰太后娘娘,既然这幅药毁了,微臣明日再来便是。” 楚姜收拾好药箱,朝赵鱼晚行了一礼便退下了,走出两步突然回望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揣度,不知是看谁 程北枳便拿出银针插入了碎瓷片中残存的汤药中,将银针的一端推到赵鱼晚面前咋舌道:“赵鱼晚,你是不是亲生的?太后这是想毒死你啊” 赵鱼晚撇了程北枳一眼:“是你无德不得母后欢心,她想毒死的是你。” 程北枳轻笑一声:“赵鱼晚,你是想骗我还是在自欺欺人?太后确实对我不喜这不假,楚太医每日都来给我送药,但无非是堕胎药,她只是不相信我并未怀有身孕,抑或者根本不想让我怀上孩子,可是今日你来了,这药都变了,这药就是冲你来的,我若是喝了,顶多会食欲不振,可是你本就身中噬心蛊,若是再喝了这药,今日你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赵鱼晚眸色一点点暗淡下来,猛然捏住程北枳的下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程北枳轻咬着唇瓣,微微蹙了蹙眉,沉声道:“有没有可能是” 赵鱼晚骤然面色狰狞,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斩钉截铁般瞪着程北枳:“没有!” 程北枳的眸色暗了几分,勾了勾唇,负气掰开赵鱼晚的手:“好了,反正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 楚姜倒是没急着回去复命,反倒是写了张纸条,拴在飞鸽的腿上,将飞鸽放了出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就不信,见了此信,你还不鸣金收兵!” 躲在墙角的秋月急匆匆回了玉玲珑,程美玉勃然大怒,梗着脖子道:“你说什么?你说陛下竟然替那个贱人喝太后赏赐的药?” 秋月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是啊娘娘,在这么下去,还不知道那个贱人药怎么坑害陛下那。” 程美玉眸色一跌,陡然生出泪来,碎芒闪烁,鼻息便跟着沉重起来,昨日的种种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为什么你总爱跟我抢,以前是无奢,如今!你竟然连陛下都不肯留给我!程北枳,我定是要将你碎尸万段!我杀不了你,我便要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程美玉目光中一闪而过一丝狠戾,脑海中满是昨日赵鱼晚捧着她的脸低声唤着程北枳名字是那一脸宠溺,程美玉也忘不了,赵鱼晚潸然泪下是哽咽着喉咙说的那句:“北枳,别对我那般狠,别再推开我” 嫉妒像是一头猛虎扑过来一口咬住程美玉的喉咙,让她变成了一个双目猩红不计后果的怪物,程美玉猛然从袖口中拿出那瓶毒药,秋月吓得瞪大了双眼,连忙扑过去抢:“娘娘你要做什么?娘娘你且不能做傻事啊娘娘” 程美玉一脚踹开她,仰头喝下,嘴角顿时便渗出一股子鲜血,秋月吓坏了,哆嗦道:“奴婢奴婢这,这就去唤太医” 程美玉一把拉住她的手,艰难道:“秋月,是程北枳害我,是她害我的!” 秋月终是听懂了一般慌乱点头,程美玉双眼一翻,瞬间软了下去,秋月急匆匆叫来了太医,也有人传信到了锁千秋。 秋月扑过来跪到赵鱼晚到深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秋月你哭什么?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愤然抬头瞪着程北枳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你看她做什么?快说到底怎么了?” 秋月便哭的更加惨烈了,结结巴巴道:“娘娘娘娘她娘娘她被人毒害了” 赵鱼晚闻声大怒,起身急匆匆而去。 望着赵鱼晚背影,回春气的急跳脚,,哽咽道:“这个德妃欺人太甚,每次陛下一来锁千秋,她便来捣乱!她就是见不得小主儿好” 程北枳眸子也深了几分,这一次,程美玉可是下了杀招?程北枳垂眸问自己,程北枳如若换作你,你会怎么做? 忽而,她猛的睁开眼睛,低喃一声:“坏了!” 回春一愣,懵懂的看着程北枳皱眉问道:“怎么了小主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4 谁的筹码更多 玉玲珑中早就是一副人仰马翻的样子,宫中所有的太医和毒医轮番上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又不敢怠慢,只能先将程美玉身体中的毒素压制住,一切都等着陛下到了在做定夺。 程美玉本就生的极美,如今面白如纸,双眸无神,发丝散乱在垂在肩膀上,更显凄楚,时不时还要吐上两口鲜血,更是让在场的人心中对下毒之人充满了愤恨和敌意。 因为这个人下毒害了一个这样的绝世美人,这就已经十分该死。 偏生他们一大把年纪,可谓是见多识广,偏生解不了这种毒,就更衬的他们无能。 但是最然他们恼火的还是,若是解不了毒救不了德妃和她腹中的胎儿,怕是他们这些老骨头都要跟着陪葬! 程美玉斜靠在床沿上,半垂着眼眸。太医低声安慰道:“没用的,你们退下吧,这毒除了她无人可解” “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对德妃娘娘下毒?” 余光中刚似是闪进一个人影,程美玉便摇着头道:“罢了,若这是命,本宫任命便是” “如若这真是你的命,那寡人便要逆天改命!” 程美玉隐忍多时的泪终于如洪流一般倾倾泻而出,却像是一把把刀子生硬的插到赵鱼晚的心口上。赵鱼晚蹙着眉将程美玉拉入怀里,双眸染墨,冷戾道:“是谁?玉儿,你可知是谁下的毒?” “陛下是玉儿福薄,无福消受陛下的圣恩,这一切都是玉儿的命,若是玉儿死了,陛下便不要再追究了” “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寡人不会让你有事的!” 赵鱼晚极心疼的拉着程美玉的手,爱惜的放在胸口,红着眼睛道:“玉儿乖,告诉寡人,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寡人的爱妃下毒?” 程美玉哭的更加心酸,胸口起伏两下,硬生生的咳出一口鲜血来,滴在赵鱼晚的手臂上,点燃了赵鱼晚胸腔内的怒火。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程美玉目光悠长的望着赵鱼晚,似含有万千深情,无法倾诉,柔声虚弱道:“如若臣妾说出来,陛下可否饶恕她?” “毒害寡人的妃子,寡人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如何能绕,告诉我,下毒的人是谁?” 程美玉闻声痛哭起来:“那臣妾绝不会说出是谁下毒,陛下以后玉儿不能陪伴陛下左右,陛下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体臣妾臣妾”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寡人的爱妃解毒?若是德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了!” 老太医吓坏了,连忙上前磕头行礼道:“回禀陛下,若想解毒之能从下毒之人那里找到解药,否则无解!” 程美玉缩在赵鱼晚怀里,声泪俱下:“陛下若是真想救玉儿,便答应了玉儿,饶恕下毒之人,否则玉儿死也不会说出下毒之人的!” 太医冷白着一张脸,哀声道:“陛下,德妃娘娘的毒必须马上找到解药,否则腹中胎儿恐怕就” 赵鱼晚面色扭曲,气的几乎要杀人泄愤,终是拗不过程美玉,垂眸道:“寡人答应你!” 程美玉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哽咽着:“陛下可是金口玉言,答应玉儿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赵鱼晚几乎将牙齿咬碎,冷眸道:“好,寡人答应,饶恕下毒之人。” 他用力的将程美玉抱在怀里,眉头紧锁,声音却无比温柔道:“玉儿现在可以告诉寡人,究竟是何人下毒害你了吗” 程美玉像是说起什么不愿意提及的伤心事情一般,难以启齿道:“是是臣妾的妹妹,程北枳。” 赵鱼晚目光一跌,身体瞬间僵硬起来,猛然生出一股杀气来,一字一顿道:“程——北——枳!” 程北枳躺在巨大的榕树枝干上阖着眼晒太阳,初冬的太阳总是这般朦胧,耀眼却不生温暖,就如同这赵国的清寒,总是能冷到人的骨子里,越是留在这里的时间久了,就越是想念姬国,想念哪里的一切。 也不知道娘过的怎么样了! 可是一想到程美玉还在费尽心力的算计她,蒹葭那个丫头在程美玉的手中不知道吃了什么苦头,她便觉得有些头疼,太阳穴直突突,右眼皮也跳个没完没了。 准是没什么好事。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赵鱼晚便折了回来,他飞身一脚踹倒树枝上,纵然是百年的古榕树也如倾塌崩倒一般晃动起来,程北枳猝不及防的从上面跌落下来。 赵鱼晚一把拉住程北枳的衣领,双目猩红:“把解药拿出来。” 程北枳腹中顿生一股疼痛,依稀蹙着眉无精打采的问:“什么解药?” “你还问我?程北枳寡人真是错看你了,竟没想到你如此恶毒,竟然给玉儿下毒,即便你不念及她是你的姐姐,可她毕竟怀着寡人的骨肉,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程北枳仰着脸,对上赵鱼晚冷冽的眼神诚恳道:“如果我说毒不是我下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赵鱼晚眼中寒芒闪烁成冰,轻哼一声:“信你?程北枳你让我如何信你?太医束手无策,玉儿咬死是你下毒害她,难不成是她不顾自己和孩子的死活也要嫁祸你吗?程北枳,那是我的骨肉,你要我如何信你?” 程北枳蹙眉:“程美玉既然咬定是我下毒害她,那是不是我便不重要了。解药我没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赵鱼晚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鼻息沉重:“随我去玉玲珑。” 程北枳被拉的用力,腹中便传来阵阵酸痛,她蹙着眉,颇为隐忍,她怀有身孕的事情若是此时败露,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锁千秋到玉玲珑的途径平时需半柱香的时间放可抵达,可是这一次,赵鱼晚举步如飞,拉的程北枳硬生生是冒了一头虚汗,腹中的疼痛感越发明显,她的手尖开始生出丝丝寒意来。 程北枳手心捂着小腹,香炉中的香刚燃了四分之一,赵鱼晚便将程北枳一把甩到了程美玉的卧榻之侧。 寝宫内跪着两排束手无策的太医和毒医,都对程美玉所中的剧毒毫无头绪,冷汗似是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的落下。 如若今日程美玉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们都要一同陪葬,此刻皆是颤颤巍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除了一个人负手立在一旁,面无不情,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有程北枳被甩在床前,苍白着一张脸冷汗淋漓他眸中才方是有了一丝动容,收起了那一脸看戏的表情。 太后关心程美玉腹中的孩子,从得知程美玉中毒的时候就将楚姜派过来盯梢。他也给程美玉号了脉。 程美玉所中之毒,毒性复杂,并非是单一的毒药,而是很多种毒药混合在一起,层次复杂的奇毒,若非清晰毒药的成分和属性,很难配出解药,更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楚姜正在揣测,这后宫之中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找到这样霸道的毒药,没想到程北枳便被赵鱼晚擒了来。 或许是寝宫内人太多了,程美玉也被太医灌了些解药进去,虽然不能解毒,但是至少短期内压制了毒性的爆发,此刻竟然朦朦胧胧的睁了睁眼睛。 赵鱼晚便惊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坐在程美玉身旁,将她拥在怀中,宝贝的紧,声音中都带着极其缠绵的宠溺和疼惜:“玉儿,你怎么样?” 程美玉苍白着一张脸,虚弱之极,她微微摇了摇头,望见跌坐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的程北枳,暗淡的眸子瞬间淌出两行清泪来,哽咽道:“妹妹,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程北枳腹中的疼痛越发剧烈,她垂着头,紧紧的攥着拳头,似乎能将着疼痛遮掩过去一般,只有豆大的汗珠一粒接着一粒的往下掉。 看在旁人眼里这便是心虚,同着跪在玉玲珑中紧张无能的太医们一般无二。 程北枳不想着解释,如今也无人听她的解释,她抬头望着程美玉得意的眼神,眯了眯眼睛。 “妹妹,只要你知错能改把解药给我,我一定会说服陛下不置你的罪,你我毕竟是姐妹,你是我在赵国唯一的亲人,无论你做什么姐姐都会原谅你的,北枳,你收手吧!” 疼,越来越频繁的疼,若是这样下去,事情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程北枳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压住了一些原有的苍白,她缓缓直了直身子。 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她想保住腹中的孩子。 程北枳脸上所有细枝末节的神态都被立在一旁的楚姜看到眼泪,心中暗忖,坏了,这丫头身怀有孕,定是赵鱼晚心急,路上走的太快动了胎气。 程美玉胸口一阵起伏,口中便咳出一口血来,落在她洁白无暇的衣服上,更显的她凄美无比。 赵鱼晚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口血从胸口被淋出来,眸子如刀刃般刺向程北枳咬牙切齿道:“程北枳,快把解药交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5 一条人命 程北枳淡然自若,直视程美玉的眼睛,勾唇道:“我是有解药,只不过光有解药还不够,要想救德妃,解毒方式特殊,还要诸位出去等候,没有我的指示,谁都不能进来。” 赵鱼晚额头青筋暴起,骤然起身,哑着嗓子问:“如此,你是承认了下毒的人是你?” 程北枳不屑再做解释冷声道:“想要德妃活命,就都出去。” “我怎知你不会再加害玉儿?” 程北枳目光狠戾,冷笑一声:“既然如此,等死吧!” 她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被赵鱼晚拉了回来,一把捏住程北枳的下巴:“若是玉儿和她腹中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程北枳寡人不会再纵容你了!” “想要她们母子安然无恙,就按我的话做。” “都给我出去!” 赵鱼晚一声令下,众人便逃命似的离开,偌大的寝宫内便只剩下程北枳和程美玉两个人。程美玉嘴角绽开一丝笑意,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瓶子一饮而尽,面色便缓和了上来。 程北枳撇了眼不屑道:“想来你也就这一点监守自盗的本事,毒果然是你自己下的。” 程美玉活动了下筋骨,长舒了一口气,斜卧在床榻上笑道:“妹妹可莫要信口开河,这毒是你下的,如今也是你解的。” “如此指鹿为马倒似你胡搅蛮缠的性子,既然你煞费苦心把我叫来与你谈条件又何必浪费口舌,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程北枳起身缓步走到一侧的椅子前委身坐下,这腹中的疼痛才稍有缓解。 “不亏是本宫的妹妹,果然冰雪聪明。”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蒹葭在你手上,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你竟狗急跳墙,是否为时过早了些?” “早?”程美玉摇头:“怎么会早呢?” “你可是程北枳,狡猾入狐魅,什么招数用在你的身上都不可惜。” “不想姐姐竟如此看得起妹妹啊。” “把消夏交出来!” 程北枳歇了片刻,终于缓了些神回来,起身往程美玉的床榻旁溜达,程美玉也起了身,与之对峙。 “姐姐消息真是灵通,竟然已经知道了消夏在我手里。” 程美玉冷哼:“你命人将消夏送来,我便将蒹葭还给你。” “如果我不那?”程北枳眯着眼睛靠近她,程美玉睥睨着程北枳似乎胜券在握:“那简单,你们主仆都别想活命,今日,本宫便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程北枳够了够唇角:“好啊,今日你我便鱼死网破,消夏在我手里,若是赵鱼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怎知横着出去的是谁?” 程北枳不停的将程美玉逼到死角,她一早就准备跟程美玉做这个要换,可是她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不愿达成协议的样子来麻痹程美玉,从而试探她的底线,程北枳想知道若此为车前足,程美玉的手中还握着多少筹码! 程美玉噗嗤一声笑开,像是看孩童一般看着程北枳,悠悠道:“妹妹还真是毫无长进,天真的可爱,你觉得如今还有人会听你讲话吗?我与你交换消夏不过是为了以绝后患,若此时你想与我整个孰是孰非,莫不要忘了,我身怀有孕,而你,没有这个至关重要的筹码!你说陛下会偏袒谁?” 程北枳恍然大悟般:“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消夏就在我锁千秋你差人去提便是,蒹葭在哪?” “见蒹葭不难,如今做实了你给我下毒的罪过,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你?”程美玉忽然站起身来与程北枳面对面而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冷笑道:“你们去天牢团圆吧。” 忽然程美玉拉着程北枳后倾,将枕头底下的匕首拔出来扔到一边,声音嘶哑的大喊:“救命救命啊” 程北枳一把推开程美玉,程美玉跌坐在床上,一床的绵软棉被倒是无碍,反身一脚踹倒程北枳的小腹上,程北枳吃痛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陛下救命,陛下北枳要杀玉儿陛下救命啊” 赵鱼晚闻声闯了进来:“太医,给德妃诊脉。”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程北枳方才缓和一点的面色瞬间苍白到了极点,瞬间觉得身下生出一丝湿润,心想坏了! 太医多哩哆嗦的给程美玉诊脉,许久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回禀陛下,德妃的毒结了,只要好生休息,德妃和胎儿都无大碍。” 楚姜见状,便夺步到程北枳面前,指着程北枳怒声呵斥:“如此一来,程妃毒害德妃已是事实,陛下,微臣奉命将程北枳带回芳菲宫由太后发落。” 楚姜一把拉起程北枳,身后却传来了赵鱼晚的呵斥声:“住手,程北枳有罪,寡人自会发落他,你区区一太医,未免有些僭越!” 楚姜看程北枳双眼泛白强打着精神,在这样下去怕是要出大错,正巧赵江歌闯了进来拦在赵鱼晚面前,扬脸道:“本王倒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不能单凭德妃一面之词,楚姜你先把人带走,此事容后再议。” “是,王爷。”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来教训寡人,给我让开!” 赵鱼晚怒极,赵江歌却分毫不让,蔑视着他道:“怎么?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兄也要打我不成?” 楚姜拉起程北枳,在她耳畔小声道:“忍一下。”程北枳咬着唇微微点头。楚姜看似来着程北枳,实则一手支撑着程北枳的身体,方才将她带出了屋子,他便不管不顾将程北枳拦腰抱起,程北枳身下果然红了一片。 “楚姜,你给我站住!” 身后赵鱼晚声嘶力竭却被赵江歌死死挡住,赵江歌与其扭打,便在他耳畔小声道:“咸鱼,你不妨想想若毒真的是北枳下的,横竖都是一死,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救了德妃?” 赵鱼晚却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直到程美玉唤他,他才冷静下来一般,退了众人。 楚姜将程北枳带回了锁千秋,见程北枳一身是血,芙蕖目光一顿连忙反锁了门。 “她动了胎气,见红了。” 芙蕖紧张道:“那孩子还能否保住?” 楚姜看了她一眼,蹙眉道:“还孩子?能保住她自己就不错了,去给我找些东西来” 芙蕖不敢耽搁,立即按照楚姜的吩咐去找了些药材,白布,和水盆温水来。 好再程北枳早就在锁千秋修了一处药房,里边储存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平日里由芙蕖搭理,找起来也不费功夫。 楚姜忙的大汗淋漓,芙蕖紧咬着唇:“娘娘为何会搞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一言难尽,如今我只能想办法保住大人,这孩子怕是” 芙蕖猛然起身,双眸猩红道:“不行!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娘娘会生不如死!” “我当然知道,可是她本就胎身不稳,如今又三番五次收了重创,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也好,反正带着这个孩子也是引火烧身,倒不如就这么去了神不知鬼不觉。” 程北枳似是听到了声响一般,忽而抓住了楚姜的衣袖,虚弱之极,喉咙中勉强哽咽出几个字来:“救救洲儿,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芙蕖普通跪在楚姜面前,磕头道:“楚太医你若能救下主子,与麒麟影便是大恩一件。” 楚姜双目猩红,抿唇道:“我又何尝不知这是一条人命我尽力吧!” 程北枳的手陡然跌下,整个人便晕死过去。楚姜忙活到傍晚才抽出空来又拟了一封书信送了出去。 不想次日一大早,便传来了赵国军队败北的消息,似是一夜之间,赵国方才攻陷的无座城池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天降奇兵竟然一举将赵国大军打了个落花流水,退回到边境线之内。 为首的大将皆被敌军斩杀,就只剩下一个这次战役中窜起的副将巫舍拿着帅印,快马加鞭正连夜赶回赵国京都。 月圆之夜赵鱼晚的噬心蛊如约而至,他急忙从玉玲珑奔出来,逃回养心殿,命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只留下了几个心腹保护他的安全。 这一夜他撕心裂肺被蛊毒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声嘶力竭的嘶吼使守在养心殿外的心腹皆是眼中含着泪,几乎把牙齿咬碎。 没人知道他在里边经历的是何种的痛苦。 也无人能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疼痛能让赵鱼晚痛苦至此! 早晨赵鱼晚从养心殿中走出来时,衣不蔽体,面目全非,头顶竟生出一缕白发来。罗刹给他准备了衣物,沉声道:“陛下,远征军战败,大将战死沙场,十万大军只能一万退回边境,副将巫舍携帅印连夜赶回都城,预计正午时分能抵达。” 赵鱼晚目光深沉似海:“远征军势如破竹连下五座城池,何以一昔战败?” 罗刹垂眸:“不知!” “安插在军中的眼睛可有回禀?” 罗刹头垂的更低了些,摇头道:“军中的眼睛都被打掉了,如数和我们断了联系!” 赵鱼晚眼睛眯起来,冷声道:“召集一众大臣,上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6 他是姬无奢 程北枳紧皱着眉,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噩梦,冷汗淋漓,芙蕖就守在一边为她擦汗,楚姜永尽了方法,终于世将她的孩子保住了。 程北枳猛然睁开眼睛,腾的起身抓住芙蕖的手腕,脸白如纸,双眸紧锁在芙蕖的脸上,泪眼婆娑问:“孩子呐?我的孩子可有保住” “你能保住这条命都是实属不易,还问孩子,你的命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 楚姜正端着药碗进屋,斜睨程北枳一眼不悦的嘟囔:“若是这般紧张孩子,就该保护好自己,就该懂得趋利避害,你明知程美玉不会放过你,为何不来找我?” “孩子还在吗?” 程北枳苍白着一张似是刻着绝望的脸庞,偏偏那两只如核桃般肿胀的眼睛中包含着希望,楚姜瞪了一眼道:“你还年轻,不过一个孩子还” 泪垂下来,程北枳咬着唇,心中翻江倒海一般,洲儿 无奢早就给他取好了名字,可是她却不能将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如若保不住,姬无奢便是断子绝孙!程北枳不知该如何面对姬无奢,她害了他,却不能留下他的骨肉。 若是无奢回来,知道孩子没了,他曾有多高兴便就有多难过,曾经多么满怀希望如今便是如何满心绝望。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她怎么能这么对无奢? 眼泪噼里啪啦的淌了一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楚姜见不得人哭哭啼啼又气又恨,终是心软了下来,将药碗送到程北枳面前不耐烦道:“把药喝了吧,孩子没事,可若是你下次再这么不顾惜自己,我便不会再费心接力搭救你,为了保你母子,我可是将千年灵芝草和还原丹一并拿出来了,他日定要跟他讨回来才是。” 程北枳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更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摸着自己的小腹哽咽道:“我还以为无奢要断子绝孙了那” “断子绝孙?” 楚姜摸着下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往前探了探头道:“什么意思,难道他患了什么隐疾?” 程北枳一把夺过瓷碗,想起方才楚姜捉弄她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出来,便喊道:“芙蕖,给我把他轰出去。” 楚姜微诧,难以置信道:“程北枳你跟那人简直是蛇鼠一窝,一般无二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枉我豁出命去救你。” 芙蕖也觉今日这个楚姜格外的聒噪,不由分说就把他推了出去。 程北枳赶紧将药喝光,药香萦绕竟还觉得前所未有的香甜,擦了擦眼泪,芙蕖见楚姜走远,将门窗关好才走到程北枳身旁。 “楚姜口中的他是谁?” 程北枳不由一愣,惊诧道:“你说谁?” “我都听到了,尊上对小主儿一片真心,还望小主儿对得起尊上的深情。” 程北枳痴痴然笑了笑,不由的想若是芙蕖知道了,抑或是这天下人知道了,麒麟影的尊上竟然是姬国的七皇子姬无奢,将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北枳,是我。” “小主身体不便,外人还是不要见了,我去送客。” “慢着。”程北枳把瓷碗递给芙蕖道:“让他进来吧。” “可是小主你的身体” 程北枳轻笑:“这事怕是瞒不过他,昨日若不是他,此刻我也没命躺在这里。” 赵江歌见程北枳一脸苍白,顿时冷了脸,叹息道:“你怀有身孕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若是我知道,定会多护着你些。” 见程北枳不说话,赵江歌目光一抖忙解释道:“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咸鱼,也不会逼你堕胎,这是你的选择,我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不想见你如此”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开,陪着苍白的脸色,倒是有了一丝女子的凄楚,这般的憔悴神色落到程北枳的脸上竟然也看不出半分沮丧,赵江歌目光落下去便再也移不来。 “怎么会?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昨日救我性命。” “你放心吧,太后那边我已经处理妥当,消夏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还有那个关在天牢的丫头我已经接到了月华宫。程美玉动了胎气不敢再生波折,至于你最担心的咸鱼,远征军败了,他应是无暇顾及后宫琐事。” 程北枳神色稍诧,未曾料想赵江歌看似天真无邪,却生的心细如尘,善后倒是一把好手,处理妥当,滴水不漏。 程北枳点头,赵江歌顿了片刻,凝眸望着程北枳,正色道:“北枳,我们是朋友吗?” “自然是,你是我在这皇宫中最好的朋友。” “那你便不要瞒我,你跟远征军是否有什么关系?” 程北枳神情一顿,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摇了摇头说:“我与远征军没有丝毫关系。” “好,那我便问的详细一些,远征军中有一副将名为巫舍,可与你有牵连?” 程北枳不言,赵江歌便笑了。 “你不要瞒我了。北枳,你知道吗?一夜之间,远征军战败,丢了五座城池,十万大军所剩无几,大将皆被斩杀,就只剩下一个副将带着帅印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天底下当真会有这般巧合?“ 程北枳瞠了瞠眼,诧道:“你说什么?” “你不觉得原本连下五城势如破竹的远征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副将太过蹊跷了吗?” 他回来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来?这无疑为自投罗网!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虽然心中诸般埋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发酸,一颗悬着的心似乎落地了一般,他回来了,他没等他的一年,这么快就回来了。 姬无奢,我终于等到你了! 赵江歌似是找到答案一般,顿眸道:“如若我能猜到分毫,多疑如咸鱼,他又会怎么想?巫舍今日午时便会入宫,而咸鱼的亲卫队全数在养心殿外待命,除此之外,魏藤手下的精兵都守在午门之外,这座皇城固若金汤,插翅难逃,你且想一想,他回来可还有命活?” “他定是知晓了你在皇宫中的处境,他用五座城池为饵,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赵鱼晚无暇顾及你,而后千里而归,北枳,你原本唤咸鱼来锁千秋是想帮他压制体内噬心蛊吧,你并未恨他入骨,可是因为你知道姬无奢根本就没死?这个千里而来的人,是姬无奢?” 程北枳不回答,反而眨了眨眼睛问:“那你那?你心思玲珑,千丝万缕蛇有解,解毒的方法你找了十几年,可如今只要找到养蛊的两滴母血便可破解,你为何不找?还是你已经找到了,可是你怕,所以你放弃了?” 赵江歌面色一百,程北枳虽然没有回答,可是她不回答正是最好的回答,他猜的没错,普天之下,纵横捭阖,能有这般本事的人就这么几个,算来算去就只剩下姬无奢一人吻合。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想做什么可是他不想眼睁睁看他们在赵国送命。 “北枳,这赵国的江山没有你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宫中的复杂更不是你一个女子所能想象,赵国隐藏的秘密怕是在九州七国中都能掀起轩然大波,不是你们两个外人能触及的!” “我并不想触及什么秘密,我也不关心赵国的江山,只是时至今日所处一切并非如我所愿,可天若亡我,我必逆天而行。我也相信姬无奢,他说会带我离开,我便等他来。” “我可以送你出宫,你去阻止姬无奢进宫面圣,你二人一同回姬国吧。” “为什么?” 赵江歌拉着程北枳的手,眉心沉重:“北枳,我不会害你的。” 程北枳点头:“我知道,江歌你的好意我明白也心领,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能逃我早就逃了,赵鱼晚的性格我了解,逃是逃不掉的。” “你不担心吗?” 程北枳轻笑:“担心什么?担心姬无奢?” 赵鱼晚点头,程北枳却笑了,茂密的睫毛垂下来,嘴角翘起一个恰似甜蜜的弧度:“姬无奢有九条命,他绝不会丢下我先死,他答应了我的,答应我的事他都会做到。” 赵江歌有些失神,他第一次从程北枳的脸上看到这般柔软而细腻的神色,似千娇百媚的女孩,没有满腹韬略,也没了一身傲骨,她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她便愿意放下自己的一切站在他身后,不问世事 不足午时,巫舍便单枪匹马进了宫,甫一进午门,战马暴毙,巫舍手持帅印踩着马背落地,高举帅印大喊:“带我去见陛下!” 赵鱼晚闻声走出养心殿,隔着百余米的台阶,赵鱼晚负手而立,目光冷漠,巫舍亦是昂首挺胸步伐坚定而来。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窃窃私语,各怀心事。 巫舍将帅印程给罗刹,拱手道:“陛下,远征大将军与姬国暗中勾结,通敌卖国,将远征军带入歧途,巫舍临危受命未能力挽狂澜,还请陛下恕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7 定远将军 赵鱼晚撇一眼沾满血迹的帅印,冷眸睨着巫舍道:“你就是太行山巫家巫清风的末子?” “正是。” 赵鱼晚睥睨一圈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沉眸如墨:“这事不怪你,内忧外患,想亡我寒赵的又岂止姬国无渊帝?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定远君虽败,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既然这帅印是你夺回来的,巫舍上前听封。”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怀疑自己的听错了,一个狼狈不堪的败军之将,赵鱼晚不但不降罪翻到要封赏,这唱的是哪一出? 巫舍不惊,上前一步,提裙跪地,拱手行礼道:“微臣巫舍,任凭陛下差遣。” “副将巫舍,护送帅印回京有功,封定远大将军,定远军虽败,可定远番不可倒,即日起,即将定都军半数兵马调配给定远将军巫舍,魏藤把虎符交给巫舍吧。” “谢陛下,微臣定不负众望。” “微臣以为不妥。” 文武百官中终是脱颖而出一人,虽年过半百,依旧是身强力壮之姿,斜睨巫舍一眼鼻下便是一生闷哼,将千般不屑都藏匿其中,俯身跪下冷言道:“兵马乃立国根本,定远十万大军一夕间全军覆没,偏偏剩下一个副将此事定有蹊跷,再言之,定远军乃是我赵国矫勇善战之师,所向披靡,而今折戟沉沙怎能再次分摊兵力给败军之将,老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赵鱼晚窄了窄眼眶,果不其然,魏藤如书信上所言一般,不愿交出兵权,难不成他真师生有二心? 魏藤斜眼扫过身后一干臣子,果不其然,又有人跪倒在地,进言道:“陛下,微臣以为魏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定远军惨败,难免涨了敌国志气,缤纷来犯,此时定都军担负着保护皇城的重责便十分重要,若是贸然将定都军分离,怕是会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不等赵鱼晚回答,又有谋臣出列,拱手道:“陛下,定远军,不可一日无主,只是这将领的人选不可儿戏,微臣以为,巫舍年纪尚轻,难以堪此重任,而魏将军家中长子魏梁文韬武略俱佳,又生于将军世家,对陛下忠心耿耿,而立之年身上战功累累,可担此重任!” 赵鱼晚脸色更冷,如今这一个两个,朝中的势力三分,偏生是赵鱼晚的势力最为薄弱,魏藤虎视眈眈抓着整个定都军的兵权不放,龙鸢两家势力平分秋色如今勾结起来颇有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的架势故而沉默不语,而他自己安插在朝堂上的势力薄弱,此刻无一能站出来替他分忧。 赵鱼晚宽袖中的手不由紧握成拳,度步在龙椅上落座,看满朝文武竟无人分忧,不由觉得如坐针毡。忽而他清淡一笑,挑眉道:“听见了吗巫舍,各位大臣是在质疑你的能力那,既然大臣们都发现了此次定远军战败的蹊跷,不如你便同大家说说,这蹊跷在哪?” 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后便是一番窃窃私语,巫舍轻笑:“世界之大,世人却唯独蜷缩在方寸之间,无妨,今日巫舍便可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是巫舍有幸接任镇远将军一职,定是会将定远军一事原原本本的查个清楚,届时众大臣便可知晓巫舍有无本事接此帅印!” 方才便是针对巫舍的大臣窃笑起来,轻蔑道:“世界之大,世人却时常空口白牙,蝼蚁之命上不足惜,可关乎国祚,岂容你一个黄毛小儿胡闹?” 魏藤冷笑一声:“陛下,臣等以为,此时欠妥,还是容后再议吧,若是定远军的帅印无人保管,老臣愿替陛下分忧,命吾儿魏梁暂时保管帅印,善后定远军战败一事。” 敢情好啊,这老东西非但不肯交出兵权,还想趁火打劫将定远军一同收入囊中。天下的好事怕是都要让他占尽了!赵鱼晚暗忖,不觉眯了眯眼睛。 “无论是定远军还是定都军,乃至龙行军和鸢潜军都是我大赵的根基,此事龙行将军和鸢潜将军又有何高见?” 赵鱼晚目光阴鸷,嘴角噙一丝和煦笑意,尔等越想明哲保身,寡人就更是要将这水搅浑,看你们各方势力撕扯,寡人才能谋取一丝便宜来。 本来还想着看热闹不趟这趟浑水的两位少年将军皆是一惊,相视一眼后。 看来是赵鱼晚有意引我二人入局,若是赞同魏藤拿下帅印,无疑是其如虎添翼,日后更难对付,还得罪了陛下。可若若不同意,怕是得罪了魏藤,这宫中掌管钱财军饷的可都是魏家势力,怕是年关又要吃上些苦头。 思前想后龙行将军便道:“微臣愚钝愚见,大赵开国便是均分四部,分别镇守大赵疆土的东南西北,定远军定是不能一日无帅的,可如若定远军和定都军合二为一,怕是调度和操练方面都有难以把控之势,暂且应急方可,万不是长久之计。” 赵鱼晚煞有其事的点头,转而望向鸢潜将军道:“龙将军所言极是,爱卿可还有什么高见?” 鸢潜将军心思玲珑,此事怕是赵鱼晚想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借机削弱魏藤的兵权,无论如何魏藤坐拥京城兵强马壮,若他真存有不臣之心,怕是他日起事,定是劲敌,何不遂了赵鱼晚的心意,分去魏藤一半的兵力,如此便是平衡了三方势力,巫舍虽然学过几天苍穹之术,终究是个毫无根基的少年,又在各方势力的眼皮底下,还能翻起什么惊涛骇浪不成? “回陛下,微臣愚钝听了各位大臣的高见,微臣是个粗人,不懂舞文弄墨的曲折,依微臣看来,既然是军中之事,那就按军中的规矩来,如今能手下帅印的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军功显赫的魏将军长子魏梁,一个是原定远军护帅印有功的巫舍,不如就让他们二人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当这个定远将军如何?” 众人神色一刹便是各怀鬼胎,就连魏藤脸上也隐隐有了几分帅印,不禁高看这个鸢潜将军一眼,这人虽然花话粗可细想一番理不糙,既然是军中的事情,就按军中的规矩来,两不得罪。 想拿帅印各凭本事。 如今就看是老奸巨猾的魏藤有本事,还是乳臭未干的陛下心思更深。 赵鱼晚爽朗一笑:“各位爱卿觉得意下如何?”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都觉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赵鱼晚却突然蹙起来眉头:“可但凡是比试都该有些彩头,寡人早已说出口定都军分出一半兵马交给定远军这便是金口玉言无法反驳,如今定远军的帅印已经在寡人这里,魏将军,既然是赢得了比试的人那便是有能力带兵的人,定不会埋没了你的兵马,把虎符呈给寡人代为保管,分出胜负之后,便由寡人将这虎符和帅印以及定远将军的封号一同赐给获胜者,可好?” 魏藤还是心有不甘,这赵鱼晚明里暗里分明就是想削弱他的兵权,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这一半的兵马足足十万若是此刻不交出去怕是遭人非议,反正待魏梁赢下比试,这兵马还是他们魏家的,又有何妨?当即便拿出来虎符交给罗刹。 赵鱼晚狭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长线,遮住了无限酝酿其中的阴谋诡计,嘴角挂着适宜的笑意,拂袖一指道:“好,既然虎符和帅印都在寡人手里了,接下来便是比试内容的选定了。鸢潜。” “微臣在。” 赵鱼晚轻笑:“既然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那么你便是此次比试的命题人,就有你来选定比试内容。” 赵鱼晚眸色一深,盯着鸢潜微微颔首,挑眉道:“这一军之帅要的是文韬武略,两国交战时千军万马之争又何尝不是两军统帅的博弈?考验的便是主帅排兵布阵和纵横捭阖的能力,爱卿命题可要公正,万不可有所偏颇哦?” 鸢潜一惊,皱着眉眨了眨眼睛,方才是看错了吗?那一缕从赵鱼晚眼中射出的碎芒,一分一毫都是警告,纵使是纵横沙场从死人堆爬出来的鸢潜都有一丝冷汗重生的感觉。 这个赵鱼晚当真是比赵王要深沉的多,他忽而有一丝惊恐,难道?难道这一切他早就算计好了?他早就料想到了他们两个不愿纠缠其中会随口说出如此明哲保身两不得罪多办法? 赵鱼晚想要的,就是这场比试!? 那么他便是话中有话,他说的两国交战是两军主帅的对垒,便是不想牵动一兵一卒,排兵布阵和纵横捭阖,说起来便是一人入阵取敌将首级,兵不血刃收取敌国疆土,难道?难道赵鱼晚话里话外想让他说出的命题是——姬国凉城?! 鸢潜满目震惊,脊背发凉硬是生了一身冷汗,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上,他拧着眉抬眸偷瞄赵鱼晚竟见他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顿生惊悚,冷汗更是噼里啪啦往下滴,如遭雷击般。 魏藤便已等不及,不悦道:“出个题如此磨磨叽叽的,鸢将军你倒是快说,这一局比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8 借东风 鸢潜脸色变了几遍,最后终于拱手一礼,沉声道:“既然是一军主帅,自然是要有一人入阵便可取敌将首级的本事,此番比试不如就以姬国边境凉城为注,谁人能不费一兵一卒取的凉城驻地虎符和凉城太守官印,即为拔得头筹赢了比试。“ 魏藤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小赤儿,竟然如此信口开河,凉城地属三通,连接姬国,赵国,殷国交界边境,又坐拥天然屏障实乃易守难攻的兵家必争之地,敢问鸢潜将军可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凉城?若能如此,老夫愿替小儿将此帅印直接送个鸢潜将军!” “诶。” 赵鱼晚勾唇一笑:“魏将军急什么?这命题虽然刁钻了些,可是爱卿你不是也说了,既然是统领定远军的总帅,定是要有几分本事的,依将军之见,这般本事可算是勉强够了?” “哼。” 魏藤一声冷哼,不屑的瞥了眼赵鱼晚,仰头作揖道:“陛下,如此何止是够了,怕是当作九五自尊也是够了!” 赵鱼晚面色一冷,魏藤词话可深可浅,若是深便是敲打赵鱼晚好自为之,他的皇位本就岌岌可危,若是魏藤此时添上一把柴,这江山姓什么还不一定,若是听的浅浅便是恼火命题太过于强人所难,情急处动了真性情罢了。 可无论怎么说,都是明目张胆的不把赵鱼晚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文武百官又怎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皆是如临大敌一般的垂头禁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场面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倏然,不情不浅的声响刺破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凝重,似打破个缺口一般,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皆以目瞪口呆的神情重新打量着这个跪在地上泰然自若的少年。 皆因他唇角含笑,似成竹在胸般说:“区区凉城,在下尚且敢于一试,魏公子乃人中翘楚难不成试上一试都不敢?” 魏藤大怒,转身等着牛羚般滚圆的大眼,冷嘶道:“无知小儿,你若是想白白送命,莫要拉上我儿。” 巫舍笑意更深,眼神中似有寒芒:“既然如此,巫舍愿单枪匹马深处凉城夺取虎符官印,若是巫舍不幸失败未归,这定远将军的虎符和帅印便是魏公子的如何?” 魏藤窄了窄眼眶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心中暗骂这个无知小儿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死了也好,魏梁倒是平白无故捡了份好差事。 “既然你不听劝阻非要送命,老夫也不拦你。就这么办吧!” 随即身后声音响起,本是波澜不惊却好似千军万马毋庸置疑,众人皆是惊诧。 只有巫舍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字字铿锵,余音绕梁:“反之,如若巫舍侥幸拿回虎符官印,那这定远将军的位置就是我巫舍的!白官可有异议?” 魏藤冷笑:“若是你迟迟不归,我等怎知你是死是活?” “七日为限,如若七日之内巫舍未归,便当作此行失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藤嗤笑不已,似不解为何时间还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往送性命! 赵鱼晚狭长凤眼微顿,斜眸瞧一眼罗刹手中的虎符和帅印,纵使这老匹夫诸般不愿,这虎符终是落在自己手中,他魏藤想在拿回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他垂眸打量巫舍,倒是算不准这人能有几分本事,但无论如何,巫家早已对他忠心耿耿,这个巫清风的末子自然也是衷心,他一家师成穹苍相比有几分不入世的本事,如今也只能博上一波。 “好,既然众爱卿无异,便以七日为期,寡人便拭目以待,七日后这定远军的虎符和帅印花落谁家,退朝!“ 养心殿赵鱼晚静坐,幽闭双眸,却依旧遮不住唇角颤动的那一丝隐忍的怒意,魏藤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果然自古以来,手上没有些兵权还真是连个以下犯上的贼臣都收拾不了。 他隐忍怒意,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揣度,殿下巫舍气定神闲负手而立,他不骄傲不轻狂,可为何,这般气度便是骄傲,便是轻狂!书信中巫清风以命引荐的幺儿,想必也是有几分过人的本事的,可凉城,怕不止是他,就连殷国殷有时也不知打了凉城多少次主意,皆是无功而返,这方才骗到手的虎符难道要给魏藤那个老匹夫还回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鱼晚骤然睁目,拂指一挥,愤然起身道:“巫舍,此去凉城你尚有几分把握?” 巫舍勾唇,拱手推了一礼,不深不浅道:“没把握。” “放肆,你当真以为寡人不敢置你的罪?” 巫舍神情自若,悠然抬眸对上赵鱼晚稍显慌乱的眼神,勾唇道:“陛下,巫舍死不足惜,可陛下难道甘愿将方才握到手中的虎符再给魏老将军送还回去?“ “有何区别?你即没有把握,这虎符便是你送给那老匹夫的,如此一来,你便是罪上加罪!巫舍,你太行巫家有多少条人命够给寡人赔罪?” 巫舍轻笑:“不足以,怕是整个太行山的生灵都算上,也不足以,家父命微臣下山便是助陛下一臂之力,收复河山,早日完成九洲大统。” 巫舍垂头,低眸间似有寒芒闪烁,狭窄眼眶中生出一丝怒意! “就凭你脱口而出的没把握三字,如何替寡人兼济天下,难不成你们太行山人靠的都是一张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巫舍此刻没把握是因为此行缺了一门东风。