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正是在下》 正文 1.楔子 七月下旬的罗宁市就像一个巨型蒸笼，从上空往下俯瞰下去，首先看到的是位于正中心的华新大厦，这是罗宁市的地标式建筑，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华新大厦楼顶的霓虹灯牌。 罗宁市是老城，城市规划显得中规中矩，从中心位置向外辐射，由奢入俭，城市的最外围大多数都是低矮老旧的楼房，近几年新开发了几个工业区，基本上都集中在凌海区，所以人人都说凌海区将会是首先崛起的一个新区。 因为正在修整的过程中，凌海区很多地方的道路都被挖的坑坑洼洼，正午时分，气温直逼40度，工人们都领着防暑降温的绿豆汤，在远处的棚里休息，外面就连个蚂蚁都看不到，更别提人了。 从市中心往凌海区的主干道是一条平滑的柏油马路，收费站旁边的服务区里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一个肩宽腰窄的年轻男人靠在车门上抽烟，眉头紧锁，厕所里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孩，甩了甩手上的水从车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来：“老大，喝口水吧？” 那人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女孩喝完水想找个垃圾桶，旁边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男人似乎早就在旁边瞄着，一见她寻摸的眼神就立即拎着袋子过来了：“能给我吗？” 那女孩顺手就把瓶子扔进袋子里：“天气这么热，辛苦。” 那人似乎对她会和自己搭话感到有点意外，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女孩子倒也没有嫌弃他破衣烂衫，头发蓬乱的模样，眼神里倒是多了一些怜悯：“大哥，这个水给你喝吧。”女孩顺手把刚才的另外一瓶水递给他。 “谢谢谢谢！”那人慌忙道谢，抬眼的瞬间，眼神和她身后的男人相撞。 “嘶。” 女孩听见身后的人发出吃痛的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在身后默默吸烟的男人被掉在手指上的烟灰烫着了：“头儿，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再回过头来，那个捡垃圾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走吧。”男人上了车，天气太热，在外面晒了十分钟之后，一进车子感觉一阵凉爽。 “嗯，”女孩子坐回车上，她叫余晓晴，是罗宁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一名警员：“潘队，这案子真的有蹊跷？” 开车的男人叫潘越，是市局刑侦的副队长，今年年初，在凌海区的一个停车场发生了一起液化石油爆炸事件，五死一伤，其中那个幸存者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这案子因为一直差不出什么头绪，就按照意外处理了，直到前几天，市局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里面装着一段三十秒的视频，视频中有一个穿黑色衣帽的男人在案发前进入过停车场。 可是在他们查案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这段监控 “不管有没有蹊跷，既然有人反映情况，我们就必须得查下去。”潘越的表情严肃：“在凌海的这段时间，我总觉得要出点什么意外。” “凌海这地儿鸟不拉屎，还能出什么意外。”余晓晴年轻的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看着窗外的景色本来因为案子有些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忙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家属都安抚的差不多了，结果又来了这么一个包裹，万一这起爆炸真的是人为的话，他们当初怎么会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可是相比她的轻松快意，潘越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心里总是隐隐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无论是115爆炸案还是这个神秘包裹，这背后一定有什么。 “对了，潘队，我们这次应该能看见纪大哥吧！他不是也在凌海么？”余晓晴突然想起上次来查案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来。 潘越本来就略显愁苦的脸一听到“纪”这个字更加皱巴了：“别跟我提他，一提我就头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一章 纪连手里提溜着几个塑料餐盒走在巷子里，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这条巷子叫安民巷，位置在凌海区公安局的斜对面，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这条巷子“巷如其名”，要多安分有多安分，脑子再不灵光也应该知道不能把自己送到公安局门口给人抓的道理。 纪连在这巷子里开了家面馆，公安局门口，做生意的不多，所以房租也不贵，他就连着楼上楼下都租了下来，生意也不行，就是个糊口。 公安局中午有些个不想吃食堂的，订个外餐，多半是给他打电话。 “小纪，又送外卖去啊？得空儿再招个打下手的吧？哪有老板自己送外卖的？” 巷子里晾衣服的大妈一甩手里的衣服，水溅了他一脸，纪连胡乱抹了一把，笑着答话：“张大妈，您这力道用来晾衣服可惜了。” “那是，我当年可是咱们钢铁厂的优秀员工呢！”张大妈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准备和他说两句。 纪连一看架势不对，赶紧打住了：“大妈，天儿这么热，您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赶时间，回头再聊啊！” 他脚下生风，拐进前面一个拐弯，扯下夹在耳后的烟，在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刚说完，一个黑影从巷子对面飞进来，他下意识贴近了墙根儿，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姑娘。 或者说是可以看做是姑娘的生物，个子大概有一米六的样子，胳膊腿看着有点瘦，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捡的，橙黄色的t恤上画着xx公司的l一g一，下面的短裤看起来破破烂烂，还算合身。 她脸上也跟抹了灰似的，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凶巴巴地盯着纪连，就像是只被人激怒的幼狼，纪连甚至有点怀疑下一刻她的嗓子眼儿里会不会发出一声嚎叫。 纪连嘴上叼着的烟头一闪一闪的，他举起空着的那只手：“请问你有何贵干？劫财没有，劫色的话，排队。” 那姑娘啐了他一口：“流氓！” 纪连的眼睛一眯，刚准备说点什么，结果那姑娘又像是赶着去抓什么人一样，一阵旋风似的跑了。 他拔腿准备跟上去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在墙上摁了摁烟头。 公安局里饿着肚子嗷嗷待哺的一群人给纪连敲了一通电话，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巷，耳朵夹着电话换了个手提着餐盒：“来了，目测还有五百米吧，你们要真饿自己来取，我还嫌你们费事呢！” 到了公安局，他大喇喇往咨询台上一靠，两条长腿插在那跟两根竹竿似的。 “纪哥，您一来，咱们公安局的平均颜值都被拉高了。”一个平头小子探过脑袋来，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 纪连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梢上翘，让人心痒痒的：“放心吧，给你多加了一个荷包蛋。” “谢谢纪哥！”那小子开心地抱着餐盒跑了。 他拎着最后一个餐盒敲了敲里面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一个面色老成的警官，长年累月皱着的眉心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褶皱，一见是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进来吧。” “昨晚又没回家？年终奖就那么点钱，我说副局，给年轻人留点儿吧。”刘副局长年年都是市里的标兵警员，虽然已经升到副局长的位置了，但是还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经手，加班是经常的事情，在凌海区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刘副局长接过面条，哧溜哧溜吃了两口：“你小子少跟我油嘴滑舌。” “谢谢您老人家夸奖。”纪连自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眼神在他的桌子上打转，目光停留在那一沓资料上：“这种整理工作您就交给他们做吧，怎么什么都不放心？” “我啊，就是个操劳的命，这个案子是市局的，就是年初的115案，你应该知道吧？”刘副喝了口面汤：“今天潘越会亲自过来，估计还会呆一阵子。” “潘越？”纪连一听这名字，笑吟吟的脸先僵了一半：“他亲自来？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估计他这会儿也快到了。”刘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钟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迎迎他？” 纪连双手交叉了一会儿，又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笑嘻嘻地说：“算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面钱您别忘了，小冰他们说您请客，您奖金多。” 刘副瞪着一双圆眼：“这帮兔崽子！” 他没想到的潘越来的这么快，正当纪连优哉游哉地走到公安局门口，迎面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商务车——潘越的私家车，他认得清楚得很。 看来躲不过了，他这么想着，长腿一迈，敲了敲黑乎乎的车玻璃。 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姑娘，这姑娘是和潘越一起来的余晓晴，和纪连也是老相识：“纪大哥！我刚才还跟我们头儿念叨你呢！” 纪连看了一眼驾驶室，没看见那个倒胃口的人，转过脸来和女孩子说笑：“晓晴，你谈恋爱了吧？” “没有啊！”余晓晴眨巴着大眼睛，慌忙摆手。 “那怎么越长越好看？”纪连的桃花眼不要钱似得发射着魅力光波，看着人小姑娘一阵脸红。 余晓晴低头笑了笑：“纪大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潘越呢？” 余晓晴抬头扫了一眼周围，指了指侧面：“喏！” 纪连的眼睛被阳光照的有点睁不开，眯着眼看见潘越正朝着那条巷子里钻：“呦，这么想我啊，还没进局里就先去找我去？” “不是，刚才头儿在前头那个十字路头超市买烟，出来的时候被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撞了一下，他回到车上的时候就发现钱包丢了，把我先送过来，他就”余晓晴话还没说完，只看见纪连的“车尾气”了：“唉，这俩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地形纪连可是比潘越要熟悉多了，很快就抄近路赶上了他，吹着口哨跟潘越打招呼：“嘿！我这身手怎么样？还没退化吧？” 脱下警服五年，纪连还是习惯性看到奇怪的人就会想去追，这就像是一种职业病，就算是脑子忘了，身体还记得，刚才他就觉得那姑娘不对劲，没想到是个毛贼。 “别捣乱，刚才那人偷了我钱包。” 纪连毫不客气地大笑道：“你一刑警，被一姑娘偷了钱包，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潘越脸上有点挂不住，气急败坏地从旁边追那个毛贼去了。 纪连想了想刚才遇见那姑娘的样子，笑了笑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过去，果真在巷子外面的天桥上看见了那姑娘。 “嘿，我们又见面了！我还挺佩服你的，在公安局门口偷东西，你估计是头一个吧？”他伸手去抓她的肩膀，结果被她轻巧地一躲，反倒被她用手刀砍了一下手腕，疼得直咧嘴。 那姑娘和他隔着约摸十米的距离，仍然凶巴巴地瞪着他：“流氓！” 纪连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警惕地看着她的动作，眸底似醉非醉的眼神飘过来：“不好意思，正是在下。姑娘家家的，动手动脚的多不好，要不，考虑考虑跟我回去？排队就给你免了，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潘越也从另外一面的楼梯上追上来了，纪连冲对面挥了挥手：“俩老爷们儿欺负人家姑娘算怎么回事？老潘你别动啊，我来我来，好歹我也算东道主，不能让客人动手不是？” 那姑娘就像迅猛的猎豹一样，冲着他跑过来一个飞踢，被他躲开了，可是没料到那姑娘还有后招，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野路子，直接从他身后抱着他脖子，猝不及防地给挠出几道血口子。 