微臣怕是要斗胆跟陛下讨借东风!” 说着巫舍从怀中掏出一个偌大的乌龟壳,悠然托于掌心正好填满,抬眸对上赵鱼晚的眼光笑意缱绻道:“陛下我们太行山人行走江湖靠的便是这一片龟壳中的乾坤定数,此行之前,微臣便卜了一卦,陛下的后宫之中便有一贵人,若是陛下能劝说此人与微臣同行,这把握便是十分。” 赵鱼晚疑信参半的凝眉,瞟了眼巫舍,早有耳闻,太行山镇山之宝便是太行洞中的一块无字天书,上面便是失传已久的穹苍秘术,出神入化,最为精通的便是开天眼窥探天玑。 见赵鱼晚迟疑,巫舍便煞有其事的占卜起来,乌龟壳往地下一扔,口中便默念着一些听不清的耳语,似能掐会算一般,缓慢闭上双眼,牵唇道:“此人是后宫妃嫔,近日还曾触怒龙颜,若陛下开恩,如此便是她戴罪立功的大好机会!” 赵鱼晚微诧,半垂着眸子,疑道:“别卖关子,你说的是何人?” 巫舍骤然睁开眼睛,直对赵鱼晚的眼眸,薄唇轻启:“此人便是陛下心中最牵肠挂肚却又无可奈何之人,挂相显示,此人命犯灾星,七日之内若是留在皇城之中,紫薇星下行,必有血光之灾,除此,此人本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若有杀身之祸必殃及池鱼,怕是牵扯同族姊妹,便是煮豆燃豆萁的结果。” “说下去” 巫舍点头,便是又是一番煞有其事的捣鼓,最后紧皱着眉,似有何难言之隐一般:“罢了罢了,若是陛下不准,巫舍便另寻办法,陛下,巫舍先告退了。” 言罢,便连忙收了乌龟壳,一副要逃之夭夭的样子,仓皇逃窜,方才直起身来,赵鱼晚便神色一历,冷眸道:“站住!” 巫舍一惊,乌龟壳便掉到地上摔了个两半,巫舍的脸瞬间的苍白的如纸一般,连忙哆哆嗦嗦的去捡,兴许是一惊见过巫舍舌战群儒而临危不乱的样子,此刻他的惊慌就像是一根刺扎入了心底,如何都不能视而不见,随即忐忑起来。 “说,你占卜到了什么?” “这臣不敢说!” 巫舍推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结巴道:“或,或许是,是微臣看,看错了!” 赵鱼晚目光一凛,冷眸沉透道:“你看到了什么?” “臣臣什么都没看到” “你可知隐瞒不报便是欺君,欺君便是死罪?!” 巫舍便像是终于被吓到了一般,脸色一百,终是把头垂的很低,似乎要扎到地下去躲起来一般囫囵道:“臣,臣看到潜龙在渊,而渊将断未断,家父曾说过,此为天降龙嗣而龙嗣将落未落,怕是要” “你说什么!” 赵鱼晚一怒,瞬间走下龙坐,快步到巫舍面前一把揪起他的前襟,双眼猩红:“你说什么?” 巫舍皱眉急促道:“陛下,此二位宫妃本是相生相克的命格,如今,其中一位身怀有孕,便更容易收到来自另一方煞气的侵蚀,此二人不宜接触过多,否则怕是有碍龙嗣落地,而皇城中便有一处是龙脉乃事集天地之灵气的点穴之地,及其适合孕育龙嗣。若陛下想保住龙嗣,必然要借助此处的天地灵气才能化解此劫难。” “你说的是拨云寺?” 巫舍连忙点头,沉道:“正是!” 赵鱼晚若有所思,片刻才松开了巫舍,巫舍沉眸顿首,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寒意。 帝王家,兄弟阋墙,弑父杀亲之事比比皆是。作天下最不可饶恕的恶,视万物如草芥,生灵如邹狗,疑世上最莫须有的心,视衷心如狗肺,视义胆如夺权,却也最为刚愎自用,深闭固拒,可偏偏他们就是信奉神明,追逐长生术,追逐财富和权利,却不知为何崇尚权利,如何使用财富,如此,便是可笑。 “你笑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9 我差一点就 赵鱼晚突然盯着巫舍发问,巫舍回神,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事不宜迟,陛下何时为微臣引荐程妃娘娘,七日之约,少一日虎符便多一分危险。” 赵鱼晚冷哼一声:“好,程妃寡人姑且带你一见,只是,寡人的程妃特立独行天下无双,而那凉城又是她的故乡,此行你能说服她便要看你本事!” 巫舍低头谢恩,嘴角隐匿一丝不可见的笑意,轻快道:“微臣既然觊觎这个定远将军的位置,这便是巫舍的身家性命,此行有了程妃照拂定是如虎添翼。” 赵鱼晚眸色一顿,挑眉道:“巫舍,你爹是我的人不假,但是你” 话留一半似乎故意敲打巫舍一般道:“可知自己姓什名谁?” 巫舍便俯身一礼,恰似毕恭毕敬道:“微臣自然不敢忘怀,昔日太行山遭难,是何人挽狂澜于既倒,拯救太行山一门,臣巫舍必将效忠陛下,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如此赵鱼晚便当作是放心,他虽生性多疑,但却好在疑人不用,用人便也不再多疑,眼下巫舍便是他唯一的希望,收复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赵鱼晚倏然蹙了蹙眉,时间可会等他? 片刻他回到龙椅上坐下,垂眸道:“罗刹,带他去锁千秋。此行耳目众多,程妃有巫舍照料足以,不必再带随行的婢女了,那婢女便叫来养心殿侍奉吧。” “是。” 赵鱼晚是何人?怎会不留有后手,他知晓了凉城是程北枳的故乡,却偏偏让她孤身前去,还把身边的丫头留下,说是侍奉,怕是软禁吧。 赌的就是程北枳心软,知道赵鱼晚手中握着芙蕖的命,便是生了其他心思也不敢不回。 玉玲珑的事情让程北枳陡然清醒过来,事情不能再拖了,程美玉的丧心病狂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她身怀有孕竟然也不惜给自己下毒来博取同情,这样的心狠手辣,程北枳自知自己的没有的。 她拼死也想保住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将他的安危置之不理?从床榻上爬起来,她依旧有些虚弱,约莫着时间,巫舍怕是已经入宫面见了赵鱼晚。 赵江歌果然心思玲珑,稍加揣测便能不差分毫的推敲出巫舍的真实身份,还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人,这世上赤裸裸而来不加保护色的人实则并不多见。 赵江歌能猜到巫舍的身份皆是因为外界的传言,姬无奢的通天本事传遍九州七国,怕是世界上除了自以为与之平分秋色的赵鱼晚所有人都不相信,堂堂姬国无奢皇子会折在赵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手中,可赵鱼晚却深信不疑,因为姬无奢的坟墓便是他造的,就连他的尸骨也是他亲眼目睹的。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为真实的幌子? 姬无奢果然狡猾,就连巫舍这个信口胡邹的身份都是正中赵鱼晚的下怀,难道真的是胡诌吗? 程北枳一惊,难道?难道从那时开始,姬无奢就已经对赵国动了心思?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将计就计的手段,让天下理所应当的相信他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便是做什么都方便的多,还一石二鸟挑起了姬国和赵国不共戴天的死仇,怎么算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本事。 忽而,程北枳的心中升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心酸和青涩,这感觉错综复杂不知该如何分解开来才能明白隐匿在其中的各种杂味。 突然,芙蕖进门,程北枳便顿眸收了心思,道:“昨日,程美玉可有派人来提走消夏?” 芙蕖点头:“一切皆如小主计划一般无二,来提人的果然是程美玉身旁的掌事宫女秋月,她将人带走之后,我便一路尾随,果不其然她将消息脚底绑了石头坠到了连心湖中,我便见他们走远之后潜入湖底,将秋月捞了起来。另找了一具跟消夏身材相仿的女子尸体投入湖中,明日玉玲珑应该就会传出消息畏罪自杀的事情,杀害沈嫔妃的事情死无对证便会不了了之,可是这后宫之中都知道消夏曾是锁千秋的丫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依旧是不言而喻。” 说完芙蕖还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的骂道:“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程北枳倒是笑了,她抬眸眯了眼芙蕖道:“歹毒严重了,生于乱世为求自保,谁人能不歹毒?我并未比程美玉好到哪里,我不是也将消夏捉了回来,对于消夏,我与程美玉便是一丘之貉,都是恶人。” “可你不一样,你说给消夏选择了一条路,若是这条路她走好,便是出路。“ “呵呵。”程北枳忍不住轻笑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出路,任凭那一条都是死路,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芙蕖似是听不懂程北枳的意思,也再无咬文嚼字便要理解的意图,凝眸答道:“那江湖郎中已经连夜给消夏改头换面,就连小主身上的那处胎记也一并做了仿制,只是如今消夏完全被包裹在白布之中,容貌尚且未见,不知如何。” “如此康复便也要用上一段时间。这些天你且多去走动,有什么风吹草动尽早通知我。” 突然身后屋子外立了一个人影,程北枳目光一凛,芙蕖便在袖子中摸出了暗器,而屋子外的人似早有察觉一般,双手一推,房门便四敞打开而来。 隔着芙蕖的身影,背后之人宽肩窄袖,腰间系一段玉带,墨色长发披肩,额前两缕若有似无的遮住了剑眉星目,只是那微翘的唇角竟有丝似曾相识的熟悉,仿佛在说:“南橘北枳?这名字倒是衬你,酸涩还丑” 程北枳只觉得看花了眼,便是更用力的想看清楚,兴许是太过用力眼睛便酸了,视线就更着越发的模糊不清起来。 那人举步如风,似不防备一般便绕过了芙蕖精准飞出的暗器绕道她身前才补上一句:“下官巫舍拜见程妃娘娘” 芙蕖一愣神,巫舍转头便说:“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闻声芙蕖皱眉,醍醐灌顶般似欣喜若狂却不动声色,快步走了出门,将房门合上,便瞪圆了眼睛守在房门之外,怕是一只苍蝇都难以在她视线中飞过身去。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恍若隔世,皇家围场的初次相见,那石壁上猝不及防的庞然大物如今立于眼前便有一番沧海桑田的意味,让她不身在何处? 是梦境?真是到这个程度还真是难得! 不是梦境?程北枳却不敢动,怕是牵一发,这美丽而珍贵的幻影便烟消云散再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眼底的莹润汇聚成试探梦境的雨滴,滴下来,如水晶般光怪陆离。巫舍拂袖伸出一节手臂,那雨滴便是落于掌心。 他又把手臂收回,送到唇边,覆上轻薄的唇,剑眉便蹙到一处。抬眸似有千言万语藏匿其中一股脑的都涌到程北枳眼中的碎芒前,声音似平静无波的江面上一滴晕开万千涟漪的雨滴,暗哑道:“酸涩还苦,北枳我回来晚了。” “跟一年之约比起来,是早了。” “可跟你泪中的苦比起来,就是迟!” 程北枳起身,一步一顿的试探而来,她微微抬起皓腕,颤抖的手指如蝶翼般小心翼翼的落在巫舍消瘦的脸颊上,眉心一蹙。 “是你吗?真的是你?” 巫舍一把抓住程北枳的手,狠狠的按在自己的脸上,眼眶一红道:“是我,我就在你面前。” “你真的没死” 程北枳苦笑:“我还以为是我生了臆症,那日在山下我明明看见了你的白骨,还在那坟丘上添了两捧黄土,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泪落如雨,似是再也停不住一般,心疼的巫舍整颗心都揪在一起,手足无措片刻才一把将程北枳拥入怀中,紧紧的压入胸口,似要揉进去一般,将下巴都埋到她的肩窝,木樨香扑鼻而来,无数个日夜,他都要依赖吞食这香气才能勉强小憩片刻。 他一颗不肯停,一颗不肯等,兵贵神速,就是为了铺垫好一切奔赴到她身边,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却未想到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后宫中的危险和算计,险些酿成大错。 他便一刻都等不及,也一刻都不愿等,甘愿满盘皆输,废掉了一片即将风云再起的好棋也要不顾一切的回到她身边。 他好像疯了,可却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过,千言万语说那一句都不尽然,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兜兜转转的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身边萦绕着细不可闻的龙涎香,似一种解药让程北枳僵硬的身体渐渐回苏,她缓缓的抬起双手,想要拥抱怀中这个真实的不胜真实的怀抱,却又心存一丝胆怯,迟迟不敢下手。这便更让巫舍心疼,将其抱得更紧,低声嘶哑:“北枳,别怕,我回来了。” 程北枳目光一顿,似是拉断了那根筋紧绷着的弦儿,一下松弛下来便有些歇斯底里,哽咽声淹没在巫舍宽厚的胸口,带着丝丝温热:“我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洲儿了那可是我们的洲儿!” 巫舍身体一僵,似万箭穿心一般难以自控,双目满是猩红的杀气,血液滚烫似即将挣脱牢笼的野兽般,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0 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程北枳委屈的紧,只能把眼前这个不真实的人影抱的更近才勉强能安下些心来,只是越是哭的动情,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一丝疼痛,她便不敢哭了。 巫舍红着眼眶,满目皆是疼惜,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程北枳红肿的眼框上还带着一丝颤抖,他从未如此心疼过旁人。 似乎在遇见程北枳之后,他才知道其实他是会生气的,其实他也是有情绪的,程北枳在他的生命中打开了一个缺口,而他被封锁在其中的七情六欲便从这个缺口中涌了出来,逐渐把他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他倒是也未曾料想,这个猫儿一般的女人曾让他气急败坏到几乎控制不了自己,他从不知什么是怕,可是如今他却想长长久久的活着。 程北枳缓过神便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边关的事?” “无妨,没有什么比你和洲儿更重要。” 程北枳心头一暖靠到姬无奢的怀中,前生今世,她甚至记不清上一次如此是什么时候,她抬头看他,眼神越来越迷离,就像是看遥远的一片海,永远望不见底。 姬无奢低头凝望他,温柔的声音似水一般:“怎么了?在想什么?” 程北枳想问他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顶着巫舍的名字去参军做了谋士,怎么兵不血刃的拿下五座城池,又是怎么一夜间牵扯住赵国十万精兵,折回京都,还能毫发无损的来锁千秋。 只是太多的问题,一时间难分伯仲,竟然连一个都问不出口。 姬无奢似看穿了一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个不急,来日方长,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与你听,北枳你想回凉城吗?” 程北枳一愣,蹙了蹙眉心:“凉城?” 倏然,程北枳防备般推开姬无奢,眯了眯眼睛:“凉城地属三通又有天然屏障,回凉城?你想要凉城的虎符和官印?” 姬无奢信手捏起程北枳小巧的下巴,宠溺道:“收起你这防备的小眼神儿,凉城的虎符还官印你未达丰都的时候就已经在我手上了。” 程北枳一愣,醍醐灌顶过来:“所以,你早就认得我舅舅?” 姬无奢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得意道:“你舅舅胆小怕事,还优柔寡断,你就不觉得他这个太守做的有些蹊跷吗?” 这件事程北枳倒不是没有怀疑过,当时还觉得可能是舅舅平时行善积德,靠的全是祖上庇佑那。 “所以,我舅舅也是你的人?” 姬无奢点头:“早在穆府我便见过你除掉你舅母的手段,对你颇感好奇,倒没想到,我一世英名便栽在这份好奇上。” 程北枳醍醐灌顶般回过神来,随即怒嗔道:“难怪!我一路都能遇见你,莫名其妙从渔城被劫走,拐到麒麟影的初选,就是你想把我拉入你的杀手营?”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我在渔城的联络点给一窝端了!” “所以你就恼羞成怒的随我去了美林谷,送我去程府是假,真实目的还是想把我抓回麒麟影。” “没有,之前确实有这个想法,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拖到了丰都,想着你进不了程府大门定会求我给你找一条退路,那时我便理所应当的能将你收入麾下,谁知你这么机灵,那程府还真让你踏进去了。” “此后你也没死心啊,姬无奢你真是满腹心机,从最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冤枉啊,我也是回宫之后才知道皇祖母赐婚的,方才想着生于穹苍下就不得不认命,虽然有些委屈,也只能低头认了。” “呵。”程北枳冷笑着眯着眼睛:“也不是谁委屈,也不是谁以死相逼非要娶我,是我甩了你。” 姬无奢噗的笑了:“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他突然拉住程北枳的手: “枳儿,这世上我想要的东西不多,你是一个。这世上我不想要却不得不要的东西也很多,可我绝不会利用你去换取,这一点我决不食言。离开姬国这么久了,我想你一定是惦记你娘亲,挂念你爹不在家中,韩夫人欺负你娘,于是我就差人将你娘亲接到凉城过冬,你可要去看看她?” “真,真的?” 姬无奢轻笑,眼角含着蜜意,捏了捏程北枳的脸颊:“我何时骗过你?” “那我们即可便启程。” 姬无奢摇头轻笑:“不急,如若此时出宫怕是正遇到赵鱼晚和程美玉,我们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他们出宫干什么去?” 姬无奢眸色一愣,嘴角噙着一丝邪佞,眯眼道:“这对狗男女,险些伤了我的北枳跟洲儿,怎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你在出宫的路上设埋伏刺杀他们了?” 姬无奢摇摇头:“让我出手,他们也配?” “杀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了?这次是顺水推舟略施小戒,这两人我要留着以后慢慢折磨,不急着杀。” 程北枳顿时觉得周身袭来一股寒意,就听姬无奢慢条斯理道:“听说你一只在研习兵法韬略,考考你,若是你想借刀杀人,可又不想任何一方太快死掉,你会借谁的刀?若你猜对了,我还有份礼物给你。” “赵国朝堂的势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虽无人能名正言顺的夺走皇位,可实则许多人都有不臣之心,势力纷繁复杂,暗潮涌动,可是明哲保身的多,敢于行刺的人不多。” 姬无奢微微点头:“继续。” “赵国的兵权分为四部分,龙家和鸢家根基深厚又同气连枝坐拥半壁江山,可他们手下的兵权不在皇都内,动起来不方便,不是他。” “魏藤拥有四分之一的兵权,驻地皇城占地利,加之他的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可如此,他便不可能做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是他。” “还有四分之一兵权的是之前的定远军,可定远军全军覆,所以你借的这把刀未必是朝廷中的人,那我只能想到一个了。” “谁?” “赵王的旧部,原统领三军的御前大将军潇荃,赵王失踪实则是被赵鱼晚毒害软禁,潇荃手下的兵力虽然被分配到了四方统军中,可不免他有忠心不二的手下愿为他卖命,加上他的身份被赵鱼晚发现,便在没有入宫行刺的可能了,此次赵鱼晚出宫,是他救出赵王最后的机会了,值得他铤而走险!” 姬无奢笑意缱绻,无比温柔的抬手摸了摸程北枳的发丝,半垂着眼眸慵懒道:“我的枳儿长大了。心思也缜密的多,猜的不错,就是潇荃。” 他起身坐到桌子前,自顾自倒了一杯清茶:“此为其一,其二,也算是还他一个人情,若不是他找到了那个太医的孪生兄弟以假乱真,我赶不回来,你怕是要惹上大麻烦!” 程北枳惊讶:“这你都知道?” 姬无奢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程北枳也不知为何竟然生出心虚来,赶紧别开脸不看他的眼睛。 “你心虚什么?怕我知道你跟赵鱼晚的眉来眼去还是怕我知道你跟赵江歌的眉目传情?” 程北枳避而不谈,堆笑道:“我猜对了,礼物那?” “哼。”姬无奢端着茶杯左右摇晃,悠悠道:“亏得我还绞尽脑汁的准备礼物,某些人啊倒是让我不省心,今天帮这个解毒,明天替那个找药,一个噬心蛊就感激涕零,险些投怀送抱了,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没良心?” “你说什么那?我都听不懂。” 程北枳讪笑,伸手去夺那姬无奢握在手里的酒杯。 “听不懂是吧。” 姬无奢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正色道:“我怎么是听说某人一碗多了味巴豆的泻药都不舍得赵鱼晚喝那?” 程北枳一愣,方才还奇怪姬无奢远在千里之外怎么连这里的细枝末节都了解的事无巨细,原来是安插了眼线啊,极少见姬无奢这般冷着脸一脸正色道样子。程北枳不禁眯了眯眼,幽幽的倾身向前去,挤眉弄眼问:“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无奢皇子这模样可是吃醋了?” 姬无奢剜了程北枳一眼,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中,睥睨道:“我就是吃醋了!我为何不吃醋?我夫人没见过世面,一个噬心蛊就能获其芳心,那我为了她几生几死还险些生不如死,我难道还不能吃醋?程北枳你说,可有这样的道理?” 程北枳的容颜悄然红透,一头扎到姬无奢怀中笑弯了眉眼,龙涎香入鼻,温暖而惬意,她隐忍笑意不出声响,却还是不巧从口中漫出几声浅笑,似是激怒了气鼓鼓的姬无奢一般。 “你笑?你还笑?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程北枳不打,姬无奢就更是不悦,眯了眯眼睛:“好,我的枳儿长本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言罢他就搔她的痒,程北枳最怕痒了,抖着身子笑的花枝烂颤,连连求饶,姬无奢也负气不放过她。 知道看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双眸溢出泪来才作罢。 许久,姬无奢方才垂着眸子,似不经意问:“你明知那毒无妨,为何不忍赵鱼晚喝下,非要打翻药碗?你舍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1 不关孩子的事儿 程北枳噗嗤一笑诧道:“姬无奢你真的吃醋啊?” 姬无奢不答,程北枳轻叹声道:“你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啊,那时我以为你死了,本来是想杀了赵鱼晚为你报仇的,可是后来看到你的纸条,让我苦等一年我便不能杀他,反而要依靠他谋生,再后来我发现我有了洲儿,我就更得考虑我们母子的后路,在这宫中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要是想搞什么动作就的分散赵鱼晚的注意力,我一方面循序渐进的像他示好,他便会耐下心来等着更大的回报。” “正巧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他身上噬心蛊的秘密,我曾听潇荃提起过,赵鱼晚用毒蛊控制了军中亲卫,而太后却用此方法来控制他。便觉得他与太后的关系也颇为微妙,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主仆,我能解潇荃身上的毒,赵鱼晚对我存有希冀,他想摆脱太后的控制,既然又了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我既然已经发现了赵鱼晚和太后之间的嫌隙,为何不添一把柴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把巴豆对赵鱼晚来说顶多算是捉弄,他都中了噬心蛊还怕什么毒?倒不如在他心中扎下一根刺,让他觉得我比他母后更贴近他。” 姬无奢微蹙着眉,看程北枳缜密的心思映射在眼角的碎芒,她愈发美丽了。 如若初见她是还是一朵初露锋芒的荷,此时已经娇艳如水仙,不知何时又会妖冶如荆棘玫瑰,她越发会保护自己了。 如此,可是一件好事? 自然是好事,姬无奢这样想。 他忽然抱紧程北枳,下巴深埋在她微凉的颈窝里,低哑道:“我的枳儿学会察言观色了,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保护自己,如此甚好,甚好” 程北枳却从语调中听出一丝端倪,皱着眉推开他,直视他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不在?你不是说再也不会离开我?” 姬无奢轻笑:“万一” “没有万一。” 程北枳不悦的打断道:“如果再有万一,我定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姬无奢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多说什么,宠溺道:“收拾些随身的物品,明日出发的早,今夜我便带你出宫。” 程北枳欣喜,在这皇宫中已经住了快半年,几乎都忘了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一听说要出宫便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转了一圈却好似发现除了那个随身携带的白玉栀子花玉佩倒是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反正都要回来,想到这里,便是又有了几分沮丧。 “对了,赵鱼晚狡兔三窟,谨慎的很,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竟然能骗他出宫,还是如此急促?” 姬无奢淡然的饮茶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计谋,我不过是给他算了一卦。” “算卦?你何时也学起这些玄妙之术了?” “算卦是窥探天机损福寿的,我自然不学,但是给赵鱼晚算卦用不到玄学,只要会装疯卖傻足以。” “你给他算了什么卦?” 程北枳好奇不已,像是个懵懂的小孩一般坐在姬无奢对面,托着腮看他,丝毫不掩饰眼神中近乎盲目的崇拜 在她的心里,姬无奢就是无所不能,他强大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以击垮他,也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这样的人若是作为敌人便是让人彻夜难眠,但是作为亲人就让人无比安心 “帝王家最在意的是什么?” 程北枳想到了很多,颜面?权势?疆土? 可这些都不是赵国此时最需要的,自从赵鱼晚登基之后,他广纳后妃,为的就是早日开枝散叶,所以他最想要的应该是:“子嗣?” 姬无奢点头:“对,就是子嗣,我先是算出了后宫之中有两位同姓姐妹,然后有算出了这两位嫔妃命格之中相生相克不宜同宫而居,又算到了这皇城之中有一处集天地精华钟灵神秀的地方,赵鱼晚为了保全龙嗣,你说他该怎么办?” “所以,赵鱼晚迫不及待的带程美玉去了你说的地方,而你已经把这个消息送给了潇荃?” 程北枳忽然有似担忧道:“可是,你不怕赵鱼晚怀疑你吗?他向来行事小心谨慎出行之事定安排的不动声色,此时若是在那个地方遭遇了潇荃,一定会顺水寻源猜测到你与潇荃沆瀣一气意图不轨啊。” 姬无奢勾了勾唇角摇头道:“这就要看是什么地方了,若是那地方隐蔽赵鱼晚或许还有丝毫顾虑,可偏生我跟他说的是拨云寺,拨云寺香火鼎盛,赵鱼晚为了掩人耳目定是偷偷的将程美玉送过去大隐于市,可是潇荃本来就是被悬赏通缉的逃犯,拨云寺与他同样是个藏匿身份的好地方,也只能说是拨云寺的风水奇佳,具天地英才了。” 程北枳大开眼界,啧啧道:“姬无奢,你真是狡猾。” “狡猾?程美玉屡次三番的陷害你,这一次变本加厉差点害死我的洲儿,我能让她好过?赵鱼晚不是想要龙嗣吗?我偏生不让他如意,程美玉可以慢慢折磨,但毕竟这件事跟孩子无关,还是早日让他投胎再去寻个好人家吧,师傅常教导我说要慈悲为怀,我深以为戒,才只能出此下策。” “若是她阴差阳错保下孩子了那?” “不可能。”姬无奢鬼魅一笑:“只要她去了拨云寺,就绝对留不下这孩子。” 程北枳吃惊:“你在拨云寺也动了手脚?难不成寺里的和尚还会帮你杀生?” 姬无奢眯了眯眼睛,嘴角翘起一丝邪魅:“谁说那拨云寺里的就一定是和尚?披着袈裟的就是长老?剃了光头的就是和尚吗?枳儿,永远不要用你的眼睛和你的经验去做任何判断,任何事情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生,绕梁三日的除了余音,还有是非。” 程北枳听的直起鸡皮疙瘩,摇头道:“姬无奢你如今看起来真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你骂谁那?” 姬无奢撇了程北枳一眼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若是程美玉有了这个孩子难免恃宠而骄,我虽然名正言顺回来了,可日后少不了东奔西走。与其让她母凭子贵处处牵制你,倒不如顺势给你扫清障碍,其次也是给赵鱼晚一个台阶,让他能尽快迎娶魏瑱入宫。魏瑱进宫之后少不了一番跟程美玉的斗法,那时你不是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筹谋你的计划?” “你就不怕三足鼎立,我从此多了个劲敌?” 姬无奢清浅一笑:“赵鱼晚想保住子嗣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他真的想要孩子,只是太后需要他子嗣的一副紫河车罢了,如今程美玉丢了这紫河车,最是恼羞成怒的是太后,想必她不会再纵容程美玉了,加之魏瑱进宫,她应是想换一枚棋子,如此,她们内斗就需要耗上些时日了。” 姬无奢斜眸望一眼程北枳,不以为意道:“这个时间你就躲在锁千秋,调教好你的替身送到她们面前,枳儿你要抓紧时间,我可能要提前带你离开这里了。” “这事儿你也知道?” “不然你以为,能换脸的江湖郎中怎么会那么好找?”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如若不给你打点好一切,我怎么放心把你放在赵鱼晚眼前?枳儿,这只是一个小试练,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我希望你可以锻炼出一套自我保护的本领来,将来面对更加叵测的人心和是非时,你能柔韧有余,临危不乱。” 姬无奢的眸子突然沉下去,像是染了一层化不开的浓墨,渗到眼底去,而程北枳竟然在这声音中听到了一次急迫和胆怯,以及眉心那一抹稍纵即逝的不安。 突然门口一声轻咳:“娘娘虽然微臣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可药还是得喝” 程北枳一脸受了欺负的样子,哀伤的快要哭出来了道:“你不在的时候,他总是欺负我,手段极其的恶劣,三番两次的想毒害洲儿。” 兴许是听到了屋内的诽谤,门外的人倒是丝毫不客气,破门而入,极其愤怒的将药箱墩在桌子上冷眼睥睨程北知道:“哼,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我就不该救你,若不是我,你跟你肚子里的小破孩早就没命了,不知是谁那声泪俱下求我给她保住孩子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倒是反咬一口,真是跟某人过河拆桥的嘴脸如出一辙。” “姬无奢你听到没有?他骂你。” 程北枳就像突然有了撑腰的人一般,眼神中满是挑衅,楚姜眯着眼睛,愤恨的嘴角抽搐,姬无奢故意不看楚姜喷火的眼神,举重若轻道:“他就是如此,你若看不惯,打他便是,他功夫不好,打不过你的。” 程北枳眼前一亮,似得到鼓舞摩拳擦掌的想试试一般追问:“真的?” “我还会骗你?” 楚姜顿时觉得脑瓜仁疼,一拍桌子骂道:“奸夫淫妇狗男女!我瞎了眼才救你们。” 程北枳抬手就要揍他,楚姜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程北枳之前不敢动手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如今有姬无奢撑腰,那些早日里压下去的怒火如今全部扑了上来,向来也是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姬无奢起身关了门才道:“好了,说正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2 如若师傅知道她的存在 楚姜轻叹一口气方才开口说道:“你猜的不错,赵国的士兵身上都埋藏这一种毒药,能使他们英勇无比,可是这样的英勇是要以加快衰老速度为代价的,所以他们大多活不过四十岁。” 程北枳神情一滞,她原本以为如此狠毒的是赵鱼晚,竟然用毒药来控制他的士兵,可如此看来这件事的源头并不是赵鱼晚,而是赵国早就有这个传统,从他们的皇室都擅长用毒便可看出几分端倪。 “还有一件事。” 楚姜神情一凝,撇了程北枳一眼道:“你与我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你若是想护她就不要让她听到为好,去我院子吧。” “我晚些时候来接你。” 程北枳点头,姬无奢才跟这楚姜出了门,程北枳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可是她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异。 总觉得这一切透着一股子邪性。 去凉城足足七日,免得两位师傅担心,程北枳边一路去了冷宫。 姬无奢和楚姜两人相顾无言,走到了楚姜的别馆中,楚姜谨慎的关了门,走进书房中暗室才缓缓开口道:“你可曾想过了,若是师傅责怪起来,此事你该如何解释?” 姬无奢点头,不动声色道:“想好了,就说你与我飞鸽传书夸大事实,让我误以为赵国朝纲生乱,为获取赵鱼晚的信任,只能先折了兵马,弃卒保车。” 楚姜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绿,变了几遍才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往我给你通风报信。” 姬无奢挑眉,唇角勾起一些冷笑:“你那是通风报信?我看是幸灾乐祸吧,你言之凿凿一副我后院生火的嘴脸如今我还历历在目,你小子是巴不得师傅惩治我吧。” “哼。”楚姜不服:“我还当你此次从战场回来会报答的救命之恩那,没想到你倒是恩将仇报起来如此顺手。” “好了,我让你差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经找到赵王被囚禁的地方了,只是要想去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困难,即便是把消息透露给潇荃,若是我们不出手相助,他依然无法救出桑月和赵王。” “这件事不急,师傅让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楚姜摇摇头:“那老妖婆都要把我吃了,我也没套出话来,只是又一次,我无意中听见那老妖婆跟寒鸦的谈话,似乎她们也在找这两样东西。你如此着急,难道是因为” 姬无奢点头:“琉璃之境已经开始松动,一些雾气从中飘散出来,周遭山脚下的村民便生了瘟疫,那瘟疫十分古怪,怕是师傅他们也撑不了许久。”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揪扯上男女私情,你一手策划的死局无懈可击,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姬国赵国跟你再无牵连,可你为什么还要在纠缠那个女人?” 楚姜不耐烦的看着姬无奢沉吟道:“若是你不去招惹她,我见赵鱼晚对她的情愫不似假的,想必日久生情与乱世之中也是段不错的姻缘,在这深宫之中即便是你不护着她,她也未见有何危险的处境,可如今你护着她翻到将她拉入深渊,你可曾想过,若是师傅知道了她的存在,会如何?” 姬无奢目光陡然一跌,心也跟着沉重起来,初见程北枳的许多温存都成了锥心的软刺在他心中翻滚纠缠。 “那日我在悬崖旁,见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我舍不得” “舍不得?”楚姜冷笑一声,抬眸瞅姬无奢一眼道:“你若是真舍不得就不该拉她趟这趟浑水?姬国七皇子的舍不得还真是不落凡尘啊!” “楚姜,你信命数吗?” 楚姜一愣,对上姬无奢晦暗不明的眼神,竟倏然有了一丝伤感,他怔然望着姬无奢,许久才点了点头。 姬无奢轻叹一声,低头垂着眸子,跳跃的烛火下看不清他睫羽闪烁下的目光,只有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悲伤的让人有一丝错愕。 “不知道为什么,我初见她便是她出手杀人的样子,那时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便让我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放一开始我还当是我心系麒麟影,想拉她去做杀手,可后来我一路追她到美林谷却又不想让她去过如此的日子,我想若是有个足够强大的人能保护她,或许她就可以不用处处防备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了,她纯白如栀子,手上不该沾血的。” 楚姜吃惊的看着姬无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揉了揉耳朵,几乎觉得方才听到的怕不是幻听吧! 这个冷血阎罗姬无奢在天玑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 楚姜还没缓过神来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姬无奢却无声笑开:“怕就是疯了!我每日每夜都想见她,得知皇祖母赐婚的时候,我真希望就娶了她,带她逃出去,什么使命,什么责任,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万物水火,跟我又有何干?我本就不是自愿如天玑城的。” “可是我万没想到,她得知我的身份后会是那样的反应,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什么,便后知后觉,上辈子真是我欠了她,这一生就该由我来还。” 楚姜的心中咯噔一下,一个箭步奔到姬无奢的面前道:“你说什么?” 姬无奢苦笑:“明知故问。” 楚姜眼神中生出一丝红光,瞪大了双眼,双手扣在姬无奢的肩膀上,颤抖着喉结问:“你,你,你什么意思?” “我入门那年,师傅曾借由天书为我卜过一卦,你可记得?” 楚姜苍白脸色,咽了口吐沫试探问:“红鸾星动祸千秋?” 姬无奢微微点头:“她就是师傅说此生会找上我,报前世死不瞑目的祸主,也是我的红鸾星生死劫。” 楚姜愤然转身,急切道:“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姬无奢一把拉住他:“不可!” “你疯了吗?她可是你的生死劫,她不死你就得死,那天下苍生该如何?难道你为了保全这个女人非要搞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吗?” 姬无奢不以为意的轻笑:“或许这便是我欠她的,我宁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也不想再负她半分。” “好,既然你不让我动手,我便告诉师傅,看她如何能逃出师傅的掌心,我是不会纵容你执迷不悟的!你疯了,你简直疯的无药可救!” “那是我见她双手染血去挖坟时,我也想过,我若是与她再无纠缠,是不是就能躲过天书上预言的生死劫,我是否就能保护好她,不让师傅对她下手。可是,躲不过的,即便你告诉师傅,他也不会杀了她。” “不可能!师傅绝不会顾惜儿女私情误了天下苍生,即便你恨他,他也不畏惧做这个恶人!” “是,如若是我一人的儿女私情师傅定不会有所迟疑,可如若这人便是引琉璃入世的天下凤主那?” 楚姜惊诧万分,险些站不住跌下去,冷不丁的抬眸对上姬无奢:“如此说来,你早就找到生于姬国的天下凤主,迟迟不来复命,就是因为你发现她同时是你的红鸾生死劫?” 姬无奢摇头,抿了抿唇角:“是我爱上她了。” 楚姜紧紧的把住姬无奢,双眸莹润,紧皱着眉心道:“师兄,你完蛋了!这回你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他忽然转过身去,愤怒的擦了擦眼角,摔袖道:“我不告诉师傅了,告诉师傅也没用!你放心,我也不会去杀程北枳,毕竟七国未统,九州未平,天下凤主死不了的!” 姬无奢用心良苦的叹了一口气,缓神道:“你明白就好,把这个信送回天玑城吧。” 楚姜狐疑的打开瞧了瞧,顿时大惊失色道:“师兄,你真是真是!哎” 姬无奢嘴角浮上一抹清浅的笑意,温柔入骨道:“按我说的做,若真如天书所说,枳儿终会杀了我,我希望那是在见到洲儿以后” 程北枳倒了冷宫之后,正巧见到赵江歌在鸢太妃身旁磨药,一边磨一边狡黠的偷瞄着鸢太妃,陪笑问:“太妃,你说我这毒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鸢太妃也不理他,冷冰冰道:“没有。” “太妃!你就想想办法,你看我这么年轻,若是死了,多可惜?” 鸢太妃突然回眸冷眼刺了过去,赵江歌瞬间吓破了胆,立刻闭了嘴。 一大早他便带着大包小包,瓜果梨桃一堆山珍海味来了冷宫,软磨硬泡的让两位太妃帮他解毒,还说这毒源的两滴血找不到,得想个别的办法。 鸢太妃不理他,就是槐太妃似乎还对他带来的这些东西感兴趣,吧啦了片刻,撇嘴道:“你小子不及那个丫头大方,都没有我最爱吃的水蜜桃。” 赵鱼晚连忙解释:“太妃真是冤枉我了,那臭丫头的桃子还是我给她送去的那,这些水果可都是我亲自挑选孝敬二位太妃的。因为我不能吃桃子也不能碰,太妃若是喜欢吃,我这就命人送来。” 气氛忽然一凝,似乎被扼住喉咙一般鸦雀无声,程北枳站在门口,心中似有咆哮如雷 几乎是异口同声,所有的人目光都集聚在了一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3 可有这样的巧合 “你为何不能吃桃子?” “你为何不能吃桃子?” 面对众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赵江歌顿了顿道:“这能有什么为什么?我吃了桃子就会全身上下长满红色的疹子,疼痒难耐,故而就不吃了呗。” “真是巧啊鸢尾,我还以为如此没福气的人宫中只你一个,没想到这个小子也这般没福气。” 槐太妃甚感可惜的说,鸢太妃顿了片刻才悠悠道:“从小便中了千丝万缕蛇的小子能有什么福气?” 槐太妃甚是赞同,同情的瞟了眼赵江歌说:“小子,你在这软磨硬泡也没用,去吧,查清楚那两滴血的来源这毒兴许可解,若是再晚些日子,怕是” “怕是如何?” 槐太妃目光一跌,不耐烦的瞪了赵江歌一眼:“去去去,查你的毒血去。” 赵江歌不福气,瘪着嘴说:“太妃真是偏心,北枳一来就急着撵我走。” “你以为你是谁,怎么能跟我们的枳儿比?快走快走,再不走打你啦!” 槐太妃佯装要动手,吓得赵江歌一溜烟跑没了踪影,程北枳看着他的背影却若有所思,如若当年鸢太妃的孩子大难不死,如今也是这般年纪了吧 “想什么那?” 槐太妃的手在程北枳直勾勾的眼前晃了晃,程北枳才收回了神,摇头说:“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我给你的蛊虫可有反应?” 程北枳摇头,叹了口气说:“程美玉以身犯险嫁祸于我,我险些死在她手上。” 鸢太妃凝眉来到程北枳身边坐下,槐太妃紧张的摸起程北枳的脉相;“有这样的事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无碍了。” 槐太妃摸了摸脉也终于放下心来:“无碍是无碍,可你胎身未稳,总归是小心些的好。” 程北枳点头:“我是来跟二位师傅告别的,眼下我要出发去趟凉城。” “好好的去凉城做什么?” 鸢太妃轻叹:“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家族中传来信息,说是定远军惨败,除了退回赵国边境的养伤的士兵,就只有一名副将全身而退回京复命,赵家小子有心让他接管定远军,魏藤从中作梗,僵持不下便决定比试一番,能在七日内夺下凉城的虎符和官印者就是陛下钦定的定远将军,只是本宫觉得这副将的身份或有蹊跷,枳儿,此行你定是要万分小心。” 程北枳清浅一笑,槐太妃皱着眉说:“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来,竟然还能笑出来?” “师傅你们不用担心,这副将与徒儿渊源颇深” “哦?” 程北枳笑意缱绻,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此行凉城,说是去夺虎符官印的,实则是探亲,无奢知道我心系娘亲,特意把她接到凉城来于我团聚的。” “无奢?”鸢尾低喃一声,恍然道:“你说这次回来的是那个姬国皇子,姬无奢?” 程北枳点头:“正是,师傅你放心吧,只要无奢在,不会有事的。” “既然如此,你的功课也不可落下。” 鸢太妃刚刚说罢,槐太妃便起身从药柜上拿过两本册子递到程北枳的手上:“这是一本医经和一本毒经,是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我跟你师傅一同记录下来的,你本就有些见识,这些药方,和毒理中的相生相克万变不离其宗,用最快的速度背下来,便可与你这些日子学习的东西融会贯通,有所大成。” 程北枳双眼冒光,如获至宝。 从冷宫出来之后,程北枳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从进入冷宫她便发现了,鸢太妃和槐太妃身上都不同程度出现了一些斑块,即便她们极尽全力的隐藏,还是让程北枳窥见到了一二。 这斑是毒斑,毒性深入五脏六腑从而反噬出来的斑点,待毒斑星星点点连结成片,最后长满全身,便是回天乏术了, 或许,从这毒斑开始生长的时候,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槐太妃才会让赵江歌抓紧寻找那两滴母蛊的血,由此,她是想多留下一条人命的! 她很赵家,恨皇宫,恨自己一生杀人无数,可同时,她又想让一身医术传承,济世,普度众生,如此,她究竟是个恶人还是个善人? 程北枳不知其中深浅,枳知道鸢太妃和槐太妃,救她性命,传她技艺,恩同再造,之于程北枳就是善人!是恩人! 赵鱼晚跟程美玉出宫的队伍刚走,正遇上程北枳与姬无奢出宫,一前一后,一对人马簇拥的程美玉,和一人为伴的程北枳天壤之别。 姬无奢勾了勾唇角道:“娘娘,陛下并未给你调配随形的护卫,你可有恐慌?”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轻扬起嘴角,眼中似有无限骄傲道:“怕是他把整个皇城的侍卫都拍给我,都不及我身旁的一人,要来何用?有你便是有了千军万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4 你自己去问他 “哦?是吗。” 姬无奢抬手扶程北枳上马道:“娘娘如此信任下官,是下官的荣幸。” 程北枳窃笑,姬无奢真是好看,即便是带着巫舍的面皮,依旧遮不住他眉眼中映射出来的俊朗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姬无奢就是这样的人,即便他卑躬屈膝,即便他立于人下,依旧不漏半分的卑贱,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度。 “别看了,早一点离开这里,让你看个透。” 姬无奢慵懒暧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轻靠在程北枳的耳旁,感到他气息炙热冒着腾腾的热气。 程北枳一下子烧红了脸颊,羞怒的推开他的手,上了马车。 自从出了宫门,他们便跟赵鱼晚背道而驰,分别向着京城的两个方向,出了皇城,又无人盯梢,姬无奢便钻到了马车了,车夫也放慢了速度。 程北枳打开一角车帘,探出头去,见日头方向便问:“这不是去凉城的路。” 姬无奢不以为意的点头:“你不是猜对了我的问题,我说过会送你一份礼物,凉城不急着去。” “礼物?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无人打扰你我的地方。” 姬无奢便不在说话,他垂着眸子闭目养神,安静的就像是一尊泥像,只是泥像无法雕琢的如他这般华美。 