然后脖子被手刀砍中，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凌海区的公安局里很有没有这么热闹了，毕竟两个男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抓住一个姑娘的场面不常见，更何况是两个刑警，准确来说是一个刑警和一个前刑警。 “啧啧，这姑娘什么来头儿啊，身手这么好？”那个嘴上抹了三斤蜜的小平头，正打量着纪连脖子上的抓痕，由衷感叹：“纪哥，你这身手得练练了啊。” 纪连在玻璃上照了照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还好，要是把我这脸给抓花了，不得有人伤心死？” 旁边围着的人都散了，只剩下一张臭脸的潘越，瞟了他一眼：“去会会那姑娘？”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姑娘就被一个女警带着在办公大厅里问询。 “叫什么名字？” “苏嘉珞。” “名儿倒是挺好听的，你胆子挺大啊，警察的东西都敢偷？” 苏嘉珞似乎有点不明所以地摇摇了头：“我没。” “你没偷人家东西，你跑什么？一见我们就动手干嘛？”纪连捂着自己生疼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嘉珞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是流氓。” 旁边的女警察捂着嘴笑了，又正色道：“你能联系一个朋友来接你吗？” “没有朋友。” “” “家人呢？” “也没有。” 那个问询的女警察都无语了：“身份证总该有吧？” “丢了。” 纪连嘿嘿笑了：“酷啊。” 那女孩抬眼瞪了他一眼，他悄悄往潘越身后闪了一下，又被潘越嫌弃地看了一眼。 “头儿！你的钱包好像在车里！”余晓晴从里面跑了出来：“我刚刚回去车里那东西，看见掉到驾驶位下面了。” 纪连摸了摸鼻子：“好么，弄半天真冤枉人了。” 女警察叹了口气：“那这样吧，你先报个身份证号，我确认一下你的身份，有必要的话你还是需要补办一下身份证。” 潘越往外面走去，纪连也跟了过去，趁机损他两句：“喂，你瞧瞧你，不仅身手不如以前了，眼神儿也不好了，人小姑娘看着可怜兮兮地还要被你误会，看样子晚上连个去的地方的都没有，多可怜啊，啧啧。” 潘越扭头看了他一眼：“晚上让她去你那儿。” “诶！” “不乐意？你不是说她可怜么？” 纪连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屋子里那干瘦的女孩，嫌弃地说了句：“得得得，正好店里少了个跑腿的，不过她这么瘦，干得了活儿么？” “看来某人是忘了自己被打的时候了。” 纪连咬牙切齿地对着那个欠揍的后脑勺啐了一句：“你大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二章 “这女孩子这儿好像有点问题。”余晓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哪儿有一问三不知的，估计是受伤失忆了，感觉基本的人际交往能力也有点不足。” 纪连皱了皱眉看着玻璃那边的女孩，她脸上脏兮兮的，表情木然，似乎对女警官的询问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机器人一样问一句答一句。 纪连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脑袋后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让小平头在失踪人口库里比对一下，指不定是被拐卖的。” “这姑娘身手这么好，谁能拐卖的了她啊？” “那不一定，”纪连对着她勾唇一笑：“万一是很信任的人呢？” 余晓晴愣了一下：“要不先送福利机构去吧，她说不记得自己怎么来凌海的了，最近都呆在天桥下头，也怪可怜的。” “这都是你们的事儿，别真把这小祖宗送我那儿就成了，我那庙小，可装不下她。”纪连说着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裤腿，大摇大摆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副局长办公室里，潘越正好透过玻璃瞧见正朝着大门走去的纪连，十分嫌弃地把头转了回来，刘副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纪连这小子现在可真潇洒，有时候我都羡慕啊。” “他不一直挺潇洒的么？”潘越笑了笑，五年前也是，说辞职就辞职。 “是啊，这小子，唉，可惜了。”刘副局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了，之前115案是严冰跟你一起负责的，他这两天跟着局长出去开会去了，东西我算是交到你手上了，接下来怎么查，你还是直接和严冰讲，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全力配合。” 潘越还想说点什么，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局，花园路接到报案，发生了一起命案，李队已经过去了。” 刘副局长刚才脸上的笑僵在脸上，颓然地往椅背上一靠：“知道了。” 那人汇报完就回去工作了，刘副局长苦笑道：“今年已经是第二起了，今年的凌海，风雨欲来啊。” “刘副年底就退休了吧？辛苦了。”潘越笑着转了转手上的茶杯，兜儿里的电话突然响了：“不好意思。” 刘副局长点了点头，他就退出去了。 纪连骑着自己的边三轮，轰轰隆隆去送外卖，回来的路上老远就瞧见凌海区公安分局刑侦队副队长李向阳拿着手机站在花园路的的一个小区后门，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小区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几个脸熟的小警察正在帮忙驱散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纪连咔嗒一声给自己的车上了锁，掏出根烟来点上，冲着李向阳招了招手。 “纪哥？”两人一道往小区里面走去。 “怎么回事？又发生命案了？”纪连自己都不自觉地用上了又字，自从一月份爆炸案发生以来，凌海区就跟中了邪，往年无非也就是个交通事故c森林火灾什么的，今年自从开年以来，这已经是第二起命案了。 “下午两点钟接到的报案。”李向阳也满面愁容：“死者名叫杨凤丹，女性，五十周岁，从十一层坠楼身亡，死亡时间初步推测在一点到两点之间，具体的法医检验之后才知道，和两个月前的那起跳楼案有很多相似点，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巧合。” “你是觉得，这两起命案都与115案有关？”纪连看着忙着勘察的法医们，从指间升腾的烟雾里看了一眼这栋楼，很普通的居民楼，就是位置不太好，买房子都讲究坐北朝南，这种阴面的房子历来不太好卖，更何况这小区因为设计不合理，楼距根本不够，这栋楼常年笼罩在阴影里，尤其是低一点的楼层，终年不见太阳。 那个开着窗户的位置应该就是死者的住所，这么高的楼层竟然连个防护栏都没有，就像是怪兽张大的巨口。 “我刚给局里打了电话，正好市局的潘队来了，如果真的和115案有关，这案子估计到时候还得移交过去，正好他在，也免得麻烦了。”李向阳这些年一直跟着严冰，严冰和纪连关系好，有些事虽然表面上不合规矩，但是私底下严冰还是会经常和纪连商量，所以李向阳也不忌讳跟他说这些细节。 纪连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上：“上头瞧过了么？” “看过了，这老太太独居，屋子里暂时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走访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要不咱再上去瞧瞧？” 纪连弹了弹烟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了，等一会儿潘越来看吧，我先撤了，我可不想触他的霉头，他这种自大狂要是知道我来过，估计一会儿又该骂你不懂规矩了。” “咳咳咳咳咳！”李向阳恨不得咳出个节奏来提醒他，他口中的“自大狂”正朝着他走来。 “我可没有霉头给你触。”潘越走路带风，从纪连身边呼啸而过，冲着李向阳说了句：“上去看看。” “回见！”纪连冲着他们一行人挥了挥手，这边的现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了，尸体也已经装进了裹尸袋，纪连去垃圾桶旁边扔烟头，突然发现脚边的草丛里有一个闪亮的光点，他蹲下去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十字架吊坠，链子已经断开了，上面也磨损的厉害，他看了看这里距离死者约摸两三米的样子，如果是死者的所有物，不会是她脖子上佩戴的，而更像是抛出来的。 又或者，这是别人本来要扔进垃圾桶，不小心掉出来的？ “你们谁过来一下，把这个带回去验一下指纹。”纪连站起来冲着那边喊了一句。 “好，纪哥！”小平头跑过来，拿着镊子把东西放进密封袋收好，刚一回头准备跟他说话，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纪连一出小区门，就掉了个头朝着回去的反方向开去，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一处白房子附近，这里是一个尖顶教堂，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福利院，平时也会接纳一些流浪者和拾荒者。 因为正好是周末，教徒们做完礼拜就会在福利院里面帮忙，附近信教的人一般都会在这里集会，纪连径直朝着福利院走去，没意料到在门口看见了一辆警车。 “比我动作还快？”纪连走到院子里才看到，原来是局里的女警察带着那身手不错的小姑娘。 “纪哥？你怎么也来了？” 苏嘉珞看他的眼神依然挺让人慎得慌的，纪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我说姑娘，我可是良民，你别老用一副审视罪犯的眼神盯着我成不成？” 苏嘉珞这回倒是没骂他流氓了，只是淡淡地挪开眼睛，看向一边正在给流浪者发着面包和水的大妈们。 “都有都有，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这群大妈们都是附近的基督徒，每发一个，嘴里都会念念有词：“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阿门。” 然后那群不明就里的流浪汉也会跟着喊：“阿门。” 纪连注意到她吞了吞口水的动作和渴望的眼神：“饿了？要不我帮你拿一份吧？” “不用。”她的警惕心很重，纪连也没有勉强。 旁边的女警察正在和福利院的院长商量暂时把她安排在这里的事情，纪连朝着那群大妈走去，他这人长得帅，嘴又甜，很招大妈们的喜欢，很快就成了她们口中的“小纪”。 “我上次来还看见一位白净的大妈，好像姓杨，今儿她怎么不在呢？”纪连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贴心地帮旁边的一位阿姨递了几瓶水，免得她弯腰去拿了。 “诶呦，谢谢谢谢，你说的是杨丹凤吧？她啊，诶，估计又是她那个儿子惹了什么麻烦了吧。” “他儿子经常惹麻烦吗？”那个十字架果然为死者所有，纪连笑眯眯地又问了一句：“我看杨大妈人倒是很和气。” “是啊，”另外一位阿姨也插嘴：“丹凤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太辛苦啦，只是可惜啊，他那个儿子，总赌博，没个正形。” 纪连直起腰来，看了看手上的面包和水，看了看旁边太阳下面那个消瘦的背影，她站的笔直，就像是站军姿似的，看起来像是长期接受训练导致的，两只手却不是贴着腿，而是稍稍放松地垂着，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这里没有很抵触。 纪连悄悄走到她身后的时候，被她反手一肘，幸好他躲闪的快，不然又得挂彩：“你这警惕度也太强了吧，给你。” 纪连笑着递给她水和面包，她有点犹豫，但是还是没接。 “你怕什么？人民警察就在你身边，我还能给你投毒啊？”纪连把手往前送了送。 “拿着吧。”女警也笑着说：“纪大哥是好人，你误会他了。” 苏嘉珞急速地瞟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这个“好人”，接过面包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她很饿，但是没有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时候也很节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坐姿也异常端正，头发放在耳后，可能是因为脏兮兮的脸洗干净了，看着竟然还算得上清丽。 她仿佛感受到了纪连打量她的目光，转过脸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纪连假装无所事事地侧过脸去，掩盖自己被抓包的窘态。 “这丫头，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三章 潘越和余晓晴开车直接从花园路到的凌海城区的一家酒吧，时间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酒吧还没正式营业，几个闲杂人等蹲在门口抽烟，一见他俩进来就伸手拦住了：“哥们儿，等会儿再来吧。” “警察，请配合一下，谢谢。” 余晓晴甩出警察证，那几个人都慌忙按灭了烟头站了起来：“警察同志啊，请进请进！我们这儿都是合规合法的，您随便检查。” 余晓晴一看他们是把他俩当扫黄打非了，看了一眼潘越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杨丰南的？” 余晓晴长得俊俏，浑身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劲儿，这几个人围着她嘿嘿地笑：“警察同志，我们这儿没这个人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是你们这儿的员工，是客人，经常来你们这里消费。”潘越巡视了一圈，人不多，有几个醉鬼也不知道是昨晚上就在这儿的还是天还没黑就来这里酗酒的。 “呦，瞧您说的，咱们这儿场子虽然不大，但是也还算不错，每天来这儿消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我哪儿能都认识啊，你说是吧？”说话这人应该是这里管事儿的，但是看起来不是经理，见过的人多，嘴里没一句真话。 潘越打量了他一眼，并没有和他啰嗦的意思：“叫你们经理出来。” “我们经理她” “呦，这又是哪位啊？我这小店，今儿还真实挺热闹呢。”一个穿着红色短旗袍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潘越的冤家。 “纪大哥，你也在啊？”余晓晴看见纪连嘴里叼着根烟跟在那女的后面，还有点意外。 “巧了吧，我也刚来，怎么着？没找着那杨丰南那兔崽子？” 酒吧老板娘笑着看了看纪连：“这两位，你朋友啊？” “潘警官，余警官。”纪连介绍道：“这位是酒吧老板娘，燕姐。” “杨丰南还没来，估摸着再有个半个小时就该来了，咱们先坐下喝点？”燕姐使了个眼色，旁边几个人拿酒去了。 “不好意思，执勤期间不能喝酒。”潘越对于纪连这种习气很是看不惯，以前还能说一句无组织无纪律，但是他现在不在体制内了，他也管不着。 “别，我就是来看看朋友，不耽误警官们办案了。”纪连笑着给老板娘送了个眼神，笑嘻嘻地走了。 接下来的问询，他可没心情听，该问的他也问完了，该回去给自己下碗面了，纪连这边刚跨着自己的边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回了安民巷，潘越那边就有了收获了。 杨丰南这小子很明显还没进酒吧门就喝高了，一身酒气臭烘烘的，余晓晴都没敢靠近，潘越单手就把他摁在桌子上，把他的酒给吓醒了一半儿，一张脸被压在玻璃茶几上，正对着旁边两个女孩儿，不怎么好看。 老板娘燕姐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脸上没有一点异色：“潘警官，怜香惜玉这一点儿，您可不如纪哥，人家可从来不在女孩子面前使这招儿。” 潘越没搭理她，直接给杨丰南的衣领子一拎：“你母亲杨凤丹跳楼自杀了。” “谁？谁自杀？”杨丰南一脸的横肉，眼下还有长期酗酒熬夜留下的乌青，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首先感觉到的惊吓。 “你妈死了你都不知道，刚从哪儿赌钱出来吧？啧啧啧。”燕姐嫌弃地捂了捂鼻子，看了他一眼：“警官，要我说，他这种人啊，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余晓晴拿着警察证在杨丰南眼前晃了晃。 杨丰南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惊吓中：“谁？谁自杀？谁死了？你他么说谁死了！” 潘越一把抓回要去抓燕姐的杨丰南，把他拎出了酒吧门，扔到车里。 纪连一边吸吸溜溜地吃着面条，一边看着新闻，店门开着，他听见有人进来了，碗还没来得及放下，说了句：“晚上好，吃点什么？菜单在墙上。” 一扭头就傻眼了，苏嘉珞那小姑奶奶竟然又给他送回来了。 “纪哥，教会福利院那边说们那边不能长期住，我们这边已经在联系福利机构了，今天能不能先” “不能！”纪连手上的碗往桌子上一放，看了一眼苏嘉珞：“她一身份不明的人，万一晚上要对我做点什么，你们谁负责？” “”女民警拉着苏嘉珞转身就走：“苏小姐，恐怕今晚还得委屈你，在局里委屈一晚了。” “诶，算了算了，你们那警局黑咕隆咚的，是人呆的地儿吗？”纪连又端起碗来：“让她在这儿呆一晚吧。” 女民警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把苏嘉珞安顿好就走了。 警察走后，苏嘉珞就站在边儿上，一动不动，纪连吃几口，看她一眼，再吃几口，她还是一动不动：“要不给你也来点儿？” 这回倒是动了，点了点头。 “真是个祖宗，还得伺候。”纪连一边去厨房下面条，一边念叨：“要不是因为你这身手放出去太危险，你以为值得为了你浪费宝贵的警力？你说潘越也是，抓错谁不好，抓着你了。” 苏嘉珞在一边等着，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眼睛都不眨一下。 “华新集团的董事长被下达病危通知，目前华新集团的一切事宜都将有代理董事”电视里播着一个新闻发布会，华新集团的发言人一丝不苟地念着手上的文件。 “你看得懂吗？”纪连端过来一碗三鲜面，把筷子递给她。 她点了点头。 “吃吧，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你一小姑娘怎么身手这么好，你以前是哪里的？”纪连对她还挺好奇的。 “不记得。”苏嘉珞尝了一口面条，纪连的手艺很好，但是仅限于面条：“好吃。” 纪连好像被她这两个字说的心花怒放了，一棍子闷不出两个字的人都夸他了，但是他硬是把笑容给憋了回去，换了一个十分嫌弃的眼神：“一碗面就高兴成这样？没见识。” 苏嘉珞默默低头吃面，没看见纪连暗戳戳得意的嘴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四章 纪连早上开着自己的边三轮出去买菜，顺道儿把苏嘉珞送到局里，余晓晴刚来上班，容光焕发地跟他俩打了个招呼。 “正好，你领着她进去吧。”纪连把苏嘉珞交给余晓晴，转头就走。 “诶诶诶，纪哥，等等！”余晓晴连忙拉住他的衬衣，精壮的胸肌透过衣服鼓了出来，余晓晴脸一红，放了手：“你别走啊，我这儿有你的东西，昨儿一来就是一串子事儿，都差点给忘了，晚上回去才记起来。” 余晓晴说着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来：“老局长给你的，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 纪连接过来，眸子沉了沉，上面的字迹很有力道，是他老师的笔迹，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把信封往屁股口袋里一塞，冲着余晓晴笑了笑：“这事儿，你没跟潘越说吧？” “什么事儿不跟我说？”说曹操曹操到，潘越刚踏进院子就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纪连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盖住露出来的信封一角，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把：“我替你关心关心下属，不用谢。”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潘越一身的警服十分熨贴，一张脸也板正的和他的警服一样，毫无表情：“晓晴，把昨天杨丰南的问询记录还有花园路小区的走访记录，尸检报告出来了么？还有”他看了一眼纪连：“进去再说。” 纪连不屑地耸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苏嘉珞，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你自个儿进去吧。”纪连说了一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什么都让人操心。” 纪连一出门才知道潘越那句“关心关心自己”是什么意思，他竟然把车给停在纪连的边摩托旁边，只给他留了一个很小的空出来，他一边戴头盔一边骂：“这孙子怎么还和上学时候一样损？” 就算他技术不错，也抵不住这缝隙太小，他前前后后试了好久才开出去，弄了一身汗。 来上班的小平头正好瞧见这一幕：“呦，纪哥，您这干嘛呢？练倒车入库呢？” “你小子别跟我这儿贫，该干嘛干嘛去。”纪连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惹。 小平头一溜烟儿到局里，瞧见余晓晴正抱着一堆资料往办公室走，就抓着她问：“诶，纪哥的车被潘队给别了，门口正发愁呢，你跟潘队说一声儿让他出去挪挪呗。” 余晓晴噗嗤一声笑了：“你就甭管了，这俩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让头儿去挪车啊？不存在的。” 小平头这边抓耳挠腮地对这俩人的关系十分关心，那边的苏嘉珞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看着他们里里外外地忙活，听见外面摩托车嗡的一声，纪连总算是逃出去了。 办公室正看着资料的潘越似乎心情不错，手上的笔转了一圈，落在记录上“基督徒”三个字上。 “头儿，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杨凤丹是个基督徒，”潘越翻了一下手上的材料：“《摩西十诫》里有一条“不可杀人”，这里面的人也包括他们自身，基督徒相信自己的身体就是神的殿，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形下，他们都不可能自杀。” “可是现场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如果她并不是很虔诚的基督徒，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可能？”余晓晴表情认真地分析道。 潘越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杨凤丹的卧室吗？她的床头就有一本圣经，根据杨丰南的说法，他长期在外赌博，欠下大量赌债，杨凤丹和他的母子矛盾十分激烈，曾经扬言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但是根据邻居和朋友的说法，杨凤丹近期并没有提及逼债，甚至她最近的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这不合理。” “杨凤丹的所有资金账户没有异常，已经盘查过了。”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潘越皱了皱眉头。 “我还没去问，我这就过去！” “我自己去吧。” 杨丰南坐在冰冷的尸检房外面，脸上还是昨天的那副表情，说不上是伤心，仿佛更多的是惊恐和不相信。 潘越径直走了进去，里面的法医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李明兰。 “明兰，怎么样？”潘越和她也算是熟识了，很久以前他们还被分到同一个警察局里过，后来各自调到不同的地方。 李明兰扭了扭自己生疼的脖子：“潘大队长，您一来，就准没好事，从昨天晚上家属签字以后，我可是不眠不休赶工到现在。” “辛苦了。”潘越难得地挤出一个笑脸来，这对于他已经着实不易了。 “给，你的报告。”李明兰把尸体收拾好，准备出去歇一会儿：“死亡时间是一点一刻左右，从尸检结果来看，是没有什么击打或是搏斗的痕迹，身体没有其他伤痕，几乎可以很确着地说导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坠楼无疑。” “直接原因？”潘越看了一眼尸检报告，她说的没错，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 “对，因为我在她体内发现了致幻生物碱残留，她喜欢养花吗？”李明兰洗了洗手，摘下口罩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花。”潘越一溜烟儿又没人了，李明兰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喝了口咖啡。 纪连开着自己的边摩托，从菜市场逛到花鸟市场，早晨的花鸟市场很是热闹，大多数都是来这里遛鸟赏花的老头儿，还有些卖古董的，他一走进市场，门口一个摆地摊儿买字画的人就开始和他攀谈。 一番客套之后，那人就开始高兴地谈论自己的“收藏”：“你猜猜我这幅字多少钱收的？” “我可不懂您这个。”纪连笑着看了看，这些书法在他眼里都没正楷好看，上学时候他可没少吃这个亏，一看见书法这俩字，他就头疼。 “别走啊，才五千，便宜吧，这个可是董其昌的真迹！五千啊，那时候五千也不便宜了。”那人一副要论当年英雄的模样，纪连连忙打住他：“大爷，我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这儿有卖盆栽的吗？” “前头拐弯就是，那边儿多着呢？你真不看看我这收藏？这市场上可没第二家了！”老头神秘兮兮地趴在他耳边念叨着。 “谢了啊，大爷，我今儿还有事，改天再看。”纪连笑着从他手里扯出袖子来，两脚生风朝着前头卖盆栽的店铺去了。 那老头儿说的还真没错，这儿买盆栽的打眼看过去也有十几家了，他顺着路边儿一边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冲着店里头看过去，有几个冲着他吆喝招揽生意的，也有几个卖花的小姑娘躲在后头跟着看他的。 他走着走着，一个膝盖高的熊孩子哐当一声撞他腿上了，撞的他往后退了几步，那孩子也龇牙咧嘴地：“诶呦。” 纪连蹲下来看了看他：“你没事儿吧？” “没事！”他手上还捏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颗多肉，看起来远远的，拳头大小，看着跟绿色的西红柿似的，丑不拉几的。 纪连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孩子正准备拔腿跑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后脖颈的衣服领子：“等一下，小朋友，你这花儿，哪来的？” “你放开我！”那小子还挺凶的，个子不高，脾气倒是不小，冲着纪连瞪了一眼。 “行，我放开你，你好好说，这东西哪儿来的？” 纪连刚一松手，这小子就跟屁股上插了火箭似的，拔腿就跑！ “嘿！小兔崽子！跟小爷我玩儿阴的是吧？”