可是,他闭着眼睛,怎么才能看出心思来? 程北枳看着看着便出了神,似喃喃自语,也似诘问:“姬无奢,你来赵国救我也是骗我的吗?你只是为了彻底成为另一个人,可为什么你要用巫舍这个名字?你明明都狠心让我觉得你死了,为何又给我传来纸条勾起我的念想?你与我初见时便说你叫巫舍,那时你便猜到了有今天?姬无奢,我要如何,才能看透你?看懂你?” 姬无奢纹丝不动,程北枳轻笑一声:“也对,你从来不回答我你不想说的问题。” 姬无奢突然睁开眼睛,凝眸把程北枳盯紧,轻声道:“你真的想听?” 程北枳点了点头:“我只是想了解你。” 姬无奢勾了勾嘴角摆手道:“过来。” 程北枳坐在他对面,手指方才搭上去,姬无奢用力一拉就将程北枳圈到怀里,每次嗅到他怀中若有似无的龙涎香程北枳就会不自觉地皱眉,不知悲喜,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姬无奢似有叹息,声音漂浮在头顶,带着一丝疏离,让程北枳觉得无论如何靠近终究触摸不到他藏在发丝下的眉心。 “千错万错我只是没想到,我会爱上你。” “我一开始接近你只是为了把你抓回麒麟影做杀手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枳儿,我不想骗你,我来赵国却有目的,姬无奢这个名字改消失了,我必须死才能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可是我发誓,我跟东方凌白约定,他答应我讲你带回姬国的。” 姬无奢似乎怕程北枳不信一般,停下来看她的表情,程北枳弯了弯唇角,眼中似又碎芒,点头说:“我相信。” “我对东方凌白的食言始料未及,所以我从未想过会在狱中见到你,一时难以自控就就” 程北枳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姬无奢,姬无奢目光稍有一顿,清了清嗓子义正严辞道:“一时直抒胸臆,难以掩饰对你的一往情深。始乱终弃又不是我的性格,我只能稍稍改变一下我的计划。” “如此说来,我对你并不重要,如若我不去天牢寻你,你便将我送给东方凌白,姬无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枳儿,我只是以为没有我你会生活的更好。” “你是我吗?你若不是我,你怎知我如何会生活的更好?” 姬无奢轻笑,宠溺摸了摸程北枳的头发道:“枳儿说的对,是我错了。” 程北枳一愣,错愕的盯着姬无奢像是活见鬼一般。 姬无奢也是一愣,蹙了蹙眉问:“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吗?” 程北枳摇头:“我只是有些惊愕,从前的姬无奢是不会觉得自己会错的,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别人的错,他绝不会错。” 姬无奢媚眼如丝,低垂下眼睑,勾唇道:“从前在姬无奢的世界里,他也从不会爱上一个女人,可他还不是遇到了你?” 程北枳突然直起身来,狐疑的盯着姬无奢道:“那你告诉我,你跟东方凌白做的究竟是什么交易?” 姬无奢故意不说,摇头道:“你若是真这么想知道,不如等你日后见到他,自己问他,问他为何背信弃义背叛了我,还抛弃了你,正好将东方令还给他,你是我的人拿着东方家的密令像什么话?你若真需要暗卫,我把麒麟令给你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5 千机阁 “麒麟令?你不心疼?” 姬无奢目光轻柔落在程北枳身上便只剩下了蜜意,薄唇轻启道:“给你,就不心疼。” 程北枳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皱眉道:“不对,你肯定是假的,你不是姬无奢。你是扮演惯了巫舍,从中难以自拔了。” 姬无奢问的暧昧不明,语气也令人琢磨不透:“那你是更喜欢巫舍咯?” “不是。” 程北枳的眸子暗下去,嘴角噙着一丝苦涩,像是一根刺,一击即中正巧扎中了姬无奢的心头。 “我心中的那个姬无奢就不会说这么好听的话的。” 程北枳抬起头,已经泪湿眼眶,她红彤彤的眼睛像极了那日在程府她得知姬无奢身份的那种绝望,可这绝望却并不纯粹,其中参杂着太多的不甘和倔强:“甚至,他绝口不提爱我,我曾是他最锋利的戟,为他开疆扩土,南征北伐,他曾夸赞过我程家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可他登上九五至尊之日,便是诬陷我程家军忤逆谋反之时,一夜之间我程将军四分五裂,那些本该包围国家的战士都成了万夫所指的阶下囚,你说,他可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姬无奢的眉心舒展开,眼神似古井无波,轻抚程北枳的发丝,沉声道:“枳儿,此生我从未这样对你,你记忆中的人即便那是我,那也是前世。反而,正因我前世欠你太多,此生甘愿舍生忘死的还你,所以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是我欠你的,你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要杀要剐我的命就在你手心里,你想要便拿去,为你而死,我也是安心。” 姬无奢忽而一笑,似姹紫嫣红都涌到了眼前,程北枳眼中只剩下那些缱绻,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前尘往事,恨意和怨憎。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恨自己听不得姬无奢的花言巧语,本来此生她是要复仇的,可却一步步深陷囫囵,片刻由不得自己,不由愤恨的骂了句:“姬无奢记住你的话,你若是负我,未必将你碎尸万段新仇旧恨一起算!” 姬无奢目光一顿:“枳儿,不要为难自己,你若让我死,我便死就是了,你不要亲手杀我,我怕你到时会难过。” 程北枳一拳锤在姬无奢的胸口,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嗔道:“你倒是心疼我?!” 姬无奢噗嗤一笑,握住程北枳的拳头,紧紧的攥在手心,眼帘一垂,却染满墨色,看不出一丝隐匿其中的华彩。 马车外突然传来了车夫的声音,恭恭敬敬道:“大人,到了。” 姬无奢便扶着程北枳下车,目光所及便是一片绿林,一条蜿蜒的石板路就迎到马车旁,林深处隐隐约约的是一处院落,乌青色的瓦片,半插在薄云中,倒是一副云深不知处的样子,程北枳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也是明朗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姬无奢抬起袖口指了指蜿蜒的石板路:“想知道当然要自己去看一看了。” 程北枳昵了姬无奢一眼自言自语道:“还买起关子来了。” 说着亦步亦趋的走到曲径深处,这林子中种满了各种树木,清香的气息根泥土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林子的中间是做府邸,府邸上有一块沉木色的牌匾,上面写着鎏金的几个大字。 “千机阁。” 程北枳昵喃着回头看了姬无奢一眼,姬无奢就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轻扬下下巴,程北枳便推门进了去,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方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怪异的一切。 越是便走近去看个仔细,可是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这宅子中的古怪就越发的明显,程北枳蹙着眉,心中陡然一惊。 说来奇怪,这鞋怪异的设置怎么跟自己脑子中的某个模糊的印象浅浅重叠,而后越发的密不可分了? 好似这每一处古怪,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光景都集聚在这小小的院子之中,程北枳暮然回首,姬无奢就站在院子里,面带笑意的看她,眼神中的宠溺就似一江春水,拉着程北枳往下沉,她才拧着眉开口,声音有丝怯懦:“这这是?” 姬无奢勾了勾唇角,盯着程北枳似是要将他看个透彻,程北枳的脸色猝不及防的红起来。 “你可记得,你当时拒绝嫁给我时所说的话?又可曾记得,你若嫁我提出让我达成的条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6 如今你可愿嫁我 程北枳眸底闪过一丝惊愕,耳旁似有疾风刮过,竟有丝火辣辣的炙热,还不及程北枳开口,姬无奢便渡着步子走进,他声音轻柔宛转似清风满是玄机:“你要我寻一处地方,日出西方而没于东落,看见竹林外那做山没有?” 姬无奢牵起程北枳的手指向竹林外的那做高耸入云的山峰,嘴角噙一丝清浅笑意:“那座山虽处于东方却名唤西方,而与它相隔的那做名叫东落。” 程北枳睫毛微颤,头顶姬无奢的声音酥软入骨灌下来,像是将她罩住一般:“偏偏这山峦生的奇特,平坦无棱,面前横着一条江,却早就干涸,只剩下一条冗长的河床。” “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姬无奢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道:“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为四周都是群山,有高耸入云,地貌特征和气候变化都略为奇特,正好应了你说的冬雷滚滚夏雨雪,于是我便建了这一出小院。” “我曾在天玑城住过几年,天玑城生于六界之外,不如轮回,那里便有一种荷花不生于水,而生长与陆地,我取了一下种在小院里,白瓷砖烧起来倒是费了不少力气,好在日夜不息的赶工,终于是赶上了,琉璃瓦是从西域寻来的,花了不少银两。” “我不过是一句气话” “殷国边境有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水源匮乏,故而鲜有植被,可却有一种植物能生存下来,此植物无枝叶之分,历久而生花,花如红鳞游龙,故而被称作红龙树。” 姬无奢信手摘了院子中一颗火红生鳞的果实,一边拨开一边温声细语道:“花落而生果实,当地人称红龙果,十分珍贵,因九州七国罕有,殷国连进贡几个都舍不得,只有殷国皇室才能品尝一二,枳儿有口福,尝一下。” 程北枳狐疑的结果一颗剥好的果实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清凉爽口,甘甜中带着一丝清脆,程北枳微蹙的眉心倏然绽开,这东西竟然是好吃的。 “这便是枳儿要的火树开花。” 姬无奢一脸深不可测的得意,指了指池塘中的水车,水车逆转不止,中间的水流异于常态:“这池塘底下我建了一个水槽,用泉水冲刷之,风车受其驱使而倒转,故而池水倒流。” 姬无奢垂眸,目光不深不浅的落在程北枳的双眸上似有万千风情,青睐有余道:“枳儿,你要的我都已经拱手送到你面前,如今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你可愿嫁我?” 程北枳环顾四周,她从未想过当时一句戏言,不过是想让姬无奢死心,可如今这一切她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在世上出现的奇珍异景悉数被姬无奢送到她面前,已然不知身在何处,迟疑间,双眸便有碎芒闪烁不已。 良久,她开口呢喃道:“这些本不该存在” 姬无奢轻笑,手指拂过程北枳浓密的青丝,宠溺无边:“可是我的枳儿想要,即便是天上的星,我也该用尽全力去摘上一摘。” 姬无奢捏起程北枳的下巴,眼神暧昧:“如今,你可愿嫁我?” 程北枳的脸骤然红透,她推开姬无奢急转身奔入院子中的屋舍,娇羞道:“嫁与不嫁,我都有了你的洲儿。” 姬无奢知她的羞怯,便阔步追了上去,附声道:“可我就要亲耳听你的心意。” 程北枳推开门的一刹那,一颗心都悬而不落,这个屋子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恍惚的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这个心细如尘将她捧在手心的姬无奢,这处满是玄机处处不可思议的玄机阁,还有这个她没住过几天,却永远忘不掉的屋子。 “这是我比照你在程府的闺房建造的,一花一草,桌椅板凳,所有的一切都如出一辙,我想你从凉城归来,应该是无比喜欢你第一眼看见的这个屋子的,因为这是你崭新生活开始的地方,你应是想余生都住在这里的,对吗?” 程北枳恍惚:“你怎知我喜欢这个屋子?我是程府的庶出,又久居凉城,方入城时大夫人便说凉城是蛮荒之地,大小姐欺负我,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这里?” “因为在凉城,你舅母也不喜欢你,你堂姐也欺负你,同样是寄人篱下无人欢喜,可凉城却有你爹!” 程北枳猛然抬头对上姬无奢不深不浅的笑意:“你既然如此懂我?为何疑我,伤我,不信我?” 姬无奢眸色一转,微微皱起眉心,目光陡然一跌,便是无限哀伤,浅声道:“已是一番轮回,总要学会些道理不是吗?从前我是不懂的,而今,你的一切我都想懂,即便不是很懂也要寻根溯源,弄个明白。因为我不想再错过你。” “姬无奢!你真是一个讨厌的人!” 程北枳潸然泪下,把头转向一边:“你的话总让我违背自己的心思,我总是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原则,违背自己的底线,我为了你变得的不像我自己,姬无奢你知道吗,我都快忘了我是谁,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到底又做错了些什么,我在煎熬什么!” “枳儿,天都黑了,我好饿,你饿了吗?” “姬无奢!” 姬无奢的下巴深埋在程北枳的肩窝中斯摩,苏声道:“我叫人在伙房中温了灶火,枳儿煮饭给我吃好吗?” 程北枳周身一僵,抽了抽唇角:“姬!无!奢!” 姬无奢轻笑两声拉着程北枳跑到伙房,得意洋洋道:“这处院子,我最喜欢的便是这里,不知道枳儿手艺如何,你快一些,我等着吃。” 说完,姬无奢便笑盈盈退了出去,关上门。 门后确是一张泫然若泣的脸,沮丧入骨,悲伤的让人心悸也心碎,姬无奢紧紧的攥着拳头,面对着紧闭不开的房门,缓缓地闭上眼睛。 心中暗思一句:“北枳,你可知?为了你,我正孤身背叛全世界!” 忽然,耳旁一丝风声,姬无奢骤然睁开双眼,手中攥住一只飞鸽,他垂眸从飞鸽的脚上卸下一张纸条,缓缓打开。 上面简短的一行字:师父震怒,大师兄速回天玑城。 落款是流苏。 按理说,楚姜的信应是还为送到天玑城,如今流苏已然来了书信,难道是有人捷足先登,将九州的事儿捅到了师父面前? “什么声音?” 伙房中传出来程北枳的声音,姬无奢便勾了勾唇角,放飞了鸽子,将纸条塞入袖口,不所谓道:“飞来了一只乌鸦,我见着烦,便赶走了。” 程北枳曾挂帅出征,粗茶淡饭倒不是什么难事,三两下便料理好了两人的吃食,程北枳从来都不是寸草不捏的人,只是久居深宫后院,有些事情永远轮不到她来动手。 姬无奢对这两人的晚膳赞不绝口,不止的说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饭食,程北枳口上骂他油嘴滑舌,心中却欢喜的很。 可是姬无奢没说,这饭食入口,每一口都有似曾相识的味道,红鸾星动,他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上一世,程北枳可不是什么天下凤主,她是颗霍乱众生引得生灵涂炭的灾星,不除掉她九州七国永无宁日,他知,却束手无策。 原本以为只要把她囚禁在冷宫之中,便可骗过天下所有知情人,却不料,该来的总会来。 她不懂他的苦心,恨念起,九州破碎,由不得他再做选择,可他下不了手,程美玉便下手了。 知道她惨死天牢,姬无奢才知如何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便引剑自刎,可是他死前发誓,如若有来生,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心意,普天之下,再无人能阻止他爱她。哪怕是他自己! “你在想什么?” 姬无奢回神,笑了笑:“我在想枳儿真是贤惠,这饭食我真想吃一辈子。” 程北枳戚了一声:“我们何时去凉城?” “不急,等你在这千机阁住腻了,我们就启程。” 程北枳摇头:“不可,这千机阁我若是住不腻,七日后便要回宫了。” 姬无奢突然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看着程北枳,双眸炽热:“枳儿,我们不回去了,余生便住在这千机阁,可好?” 程北枳一愣,止不住轻笑起来,抬眸对上姬无奢的眼神,眉眼弯弯道:“开什么玩笑?赵鱼晚手中有那么多人质,我答应过槐鸢两位太妃要为她们送终的,若是不回去,她们怎么办?” 片刻,姬无奢也恢复了理智,拿起碗筷叹气道:“枳儿一点也不幽默。我还以为如此美色相伴,枳儿会沉迷温柔乡那。” “你温柔?” 程北枳咋舌:“姬无奢,你是认真的吗?” 姬无奢轻笑两声:“枳儿说得对,对你如何温柔都不够,我会更努力的。” 程北枳一时失语,脸色乍红急忙低着头扒饭。 晚风轻拂,月儿当空,在冬日里还如此明亮,尤为少见,程北枳自顾自算起来,七日之约的最后一日正好是赵国的冬祭节,回来的早便是能凑个热闹,同姬无奢一起。 想来她便咯咯的乐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7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姬无奢托着碗抬起头来,见程北枳一副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十分好奇,程北枳回神对上姬无奢狐疑的眼神顿了顿道:“无他,无他,只是觉得这千机阁颇有几分玄机味道。” 如此姬无奢更是一脸的自豪溢于言表:“枳儿的话我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 吃完饭程北枳却发现了最为尴尬的一件事情,千机阁虽是奇特,可说来并不十分宽敞,比如那有床铺的厢房只此一间,程北枳站在床前发呆,姬无奢适才推门而入,程北枳的脸色一僵。 “枳儿怎么还不睡?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去凉城了。” “只一张床” “怎么?一张床话还不够?” 程北枳眉心浅蹙:“那你怎么办?” 姬无奢缓步走来,怡然自得的在床榻上落座,抬眸看程北枳眼神中似有懵懂道:“自然是同枳儿睡在一起了。” “可是!”程北枳一惊,杏眸滚圆道:“这” 思及姬无奢在牢狱中遭逢的事情,程北枳的眼眸中便沉下一滩墨色,无论如何都化不开,拧了拧眉心,要开口,却又惶恐姬无奢对此介怀,一肚子的话便咽了下去,只能眨了眨眼怯生生的收了双腿,滚到床榻内侧。 姬无奢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程北枳这般扭捏娇羞的样子是极为少见的,便忍不住要揶揄上几句,饶有兴致道:“那日,也不见枳儿如此娇憨,如今这轻车熟路,枳儿竟如此害羞了那!” 这不说还好,乍一提及,程北枳的脸乍然红透,夹杂着心中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繁复,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说明日还要赶路” 没头没尾的一句便转身将自己囫囵裹在被子中装死,姬无奢轻笑两声,风清月朗,不急不缓的熄了灯。 安静的房间中,程北枳清晰的听着自己慌乱不已的心跳,耳朵想是生了尖儿一般,落针般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令程北枳战战兢兢。 作为一个身怀有孕的人,程北枳对此心跳加速,头晕脑胀的心绪颇感不耻。 念及姬无奢作为一个不能人道之人,自己却仍是肖想,程北枳就对自己更为不耻。 可纵然如此,程北枳却还是不能控制自己想入非非,面红耳赤。 棉被掀开了一角,一阵温热袭身而来,程北枳忽然觉得这温度似曾相识,姬无奢的双臂从身后拢过来,程北枳身体一僵。 而后,姬无奢的下巴摩挲程北枳的后颈引来一阵颤栗,程北枳猛然转过身推开他,火急火燎道:“我有孕,你有” 那个“疾”字囫囵在口中,转而铿锵道:“还是老实些的好。” 程北枳自知是受不了姬无奢撩拨的,这种近乎卤水点豆腐的定论她早已身体力行过了前生今世丝毫不敢怠慢,当即表明了立场。 姬无奢窃笑两声,手指温柔拂过程北枳的脸颊:“那枳儿便乖乖的转过身去,可好?” 黑夜中,龙涎香的气味弥漫在空中越发令人沉迷,程北枳鬼使神差般转身,方才片刻!姬无奢便倾身过来,将程北枳拥入怀中,暖意顺着他覆盖的地方流入骨血,瞬间浸满四肢百骸,耳旁余音缱绻:“枳儿枳儿” 程北枳双眸沉下去,昏昏欲睡。 清早听闻一声马嘶,身旁的姬无奢早就没了踪影,程北枳起身天色已经亮透,她起身正巧姬无奢端了温水进屋,见程北枳坐在床上,便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归心似箭!” 程北枳睡得甚是香甜,起身伸了个懒腰,姬无奢想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走出千机阁的时候,程北枳方才生出一丝留恋,恋恋不舍的回望,姬无奢也寻其目光忘了一眼牌匾,眸底似有暗涌,刹那间便已平静下来。 不知,这一处,可有机会再来? 程北枳突然问:“若是我们许久未来,这院子荒废了岂不可惜?” 姬无奢摇头:“放心,麒麟影会定期来照料,你的千机阁永远是你遮风避雨的地方,无论何时来皆是衣食无忧,你若觉得冷清,我调派几个仆人过来便是。” 程北枳摇头:“不,这里只有你我和洲儿就够了。” 姬无奢怅然一僵,随即清浅一笑,便伸过手来,扶程北枳上车,为了掩人耳目,只有他们二人。 马车行驶缓慢,怕是颠簸伤及洲儿,姬无奢十分谨慎,程北枳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忽而,马车停了下来。 程北枳便循声问了句:“怎么停了?” 姬无奢不答,只听周围一阵风吹草动,程北枳掀起锦帘一角,窦然凤隼微睁,迎面而来便是风驰电掣的一只穿云羽箭! “小心!” 姬无奢一把抓住羽箭,此时那箭头距离程北枳的眉心,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距离,几乎要贴到面上,程北枳往后一闪,定睛看了看箭头,凝眸喊道:“松手,箭上有毒!” 姬无奢松了手,将程北枳扶下马车,林子中便起了一阵尘土,随即千军万马一般,从四面八方围困而来,将二人齐齐围在中心。 粗略的估算一下,至少有百人,以至于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不知尽头在何处! 程北枳不动声色的从随身的药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慌乱的一个转身掩人耳目的塞入姬无奢口中。 姬无奢喉结一动,吞了下去。 “什么人?” 姬无奢勾唇笑了笑:“无妨,你便当看戏,料理了这些人,我们再启程。” 忽而一阵狷狂不已的大笑跌入耳畔,人群中一人一马脱颖而出,就立于两人面前,狷狂大笑。 “你已然中了剧毒,就凭你一人之力,还想悉数料理我们?未免口气大了些!” 姬无奢扬眸一笑,嘴角满是不屑:“今日惠风和畅,若是大开杀戒怕是煞了这般好风景,若你识时务,不想麾下枉死,就让开一条路,我便大发慈悲就当未曾见过尔等,我数到三,若是尔等执意阻拦,那便怪不得我出手不留情面!” 不留情面四个字姬无奢咬的极重,想必他已然猜到了来着的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8 你怎知我一个人 “不留情面?” 对面的首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狂笑不止,轻蔑的睨着姬无奢,“我倒是要看看你孤身一个还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如何不留情面的!” 姬无奢眼尾微微一挑,嘴角抿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谁告诉你本尊是孤身一人?” 随即,他屈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边见黑漆漆的,如同天兵天将踏云而来一般无端从树梢飞身而下,包饺子般将几百号人围困其中,顿觉尘土飞扬,空气中土腥味扑鼻而来。 首领瞠目结舌随后如临大敌一般紧张起来,姬无奢轻笑,梨涡乍现,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方才,本尊提醒过你,既然你一心求教,本尊今日心情甚好便遂了你的临终遗愿,让你知晓本尊是如何不留情面的。” 姬无奢微微扬起左手两个手指,片刻后缓缓垂下,瞬时风驰电掣,一阵黑色的飓风似风卷残云般从四面八方缩进来。 程北枳方才松了一口气,姬无奢轻抚她的发丝,温柔的似乎方才那个一声令下,杀伐决断的人跟他并无半点牵连一般。 “枳儿,我说过,在我身旁,定不会让你有丝毫危险和委屈。” “是啊,倒是我小题大做了,即便我不塞给你那颗丹药,想必你也有办法应对。” 姬无奢摇头:“不一样,你给我的不是药,是蜜糖,我食的欢喜。” 看姬无奢翩翩笑意,程北枳一皱眉推开他,凝眸看这面前一团团舞动的黑影,利落干脆,所向披靡,通体黑衣肩膀上波光粼粼,风起云涌见似是生龙活虎的麒麟。 “这便是麒麟影?” 姬无奢点头道:“枳儿有点事,某不是早已觊觎我这支虎狼之师?” 程北枳摇头:“早听闻麒麟影一出,自是各国帝王诸侯都要为之色变,支其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一影可与万千从中取人首级而毫发无损,可却极少人知晓麒麟影究竟是何组织,为谁驱使。今日一见果真骁勇,名不虚传!” 忽然间眼前一黑,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跃然于眼前,挣勾在姬无奢的手指上,程北枳一怔,正巧鸦雀无声,百人的尸身杂乱的重叠在地上,只留下不足百黑色身影立于尸身周围,静以待命! 见玄铁,齐刷刷屈膝跪地,垂头听令,自是程北枳见过不俗世面,却依旧神情为之一振,“你,你干什么?” 姬无奢似有无限惋惜不舍的盯着悬与两人中间的这块玄铁,微微蹙了蹙眉,啧啧道:“煞费苦心至此,十余载,如今拱手相让倒真是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滋味萦绕心头,令我甚是始料未及啊” 垂眸,姬无奢牵起程北枳的手,将玄铁令牌置于手心,握了握她的的手掌,释然道:“如今,麒麟影是你的了。” 程北枳呼吸一顿,不由瞪大了眼睛瞧着姬无奢。 姬无奢清浅一笑,“给你我不心疼。” 如此想来,那日他定是没有想到,最后他会死在一块自己握了十几年的玄铁上,否则他是否还会如此义无反顾送出自己的后路? 程北枳不说,心中却乐开了花,手指摩挲着那块玄铁时不时的傻笑,如获至宝,程北枳惊奇得很,这个当年她绞尽脑汁想要寻觅的东西如今竟然如此轻松的落到她的手上,甚是大块人心,最为让她安心的是,有了这块令牌,即使没有姬无奢,即使在赵国深宫之中,赵鱼晚亦是奈何不了她了!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在此遇刺?” 姬无奢摇头轻笑。 “那你怎么会带着麒麟影?” 程北枳惊诧一瞬:“还是你如此招摇,无时不刻都随身带着这么多随从?” 姬无奢转头瞥了她一眼,程北枳炸了眨眼道:“你倒是也不似这般招摇的人。” “你不是一直在钻研兵法韬略吗?依你之见,方才杀掉的那些人适合来历?” 那些人虽未着官衣,看似杂乱无章如同山匪,可混乱之中却有章法,有条不紊,定是训练有素,有此财力,又有此章法不着官衣也不难看出是官家之人,思及在赵国,知道他们行踪,又妄图杀之后快的人,不难猜到是魏藤的人。 “是魏藤。” 姬无奢点头:“我高估了他,,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沉不住气,这么早便动手了。” “你算到他会出手,便带着麒麟影傍身?” 姬无奢又是摇头:“你方才见得便是麒麟影的个中翘楚,分别掌管各地麒麟影分支,我带他们来见新主人。” 程北枳心中一暖,手中的玄铁令牌便是更加宝贝了几分,姬无奢余光瞟见,嘴角亦是绽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把他们全杀了,不怕再生事端?” 姬无奢不以为意,勾唇一笑:“还能有什么事端?他所能用的人怕是都杀干净了,其余的人都在赵鱼晚的眼皮底下,想要抽调怕是要费些周折。” 再一次踏入凉城,程北枳倒是真真的欢喜,方一入城她便从马车里钻出来:“穆府离得不远,你我走过去可好?” “不可,你有孕在身,若是累坏了” 姬无奢见程北枳眉梢一抹失落浮上来,语气便软了下来:“当真不远?” 程北枳面上便燃起一丝希望,忙不迭的点头:“一点都不远,你看这一条街,穿过去便是穆府了。” 程北枳一激动,早就忘了,姬无奢可是来过凉城去过穆府的,远不远他心中会不知?不过是见不得她失落罢了,终是勒马停下来,伸手扶她下车。 程北枳嘴角噙一丝笑意,自是眉眼也跟着弯出了一丝弧度,姬无奢一瞬恍惚,随即无奈的敲了敲她的额头。 程北枳如今见这凉城的一草一木皆是欢喜,她牵着姬无奢的手,漫步于市井街巷,路人见此一对璧人皆是侧目称赞上几句。 定是外乡人 凉城许久没有见过如此风姿卓越的男女了。 程北枳忽然松了手,后知后觉的看着姬无奢:“你我如此,若是被人有心之人看了去,怕是要让赵鱼晚生疑,不可,不可!” 言毕便是有丝失落划入新田,满街的姹紫嫣红再无初见时刻的惊喜,索然无趣起来,“不如回去乘车吧。” 甫一转身,姬无奢却忽然拉住程北枳的手将她转身拥在自己的怀中,垂头将下巴轻轻跌入程北枳阮润的肩窝,呵气成霜:“无妨,枳儿喜欢这条街,我陪你走便是,只是要快一些,天气凉,不多时便要回去烤碳火。” 程北枳眼中似有碎芒,忽明忽暗如火苗,姬无奢附耳便是一句:“区区一个赵鱼晚,无需枳儿放在心上。” 丝冬日骄阳,程北枳瞬间觉得冬日的天气都温暖了许多,实在是适合游街,她似乎早就忘了怎么怀疑这个总是让她意乱情迷的人。 姬无奢的话,她都信! 再无一丝殚精竭虑,程北枳拉着姬无奢的手,像极了及笄时不谙世事的孩子,那时即便舅母不喜欢她,姐姐欺负她,她依旧觉得岁月静好,安静祥和。 不与人争,便没有那么多烦恼。 去丰都之后,她便再没有回过凉城,偶尔提及,姬无奢倒是说过带她回来看看,可惜,从未兑现。 程北枳看着身旁这个不是姬无奢的姬无奢不免聒噪,似乎要讲过去十六年他未曾知晓的点滴都告诉他。 “这里的糖葫芦最是好吃,我儿时欢喜得紧,每每娘都会买给我吃。” “这里的墨乌黑如漆,舅舅说绘制地图最为恰当,千年不化,历久弥新。” “小时候,每年十五,娘都给我买这一家的灯笼。” “茶馆门口那个吹糖人的摊铺从前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伯,如今这个这么年轻,应是他的儿子了。” 姬无奢便一一听着,务必仔细,浅淡的陪着笑意,可心中却泛起一丝酸涩,硬生生的揪着疼,这样的程北枳他从未见过。 天真的想个孩子。 丝毫看不出她的聪明和果敢。 也丝毫看不出她的韬略和城府。 若是能做个孩子,谁愿意去面对叵测的人心? 若是能有个依靠,谁会握着一块玄铁便安心的傻笑? 程北枳本是如此,若非认识了她,或许她便是一生如此。 诸般苦楚,怕都是姬无奢给她的。 思及此,姬无奢心头一滞,痛的似是喘不过气来一般,他忽然停下脚步,程北枳被他一拽,不偏不倚的跌入姬无奢怀里,仰头问:“怎么了?” 忽而笑开,带着一丝娇憨:“你是不是觉我聒噪的很?” 姬无奢蹙着眉,只觉眼前朦胧一层迷雾般模糊的把程北枳看着,哽咽一瞬,喉头攒动,郁积在心头的苦涩方一开头。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 “北枳姐姐?” 程北枳一顿,侧过姬无奢的身影,便见他身后一个面色红润,生的乖巧可人的小女孩真双目炯炯的瞧她,豁然笑开迎了过去:“馨儿” 姬无奢缓缓阖上眼睛,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喉咙中窜出,消弭在冬日的空气中无处遁形。 枳儿,若我不将赵鱼晚放在眼里,可否也不将天道轮回放在眼里?又可否将天玑城也一并不放到眼里? 如若我把你藏起来,你可会怪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9 你究竟是什么人 “姐姐,听父亲说,如今你是赵国的王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谁?” 穆馨的眼神落到姬无奢的背影上带着一丝惊为天人的讶异,凉城从不曾见过如此芝兰玉树之人。 姬无奢转身轻笑:“在下不过娘娘的随行护卫。” 穆馨儿勾唇一笑眼神在姬无奢身上打了个来回,明媚的眸子一眯风光无限,“见公子气度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难掩贵气,还当是误打误撞见了我那素未谋面的皇帝姐夫。” 程北枳唇角一弯便是欣喜,“几年不见,馨儿如今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闭月羞花,姐姐都要认不得了。这口齿也是多了几分伶俐。” “当真?” 馨儿做欢喜装亲昵的牵起程北枳的双手,“皇妃的眼光馨儿自是信得过的,想来女大十八变,馨儿也算是越长越是好看了。” 寒暄几句,三人一同转圜穆府,在看到这块楠木的牌匾,程北枳便有些迫不及待了,穆府还是老样子。 “姐姐,你的房间我隔三差五便叫人去打扫,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我一只盼着姐姐回来,能在见上姐姐一面。” 兴是听到了动静,房间的们突然打开,穆素就站在门口,双眸染泪,声音略带颤抖。 “枳儿真的是你吗?枳儿?” 程北枳应允,迎了上去,见母子二人抱作一团,几乎要泣不成声,自从程北枳被东方凌白带走远赴凉城,穆素倒是没想到,凉城还没到她的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可世事弄人,她确是在凉城见到了她的女儿,不知可算是殊途同归?! “姐姐跟姑姑定是有很多话要说,公子护送姐姐舟车劳顿,不如馨儿寻上一间客房供公子落脚歇息一下?” 姬无奢微微点点头:“有劳姑娘。” 千言万语穆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攥着程北枳的手,面色变了几变,最后一脸惨白,程北枳感受着穆素身上顺着指尖袭来的寒意,微微蹙了蹙眉:“娘,你莫担心,我如今不是挺好的?” 穆素张了张嘴,咬着唇低下头。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爹不在,程府的人欺负你了?” 穆素终于抬起头来,只是这眼神让程北枳有一瞬惊诧,她从未见过穆素如此刚强的眼神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杀意。 “怎,怎么了?” 穆素轻声叹息,将程北枳的手握的更紧:“枳儿,这件事我本想隐瞒,死后便带入棺材里,可如今看来,怕是瞒不住了。” 程北枳神情一滞,抿了抿唇角,眸色深沉:“娘亲夜观星象,日月混沌,乾坤动荡,琉璃国怕是要入世了,天降凤主与斯人,本欲救世,可不料,红鸾星动应情劫,此番大凶。” 程北枳轻笑两声,伸手探了探穆素的额头,琢磨着娘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是在说什么胡话那? “娘,你到底怎么了?” 穆素急切的按住程北枳的手腕,叹息道:“自从怀了你我便起誓此生再不占卜窥探天机,就当是为你积德,可我担心你的处境,忍不住又占卜了一卦,却不料竟然让我看到了这般星象,枳儿,你身上的凤凰印是否已经现世了?” 程北枳听得云里雾里,可这个凤凰印,她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处胎记,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原本以为是占了什么东西,可怎么洗都洗不掉,从未听闻过胎记是后天生长的,可这胎记不痛不痒,程北枳便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这胎记奇怪的很,起初还是模糊的一团,如今听娘亲这么一说,倒是醍醐灌顶的呢喃。 “原来那胎记是凤凰,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 “坏了!坏了!” 穆素瞬间便坐不住了,立刻起身来回的渡着步子,突然拉住程北枳道:“你现在就会赵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躲在赵国的皇宫中,绝对不能踏出半步。姬国你是绝不能再去了!枳儿,这一次,你一定要听娘的!” 程北枳摇头:“姬国我是一定要回的,那个与我同行的人是姬无奢,如今,我怀了他的血脉。娘,姬国才是我都家啊!” “你说什么?” 穆素如雷灌顶,几乎站不稳,若不是被程北枳扶了一把,怕是两眼一抹黑吓晕过去了,良久,她才颤抖着唇瓣,结巴道:“你,你说那是谁?” “姬无奢。” “什么?姬无奢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活了?”穆素声泪俱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呼:“造孽啊!造孽!” “娘,你今天是怎么了?” “枳儿!你不能跟他在一起,这九州七国,谁人都可,就是他不可。枳儿你可知天明有轮回,你为何执迷不悟,非要重蹈覆辙那?” 程北枳心中一顿,就觉呼吸凝重,穆素便握住她的手,眉头深锁道:“凤凰印亦是凤凰劫,你二人的命格本就是相生相克,不死不休,这般纠缠下去绝无好下场,而赵国帝王,命格与你相辅相成,你若能一心辅佐与他,他便有机会统一九州七国稳坐九五之尊,而你亦可安稳度过凤凰劫难,枳儿,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姐姐,父亲有事找你。” 穆素见来人便背过身去,擦了擦满面的泪水,程北枳还为从刚才的凝重中回过神来,顿了片刻方才起身。 “娘,我回来还未曾去给舅舅问安,我先过去了。” 穆素点头,程北枳关了房门出屋,一路上,馨儿在耳旁说的什么,程北枳全然听不进去,只觉得双目空洞,一颗心沉的似有千斤重! 如若你我再无善终,我该当如何抉择? 如若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你我相爱,我又该如何? 房间中,穆素不死心的从雕花木盒中拿出几张白玉爻牌,忽然一声叹息,惊的穆素立刻合上了木盒,拧眉斥道:“谁?出来!” 姬无奢从屏风后现出身来,拱手行了一礼:“晚辈拜见灵隐国主。” 穆素目光陡然一跌,惊慌道:“你胡说什么?” “晚辈果然没有猜错,国主面前这副灵隐爻是灵隐国的圣物,二十年前灵隐国主和圣物灵隐爻一同失踪,晚辈追寻十年,却不想会是在此情此景有幸拜见国主。” 穆素冷笑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区区姬国皇子,断然不会有这般见识,世人皆言九州七国,却只有六国名讳流传,尚余一处无国之境,怕是那姬帝也不知那居于无国之境的便是我灵隐一国。” “我六岁时,姬国来了个道士,以三言两语劝我父皇将我送到了一处灵山,那山城名唤天玑。” 穆素陡然起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姬无奢,顿道:“你是天玑城的人?” 凉城一行匆匆,只是程北枳的心中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与娘亲短暂的相处,穆素不是叹息便是垂泪,像极了那些年她思念程如峰的日子,程北枳不懂她为何总是这般悲伤,或许是触景伤情? 奇怪的是,那日从舅舅哪里回来,娘亲就再也没有提及过让她离开姬无奢的事,程北枳自然是高兴地,想来或许是她推己及人想通了,这世间情爱本就是一念起,一念难平,全然由不得自己。 出发回赵国那日,穆素将一个包裹亲手交到程北枳的手上,“枳儿,此去经年,你我母子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这锦盒你便带在身边,想娘了,就看上两眼。” “娘,不多日我便回来看你了。” 程北枳轻笑,依偎在穆素怀中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程北枳鼻尖一酸,总觉得穆素身上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鼻子酸的想哭才有了错觉。 穆素和姬无奢相视一眼,都难掩眼底的落寞和无奈,穆素苦笑,抚着程北枳的三千发丝喃喃道:“枳儿啊我可怜的枳儿!” “夫人放心,在下会好生照看娘娘的。” 说着姬无奢突然跪地,稳稳的向穆素磕了个头,程北枳愣了下,刚要下跪,姬无奢去起身虚扶了一把,穆素嘴角抿一丝落寞的笑意:“罢了,快上路吧。” 馨儿倒是一副难舍模样:“姐姐,他日定是要让我见见我的皇帝姐夫究竟是何方神圣,馨儿心驰神往的很。” 程北枳余光偷瞄了姬无奢一眼,窃笑着点头:“好,等我安顿好了,便让你瞧个够!” 马车刚走出不远,身后突然传来穆素声嘶力竭的呼喊:“枳儿!” 程北枳回头,见穆素泪流满面哭了个七荤八素就好似此生再不能相见一般,程北枳便喊着马夫:“停车!停一下!” 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如晴天闷雷一般,似是一下就将程北枳的心震得粉碎。 “停车,快停车” 程北枳发了疯似得大喊,踉跄的下车,姬无奢紧紧抱着她,站在不远处的火海外,火箭从对面落雨般飞来,纷纷扎在程北枳和姬无奢的脚边。 “快走!” 姬无奢低吼,程北枳却发了疯一般像挣脱姬无奢的怀抱,就在不足百米处,她的娘亲正被淹没在一团火焰中烧成一个火人,可她偏生不懂,不喊,似是没了知觉一般,任由红彤彤的火舌舔食她的花容月貌无动于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0 你知道了 “娘” 程北枳嘶吼着压了嗓子,“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 不停有火箭刺在两人周围,姬无奢拔剑抵挡,“枳儿,我们得走了”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娘!” 程北枳慌乱从怀中掏出麒麟影的玄铁令牌,高举头顶:“麒麟影听令!” “枳儿!夫人已经死了” 程北枳骤然回眸盯着姬无奢,声嘶力竭:“你怎知她死了?麒麟影那?麒麟影怎么还不出来?” 左顾右盼,却丝毫看不见麒麟影的影子,程北枳气的颤抖,一把将玄铁令牌丢了出去。 “废物!都是废物!” 火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险些划过程北枳的手臂。 执不过程北枳,远方已经映出一批黑压压的人群,再拖下去,怕是会有危险。 “枳儿,对不起了” 姬无奢杨手劈在程北枳的颈项后,再是万千的不舍愤慨也只能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瘫软在程北枳姬无奢的怀中。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程北枳猛然醒过来,已经回到了赵国境内。 她算的不错,这一日正是赵国的冬祭节,入城时正值夜晚,华灯初上,隔着锦帘就能听到外界熙熙攘攘的热闹。 程北枳见姬无奢泰然的坐在一旁,便一把捉了他的胳膊,“无奢,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娘被烧死了,你知道吗,那火舌卷的她看不清面目,就站在我不足百尺的地方,你说这梦是不是很可怕,吓死我了” 姬无奢眉心一簇,将程北枳拥入怀中。 程北枳努力的笑着,笑的几乎有泪水涌出来:“你说我怎么会无端做这样的梦那?好端端的,我爹娘皆是好端端的” 姬无奢便将她抱得更紧,闷声从头顶洒下来,“枳儿,这不是梦,我已经派人料理了你娘的后事,你且节哀顺变。” 程北枳哑然失笑,木讷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姬无奢,“你,你说什么?” “枳儿,你娘” “你别说话没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程北枳双手捂着耳朵,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永远都不想在醒过来,为何原本是好好地,会突然起火? “枳儿,今日是冬祭节,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姬无奢紧紧地拥着程北枳生怕她想不开,程北枳却摇头,安静的坐在一旁,她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心中似有千千结,解不开也散不去,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必了,回宫吧。” “不如去千机阁修养两日再回去?” 姬无奢关切的擦了擦程北枳额前细密的汗珠,程北枳倾身一闪:“不必了,我想回去。” 姬无奢抬手掠过程北枳的发丝,程北枳不经意的把头偏向一边,掀起了锦帘的一角,姬无奢欲言又止,知会了车夫。 “你去复命吧。” 程北枳独自一人转身,姬无奢捉住她的手,“枳儿,你” “宫中耳目众多,你我都该谨言慎行。” 姬无奢心中咯噔一下,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走远,暗忖,枳儿,你可是怪我了? 程北枳没有回锁千秋,而是去了冷宫,一进屋便扑到槐太妃的怀中呜咽起来。 槐太妃一惊,“哎呦,这是怎么了丫头,鸢尾,你快来看看啊,这孩子是怎么了,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了!?” 鸢太妃急匆匆奔来时,程北枳已然泣不成声。 “丫头,你有孕在身,若是在这样哭下去,怕是要动了胎气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且节哀顺变吧!” 鸢太妃也在一旁座下,牵起程北枳柔弱无骨的纤手,“是啊枳儿,你可要保重自己!” 程北枳猛然惊觉过来,她擦了擦泪水,平复了下哽咽的情绪,哑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谁死了?” 槐鸢两位太妃相视一眼,皆是震惊,张了张嘴,只是紧紧的抱了抱程北枳,也跟着揪心起来。 “我虽是哭泣,可却从未提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妃定然不会知道我娘的死讯,那么,是谁死了?太妃要我节哀顺变?” 槐太妃眼神一跌,闪闪躲躲,不知该如何接话。 鸢太妃眼神一酸也自顾自转过身去,轻咬着唇瓣,程北枳的心思混乱,直觉脑袋嗡嗡作响。 “师傅,师傅你告诉我,你说的究竟是何人?你方才说莫非是我知道了,我该知道什么?” “龙槐,纸包不住火,告诉她吧!” 鸢太妃将程北枳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发丝,哀声道:“可怜的孩子” 槐太妃无声叹息,终是拭了拭眼角的湿润道:“边关穿来战报,定远军大败姬国无渊帝窃喜,遂号令振国将军率领程家军乘胜追击,不料,定远军微不足道的一个副将布下的阵法却大败程家军,而程家军主帅程如峰” 程北枳窦然抬起头来,双目炯炯的望着槐太妃,似有无限渴望,可槐太妃又如何忍心打破她的的渴望那?便是红着眼把头别向一边。 鸢太妃终是要坚强一些,半晌补上了一句:“程将军殒命了,倒是没想到那赵家小子有几分良心,非但没有举国欢庆,念及程将军一声戎马应是故土难离,便命士兵以最高的礼仪护送程将军的棺椁回姬国了。” 程北枳也不知道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只是觉得浑身空乏无力,眼前一片漆黑,耳旁的声响再也听不真切。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守在床边的是蒹葭,程北枳看着她的脸,顿是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幻觉来,蒹葭欢喜的大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赵鱼晚阔步而来,一把握起程北枳的手来,“北枳,你好些了吗?” 程北枳本想拂开他的手,却不小心将身侧的瓷瓶一同拂到了床下,那瓷瓶中的蛊虫脱了身便不要命的扑到了赵鱼晚的身上,咬到他血肉时倏然变了颜色,立刻死在了赵鱼晚脚边。 程北枳微微皱了皱眉,果然是他!赵江歌毒蛊中的一滴母蛊的血是来自赵鱼晚! 赵鱼晚并未察觉,只是熬了一晚上,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程北枳的丝毫兴趣,想来程北枳是极难过的。 或许她是真的累了,赵鱼晚起身,叹了声,“北枳,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天气越来越冷了,纵是锁千秋也变成了一副残花败柳的颓废样子,就连程北枳平日里最喜欢的那棵老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程北枳仰头看了许久,双眼干涩方才垂下头去。 唤来芙蕖,将早上写好的药房递到她手上,让芙蕖去关押消夏的那个药房取药来,芙蕖也未多想,去抓药时,那个江湖郎中讳莫如深的瞅了芙蕖一眼,神情微诧,终是三缄其口,并未多言。 芙蕖将药煎好,放到程北枳面前的石桌上,回春怕她在院子里冷,就端来了暖炉,里边烧着银丝炭,红彤彤的散着热气。 “蒹葭将小姐的举手投足一五一十的教于消夏,没想到消夏那个丫头甚是机灵,倒是能学个九成九,若不仔细看,已能以假乱真了。” 程北枳点头算是应了一声,芙蕖也知程北枳一瞬间父母双亡,心情不好也是必然,她又不知如何安慰旁人,在这站着倒是有些尴尬,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院子中只剩下程北枳一人。 程北枳的手缓缓滑到小腹上,右手持着汤匙搅拌着面前的药汤,想来楚姜第一日送来的便是这碗药汤,那时若是喝了,又何苦生出后来的事端? 如今,程北枳终于知道了,那天娘身上刺鼻的那味道是白磷,白磷遇火而燃,故而才会一个回头的时间便燃烧成一个火球,回天乏术。 程北枳不知道那群杀她娘的人是谁,可是当她听到她爹的死讯时,她就都明白了。 明白为何从不失手的麒麟影连一个人都保不下! 明白为何金戈铁马一辈子会死的不明不白! 姬无奢终是算计了他,他不用亲自动手,只是顺水推舟便除掉了她的父母。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可是她知道,姬无奢从不失手,他想保的人绝不会死,麒麟影想保的人也绝不会死! 然而,她娘在她面前烧成了火球。 她爹,在千里之外战死沙场。 一夜之间,她成了无父无母之人! 姬无奢没来,想来他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诘问。 程北枳苦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竟然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再聪明的狐狸也总会漏出尾巴,姬无奢也不免落俗,他苦心经营至今,终是漏出了端倪! 程北枳的手心缓缓滑到小腹上,眉心不由自主的一簇,像是一根针扎到心尖上,痛的她端着药的手都是颤抖。 “吾儿,是娘对不起你” 程北枳闭上眼睛,一仰头,药汤方要入口,突然,飞来一粒石子,将程北枳手上的瓷碗打翻,姬无奢分身而下一把拉住了程北枳的手腕。 “枳儿!你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1 无人配你心慈手软 程北枳顺着因扭曲而变形的白皙手指抬眼看过去,映入眼眶便是姬无奢一张眉头紧锁的脸,带着一丝惨白,似是惊恐。 程北枳愣了刹那,噗嗤一声笑了,她窄了窄眼眶,睫羽一垂就牵扯出雾气来,“干什么?你问我干什么?姬无奢,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你说,你说我该干什么?” “枳儿,我已经查清楚了,杀你娘的人是” 程北枳一摆手摇摇头,“这些假话就不必说了,要说,边说两句实话。” “怎么会是假话那?” 姬无奢妄图想讲程北枳拥入怀中,却被程北枳推出很远,揪心的疼。 “枳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放心,你娘的后事我已经料理好了,凶手我也会捉来你面前任由你处置。” “处置?” 程北枳冷笑一声,一滴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中挣脱出来,程北枳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前世今生,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一下子涌入本不宽阔的胸膛,那些原本已经被她压抑到心底的仇恨一股脑的挣脱出来,如洪荒猛兽一般撕咬着她对姬无奢难以言喻的的复杂情愫。 程北枳眉梢一挑,眼底迸射出一丝杀意来,“处置你吗?” 姬无奢擒住程北枳的手臂猛地往自己的怀里拉,程北枳却干净利落的将他推出老远,用的正是前些日子跟萧荃学的擒拿手,姬无奢的眉心一皱。 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争吵在争斗,任何一方都想把对方掐死,可偏偏程北枳就搁在中间左右为难,前世的遗憾和痛苦充斥着她最后一丝理智,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沙哑的声音还是从喉咙中钻了出来,“无奢,我权当是给洲儿,给你,也是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无奢啊” 程北枳紧咬着唇瓣,五官拧在一起,“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除掉我娘,无奢你有什么苦衷?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娘,一定要死吗?无奢,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姬无奢眼神一跌,“枳儿,我没有,你娘死时,我就在身边,我怎么会杀她那?这是意外,这是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枳儿你相信我!” 程北枳狠厉的瞪向姬无奢,“那日我娘身上藏满了白磷,我姑且能闻到味道,你久经沙场难道不知?” 姬无奢一愣,程北枳便一把捉住他的手臂,眼神可怜的让人心疼,哽咽道:“无奢,你为什么置若罔闻不救我娘?你明明可以救她,为何不救?你为何想让她死?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便原谅你,你是为了我对吗?” “枳儿,那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们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程北枳发了疯的推开姬无奢,声嘶力竭道:“你不要再骗我了!” 那些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冷静分崩离析,她颓然跌坐的冰冷的地上,姬无奢心疼的连忙上前去扶她,程北枳却避之不及,往后挪着身子。 姬无奢一愣,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只能失魂落魄般愣怔在原地。 “姬无奢,我傻,可我只对你傻。可怜的是我却没有傻上一世的运气,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楚姜和芙蕖都说你是怒发冲冠,为了我不顾性命回来送死,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那时我便觉得值得,我放下仇恨值得,我怀上洲儿亦值得,我为了保下洲儿吃尽苦头也是值得!” 姬无奢面色变了几变,最后惨白如纸,程北枳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插到姬无奢的心上。 “可是他们都忘了啊” 程北枳倏然抬眸,眸中挂着碎芒,瞧的人心神不宁。 “你不是旁人,你是姬无奢!你是九州七国的神话,不败的战神,你的英雄事迹自儿时便流传九州,皆言你多智近妖用兵如神,即便是一兵一卒也抵过千军万万,所以你故布疑局,十万定远军不过你抛出的诱饵,意为请君入瓮除掉我爹,而凉城之事你本有十分把握,却故意让赵鱼晚下令命我同行,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面前杀了我娘而不引起我的怀疑,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利用我?利用拿下赵国,你想做这赵国的帝王是吗?!” “我没有!!!” 姬无奢忽然拉起程北枳,双手擒住她的肩膀,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枳儿,我怎么会这么对你?你从哪里听来的一派胡言,枳儿,我真恨不得挖出我的心给你看看,可是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你。” “是吗?” 程北枳惨然一笑,从袖口抖出一把匕首来,这匕首姬无奢煞是眼熟,竟然是他曾经送给她防身的,一时失神,程北枳便将匕首刺入了姬无奢的胸口,“不劳殿下动手,我且要看看是多黑的心能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来!” 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让姬无奢呼吸抑制,程北枳的刀法精湛正中心房,再深一寸便是那颗跳动的心脏,姬无奢双眼酸涩忍不住闭上眼睛缓神,程北枳手腕一抖停了下来。 献血顺着匕首流出来,些许溅到程北枳的手上还带着一丝温热。 “枳儿,从我踏入这个院子,你便做好了要杀我的准备,可是?” 程北枳轻扬下巴,嘴角勾着一丝狠厉:“对!我不会再手软了,姬无奢我要杀了你!” 姬无奢睁开眼睛,嘴角竟带着一丝温柔舒心的笑意,魅惑万千,似是能将人无声溺毙,他抬起手,温柔的拂过程北枳的脸颊,拭去她眼角挂着的一串泪痕。 低声瓷雅,宠溺的不可方物:“那我那就放心了,枳儿,这世上无人配得上你的心慈手软,他日伤你之人你便尽数斩杀于这把匕首之下,如此,我便甚是欣慰。” 姬无奢突然先前一倾身,程北枳不知道那里来的一个念头,似乎知晓姬无奢会有此动作一般迅速将匕首拔了出来,姬无奢用力将程北枳拥入怀中,那落下来匕首便不偏不倚的插入他的腹中! “噗” 姬无奢一口鲜血喷出来,龙涎香混合血气的味道浓腻,程北枳不觉蹙眉紧握着拳头,听耳畔轻若游丝的声响,似是寄情,又似是倾诉。 “枳儿我是情愿死在你手上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切记,不可仁慈!” 突然,姬无奢的头颓下去,陷入程北枳圆润的肩窝紧了紧手臂将程北枳抱的更紧,程北枳身体一僵,姬无奢的泪缓缓从眼眶落下来,嘴角却勾着一丝笑意:“真可惜,原本想看洲儿一眼,如今便是看不到了” 言毕姬无奢的手缓缓垂下,再无一丝力气,只剩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程北枳窄了窄眼眶,张口,却无一话可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可是听清了姬无奢说了什么,只是恍恍惚,不止身在何处。 忽的一声呵斥,“妖女!” 便是从天而降一女子,身姿婀娜手上握着两柄银月弯刀,气势汹汹而来,程北枳转身将姬无奢撂倒一边,便用匕首挡了弯刀,四目相对,杀意凛凛! “你不配师兄一片痴心,妖女,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 程北枳冷笑:“这世上要我命的人甚多,想来取,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黑衣女子虽是遮着面纱程北枳亦能能她的眼神中看出无限的杀意来,而程北枳亦是将心中的愤恨全部倾注于一匕首之中,只是这匕首跟双刀比起来太过吃亏,随手捉了跟花锄,一长一短正是能纠缠那灵活的双刀。 方才扭打到一处,针尖不让麦芒,突然楚姜推门而入,见此形势颇为震惊,痴了片刻扑到姬无奢身边,脸都白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抱起来就走。 “把人给我留下!” 程北枳追了过去,身后的黑衣女子便找到个空隙刺了过去:“妖女哪里跑!” 楚姜大喊:“小心身后。” 程北枳一分神,楚姜脚底抹油抱着姬无奢脚底抹油从后院溜了。 还不忘嘟囔:“这得是多大的仇啊,这匕首再深一分你就没命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若死了,师傅非要剥了我的皮,哎呦!哎作孽,真是作孽啊!” 程北枳想追,却被黑衣女子缠的分不出半闲暇。 回春从膳房回来,立马唤了侍卫,黑衣女子一看形势不好,便放下烟雾,散去后再无踪影。 赵鱼晚赶来见程北枳一身血迹,睁了睁眼,“北枳,伤到哪里啦?” 程北枳摇摇头,抬头望他,面无表情道:“姬无奢没死,那个名唤巫舍的副将,就是他。” 赵鱼晚陡然一惊,眼眶跌了跌,哑声道:“你如何得知?又为何告诉我?” 程北枳垂着眸子,声音透着些许寒凉,薄泪若有似无的滴在她的裙摆上,“你杀不了他,我也杀不了他,合你我之力或许,能杀他。” 赵鱼晚凝神挑眉,“他死时,你伤心欲绝,此刻,他活了还敢来找你,与你凉城共度七日,你却为何要杀他了?” 程北枳抬头,对上赵鱼晚的眼神,似是无所畏惧,冷笑道:“他设计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我刺了他心口,虽未死必是重伤,只可惜被他的同伙救走了,你若是此刻寻着血迹或许还能找到踪迹。” 程北枳决绝转身,赵鱼晚嘴角挂着浅笑,心中震惊不已,程北枳转身的那个眼神硬生生引得赵鱼晚身体不由一僵,他从未见过世间那个女子有这样的眼神,睥睨众生,铁石心肠一般 姬无奢曾是她挚爱之人,可此时她还握着那把沾满姬无奢鲜血的匕首,一念起,说杀姬无奢,眼神便如古井无波,稳无一丝波澜 “北枳!” 程北枳停下脚步,转头回望赵鱼晚,“如若你还有疑心,我且再拿出一丝诚意,姬无奢不只是姬国七皇子,他还是麒麟影的主人,方才那个与我交手的女子身手不俗,想必也是个中高手,她善使双刀,而她唤姬无奢师兄。” 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师兄两字咬的甚是戏谑,挑眉望着赵鱼晚:“姬无奢皇子身下怕还有什么更了不得的身份,查出来!我便助你成为赵国真正的帝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2 位列四妃 芙蕖双拳紧握,紧抿的嘴角微微向下,眼神中满是震惊和不解,程北枳转身,双眸冷透。 “芙蕖我知你是姬无奢的人,从此我二人不共戴天,我念你跟我许久便给你一个机会,如若你留在我身边,便要对我忠心不二。如若你做不到,我也不会伤害你,今日我便送你出宫。” 芙蕖缓缓转过身来,眉心扭曲,眼眶一跌,心底倏然生出一股震惊来,这个冰冷似乎没有温度的眼神,竟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她曾见过无数次,只是不是在她的眼眶里,而是在姬无奢的眼神中,此时程北枳的决绝和冰冷跟姬无奢像了个十成十! 乍看之下还有些海市蜃楼的错觉。 见芙蕖不言语,程北枳嘴角便勾起一个不屑的笑意:“如此尚且考虑许久,去收拾东西吧,今夜我潜回春送你出宫。” 芙蕖猛然回神,叩首道:“小主儿,芙蕖并非二心,只是一时间未缓过神来!” 程北枳眼尾扫过芙蕖,“又何必为难自己?若是他日我命你剑锋瞄向姬无奢你岂不是误事?” “小主儿我” 程北枳一摆手,冷了冷眸子,轻笑一声:“也罢,看这也是碍眼,你且准备一下,带上那个郎中一并出宫吧!” 芙蕖还想说些什么,程北枳已然没了听下去的意思,摆摆手下了逐客令,芙蕖跟了程北枳许久也不知自己是否当真了解他,只是她了解姬无奢,如若他们真有几分相似,此时程北枳定是听不下任何解释的。 她相信的永远是她自己的判断。 冷静的时候总比冲动来的多一些,如若爱上姬无奢是冲动,那么认清现实放弃爱他便是她绝大多数的冷静 “小主儿,保重!” 程北枳眉梢微微一跳,见芙蕖推开门,方才开口清浅道:“回去告诉姬无奢,再见面时我必须会” 嘴角似是绽开一缕魅惑万千的笑意,风露清愁般:“取他性命!” 芙蕖脚步一顿,片刻退出了房间,程北枳果然信守承诺,当晚就讲芙蕖和江湖郎中送出了宫中,当时楚姜也钻了空子,打着程北枳的幌子推了个巨大的楠木箱子出宫。 芙蕖站在皇宫门口,停了停脚步。 “回春,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小主儿!” 回春皱眉,有一丝不舍:“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小主儿为何非要逐你出宫?” 芙蕖轻叹一声便当做了回答。 程北枳取回凉城兵符和官印一事,龙颜大悦,赵鱼晚当即便下了诏书,册封程北枳为贤妃,本应迁居到玉玲珑旁侧。 程北枳住惯了锁千秋,赵鱼晚便遂了她的意思,只是对她遣散了锁千秋的下人,只留下回春和一个叫蒹葭的丫头伺候颇有微词。 “我喜欢清净,除了这两个,其他下人一半是程美玉的眼线,一半是太后娘娘的眼线,留着何用?” 赵鱼晚闻言应允,宫中便传出话来,锁千秋的奴婢芙蕖不知做了什么事儿触怒贤妃,被逐出宫,贤妃一气之下遣散了奴才,锁千秋只剩下贤妃和两个宫女伺候,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了。 是夜。 月色朦胧,程北枳还是喝了那晚黑漆漆的药汤,她勾了坛桂花酿飞身上了榕树,侧卧在树干上,三千发丝垂下,垂眸,两行清泪滑下,染满月华。 烛火绰绰,程美玉大发雷霆罚玉玲珑一众宫婢跪了一夜,原本清瘦的身影轻咳几声竟然咳出血丝来。 熙熙攘攘,赵鱼晚招来了所有的暗卫,分派了各自不同的任务,逐批出宫。最后一批只一人带着赵鱼晚亲笔写下的一封密函,信封上写着四个字,东方凌白! 忙忙碌碌,楚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姬无奢给救了过来,可他方一睁眼就呢喃着微不可闻的枳儿两字,不足片刻又昏了过去。 彻夜难眠,太后娘娘不知为何总觉惴惴不安,连夜让寒鸦出宫请来一位高人。 蒹葭倒是从未想过自己再一次跟小姐重逢竟然是这般境地,来不及许久,就只得将奄奄一息程北枳扶回房中,照看一夜,便也是哭了一夜。 “她怎么样了?” 蒹葭呼吸一滞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吧。” 蒹葭却不起来,叩首哽咽:“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蒹葭会提小主儿记下这份恩情,来生当牛做马自是报答殿下。” 赵江歌虚扶一把摇头道:“你家主子与我也算有缘,你大可不必如此。” “只是,只是”蒹葭的头垂的更沉,嗡嗡道:“小主儿情况特殊,还望殿下能守,守口如瓶!” 赵江歌轻叹一声,点头道:“这是自然,你放心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不会让旁人知道。” 程北枳微微皱眉,苍白的脸色宛若白纸,她转头模糊的视线落在赵江歌身上,她轻咳了两声,蒹葭便嗖的一下窜了过去。 “小姐你醒了?你渴不渴?饿不饿?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若不是殿下帮忙,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程北枳皱皱眉,抬手拂过蒹葭的脸颊,微微托起她的下巴,凝望许久才道:“瘦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蒹葭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苦命的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走到哪里都全然为难自己小姐” 程北枳神情一滞,哑声道:“我腹中空乏,你去给我寻些吃食来。” 蒹葭周身一抖,几乎将唇瓣咬破,强忍着哽咽,豆大的泪滴珠子般往下掉,程北枳顿了顿,敲了敲她的额头:“还不快去?” 她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花开花落最终归于尘土,风雨交加稍纵归于平淡,天高海阔须臾归于灰白,漫长的像是一个轮回也急促的似乎只一念,她在其中沉沦,翻滚,摸爬滚打,梦醒便像是流干了泪,用光了力,只觉得像身体被抽空一般。 又乏又饿 “蒹葭去熬些粥来吧” 赵江歌轻声提醒,蒹葭才逃也似的跑出屋子去,隔着窗棂似是能听到她本就声嘶力竭却极力隐忍的恸哭。 程北枳冷不丁的勾唇一笑,抬眸看赵江歌,眼神中已无一丝波澜:“让你见笑了。” 赵江歌神情一滞,恍惚这个程北枳换了个人一般,痴痴然瞧了半晌才微微摇头。 “你又帮了我一次。” 赵江歌拧眉:“你想哭吗?我可以借你一个肩膀。” “哈。”程北枳似是听了笑话般,挑了挑眉梢:“哭什么?哭我的蠢吗?” 程北枳起身还有丝摇晃,赵江歌一把扶住了她,程北枳微蹙眉心,随手从床角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肩膀上,方才定了定身形推开赵江歌。 “蠢是要改的,哭顶什么用?” 赵江歌愕然,他曾以为自己是有几分了解程北枳的,可此时他却觉得这个程北枳的狠戾前所未有。 “你拼了命要保护的如今毁在自己手中,你” 听了赵江歌的欲言又止,程北枳在茶桌旁坐下,脸色白了白,停顿片刻的手方才提起茶壶,抬眸似是看个孩子一般瞧他。 “你想问我如何狠心?可否后悔?” 赵江歌点点头,程北枳忽而笑了,笑的决绝:“不需要狠心,我不过是舍不得。我若生下他该如何跟他提起他爹?告诉他,他爹杀了我的爹娘?我与他不共戴天?还是留下他似是留着心中的一个幻想?你以为我跟姬无奢还有回头路吗?” 赵江歌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看程北枳的眼神,方才叹道:“也好,这是你的选择,北枳可有需要我帮你的地方?” 程北枳点了点头,不深不浅的盯着赵江歌问:“你想做皇帝吗?” 赵江歌摇摇头:“我生来就不是做皇帝的料,我跟咸鱼不一样,他做得到冷酷无情,我却不行。” “所以,你早就知道千丝万缕蛇的一滴母蛊血来自赵鱼晚,你便放弃了解毒?” 赵江歌目光一跌,眼底布满惊诧,盯着程北枳略显木讷,像是被揭穿了一般。 程北枳挑眉,“你怕下毒的人是赵鱼晚,所以你查都不想查了?” 赵江歌只觉得这个程北枳陌生,陌生的他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神中是凌驾在一切之上的冷酷,再无半分烟火气息,到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霜美人。 程北枳也无意跟他卖关子:“或许你不怕下毒的人是他,更怕下毒的人不是他,那日两位太妃曾说过,千丝万缕蛇的两滴母蛊的血必然不是一脉,也就是这二人并无血缘关系” “别说了!”赵江歌猛然打断程北枳的话,正巧蒹葭推门进屋,手上端着香喷喷的清粥,程北枳眸色一低,赵江歌沉声道:“你好好休息,不多时我再来看你。” 程北枳不言语,心中却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只需在验证一番,怕是不日就能水落石出。 如此,只能是在去旁敲侧击试一试那高深莫测的太后了。 程北枳慢条斯理的喝着粥,蒹葭就站在一旁紧抿着唇掉眼泪,程北枳将一碗粥尽数垫入腹中才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喝完粥果然有了力气。 就听门外太监喊道:“德妃驾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3 凭你分毫不及我 “妹妹果真是好福气啊,尚可安之若素的吃下这碗饭去,你昨夜难道没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吗?猫叫似得,骇人的紧?” 程美玉神情中带着几分萧索,似是这锁千秋的花草一般,入了冬便黯然失色了些许,程北枳一抬头,看程美玉极力克制却依旧想将她生吞活剥似得嘴脸,就松了口气。 似是今日沉闷中多了一丝快活。 她本不快活,可看见程美玉比她还不快活,她便难以言喻的快活,嘴角拈一丝笑意。 “姐姐说笑了,莫不是姐姐听见了?想必是跟那已有几月之缘的孩子生出了感情,失去了才会如此魂牵梦绕吧?” 程美玉眸中睁出一丝愤恨,咬牙切齿道:“程北枳本宫低估了你,你竟敢对我的孩子下手!” 程北枳不深不浅的瞧她一眼将粥碗递给蒹葭,“今天你煮的粥,甚合本宫口味,今日姐姐来看本宫,本宫甚是欢喜胃口便也跟着好起来,再去给本宫盛一碗来。” “是。” “程北枳你真是蛇蝎心肠!” 程美玉冷眸骤然眯起来,向前倾了倾身子,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你的孩子不也刚刚离开你吗?你的心中就唯有一丝不舍?” 程北枳泰然自若的抬眸看她一眼,浅笑无声:“陛下从未宠幸本宫,本宫何来的孩子?” “你少给我装蒜!程北枳你或许能骗得了别人,但你绝对骗不了我。你说的没错,陛下是从未宠幸你,可你早就跟姬无奢纠缠到了一处,你腹中的孩子便是他的,只可惜呵呵,呵呵” 程美玉冷笑两声,似是开怀。“你我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我原本还嫉妒你,嫉妒姬无奢竟然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为了你他甚至将封地拱手让人,可直到凉城的事情,我便知道了,你不过也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一枚筹码,他” 程美玉纤手提起程北枳的下巴,眼帘一垂尽是睥睨,“不过是利用你!” 程美玉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贴到程北枳的眼前,阴测测道:“如今,我不嫉妒你了,你太可怜,即便姬无奢不爱我他却从未背弃我,而你不同,他给了你承诺,给了你希望,始乱终弃最后却将你一脚踢开,负了你!程北枳你真是个可怜虫。” “可怜虫?”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我这个可怜虫如今跟姐姐一般位列四妃平起平坐,姐姐,你这个妃位是用一个孩子换来的,而我却不过是勾了勾手指,若是凭借赵国的规矩,母凭子贵怀有龙嗣便可连升三级,不知姐姐以为,你我二人谁会先坐上贵妃之位那?” 程美玉一愣,程北枳不屑推开她,慢悠悠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瞧她,睥睨道:“妹妹自然是希望这个贵妃是由姐姐来做的。” 程美玉方要开口,程北枳冰冷的手指却抵在她的唇上,似是逗弄黄毛小儿一般微微屈身,轻笑道:“因为本宫是要做陛下的王后的!” 程美玉目光中满是惊诧,丧心病狂的推向程北枳,而程北枳早一步便躲开,冷眼瞧着程美玉泼妇般发着疯:“你个贱人?你凭什么跟我抢?你不过是姬无奢的一只破鞋,你凭什么根我抢陛下?!你凭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伤了程北枳冰封的内心,她猛然擒住程美玉的手腕,一把将其掳到身前,鹰隼冷冽,铿锵道:“就凭你永远争不过我!无论是姬无奢还是赵鱼晚,你拼了全力想要得到的男人我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收入麾下,就凭你程美玉永远比不上我!” “你!你!你!”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丝邪佞,“程美玉,今日我便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你若想捡去宝贝,也要看我同不同意。即便是我扔掉的一块骨头,我不给你,你也休想染指半分。” 程北枳松开愣怔颤抖的程美玉,往她耳畔凑了凑,气若游丝道:“如今你孩子没了,又开罪了太后,赵鱼晚对你怕是心灰意冷了吧。而我不同,如今我是悬在赵鱼晚头顶的一颗糖,他求之不得便会辗转反复,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如今没有筹码的人,是你。” 程美玉如至冰窟,似看魔鬼一般看着云淡风轻的程北枳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她从未料想程北枳竟然有如此狠厉的心,她本以为如今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便想着上门挑衅能占上什么便宜。 如若以前程北枳还有片刻的隐忍和担待,此刻她便是在威胁她,在欺负她!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 “娘娘,粥来了。” 程北枳面上露出欣喜,重新坐到桌子旁,“来,端过来。” 程美玉目不转睛的盯着程北枳,那一身戾气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似乎刚刚那个剑拔弩张震慑住她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这般有的放矢收放自如,程美玉自知从未见过,便生出一丝恐惧来。 可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就这么输给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庶女! “陛下到!” 一声传唤进屋,程美玉便像是有了一口气,冷笑着瞥了程北枳一眼,准备将程北枳喝了堕胎药滑胎的事情捅给赵鱼晚,届时,看她还如何这般趾高气昂!赵鱼晚即便是再被她蛊惑也断然不会再迷恋这般红杏出墙让他难堪之人! 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天助我也!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贱人如何再得意! 我便要当着陛下的面,揭穿你跟姬无奢的苟且,看你还如何能吃下这碗粥去。 赵鱼晚方一进门,见程美玉站在程北枳身旁,面色微微一变。程美玉连忙上前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起来吧。” 程北枳兀自喝着粥,似乎这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与之有关的不过是一碗,一勺,和勺中的一口清粥 程美玉诘问:“大胆,陛下驾到你为何不行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4 你说的都对 赵鱼晚微愣,程北枳从未对她如此笑过,乍一眼,竟还有些炫目 不想,她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鬼使神差般的点头:“是,你说的都是。” “陛,陛下” 程美玉急了眼,连忙拉着赵鱼晚的胳膊眉头锁了个紧;“陛下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她早就是个”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日陛下心情好或许不跟你计较,可也是难得陛下心情好,姐姐当真要扫兴吗?我方才从凉城归来,还未来得及跟陛下互诉衷肠,姐姐如此善妒丝毫陛下的空闲都不愿留给妹妹,可有些欠妥?” 程北枳将程美玉说到一半的话打断,抬眸望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深不浅的下了逐客令,她抬了抬手腕,阳光射进来一缕射到程北枳手中的一个瓷瓶上映了出去正映入程美玉的眼仁中。 程美玉惊诧,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竟然是那日她为了陷害程北枳喝下的那毒药的瓷瓶,如此才恍然听懂了程北枳的弦外之音。 所谓互诉衷肠,怕就是威胁与她! “怎么?妹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姐姐还不通融?” 赵鱼晚第一次尝到了这种被抢来抢去的感觉十分怡然自得,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玉儿,过后我再去看你。” 程北枳轻笑,盯着程美玉肆无忌惮的挑了挑眉梢,见程美玉面色黑了又绿,绿了又白,几分辗转,变了几变终是摔袖而去。 程北枳赢了这一局,不费吹灰之力,便觉得索然无味。 一前她不屑与程美玉争,是因为她有想保护的东西,故而有所忌惮,而今,她已经是无所顾忌的赌徒,她不怕输,更不怕赌。 可程美玉怕,如此,程美玉已然不是她的对手! 玩物一般的敌人是不急着手起刀落的,否则这漫漫余生,如何给生活寻些乐子? 死,太便宜了! 活着的人,夺走她所有拥有的,所在乎的,所希冀的一切,这般生不如死的滋味,岂不是更好玩? “一趟凉城,你似乎变了很多” 赵鱼晚在程北枳的身旁坐下,小心翼翼的看她。 程北枳悄然一笑,似戏虐:“你喜欢吗?” 赵鱼晚眼眶一窄,点头,复又摇头,“不甚喜欢,总觉得这不是你!我虽告诫过自己无数次方才捱到现在不去问你,可如今见你还是有些捱不住了,凉城,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北枳眯着眼睛,凑到赵鱼晚的面前,眉梢一挑,煞有其事:“好奇,便是沦陷的开始,此时你倒不如想想你的噬心蛊,想想你大赵的江山,想想我给你的线索,你可能找到与我交换前者的筹码。” “难道你我之间,就只有交换,不能在有些其他的吗?” “有!” 赵鱼晚心尖儿一颤,“什么?” “共同的敌人。” 赵鱼晚眸色一冷,双手搭在程北枳的肩膀上:“可你是我的妃子,你是我的女人!” 程北枳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道:“赵鱼晚,我今日便跟你说清楚,我无心男女,终有一日我会离开赵国,你曾说如果我替你找到噬心蛊的解药你便放我出赵国,如今这个交易变一下,你助我杀了姬无奢,我便给你噬心蛊的解药。” 赵鱼晚一愣:“你不要我放你走了?” 程北枳依旧摇头,嘴角却绽开一丝妩媚的笑意,似罂粟:“是你困不住我了” 赵鱼晚神情惊愕,心似空了一角。 程北枳变了,变得更让他心动,也更加求之不得。 “这世间最美的情话,我听过。这世间最深的背叛,我受过。生死我只置之度外,赵鱼晚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总重过一个心不在你的女人,这笔交易,你不亏。” “可是,我想要的东西,用不着一个女人给我!” “是吗?” 程北枳挑了挑眉梢:“姬无奢身在凉城,依旧能操控你的定远军,他巫舍的身份虽假的,可他掌握的势力却并非虚幻,拨云寺一行潇荃阴魂不散,加之,朝堂上前有魏藤,后又龙鸢两家,你这皇位坐的当真太平?” “不太平。”赵鱼晚鹰隼微睁,挑眉道:“拨云寺一行是你与姬无奢狼狈为奸设计的?” “过去的事儿是与不是又有何意义?唤一队精锐的兵马,带着这只蛊虫去寻人,能不能有所收获,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程北枳嘴角带着一丝疏离,将一个寻踪蛊蝶放飞出去,赵鱼晚愣了片刻便起身追了出去。 三日! 姬无奢整整昏迷了三日,他睁开眼流苏就守在他的床前,泪眼婆娑。 姬无奢抬手一把掐住流苏的喉咙,冷着眸子问:“穆素是你杀的?那凉城的追兵都是你埋伏下的?” 流苏明眸暗转,泪滴下来砸到姬无奢的手背上,嘴角抽搐几下,倔强的将头转到一边,“师兄既然知道,你若想动手那就动手,何必多言?” 楚姜闻声赶来,掰开了姬无奢的手,“祖宗,祖宗们!可否少添些乱子?流苏,大师兄重伤未愈,你就别给他添堵了,出去吧。” 流苏负气,愤然起身,扬眉执拗道:“是大师兄被妖女所惑,执迷不悟!流苏是奉命行事,并未做错什么,天玑榜上穆素是通晓天机之人,天玑城人人得而诛之,大师兄早就发现了却不动手,流苏才代为处置,流苏没错!” “你出去!” 姬无奢低吼,牵动伤口止不住咳嗦两声,楚姜的脸顷刻便吓白了,连忙将愣怔在一处的流苏推出房间。 流苏倏然大哭,隔着房门都能听到那戚戚沥沥。 姬无奢阖着眼,心中百感交集,脑海中便是程北枳无助的像个孩童般双手掩耳,仓皇失措的样子。 “大师兄,你” 姬无奢沉声:“我无妨,程如峰是谁杀的?” 楚姜眼神一跌,方才端起来的药碗,险些跌到地上,姬无奢缓缓睁开眼睛,抬眸看他。 “是他吗?” 楚姜拧了拧眉,“在你的信传回天玑城前,二师兄便送了信给师傅,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师傅勃然大怒,赵国军中的势力已经转交给二师兄调遣,师傅传令大师兄前往验过,结交太子燕南次,命流苏下山也是为了协助大师兄完成任务。” 姬无奢轻叹一声,似无限自责,“还是晚了一步” “师兄,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可你我同门数十载,我不能眼睁睁见你万劫不复,违抗师门是重罪!若师兄是真心对待程北枳,更要谨言慎行,或许还能保全她的性命,若是师兄当真不顾生死的逆天而行,终是不得善终,怕是这程北枳也活不过须臾!” 许久,楚姜眼底渗出惊恐来,定定的看着姬无奢,冷冽道:“师傅的手段,天玑城的手段,大师兄难道忘了吗?想当年,师叔” “够了!” 姬无奢蹙眉,“够了” 这一次,似乎比每一次伤的都重,重到姬无奢已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嗑着眼,总觉得眼前湿漉漉的一片! “师兄” 楚姜红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姬无奢如此,总觉得一颗心揪着,这个消息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姬无奢,踟蹰再三,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程北枳” “他怎么了?”姬无奢猛然睁开眼睛,楚姜避之不及,额头青筋暴起了两根。 “她将芙蕖和郎中都送了回来,宫中传来了消息,她喝了滑胎药” 姬无奢一怔,随即一口鲜血涌了上来,脸色陡然苍白如纸,楚姜连忙去扶,触之遍体生寒。 不想,姬无奢眸子一跌,再抬头时,眼里似有碎芒闪烁,良久才开口道:“也好。” 楚姜惊诧,“好?” 大师兄莫不是疯了? 姬无奢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怅然若失;“我既不能护她周全,那便不该给她徒增累赘,如此她于天地之间了无牵挂,便再无一人能伤及我的枳儿,” 姬无奢缓缓闭上眼睛,一串银痕从他的眼角滑落,“如此,甚好!” 从楚姜的手中接过药碗,姬无奢一饮而尽,淡然如流水般,“通知流苏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启程去燕国吧。” “可是你的伤?” “我去了燕国,师傅才会放心,不再去为难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子。” 楚姜叹息,“师傅对你把麒麟影的令牌拱手让人一事颇有怪罪,令牌流苏已经捡回来了。” 姬无奢轻笑,从楚姜手中接过玄铁令牌,摩挲片刻,眼中无限涟漪归于平静,又递还给楚姜,“送人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我本就留给她无限的伤痛,这个就当是些许微不足道的补偿,由麒麟影护着她,我安心些。” “送回宫里吧。” 楚姜摇头,“不送了吧,送回去程北枳怕是也避之如蛇蝎,何必多此一举?” 姬无奢摆摆手,“去吧。你不了解枳儿,她大彻大悟之后,便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保命的筹码,我的枳儿此刻怕是绞尽脑汁的布局,等着有朝一日将我手刃,她喜欢麒麟影。” 姬无奢虽然口上这般说,可是他心中所想却另有其他,他还盼程北枳见到此令牌的时候会想起他,只要他还在她心上,无论是爱是恨,都好! 突然,流苏夺门闯了进来:“快走,赵鱼晚带着一队追兵不知如何找到这里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5 枉费心机罢了 楚姜震惊:“这不可能?怎么会那?这个地方是我给太后制药的地方,隐秘之至,他们怎么会寻来的那?” 忽而,醍醐灌顶一般,楚姜咋舌道:“难道是程北枳?她假意将芙蕖和郎中送回来,看似是渡我们出宫,实则是为了黄雀在后将我们一同围困在驻地,一网打尽?!她在芙蕖身上下蛊了?” “这个毒妇!那日我便该一刀杀了她,永绝后患!” 流苏怒斥,姬无奢神情顿了顿,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丝惆怅的暖意。 枳儿,你还是心软了吗? “这里有条暗道,你们先走!” 楚姜搬动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架子立刻向两边愤慨,漏出一个通道来,流苏连忙扶起床上,遁入密道中。 赵鱼晚带人进来的时候,楚姜正在制药,屋子里烟雾萦绕,空气中飘着浓重的中药味道,气定神闲一般,赵鱼晚铩羽而归,程北枳正在院子里喝茶。 白雾从茶杯中飘散出来,袅袅盈盈,程北枳冷眼提起眸子来,嘴角噙一丝寒意。 “赵鱼晚,这点事你都办不好,姬无奢重伤,送到你面前来你竟然都擒不住他?你还有何用处?” “那是楚姜给太后制药的地方,贸然硬闯,只怕我们麻烦更多,来日方长” 程北枳一摆手将茶杯推翻在地,碎成一地瓷片,声音冷冽道:“和来来日?你以为姬无奢是什么人?吃一堑长一智,他日定会更加难以对付,你走吧!” “程北枳,你!” 赵鱼晚忽而生出一股怒气来,他总觉程北枳这看似要讲姬无奢置于死地的感情颇为复杂,由爱生恨,她有多愤怒便是心底有多爱他,这感觉让他十分介怀! 程北枳转过身,抬眸瞧着姬无奢,挑了挑眉梢:“如何?想治我的罪?赵鱼晚,你我不过是交易,你不要妄想再用宫妃这个身份钳制我,这是你第一次失手,我姑且不究,若是下次你再如此没有,你我的约定就此作废!” 眼看就要过年了,时光匆匆,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程北枳就害了失眠症,她总是睡不着,好在,她有很多事情要做,日日夜里去冷宫中学习医术和毒术,每日所学程北枳白日里都要誊抄默忆拓下来。 与此同时,槐鸢二妃身上毒发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程北枳无数次想从中钻研出一个办法能救回两位太妃。 “枳儿,莫要枉费心机了,毒术,医术讲究的皆是顺势而为,又岂能逆天改命那?你若是真孝顺,就趁着我们还为撒手人寰,将我们的一身本领尽收囊中,也不枉然” 槐太妃这般洒脱,鸢太妃却不及,倒不是她舍不得如土,只是她想知道两件事的答案,故而时长愣神恍惚,泫然若泣。 第一件,当年栀子的毒究竟是谁人所下。栀子死时二十几年前,那时赵鱼晚还未出生,下毒的人定不是他,更何况他兴许都不知道赵江歌的千丝万缕蛇有他贡献的一滴蛊血,这件事定有蹊跷。 第二件,便是当年她的孩子究竟是生是死,被何人所害! “这月二十八就是鸢尾的生辰了” 槐太妃轻叹,“过了这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过下一个” 程北枳微微一顿,放下手中的药罐,握了握槐太妃的手。 槐太妃泪眼婆娑,却挤出一丝笑意来:“嗨,我没事!人啊,上了年纪,总是想的多了些” “师傅,当年太后跟你们有何渊源?那个栀子又是何人?” 槐太妃目光一跌,长夜漫漫,烛光烁烁。 “我,鸢尾,栀子,云娥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原本是四大家族的嫡女,自幼便相识义结金兰,是过命的姐妹,四大家族掌握着赵国绝大多数的兵马物资,我原本以为我们的姐妹情谊不会因为共同入宫而发生改变,然而,我错了” “最先与我们割袍断义的是云娥,她为了争宠双手沾满血腥,除了我们三人,同期入宫的女子多数死于她的手中。” “皇宫是何其盘根错节的复杂,一入皇宫,我们都变了后来栀子死了,栀子死于千丝万缕蛇的毒发,原本花容月貌死相却十分的恐怖,而说来也是蹊跷,这千丝万缕蛇本是利用无毒的药材相遇变化而衍生的毒气纳入蛊虫之中的学蛊之毒,是我师傅弥留之际教我的绝学,普天之下再无二人能治此毒,就连师承五毒的鸢尾也是束手无策,也不怪鸢尾认定是我为了争宠杀了栀子,随即我二人决裂” “师傅可曾想过,如国是你亲近的人,偷学了你的技艺那?” 槐太妃皱了皱眉,“这千丝万缕蛇的炼制是何其的复杂,哪有人能轻松学了去?更何况以我的血试毒,血融了,证明那毒蛊中却有我一滴母蛊之血,亦是百口莫辩,我当是鸢尾为了设计我竟如此大费周章,直到冷宫相遇之后,我便知晓我错了,而她却依旧以为是我下毒杀了栀子,直到遇见那赵家小子,放知这千丝万缕蛇的毒蛊怕是被他人学了去。” 程北枳点了点头,凡是沾了血的故事,多让人男默女泣,程北枳暗了暗眸子便问: “师傅,当年你的孩子被他人所害,你可是亲眼见他尸身?” 槐太妃抬眸看程北枳,眼中依稀含着泪光,“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程北枳恍然一笑,鬼使神差般揉了揉额头:“我总觉得我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可是我又不能确定,就想多了解下你们过去的事情,或许能帮我串联起所有线索。” “那真是痛苦的回忆啊,我活生生见云娥那个恶妇养的畜生将我儿咬碎生吞,那一口口就像是在啃食我的血肉一般,如此,可算是亲眼所见?” “对不起” 槐太妃摇了摇头:“傻孩子,你道什么歉,该死的是那个毒妇。” 程北枳紧了紧槐太妃的手,沉思道:“栀子长什么样?” 槐太妃似陷入回忆之中,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栀子生的极美,而又与世无争,性子清浅,总是喜欢一身白衣,不施粉黛亦是清新脱俗不入凡尘。当年陛下最喜欢的便是她,可谁想红颜薄命,我不傻伯仁,伯仁却因我的独门秘技而死,终究是我害了她” “对了,何故太后的双腿不能行走?” “哼!”槐太妃冷哼,咬牙切齿道:“那毒妇活该!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儿子又怎会惨死?鸢尾又如何会被打入冷宫?鸢尾和我冰释前嫌之后,就觉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毒妇,便动用家族的实力,在她的膳食中下毒,她虽是双腿不能走路,每月还要遭受体内剧毒的焚心之痛苦” 槐太妃凝神算了算日子,忽而放声大笑,似十分开怀一般:“哈哈哈三日后就又是那恶妇噬心蚀骨的日子了!这些年她虽然四处求医,寻遍名医圣手,可我和鸢尾二人联手下的毒又岂是这么容易解除的?!枉费心机罢了!” “三日后” 程北枳低声喃了喃,如此算来,似是赶到了鸢太妃的生辰前,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也! 回了锁千秋,程北枳便让回春去给她准备了一身素缟,回春惊诧:“小主儿,这好端端的,你要这素衣做什么?” 程北枳轻笑一声:“年关将近,自然是要祭奠一下先祖,我父母双亡,寻一身素缟还要什么理由吗?” 回春陡然跪地认错:“小主儿,回春失言,请小主儿惩戒。” “去办事吧!” 支走了回春,程北枳才将蒹葭唤来:“消夏最近如何?” “消夏乖得很,奴婢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有些时候奴婢一疏忽还会错将那消夏认作小姐那!” 程北枳点点头将一张药方递给蒹葭:“晚上去将这些药给我取来,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他人察觉。” 如此,程北枳便等待,等待三日后,太后毒发的那夜。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会躺在榕树上发呆,喝酒,闭着眼睛,任由冷冽的清风灌入她的衣襟,她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如若冬天过去,春天真的会来吗? 以前她心心念念的想着回姬国,后来她心心念念的想着去千机阁,而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有何念想,又能归去何处? 爹死了,娘死了。 姬无奢还没死! 每每想到此处,程北枳便会猛然从榕树上腾身坐起来,颤抖的难以控制,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可不足片刻,她便有颓了下去,不由自主的想,他怎么会这么做?莫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或许他真的有苦衷那? 思及此处,程北枳便会无端烧出一股怒火,程北枳你爹生娘养,可孝敬过他们半分?如今他们尸骨未寒你竟然鬼迷心窍为那个仇人开拓?你可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你难道就是这般不忠不孝之徒? 于是,一颗心又狠了下去,周而复始,反反复复,于是程北枳不多时便瘦了一圈,清风道骨倒是更引人遐想了些许 只是苦了消夏,为了模仿程北枳的身形,每日只能食一餐,不免叫苦连天 程美玉闭门不出已有些时日,不知道在酝酿些什么,倒是赵鱼晚煞是会选日子。 他终于迎娶魏瑱入宫了,日子也定在三日后。 程北枳煞是高兴,如此看来三日后真是个黄道吉日。 一来能解除她所有的疑虑,二来能试验下消夏这个赝品能否以假乱真,三来,赵鱼晚大婚当夜来来往往日后太后想追查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倒是替她开了条后路! 万事俱备,程北枳便心心念念的等着,转眼便是三日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6 魏瑱入宫 时光匆匆,弹指间三日如白驹过隙般从之指缝划走。 