纪连长腿一迈，追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五章 花鸟市场的街道很窄，两边的铺子很多，到处都是些腿脚不便的老头老太。因为卖鱼的店也很多，地面又坑坑洼洼，所以有很多积水，湿滑难行。那捧着盆栽的小子个子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路又熟悉，不一会儿就溜到了很远的地方，隔着中间讨价还价的老头老太太，冲着纪连吐舌头。 纪连空有一双长腿，这里的老头老太都不敢碰，一步一个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就在和刚才卖字画的老头儿兴奋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又回来和自己讨论董其昌的字画的时候，纪连扭头看见旁边有个小巷子，一头就扎进巷子里。 那小子一路瞄着后面，没看见纪连的大高个儿，鼻腔里发出一丝轻蔑的笑声，脚下却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抬头一看，正是一张笑的灿烂的脸。 他掉头就跑，结果这回被纪连扣住了手腕：“小子，你爸妈没教你踩到人要道歉么？” “你放开我！你追我干嘛？”那小家伙一脸正气，反过来责问纪连。 “我就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告诉我你手里这东西哪儿来的，我就放你走。”纪连眼神瞟了瞟他手里抱的宝贝似的丑不拉几的植物。 “当然是我买的！”小家伙个子不高，但是一双眼睛透着贼机灵，看着年纪不会很小，怎么着也有个十几岁了。 纪连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他脑门儿上瞬间红了一片：“你小子以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糊弄我？” “流氓！”那孩子瞪大了眼睛，冲着他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纪连非但没把他放走，还拉着他往大街上走：“你还猜对了，我就是流氓，你再喊大点声儿。” 这俩人引来街上所有人的侧目，果然有人认识那小子：“可算是有人收拾你个小王八犊子了，昨儿我们家丢了个兔子，是你小子干的吧？” “又偷人东西了吧？我说年轻人，这孩子就是个小毛贼。” “大哥，这孩子哪家的？”纪连顺势问道。 “哪家的？谁知道他哪家的？以前没见过，就这半个多月，天天在这儿溜达，也没见人管过。”几个年纪大的摇了摇头，貌似对这小毛贼还有点同情。 纪连猛然间想到一张清秀又带着点木然的脸：“以前怎么没见这么多流浪儿童，最近一碰一个准儿。”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就是来抓你的！”刚才那被偷了兔子的大哥冲着小毛贼说了一句，这孩子急了，下口在纪连手上咬了下去，纪连吃痛地放开手，他扔了手里的盆栽就溜走了。 脖子上被挠的伤还没好，手上又添了一个，纪连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的背到家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潘越派过来的小平头，潘越去花园路那边了，临走前让小平头带着人到花园路最近的花鸟市场去查所有卖植物的店家，找一种叫乌羽玉的多肉。 “纪哥，你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在这儿溜达？”小平头见他捂着手：“怎么回事？手受伤了？” “没事，点儿背，给个急着跳墙的兔子咬了。”纪连看着自己被那小兔崽子于咬出血印的虎口，甩了甩没管它：“怎么？你这大清早的怎么被派到这儿了？” “潘队说让我来找一种叫”小平头一低头就瞧见纪连脚前已经被摔烂的花盆，地上那几个跟拳头一样大小的花看着有点眼熟，他掏出口袋的照片比对了一下：“就是这个！” “陈警官，在前面那个花店里找到了两盆乌羽玉！”一个年轻的警察跑了过来。 小平头看了一眼纪连：“去看看！” 很明显，这三盆乌羽玉是刚刚进回来的，虽然店家挺小心谨慎的，特意还用黑袋子包着，跟着其他的盆栽堆在一个车上，没想到那小毛贼就是不长眼，偏偏就偷走了那盆，店家一着急就没顾得上管这些，着急忙慌地也四处找那孩子，可是没等他们找到那孩子，却被警察找上门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是禁售的？”小平头板起脸来完全没有平时嘻嘻哈哈的那个劲儿了，纪连在一边观察了一下这家店铺，这家店看起来很普通，店主是夫妻二人，男的腿有点残疾，长着络腮胡，女的脸已经吓白了，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看来他们肯定是知道自己卖的这个东西是违规的。 “警官，我们的花都是在城郊的市场上进的，这个花是前不久才来的新货，他们告诉我们这个叫佛掌，我们也不晓得这个东西它不能卖啊！”男人还算镇定自若。 “请你们配合调查一下吧。”小平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找了几个人把那两盆花，连带被砸碎的那盆也一并拿走了。 整个花鸟市场都沸腾起来了，平常这个时候大家早就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了，可是今天的早晨似乎格外的长。 “纪哥，这一盆怎么回事？”小平头换了个和气的笑脸。 “这个啊，我刚才逛过来的时候碰见一个小孩偷了这花，你也知道我喜欢助人为乐嘛，就去抓，这不，还被那贼小子咬了一口。”纪连笑了笑，把受伤的手都快戳进他眼睛里去了：“不过，我估计那孩子也不是故意选的这盆，估计是看见蒙着黑袋子就觉得比较珍稀，应该会更值钱，所以才偷的这盆吧。” 纪连一边走，一边解释。 “法医在杨凤丹体内发现了致幻生物碱，我们推测很有可能是来源于某种致幻植物，根据邻居反映杨凤丹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伺弄花草，在她家里我们也发现了大量绿植，但是并没有发现含有致幻成分的，所以潘队让我到这里来盘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小平头看着纪连脸上波澜不惊，估计他来这里也不是什么逛街，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纪哥，你早就猜到了？” “那倒不是，”纪连一双眸子潜藏笑意：“那个十字架的指纹检测结果出来了么？” “出来了，上面只有杨凤丹的指纹，应该是她的。” “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又喜欢伺弄植物，这种人不会自杀的，除非，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自杀。”纪连的眸子闪了闪，双手插进裤兜里。 “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致幻植物，产生了某种幻觉？”小平头立马反应过来了。 “在你们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还只是推断，从十字架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手握着十字架跳下来的，也许在落地中间的某一个瞬间，她曾清醒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张开手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十字架并不是握在手里，而是落在了远处的草丛里。”纪连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当我回想案发现场的细节时，注意到了窗户边儿上露出来的一排生机勃勃的绿植，所以今天一早就赶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家里不会有致幻植物？”小平头恍然大悟。 “因为她长期养植物，不会没有这种常识，这个花，不会是她自己养的。”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单纯的意外？是一场蓄意谋杀！”小平头瞪大了眼睛。 纪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一下，我去取车，等会儿跟你一起回去。” 纪连去局里交代完了自己如何见义勇为，如何英勇负伤之后，一出询问室就看见靠在墙上的潘越，潘越的眼神在他手上飘了飘：“被女孩儿挠了脖子就算了，被个小孩咬了，还溜走了？” “潘大队长还是抓紧时间破案吧，鄙人这小病小痛的，还不劳您费心。”纪连脸上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冲他挥了挥手，转脸就跟余晓晴油嘴滑舌地调侃起来：“晓晴，我这负伤了，你们局里是不是得给点补贴，发个什么医疗费什么的？” “纪哥，你这又不用打疫苗，你要是真想要啊，改天我给你做个锦旗挂你那小面馆里，成么？” “别，我可不要。”纪连往外走着，走到门口又看了看里面，没见着那个“木头人”：“那小祖宗送走了？” 余晓晴一脸懵逼：“谁？” “就那跟个木头似的，一爪子能给你挠出个二级残废那姑娘。” 旁边一警察噗嗤一声笑了：“纪哥，人家有名字，叫苏嘉珞。” “甭管什么珞了，送走了？”纪连两条修长的眉毛往中间挤了挤，眼睑上起了两个浅浅的褶皱。 “嗯，福利机构那边先接收了，这姑娘也怪可怜的，我们查了，她父母都不在了，好像十年前被一家孤儿院收养了，可是后来那家孤儿院关了，查不到其他更多信息了，几乎是一片空白，就连银行账户c学校c乘车c电话这种基本的信息都没有，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也是一片空白，真是个迷。” 纪连脑子里想起她端端正正的坐姿，还有吃面的时候脸上浮现的不太容易察觉的表情，总觉得这个人哪里怪怪的。 “她该不会被拐卖的吧？就是被卖到某个交通不发达的地方，在那种地方生活，根本不需要任何现代的工具，所以什么都没有也挺正常的。”小平头忙完了那两个卖花农的事儿，一进来就插了一句。 “说的也是哈，也有可能。” “我先走了，中午还得开店呢，你们忙。”纪连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平头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来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觉得纪哥刚才脸色不太好啊？不会是因为被咬的吧？” 余晓晴拿手里的东西在他身上敲了一下：“别胡扯了，跟我出去一趟！快！” 在办公室走廊窗口站着吸烟的潘越听着里面热热闹闹的讨论平息下来，看向纪连背影的眼神有些晦涩，烟灰落在窗框上半天，他的手指才动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六章 纪连躺在躺椅上，脚尖点着地，摇椅也跟着缓缓摇动，脸上搭着一张素白的信纸，透过背面字迹还清晰可见，一阵风吹过来，脸上的纸动了一下，飘了下去，被他一把抓住了。 又抚平了，叠好放进原来的信封了。 一封很长的信被他总结成一句话：他失踪的双胞胎妹妹——纪灵，仍然没消息。 他仰头看了看店里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个点儿已经没有客人了，他踢踏着拖鞋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没吹干就骑着车出去了。 外面的热浪还没散去，迎面而来的风跟吹风机似的，给他来了个免费的发型设计。 就在纪连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在外面“做头发”的时候，小平头这边腿都快跑断了，刚进局里就干了一杯凉白开，冲着给他递水的余晓晴说了声：“谢了！潘队呢？我要情况要跟他汇报！” 余晓晴指了指局长办公室方向：“局长和严队回来了。” “杨丰南那边的几个地下钱庄已经被查封了，根据他们那边交代的，杨凤丹的确这几个月在陆陆续续还钱，都是现金。”小平头咽了咽口水：“还有，那个花农交代说那些禁花是每天天不亮就有人送到郊区的市场上，他们可以从一个叫老瘸腿的男人那里拿到货，但是我们追查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跑路了，现在正在追查。” “花市c花园路c花鸟市场c地下钱庄c教会。”余晓晴拿出一张纸来，手上的铅笔在纸上勾画了几下：“你说这些地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们刚说完，从办公室那边传出来一个爽朗的笑声，这是严冰那十分有标志性的笑声，整个凌海区公安局人人都认识。 “严队！”小平头立即收直了自己的胳膊腿儿，乖乖地站直了身子。 严冰长得很魁梧，属于那种在他身上拍一搬砖都只能听见一声闷响的那种结实，身上的肌肉警服都藏不住，大帽檐儿下面的一双鹰眼十分犀利，要说潘越有一种天生的威严，那严冰的威严就来源于他这看起来就有点吓人的块头儿。 “小贾啊，几天不见，你小子怎么又白了。”严冰在小平头胸口来了一拳，差点没被他心给锤出来。 小平头捂着胸口猫着腰笑呵呵地说：“嘿嘿，严队，几天没见，您又帅了。” 旁边的余晓晴和几个同志都笑了，贾小兵这张摸了蜜的嘴巴果然是不出人意料。 “潘队，我这儿有情况要汇报！”贾小兵一看后面的潘越，挺了挺生疼的胸脯，手里捏着备忘录，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余晓晴还在手上勾勾画画，想着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个逻辑，潘越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传来：“晓晴，把之前花园路小区的所有走访记录给我！” 余晓晴立即翻出来记录送过去，潘越沉着脸呼啦啦一页一页翻着，贾小兵和余晓晴俩人立在一旁，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潘越猛然停了下来，手指停在一行字上面：“杨凤丹是什么时候参加社区的志愿者服务的？” “好像是三个月前。”余晓晴也记不住清楚了，她当时只觉得居委会的人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至于这个志愿者服务，她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追着问：“潘队，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没有提到和她一起值班的人？她是一个人负责吗？”潘越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由于他每天脸色都不太好，压根儿也看不出什么来。 “对不起，这个我没细问” 潘越啪的一声合上记录册：“还愣着干什么？半个小时之后我要知道所有细节，包括她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和什么人负责垃圾分类，以及，这些垃圾最后会送到哪里？小贾，去把小区垃圾站附近能找到的监控全部调出来再看一遍，找到所有和杨凤丹有过接触的人。” “是！”两个人急匆匆地要出门，一下子挤在了门口，撞到了一下，又急匆匆先后出去了。 潘越打开电脑地图，定位到花园路附近，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花园路靠近郊区，近两年因为修高速，那一片很多都是拆迁过去的，但是花园路小区是个例外，因为刚好在拆迁区外面所以既承受着高速公路的打扰又拿不到拆迁的好处，因为这个事儿花园路小区的人都怨声载道。 潘越的车在平滑的柏油公路上飞驰而过，这条路距离去罗宁市区的高速不远，一直往前开就能到上收费站的匝道，他还挺熟的。 他的车停在一个垃圾场的外面，抬手挡了一下头顶的太阳，这个垃圾场挺大的，里面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还有一些已经被分出来的旧铁之类，还有一些废弃家电。 他往里面走了走，在垃圾场的里面有一间破旧的简易房，外面刷着蓝色的油漆，一个歪歪扭扭的窗户上被贴满了彩色的贴纸。 他敲了敲门：“有人吗？” “谁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小男孩，呼啦啦的电扇声音戛然而止，来开门的是一个膝盖高一点的小孩儿，但是年纪看起来有十几岁的样子，他看见潘越的样子，有点警惕地按着门：“你找谁？” “你们家大人不在吗？”潘越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屋子里很简单，就是一张床，还有一个小小的旧电视，一个小电扇放在床上，他可能打扰到了这位朋友午睡，他看起来有点烦躁。 “不在，你有什么事儿？”小孩子虽然十分不耐烦，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潘越的手机响了，是余晓晴：“头儿，我查到了，杨凤丹每周的周六早上六点钟负责垃圾分类，本来和她一起值班的还有一个大妈，但是那个大妈后来突然因为身体原因退出了，所以就她一个人，这边的垃圾都会送到一个城际垃圾站，每天来收垃圾的人叫费宇翔。” “知道了。”潘越挂了电话，冲着那小孩子笑了笑：“我能进去等吗？我找费宇翔有点事儿。” 那小孩一听到费宇翔的名字似乎明白了什么，往旁边看了几眼，往里面缩了缩：“进来吧。” 纪连的头发已经在热浪中吹成了大背头，虽然有些凌乱，还是扛不住一张帅气的脸庞，就算是头上顶着个鸡窝，也显得随性潇洒。 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每天看见的不是浑身发臭的流浪汉，就是脏兮兮的流浪儿童，一见到纪连这张脸，立马眼睛都瞪大了一个号，微笑着问：“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纪连往里面看了看，这收容所的条件还算不错，最起码从门口的大厅里看着还不错，几个神里神经的女人笑着从里面跑出来，一见到纪连就往上扑，一个女人嘴里喊着：“大哥！大哥！” 纪连身手敏捷地往旁边闪了一下，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把她带走了。 “不好意思，她的精神状态最近不太好，我们正在联系愿意接收的机构。”门口那个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苏嘉珞的？”不知道为什么，纪连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声调都降了一个度，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 “苏嘉珞？”工作人员在电脑上翻了翻：“有的，请问您是她的家人吗？” “不是不是！”纪连连忙挥了挥手，他透过旁边的玻璃窗看到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嘉珞穿着统一的服装，看着有点落寞，但是仍然坐的端端正正，像是上课的小学生一样，旁边的人都躺着的躺着，还有刚才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被人拉着还冲着他笑，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回过头来：“其实我我算是吧，我是她远房的一个亲戚，找了她挺久的，警察同志说她被送到这里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之前听他们说这位苏小姐没有家人了，真的是太好了！”前台小姐很是激动的样子：“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知她过来。” “谢谢。”纪连坐在一边的长椅上，不自觉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他这是怎么了？竟然有点紧张 他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样，为什么自己要到这里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鬼？他看了一眼，走廊那边朝着这边走来的好像就是苏嘉珞和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他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走，他干嘛要来多管闲事？？？？ “先生！” 纪连的脚一顿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看见苏嘉珞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好像笑了，虽然她的嘴角连动都没动一下，可是纪连就是觉得她笑了，从眼睛里，带着惊喜的那种笑容，微微闪动的眼眸就像是孩子看到到幼儿园来接自己回家的家长一样。 纪连刚才还犹豫不决的的心就因为这个眼神沉了下来。 “走吧，跟我回去。”纪连说着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张臭脸：“真是个小祖宗，我这辈子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要碰见你。” “回哪？”苏嘉珞还是一脸茫然。 “回家。”纪连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你在这等着，我去办手续。” 苏嘉珞点了点头，又用那闪亮的眼睛看了看他：“谢谢。” 纪连跟着工作人员走到半路，回头看着那个有点僵直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发酸。要是有一个人能找到纪灵，带她回家，该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七章 贾小兵整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虚握着鼠标的手就这么举着，两条短粗的眉毛拧在一起，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旁边的桌子上开着扩音的手机里传来余晓晴的声音，她正在小区里面走着路，喘息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电话这头半天没有声音，只听得见鼠标点击的声音。 “小兵？” 贾小兵往后靠了一下，紧绷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找到了，这个司机看起来很熟悉摄像头的位置，戴着帽子不说，车子每次一开进来就把摄像头挡的死死的，根本看不见他们在车的那边干了什么。” 余晓晴的手机夹在耳边，翻了翻手上的记录簿：“你可以看一下七月二十号的监控，那天本来不该杨凤丹值班，但是她主动和另外一个阿姨调换了。对了，那个花农提到的老瘸腿有消息了么？” “没有。”贾小兵立即切换到当天早上五点半的监控，果然，那天的车是同一辆，司机也戴着同样的帽子，但是唯一的不同的就是那人似乎有点手忙脚乱，停车的角度没有卡好，正好记录下了杨凤丹警惕里看了看四周，然后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交给他。 贾小兵按下暂停键，仔细看了看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刚才去查车牌号的同志进来了：“平头，那个车的确是城际垃圾站的车，但是车主，也就是垃圾站的职员费宇翔最近因为母亲重病回老家了。” “那为什么花园路小区每天的生活垃圾仍然是费宇翔的车去收？”贾小兵其实也明白，多半是因为费宇翔本来就缺钱，他如果长期请假的话肯定会损失一部分薪水，估计是走了走关系，让人给自己顶班，这本来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在这个人情社会，这种事情倒也不奇怪：“麻烦你跑一趟环卫那边，了解一下情况，另外把费宇翔的详细资料调出来给我。” “小兵，潘队在不在局里？”余晓晴在电话那头传来车子打火的声音。 小平头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应该不在，怎么了？” “潘队肯定去了城际垃圾站，你带一队人过去，我怕他一人有危险，我现在也赶过去。”余晓晴的心思细腻，又了解潘越，她一挂了电话就立即给潘越发了短信，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一定的风险性，如果他没事的话，应该会回短信。 垃圾场里，坐在小屋子里吹着风扇的潘越感受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但是他并没有拿出来确认信息，这个个子不高的少年看起来给人一种超出常人的老成感，但是但从长相上来看，潘越几乎不能看出他的真实年纪。 潘越看着玻璃上的彩色贴纸，从外面看着他以为是小孩子的那种贴纸玩具，现在才看清原来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彩色的各色汽车，再用双面胶黏上去的，看起来都是很贵的车，和这个屋子不太相称。 “你喜欢车？” “嗯。”潘越盯着玻璃上的那个车型看了看：“这款我好像没见过，是什么车？” “panara，保时捷。”他说英文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似乎是跟着电视里的广告模仿了很多遍，但是还带着一种生疏感，但是可以听的出来他的语气都带着一种渴望和骄傲：“你们这些人不是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吗？” “费宇翔是你爸爸吗？”潘越转过身来，站的挺直。 “是，”他转过身从旁边的一张破桌子的抽屉里掏出来一张纸：“这个是货单。” 潘越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几个订单要送达的日期，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代码，但是他看到有一行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乌羽玉，看来他推测的没错，杨凤丹的确是通过垃圾站卷入了这批禁花的贩卖链中，可是她的死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又在这桩地下交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潘越把那张纸折了起来收好，那小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钱什么时候送来？那个女人死了之后所有的条子都盯得紧，老瘸腿现在都已经跑路了，我也得赶快走！最后这批货，你们自己找人来拿。” “一周之内。” “不行，三天，我只能等你们三天！” 潘越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费宇翔在吗？” 潘越一转头看见身后的人眼露凶光。 纪连因为手续的问题在那边拖了挺久，签完了一堆各种声明之后，他总算是把苏嘉珞给领出来了。 “我就是差个伙计，你得干活，不能白吃饭。” “嗯。” “我给你发工资，免得人家说我剥削你。” “嗯。” “你住楼上，第一个月工资先预支给你，自己买点用的东西，会吗？” “嗯。” 纪连把手上的钱往后一收：“你是不是就会说一个字？” 苏嘉珞眼皮抬了一下，认真地换了一句：“不是。” “”纪连无奈地把钱往她手上一塞：“算了算了，我还指望你个木头说什么，少说两句也挺好的，我这人爱清静。” 苏嘉珞没有反驳他，虽然她心里是觉得这人一点都不清静，一个人就能说个没完，但是是个话多的好人，这点毋庸置疑。 