第一日,楚姜虽然是极其不情不愿,可他从来都不敢悖逆姬无奢的吩咐,还是将麒麟玄铁令完璧归赵送了回来。 楚姜原本以为程北枳定是会大吵大闹不肯收还把他轰出去,或者借题发挥供出他是姬无奢的同伙平白无故的给他惹上些麻烦。 还处心积虑的想着如何威胁她缄默其口,倒是如何都没想到,程北枳极其平静。 彼时,她正斜躺在榕树上喝酒,见他来了漫不尽心的睨了一眼。 楚姜冷哼一声:“你倒是自在,你可知?!”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说了也是多余!程北枳这般没有良心的白眼狼能懂得什么道理?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这是他让我送还给你的,你本受不起!不过既然他交代了,此事我便不能不做,要是你” “东西放下,你走吧!” 程北枳的声音冰冷,勾着酒坛,清酒从坛口流出来,在空中划了条曲线悉数流入程北枳的喉咙里,清冽甘甜,如此时的空气一般,带着些冬日的萧索。 楚姜含在口中那下半句只能囫囵咽了下去! 他本还想说:“如果你也觉得你受不起,那我便将东西带回去还给他。” 程北枳先下口为强倒是杀了楚姜一个措手不及,他不禁大惊失色于程北枳的厚颜无耻!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这个程北枳果然是祸水中的祸水! 见楚姜愣怔,嘴巴张的似是能吃下一枚鸡蛋,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直起身来,裙摆垂下树梢,斜眼看他,“你怎么还不走?” 楚姜回神,冷哼一声便摔袖走了。 程北枳飞身而下,拿起玄铁令牌看了看,便低声哑道:“麒麟影何在?” 话音刚落,便有暗影从屋檐下旋身而下,程北枳打量了他两眼。 “去玉玲珑,我要知道这段时间她都做了些什么,以及三日后她打算做什么。” 蒹葭不会武功,有些事情她做不了,她需要更有价值的帮手。若是从前,程北枳见麒麟影兴许还有几分抵触,可是现在她要复仇,她知道麒麟影代表着什么。 想杀掉姬无奢哪有这么容易?有了麒麟影或许还能筹谋,可若是连麒麟影都没有,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程北枳做过的上一件痴人说梦的事情便是爱姬无奢,如今她断然不会再做第二次这样的事情! 第二日,程北枳去看了眼消夏,想来消夏是被她吓得不轻,如今不将她锁在笼子里,消夏也不吵不闹,甚至连本分想要逃跑的念头都没有。 无疑,这都是芙蕖的功劳,她曾是麒麟影的旧部,做些让人闻风丧胆丧失斗志的事情一点都不难。 程北枳让蒹葭守在门外,自己拿了钥匙进院,冬日里,周围的植被枯萎凋零,除了荒芜倒是没有之前骇人了,程北枳打开铜锁,消夏便听到了动静,急匆匆的守到门前来。 程北枳甫一推开门,消夏期待的眼神陡然一跌,怯生生的退后了两步,程北枳冷眼的看着她,忽而抬起头扼住她的下颌,消夏陡然一惊,程北枳便一把将其拉到面前。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程北枳看的仔细,一分一毫都看遍,方才冷着眸子开口:“消夏,你竟如此怕我?” 消夏心中一惊,周身冷透,声音颤抖的几乎哆嗦:“消,消夏见,见过小主!” 消夏许久没有见到程北枳,几乎都要忘了她这张脸原本属于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此时一见顿觉触目惊心,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变化,即便是她极力克制依旧不能停止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消夏见程北枳的眼神便觉得她变了 变得比之前可怕十倍,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程北枳垂眸,手指划过消夏的侧脸,轻笑,“你这张脸看起来倒是跟我一模一样,如若今日你杀了我取而代之,怕是也无人能察觉分毫” 消夏腿一软就倒了下去,连忙跪下磕头,哆嗦道:“小主消,消夏不敢!消夏对小主儿的真心天地可鉴,消夏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小主儿的事情!” “天地可鉴?”程北枳漠然的摆弄着手上的匕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低声呢喃:“好一个天地可鉴,我曾死在天地可鉴的心意上一次,怎么如此听不惯这虚伪的衷心?” 程北枳眼尾扫过消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微微勾了勾唇角,将匕首放在桌面上,“起来吧,我不喜欢跪,也不愿看你这张跟我一般无二的脸跪着。” 消夏犹豫不决,不敢看程北枳的眼睛。程北枳挑了挑眉梢:“我让你起来,你没听吗?” 消夏立刻站了起来,头一晕晃了两下,程北枳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在房间中度起步子来,桌案上有一些字画,都出自消夏的手笔。 程北枳拿起来看了几眼,背对着消夏,宣纸上的字迹有些曲折,就好似摇摆不定的心绪下握不稳的笔所蜿蜒的凌乱,倒不似她的字那般英飒。 消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腻了,竟然将目光落在独自放在桌面上的匕首上,心中暗忖,如若杀了她?我便是程北枳了! 从此处取了匕首,与她的距离不过寥寥几步,若趁其不备,从身后刺入匕首将其刺穿岂不是易如反掌便能杀了她?若是杀了她 正想着,程北枳突然拿着一只山鸡啄米图翘了翘嘴角,屈指敲了敲纸面,“你我距离不过三步,你若能当机立断取了匕首奔过来,便能顷刻间取了我得性命!” 消夏娇躯一震,活见鬼般瞪大了眼睛。程北枳回过身来,嘴角缱绻:“可惜,你错过了这个机会!” 她话锋一转,又道:“真是如此你才姑且留下一条命来” 程北枳指了指那匕首,轻笑道:‘方才我在匕首上淬了毒,你若碰了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程北枳声音清凉,不疾不徐,倒是硬生生给消夏吓出一身冷汗来,她双眸紧锁着程北枳丝毫不敢移开,程北枳将画交到消夏手中。 “这画不错,凤凰是凤凰,可鸡就是鸡,本就不是一物,自然不必画的不伦不类。” 消夏猛然跪下磕头:“小主明鉴,消夏本就是小主儿的一条狗,小主让奴婢向左奴婢便不敢向右,小主儿让奴婢站着奴婢便不敢坐着,奴婢的一切都是小主儿宽宏大量人善慈悲赐给消夏的,消夏万不敢再生出诸般忤逆小主儿的心思来,消夏发誓,若是消夏做出任何愧对小主儿的事来,消夏,消夏便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程北枳一把捏起消夏的下巴,提起来,杏眸微睁冷冽道:“你且记住你今日的话,我不屑多说什么,你直记住一句,我能给你的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取走,你若还想活便乖乖听话,若你敢背叛我,不用你起誓的天打雷劈,我自然会亲手剁了你” 嘴角笑意越发诡异阴森,程北枳的眸子眯了眯,凑到消夏的身边,呵气如斯道:“喂,狗。” 消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摇头,泪水映出眼眶,如至冰窟一般冷汗顺着脊梁一路落下来。 程北枳轻笑着起身,背对消夏道:“后日,我会让蒹葭带你赴宴,若你搞砸了,自然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消夏紧皱着眉,程北枳走了许久之后,她才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爬起来,放下的种种历历在目,此刻回忆起来竟然还是后怕。 程北枳太可怕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 第三日,麒麟影的暗卫回来复命,还将一个人的资料如数奉到程北枳的面前,程北枳垂眸看了片刻,方才笑着抬头。 “这个程美玉果真是不长进,毒辣倒是毒辣,不过翻来覆去就这几招倒没什么心意。” 她看了看暗卫,附到那人耳畔道:“你去给我办件事。” 黄道吉日,红绡纱帐,张灯结彩。 春风得意,才子佳人,如意吉祥。 鼓瑟吹笙,琴瑟和鸣,箜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宫中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赵鱼晚设宴群臣,给足了魏藤面子,更是在宴会上若有似无的提及,未来大赵的皇后不出偏颇便是姓赵的。 魏瑱终是入宫了! 父凭女贵,兄凭妹贵,魏藤魏梁皆是位于高坐。 诸位嫔妃入席一片姹紫嫣红,从未见过这般世面的魏梁喉头攒动,几乎红了眼,手握着酒杯两眼迷离。 程美玉和程北枳位列四妃,自然是高人一等的出席,这个时候自然迟了片刻,赵江歌见程北枳失魂落魄,便迎上前去。 “北枳,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消夏茫然一惊,猛然低头,蒹葭扶着她的胳膊,答道:“回王爷,今日是我家夫人头七,小主儿心中难过又不可缺席今日宴会,故而失落了些,不碍事。多谢王爷关心。” 赵江歌点点头:“今日特殊,你若不出席却是落人口舌,不过宴席结束你便早些回去吧。” 消夏点点头,方才往前走了一步,便碰上了程美玉,程美玉冷眼瞟了程北枳一眼,眼神中的轻蔑和不屑不言而喻,但是更多的是掩盖不住的狠毒,她勾了勾嘴角,似是还带着一丝得意,下巴一扬,聘聘婷婷而去! “记住小主儿的话,无论今日发生什么,你便不多言不多语即可,小主儿会派人护你周全,你便依计划行事!知道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7 此刻死太过便宜你 消夏虽然是点头,可心中仍是忐忑,被程北枳软禁的这段时间里,她几乎见不到生人,渐渐地,对如此人潮鼎沸的景象生出了几分胆怯。 方才见到程美玉的一瞬间,她几乎咬碎了牙齿,心中又恨又惧! 但是更多的是不甘,如今想来,当时的自己还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相信程美玉的鬼话,她如此善妒,怎么会将她推上妃那? 痴人说梦罢了! “小主儿,我们该走了” 消夏恍然回神,在蒹葭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走向大殿之中。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程北枳便换上了一身素缟,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隐隐约约的漏出模糊的容貌,弱柳迎风带着几分诡异清幽。 出了锁千秋,程北枳一路向着芳菲宫而去。身上的栀子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便有宫人隔着宫宇楼阁感叹。 “大冬天的,这是何处来的栀子香?” “不知,不过这冷冽的天气下,这清幽的栀子香倒是好闻。” 程北枳躲在假山之后,看这寒鸦带着太后的懿旨离开后,方才从后院翻了进去,进来方才发现,这芳菲宫中处处点着檀香,想必是为了压过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栀子香气。 宫婢神色慌张,交头窃耳般:“这是何处来的栀子香气?” “太后最是厌恶栀子香气,这芳菲宫中无人敢淬此香,不想活命的才会把栀子香带到这里来!” 越发靠近太后娘娘的寝宫,便能听见太后声嘶力竭的怒吼:“若是此香不除,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太后毒发的事情掩藏的十分周密,每月这一日只有寒鸦守在寝宫外,其他的下人一并要退到寝宫之外的别院中度过此夜。 故而,偌大的院子中一个人影都没有,程北枳推开门,打了个响指,唰的一下,整个寝宫内的烛火全部熄灭。 太后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起来,瞪着双眼,见黑暗中若有似无的人影大喊:“大胆贱婢,谁在哪?” 程北枳关上门,周围的窗便兀自打开,吹得宫中的轻纱起舞,更是影影绰绰,院子中的红灯笼然在程北枳的一身白衣上更显得诡异缥缈 程北枳轻笑,气若游丝,偏生不急不恼。 “云娥现如今你还是这般急躁的性子” 太后忽而心生惶恐,见那身影竟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记忆中栀子是最喜欢穿白色衣裙的,那白衣寡淡却衬的她清丽脱俗宛如天上仙 不对!不对! 栀子早就死了! “是谁?谁在哪装神弄鬼?!是谁?” 程北枳不慌不忙的打开瓷瓶将瓶子中的蛊虫放出,果然那蛊虫不偏不倚的朝着太后追了过去。 程北枳便追的更快,长裙曳地,行走便如同漂浮一般,加之飘摇不定的纱幔,若隐若现一般,太后的脸色变了变。 “云娥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 “你不是!你不是栀子,栀子早就死了!你是谁?竟敢在我芳菲宫装神弄鬼,来人,寒鸦,寒鸦给我把她抓起来!” 程北枳嗖的一下奔到床前,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太后尖叫一声,缩到了床角。 “你别过来别过来” 慌乱间,程北枳便见那蛊虫咬了太后变了色,最后死在太后的身边,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果然是她! 程北枳凑到太后身边,栀子香将其包裹其中,更是胆战心惊。 程北枳气语幽幽:“云娥你知道吗?千丝万缕蛇的毒发,好疼啊!疼的我恨不得一死了之!” “别过来你别过来” 太后额头渗出一头细密的汗珠,落下来,如雨点一般,毒发前她本就全身寒冷,此刻便更是寒冷了几分,目光闪躲,根本不敢直视程北枳的眼睛。 程北枳更是变本加厉,一把抓住了太后的手腕。 “啊放开我你放开我!” “云娥我好疼啊比你毒发还疼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 “下面很冷,我一个人很怕,云娥你来陪我,好不好?” “啊来人啊来人!”太后慌乱的挣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程北枳的手腕,慌乱的将床围纱幔裹在自己身上! “云娥你别怕,死了很好,死了就不会疼了” 程北枳伸手去拉扯那纱幔,吓得太后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走!你走你不要过来” 见太后已经被击溃,再是强硬阴狠的女人,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不知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这般惧怕鬼上门! “好啊,我走,可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云娥,你告诉我好吗?” “求你了不要来找我你走,你走!” 程北枳一把抓住太后的手腕将她从纱幔后揪了出来,太后双眸装上程北枳的三千发丝,如同漂浮在空中的鬼影一身惨白,黑发无面,可鬼使神差看到天后眼里,这便成了活生生的栀子无疑! 她歇斯底里的大吼:“放开我放开我!” “说!赵鱼晚和赵江歌都不是你的儿子对吗!” 太后慌乱的点头:“对!对!对你放开我!” “所以龙槐的孩子根本没死,鸢尾的孩子根本没丢对吗?” 太后一愣,钻心的疼痛猛然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如数聚集在心头,一口血喷出来,染在程北枳的身上。 程北枳便是看准了她毒发时百毒攻心,此刻神情恍惚,便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摇晃。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背弃了我们姐妹的约定,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太后血泪恒流,顷刻便是一脸混乱,她用力的挣扎,哽咽。 “我有什么办法?我是真的爱陛下的,可皇后只有一个!我也不想害姐妹,可是你们个个都比我受宠,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程北枳目光冷冽,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所以?你就不顾金兰情谊,对我们痛下杀手?你下毒害我,嫁祸给鸢尾,使鸢尾和龙槐反目成仇,这样你便更加有机会算计他们,你先是监守自盗的夺去了龙槐的孩子,为了不让她起疑,你便故意让她看到你养的狗吞下了她的儿子,你为何如此残忍?” “我残忍?宫中的后妃哪一个不残忍?!” 太后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都顾着受宠,可是当时皇后给我灌下绝子汤的时候,你们又在何处?你们可有谁帮过我?顾过我?管过我?你们都在跟陛下花前月下,独善其身!还有何颜面跟我说结义金兰,姐妹情深?” 太后哑着嗓子,突然仰头大笑,一把推开程北枳。 “哈哈哈哈哈哈哈” 泪眼迷离,太后眯着眼睛,盯着程北枳道:“没错!你确实是我杀的,彼时,龙槐诞下一子,宫中地位稳固,而你鸢尾紧随其后,也即将临盆,就连你,待陛下寡淡如冰也怀有龙嗣连升三级,而我那?那时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宠幸我了。即便我心思用尽,他依然不屑多看我一眼!你们?你们这些所谓的姐妹何人帮过我?何人?” “所以,你就痛下杀手,连鸢尾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那又怎样?若非如此,我怎么坐上今日的位置?成王败寇,你作为一个鬼还来跟我讲是非对错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可笑的人是你吧!你得到的一切让你快乐了吗?还不是一样生不如死?” 太后一拂袖,凛冽道:“如今我万人之上,任何人都屈服在我身下,我有何生不如死?我开心的很!” 程北枳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迎面走了上去,太后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你,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如今让你死太便宜你了。” 程北枳一把擒住太后的手腕,匕首寒光一闪,便从太后的手掌划开一条口子,将血引到瓷瓶中。 “你要干什么?” “你的账,自然有因果循环来给你算,你放心,今日我不会杀你!” 太后愣了片刻,程北枳将她的手甩开,背影清幽。 呓语般,“栀,栀子,真的是你吗” 毒性翻滚在体内,将太后折磨的死去活来,寒鸦见院子中的白影闪过,房门将开半掩,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太后娘娘,太后” 众宾客入席后,赵鱼晚便搀扶着魏瑱入殿,一身大红喜袍,宽肩窄袖,风度翩翩。 而魏瑱亦是身姿婀娜,容貌娇羞,与之郎才女貌,匹配相称。 众人皆是惊才艳艳,魏藤坐于高位,更是一副雍容之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魏瑱入宫,无疑让他在朝中的势力更加稳固。 就连魏梁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高傲模样,看对面的消夏,眼神中都多了几分肖想! 喜宴中赵鱼晚寥寥几句祝词,便各自头投杯换盏,好不热闹。 忽而,程美玉举起酒杯走到消夏面前,嘴角噙一丝笑意,道:“妹妹,戏文中常说帝王无情,这后宫中便是只听新人笑谁问旧人哭的地方,如今魏瑱入宫,你我这般旧人,理应共饮一杯,于外人面前,你我终究是姐妹,既然是一家人,何来隔夜的仇怨,以前就当是姐姐不对,这杯酒,便当做是姐姐给妹妹赔不是了,如何?” 消夏一愣,身旁便有侍女送上酒杯,这杯酒喝是不喝? 消夏恍然想起,程北枳曾叮嘱她的话。 “如若程美玉找你喝酒,你但喝无妨,程美玉生性狡诈在众目睽睽之下定是要给自己留足后路的,她亲自斟于你的酒必然无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8 将计就计 “怎么?本宫敬妹妹的酒,妹妹不喝就是要当众给本宫难堪喽?” 消夏目光一跌,思及程北枳的交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程美玉方才漏出满意的笑容,施施然回了座位。 消夏轻蹙着眉心,如坐针毡,生怕程北枳揣度错了,这酒水中有什么名堂,不觉额间便渗出缜密的汗水来,为了掩饰慌乱,便拿起筷子尝了几口桌上的吃食。 程美玉的眸色暗暗掠过消夏的唇边,眼神唰的一下亮起来,便摆手唤秋月来交代了几句,不多时秋月便退出了殿外。 魏梁在上座之上,眉飞色舞,席间不乏有攀附之人前来敬酒,魏梁也颇为有礼,皆是来者不拒,侍女匆匆送来添续的酒水时,似是在他耳旁窃窃私语一句。 魏梁神色一变,眼底还是生出些许迷离来,搓了搓手掌面上便浮上一抹难掩的欣喜之色,大步流星而去。 程美玉嘴角笑意更深,朝着对面的侍女微微颔首。 婢女便端着托盘经过消夏身旁,冷不丁的一跌,一壶葡萄美酒如数洒到了消夏的衣裙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消夏稍有怒意,突如其来的燥热便让她无心与女婢身上,敷衍道:“起来吧。蒹葭,你随我去换身衣服。” “是。” “蒹葭我好热,总觉得一股火儿要从身体里烧起来,烧的我得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这是怎么了?” 消夏说着一边敞开些许衣领,风丝顺着缝隙钻入消夏的心口,消夏面色一红,非但没有些许的清凉,反倒是更加燥热难耐,看眼前风景都平添了几分旖旎韵味。 这感觉真让人抓心挠肝的难捱。 消夏和蒹葭刚一从大殿内出来,朝着锁千秋的方向而去,正巧路过那沈贵人的故居,突然,一个身影从假山后窜出,将蒹葭打晕过去。 消夏醉眼迷离,见黑影恍惚,气若游丝问:“你是谁?你,你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黑衣人便将消夏抗在肩上,进了一旁的荒凉宫阙里,消夏挣扎,可软绵绵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力气,黑衣人隐约的气息竟然让消夏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来,甚至想要攀附上去! 坏了,消夏心中陡然一惊,可还是晚了! 黑衣人将消夏扔在床榻上,三两下撕开了她的衣服,而轻纱后,似乎也是一人影攒动,嗅到一丝香气,便如同下了山的洪水猛兽一般扑了过来,那人面红耳赤,似乎也被心中一团燥热的火气折磨的辛苦。 触到消夏的一瞬间便如决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消夏心中惶恐,可所做出的挣扎怎么看都像是迎合,唇齿间竟然隐忍不住的蔓出娇羞之音。 黑衣人匆匆离去,秋月却躲在门口看了个清清楚楚,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折返到大厅之中,站在程美玉的身旁,轻轻的触了下她的肩膀。 程美玉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 程北枳!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跟我再斗下去!你不是想做个冰清玉洁的圣女吗?我偏不,我偏要将你推入肮脏不堪泥潭中,让陛下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程北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方才那杯送行酒,你喝的可是舒坦? 突然,程美玉起身,施施然行了一个福礼,“陛下,贤妃妹妹去更衣,去了许久,臣妾见妹妹走的时候脸色有些不适,莫不是哪里不舒服?臣妾放心不下,想带太医去瞧一瞧” 赵鱼晚应允,程美玉便带着秋月和太医一同前往,路过那沈贵人的院子时,听到里边的声响,程美玉便顿了顿步子。 秋月一惊,面色苍白道:“娘娘,这声音这声音怎么那么像?” 程美玉佯装温怒,斥道:“一派胡言,像什么?你莫不是要说像贤妃?” 秋月受惊连忙跪下。“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只是这,沈贵人已经去了多时,院子中自然是不会有人的,如今这门开着,这不雅的行为,在宫中难免有些不妥。不如让奴婢去看一下” 主仆二人对话,吓坏了身旁的太医,太医自知这事牵扯过多,看了怕是就脑袋不保,便急中生智道:“不如,微臣先去锁千秋,看一看贤妃娘娘是否已经回去了。” 程美玉思忖片刻,点头道:“也好,有劳太医。” 太医如遇大赦一般,连忙屁滚尿流的跑了 这里边的人是不是贤妃他不知道,可是这门口的这只靴子,太医眼尖一眼便认出来了,它的主人可不是旁人,正是今日春风得意的魏藤长子魏梁,而这今日参加宫宴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是魏梁酒后失德,纠缠了一个婢女,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程美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一仰头,秋月便身姿敏捷的从地上跑起来,跑到屋子里去确认两人正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便得意的出来复明。 “娘娘,成功了。” “快去,把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带过来!” 秋月刚转了个弯,消失在程美玉的视野之中,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魏梁正趴在她的身上,她衣衫不整,胸口的春光漏出一大片,程美玉脑子嗡的一声!如遭雷劈! 坏了!定是被程北枳那个贱人给算计了! 她身体软绵绵的,想推开身上的魏梁,可如何都提不起立起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程北枳那个贱人明明就中了催情散,她都能脱身,我凭什么不能?不行,不能再这么拖下去,没有时间了! 即便是死,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程美玉心中燃满了斗志,流离涣散的目光最后落在床榻旁一个高几的花瓶上。 她用力挣扎,竟然推翻了床脚的高几,高几上的花瓶掉落在地,摔成了一地破碎的瓷片,程美玉用尽了力气伸手去够。 “小美人今日大爷我真是艳福不浅,都是美人,都是美人啊!”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本宫身上撒野?” “美人!你说什么醉话?不是你约本大爷来快活的吗?让爷好好疼你” 程美玉无心于听他的污言秽语,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拾起一片碎瓷片,可程美玉竟然分毫没有伤害在她身上肆虐的人,却握着瓷片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来。 随着血液的流逝,程美玉终于恢复了些许的力气,她知道自己中了催情散,解释是徒劳的,如今反败为胜的只有将计就计这一招! 催情散无解,全身瘫软无力的状态只能在放血和情爱之事极致后方可解除,程美玉眸色一冷,一把推开魏梁,翻身滚下了床,碎瓷片在她身上划破无数伤口。 程美玉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清醒过来,见门外影影绰绰,程美玉便起身面对着魏梁大喊:“你休想碰我分毫!我程美玉,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即便今日我死在你手中,你也休想动我分毫!” 魏梁一怔,还为反应过来,只见程美玉将瓷片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声嘶力竭的哀嚎:“陛下!美玉宁死也不愿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今生无缘报答陛下的厚爱,来世,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永别了,陛下!” 程美玉痛苦的闭上眼睛,声泪俱下,一张脸早就淌满血泪,手中的瓷片用力一案,便是在瓷白胜雪的肌肤上开出一朵桃花。 急忙赶到的赵鱼晚倏然回过神来,随手从腰间卸下一颗玉石弹到程美玉的手腕上,飞身而过,将其紧紧的搂在怀中,随手撤下一片纱幔,身子一旋便密密实实的裹住了程美玉。 程美玉伤痛欲绝,对上赵鱼晚墨色的眼神,便更是痛哭流涕,哽咽道:“陛下,你让臣妾自行了断了吧!臣妾臣妾” “玉儿,你别怕,寡人来了,寡人会护你周全!” “陛下” 再抬眸,赵鱼晚眼中满是杀气,死死地钉在魏梁身上,似是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魏梁再是鬼迷心窍,身中迷幻,此刻也醍醐灌顶,心思通透起来,立刻俯首跪地,恸哭道:“陛下明鉴,陛下,微臣是被陷害的!微臣真的是被陷害的!微臣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陛下的妃嫔不敬!” 赵鱼晚默不作声,抬手便是一句:“拿剑来!” 魏藤陡然生出一身冷汗,待侍卫将佩剑递到赵鱼晚的手中,魏藤终是再也忍耐不住,从死寂的人群中挤出来,跪到赵鱼晚面前求情道:“陛下,陛下息怒,犬子定是被奸人所害,还请陛下明察!犬子绝非此等轻佻下贱之人,此事蹊跷啊陛下!” “蹊跷?” 赵鱼晚一怒,将剑锋压到魏藤的脖子上:“你倒是跟寡人说说,如此,还有何蹊跷?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还有何蹊跷?” “这” 魏藤虽然想解释,可此情此情,绝非他能指鹿为马反驳的,赵鱼晚怒不可遏。 “让开,否则,寡人今日便将你一同斩了!” 魏藤紧攥着拳头,愣是分毫不让,倒是身后的魏梁闻声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鱼晚的剑锋又压低一分,魏藤仍是瞪大了双眼,红彤彤的盯着赵鱼晚,丝毫不动。 赵鱼晚嘴角勾起一丝阴鸷的笑意,冷声道:“怎么?魏将军蛰伏多年,如今终究是要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9 这个女人不简单 “陛下此言……” 突然,人群外一声温言细语,虽然听起来不温不火,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显得分外清晰,人群便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尽头便站着一个女子,身着大红喜袍,凤冠霞帔,眉眼如黛,唇红齿白。 她莲步轻移,薄唇微启顿了片刻才补上:“差矣!” “我魏家金戈铁马,自赵国开国以来便世代掌握兵马,稳固国之根本,若心存异心,家父定不会在臣妾入宫之日让长兄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文韬武略,如此未免太过于打草惊蛇了不是?臣妾以为,此事,正是说明我魏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才让歹人打了存心离间陛下与魏家坚不可摧的关系的主意,陛下圣明,定不会受歹人挑唆伤了我魏家赤胆忠心,是否?” 不言自明,此人便是今日宫宴的主角儿,魏瑱! 魏瑱从容自若施施然行了一礼,便倾身跪下,行大礼,叩首道:“臣妾魏瑱叩见陛下,请陛下宽恕魏瑱大婚之日未能守在寝宫等待陛下行三挑交杯之礼!” 赵鱼晚兀自打量魏瑱,须臾间心中的怒气倒是平息了几分。 魏瑱抬头对上赵鱼晚晦暗不明的眼神,甜甜一笑,便是人如其名能甜到人的心坎里,赵鱼晚眉梢微调。 魏瑱又道:“陛下,今日是陛下与臣妾的大婚之日,历来天子大婚关乎国祚,这般紧要的日子自然是不易喊打喊杀的,无论是否被人陷害,吾兄有罪也是有目共睹,好在陛下洪福,德妃娘娘忠贞不二,这才没有酿成大错。想必今日之后,陛下定会明察秋毫,给德妃,也给我们魏家一个两全的交代!” 躲在人群中看这事态陡然急转的程北枳勾着唇眯了眯眼睛,这个魏瑱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势,几句话下来,这魏梁怕是比窦娥都要冤枉上几分,又化解了赵鱼晚面上的尴尬,甚至是把如何妥善了解此事的万全之策都轻描淡写的铺陈在赵鱼晚面前,可谓是滴水不漏。 “陛下,德妃娘娘身心俱创,此刻最紧要的是宣太医施诊,莫要耽误了伤情才是!” 这一句倒是真点到了赵鱼晚心里去,赵鱼晚冷哼一声,将佩剑一丢,还真是抱着程美玉就往玉玲珑的方向去了。 众人见热闹没了,都不敢妄加议论,都逃命似得四散而去,蒹葭义愤填膺般冷哼:“哼!这个程美玉还真是阴险狡诈,这板上钉钉的事情都能让她颠倒黑白了去!小姐,咱们这苦心经营白费了!” 程北枳轻笑:“也不算白费,虽然不是咱们预想的结果,可程美玉狼狈至此,想必也能安生上几日,更何况还有一个意外惊喜,从今日之事便可看出魏瑱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今日程美玉的所作所为正中下怀,跟魏瑱的梁子应是解不开了,有了魏瑱的制约,想要收拾程美玉就更简单了,无论如何,今日我们算是满载而归。” 赵鱼晚大婚,程北枳倒是打心眼里的开心,开心的事情有三。 第一,她潜入芳菲宫,终是验证了她这些日子的所思所想皆是真真切切,她终于完成了鸢太妃的心愿。 第二,化解了程美玉的毒计,还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使其元气大伤,狼狈不堪。 第三,试探了魏瑱并非返类,加之程美玉的算计选择魏梁下手,无疑是触了魏家的眉头,此后跟魏瑱针尖麦王,有她受的了! “对了,消夏怎么样了?” 程北枳突然想起了中了催情散的消夏,蒹葭便立刻漏出一个崇拜的眼神:“小姐果然神机妙算,程美玉端来的酒果然没毒,毒是被下在筷子上的,消夏舔食之后便再无痕迹,中了催情散之后,麒麟影赶到及时,消夏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未失身,此刻被暗卫施了银针已经缓和了,安置在别院中。” 程北枳垂眸,“今日,她可听话?” “消夏很是谨小慎微,除了写胆怯和闪躲之外,并无二心,也没有跟人接触的想法,躲避还来不及,不过倒是未有人能看出端倪,其中只有赵王爷提了句,说娘娘今日有些奇怪,我便扯了个谎圆了过去。” “消夏生有反骨,怕是不会一心一意为我们所用,我虽敲打过她多次,收效甚微,还是要看的紧一些才是。”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如此对我们来说,也是给足了我们时间去打算!走,回锁千秋。” 程北枳跟蒹葭两个人也是落得清闲,一路上有说有笑,似乎今天晚上惊天的风波跟二人没有关系。 从程北枳回锁千秋换衣服的时候,便将回春打发出去打探消息,那是回春还未听到什么动静,只是心中隐隐有些难过。 自从来了这个赵鱼晚送来的婢女之后,似乎程北枳便于她疏远了,很多贴近的事情都交给蒹葭来伺候,她便成了曾经的芙蕖。 可说起芙蕖来,回春不禁有些胆战心惊,至今她任然不知道芙蕖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程北枳,非要将她逐出宫去,可自己开始处于跟芙蕖相同的位置时,回春便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她不禁想起前几次程北枳意味不明的敲打,似乎是在试探她究竟是跟她一条心还是跟赵鱼晚一条心。 可跟了程北枳这么久,回春也是摸透了程北枳些许脾气秉性的,她向来是赏罚分明,且不喜欢奴婢逾越太多,回春便是想着,摒除杂念,一心服侍好小主儿才是正道。 可终究心底有几分异样,可不想,宫中竟然掀起了如此轩然大波,她平时本做不来这般搜集情报的事情,素来不愿与你多嚼舌根,可今日一番打探,便找到了其中的乐趣。 原来这般知人所不知的感觉竟还有些小欣喜那,便迫不及待的折返回锁千秋,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稳重和泰然,一副藏不住心思的样子一路小跑回来。 “小主,小主儿!” 程北枳今日没去冷宫,正坐在榕树上愣神,深冬的夜里,寒风凛冽的很,蒹葭知道程北枳心中深沉,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能与人言者无二三,便给她披了件裘披,细软的绒毛围绕在程北枳纤细的脖颈上,更是显得她孤傲疏离。 看这这样的程北枳,蒹葭就止不住心疼,一路以来,世人皆是伤她,负她,为难她,蒹葭便越是,叹她,怜她,悲悯她。 程北枳回神,旋身从树上跃下,裹了裹披风,“回来了。” “小主儿可是在等奴婢?” 回春惊讶,眼神中露出些许莹润的波澜。 程北枳勾了勾唇角,微微点头,“如今锁千秋便只剩下你我蒹葭三人,如今开着门,自然是等你归来,蒹葭,去闭门吧。” “是小姐。” 回春一愣,眼神中有岁芒闪烁,石桌上烧着温茶,烛火跳动,应得回春的脸色有几分迷离,程北枳斟了杯茶,递给回春。 “外面情况如何?” 回春受宠若惊倒是笑弯了眼睛接过来,抿了一口。 “坐下说。” 程北枳也在石凳上坐下,或许是已经感受了这人间的刺骨寒,程北枳便更喜欢这种清冷,冰冷能让她清醒,将眼前的事情看得更清楚。 “小主儿,今日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我听宫中的婢女们说,这刚入宫的魏家小姐不等陛下入其寝宫,竟然自己掀了盖头,跑了出来。” “如此,还不算大事,真正骇人的是被宫人议论纷纷,德妃于魏将军之子,魏梁的事情。” 程北枳不动声色的喝茶,回春便饶有兴致道:“今日小主儿不是也却参加宴会了吗,中途弄脏了衣服才折返回来,就在小主儿换衣的时候,德妃说是见小主儿离开时神色不好,十分担忧便带着御医来诊断,可没想到路上竟然遇见了奇怪的事情,说是听见沈贵人的院子里有不得了的动静,就让秋月去请陛下和众位大臣一探究竟,陛下变问是如何不得了的动静,秋月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陛下便亲自去瞧。” “结果,你猜怎么着?” 回春故作神秘,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几分滑稽,程北枳忍不住噗嗤一笑,回春蹙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结果陛下就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那魏将军的长子魏梁竟然对德妃不敬,可德妃确是忠贞不二之人,令人敬佩,宁死不从,还妄图自刎以示对陛下的不二中心,所幸比陛下救下!” “这还不算完那,陛下一气之下就要拔剑杀了魏梁,可魏藤连忙出来求情,陛下起了杀心便在魏将军脖子上都划出血痕来,眼见就要杀一儆百了,魏瑱却来了,三两句话便拨乱反正,稳定了大局。” “然后那?” 回春倒吸了一口冷气,似有无限的担忧,眼神都跟着忧虑起来,看这程北枳满是惋惜。 程北枳皱了皱眉问“你这眼神是怎么了?” 回春便垂头丧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息道:“小主儿,德妃娘娘身心俱创,而伤害德妃的人又是瑱妃的哥哥,你说,今夜陛下会在何处留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0 你本不用争 话还未讲完,突然门口传来扣门声。蒹葭起身还嘟囔着:“这么晚了,谁来敲门了!” 蒹葭开了门,赵鱼晚便快步冲了进来,一把拉起程北枳,左右看了看,眸子中的些许焦虑才沉了下去,回春眼神唰的一下亮起来。 方才还想着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自家主子在宫中的日子怕是难过了,不想那两位主子你来我往的算计都比不上自家主子不争不抢却难拒陛下的这份真心。连忙拉着蒹葭退了下去,也不顾蒹葭的挣扎。 “你拉我做什么?” 回春炸了眨眼:“榆木脑袋,你看不出来陛下的心思,戳在这碍事!” “你来这做什么?” 程北枳稍有吃惊,赵鱼晚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想闹脾气又深知程北枳不会在意他的脾气,便冷下脸来。 “席间我见你神色疏忽,如今见你无碍,我便放心了。” 程北枳取下烧锅上的茶壶,斟了一杯递到赵鱼晚的手中,笑了笑说:“太医来看过了,无碍,不过是这几日天凉,有些风寒。” “既然受了风寒,为何不进屋去?天冷偏要坐在这院子里?” “这不是有温茶吗?我喜欢这院子,屋里有些闷。” 赵鱼晚轻啜一口,打量了程北枳一眼,“今日你走后便出了大事,你可知晓?” 程北枳兀自添茶,头也不抬道:“自然知晓,这沸沸扬扬的传闻何时能绕过我这一方锁千秋?” 赵鱼晚跌了跌眸子,半垂着眼睑看她:“你怎么想?” 程北枳抬头,嘴角倏然绽开一丝笑意:“你想说什么便直说,这般拐弯抹角倒不像你。” 赵鱼晚轻笑两声,“女人聪明本是讨喜的,可若是聪明成你这个样子,便零星都不讨喜了,有些事我不说你便能猜中十之八九,可有些事,我大方让你看见听见,你偏要装看不见,听不懂……” 程北枳不答话,只是品茶,目光清幽倒是一副不急不闹亦不闻不问的样子。赵鱼晚轻叹一声,终究是讨不来便宜,“今日之日,醉翁之意怕不在玉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臣子,你的妃嫔,你的宫阙,你的宴席,为何来问我?” “北枳,今日来唤我的是秋月,如此说来,该落难的人就不会是玉儿,而应是你,可你非但安然无恙,而且这般气定神闲,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程北枳冷笑,抬眸对上赵鱼晚试探的目光,挑了挑眉梢:“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今日你前去捉奸,而那跟魏梁缠绵的人是我才对?你的玉儿辛辛苦苦布了局,我就该安安分分的中计,才不枉费你玉儿的一番美意对吗?” 赵鱼晚伸手捉住程北枳的玉腕,轻皱眉心,“枳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声枳儿尤为刺耳,顷刻间便摧毁了程北枳所有的好脾气,她一抬手拂开了赵鱼晚的手掌,冷声道:“这世上能叫我枳儿的只有我爹和我娘,你不许这么叫我!” “那姬无奢那?” 赵鱼晚质问,程北枳眯了眯眼睛,眸子中却氤氲出一层雾气来,赵鱼晚心头一颤,便自顾自填了杯茶。 “北枳,我知道玉儿一向对你存有敌意,我也知你们之间积怨颇深,可你终是与她不同,你冰雪聪明多智近妖,她的那些雕虫小技与你不过是隔靴搔痒,可你的略施惩戒便能令她遍体鳞伤,北枳,你可否看在我的情分上,放过她?” 程北枳嘴角缱绻,笑意逐渐清晰,明媚而又阴沉,她毫不避讳的对上赵鱼晚的目光,“看你的情分?赵鱼晚,你在我这有什么情分?你不要忘了,救我性命的是桑月不是你,从你我相识你便一只在利用我,好在如今,你与我而言也终是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除此之外,你我便没有交情!” 赵鱼晚微微一愣,一股怒火无端从心底烧起来,似乎要将他燃尽一般,他本想发怒,可一股急火入心,竟陡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程北枳跌了跌眼眶,一把拉过赵鱼晚的手腕来号脉,“太后这个月没有给你压制噬心蛊的药剂?” 赵鱼晚倏然勾了勾嘴角,睫羽微掀,“你对我也非半分不入心田?!” 程北枳睨了他一眼,不耐烦的从头上拔下一根珠钗,翻过赵鱼晚的手腕,在他手掌上划了一道,赵鱼晚眉梢一挑,刚要开口。 程北枳便抢先一步道:“你的噬心蛊若再不压制就要发作了,我是在救你,要是不想万虫噬心你还是不说话的好,否则我反悔了,受苦的人可是你!” “为你受苦,我愿意。” 程北枳瞪了他一眼,不屑的拿起空茶杯接了血,“休要让你这毒血染了我这一院草木。” 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将粉末抖在赵鱼晚的手心上,“好了。” 赵鱼晚看了看手心,摇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倔强了些,北枳,你可知你这份执拗,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为何要将眼前人推远?” 程北枳冷眼看他,“这世上薄情寡义的男子我所见颇多,也曾领教一二,自知做不到尔等那般绝情算计,便再无心男女之日,这话我今日再对你说最后一遍,赵鱼晚,你不用在我身上网费心思,这世间的情爱我绝不会再染指半分!” “北枳……” “别说了,夜深了,玉玲珑和云梦阁都在等着你,我就不送了!” 程北枳起身,赵鱼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眉心曲折,“北枳,我又怎会不知玉儿的心机,今日,她身中催情散却能当机立断须臾间反败为胜,此心思便可窥斑见豹,加之魏瑱入宫,魏家本以落于下风,她却和风细雨三言两语之间左右逢迎保下魏家,其心智更是可见一斑,这般一生二,二生三,终是三败俱伤,北枳,你根本无需相争,何苦将自己也牵扯其中那?” 程北枳掰开赵鱼晚的手,垂眸裹了裹雪披,转过身来。 “曾几何时,我也这般天真过,我原本以为不争,便能置身事外,可是我错了,这人心的恶,本就生于兀自的揣度,又如何是我能控制的那?我不争便是放任恶人来鱼肉,赵鱼晚,你我如今是一类人,生而为恶,何谈退避三舍?既然躲不掉,那么冲着我来的,我便一并接下,再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如此,不才是礼尚往来之道?夜深了,陛下自便吧。” 程北枳头也不回回屋,院子中只剩下赵鱼晚一人,他轻啜了一口凉透的茶,苦涩的余味入喉,终是变了味道,再无方才意犹未尽的留恋,看这茶锅下不知何时熄灭的炭火,赵鱼晚只能退出去。 锁千秋,是三宫六院中,唯一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见赵鱼晚走后,程北枳方才取回了赵鱼晚的血,小心翼翼的倒入一个瓷瓶中,同太后的血放在一处,终于绽开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 有了这两瓶血,赵江歌的千丝万缕蛇便能解了,这份贺礼能赶在鸢太妃的生辰前准备好,真是太好了。 第二日一早,回春不说,蒹葭都听到了风声,昨夜赵鱼晚最后还是去了云梦阁,原本赵鱼晚是打算留宿玉玲珑的,可谁都没想到魏瑱深夜带着两个婢女去了玉玲珑,还带了止血生肌的独门秘药,说是能确保德妃的肌肤不留丝毫伤疤。 如此还不算是屈尊降贵,谁人都不曾料想,这魏瑱竟然能亲自给德妃上药,细枝末节都是事无巨细,陛下尤为动容。 德妃本来先是拒绝的,可这魏瑱偏偏是情真意切,即便是赵鱼晚都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只能让魏瑱去试一试。 期间德妃还鲜有挣扎,可上完药,德妃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这魏瑱就有话说了,“德妃的伤势虽然无碍,可是这上了药之后便不能触碰,而且这一层药膏没去之后便要重新涂上一层,周而复始这一夜怕是要重复多次,这两名婢女便留在这里为德妃上药吧。” “陛下日理万机,若是今夜留在这里难免有些不妥,不如就虽臣妾去云梦阁休息一下可好?” 赵鱼晚思了片刻,就跟着魏瑱回了云梦阁。 蒹葭面上浮起几分鄙夷,似是不齿般,“小姐,你都没看见,那云梦阁的奴才们,昨夜还个个垂头丧气,都说分到云梦阁做了个倒霉的苦差,可今日却一个个精神抖擞耀武扬威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真是小人得志!” 回春便跟蒹葭同仇敌忾般:“她们哪里能跟小主比,陛下心中的人旁人不知,回春可看得清楚,就是小主那。” 程北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个银铃般讨喜的声音,莺莺燕燕煞是有几分应景,逶迤着裙摆娉婷二来。 “姐姐这一大清早的好是热闹啊,妹妹路过都忍不住想来于姐姐亲近亲近。” 程北枳心中暗忖,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回春和蒹葭皆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程北枳轻笑,“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去给瑱妃娘娘煮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1 知心话 魏瑱倒是没有丝毫介怀,依旧笑得满面春风,握了握程北枳的纤纤玉手。 “不必麻烦了,妹妹正巧雨姐姐有几句知心话要说。就让丫头们各忙各的吧。” 程北枳眸色一转,不动声色的抽手理了理鬓角,“既然如此,妹妹屋里请?” 魏瑱自顾自渡着步子,不紧不慢的大量院子中巨大的榕树,笑眼弯弯,“不必了,妹妹听闻姐姐速来喜欢这方院落,即便是深冬也常有宫中奴婢见姐姐醉卧于这榕树枝干之上,口口相传,倒成了这宫中的一番景致,今日妹妹有幸来拜访姐姐,自然客随主便,随姐姐在院中一叙即可。” 程北枳微微点头,在石凳上坐下,“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今日方才入宫第二日,便对宫中一切如此熟络还真是心思细腻,体贴入微。” 魏瑱转身亦是走到石桌旁,坐在程北枳的对面,才翘了翘唇角,“姐姐谬赞了,比起姐姐刚入赵国便下妹妹闺门外徘徊,妹妹未曾出阁迎接,已是怠慢了,如今入宫若是再敬之,避之,未免太过不合礼数。” 程北枳眸色一暗,抬起头时面上笑意却丝毫未减,打量着魏瑱,魏瑱亦是算得上惊世骇俗的美人,面若凝脂,肤白胜雪,偏生双眸沉沉如墨,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气运中犹生几分清幽,倒是不像是其父亲不修边幅的粗犷。 魏瑱被程北枳意味不明的盯着,非但没有丝毫的闪躲和胆怯,倒是噗嗤一声笑开了,嘴角梨涡乍现,更是魅惑万千般。 “姐姐莫要介怀,妹妹自幼便知道当今陛下顽皮,这种事情想必也是陛下的鬼主意,妹妹自然是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姐姐身上,那日见姐姐身手了得,举止投足见都是妹妹所不及的英姿飒爽,便想着,陛下喜欢姐姐这样的女子倒是符合他凡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程北枳抿了抿嘴角,眉梢一挑,问:“妹妹这个是与本宫叙旧来了?” 魏瑱故作思忖,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姐姐,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昔日过往成云烟,妹妹不在意,希望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万事要往前看才是,昨日之事,宫中的算计魏瑱已领教几分,深知孤立无援之乏力,妹妹年纪尚清,可长兄骄奢淫逸不可背负家族命运,这重担便落到了妹妹肩上,此般妹妹也是开诚布公而来,恳愿与姐姐结盟!” 程北枳眼皮抽了抽,轻笑一声:“你倒坦诚……” “魏瑱自认有几分眼色,能看出姐姐不落凡俗定是超脱物外,对陛下也无有心思,姐姐想要的清幽,要扫除的障碍,妹妹甘愿为姐姐一一踏平,保姐姐这一方净土安宁。” “那你要什么?” 魏瑱又笑了,似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全无方才杀伐决断的狠厉,一瞬间程北枳都觉得自己眼花了,可偏生这样,魏瑱的娇羞却不让人讨厌,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许合乎年纪的天真。 “妹妹要的,不过是姐姐看不上的东西。可妹妹知道,即便是姐姐看不上的东西,妹妹也应问过姐姐是否愿意施舍。” “妹妹这话说的屈尊降贵,倒是让本宫有些如坐针毡了。” 见程北枳面色冷下来,魏瑱才亲昵的如同自家姊妹一般拉起程北枳的手,低声道:“妹妹只愿跟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程北枳眸色一便,垂了垂眸子:“一双人?那便是容不下其他了?” “恩。” 魏瑱点头,丝毫没有犹豫,手上稍稍用力的攥了攥程北枳的手心,笑道:“可是这其他中定是没有姐姐的,姐姐鸿鹄之志,怎会身陷与区区赵国?与其等陛下来完成姐姐的心愿,倒不如妹妹来助姐姐一臂之力,她日姐姐离开赵国,瑱儿必定会肃清后宫,那时陛下便是瑱儿自己的了。不过姐姐放心,只要姐姐在后宫一日,瑱儿定然不会以下犯上惊扰了姐姐。” 程北枳眯了眯眼睛,嘴角勾一丝戏谑,“你可知,你与我所言这些,我若告知陛下,你会是如何下场?” “姐姐会吗?”魏瑱灿笑,似是不为所动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今日叨扰姐姐许久了,这便是妹妹一份见面礼,还请姐姐笑纳。” 魏瑱起身,在院子中转了转,目光落在一盆并蒂莲上,笑道:“妹妹着实喜欢姐姐这盆花草,若是那日姐姐看腻了,送给妹妹可好?时候不早了,今日妹妹琐事缠身就不打扰姐姐,告辞了!” 魏瑱走后,蒹葭和回春才从厢房中走出来,蒹葭撇嘴:“这瑱妃可真会挑,这院子中就这么一盆并蒂莲,如今未逢花期,光秃秃的,也被她盯上了。” 程北枳冷笑一声:“她要的又何止一盆花草?并蒂莲同气连枝,她要的是我与她并肩齐驱的信诺。” 回春一蹙眉:“小主儿,定要小心这个瑱妃,来者不善啊!昨日发生的种种都说明这个女人不简单,昨日之事尚未有所定论,奴婢看她来锁千秋示弱事假,引祸水东流倒是真切。” 程北枳漫不经心的打开面前的锦盒,方才魏瑱的话也非全然不入她心的,她也深知赵鱼晚不会全心全意的助他,而如今冷宫中的两位太妃对她有救命再造之恩,她也断然不会全不顾赵鱼晚的生死,能要挟他的筹码本就不多,也是时候另做打算。 杀姬无奢,终是她一人最为迫切的事情! 锦盒中寥寥几张白纸,程北枳蹙眉拿起其中一张,打开却是一张画像,她凤眸微睁,一字一句的阅读下面的文字描述。 姬无奢,姬国七皇子,亦是天玑城大弟子,身份特殊! 天玑城?程北枳目光一颤,方才想起那日那个女罗刹也是叫他大师兄,她也是天玑城的人? 紧接着,程北枳连忙拿起第二张画像,正是那日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她的名字叫流苏,亦是身份显贵。 姬无奢明明是姬国皇子,怎么会是什么天玑城的大弟子?天玑城又是一个什么地方那? 如若是这样,莫非这一切都是天玑城强迫姬无奢做的,他也是身不由己? 这难道就是他极力隐藏的秘密? 程北枳!你疯了吗?!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为姬无奢开脱?你不要忘了,你的父母是如何死在他的注视下,他是天玑城的一员,是他害死了你爹娘! 心中剧烈的反驳让程北枳不敢再多想,她啪的一声关上锦盒,回春和蒹葭都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为何这般苍白?” 回春也是惊恐,诧道:“小主儿,这纸上不会有毒吧?” 程北枳回神,顿了顿道:“回春,把这盆并蒂莲给瑱妃送到云梦阁去,另外,告诉她我明日设宴邀她前来品鉴。” 蒹葭回春面面相觑,可程北枳却抱着锦盒进屋,头也不回。 回春皱了皱眉问:“蒹葭,小主儿一直都这样吗?” 蒹葭叹了口气说:“小姐命途多舛,自从我跟了她便一日更比一日深沉,想必这盒子里的东西跟那人有关吧……” “那人?”回春思了片刻,“是那姬国七皇子吗?” 蒹葭点头:“他可是把小姐害惨了!” “可陛下对小主儿真心实意,天地可鉴,小主儿实在不该再辜负陛下的心思了,那般薄情寡性之人,何必放在心上。” “他杀了小姐的父母,你见小姐虽不提,可一桩桩一件件都放在心里,难捱的恨!哪有心思再去男欢女爱了,小姐想着复仇,如今爱也好,恨也罢,小姐的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姬无奢了!” 回春也跟着叹气,这种感觉她是懂得,自从被父亲卖到青楼,她逃出来险些被打死在青楼门口,撞上了赵鱼晚,把她买到府里做丫鬟,她的心中就只剩下赵鱼晚一人。 见回春愣神,蒹葭推了推她道:“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小姐的事儿。” 不多时,赵江歌便来了,程北枳正欲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却不想赵江歌把程北枳拉倒屋子里,紧闭房门,神色紧张道:“昨夜去芳菲宫的人是不是你?” 程北枳不答,赵江歌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昨日你明明就在宴席之上,何来的功夫去芳菲宫,是我多虑了。” 程北枳暗自瞥了他一眼,两眼翻白,懒得搭理他,说起来,这个赵江歌的智慧谋略跟赵鱼晚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这个赵江歌傻乎乎的怎么也不像是鸢太妃的儿子,难道是因为生不逢时,过早则累? 赵江歌叹了口气道:“这宫中怕是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突然,门外一阵紧促的脚步声,蒹葭也不顾得许多推门便喊道:“小姐,不好了,太后昨夜有冷宫恶灵入梦,便下令,要一把大火烧了冷宫!” 程北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侍卫已经带着送油和火把过去了,太后的鸾架也跟在后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2 她是栀子啊 程北枳一听便不由分说的往外跑,赵江歌拉住她,凝眸道:“别冲动,来者不善,既然我母后亲自去了冷宫,此事恐难有回寰的余地,你此时去怕是火上浇油!”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太后烧死她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救她们,可是我怕你冲动反倒关心则乱,我同你一起去。” “等等!”程北枳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眸暗转,“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赵鱼晚,就说我发现了噬心蛊的解药,就在冷宫之中,我先去冷宫,你带着赵鱼晚尽快赶来……” 赵江歌呢喃一声噬心蛊,还没完全听明白,程北枳已经没了影,就连忙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奔去。 定是昨日的事情让太后起了疑心,怀疑是有人故意假扮栀子装神弄鬼的去吓她,就是为了窥探当年的真相,而那日正值她毒蛊发作,精神涣散,普天之下能算出这个时间的人,也只有冷宫中囚禁的两位师傅了。 “小姐,会不会太后的请君入瓮之计?就是为了让小姐集中生乱漏出破绽那?” 程北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念一想,蒹葭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即便如此,无论昨日的人是谁,太后的惊天秘密已然藏不住了,为了阻止事态的扩大,引来祸端,太后只好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倒时候死无对证,才是后路! 程北枳便跑的更快了,冷宫门外早已热闹非凡,侍卫排除一场列,冷宫中却是鸦雀无声,隐约竟然听到了鞭挞的声音,程北枳的心便跟着揪了起来。 “贤妃娘娘,冷宫乃不祥之地,冲撞了贤妃未免不妥,还是避开些的好。” 程北枳悄然一笑,挑眉道:“无妨,区区冷宫,本宫还有幸住了些许日子,今日听闻太后要烧了这污秽之地,本宫舒心的很,自然要来看看热闹!” 言语间,程北枳便不动声色的往里闯,侍卫却没有松下防备,拔刀拦住了去路: “娘娘,你不能进去!” 外面的声响终是惊动了太后,太后拧了拧眉,睥睨着被强迫跪在地上抽鞭子的两位太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瞧瞧,外边是谁来了?” 槐太妃啐了口吐沫,“贱人!你要杀要剐何必绕弯子?” 太后不以为意的冷笑,“千刀万剐自然是重头戏,如今人还未到齐,急什么?既然你们不说是指使何人夜闯我芳菲宫,我便要在此守株待兔,那么多年的陈年往事还有人愿意替你们翻出来,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你们被哀家烧死!” 鸢太妃抬眸瞟了太后一眼,阴测测的说:“贱人,你又何苦自欺欺人,那不是旁人,正是……” “是谁?” 太后凤眸微睁,不自主的直了直身子。 鸢太妃噗嗤轻笑一声,眼尾一眺,不怀好意的望着太后,“你来啊,你过来我便告诉你!” 太后的手颤抖的攥着銮驾的把手,手指扭曲变形,几乎要断了去,引得槐太妃哈哈大笑。 “她怎么过来啊?鸢尾,你莫不是忘了,她是个瘫子!那双腿早就废了!” “哟,我怎么忘了那?瞧我这记性,这贱人也不过与你我一般,都是风烛残年的废物了……” “这你就说错了,她,可不如我你我,怕是日日夜不能寐,怕梦中见到栀子吧!” “闭嘴!都给我闭嘴!”太后一声怒吼,声音颤抖的不像话,“给,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留一口气,千刀万剐!” 听到院子里的怒吼,程北枳便扯着嗓子喊道:“让我进去!我要亲眼看见那两个毒妇被太后千刀万剐!” 这寒声同样是被院子中的天后听到了,方才回过神来,院子外已经来了人,险些被这两个贱人打岔给糊弄过去!嘴角便生出一抹得意来。 “寒鸦,你去看看,外面是谁在哪里大吵大叫,把她带进来!” 槐鸢两位太妃相视一眼,皆是面色沉了沉,心中暗骂,这个死丫头,真是沉不住气! 果然,程北枳跟着寒鸦进院,见两位太妃被捆绑着跪在地上,膝盖处殷红一片,似是被锤打的粉碎,身下一滩血泊,折磨的不成人样,眼睛眨了眨硬生生的映出两眼碎芒,指甲在袖筒中抠进手心,牙齿咬得咯吱响。 太后转眸看她,却见她一脸的雀跃,似看到大仇得报一般,拍手叫好,“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有今天?” 鸢太妃愤怒的抬起头来,仰天冷笑:“你个贱蹄子,尽然还敢回来?本宫只是后悔当初没将你生吞活剥剁成肉泥喂狗!” 槐太妃也疲惫抬起头来,眼中生出狰狞来,“死丫头,你还有胆子回来?” 程北枳冷笑,“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报应,这便是你们昔日虐待我的报应!我当初被打入冷宫,就是你们二人在我身上试毒,让我为你二人驱使奴役,今日你竟然还敢骂我!看我如何教训你们!” 程北枳愤然跪下超太后叩首,“臣妾北枳给太后请安。” “哀家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啊,起来吧……” 程北枳抬头,对上太后似笑非笑的目光道:“太后娘娘,臣妾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太后娘娘恩准。” “哦?”太后勾了勾唇角,微眯着狭长的双眼,“是何不情之请?” 程北枳眼神中陡然生出狠厉来:“昔日我被陛下打入冷宫,身体虚弱不堪,槐太妃便每日用皮鞭鞭挞臣妾,而更有甚者鸢太妃还在臣妾身上试毒,用她养的蝎子,蜘蛛,蜈蚣来啃咬臣妾,臣妾虽然从冷宫生还得宠,却依旧对冷宫中的遭遇耿耿于怀,时常夜不能寐,可否容臣妾亲自抽上这两个贱人几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太后目光游离,忽而癫狂大笑起来,“龙槐,鸢尾,你二人向来心高气傲,今日死活不跪哀家,便被哀家打碎了膝盖,若是在让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妮子抽上几巴掌,心中作何感想?哀家换真是好奇的很!” 阮云娥说的字字阴阳怪气,程北枳便是听得字字锥心,她的双手在袖口中颤抖的不成样子,可偏上要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着实是种折磨,可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哀家准了,北枳啊,好好地给哀家教训这两个老贱人!” “是!” 程北枳笑了个春意盎然,着实让太后看了都有几分舒心,蒹葭扶着她起身,长袖中程北枳手中拇指和食指的空隙便夹着一颗朱红色的药丸,这是最后的缓兵之计了! 她背对着太后,看这鸢太妃风年残烛亦是千疮百孔的脸,她本就时日无多,却平添出诸般祸端来,程北枳实在没有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终替她受过的竟然是两位恩师。 这一个眼神鸢太妃便明白了,昨日潜入芳菲宫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迎面朝她走来一脸哀痛的程北枳。 鸢太妃无端生出狰狞的笑意,癫狂道:“死丫头,你若是敢碰我一下,即便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程北枳猛然捏住鸢太妃的下颚,一把提了起来,目光崎岖,强忍着打圈的泪水,咒骂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冷宫中说一不二的霸主吗?你以为本宫还是当初那个被打入冷宫孤立无援任你捏扁肉圆的丫头吗?” “看来你是忘了昔日我将你打的皮开肉绽,又在伤口掸下盐水的滋味了……” “你闭嘴!” 程北枳杨手便夺了身旁侍卫的鞭子,一鞭抽在鸢太妃的身上。 “呃……”鸢太妃吃痛一定低嘶,程北枳借机拉着鸢太妃的头发杨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拇指和食指指尖夹着的那颗药丸也几乎是以不可见的速度塞到了鸢太妃的嘴里! 太后抽了抽眼皮,程北枳身上的狠劲儿倒是让她有些许的诧异,方才心中的怀疑也稍稍放下,如此这般狠手,定不是这两个贱人的同伙。 更何况这两个贱人虽然说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怎么也不可能笼络一个姬国来此不到一年的丫头,便松了口气。 程北枳捏着鸢太妃的下巴,手指似乎在摸她脸上的血迹,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旁低声道:“诈死……” 鸢太妃装腔作势的大吼大叫,似乎要咬死程北枳一般,不过是不动声色的将口中的药丸咽下。 一旁看的目不转睛的槐太妃似乎明白了所有,便也配合的大骂:“死丫头,你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程北枳冷笑,转圜到槐太妃身旁,又是故技重施的连抽了槐太妃两巴掌,也是不偏不倚的把这颗食之诈死的药丸塞到了她的口中,程北枳眼神中的雾气才消散了些许。 “好了,出出气便罢了……” “是。”程北枳应了一身便退了回来。 太后捋了捋头发,冷笑一声:“虽然你们二人十恶不赦,可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便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你们能将那两件宝物交出来,加上我身中顽毒的解药一并奉上,今日,哀家便留你们一条活路,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3 真的是你 龙槐仰天长笑,可这笑容中依稀挂着泪水,过往如烟如梦,所有的一切如同幻影一般从眼前飘散而过。 这笑声硬生生的让太后如坐针毡,她拧眉冷厉道:“妖妇,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你还是这般狷狂!” “我笑什么?”槐太妃眯着眼睨着阮云娥,“你倒是瞧瞧你如今的样子,昔日的云娥骄傲无比,怎会令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丑态?云娥啊……你的傲骨那?” 阮云娥目光一凛,变了变脸色,手指攥着的衣裙也更扭曲了些,鸢太妃煞白着脸,抬头亦是盯着阮云娥,发出一阵戚戚沥沥的笑声:“龙槐,你说什么那?云娥啊,她早就死了。你看看眼前这个人,恨不得将你我抽筋剥皮,丑态百出,怎么可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云娥那?云娥从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闭嘴!你们都给哀家闭嘴!” 太后发了疯一般直起身来,睚眦欲裂的嘶吼,“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我?那当初我被皇后折磨痛不欲生的时候,你们有在做什么?可有你们口中说的这般姐妹情深?”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绞尽脑汁想出掉皇后,又怎会被她抓住把柄惩治?” “呵,好一个咎由自取,鸢尾,你且扪心自问,我是为何会开罪皇后,莫不是你忘了,当初太后赐的那碗绝子汤,是谁替你打翻在地,挨了板子?” 鸢太妃微微一愣,阮云娥便居高临下的扫了眼龙槐,“还有你,怕不是也忘了,是谁替你向皇后求情,获罪后挨了鞭子,连床都下不了?” 太后越说便越是激动,肩膀颤抖的就如同她不稳定的气息。 “可作为姐妹,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趁着我下不了床,被皇后虐待的日子里……唔……呜……” 太后忽而哽咽起来,双眸眯起来竟夹落一滴泪珠,声嘶力竭道:“你们在争宠!你们在跟陛下缠绵!你们可有人来探望过我?没有!一个都没有!” 太后话音刚落,却见龙槐和鸢尾两位太妃,双眼一番,一口鲜血吐出来,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太后震惊,连忙大喊:“怎,怎么了?快去看看她们怎么了?!” 寒鸦连忙奔过去,手指放在脖颈间贪了探气息,白着一张脸道:“死了!” “什么?”太后急切起来,“不可能?凭什么她们这么轻松就死了,寒鸦,给我她们弄醒,一定是装的,一定是!” “她们,真的死了!” “你胡说!连你也要跟我作对是吗?” “不行,不能让她们就这么死了,打她!她们一疼就会醒了,来人,打,给我死去活来打!” 众人面面相觑,太后怒急,“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打啊……” “反了,你们都反了是吧……好,抬哀家过去,哀家亲自打醒这两个装死的贱妇!” 太后倾身前扑,险些跌下轿撵去,一个黑影掠过程北枳闪了过去,将太后扶稳,赵鱼晚蹙着眉心,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疼惜。 “母后……” 太后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晚儿,你来的正好,来的正好!快,替母后将这两个贱妇的骗术拆穿,她们装死,她们竟然在哀家面前装死!她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掉?怎么能将我害到如此境地,说死便死了!哀家不依,哀家不依啊!” 赵江歌见两位太妃已经倒在血泊中,身上的伤更是千疮百孔触目惊心,愣了一瞬,便奔了过去,颤抖的手指搭在太妃脖颈上,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震惊,哆嗦道:“死,死了……” 赵鱼晚看这太后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着实生了几分异样,见她的样子悲痛万分,可平日里她早就将冷宫中的这位太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此刻她们被折磨致死,母后应是开心才对,为何偏生悲痛的紧…… 赵鱼晚不愿再见太后发疯,便摆摆手道:“送太后回宫吧,将这两位太妃下葬吧……” “不行!晚儿,为何,为何连你也这般对待哀家?” “母后,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仇怨值得你挂念如斯?” 太后忽然抬起头来,冷目横生,愤怒的看着赵鱼晚,厉声道:“晚儿,如今你是什么意思,是我说跟这两个妇过不去了?晚儿,连你也想着两个妇不成?” 眼见太后越发的胡搅蛮缠,赵鱼晚也就越发的烦躁,如今内忧外患,姬国势如破竹,原本的和平如今已是岌岌可危,东方凌白处迟迟没有答复,国内魏家心思颇重,龙鸢两家尚不知晓此事,这两位老太妃虽然身居冷宫,也不过是当年仗着一方势力寻处清幽的地方栖身罢了。 如今惨死冷宫之中,势必会触怒龙鸢两家,到时候可谓是腹背受敌。 “母后,早些回去凝神休息吧……” “反了!来人,给我把这里烧了,一把火烧了!”太后更是癫狂,“寒鸦,把这里给我烧了!” 寒鸦领命这要动手,赵鱼晚去倏然而怒,“谁敢?!” “赵鱼晚,你胆敢忤逆哀家,如今你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些!就不怕……” “噬心蛊是吗?”赵鱼晚冷眸而历,不屑道:“噬心蛊已经发动,你催之动之不过就是缩短发作的周期罢了,又有何惧?” 太后闻声脸色一灰,赵鱼晚继而看了程北枳一眼,“贤妃留下善后,寒鸦将母后送回芳菲宫,其他人自信散去吧!寡人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如若谁活得不耐烦了……” 赵鱼晚倏然拔除身旁侍卫的佩剑,抬手一挥,就将院中的矮树削掉了一节,“犹如此树!”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气急败坏着手去转动手上的戒指,赵鱼晚却一把拉过太后,一把将其手上的戒指不由分说的撸了下来,寒鸦目光一凛,正欲冲上起来,赵江歌却一把拉住她,“你尚觉你可以一敌成千上万?” 寒鸦一顿,赵鱼晚便抢过了戒指,他凑到颤栗不已的太后耳畔,低声道:“如今,寡人尚且估计母子深情,可儿臣也谨记母后的教诲,若想谋取天下必然要铁石心肠才好。” 太后颓然若失,顿时一脸死灰的表情,赵鱼晚抬眸看了寒鸦一眼:“带太后回芳菲宫,寡人晚些时候在去看她……” “你,你们……你们竟敢如此对待哀家……” 见众人走远,程北枳来不及思忖许多,赵江歌便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没有救下两位太妃?” 程北枳白了她一眼连忙扶起其中槐太妃,“你果真没有那赵鱼晚聪明,他都看出此事有诈,故意将后事交给我料理,你还如此木讷,倒是真愧对你一半血统……” “什么意思?什么血统?” “此事容后再说,先把两位太妃带回去。” 程北枳故布疑阵找来了消夏做幌子,自己则跟赵江歌一同带着两位太妃钻进了密道折返锁千秋。 一路上,程北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可是一转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抑或有人跟踪。 “你看什么?” “你可曾见到有人跟踪我们?” “你别疑心疑鬼了,救人要紧,耽误了时候,怕是就回天乏术了!” 程北枳点头,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加药喂入了两位太妃的口中,安顿下来后,程北枳探了探两位太妃的脉搏,终是攥紧了拳头!眼中似有碎芒闪烁。 似是看出了程北枳的异样,赵江歌嗫声问道:“怎,怎么了吗?” 虽然已经清理了伤口包扎妥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是依旧有血迹从衣襟内渗出来,程北枳的手几乎都是颤抖的,这伤痕密布的种种,自然是让赵江歌为之咋舌。 “这份寿礼终究是来不及拿出手了吗?” 程北枳轻叹,指尖拂过鸢太妃几日便苍白了的发丝,填盖好被子,便对赵江歌道:“你随我来……”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方才进屋到现在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你都缄默不语,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介怀?” 赵江歌抬眸望着程北枳,心底满是忐忑,不知为何,他的心痛的有些麻痹,他想听程北枳欲言又止的话,可他又同样怕听她石破天惊的秘密。 程北枳默声,沉了口气才抬起头来,正色道:“好消息和一个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赵江歌眉心一蹙,苦笑道:“如今,我倒是不信你口中环能说出什么好消息来?这个所谓的好消息,怕也是你为了安慰我而说出的不幸中的万幸吧……” “好消息,你的千丝万缕蛇之毒,可解。我找到了下毒的那两滴母蛊血,而且鸢太妃和槐太妃遇害之前,已经将解毒的方法教给我了,你有救了。” 赵江歌脸色一白,醍醐灌顶般:“所以昨夜夜闯芳菲宫的的人,真的是你?” 程北枳不答反问:“如此便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两滴血的来源,无妨,我要与你说的另有其事,至于,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便不得而知,原本我还想问问你的意思,可如今来不及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愿为师傅了此夙愿,对不起了!” 赵江歌猛然起身,摇着头几乎站不稳的后退,就仿佛程北枳是个恶鬼,此刻正扼着他的喉咙要掐死他一般惶恐:“你不要说,我不想听,我不想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4 你不后悔吗 程北枳心中一拧,眉心也跟着蹙起来,“你不后悔吗?这世间多得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江歌,我也想过该不该告诉你这个消息,让你平添仇怨,可终究是时不可待,既然今时今日事已至此,我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不过你放心,你的毒,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解。” 赵江歌轻叹一声,“这么严重吗?” “时日无多!” “我不是太后的儿子对吗?!” 程北枳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不只是你,赵鱼晚也不是。” 赵江歌一愣,诧然睁了睁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程北枳,程北枳看赵江歌逐渐红透的眼眶,“你不是应该明白,两滴母蛊的血必然不能存有任何血亲,那两滴血,一滴来自太后娘娘,一滴便是来之赵鱼晚,可见,赵鱼晚并非太后娘娘亲出,乃是她绞尽脑汁骗来的孩子,赵鱼晚的生母便是冷宫中的槐太妃。” “北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试问,天下那个母亲会狠心到给自己的秦茂盛儿子下噬心蛊和千丝万缕蛇,这两种毒虽然阴霸,可若有缓解的药引便不会致命,太后不过是想牵制住你们罢了……” 叫不停在门口的赵鱼晚猛然顿住了脚步,刚落到门栓上的手此刻只能茫然收回,他侧身立在门外,屋里接连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呆若枯木。 “你与他殊途同归,亦是太后不择手段夺来的,只是你比他还要凄惨上几分,你是被太后硬生生从鸢太妃的腹中取出来的。” 赵江歌颤抖不已,几乎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他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红的发涨的眼眶,倔强的阻挡几乎要决堤的泪水。 程北枳从未见过他悲伤至此的样子,即便是初见时蓬头灰面,要跟赵鱼晚拼个你死我活,亦是没有这种委屈和悲伤。 他紧攥的拳头,似乎想将自己的骨头也一同捏碎,程北枳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空气凝结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声响,是赵江歌眼中的泪落下的声响。 打破这种平静的是一个苍老而哽咽颤抖的声音,如同从幽冥之上传来,带着让人心疼的虚弱。 “枳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程北枳一惊,陡然有泪水滴落,她连忙奔到床前,跪在床帏旁,握住鸢太妃悬在半空的手。 “师傅……你别说话……好好休息,等你好了……” 鸢太妃打断她,摇摇头,咳嗦一阵,竟然咳出血丝来,沉沉道:“我好,不了了……” 程北枳只觉得心中沉闷,紧咬着唇,豆大的泪滴一串串掉下来,她许久没有这么哭了,即便是娘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想着,她不能哭,她要复仇,她要让姬无奢付出代价! “你说,你说那小子是我儿子?做夜去芳菲宫的人真的是你?”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冒失,才害了师傅,都是我的错!” 程北枳哭的更加伤心,她前所未有的自责,她从未料想过太后一怒之下竟然会迁怒两位太妃,她只是急走了一步,便是招来了如此的祸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在她身边与她密切的人一个两个都没有好下场,最终都是免不了惨死一朝?为什么?! 鸢太妃的沟壑纵横的手颤抖的搭在程北枳的头顶,气若游丝:“傻孩子!你哭什么?你看师傅早就说过,你可以的,你可以为师傅查明真相,只是是否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我的儿子,枳儿,谢谢你……” “师傅……” “枳儿你别哭,为师命不久矣,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程北枳倔强的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师傅你洪福齐天寿与天齐,日子还长着那!” “呵呵……”鸢尾惨然一笑,勾了勾唇角道:“别骗我了,我身上毒发的征兆早就出现了,否则以你的筹谋,不会想不到今日种种,为师知你的心思,也知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了却为师的心愿,你做到了。枳儿,谢谢你!” 程北枳摇头,鸢太妃却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为师一生也曾失足几步,方才生出诸般苦难报应来,只是上苍悲天悯人,让我遇见你,真是幸运,师傅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错嫁帝王家,错陷后宫怨,错心狠手辣,也错杀人如麻,却唯独做过一件正确的事,那便是收你为徒,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你。” 鸢太妃的手滑下来,落在程北枳的手上握住她的手心,微微用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世间并非只有善恶黑白,许多事生于混沌,便终究归于混沌,枳儿你生性执拗,太过嫉恶如仇,这性子会害了你的。正如我教你的毒术,虽是世人眼中的歪魔邪道,亦能在危难之时就你性命,亦能救世人性命,而龙槐传授你的医术也是如此,能救人便也能杀人,是非对错,偏生一念之见。人啊……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执念!师傅的话你要记住!” “北枳谨记于心,师傅,你放心吧!” 鸢太妃微微点头,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程北枳目光一抖,连忙去擦,鸢太妃一把拉住程北枳的手,摇了摇头,“枳儿,替我照顾江歌,替我照顾他!我亏欠他的,太多了!” 程北枳点头:“师傅你放心,我虚长江歌几岁,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他的姐姐,只要我活着一日,必定会护他周全,师傅,你放心吧!” 鸢太妃豁然笑开,连连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甚好,甚好……” 隔着程北枳,鸢太妃抬眼去望赵江歌,只是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嫌弃,便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赵江歌早就泣不成声,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竟然哭的如同泪人一般。 “枳儿,最后的时间,留给我跟这个臭小子吧……” 程北枳摇头:“师傅,我给你行针,我得到了你跟龙槐师傅的真传,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治好你们的!” 程北枳刚掏出银针来,却被鸢太妃按住,摇头道:“我大限将至,枳儿,成全为师吧,为师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再迟,怕是看不到了……” “臭小子,你还不过来,让娘看看?” 赵江歌木讷的看这鸢太妃,一动不动,程北枳连忙将他推到鸢太妃面前,自己便逃也似的退出房门,却不想见到赵鱼晚红着眼站在一旁,眉心皱成一团,极力的压制着呼之欲出的情绪,哑声道:“带我去看看……我娘,好吗?” 程北枳一愣,点了点头,便带路推开了槐太妃的房门,槐太妃也醒了过来,枯坐在床边,抬眸望着程北枳,“那臭小子哭什么那?怎么跟死了娘似得?鸢尾醒了吗?” “醒了,师傅,江歌方才与鸢太妃相认,情绪激动了些……” “相认?”槐太妃睁了睁眼,“那小子是鸢尾的儿子?” “是,早些年太后方才入宫便开罪皇后被灌了绝子汤终生无子,江歌是太后剖腹夺子偷走偷走了的,还慌称是自己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 槐太妃仰天长笑,似是极欢喜般拍手叫好,“好,好,好,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枳儿,鸢尾果然没看错你,初见你时她便说你能给她找到当初的真相,只是没想到,你不但找到了当年的真相,还找到了她活生生的儿子,本宫初见那小子还骂他没有福气竟然跟鸢尾一般不能食桃果,倒是未曾想过他竟然是鸢尾的儿子,那妖妇真是狠毒,竟然能想出如此法子来掩耳盗铃!活该她生不出儿子来!我呸!” 突然,槐太妃一顿,陡然丛生两行热泪,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北枳,方才注意到跟在程北枳身后的人竟然不是她的贴身奴婢蒹葭,而是一身黄袍,胸口绣着游龙的赵鱼晚,不禁亮了亮眸子。 “你,你方才说她,她终生无子?” 程北枳点头。 “那他是谁?他又是那个苦命的孩子?” 似是有了某种诡异的预感一般,槐太妃突然想到程北枳前几日曾经向她打听过当年的一些琐事,其中让她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她曾问过她是如何失去自己的儿子的。 “师傅,他是你的儿子,当年那一幕便是太后一手策划的骗局,她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当局者迷的你,所以她从未怀有子嗣,一切都是她的伪装,以唯恐遭人陷害为名,深居简出处处防范,以及迫不及待将你送入冷宫,都是怕你见到他认出是自己的儿子。” 槐太妃的表情僵在脸上,一口鲜血喷出来,就溅到程北枳胸前,赵鱼晚心一紧,刚要上前,却被槐太妃一推手挡到后面:“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跟枳儿讲。” 赵鱼晚将槐太妃脸色苍白,怕她还有遗愿未了,阔步而出,看着赵鱼晚的背影,槐太妃似乎见他抱在怀中咯咯乐的样子,双眸莹润,许久才回过神来,一把攥住程北枳手。 “枳儿,为师要你完成一个遗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5 人死可否复生 “师傅,你别乱说,你的命长的很,你不是把一身医术都传授给我了吗?我会治好你的。” 槐太妃朗笑,睨了程北枳一眼,“死丫头,还敢诓我老太婆,你这一身医术都是我教的,况且鸢尾一生专攻毒术的人都知自己已是回天乏术,生死这点小事,老太婆我早就置之度外,你大可不必如此瞒我……” “刻,咳咳……” 槐太妃咳嗽两声,嘴角挂着血丝,眼神中便生出一抹浑浊来,她拉着程北枳的手,思忖良久,忽而起身跪在床榻上,程北枳一愣,连忙去扶。 “枳儿,为师自知不该倚老卖老,可为师亏欠他太多,若你念及丝毫为师的情分,可否答应为师的不情之请?” “师傅,你先起来……” “不,枳儿,你答应我……枳儿……” “好,我答应,师傅你先起来……” 槐太妃一口鲜血喷到程北枳的衣襟上,程北枳脸色白了一片,将槐太妃扶稳慌乱的去擦拭她的嘴角。槐太妃捉住她的手,手掌传来的冰冷渗入四肢百骸,程北枳不禁一颤,怔了怔眸子。 “枳儿,试着看一看鱼晚,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亦是,世间薄凉,只有可怜人和可怜人方可心有灵异懂那不与人言的二三事,姬无奢生而高贵,实非良配,鱼晚不一样,他向死而生,方才是你的归宿,为师不会强迫你,只求你把你的心敞开一个缝给晚儿,若他能进去师傅也算是含笑九泉,如若他进不去,那便是这个小子的造化,他没这个福气,师傅亦是赶紧不尽……枳儿,你能念在师傅不久于人世,成全师傅的奢望吗?” 程北枳见槐太妃脸上的皱纹,全然看不出她曾是如何国色天香的美人,甚至看不出她是何曾叱咤后宫的宠妃,更看不出她是如何倨傲不羁的冷宫太妃,此刻,她不过是个母亲。 一个即便是将死,也在为了自己的儿子抛弃身份的母亲。 “枳儿,你可愿完成师傅的夙愿?咳……呃……” “我愿意,我愿意!师傅,你放心……” 槐太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苍老的手搭在程北枳的头顶抚了抚她的发丝,满目慈爱:“如此,我便是放心了……” 程北枳点头,槐太妃枯坐在床角,脸上逐渐失了血色,“让他进来吧,我想,我想好好看看他……” 程北枳连忙打开门,赵鱼晚顿在门口,这一步却像是千万里远,远到不止该如何落脚,程北枳关上门,心中五味杂陈,四肢百骸皆是绝望。 她仰头看这越发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双眼,眼前就只剩下一片昼白。 不多时,屋子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声,或撕心裂肺。 或歇斯底里。 或吵闹如孩童,或沉敛似隐忍,程北枳也跟着落泪。 只是她安静的许多。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热闹,程北枳曾翘首以盼,可到头来,最适合她的终究还是这压得人发疯的沉默。 蒹葭办妥了一切见程北枳立在院子中仰头枯望着天空,皱了皱眉心,两行热泪就滚了下来。 “小姐,你别难过了……” “蒹葭,你说这个世上有什么好?权势,地位,富贵,荣华,又有何意义?穷其一生不过归于一捧黄土,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蒹葭惶恐,见程北枳冷静的骇人,她跟程北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灵犀,蒹葭知她最是重感情,若是此刻她哭的痛不欲生如同屋子里两个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哭声倒也罢了,可她却一声不吭,嘴角还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才让人胆战心惊。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程北枳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双亲惨死,姬无奢的无声背叛,程北枳一气之下不由分说的喝了堕胎药,她都未曾哭过,而现在,在赵国对她最好的两个人也死了,她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吓坏了蒹葭。 蒹葭扑上去,抱住程北枳,“小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奴婢怕你憋坏了自己。” “哭?哭什么?”程北枳挑了挑眉梢:“我为什么要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天地不仁,令万物为刍狗,眼泪是留给弱者的,我哭了那些罪魁祸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从今天开始!” “我程北枳绝不会再掉一滴眼泪!我要让那些笑的放肆意的人去哭,我要眼睁睁的看清楚她们是如何哭的!以前我不争的,如今我丝毫不让!以前我宽恕的,如今我锱铢必较!以前我舍弃的,如今我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就连那些背弃我的,我也要狠狠的将其抛弃!蒹葭,你不该哭,你该笑。” 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邪佞,信手拭去程北枳眼角的泪,挑眉道:“第一个,就从程美玉开始!” 蒹葭的心咯噔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忧是喜。 忧的是,程北枳虽然在笑,可是她见着却比看她哭还要拧巴还要心疼。 喜的是,程北枳终于想开了,她本就聪明绝顶,只要她想与人周旋,便无人能随随便便伤她,乱世之中,这无非是活下去的保障,若是夫人见到了,也会替小姐开心的吧! 两位太妃并未葬于皇陵,赵鱼晚说:“母亲说,此生她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入宫,经历了宫中的一切,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过去,回到入宫前的日子,她们四个姐妹时常相聚钟灵山,抚琴跳舞,吟诗作对,回忆此生,那便是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赵江歌似乎在鸢太妃临终前听到了这个夙愿,兄弟二人达成统一,将两位太妃的陵墓建在了钟灵山。 真相大白,两人再没有往昔的种种此长彼消的猜测和妒忌,方才真正的成为了兄弟,赵江歌无心这些冤冤相报的苦痛,他想云游四海,出去走走。 即使他不说,程北枳也知道他不过是心慈手软不想面对赵鱼晚不日即将手刃太后的场面罢了,也好,省的他在这碍事。 不去插手,已经是赵江歌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更何况去给二位太妃立碑那日,三人跪在陵墓前看这青石碑上的碑文,冬日里坟前的一堆纸火照亮的是通往未知世界的通道,程北枳常想,那边的世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那? 爹,娘!你们在那边可是一切安好? 程北枳蹙了蹙眉,碑文上并未写着两位太妃的妃位,而是以两人的本名,龙槐,鸢尾为主体,想必这也是两位太妃最大的欣慰…… “哥……” 赵鱼晚目光一顿,捏了一把纸钱的手指一抖,缓缓松开,火星淹没了那片雪白化成一抹轻灰,赵江歌道:“拜祭完娘亲,我便不随你回宫了。” 赵鱼晚没有说话,赵江歌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双手奉到赵鱼晚面前,“这是鸢氏家族的密令,你得此令牌,便能号令鸢浅将军,此令牌是我娘临死前赠与我的,我无心社稷,此与我而言不过一块废铁,倒不如送给你有用一些。” 赵鱼晚抬眸对上赵江歌的眼神,沉眸如墨,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赵江歌却微微一笑,“哥,你不用担心我,北枳已经给我解了千丝万缕蛇,如此,寻常人伤不了我,或许那日你不经意,我便回来了,也说不定!” 赵鱼晚微微点头,接过令牌放在一旁,继续添纸,许久才蓦然道:“一切小心,我派几个暗卫保护你。” 赵江歌不做声,算是默许,他走远后,突然从天而降几个黑衣男子,想必就是赵鱼晚的暗卫,远远地跟了上去。 钟灵山便只剩下程北枳跟赵鱼晚两个人,赵鱼晚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块令牌,“这是龙氏家族的密令,有了龙行和鸢浅的效忠,魏藤一己之力不足为据,我曾以为高不可攀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达成了,我原本该高兴,可为何如今我却没有丝毫的兴致?” “北枳,那日我娘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 程北枳目光一顿,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师傅说噬心蛊可解……” 赵鱼晚眉心一蹙,拉起程北枳的手,沉道:“北枳,别做傻事!” 