纪连的面馆没有名字，纪连花巨资做的一个晚上还会发光的广告牌子挂在店门口十分显眼，因为是夏天，店里面放了一个巨大的风扇，打开之后屋子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苏嘉珞干什么都很拘谨，除了打架的时候，纪连和她坐在风扇下面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纪连先败下阵来，说实话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他的姑娘太少见了。 “咳咳，把地扫一下吧，桌子和椅子摆正，就像我这样。”纪连把自己刚抽出来的凳子塞进桌洞里，就手拎起前台上面的围裙挂在脖子上。 纪连在厨房里还偷偷往外面瞄了两眼，苏嘉珞虽然话不多，但是干活还真是挺利索的，那凳子摆的，就跟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似的，都在一条线上，跟她本人一样板板正正。 六七点钟，下班的人多了起来，小店里也有了一点儿人气，纪连开始忙活着下面条，下意识往外送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有个伙计了，就冲着外面嚷嚷：“苏” “到。”她猛然就出现在厨房门口，明明纪连才喊了一个字，看来不光动作麻利，听力也是一顶一的好。 纪连笑了笑，接着忙活，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他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男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怎么回事？”纪连慌忙扶那人起来，苏嘉珞端着一碗炸酱面站在旁边。 “这死丫头竟敢给我下绊子！纪哥，你这伙计怎么回事啊！”那人爬起来就冲着纪连吼了起来。纪连认识这人，就是附近街上的一个小痞子，时不时来他这儿蹭饭，纪连对于他们这种人还算是很包容的，关系还不错，所以他就算是生气，嘴里还是喊着一句纪哥。 “她不会轻易动你的。”纪连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嘉珞，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认识了她这么短的时间，他总觉得这个人比面前这个流里流气的家伙要靠谱的多。 “你这混小子刚才跟人姑娘动手动脚，人家忍了半天，绊你一跤怎么了？” “就是，不揍你就不错了！”旁边几个看不过去的都出来作证。 苏嘉珞的眼神里似乎憋着一股杀气，让纪连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小流氓被她瞪了一眼，刚才嚣张的气焰也蔫儿一半，转脸把一头火气撒到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看什么看！吃完了赶紧滚蛋！” 旁边的人都一哄而散，纪连的眼皮子抬了抬，苏嘉珞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把手上的炸酱面送到旁边的桌子上。 “你也赶紧滚蛋。”纪连拉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照着那小痞子的腚来了一脚，然后看着他气势汹汹地滚蛋了。 纪连进了厨房，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对上她的眼睛：“喂，你没事吧？上次你拿我练手的时候不是挺凶的么？怎么到他那儿就怂了，以后碰见这种毛手毛脚不老实的家伙就给点教训，你身手那么好，别浪费了。” 这话似乎和苏嘉珞期待的有点不太一样，她本来以为纪连要苛责她，毕竟是因为她才闹的大家都不愉快，走了不少客人。 “不用受罚么？”苏嘉珞试探地问。 “受罚？”纪连弯腰半天还有点酸，站直了身子，两只手臂缓缓张开，苏嘉珞咬紧了嘴唇，闭上眼睛，似乎等着他给她一巴掌似的，纪连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捏紧的小手，嘴角缓缓勾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葩啊，怎么跟封建家庭的小媳妇儿似的？ 片刻后，纪连伸了个拦腰，拖鞋踢踏踢踏地往前走了两步：“把碗洗了吧。” “等等！” “怎么？洗个碗还不乐意啊？这是你分内的工作，我都没计较你给我惹麻烦的事儿。”纪连的长眉一挑，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丫头。 “不是，我不会。” “”看来她果然不是什么封建家庭的小媳妇儿，倒像是什么习武世家的大小姐，这也不会，哪也不会，做什么都很拘谨，除了打架。 所以纪连这个堂堂面馆ce一开始手把手教她怎么洗碗，一边教一边唠唠叨叨个没完，苏嘉珞皱着一张脸，忍着把他嘴给缝上的冲动，仔细又认真地看着他修长的手在泡沫里沉沉浮浮。 直到听见旁边的警局突然鸣起了警笛。 “我去看看！”纪连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在二楼就能看见一辆又一辆的警车开出去，他抓起茶几上面的钥匙一路走到门口，猛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人又折回去：“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我也去。” 纪连想了想，往后抹了一把头发，就手把手上的头盔递给她：“戴上。” 边摩托轰隆轰隆的在闪着霓虹灯的路上滑过，从隧道里穿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高架上的警车了，顺着一条小路直接朝着城际垃圾站开过去。 纪连到地方的时候潘越正摁着一个男人的脸，那人被潘越用膝盖顶着，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潘越后脑勺吃了一棍子，现在已经有点犯晕：“有个人朝着东南方向跑了，快追！” 纪连和苏嘉珞对视了一眼，纪连立马明白过来，迅速回忆那天在花鸟市场遇见的那个小个子：“一米二三的样子，男，头发泛黄，高鼻子，大眼睛。” 苏嘉珞点点头冲着东南方向追过去，纪连也想跟过去的时候，看见潘越有点吃力的表情，反手一肘子把他身下那人打晕了：“这点麻烦都搞不定，老潘，你让我有点失望啊！” 潘越脸上的表情一阵白一阵青的，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跟着苏嘉珞后面跑了，东南方向跳过小围墙就是一大片桃林，估计那小子就是熟悉这里的环境才放着大门不跑，跳墙往东南跑。” 苏嘉珞的行动真的很快，纪连只能远远地看见她，一进了桃林，他就完全看不到苏嘉珞的踪迹了，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重现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形，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那边等在原地的潘越揉了揉吃痛的后脑勺站了起来，在一阵热闹声中，两辆警车开了进来，小平头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潘队！您没事吧！” “没事，”潘越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把这人带回去，剩下的人，把这里搜查一遍，小贾，你现在联系局里，准备抓费宇翔！”天已经擦黑了，如果半个小时之内，如果连他们抓不到他，只能出动警力封锁。 “是！”贾小兵刚准备联系，猛然想起来：“潘队，费宇翔现在在老家，我下午刚刚核实过，我们抓捕的应该是费宇翔十岁的儿子费成益。” “不，这个才是真正的费宇翔。”潘越笃定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八章 苏嘉珞穿着一身短裤短袖，身体上全是树枝的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但是她的表情就像是没有感觉的机器人一样，朝着既定的目标往前跑去，偶尔又会停下来，耳朵微微朝着不同的方向听了听，然后继续。 突然，前面有一阵犬吠，苏嘉珞像一阵旋风似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可是等他到地方才发现，那只野狗正在撕扯着一件破旧的t恤，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影，野狗龇着牙朝着她低吼，苏嘉珞却丝毫不怕它，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要上去跟它搏斗一样，那野狗仿佛也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只是匍匐着，并不敢有所动作。 “喂，这边！”纪连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苏嘉珞这才转脸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野狗在后面吠了一会儿就安静了。 “他个子小，但是体力不够，估计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有条上山的路，我们现在赶过去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纪连看了看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太阳。 苏嘉珞一句话也没有，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纪连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不知道一个姑娘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不幸的是，他们没有追到人，苏嘉珞还想往山上追，被纪连拦住了：“你还真是不要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警察呢。” 苏嘉珞讪讪地往他身边退了一步，收敛了浑身的戾气，似乎又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走吧，潘越会处理的，我们两个人就算是上了山，也抓不住他。”纪连扯开自己的衬衫扣子，看了一眼她被荆条拉出口子的大腿，白皙的肌肤上沁出丝丝血痕，看着有点不忍心：“以后别穿这种衣服了，不适合你。” 苏嘉珞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路走回去，路上也没叫一声疼。 天幕上很快就挂了一轮明月，白天的闷热空气也渐渐褪去，山间的风吹过来，带给人一阵凉爽：“第一天上班就遇上这种事，你这丫头运气还真是不太好，其实我挺好奇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抓个嫌疑犯你冲那么快干嘛？这不是还有我呢么？” 苏嘉珞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走，垂着头说了句：“我只是想帮你。” 纪连准备好的一堆牢骚胎死腹中，酝酿了半天就蹦出来一句：“哦。” 他俩原路返回的，毕竟纪连那花了重资打造的边三轮还停在垃圾场里呢，翻墙头的时候纪连还想着绅士一把，刚想着伸手去接一下苏嘉珞，结果人家蹭的一下自己翻过来了，落地也稳得一逼，纪连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无处安放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纪哥！你们可算回来了！”余晓晴负责在这里等着他们，其他人则去拥抱这个通宵工作的夜晚去了。 余晓晴一见纪连就开始跟他说案子的情况：“潘队已经部署下去了，他说估摸你也抓不到，就先走了，我们刚才在这里搜到了几十株禁花，估计是来不及送的，纪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头儿在这儿啊？” 纪连回头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的苏嘉珞：“我先送她回去，一会儿局里见。” “诶！”余晓晴看着纪连的背影，喃喃道：“这姑娘怎么也来了？” 纪连从自己房间里翻出医药箱来，看了看日期，有不少已经过期了，剩下一瓶云南白药还在保质期内，就伸手递给她。 结果人家姑娘瞪着俩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纪连把她胳膊拉过来，对着伤口喷了一下，她有点吃痛地往后缩了一下。 “现在又知道痛了？刚才在林子里跑的跟撒欢的野兽似的，就这样，你先去用清水把身上的泥洗洗，然后自己上药，可以么？”纪连觉得自己每次跟她说话，耐性都变好了，每每想到自己竟然屈尊降贵地来和这么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人说话，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佛陀在世，无比善良。 “嗯。”苏嘉珞接过喷雾来。 纪连一边走一边摸出一根儿烟来点上，走到门口又顿住了：“我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出了门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说的有点多余，她压根儿不会在意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吧，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她不是纪灵，她也不怕黑。 警局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纪连一进门就跟个佛爷似的往潘越对面的椅子上一坐，潘越这边要是愁的头发都掉了一斤了，看见纪连就得翻倍：“有事？” “不是什么好事。”