果然!噬心蛊可解!只不过这并不是槐太妃告诉她的,而是她在门口偷听到的,槐太妃怕程北枳以身犯险,便在临死之前,独独将这么秘密告诉了赵鱼晚,噬心蛊并非世间无解,只是解药需要一位药引,而这个药引,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有…… 那便是,天玑城! “天玑城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娘不是教了你压制噬心蛊的办法?我不需要的解药,你也不必知道天玑城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如今,江歌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即便如此,程北枳依旧没有放弃,她如期宴请了魏瑱,云淡风轻一般,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魏瑱笑意盈盈,倒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只是这模样总让蒹葭有些忌惮,常说越是笑脸迎人的女人,阴险起来就越是无孔不入。 席间,魏瑱盯着程北枳看的入神,冷不丁的问了句:“姐姐可信人死还能复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6 一念生死 程北枳手中的筷子一停,回手放下,捻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她缓缓抬起头来,嘴角倏然绽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打量着魏瑱。 “人死自然是不能复生的,妹妹聪慧,定不会不知晓这般道理,此刻妹妹怕是意有所指?” 魏瑱眼神亦是没有闪躲,一摆手道:“瞧姐姐说的,瑱儿的聪慧哪及姐姐的万一,也是妹妹愚钝,听了些不该听的风声,罢了罢了,人死自然是不能复生的,姐姐你莫要多想。” 程北枳垂了垂眼帘,悠然笑开。 “姐姐准备的菜式煞是精致,妹妹今日可是多吃了一碗饭那。” 无心跟魏瑱打牙祭,程北枳开门见山道:“只可惜妹妹来我这,怕不是为了这一餐。” 魏瑱掩唇轻笑,“姐姐请我来,不也不是为了这一餐吗?说这么清楚就没意思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画像中提到的天玑城是什么地方?” 魏瑱一怔,轻笑道:“姐姐真是直接啊……” 程北枳不达,一摆手,蒹葭便端来一个檀木色的雕花木盒放在程北枳的手边,魏瑱斜眸瞟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姐姐自然是懂规矩的人,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自然会还你一个秘密,想必你大婚受阻,家父乃兄遭人诟病妹妹自是贤良淑德也难以咽下这口恶气,或许姐姐这有能帮上你的东西……” 程北枳作势往前推了推盒子,方才离手,魏瑱便心急的将手伸了出来,程北枳眼尾一扫,便将魏瑱的手请按在盒子上,嘴角绽开一瞬温若暖阳的笑意,眯着眼道:“妹妹急什么?即便是银货两讫,妹妹可还未开金口那……” 魏瑱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方才抽回玉手,讪讪道:“妹妹哪知道,姐姐这盒子里是什么?可姐姐却是一击即中解了心头所获,妹妹难免不急。” 程北枳挑了挑眉梢,轻笑一声,“还能亏了你?” 程北枳向前倾了倾身子,两只眼睛笑眯眯的靠近魏瑱,似笑非笑的神情竟然让魏瑱心中一颤,“瑱儿,你可是那种会吃亏的主儿?” 魏瑱悠然一笑,“这宫中的聪明人,姐姐果然首当其冲,既然如此,妹妹也不必遮遮掩掩,只是……” 魏瑱皱了皱眉,“只是这天玑城瑱儿并非十分了解,也是略有些耳闻,不瞒姐姐,这几张画像还是妹妹偶然在家父的书房中发现的,后来瑱儿曾去青云观听道法,也曾偶遇一世外高人,自称来自天玑城,还说这九州七国隐藏着一个偌大的秘密,只可惜,凡是窥探秘密者,或多或少都要付出些代价,我本就觉得这江山社稷,天下苍生都理应是抗在男人肩上的事情,我等小女子何须挂心?便不再追问什么。” “青云观。” 程北枳低声呢喃,魏瑱蹙眉道:“姐姐,你若是只想知道姬无奢行踪,或许不用这么麻烦……” 程北枳轻笑莞尔,虽然魏瑱说的不多,可她到底是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欣然将木匣子推向魏瑱,挑了挑眉道:“回去看看吧,可否是你喜欢的东西,姐姐也乏了便不留妹妹了。” 魏瑱起身行了一福礼,便让丫鬟收了木匣子悠然而去,回到云梦阁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勾唇狠笑起来。 鸣翠看了看盒子里的认罪书眼睛唰的亮了起来,言语间难掩兴奋:“有了这些东西,娘娘不但能给老爷和少爷脱罪,还能一石二鸟惩治了德妃那个罪魁祸首。” “程北枳果然好手段,就凭这些东西,或许不能彻底致程美玉那个贱人死罪,怕也是一击重伤,也不枉我绞尽脑汁去巴结她!” “只是奴婢不懂,陛下可是下旨彻查此事,贤妃明明已经拿到了所有的证据,为何不借机除掉德妃这个劲敌?还要将这个邀功的机会拱手让给娘娘那?这德妃难道真如同外界所传一般清心寡欲,无心后宫沉浮?” “哼。”魏瑱冷笑,眼神中带着一抹轻蔑,“这世上哪有清心寡欲的人?那些看似清心寡欲的人不过是待价而沽的伪君子罢了!她不争不过是志不在此,她心里只有姬无奢,如若这是姬无奢的后宫她绝容不下一个女人!” 鸣翠正得意,“如此正好,既然她不爱陛下,娘娘便是少了一个敌人!” 魏瑱便扶额感叹:“蠢!” 鸣翠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懵懂。 魏瑱叹了声:“这个世界上最贱的便是男人,有女人对他痴情他寻常是看不见的,可如若有女人不将他放在眼里,挂在心上,他却是眼里揉不下沙子,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的,男人的天性便是掠夺,和俯视,最可怕的便是一个女人胆魄见识与之不分伯仲甚至要高上几分,那便是最容易生出情愫来。” 魏瑱顿了下,眯了眯眼睛,猛然生出几分狠厉来,咬牙切齿道:“特别是程北枳这种气韵天成,姿色无双的女人,男人一旦爱上了,就如同瞎了一般,再见不得旁人的半点好!” 鸣翠听得迷糊,可魏瑱天资聪颖,从未错过,只要是自家小姐说的,那一定就是对的,使得鸣翠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原来程北枳是如此可怕的女人! 魏瑱长吸了一口冷气,眼眸中的妒忌和愤恨才压下去,摆弄着盒子中的种种证据,想着收监在牢狱之中的兄长,便恨的牙根痒痒。 明知自己是被程北枳当了出头鸟,替她出面破坏了赵鱼晚跟程美玉的感情,可偏生她别无选择,甚至还有几分心甘情愿。魏瑱自认是攻于心计的!可程北枳还未真正的出手,她却已然对她生出了几分敬畏来,这边是娘亲说的那种手不沾尘吧!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牵扯不到她身上,她不杀人,不害人,即便是杀了害了也从不自己动手,假手于人方才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魏瑱突然心中咯噔一下,睁了睁眼,心底掠过一丝惊恐…… 这,这不会是程北枳给她的警告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7 一石二鸟 “小姐,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拱手送给瑱妃去邀功,就从她口中换来了一句不知道,真是亏大了!” 蒹葭一边收拾着程北枳的杂物,一边愤愤不平的撇嘴,“果然赵国的人都奸诈,奴婢看那魏瑱实非善类,小姐还是跟她走远些才好。” 程北枳嗤笑一声,不疾不徐的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她所言也不是全无用处,我们不是听到了青云观,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些线索,更何况,程美玉是何等心机?那日我们将计就计几乎是无懈可击,可就是转瞬间,程美玉尚且可以自救,更何况是一些添油加醋的所谓证据?” 蒹葭抬头,“恩?那怎么能是添油加醋的证据那?那可是那日被程美玉收买的宫女亲口承认的供词,是铁证!” 程北枳噗嗤一声笑了,清酒已经喝了一壶,两颊间有两抹红晕。 “什么铁证?你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非黑白本就没有定数,全凭红口白牙一张嘴罢了。” 如此,蒹葭便更是懵懂,托着腮思忖道:“如此倒是可惜了,既然小姐不看好瑱妃,为何还要让她去糟蹋这来之不易的证据那?” “赵鱼晚早就来找过我了,他想让我放过程美玉……” 蒹葭一听便急了,直接冲到了程北枳的身边,“小姐,程美玉那个贱人处处都想害死小姐,你可不能就这么心慈手软的放过她啊……” 程北枳瞥了蒹葭一眼,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个响指,“我怎么能放过她?这种隔靴搔痒的计量对程美玉来说不过不痛不痒有什么意思?既然魏瑱不甘寂寞,我们倒不如给她这个顺水人情,赵鱼晚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程美玉并不单纯,那日他也不过是捧场做戏给魏家一个下马威罢了。” 程北枳的美眸一眯,嘴角勾着一丝笑意,“只是他没想到,魏瑱根本就不是个绣花枕头,她三言两语找回了面子,还给了赵鱼晚里子,自然,赵鱼晚也会给她一个交代,由她来把这些证据公诸于世无疑是省去了我们许多麻烦,而程美玉也会怕牵扯出我们腹背受敌,转而一心将苗头对准魏瑱,如此她们河蚌相争,我们便可座山观虎斗,师傅的大仇未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北枳便想起了那日槐太妃将死时说的话,噬心蛊有解,答案就在天玑城…… 如若不能完成槐太妃替她守护陪伴赵鱼晚的夙愿,至少应该解除掉他身上噬心蛊的蛊毒,不让他忍受噬心蚀骨的痛苦,也算是对得起师傅的恩情! 玉玲珑声音颤抖,斜眸瞄着秋月,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活生生的人,如何就会凭空消失了?恩?!” 秋月瞬间四肢瘫软,跪倒在地,甚至连头都不敢提起来,“娘,娘娘,奴婢真的,真的把宫中都找遍了!到处都没找到瑢柳的踪影。” 啪的一声,程美玉一巴掌抽到秋月的脸上,瞬间在秋月的脸上留下四条血痕,血也涌出来,秋月的肩膀便颤抖的更厉害。 “这是第几次了?” 程美玉一把捏住秋月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颅来,狠毒的眯着眼睛,逐渐加重手上的力度,将指甲嵌入秋月的血肉中,狠厉道:“怕是你自己都记不得,你是多少次办事不利了吧?如此废物,本宫留你何用?”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奴婢觉得此事一定有诈……”秋月慌乱的哭的声嘶力竭,程美玉却更是愤怒,一脚踹到她的胸口上,“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恩?” 突然,怯生生的闯进来一个小太监,见此情景还未开口就连忙跪下,程美玉抬手便砸了个花瓶过去,就碎在太监的脚边,引来女子的一声娇嗔。 “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的火气啊……” 程美玉一抬眸,正对上站在太监身后,一身淡雅的魏瑱,嘴角挂着微微笑意,甜而不腻,程美玉美眸一狞,这如同阳春三月的清新煞是刺眼,几年前她便是这般样子,微微一笑便倾城无双。 那夜初见魏瑱,未曾看的仔细,倒是未曾看出她竟然有如此惊人的美貌和气韵,只是独独对她的心机和胆魄有所见识,可今日,阳光正好,与她如此相隔不远的细细瞧她,方才知晓她并非徒有心机,而气韵天成略带一丝微甜的清纯,风华正茂,仪态万千。 程美玉心中便像是扎下了一根刺,她挑眉一摆手,秋月连忙逃命似得退了下去,魏瑱默不作声的看着。 程美玉理了理衣裙,再抬眸以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清傲,斜睨魏瑱一眼,冷哼道:“本宫这玉玲珑何时成了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闯进来的寻常地方了?莫不是你这个奴才不想活了?如此渎职,连看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娘,娘娘,奴才拦不住……” 魏瑱微微一笑,笑眸明媚,“姐姐,是妹妹冒犯了,若是惹得姐姐介怀,妹妹给姐姐赔不是,何必为难一个奴才,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倒觉得姐姐这是指桑骂槐跌了身份,不值当……” 程美玉勾唇一笑,冷哼道:“妹妹这话倒像是为姐姐考虑一般,听得姐姐深感欣慰!” “自然是,姐姐身上的生肌膏可是妹妹亲手摸上去的,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给妹妹这个面子吧……” “呵。”程美玉冷笑,转身坐在主坐上,摆正裙摆,睥睨着殿下的魏瑱,“妹妹可是陛下的宠妃,怕是云梦阁的门槛都要被诸位嫔妃踏破了,这宫中啊,向来是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的地方,妹妹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今日闯进来本宫也拦不住,妹妹便不必再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吧!” 魏瑱像是听不出程美玉话中的嘲讽一般,或许她根本不将程美玉放在眼中,对她言语中的酸涩还有几分窃喜,只是她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妙人儿,自然还是甜甜笑意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陛下对姐姐的痴心,被宫人传做佳话!不过妹妹来找姐姐不过是传个话,请姐姐随妹妹移步陛下书房一叙。” “什么?”程美玉凝眉不悦,魏瑱面上的笑意依旧不减,慢条斯理道:“姐姐不必诧异,除了你我,陛下,书房中还候着其他人,好似是一个宫女,叫什么来着?” 魏瑱故作思忖,见程美玉面色苍白了一瞬,方才挥着手帕大惊小怪道:“哦,对了!叫什么瑢柳……姐姐可认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8 胡言乱语 程美玉眉心一皱,眼神中闪过一瞬稍纵即逝的慌乱,微微垂下眼帘如数被掩盖在茂密的睫羽中,扑闪两下,程美玉再一抬眸便是万千懵懂游离在美眸直中,慢条斯理道:“妹妹这可是问住姐姐了,这宫中来往的宫女这么多,本宫不及妹妹初来乍到般新鲜,如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放在心上的。” 魏瑱亦是眸色一深,嘴角翘起一丝笑意,程美玉的一瞬慌乱她尽收眼底,只是稍有敬佩她的临危不惧和气定神闲,这般心性倒是跟程北枳有几分相似,姬国的女人果然个个都是升了天的狐狸,满眸满心的算计,不容小觑啊…… “不碍事,这个丫头可是牢牢地把姐姐记到心坎上了,句句话不离对姐姐的忠心耿耿,甘愿为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陛下倒是疑信参半,事关重大,还是劳烦姐姐亲自去陛下书房小叙一番清晰明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美玉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凤眸圆瞪,随之而来便是一股寒气,魏瑱不以为惧,也再无纠缠下去的意思,“妹妹话以带到,毕竟人微言轻,信不信,去不去,就全凭姐姐,妹妹先行告退·!” 身后传来瓷器扫落在地稀里哗啦的声响,魏瑱脚步一顿,冷哼一身拂袖而去,程美玉果然没有跟着她的脚步去陛下的书房,转而去了锁千秋。 隔着许远,便见程北枳风清月白的身影挂在颓败的枝桠上甚是凄美,便怒从中来,无端的烧起一股怒火,程美玉生性孤傲清高,从不屑将人放在眼里,可是自从程北枳出现,她便不得不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分分钟恨不得除之后快,可有求而不得! 她是不屑于嫉妒别人的,可是她容不下程北枳的复杂不单纯只有轻蔑,这种情绪扰的她头痛!推门便是如同泼妇一般喊道:“程北枳,你给我下来!” 程北枳垂着眼,微微动了动眼珠,慵懒道:“此刻,你不去赵鱼晚面前扯谎,跑到我这里来撒什么泼?” “程北枳,你就不怕我把你捅出来?若是我有什么罪责,你也休想全身而退,你我不过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程北枳眸子漏出一条狭长的缝隙,漫不经心的瞟这程美玉,嘴角缱绻,似无意的抬腕撩拨将落未落的树叶,“你怕不是糊涂了?若不提及我,此事你还是半个受害者,若是此时你把我牵扯出来,我与魏瑱同仇敌忾,你当真觉得就凭一介帝王清汤寡水的所谓宠爱,你还讨得到好果子吃?” 程美玉脸色一白,恍然大悟般颤抖的指着程北枳,“我明白了,我还想魏瑱初来乍到,如何会找到瑢柳,又如何有证据去陛下哪里告发我,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给借刀杀人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程北枳你真是阴险狠毒!” 程北枳坐起身来,月华白的裙摆从树干上窸窸窣窣的落下来,荡在半空中飘飘似舞,更是衬的她遗世而独立,不落凡尘了些许,她勾唇轻笑,睥睨着程美玉。 “我虽不屑与你解释什么,只是你未免太小瞧了魏瑱,与你我不同,她可是土生土长的赵国人,魏藤是赵国的开国功臣,沐浴皇恩,魏瑱是嫡女,出生便是要入宫的,如今只不过是皇帝换了人,丝毫不影响魏瑱的使命和归宿,你当真觉得她不在宫中,这宫中便没有魏家的眼睛和耳朵?煮豆燃豆萁的事儿姐姐爱做,不代表我就爱做,我姑且唤你一声姐姐,这个世界上哪有永恒的敌人那?更何况,你我还有割舍不断的血脉相连,若是如此就被一个年轻你我些许的黄毛丫头算计了去,未免贻笑大方了些……” 程美玉攥紧了手心,牙齿咬得咯嘣响,这个计谋她曾引以为傲,她可是深思熟虑才选择魏梁作为导火索去点燃这次的事态,她本是胜券在握万无一失的!本可以一举玷污了程北枳断了陛下的念想,又可替陛下分忧压制魏家更可以让刚入宫的魏瑱陷入众矢之的,这一切明明安排的妥妥当当,怎么就半路出了岔子? 原本程美玉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程北枳的阴谋算计,可是方才程北枳轻描淡写的几句亦不像是说谎,更何况在程美玉的心理,程北枳哪里会有这般心智?她不过是仗着运气好了些罢了! 原来是魏瑱!原来真的是魏瑱!这一切竟然都是魏瑱设计谋划的,还真是小看了那个丫头片子! 程美玉拧着眉,嘴角露出一丝狠厉阴鸷。 程北枳翩身从树上落下来,立在程美玉面前,不动声色道:“那夜我还甚是疑惑,我不过是宴会上弄脏了衣服回来换了一身,如何就发生了诸般变故,姐姐方才一番言论,倒是让妹妹茅塞顿开,看来那一日姐姐给妹妹安排的怕不止是一个洒了我一身水酒的婢女,而是另有其他吧!” “你敢诈我?” 程美玉杨手便是一巴掌,不料稳稳被程北枳扣住,“姐姐,你在魏瑱面前也是如此沉不住气?早上魏瑱来过了,我方才说的,皆是出自她口,我只是略微试探一番,姐姐还真是让我好生失望,如此说来,这一句阴险狠辣妹妹当不起,放到应该还给姐姐。” 程北枳推来程美玉的手,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若是姐姐,便早些去找陛下,或许陛下念及往日情分,加之姐姐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转败为胜的机会也说不定。” 程美玉被程北枳翻来覆去的几句话绕的晕头转向,只觉得头疼的嗡嗡作响,早就乱了分寸,眼神中便闪出莹润。许久没有这番憋屈了! “程北枳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你怎么会如此善良?你跟那魏瑱是否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算计我?” 程北枳冷眸扫了程美玉一眼,“我劝你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否则姐姐既然都说了,若我做妹妹的不照单全收未免有些失礼!蒹葭,送客!” 赵国的冬日,一日比一日寒冷,燕国更甚,燕南次裹着裘袍立于城墙之上,看这姬无奢所望的方向,惑道:“无奢雄所看的方向……可是,赵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9 富贵苦命人 “无奢兄可是担忧,明日启程赵国,此行凶险?” 姬无奢唇角微牵,燕南次便语重心长的叹气,“得兄如此,夫复何求?!无奢兄为了南次统一七国的宏图伟略可谓是费尽心力,南次心中颇为感动!” 良久,姬无奢方才无声笑开,沉吟:“此行凶险,只是险不在生死。” 枳儿,如今再见我,你可会那般绝情呢?你可知我甚是想你…… 程北枳忽而耳根发热,就有太监来口门,蒹葭带人来,正是赵鱼晚身旁的公公。 程北枳抬眸看了一眼,心想,赵鱼晚果然不愿自己来做这个了断! “贤妃娘娘,太后娘娘凤体欠安,百官束手无数,陛下思前想后,思及娘娘妙手仁心医术非凡,顾请贤妃娘娘移驾芳菲宫为太后诊治。” 回春听完额头直冒冷汗,想也不想便站出来,“公公怕是听信了宫中的传言,我家娘娘出身武将之家,并非医者,何以给太后娘娘瞧出个子丑卯酉来?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不如公公先回去启禀陛下,再多定夺。” “不必了,公公院中稍作等候,本宫取来药箱。便随公公前往。” “娘娘,不可……” 程北枳微微摇头打断回春,关上房门,低声道:“你以为陛下单纯是让我去给太后看病的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好在我早做了打算,没事。” “可是娘娘,宫中都传遍了,那日冷宫之事太后便一蹶不振恶疾缠身,娘娘这个时候前去恐不太平啊……” 程北枳轻笑,“这宫中可有那一日是太平的?” “娘娘,太后本就对娘娘不喜,那日冷宫之事,太后更是对没有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对娘娘颇有微词,有太后娘娘宫中的婢女告诫奴婢,让娘娘离太后远一些,娘娘此去不是自投罗网吗?陛下太糊涂了怎么能听信百官的谗言,让娘娘以身犯险那?” 程北枳抬眸看这回春,嘴角勾了勾,挑起眉梢道:“回春,你本就心思澄澈,如此还看不出这是陛下的意思。” 回春一怔,回神才冷静了些许,“如此,奴婢就放心了,陛下定是不会害娘娘的,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定能护佑娘娘平安。” 程北枳清浅一笑,回春说的没错,此行她定是安然无虞,不会有半分的危险,赵鱼晚是让他去解毒的,他早就知道她跟冷宫之中的两位太妃关系匪浅,定是得了她们些许神技,或许能解太后身上的剧毒。 于情,再生再造之恩典无以为报,此为契机。 于理,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此为大快人心。 赵鱼晚本就攻于心计,十分擅长算计,这一遭他又是算了个不差分毫。 说来也是巧了,程北枳从来不愿意算计,可是她却早就准备好药方和药箱就等着赵鱼晚这一声传唤。 她眼角落在回春的眸子上,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不疾不徐道:“你说的对,陛下不会害我,是因为我对他有大用处,唇亡齿寒,谁会坑害自己的马前卒那?” 回春一惊,“娘娘万不可这么想,陛下不是……” “罢了,是什么都不重要,回春,你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害陛下,答应先人的事,我程北枳决不食言。” 回春听不太懂,只是觉得程北枳虽然日日在她跟前眼下,却多得是她不知道的秘密,看不清的情绪。 她不懂她为何精通医术。 亦不懂她为何日日躺在树枝上喝酒。 还不懂她为何平日里没有什么表情,嘴角一勾都带着风露清愁的苦楚般。 程北枳提了药箱,跟在公公的身后去了芳菲殿,槐太妃的医经上记录着一种可解太后封闭双腿月月反噬的蛊毒针法,辅助以鸢太妃的那套银针,应是能解太后身上的剧毒。 太后半生浮沉,折磨别人,折磨自己,费尽心力的想得到这两样东西就是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蛊毒,只是如今天随人愿,面对这结果,她可还有片刻的开怀? 轻纱漫舞,回廊中冷风习习,吹在程北枳的身上拂起她青丝三千,半遮容颜,她忽而顿足,往来路漫漫,怅然若失…… “娘娘,你怎么突然停了?” 程北枳回眸,“无妨,公公继续带路吧……” 这一路一念起,血雨腥风随之,一念灭,依旧是狂风骤雨来之,你本就是生而不得安宁!程北枳这边是你的命数,躲不过的! 芳菲宫中一片狼藉,太后蓬头晦面的样子程北枳是第一次见,褪去一身珠光宝气,锦衣华裳,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阮云娥瘫在锦榻上,惨叫声不绝于耳,似疯似癫,更似撕心裂肺,程北枳从未这般哭过,即便是那日她亲自给自己煎了碗滑胎汤喝下去,也不过悲恸无声,泰然自若。 程北枳撩开窗幔,太后猛然抬头,鹰隼般的眸子刺向程北枳,程北枳岿然不动兀自打开药箱,从药箱中去除银针,寒芒一闪太后目光一凛一把掐住程北枳的手腕,“你怎么会有还魂针?” 程北枳不动声色的掰开她的手,沉静的从针垫中拔出一只银针来毫不犹豫的灌入太后的头顶穴位。 “你的毒无需解药,行针排出即可。” 程北枳手法飞快的将一排银针分别刺入太后娘娘的逐个要害穴位。 太后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暴躁,一根银针刺入便顷刻间安静下来,双眸染泪,痴痴然看这程北枳。 “你下针的方式离经叛道,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循序渐进,莫非玄冥医经也在你手上?” 程北枳抬眸看了太后一眼,不知道是问她还是自言自语。 “你处心积虑所想得到的东西,如今都在你的身侧,你可满足了?” “哈……哈哈……满足?” 太后颓然靠在床角,凤眸一拧:“何来满足?上天不公,又要我如何满足?哀家苦心布局几十载,不想竟然在阴沟中翻船,着了你个后生晚辈的道儿!” “北枳本无心冲撞,一切不过是顺应天命,顺势而为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诸般往生如云烟,太后何必耿耿于怀?” “哼!” “少在我这装什么好人?能坐上你我这般位置的,又有谁不是沾了一身罪孽?你觉那龙槐和鸢尾又是什么好人?你不过是受其恩惠便不分青红皂白与之为伍,何谈什么顺应天命?天命便是她们终将不得好死,先我而去,哈,哈哈,哈哈哈……” 程北枳不反驳,过去种种她不得而知,程北枳便只是觉得,人的一生或许会做错很多事情,圣人皆有过错,何况凡人? “世人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知错,认错,改错,不过亡羊补牢。又能挽回什么?不过是上天悲悯,给世人留条活路罢了。如今槐鸢二妃已故,如太后所言一般落场不善。太后身旁已再无故人,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孰对孰错,熟善熟恶,又有何意义?余生不余,何苦为难自己?” 太后双眸一跌,便落下星星点点的泪滴来,垂着头发丝将她的脸庞遮得严严实实,更添几分凄美,忽而传来低声的嗤笑,逐渐笑开,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狷狂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程北枳便坐在她身旁,无声,安稳。 她有时是羡慕她的,羡慕她能毫无遮掩倾泻诸般情绪,而程北枳总是安静的,无声的,息怒都不尽然,悲喜都不彻底。 笑够了,太后便开始哭,开始闹,香炉上的盘香灭了,程北枳便起身又点了一盘。 太后忽而安静下来,扶着床围站起身来,斜眸看她,“人死灯枯,这盘香燃尽,我也就……” 程北枳淡然点头,太后也长叹一口气,似有万千。 “我二十几年未曾站起来过了,不用抬头看人,真好!” 太后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溜达,似是在感受能走动的预约,她目光忽而落在一侧的古琴上,便回头望着程北枳问,“会弹琴吗?” 程北枳一怔,走到古琴便,手指落下,沧桑古朴的声调响了起来,太后娘娘随手在梳妆台上扯了一根发带将发丝拢到脑后随意挽了起来。 随着程北枳手下的第一个琴音,她双手婉转上攀,腰身一定,程北枳不禁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不知为何她便鬼使神差的弹起惊鸿曲,太后莞尔一笑,温婉清雅,身姿翩跹而舞,回眸一笑百媚丛生,程北枳第一次如此仔细瞧她,便是被她勾魂摄魄的美貌惊讶不已。 只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切都是短暂,美人有迟暮,舞曲有终结,一曲毕,太后的舞姿也停下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抬眸看了看那盘香,还剩下三环,便走到程北枳的身旁,轻笑莞尔,“你的琴弹得不好,错了几个音。” “太后的舞跳得极好,北枳也算见过不少美人,如数不及太后的舞姿。” 太后怡然自得,“二十几年前,更好些……”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虽煞费苦心,却也从未料想痴心成能,此生还有再站起来的机会,还能再舞一曲惊鸿,罢了,都罢了……” 太后抬眸看了看程北枳,十分仔细,“你一生跌宕,生为帝王命,逢水化龙,可偏偏是个女人,薄情孤苦,不得善终!” 太后自嘲的轻笑一声,“也是富贵的苦命人!” 程北枳眉心一挑,“娘娘会看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0 守孝 “初见你时,我便不喜,一心想处之而后快,以断实非,可你偏生受八方庇佑,逢凶化吉的命格,我拿你没有办法,终是死在你的手里……倒也圆满!” 程北枳苦笑,太后也跟着笑了,“看在你为我弹了一曲惊鸿,了却我平生夙愿的份上,我替你占一卦!” 程北枳摇头,“我命由我不由天,未到眼前之事,我都不想知道。” “你可不后悔?你要知道这桑家虽然贵为天师之门,可卦术也只能居于我阮门之下,程北枳我应你的一卦便是阮家的绝门卦,从此之后赵国再无阮氏通晓此卦术,可谓是千金难求!” 阮云娥的话还是说的程北枳有些心动,明眸一转便道:“好,劳烦太后娘娘,北枳便求一方位。” 太后轻笑,眯了眯眼道:“绝命卦,你就这般浪费了?不问一问自己的劫数和姻缘?” 程北枳摇头,“不问。” 太后打量着程北枳,挑了挑眉梢:“哀家本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东西,丫头,你是不敢问吧?” 程北枳目光一顿,轻咬了下唇瓣,“我,我只是受人之托……” 太后一摆手,似是轻易识破了程北枳的谎言般,“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与你三生纠缠不得好果的那小子?” 太后不由分说的拉起程北枳的手看了看,皱眉道:“哀家再多嘴一句,你跟他命中相克,此生必是一死一伤,天人永隔,回头吧,放下方能解脱……” 不等程北枳言语,太后便放来她的手,从腰上解下一串铜钱,扯断了绳子,在掌心摇晃几下便一把撒到地上。 循着地上的钱币走向,太后拿来一张纸一边掐着手指捻算,一边勾勒出一个潦草的地图来。 转而将白纸递给程北枳,“你想去的地方就在这张图上。” 程北枳接过地图,抬眸看了看即将烧到尽头的盘香,太后也随着程北枳的目光望了过去,却由心得笑了,从未如此轻松一般,忽而微微蹙了蹙眉道:“希望你能达成所愿,如此我身上的罪孽便少了些许,是我对不起他们兄弟两个,如今看来也是过分阴毒了。” 太后抿着唇,摇头垂泪,“枳儿,晚儿对你是真心的,方才我凝思片刻,方才发现,你二人八字十分相配,若是能结下姻缘,便可逢凶化吉,与你二人皆是大吉,若非有你命格相托,恐有一难终难避免!” 程北枳刚要开口,太后便抬手打断她,“你不必记者回答,凡是将就水到渠成,时候未到,你未必能把控自己的心意,你二人今后如何哀家言尽于此,至于歌儿,他生性温良,与人为善,此生无忧,哀家并不担心他。” “娘娘还是挂念二位皇子的……” 太后苦笑,“挂念?不,哀家欠他们的太多了,既然无法偿还,索性便不偿还了……” 程北枳逐个取下太后身上的还魂针,余光中,香炉上的盘香还剩余最后些许根源,便屈身行了一礼。 “娘娘,北枳该告退了” 太后垂了垂眼眸,“去吧……” 程北枳方才走出两步,太后的声音忽而传来,“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中有大玄机,带在身边,此去天玑城或许能救你一命。” 程北枳转身,郑重的点头,“多谢太后娘娘提醒。” “替我照顾晚儿和歌儿……” “恩。” “地上的七个铜钱留给一个死人下葬可惜了,你拿走吧……” 从芳菲宫出来,程北枳手中握着七个铜钱,寒鸦站在一旁,陡然瞪大了双眼,程北枳见她目光落在铜钱上,便将其放在掌心上推到寒鸦面前。 “太后娘娘临终时说,这物件留给一个死人下葬未免可惜,可四下无人便由我带了出来,与我无用,不如你那去吧,主仆一场,权当留个念想。” 寒鸦一惊,眼眶陡然跌出热泪来,却忽然跪在程北枳面前,垂头道:“寒鸦叩见新主!” 程北枳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心。 “玄币七子是先主的信物,先主曾交托过,的此物者便是寒鸦的新主。” 程北枳将寒鸦扶起,回首看了看风雨飘摇的芳菲宫,曾经,这里是整个赵国最奢华的地方。 曾经这得主人居于万人之上,即便是赵国的国君依旧对她言听计从,不敢忤逆。 如今,却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如同染了瘟疫一般。 这个世道还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现实的未免让人有些心寒…… 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国君,牵扯各方势力,就更难断个清楚,魏梁冒犯德妃一事,虽然吵了个沸沸扬扬不得安生。 不想查明真相,竟然是将军,宠妃,都被一个宫女算计了去。 而这个宫女出自玉玲珑哪来的胆子害自己主子?想必另有蹊跷,内务府不敢怠慢,便是一顿言行拷问,宫女挨不住终是原原本本的招了。 没想到,指使宫女的竟然是太后,她本想一石二鸟,打压魏家的同时也让德妃失宠开罪姬国,自此挑起两国战争,趁乱谋朝篡位拥兵自立。赵鱼晚及时发现便以龙鸢两族兵力一举歼灭朝堂上太后的宠臣,除却一个楚姜落荒而逃,皆无一幸免。 赵国,再无阮姓…… 索性这一切被魏瑱识破,赵鱼晚论功行赏封魏瑱为淑妃。德妃受惊却忠贞不二,天地可鉴,封贵妃,魏梁造人诟害,可念其却有不妥之行,革除官职,不做其他惩戒。 太后知晓事迹败漏,畏罪自刎于芳菲宫,陛下仁慈,念其母恩,以皇太后之礼节入皇陵,与先帝合葬。 文武百官,皆言赵国新君,明察秋毫,仁德无双,乃大赵之幸事! 赵鱼晚行讣告与天下,诸国皆派出使臣来赵吊唁。一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假象。 宫中变故众多,贵妃,淑妃,牵扯事态疲乏,遂太后的葬礼便全权交托给贤妃安排。赵鱼晚军务繁忙之时便有贤妃着孝服守灵芳菲宫。 无疑,兜兜转转,枝节横生,最大的赢家是赵鱼晚。 于是,没有人追究为何一个恶疾缠身的太后会忽而自刎。 也没有人关心,一个宫女为何突然多了诸般曲折。 更没有人关心,陛下书房中都发生了什么。 程美玉如何争辩,魏瑱如何反击,赵鱼晚又是如何说服二人息事宁人,不再妄生是非! 更是无人知晓,这一切,或许就连那一日,程北枳会安然无恙的脱身都在一个人心思缜密,落一子观十子的算计中,不差分毫。 除掉冷宫中的两位妃子,得到龙鸢两家的兵符。 除掉太后,铲除拥兵自重的异己。 削弱魏家势力。 俘虏魏瑱的心意。 稳固程美玉的封位,牵制魏瑱,以姬国之威望,震慑四海诸侯…… 这局棋,下到此处,毫无败笔。 只有寒鸦同程北枳一同跪下太后的灵位前,为太后鸣不平。 “先主虽狠辣,可终是光明磊落,未想至此竟背上妄图食子夺位的乌名,若她泉下有知,必回不得安宁,赵家人,果然心狠。” 程北枳添了把纸,声音低沉,“未必,娘娘生前那一笑,似是放下了这人世间的诸般薄凉和苦难,寒鸦,无论陛下做了什么,太后都不会怪他,如此,反而更安心一些,你也不该恨陛下。” “寒鸦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别人,太后西归之时,寒鸦未曾守在身边,着实该死!” “你不必耿耿于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太后一声所求不过是先帝的宠爱和子嗣,如今五湖四海皆知太后的儿子如此孝顺她,入皇陵以嫡妻的身份合葬先帝,可谓善终,我犹记得那日太后和声起舞,惊才绝绝,美艳无双,眉眼间满是温柔祥和,似情窦初开般无邪天真,她尚且可以放下。” “真?真的吗?太后又能站起来了?” “恩。”程北枳点头,侧身对寒鸦笑笑,“我解除了太后身上的毒,她最后跳了一曲惊鸿,她说,能站起来,不用抬着头看人,真好。” 寒鸦一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程北枳便自顾自的烧纸,添香,不多一语。 许多事,方才自己看破,才是勘破。 旁人说的再多也无意义。 寒鸦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道:“没想到天后殒命时守在身旁的是新主,我还以为陛下会亲自来手刃了太后,细思一番,新主所言非虚,如此,确实是太后最好的归宿。” “新主?” 寒鸦蹙眉又唤了声:“新主?” 程北枳方才回过神来。 “新主可是在担忧,明日便是出殡皇陵,诸国来使已经到达赵国,其中有新主不愿见到的人?” 列国使臣!程北枳摇了摇头,“我在想,如若我明日提出去皇陵为太后守孝一年,可会得到应允。” “不可,新主的心意寒鸦替先主心领了,可是皇陵的条件本就清苦,如今后宫中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主儿,若是新主离宫一年,再想回来怕是难了!” “无妨,回不回来对我来说不重要……” “新主三思啊……” 程北枳迟了片刻,“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1 位列其中 “你确定?” “奴婢真的看到贤妃带着太后身旁的婢女寒鸦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魏瑱思忖片刻,拧着眉顿了顿,“哪里地处偏僻,传闻中时有鬼魅,宫中人人避而远之,她们去那里做什么?事出反常必有诈,走,随我去看看。” 寒鸦跟着程北枳左旋右转,终于在一处破落的院子前停下来,程北枳总觉得身后有人影鬼鬼祟祟,迟迟没有推开门。 “主上,怎么了?” “我总觉得最近有人跟踪我。” 寒鸦便四下巡视了片刻,“主上,寒鸦并未见到什么异常。” “进去吧。” 程北枳将钥匙递给寒鸦,寒鸦便打开门锁走进去,彼时,消夏正坐在院子中烤着炭火,寒鸦一愣,愣怔怔的瞪大着滚圆的眼睛盯着消夏。 消夏的一举一动,即便是细致入微的小动作都跟程北枳一模一样,若非寒鸦是见过世面的人,怕是要觉得自己活见鬼了。 天下绝对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如此便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镇定后,寒鸦还是在细微末节的目光流转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虽然眼前这个女子刻意模仿程北枳的一举一动,并且两人几乎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容颜,可是,此女子并没有程北枳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反而见到本尊有一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怯懦。 消夏见程北枳立在门口,连忙起身,行礼,“主子来了,消夏这厢有礼了。” 程北枳凤眸微顿,点了点头,拂手道:“起来吧。本宫让你背的古籍,你背的如何了?” “消夏片刻不敢怠慢了娘娘的吩咐,只是消夏才疏学浅,遇到娘娘前并无读书的习性,便吃力了一些,好在勤能补拙,消夏已背下大半,只是还有一小部分,还未背熟。” 程北枳走到堂中坐下,“不碍事,你且慢慢背吧,读书不止是增加学识智慧,更多的是修身养性,断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消夏目光一跌,连忙跪下,颤抖着肩膀头都不敢抬,“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娘娘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什么对娘娘不利的事情!” 程北枳煞有其事的点头符合,反复捉摸着消夏的言辞,竟在嘴角漏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不敢,如此说来便是有心无胆咯?” 消夏恐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簌簌落下,脸色苍白不已,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娘娘奴婢自然是没有二心的。娘娘你一定要相信奴婢。” 程北枳起身,拂了消夏一把,不以为意道:“起来吧,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 消夏方才松了一口气,痴痴然看这程北枳,程北枳理了理她的鬓角,如此清晰的看着这张脸,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出彼此,她斜眸望了身旁寒鸦一眼,“这是寒鸦,是我的心腹,以后她会替我安排你的起居和行动,也正好,跟她学些规矩和身手,必要的时候得意自保。” 消夏受宠若惊,眼神中迸发出欣喜的光芒来,寒鸦某种寒光一闪,又是吓得消夏低下了头。 从荒院子中出来。寒鸦便道:“主上,寒鸦以为教消夏身手的事情,十分不妥。” 程北枳勾唇一笑,“哦?有何不妥?” “消夏有反骨,怕是对主上并不衷心,此时她羽翼未丰不足为据,可他日若是她身有小成,恐是养虎为患越俎代庖。” 程北枳点头,对寒鸦的表现十分满意,她对用人很是挑剔,虽然寒鸦为她所用是先太后的机缘,只是程北枳认为机缘这种事情,也分善恶,并非将死之人留予她的便是善缘,她需试上一试。 几番生死,程北枳终是明白了,能让她措手不及的便是身旁最为熟悉的人,而偏生她极为挑剔,用人不疑,疑人便永不再用,此番她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寒鸦。 就刚刚的事态,寒鸦和消夏高下立见。 程北枳便不再有何隐瞒,她相信寒鸦,便全盘托出,“无妨,孙猴子何时能逃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即便是六耳猕猴也不过是个赝品,不足为据,若是她毫无斗志,不能给我掀起半分波澜,我留她又有何用?你且放心大胆的将你的功夫传给她一二,一方面她天资平庸应该不是练武的材料能否有所成就尚未可知,另一方面她自认自己涨了本事,那些蛰伏在深处的心思才能浮出水面,反倒对我们有利。” 寒鸦听得十分入神,她曾以为,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算计,太后已经是极致,可自从宫中有了这个与世无争却未雨绸缪的贤妃,她便是知晓了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看似清瘦柔弱如随风杨柳般无依无靠的女子竟有这般沉稳的心境,令人赞叹! 魏瑱捂着嘴巴,脸色苍白如纸,隔着石景灌木瘫软得扶着一块厚石壁眨了眨眼睛,身旁的鸣翠被草丛中的猫惊了,险些发出声响来,魏瑱连忙捂住她的嘴。 “谁在那?给我出来!” 寒鸦闻声寻了过来,魏瑱连忙拉着鸣翠往后躲了躲,寒鸦走到石壁前,左顾右盼,与之只有一线之隔终究是没发现什么端倪,折返回去。 “不知是哪个宫中的娘娘养的猫儿吧……别找了,我们回去。” 寒鸦点头跟在程北枳身侧,走上了廊桥,程北枳低声问:“她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淑妃被吓得够呛,方才我过去见她脸色都白了。” 程北枳勾了勾嘴角:“这些日子我便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果然是她。” “可是,娘娘为何要让她听到这件事情,如果她把此事传扬出去,势必会给娘娘招来祸端!” “若是这宫中太平静了,还有什么意思?本来我跟程美玉已是水火不容,如今来了魏瑱,便是三足鼎立,若是跟她们这般纠缠下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岂不恶心?不如就让我们三人联手唱出好戏,最终鹿死谁手,一局定胜负。败北的两人便再无翻身还手之力,这不才是真正的安宁?” “娘娘是要出手了吗?” “我与程美玉的仇不共戴天,是时候该算清楚了!” 程北枳也知道自己是如何的不讲道理,甚至有些胡搅蛮缠,可是她就是将她和姬无奢之间的种种旧账都算到了程美玉的头上。 若不是程美玉,他们之间怎么会生出这般波折来? 若不是程美玉,她又怎么会流落到赵国痛失双亲? 若不是程美玉,她怎么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觉悟? 正好,心头就很,成败在此一举! 如今鱼饵已经撒了出去,接下来就是等着鱼儿,一条,一条,一条的上钩了…… “还有一件事,寒鸦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北枳回眸睨了她一眼,“以后这种废话就不必说了,讲。” 寒鸦,皱了皱眉心,顿了片刻才道:“明日为太后出殡入皇陵的列国使臣名单中有姬无奢的名字,只是,此次他的身份并非巫舍,也非姬国皇子,还是燕国太子的家臣。” 程北枳目光一跌,竟忘却了脚下的台阶,朝着石路摔了过去,好在寒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程北枳手心冰冷,姬无奢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降头一般,对程北枳有诡异的控制力,前一刻还是万千变化尽收眼底烂熟于心的王者,刻下一秒竟然已经成了双眸然泪手溃不成军的败将。 寒鸦紧张,急切道:“不如寒鸦现在就替主上去杀了他,永绝后患!” 程北枳闭上眼,沉静了片刻,方才拂开寒鸦的手,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缓缓睁开眼睛,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道:“不必了,以卵击石的事情,我从来不做。你杀不了他,如若姬无奢真的这么容易杀死,他根本进不来赵国的皇宫,这里是赵国杀了他赵鱼晚难以和燕国交代,这等事他决不允许我做,更何况,我答应过先太后,助他一臂之力,杀姬无奢是早晚的事,不急。” 寒鸦听程北枳淡然自若,说的头头是道,便觉得程北枳真是心思玲珑多智近妖,是明主。 只是她不懂,为何程北枳一路无话,回了锁千秋便勾了坛酒上树,躺在上面,晚上守灵也是打发她去的。 听了来龙去脉后,蒹葭便垂着头叹气,“你根本不知小姐跟七殿下是何等的荡气回肠,阴差阳错,小姐嘴上说杀他,恨他,可心里根本就是舍不得,放不下,你看小姐杀伐决断的英姿飒爽,可对七殿下,她根本没办法!你看小姐躺在那树上喝酒,不过是苦思冥想一个借口……” “什么借口?” 蒹葭长叹了一口气,唉声道:“一个原谅七殿下的借口,可偏生小姐太聪明了,眼里根本揉不下半粒沙子,她希望七殿下是为了她好,这么做有所苦衷。可是她又不肯承认自己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看淡了父母的养育之恩,杀母之仇……” 魏瑱一夜未眠,清晨的时候急忙唤来鸣翠,交代了许多事,让鸣翠去办。 “这几件事十分重要,千万不可做错了顺序,耽误了时辰,否则便前功尽弃!