纪连刚吸过烟，身上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你来能有什么好事儿？”潘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上次纪连做完笔录之后的那天晚上，特意打电话提醒过他让他们去查一查那个小孩，潘越光顾着李凤丹这边，忽视了那个细节，没想到到最后真的被这个坑了：“你当时怎么想到那个孩子的？” “孩子？”纪连眨巴着自己的桃花眼冲着他笑：“真亏了你还能说出孩子两个字来。” “我也只是推测。”从潘越进了垃圾场的屋子开始，他就开始怀疑，眼前那个看起来只有一米多的人到底是谁，他站在看着纪连的笑容，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推测应该是一致的。 “其实他很容易被忽略，如果不是我那天恰巧在花鸟市场撞见了他，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暴露，即使是在我给你打电话的那一刻，我还是不确定的，我当时在花鸟市场的确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偷花贼，当然，这也是他故意伪装成贼的目的。”纪连随手在他的桌子上拿了一根笔，悠闲地转出一朵花来。 “可是偷也有可能是换，或者是送。”潘越补充道。 “没错，因为这种禁花笔毒品的风险要小得多，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件事情可能就是违反了一个市场规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也都只是这个链条中的一个很小的纽扣，先是找到一批会伺弄花草的人来负责种植，也就是杨凤丹，然后采用便利的垃圾回收系统来送到垃圾场这个中转站，最后通过老瘸腿和“偷花贼”送到花鸟市场。其实那天我撞见“偷花贼”只是一个巧合，那家花农是从老瘸腿那里拿到的货，所以花鸟市场里还有另外一个他们的客户，而这个客户是通过“偷花贼”来拿货。”纪连快速地在脑海里回忆那天的所有人，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那家声称被偷过兔子的宠物店老板身上：“那边你派人去查了吗？” “李向阳去的，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潘越看了看表：“现在该说说我们的推测了。” “潘队！”贾小兵一路小跑进来，脸上还挂着汗：“费宇翔老家那边传来消息，费宇翔，哦，不，费成益已经交代了，但是关于贩卖禁花的事情，他说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费宇翔不让他接触，就在不久之前，费宇翔让他先回老家一段时间，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纪连翘起的二郎腿在桌洞下面敲了敲，冲着潘越笑了：“老潘，你还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个叫《再生父子》的片子吗？” 潘越严肃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点放松的表情：“你是指父子互换身体的那个吗？” “费宇翔和费成益不就是这样吗？只是他们交换的不是身体，而是身份。”那个矮个子的小孩不是费宇翔的儿子，而恰恰是费宇翔本人。 “要不是这个案子，我还真不知道世界上竟还有这种事情，因为自己有侏儒症所以没有办法申请到驾照和工作就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互换身份？这种变态的心理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小平头贾小兵一脸接受无力的表情，从牙齿到眼睛都表示着拒绝：“他儿子太可怜了，从小跟着母亲在山村长大，甚至连户口都没有，后来费宇翔觉得他有用就在老家托人办了一个户口，办户口那年他都八岁了，户口上才一岁。” “不得不说费宇翔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可以让自己的儿子扮演自己，费成益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自己，他需要一个健康的体魄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但是他又是骄傲的，他希望自己是“费宇翔”这个身份的实际操控者，所以他选择呆在费成益的身边，让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成一个提线木偶。”纪连说到这里微微叹息。 “可是大家不都说虎毒不食子吗？？”贾小兵依然不能理解一个让自己儿子来扮演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你还是太年轻。”纪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社会的熔炉里历练历练。” 小平头还真立正了给他敬了个礼：“是！纪哥。” 纪连看着他这么端正的敬礼突然想起了自己还穿着警服的时候，伸手拍了一把他的手：“别动不动就随便敬礼，去忙吧。” “五年了吧？”潘越仿佛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幽幽地问道。 “嗯。”纪连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又瘫软到那张椅子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九章 费宇翔被抓回来是两天后。 杨丰南后知后觉般地来公安局大吵大闹，痛哭流涕地要跟费宇翔讨一个公道，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正如纪连所说的那样，不管是杨凤丹还是费宇翔，他们都不过是这个链条上的一个小小的纽扣，他们知道的东西有限，这跟链条是不是还牵扯着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们也不会知道。 审讯室里的费宇翔看起来安定又从容，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特意伪装出来的天真，更多是一种冷峻的神情，更符合他的性格。 “费宇翔，年龄35，出生于岗新村，配偶，刘选燕，独子，费成益。”女记录员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在这份资料上，没有任何一处提及侏儒症的字眼，所以没有人能想到在他们面前这个只有一米多高，一副娃娃脸的人竟然是一个35岁的成年男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费宇翔的脸上挂着悚人的微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旁边的潘越，双手抓着椅子的边缘，看起来很愤怒：“我早该看出来的，要不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我精神不太好，我也不会落在你手里。” 潘越选择无视他的眼神，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状态看起来很放松：“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既然你那么喜欢看电视，我觉得你应该听说过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哈哈哈哈哈，”费宇翔突然开始大笑：“天网恢恢，天网恢恢，天网只会抓我们这些在夹缝中生存的人，我不过是为了生存谋取一点点利益，这些和你们这些住着豪宅，开着豪车，永远不知道满足，嘴里满是仁义道德的虚伪之徒比起来，我有什么错？” 潘越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想不到你的文采这么好，但是写字倒是不怎么样。”他指的是那张出货单。 “纪哥，你觉得这个费宇翔真的就是害死杨凤丹的人么？”余晓晴站在审讯室门口的走廊里，纪连还真不是来掺和的，只是正巧赶上了午饭时间，苏嘉珞在那边忙着分发，他就闲下来跟余晓晴聊天了。 “不是，杨凤丹是很熟悉乌羽玉的人，她不会傻到在自己家里放一盆这种花，就算是暂时放在家里，她也会很注意不去长时间接触，或是想一个别的办法来避免中毒，而且费宇翔和杨凤丹属于两个不同的环节，他们没有直接接触过，现在的关键仍然是在那个直接与杨凤丹接触的转交人。”纪连看了一眼旁边哭的快晕过去的杨丰南，他的悲恸似乎来得太晚了点：“杨凤丹到底是怎么死的？杨凤丹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才会去做这种买卖，但是又是谁给她提供的进入这条链条的机会呢？还有那些花农c还有费宇翔，你们还需要进一步从他们这里找到线索，去找出这条链子背后的人，这些疑点还需要一个一个去解决。” 纪连没注意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余晓晴的脸随着他的话越来越拧巴：“其实我还是挺疑惑的，你说这个费宇翔，到底是怎么想出和自己儿子互换身份的？” 费成益今天也来了，坐在杨丰南旁边显得像个没有感情的生物，他明显淡定的多，可能在费宇翔这种父亲身边长大，他的心理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不满，甚至在费宇翔的教育下，也会认为出生在一个如此的家庭中，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相比费宇翔的老谋深算，他这个儿子稍显有些愚钝了。 “他就是个怂包！跟他妈一样，空长了一副健壮的牛样！他就是个废物，如果他从小就跟在我身边长大，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费宇翔说起自己的儿子来，似乎只有一腔怒气和不满，对于自己这个身体正常的孩子，他有的非但不是爱和兴奋，更多的竟然是嫉妒和不满。 “你们要吗？”苏嘉珞看了看手上剩下的两盒拌面，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地在一个刚死了娘，一个刚没了爹的孩子面前问。 余晓晴正准备上去拦住，结果被纪连一把拉了回来：“别耽误我生意，我们家这伙计还真是厉害，管你哭天喊地地，还给你推销。” 余晓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纪哥，你这不对啊，你该不会是被美色所迷惑，才会把这姑娘带回来吧？” 纪连抬手佯装要在她脑门上弹一下：“你这丫头跟着潘越几年好的没学着，竟学了一身的臭毛病。” 余晓晴趁着他手上的动作还没落下来的时候，立即一阵烟儿似的溜走了，冲着苏嘉珞喊了一句：“苏苏啊，你给我留一份。” 苏嘉珞点了点头。 余晓晴又趁机冲着纪连吐了吐舌头：“苏苏，你们家老板对你好不好？” “好。” 苏嘉珞低着头说了一个字，又抬眼看了看纪连，纪连被看的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从裤子兜儿里摸出烟盒：“我去抽根烟，你发完了就先回去吧。” “嗯。” 纪连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是收了回去，转头去了走廊窗户那趴着。 过了一会儿，潘越也出来了，嘴里叼着根烟，手在口袋里四处摸火。 纪连咔嗒一声，打火机递过来给他点上：“怎么了？不配合？” “废话，像他这种败类，要是能配合也就怪了，自己儿子都能利用。”潘越很少说这种话，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似乎一切在他的眼睛里都是各自有是非黑白，不需要人去做什么评断的。 “你好像也变了。”纪连笑了笑，趴着的背微微弓着，像是一只打哈欠的猫。 “五年了，很多东西都变了。”潘越的脸在烟雾后面看不太清晰：“其实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些，我是为了115来的。” 纪连点点头：“我知道。” “有人给我们送了一卷监控，虽然不能直接证明115是人为的，但是最起码现在是存疑的，可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纪连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腰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 他的眼睛眯着笑，纪连每次这么看别人的时候总有一种猫看着鱼的感觉，那种不怀好意的，等鱼上钩的表情。 潘越手上的烟灰抖了抖，脸也跟着抖了抖：“算了。” 纪连转过头去笑了半天，又撑着窗台吊儿郎当地冲着那个有点不爽的背影喊了一句：“诶，老潘，别的我不管，你要是求我帮忙，我可是很乐意。” 潘越的背僵了一僵：“算了，我不乐意。” 杨凤丹的真正死因是什么？杨凤丹之死和115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只是纪连关心的两个问题，他很高兴潘越今天能够告诉他关于监控记录的事情，因为他知道的信息有限，所以一直没有任何突破。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决定去亲自去一趟115的案发现场。 凌海区近年来发展的不错，一个是得益于旅游和文化产业的发展，另外一个重头戏就是运输。因为凌海区正好处于罗宁市的出海口，是一个很好的海港，很多内部的重工业产品都走水路或者是陆路一路送到这里，然后走水路运往其他国家。 随着进出口业务的发展，罗宁自然也受到了很多关注，凌海区自然也是众望所归，115案偏偏就是和这个凌海区的龙头产业，运输业有关，所以这件事情不光是凌海区，就算是整个罗宁市都很重视，所以才会让潘越来负责。 