你可记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2 闹脾气罢了 “小姐,卯时该更衣了。” 程北枳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灵柩,“老太后,咱们也该上路了,北枳倒是没想到,我送走了两位恩施,最后竟然连恩师的仇人一并送走,愿你们三人前世恩怨随风逝,来生依旧桃花笑春风!” 程北枳三叩首,起身还有些恍惚,蒹葭连忙扶住,“小姐,你一夜未眠,给老太后守灵,要不去歇息片刻吧。” “不必了。勿要耽误了时辰。” 回了锁千秋,蒹葭便开始准备着沐浴更衣,虽然守灵期间不可饮酒,可程北枳向来觉得这些虚妄未必就见得虔诚,不必尽信。 程北枳在梳妆镜前坐下,便想着魏瑱会如何对付她,如若是自己以身犯险难免有些冒失,倒不如借刀杀人先探个虚实。 今日必定是不得安生,程北枳手扶额嗑着眼沉了片刻,突如其来的一股龙涎香,程北枳皱了皱眉。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无端嗅到这种气味,程北枳也不是没有埋怨过自己,为何管不住自己总去想一个不该想的人,可程北枳根本不愿相信自己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鬼迷心窍的人! “姬无奢,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枳儿,我想你了……” “呵!”程北枳冷笑一声,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叹气道:“程北枳啊程北枳你是越发没出息了,以往不过是这挥之不去的气息,如今竟然还臆想出音容相貌来了……” “我就知道枳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我定然不会如此无情。” 一双手臂环绕过肩颈,晃到程北枳的面前,程北枳鹰隼窦然睁开,一把抓住手腕,姬无奢手腕一转,反而握住了程北枳的纤纤玉手,倾身一扯便将程北枳拽入了自己怀中,贴着胸口紧紧的箍在双臂之中,下巴自然而然的戳到程北枳圆润的肩窝中。 “枳儿,我好想你……” 程北枳猛然清醒过来,这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假象,而是那个真真切切的姬无奢,寒鸦早就说过这个无耻之徒本就在来访名目之中,只是程北枳根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的擅闯后宫锁千秋,简直是不把赵鱼晚放在眼里!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锁千秋,拿命来!” 程北枳一挣脱,屈身从靴子中提出匕首超姬无奢刺了过去,双眸对上姬无奢消瘦许多的脸,眉目间满是脉脉含情,“枳儿你别担心,我的伤都好了……” “真可惜,我倒希望你命丧黄泉!” 姬无奢空手夺了白刃,转而又被程北枳反夺了回去,姬无奢目光一顿,“枳儿,你的身手又好了许多。” “我日日夜夜不敢怠慢!就是为了今日取你性命!姬无奢,我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枳儿,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程北枳处处杀招,姬无奢应对自如,“枳儿,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 程北枳突然放下了匕首,姬无奢微微勾了勾唇,便迎了过来,一把将程北枳拥入怀中,程北枳抖了抖袖口,手指便捻出一根银针,若是能一下刺入姬无奢的死穴,便能轻而易举的取他性命。 放松他的警惕,才有得手的机会,“我也想你了!” 姬无奢身体一僵,对上程北枳的目光,似有碎芒,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程北枳的连忙,略带心疼的皱了皱眉,“瘦的让人心疼……” “你也瘦了,不过倒是更俊俏了。” 程北枳笑意缱绻,双手攀上姬无奢的后背,银针伤淬了剧毒,只要能刺入姬无奢的身体,即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的命。她就势往姬无奢的怀里靠,看准了一个时机,银针朝姬无奢脖颈上的要害刺过去。 姬无奢鹰隼微敛,一个侧身躲过,眉心拧在一起,抓着程北枳的手腕,将银针抢过来扔到地上,忽而笑了笑,“看来鸢太妃是将毕生所学都教授与你了,这毒毒性精纯,是五毒的秘技。枳儿你果然天赋异禀。” 程北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始终还是不及姬无奢,不及他云淡风轻,也不及他身手敏捷,耳聪目明,她已经小心翼翼将动作放到最轻,还是让姬无奢有所察觉了。 姬无奢就像是一座横在她面前的大山,无论她在旁人面前多么的游刃有余,可是在姬无奢面前,她永远做不了自己的主! “枳儿,你下手虽轻,也够快,可是你不够稳,如若你方才起手的时候没有抖了一下,我是来不及躲得,记得,拉近与敌人距离的同时,也要注意自保的方位,一旦一计不成要有立刻拉开距离的准备,如若我夺了针,不是丢掉,而是顺势迎上去,你就危险了。” 程北枳抬眸看他,眸中似有千万结秾丽成墨,化不开便晕成一抹嗤笑,她挑了挑眉梢,“姬无奢,你为何要杀我娘?你为何这般容不下她?她是个不懂杀伐的女人,身上如何会有白磷那?是你给她的对不对?我知道我娘不是你杀的,可是这条路却是你指给她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姬无奢眼神中稍纵即逝一瞬恍惚,片刻就恢复如初,矢口否认道:“枳儿,我没有杀你娘,也没有想害死她,你相信我好吗,你娘的事情是意外,如若查到了凶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我真的好想你,这些日子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担心你,看到你消瘦真让我心疼,别跟我闹别扭了好吗……” 程北枳目光一跌,险有泪涌出,程北枳啊你还在奢望什么?姬无奢是不会承认的,你又何苦自欺欺人?你无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依旧咬死不认,他便是把你当做傻子一般戏弄,你还要被她蛊惑吗? 姬无奢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想去抱她,却被程北枳一把推开,“好,既然你想帮我报仇,那就血洗天玑城,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日从火海中有一女子,与那日冒死救你的女人是同一人,她的名字叫流苏,是天玑城的弟子,我娘如若不是你杀的,那就是她咯?姬无奢你若真想帮我报杀母之仇,就先杀流苏,后灭天玑城,如何?” 姬无奢一怔,眼神中略带惶恐,一把擒住程北枳的手腕,声音急切,这种急切吓了程北枳一僵,“你怎么知道天玑城?谁告诉你的?他们找上你了?” 程北枳一把甩开他,不依不饶道:“你不是要为我报仇吗?杀了流苏,我便原谅你!” “枳儿,我知道你难过,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来找你了?是不是?是谁来的?几个人?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程北枳再一次推开姬无奢,嘶吼道:“你还不承认吗?姬无奢你也是天玑城的人,流苏是你的师妹!方才我说的一切你都没有反驳,杀我娘的虽然是流苏,可是你谨慎如斯,你根本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流苏的意图,我娘是你从凉城接过来的,你就是为了害死她!你还想要什么?是她手上的那个木匣子吗?” 姬无奢目光如炬,见着程北枳落下的泪珠心急如焚,他冲过去抱她,想安慰她,可他越是靠近,程北枳便更是难过的不能自控,她从未进过她如此急切失控的样子,心疼的一塌糊涂…… 蒹葭听到了动静,连忙破门冲了进来,姬无奢便夺门而逃,此刻,只有他走,程北枳才能平静下来,若是再让她这般情绪失控下去,怕是会生出什么病来。 楚姜双手环抱,负气站在一旁,见姬无奢恋恋不舍的样子,不禁冷哼,“大师兄还真是不怕死,那女人蛇蝎心肠,本就险些杀了你,如今你倒是不计前嫌还自己洗干净送上门去,大师兄该说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嫌命太长?” “枳儿是我的女人,她再狠再绝情也不过是跟我闹脾气罢了,不会真的杀了我的。” 楚姜瞪大了眼睛,就跟看怪物一般盯着姬无奢,手舞足蹈的比划,“大师兄你怕不是被她下了降头吧?她的匕首差一厘就插到你的心脏上了,要不是我妙手回春你这时怕是已经投胎了!再者后来他还用计以芙蕖找到了你藏身之处透露给赵鱼晚,又险些要了你的命,难道你非得死在这个女人身上才死心吗?” 姬无奢瞥了他一眼,“就说你的心智照的我的枳儿差远了,其一枳儿若真的想杀我,她下手如神方位都找的分毫不差为何偏偏独留那一厘?那是她知晓你的本事,定能救活我。” “其次,她与你相处许久,知你狡兔三窟,你的炼药之处怎么会没有退路那?她有怎么不知你虽然把药疗选在深山最为忌惮的便是官家人,她没有亲自派人来,而是让赵鱼晚带人来,本就是未想要我性命。” 楚姜纵是想反驳,可长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许久才努着嘴不悦道:“照你这么说,你的枳儿不想杀你,还折腾什么?” 姬无奢勾了勾唇角,“枳儿是跟我发脾气那,她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承认了这件事跟我有关,装出来的绝情不过是让我明白她决绝的心意,跟她坦白罢了。” “那孩子的事情那?她一声不响的滑掉了你的孩子,你就真的不生气?不怪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3 我心疼 “我心疼她!” 姬无奢眉头紧锁在一起,半垂着眼睑,茂密的睫毛遮住他原本沉不见底的眸色,他轻叹一声:“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我不过是伤心罢了,可是她除了伤心和痛苦,还要承受身体上的折磨,我心疼她……” 楚姜险些一口气没抽上来,憋得脸色铁青,更是说不出话来了,也跟着叹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就让她这么误会你,折腾你,折磨你吗?” 姬无奢轻笑一声,“这算是什么折磨?只要能让枳儿心里舒服一些,我怎么样都行,我宁愿她跟我发脾气,也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我了解枳儿的执拗,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她!” “可是她已经知道天玑城的事儿了,你就不怕她真的对你起了杀心?如今的程北枳很难对付!” 姬无奢嘴角含笑,“再难对付也是我姬无奢的女人。” “大师兄,恕我直言,你怕是疯了!” “你不懂。” 楚姜翻了个白眼:“对,我是不懂,我也懂不起,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身体,经得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的招呼,若一个女人捅我一刀我姑且能忍,可若是三番两次再审的感情也该捅干净了!” “感情的事情终究算不清,若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来我往皆是情谊,若是算清了,两无相欠才是缘尽,如若可以,我倒希望一直是我欠她的,她需一件件从我这讨回去,无穷无尽……” 楚姜是觉得眼前发黑,气=气息不稳,忍不住给自己把了把脉,“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大师兄,我曾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最无情,最无牵无挂的人,却不料,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痴心的一个,云泥之别,云泥之别啊……” 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一把,楚姜忽而道:“灵隐国的事师傅知道了,你不如就此把来龙去脉告诉程北枳。” “再等等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还需要些时间去接受,趁着……如今我还护得住她!” 楚姜翻着白眼,瘪嘴道:“你这一片痴心,那程北枳要是领情还好,我可是收到了消息,该来的不该来的如今是都来了,程北枳身边可不单单是只有赵鱼晚一人,你就不怕她对你恨之入骨转投了旁人的怀抱,再夫唱妇随联起手来对付你?” 楚姜越说越起劲,皱着眉说:“此刻,我仿佛见到了赵鱼晚和程北枳相互依偎的画面,不敢看不敢看!” 姬无奢敲了敲他的脑袋,嘴角漾开一丝笑意,“我的枳儿最是痴情,此生能与之纠缠的就只有我一人,试问有了我,何人还入她的眼?” “呵,大师兄你还真是自信。”楚姜冷笑一声,“若是以前,你未来赵国之时,我倒觉得那丫头情深义重甘愿为你生死,只是时过境迁,东方凌白可也一道来了赵国……” 姬无奢皱了皱眉心,眼中似有浓墨。楚姜便道:“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一众兄弟姐妹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而有所改变。” 顿了片刻,姬无奢才道:“我也希望,可是很多事不是我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天开始飘雪了,太阳隐匿在云朵中变成晦暗不明的一团光晕,似乎是让着清冷的冬日稍稍暖和了一些。 落雪不冷,化雪便冷了…… 哀乐奏响,举国哀默,程北枳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可越是这般,越显得她清尘脱俗,于雪地中如神如仙…… 列国使臣站在两侧,目送程北枳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走上灵台,议论声四起。 “这便是贤妃?果真倾国倾城!” “谁说不是那?难怪姬国皇子为之九死一生……” “姬国的美人怕是跟天下第一美人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程北枳点燃第一炷香交给赵鱼晚。 这是太后归西后,程北枳第一次见到赵鱼晚,赵鱼晚的眸子又深邃了很多,更像是一个国家的帝王,清冷,桀骜,笑浅…… 赵鱼晚皱了皱眉,眼神中略带怜惜,握住程北枳的手似有万千情愫,“辛苦你了。” 程北枳将手抽回,把点燃的三只香火留在姬无奢的手上,“陛下,开香吧……” 赵鱼晚之后,便是由各国使臣来给太后上香,送她最后一程。 程北枳便将香火点燃递到使臣的手上,赵鱼晚之后,第一个便是姬国的使臣,东方凌白,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目光清幽浅淡,好似这世上的尘埃和污秽都与他无关。 他沉眸望着程北枳,程北枳与之对望,自己也十分惊讶,她以为再次见到他心中会有万千波澜,可此刻她却平静无虞,似古井无波。 东方凌白似是看透了她眼底的平淡,顿了顿眸子接过香火,三拜后添入香炉,转身无话。 殷国来的是程玉曳,他走上来便关切的望着程北枳,程北枳依旧将香火送到他的手上,红了红眼眶低声唤了声:“哥哥。” “北枳,你可好?” 程北枳微微垂眸,“大典过后,再与哥哥叙旧……” “好……” 燕国上香的是太子燕南次,他第一次见程北枳如若惊鸿,显得九州第一美人洛伽蓝也不过尔尔,只可惜,竟然嫁了赵鱼晚,可惜,可惜…… 程北枳见楚姜倒是有些意外,这个昔日皇后身边的宠臣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楚国的太子楚凉辰,楚姜不耐烦地白了程北枳一眼,气冲冲的上了香便走了。 原来七国之中,还有一国是女为主,男为奴,国君是个女人,王子是女人,臣子也都是女人,叫洛樱国。来使是以为王子,叫洛天姿是九州第一美人洛伽蓝的姐姐。 洛天姿上完香后,程北枳数着应是还有一国来使,可等了片刻依旧不见来人,直到祭司开始做法,程北枳才回过神来。 仪式结束后太后的灵柩送往皇陵,便是设宴款待各方来使,赵鱼晚亲自同程北枳一同前往,共乘一车。 坐定后程北枳便开口问道:“常言道九州七国,为何今日来给太后送行的只有五国使臣。” 赵鱼晚目光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若是为难就当我未提过。” 赵鱼晚伸手去捉程北枳的手,程北枳悄然躲开,赵鱼晚半垂眼睑轻叹了一身,“还有一国是灵隐,灵隐虽然是一国,可却只有历代国军一脉人,其他的灵隐族隐居大千之中,只有乱世平定,灵隐国君出世,方才能拥立七国之主。” “为何?六国平定,灵隐国君不出那?” “这也是一个传说,据说九州原本只有一个名字,便是灵隐,只是灵隐内乱分庭,适逢乱世而分裂成如今的九州七国,六国分割土地各自为营,却有一块是无国之境,无国之境中有一个地方只有灵隐国君的后裔才能进入,取出其中属于灵隐的一块玉玺,加上六国的玉玺一同放入神祠中引入天泉水,方才能真正统一九州,匡扶天下,否则……” “否则会怎样?” 赵鱼晚轻叹一生,“九州动荡,祭司已经算出了万物生灵涂炭的灾祸不远,唯有九州合一方才能引天泉水入世拯救苍生……” “为何会有灾祸?” “灾星入世,不可避之大劫难。” 程北枳轻笑,“所以,天玑城的人想拯救苍生?” 赵鱼晚脸色变了变,“你为什么这么问?” 程北枳不屑的笑了笑,“我生在凉州,长在凉州,故而凉州从来没有算命的……” 赵鱼晚一愣,程北枳挑眉道:“我遇见的第一个算命先生是在丰都,而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 程北枳抬眸看这赵鱼晚,轻描淡写道:“或许,我便是你说的那个灾星。” 赵鱼晚一愣,面容冷峻,握住程北枳的手腕,“你身上有凤凰印?” 程北枳点头,赵鱼晚痴笑,难以置信道:“你就是天下凤主?” “天玑城的人一直在找天下凤主,以灾星祭天,而拖延九州太平?” 赵鱼晚诧道:“姬无奢告诉你了?” “是我猜的!”程北枳勾唇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他不想要这天下,我几乎信了,他无心权势,地位!如此,是我太过天真愚蠢了……” 程北枳猩红的眼眶,滴出泪水来…… 她方才要被融化的心,瞬间灌了铁,再也不会动摇了! 姬无奢!你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原来你接近我,勾引我,让我不顾一切的爱上你,都是因为我是天下凤主! 或许,是因为我比天下凤主更为隐秘的身份吧…… 姬无奢你当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啊!下一步你会怎么做?你要怎么骗我? 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都是为了隐藏我的身份躲避天玑城的追杀? 为了我背叛整个天玑城? 此后那?此后我便对你更加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恐怕,那之后,才是你的目的吧! 赵鱼晚一愣,伸手便去拭程北枳的眼泪,“你怎么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4 我相信你 像是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也如同泡沫一般被击碎,程北枳再也找不出一个理由让自己相信,这一切不是姬无奢的苦肉计。 太后入殓之后,天已经黑了,皇宫中设有慰劳各国使节的国宴,等待赵鱼晚回宫主持。 “北枳,晚宴你同我一同出席吧……” 程北枳摇摇头,“我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也好,你本就不喜欢热闹,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赵鱼晚欲言又止,眼神中漏出一丝歉意,“至于册封程美玉的事情……” 程北枳一摆手,“你不用跟我解释,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生气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名利……” 赵鱼晚目光一跌,不禁暗嘲,对啊,程北枳怎么会在乎这些琐事?她本就丝毫不在乎他,不在乎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不在乎这些女人为了他如何明争暗斗,更不在乎他对她是否有爱意有埋怨。 这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程北枳见赵鱼晚失神,出言提醒,“陛下,文武百官还在等着你主持国宴……” 赵鱼晚拧眉,“难道我在你身旁就多待片刻都让你这么不自在?” “没有,只是陛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赵鱼晚早就听腻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便一把拉过程北枳,试图亲吻她的额头,程北枳却像是早有预感一般,闪躲开了。 赵鱼晚一愣,摔袖而去。 程北枳便转身回房间了,赵鱼晚走了两步,一回头,看程北枳已经进屋更是心中百味杂陈。 你在期待什么? 期待这个本就没把你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女人对你有片刻的守望和停留吗? 赵鱼晚你堂堂一国君主,为何要将自己陷于如此卑微的境地?! 程北枳怀揣着心中的猜想,将母亲生前留给她的木匣子端出来摆在面前,仔细的观察,却发现这盒子竟然不是能轻易打开的,里边似乎有什么机关。 盒子的侧面有几个圆形的按钮,程北枳把盒子放在耳边,听着按下按钮发出的细小声响,反复琢磨了许久,试探的按照顺序按下去。 嘎吱一声,盒子竟然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封信,是娘的笔记!程北枳连忙打开,果然是娘亲留给她的。 第一句便是,见字如晤,枳儿,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娘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原本娘想瞒你一辈子,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可是,机缘巧合,天意岂是我们区区凡人能够掌控的了的?你的命运终究是藏不住了…… 九州原本是一个庞大的国家,名曰灵隐,乱世生变,几百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人,个个身怀绝技有超脱世人的本事,他们身上都有一个标记如同七彩琉璃,祸乱灵隐,使得灵隐国破灭,分裂成如今九州七国,而我灵隐势单力薄便隐于各国之中,只有王族血脉延续灵隐国玉玺,娘已经是灵隐王族中最后一支血脉,于是娘逃出了灵隐,有了你。 如今,你便是灵隐王室最后的血脉! 程北枳看完信,缓缓的闭上眼睛,所有的事实都想着程北枳猜测的方向发现,联系信上所说的一切,那天玑城怕就是娘所说的琉璃国吧! 程北枳把信件放在胸口,紧紧的抱着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娘亲一般,泪水滴下来,掉落在木盒子里,竟然在里边发出幽幽的翠绿色光,程北枳低头看了看,盒子里是六块白玉的爻牌,还有一个四四方方上面雕刻着上古神兽的印玺,如此看来,应该便是灵隐国的传国玉玺了! 书信上最后一句,便是如同符咒一般紧紧的扣在了程北枳的心尖上! 山河破碎,贼人祸我子民苦苍生。 灵隐不灭,惟愿凤主收复旧山河。 程北枳窄了窄眼眶,一字一顿道:“天!玑!城!” 突然有人敲门,程北枳连忙将灵隐爻藏起来,起身去开门,却不料站在门口的是东方凌白! 他依旧一身月白,站在月光下染了一身的华光,腰间佩的那把长剑竹叶青色,还带着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剑穗,记忆犹新!那是程北枳看这蒹葭一针一线缝好的。 他手上提了两个棕褐色的瓷坛,上面蒙着红布,隐约能嗅到些酒香。 程北枳眉心微微顿了顿,东方凌白许久才开口道:“欠你的解释不知如何开口,就提了两坛酒来壮胆。” 就像是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顷刻间烟消云散,这一句不知从何开口的解释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就方才这一个眼神,程北枳便相信了他! 这是东方凌白曾为她出生入死换来的信任! 可就那么一瞬间,程北枳的心却疼得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 眼睛都跟着酸涩起来,原来这一切,这一切让她误认为是生死契阔的深情,那九死一生的执念,不过是姬无奢坑骗她所布下的骗局!姬无奢啊姬无奢,为了骗我你也算是煞费苦心,如此可算不枉费我对你的痴心一片? “程小姐可愿听在下解释?” 程北枳回神,看了看东方凌白手上的酒坛,嗤笑:“若想解释清楚,两坛怕是不够吧……” 东方凌白一愣,冷峻的面容上竟然有了些许的惊诧,怔怔的瞧着程北枳,程北枳大敞开房门,指了指屋里一角。 “不过,我这还有许多!” 东方凌白微微垂头,半垂的眼帘遮住眉眼中一丝窃喜,嘴角勾起一个恰似勾魂摄魄的弧度,便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程北枳便觉他是月白色的,从来不招惹尘埃,若是对他生出什么心思来,便都是亵渎,这世上怕是无人能配上他的好了吧…… 东方凌白果然没有食言,进屋便仰头喝干了两壶上好的竹叶青,许久没有闻到这熟悉的味道,程北枳都有些嘴馋,看这东方凌白如此暴殄天物便伸手去夺酒坛,可不料为时已晚,程北枳便拧着眉不悦的嗔,“真是不朋友,我可是许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竹叶青了,你大老远带来都不说给我留一口喝……” 东方凌白一把擒住程北枳的手腕,“当年我来不及带你走,赵鱼晚意欲挑起两国争端,已下伏兵夜袭我姬国边境,七殿下下令命我回姬国报信,八百里伏兵我是杀出赵国的,回到姬国之后我便昏迷了半载,我想来救你,可彼时你已稳居妃位。我……” 如若没有发生诸多事端,程北枳或许会怀疑东方凌白所言的虚实,可如今,她却想都不想便道:“我信你,且从未怪你!” 接着程北枳也开了两壶酒一口气喝干,“对不起,我曾怀疑东方兄妄想谋权篡位做姬国的新主,才以姬无奢作为筹码同赵鱼晚换取利益,出卖我们,对不起!” 东方凌白微愣,目光变了变,却绽了丝笑意,“我不怪你,你思及如此也是人之常情,怪只怪我当年没能在你走你和七殿下。” 程北枳忽而笑道:“罢了,都过去了,如今我好端端的,东方兄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程北枳转着酒杯忽而举杯道:“来,喝酒,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忽而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像是数九寒天中雪后挂在屋檐上的冰凌,“三更半夜,姬国使臣堂而皇之在女子闺中喝酒,是否有些欠妥?” 两人闻声望去,姬无奢黑着一张脸斜靠在门梁上,目光冷厉的盯着东方凌白。 程北枳抬手便砸了一只酒坛过去,火气蹭的一下涌了上来,随手抽出东方凌白的竹叶青佩剑就刺了过去,姬无奢面色更冷,躲开酒坛侧身揽住程北枳的腰身,一只手擒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枳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你不要因为跟我生气就……” “狗贼,拿命来!” “枳儿!” 东方凌白目光一闪,也一个健步迎了过来,看似是在控制程北枳,实则让姬无奢不得不放手,“七殿下,别来无恙!” “东方凌白,你背信弃义,如今竟然还敢接近枳儿!” “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凌白听不明白,不如殿下此番便虽凌白回姬国,皇上甚是想念殿下,日日挂在嘴边,若是他知道殿下还活着一定欣喜万分!” 三人纠缠在一起,东方凌白却失踪将程北枳护在身后,往昔记忆翻涌上来,以前出征的时候在战场,东方凌白也总是这般将她稳稳护在身后,在东方身上怕是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是伤是为了救程北枳了吧! “东方,你我的账便由你我来算,不要牵扯上枳儿。” “殿下言重了,凌白没有什么账要跟殿下算……” 忽然,寒鸦破门而入,“陛下朝这边来了。” 东方凌白沉声问:“七殿下还不走?赵帝怕是容不下殿下私自来叨扰贤妃。” 姬无奢冷笑,亦是挑眉,“那东方将军那?难道赵帝容不下我便能容得下你一个姬国使臣深夜与他的妃子喝酒?这个颜面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北枳怒急,便道:“姬无奢你不许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姬无奢眉心一蹙,思忖再三,还是飞身一跃,回手却洒下一只飞镖朝着东方凌白的方向飞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5 双生咒 东方凌白低头瞥了一眼,便腾身追了上去,程北枳也要追过去,寒鸦连忙去拦,“陛下来了,还跟着程贵妃,魏淑妃和大祭祀,似是来者不善,主上的计划怕是要被迫提前了,方才收到消息,我已经按照主上交代的派蒹葭去部署消夏,主上此时若追上去怕是误了大事,如今,出宫入皇陵才是大事!” 程北枳稍作思忖,余光中程美玉和魏瑱已经给站在门口,随着赵鱼晚的脚步跨了进来,程北枳目光一沉,缓缓转过身来,神色中捎带一丝惊诧,“国宴还未结束,陛下怎么到这来了。” “宾客都跑了,做东道主的自然要来寻上一番,想来,我赵国皇宫之中最为奇特之地便是这冬日枯而不败的一方锁千秋了,故而看看是否有使臣走错了方向,找不到归路。” 程北枳勾唇笑了笑,“如此,便不耽误陛下的公务,锁千秋说大不大,不过就你眼前这几间屋子,陛下好好找找可有你想要的他国使臣……” 赵鱼晚面色一沉,似有不悦千千万,程北枳便万一都不看到眼里,自顾自回房中,提起一壶酒不温不火的喝着,赵鱼晚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一把掠过酒坛,冷声质问:“你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如今倒是在这喝起酒来了!” 程北枳轻笑,抬眸瞧他,挑眉道:“这是药酒,说起来还是你送来的,你不是希望我都喝了?” 赵鱼晚一怔,昔日她的脸上布有伤疤,这个药酒便是治疗她脸上的伤痕的,如今被她抓住了把柄,自然是憋了一股火在心头。 程北枳也不愿跟他多做什么纠缠,阴测测道:“陛下近日来,怕不只是寻人吧?想必我这锁千秋还有什么其他物件,否则也不至于劳驾大祭司跟后宫持重的两位宠妃一同前来。” 程美玉脸上漾出一抹得意,却哭丧着一张脸,拧眉道:“大祭司,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如今后宫中没有皇后,排资论辈便是我这个贵妃主持后宫公道,你方才说你夜观星象,我大赵恐遇大劫,我众人听之信之,不料你竟然将陛下和本宫带到了贤妃这里,莫不是这劫难还应在了贤妃身上?你是何居心?!” 大祭司文言连忙跪地磕头,颤抖着舌尖,囫囵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魏瑱走到程北枳身旁,拉着程北枳的手,十分关切道:“姐姐莫怕,或不是有人想陷害姐姐也不得而知,今日陛下前来并非怀疑姐姐,反倒是相信姐姐,才一同前来主持公道,还姐姐清白,以免落人口舌,遭人诟病……” 言语间魏瑱真诚的眼神还时不时的飘向程美玉,言语之中满是关切,程北枳便捧着场,陪着魏瑱演一演姐妹情深的大戏。 心中却不禁感叹,果然是天生就要做皇后的女人,这清澈的眼神真让人不忍生疑,若是放在以前,怕不是都要把一颗心掏出来送给这个情深义重的妹妹了吧。 殊不知,魏瑱这出戏演的虽好,可她出现在这恰巧就说明了那些天跟踪她的人就是魏瑱,不过是小小的抛出一个破绽,魏瑱便马不停蹄的弄出动静来,心思深沉可吃相难看…… 魏瑱看这程北枳似笑非笑的容颜,微微蹙了蹙眉,“姐姐你笑什么?” 程北枳侧头看向程美玉,对上她试探的双眸,笑靥如花,生生的让程美玉眯着眼发毛,才从魏瑱手心把手抽出来,轻叹道:“笑什么?能笑什么那?太后尸骨未寒,我再芳菲宫守灵这些日子你们倒是没瞧出星象有变,我前脚刚回来,后脚你们就追来了,大祭司,你夜观星象,是否皇陵暗淡无光,需一位命中带火八字极其刚烈的人去看守皇陵那?” 大祭司目光一抖,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赵王独宠贤妃是皇宫中有目共睹的,让贤妃去守皇陵,兼职就不要命了,这个话他可不敢直说! “大祭司,贤妃问你话那,你为何不答?” 赵鱼晚一摆手,“你起来,找一找,这院子中可有你方才所说的东西!” 大祭司哆了哆嗦的抬了抬头,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能自顾自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故弄玄虚了片刻,冲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便开始蹲在地上挖土。 程北枳抽了抽嘴角,自顾自拿着酒壶喝酒,今夜真是热闹,倒是不妨再热闹些。若此番能去守皇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是个好事。 只是想来有些可惜,一个训练了许久的棋子,如此用掉着实有些暴殄天物,如此也当是放她一条生路,此后浮沉便是造化了。 程美玉最为紧张,自然跟上前去仔细观看,赵鱼晚也往前挪了两步,只有魏瑱看似跟着向前,可余光中却偷瞄这程北枳的举动。 程北枳看似迷离的眼睛,已经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对魏瑱的警告果然没用,她还是没忍住超锁千秋下手了,程北枳轻笑,这小妮子未免太过看清了程美玉,想来她若是被干掉了,一山不容二虎,想必这后宫风起云涌就更热闹了。 程美玉撇了眼魏瑱,除掉程北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想想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值得她一次次的下注,更何况这次她胜券在握,加之手中的筹码,别说去守皇陵了,在赵国行巫蛊之事是大罪,怕是够她直接填皇陵的了,即便是不能杀了她,赵鱼晚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会将她发配皇陵为奴,到时候想弄死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何算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真是天上掉馅饼,秋月这丫头终于有用了一次,竟然发现了宫中还有那样的一个地方…… 而魏瑱的心中却开始有些忐忑,这次的布局,虽然是无懈可击,从都到位她都没有漏出任何破绽,就连方才她也是站在程北枳这便的百般讨好,可程北枳为何有一种不领情的感觉?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正在众人各怀心腹事的时候,大祭司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他的手有些颤抖。从程北枳最喜欢的大树下的树根环绕中竟然去除一个桃木人,桃木人上是不挑写着的符咒,还扎着银针,大祭司窦然瞪大了眼睛。 赵鱼晚瞪着程北枳,指着大祭祀颤抖的双手中捧着的人偶问,“这是什么?” 程北枳拧眉,笑了笑,“这是大祭祀算出来的东西,问他最为合适,问我作甚?” 赵鱼晚却走过来,一把夺过程北枳手中的酒壶,摔碎在地上,擒着程北枳的手腕用力像怀中一拉,穿着粗气道:“你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我甚至可以现在就砍了这个祭司,只要你告诉我这不关你的事,这个东西不是你埋在这的!” 程北枳冷笑,“陛下的话,我差点就信了,好在我认识的赵鱼晚,想要的是九州统一,家国安泰,而赵国以大祭祀为尊,你为了坐稳地位怎么会杀大祭祀那?我说什么重要吗?你若真有你所说这般信我,又怎会带着他们来寻来找来验证?赵鱼晚,你心存的侥幸未免太不值一提了吧……” 赵鱼晚一愣,手上的力道硬生生的捏的程北枳皱眉。 程美玉美目一横,“陛下,天子犯法姑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妃子那?少跟她废话了,祭司,你说,这是什么!” 大祭祀沉了沉,还是颤抖不已的结巴道:“这,这,这是,双生咒,是双生咒……” 魏瑱眨了眨眼睛,“双生咒是什么?” “顾名思义,双生双生,以一生二,就是用一个人的生成八字做成符咒贴附在桃木人偶上,在加入巫蛊的力量在这个世上在生出一个一模一样可操控的人偶出来,与施蛊者如出一辙!此巫术为逆天改命,着实有损国运,有伤国祚……有伤国祚啊!” “口说无凭!”赵鱼晚话刚出口,便听到锁千秋的院子外站着一个婢女压着一个女子闯了进来,被羁押的女子头上还套着一个麻袋,看不清样貌。 程北枳蹙了蹙眉,程美玉却难掩兴奋一般,提高了嗓音,“秋月,你做什么去了?” 秋月一脚踢在那女子的膝盖后,女子便猛然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低嘶,程美玉闻声窄了窄眼眶,暗自摇了摇压根。 “回禀陛下,娘娘。奴婢按照大祭司方才说的方法,果然找到了大祭司方才所说的双生妖孽。” “妖孽?”赵鱼晚低声呢喃。 秋月洋洋得意道:“正是!就是这个妖孽,动摇国之根本,使得八方灾祸不断,她与贤妃乍看之下一模一样,即便是仔细的端详依然找不出几分差别来!” 赵鱼晚一顿,便大步流星走过去,毫不犹豫的一把掀开女子头顶的麻袋,他屏住呼吸,不自觉的向后跌退了两步,冷不丁的回头盯着程北枳看了几眼又转去身去迫不及待的提起女子的下巴,跌了跌眼眶,张着嘴,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一个字都无法从他的口中逃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6 杀无赦 “呀!”倒是魏瑱吓了个不轻,险些跌倒被鸣翠扶住才稳了稳身形,拧着眉面露愁容道:“真是奇特,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什么事相像?”程美玉脸色白了白掩藏起眼中的一瞬惊诧,一横眉,阴测测的笑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大祭司既然都已经算出来了国运坎坷的罪魁祸首,如今认证物证具在,程北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鱼晚盯着消夏看了半晌,细致入微,似乎要看顺着她的眼睛直接看到心底去,这个人的身影,相貌,甚至隐隐的气韵都跟程北枳如出一辙,若是再仔细的看下去,似乎只能从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 程北枳的眼睛中是内敛而不外露的秾理和沉静,在岁月的沉淀下那些嚣张跋扈和心狠手辣都变得温和而不刻薄,似乎融入了血脉之中,冷漠和绝情也不明显,似乎能藏到每一个暖人心脾的笑意中让人惆怅。 可是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却不是,她的气韵是刻意学来的,但是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和疏离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所以她的眼睛空洞,里边似乎只装着好怕,还有她肩膀不自觉的颤抖,似乎整个人都要跟着缩成一团。 赵鱼晚曾和程北枳经历尔尔,不乏有惊心动魄生死无常的危险境地,可是程北枳从来未曾这般颤抖过,她似乎不会害怕,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害怕。 这个人不是程北枳,绝对不是! 如果说大祭司所言非虚,双生咒召唤二来的傀儡人跟施咒者本就同源而生,那么这个傀儡应该跟程北枳眼神气质相同才对,显然不是,可他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情况,赵鱼晚挑了挑眉梢,转头盯着程北枳,目光如炬。 “说,这是这么回事?” 程北枳忽而一笑,颔首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酒渍,挑了挑眉梢:“说什么?你兴师动众二来,问我这是如何?我若说我不知道你不信,我若说有人害我,你便要权衡得失,我终究不是你棋盘上的棋子,任你发落。棋子能有什么意思?” 赵鱼晚见程北枳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无端烧出一股怒火来,似乎要将他吞噬掉。 “放肆!” 程美玉纤瘦一指,横眉冷对的指着程北枳,狠厉如斯,“大胆刁妃,你竟敢出言不逊,今日,我便要肃静后宫,以慰先主!” 她本就会些功夫,加上身轻如燕,一个恍惚就奔到了程北枳的面前,毫不留情的扬起一巴掌,程北枳余光中睨了眼程美玉的手,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寒光凛凛,嘴角若有似无的含着一丝笑意:“贵妃娘娘未免急切了些,陛下还在这儿那,就轮到贵妃娘娘做主了?” 程美玉一怔,狰了挣眼,铿锵道:“如今后位悬空,论资排辈,难道后宫之事不是本宫来管,还要任凭贤妃妹妹无法无天吗?” 程北枳悠然一笑,不深不浅道:“哦,姐姐也知这后位悬空,妹妹还当姐姐是错把自己当成皇后了那……” “你放肆!” 程北枳猛然甩开程美玉的手,程美玉身形一拧,“放肆的是你!王后统领后宫本宫听过,贵妃统领后宫本宫没听过,你别忘了,即便跟王贵妃,姐姐还差着一个王字!” “你!你!你……” 魏瑱这出好戏倒是看得有声有色,心中也暗自思忖,程北枳果然不是个绣花枕头,即便是四妃之末,可也是位列四妃,跟程美玉的身份所差本就不是很悬殊,如今这般言语字字句句在情理之中,也不算有太过逾越失礼的地方。 可是程美玉与之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杀招太盛,她越俎代庖的心思未免有些太过明显,如今又被程北枳挑明,夺后之心便有些路人皆知了。 思及此处,魏瑱心中就有了分寸,不禁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个程美玉必须要除掉了,否则会是个大麻烦。 如果这一遭程北枳若真被程美玉给连窝端了,以后再想制衡这个女人就更加困难了,程美玉看似在赵国无依无靠,可是她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姬国,若是她死了,作为和亲公主,姬国怕是要趁机挑事,再者她出身程家,程将军战死,传说最近妹妹又入宫嫁给了无渊帝根基深厚,加之母家韩丞相势力失去了牵制,一家独大,怕是更加难以控制了。 方才还想着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此刻有些见风使舵想站在程北枳这边了。 这一切细微末节的变化都落入了寒鸦的眼中,不禁对程北枳肃然起敬,这一切果然跟她先前说的如出一辙,计划一步步的再向前推荐,想来出了宫,程北枳便是有了新的打算,否则她也不会想出这么一个一石三鸟的主意来! 妙,真是妙,难怪太后斗不过她! 见双方争执不下,赵鱼晚便横在了中间,“够了。你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程美玉娇滴滴的,都要掉下眼泪来了,“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怕国本……” 赵鱼晚一摆手,“这个陛下,真该让你来当。” 程美玉一听,吓白了脸,膝盖一软就跪倒地上,连连叩首。 赵鱼晚置若罔闻一般,凝眸望着程北枳的眼睛,似有审夺,“北枳,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有寒鸦为你护院,试问宫中谁人能悄无声息的将这个东西埋到你的院子里?你不说也可以不问,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她是谁,她为何跟你如此相似?” 赵鱼晚指着跪在地上的消夏,眼神中竟隐约有些慌张…… 程北枳抬眸看了眼赵鱼晚,似有千万情绪盘根错节,一时间理不清情绪,八字最为相合,助他统一九州,天下安稳!这话,娘说过,太后说过,怀太妃也说过! 可要为了这天下苍生,就索性助他拿下九州,此生安稳?! “北枳,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怎么远?” 一句话,似乎将程北枳从万千情绪中拉扯回来,程北枳恍然一笑,无奈的垂了垂眸子,程北枳啊程北枳,你怎生得越来越回去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眼中根本揉不进沙子,而他不仅不是良人,甚至对你连不值钱的真心都没有? 你还要为难自己吗?别傻了,世间不值得!所谓生死契阔不值得!这九州七国也未见值得! 似醍醐灌顶般,程北枳抬起头来,嘴角勾着一丝清浅笑意,“我没什么可说的,陛下看见的便是事实,按照律例,巫蛊者祸国当诛,可念在我为太后守灵尽孝又是他国和亲郡主,为彰显大国之风,死罪可免,可终究活罪难逃,按律理应发配皇陵守陵,直至终身!” 赵鱼晚目光一抖,错愕的盯着程北枳,脸色苍白,他眉心一坠,“你,你,你说什么?” 程北枳依旧不跪,似无所畏惧般对上赵鱼晚揣度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发配皇陵,终身不得踏入皇宫一步。” “你要走?你还是要走!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子民悠悠众口堵住寡人的嘴,放你走?” 程北枳不言,赵鱼晚眼中生出闪烁碎芒来,捏起程北枳的下巴。“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是冰?怎么暖都化不开?是石头,怎么砸都击不碎?还是铁砂,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赵鱼晚头垂的更低,无限制的靠近程北枳,噤声问:“嗯?” “我的心是什么做的不要紧,陛下,大祭司还要给赵国子民一个交代,发落我的事情还请陛下不要再耽搁。” 赵鱼晚忽而将程北枳拉入自己的怀中,按着她的头,唇抵在程北枳的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温声道:“别走,即便是为了,为了我娘!” 程北枳一怔,呼吸滞了片刻,她不做声,不应承,也不拒绝。 可就是这样赵鱼晚的心就像是一点点的下坠,一点点的慌起来,时间久了,即便是他不想刻意了解,他也摸透了程北枳的脾气,她的没有反应便是最坚不可摧的拒绝,因为她从未想过妥协半步,所以他提出来的所有恳求,程北枳片刻都没有听到心里…… “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还能原谅姬无奢?你还要等他?他杀了你爹娘!程北枳你清醒一点!” 似是被拿住了七寸,抑或触动了逆鳞,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隐忍,程北枳猛然推开赵鱼晚,抬头似有深意的看了赵鱼晚一眼,便转头冷眼望着大祭司道:“大祭司,事情已经查明,本宫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请祭司为天下苍生赵国百姓着想,替陛下拟定诏书!” 赵鱼晚亦是怒极,歇斯底里般吼道;“我看谁干?” 所有的人闻声便膝盖发软跪了下去,捏着嗓子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只有程北枳不跪,不惧,无动于衷…… 赵鱼晚更是发了疯似得,一把拉着程北枳夺门而出,“罗刹,看这他们,谁敢动一下。杀无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