纪连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准备出门，一下楼就看见一个田螺姑娘在忙着练习拖地，扫地拖地洗碗这些活儿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非常简单，但是对于苏嘉珞来说，她还需要时间去适应，但是她这个勤奋劲儿简直可以给颁发一个什么优秀员工之类的奖状。 “歇会儿吧。”纪连手上转着车钥匙，从她手里拿过拖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整天虐待你呢，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做的。” “嗯。”苏嘉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上的一个黑色的小点，似乎因为这一点点的不完美而感到烦闷。 “行了，这地板一天被你拖八百遍，都快脱皮了。”纪连觉得要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她估计又要开始擦桌子c擦地板于是乎叹了口气：“我要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苏嘉珞很喜欢出去，她似乎对于纪连那个可以在旁边载一个人的边三轮十分感兴趣，每次坐上去的时候都显得十分兴奋。 “走吧。”纪连把头盔给她戴上，透过透明的罩子只能看见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还泛着笑意：“傻笑什么？真不知道你这脑子一天天在想什么。” “想和你一起。”苏嘉珞说话也很直接，又或者是她平时话真的很少，所以每次讲话都很简洁，直中要害，比如现在，这句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扩展之后就是：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但是她偏偏就说了那短短的五个字，不得不让人心神不宁。 纪连在她的头盔上拍了一把：“你估计小学都没毕业吧，就你这个语文水平，还不如我小时候。” 苏嘉珞坐好之后，完全没有理会他在一边的念念叨叨：“去哪？” “海边。”纪连冲着她勾唇一笑：“别太感动，咱们面馆儿的员工福利就是这么好，今天休假一天，老板还负责带队出去玩儿。” 苏嘉珞好像也没怎么理解他在说什么，只听见嗡的一声，摩托就喷着黑烟消失在小店门口。 小平头正走到警局门口，看见旋风似的两个人消失在自己面前，还带着一阵黑烟，呸呸呸地吐了半天才进去：“潘队！新线索！” “你的潘队没在，到我办公室来。”小平头跑的太快，正好撞到出来倒水的严冰，被拎着后脖子就拖到了办公室里去了。 余晓晴赶紧拿起手机就是咔嚓咔嚓一顿拍，旁边的女同志也探过头来看：“啧啧啧，这画面，真的是太” 余晓晴也摇了摇头：“咱们这儿可比市局好多了，什么好玩的画面都能看见，前有纪哥和头儿相爱相杀，后有严队长和小平头” 余晓晴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头儿该不会有什么千里眼吧，离这么远还知道我在说他？” 她颤颤巍巍接了电话，一句“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潘越威严的声音传来：“晓晴，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章 跟着纪连这种老板，就连员工福利都和别家不一样，两个人骑着车在沿海公路上兜了一会儿之后就在海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其实凌海附近的海水不是很蓝，因为比较靠北方，不像南方的海水一样碧蓝如洗，总有一种泛黄的即视感，因为这边距离码头不远，所以总会泛着一种汽油的气味。 不过这一切不完美对于苏嘉珞来说似乎都丝毫影响不了她面对大海时的兴奋，这种表情在她那张似乎天生自带面瘫的脸上不太常见，纪连盯着她看了两眼，手往后撑在两块碎石上头：“你还有这种表情啊，我以为你看见什么都不会动一下眉毛呢。” “很美。” 苏嘉珞的眼神飘向海面上的巨型游轮，那艘船上满载着货物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来，汽笛声响起的时候，纪连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苏嘉珞习惯性地做出防卫的动作，就像是经受过无数次的训练而形成的非条件反射。 “又想动手？”纪连快速地抽回手来，狭长的桃花眼露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在福利机构检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看精神科了？” “对不起。”苏嘉珞长长的睫毛十分卷翘，细看起来，她的五官也长得不赖，虽然谈不上惊艳，但是是一张很精致的脸，可能是因为她平常笑都不笑，所以脸上连一个褶子都没有，皮肤平滑像是一件完美的陶瓷工艺品。 她一抬眼，带着歉意和迷惑的眼神撞进纪连的眼睛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半天没接她的话，佯装转头看了看海平面上的夕阳：“算了算了，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听不懂，唉，跟你这种人呆在一起，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什么叫情趣？”苏嘉珞有一个良好的习惯，就是不懂就问，而且她好像十分能分得清楚哪些词汇是她能听的明白的，哪些词汇是她不太明白或者是第一次听说的，比如现在，她听得懂生活，可是情趣是个什么东西，这个可能在她以往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又或者说是在她目前残存的记忆里搜不到任何和情趣相关的东西。 说实话，这个词从一个姑娘嘴里说出来总会带着一点引入遐想的旖旎，纪连一看苏嘉珞那个带着求真的渴望的纯洁眼神，却像是在问一个什么高深的学术问题。 “就是有情又有趣，有意思。”纪连看着她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趁她不注意往她身边靠了过去，苏嘉珞下意识抬手，又缓缓放下，纪连笑了笑：“有进步，还能控制住自己。” 纪连笑着往后退了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烟，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她面前把香烟变没了，然后手指一弹，香烟又回到手里：“有趣吗？” 苏嘉珞点了点头。 “现在和你这么无聊的人坐在这儿呢，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但是因为有我这么有趣的人，所以现在的时光就会有情趣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说复杂了你也不懂。” 他看了一眼苏嘉珞那充满好奇的眼神，莫名有一种这孩子真好骗的感觉，幸亏这是遇见了自己，要是遇见个图谋不轨的，指不定这丫头会怎么着呢。 他正这么想着，兜儿里的手机响了：“纪哥，又搁哪儿骗小姑娘呢？该不会还是用您那老套的魔术吧？” 纪连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别扯淡，有事找我？”他看了一眼苏嘉珞，沿着海边走了一段，视线去一直看着那个坐的板板正正的姑娘，他把手上的烟夹在耳后，听着话筒里的人说话。 “纪哥，你上次让我给你查那事儿，我查着了，就那王八犊子，叫什么来着？” “费宇翔。” “对，就那翔，好像是老黑介绍过来的，我也跟老黑打听了，说是这人就和虾米那几个人走的比较近，每次去的时候还都带着儿子，他那儿子可比他精多了，简直是个人精。” “知道了，谢啦，下次请你喝酒。”纪连咧着嘴笑笑，一眨眼的功夫发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苏嘉珞不见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没见她的身影。 纪连的眉头皱起来，整张脸都是煞白的，他的嘴巴微微张着，可是却觉得呼吸不动，他捂着胸口出了两口气，听着对面的笑声在说：“行啊，就等你这句话呢！” “纪哥？纪哥？” 他切断了电话，撒腿朝着刚才那个方向跑过去，刚跑到一半，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一块大礁石后面窜出来，然后站起来冲着他挥了挥手：“螃蟹！” 纪连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缓缓地恢复跳动，他感觉浑身的力气开始一点一点恢复，他闭了闭眼睛，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双臂无力地放在腿上，就连要吼她几句都放弃了。 “你怎么了？”苏嘉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异常，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纪连的脸色从没有这样苍白过，他的眼睛里总是含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将轻佻和温柔两种及其不协调的气质完美地柔和到了一起。 苏嘉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纪连微微一愣，看着她认真的眼睛：“你在干嘛？” “饭馆门口的流浪狗，每次我摸他们的脑袋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今天我听了你的话，好像明白了，这就是你说的情趣吧，我现在摸摸你，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神他么流浪狗？神他么情趣？纪连觉得自己就不该和她说这些，谁能要求一根木头说人话呢？ 纪连抓着她的手腕强行把她的手拿开：“下次不许随便摸流浪狗，你不知道我们饮食业很讲究卫生的吗？” “不知道。” 纪连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抖着食指点了点她另外一只手上还紧紧捏着的螃蟹：“这个也不许摸，扔了！” 苏嘉珞略带不舍，但还是迅速地把小螃蟹放在了沙地上，那螃蟹也仿佛感受到了纪连濒临崩溃的心情似的，赶紧麻溜儿地迈着腿儿跑路了。 纪连摘下耳边的烟塞进嘴角：“走吧，天黑了，干你的老本行去。” 苏嘉珞迈开腿跟了上来：“什么老本行？” 纪连潇洒地吐了口烟圈儿：“翻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一章 被潘越一个电话叫出去的余晓晴就没有那么幸福能在海边看一整个下午的风景了，她顶着大太阳去了一趟之前杨凤丹每周都要去做礼拜的教会，潘越在审完费宇翔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去了一趟杨凤丹家，很快就打电话来让她亲自跑一趟教会。 平常的教会里不会有太多人，因为这个教堂的年代还比较久远，平常也会有一些来游玩的人，教堂是开放参观的，旁边的福利院平日里也可以接待一些流浪汉，发一些食物和水之类的。 余晓晴没有亮明身份，装作寻常游客进去看了看，教堂看起来很正常，门口有一个负责发放教会的小册子，上面写着圣经里的经文以及这个教堂的历史。 高高的穹顶上画满了油画，余晓晴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一件小小的告解室之外，就是一排排的长凳，彩绘玻璃透出五彩的光。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余晓晴回头看到一个笑容和蔼的男人，身材微胖，皮肤白皙，发色不是纯黑，而是浅棕色，还有一点自然卷，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应该是这里的牧师，余晓晴摇了摇头：“我就是来参观参观。” 他笑着点了点头，因为不是周末，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他就亲自给余晓晴讲解了起来，这所教堂是一两百年前由一个外国传教士所建，而这位牧师就是那位传教士的后代。 余晓晴来之前看过之前来这里调查的同事提供的笔录，没有什么疑点，关于杨凤丹就提到一点：她过世前一周来礼拜时还很正常，没有人发觉她有什么异常。 “这幅画是什么？”余晓晴往前走了几步，指着穹顶上的一个角落，那好像是一副不完整的话，只能看见很多千姿百态的人体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其实我们教堂的穹顶是根据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来仿画的，那是我父亲的故乡”说到这里，他朝余晓晴笑了笑：“但是由于面积不足，有些画只能截取一部分，这幅画是《末日审判》中的一层。” 余晓晴点了点头，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画，潘越让她来，是有别的目的。 “谢谢。”余晓晴笑着道了谢就离开了。 她出去兜了一个圈子绕到隐蔽在旁边的一辆车上，车上还有一个一起来的警官，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前面：“怎么样？” “没什么收获，但是我总感觉他的眼神一直带着一种审视，还有，他经常不自觉地挺胸，下巴会轻轻抬起，微笑，当我问他关于墙上的画时，他还主动和我提及他的父亲，言词之间可以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的父亲很崇拜。” “就这些？” “暂时没有发现别的，整个教堂，包括福利院的构造都很简单，之前的调查中也没有发现异常，所以杨凤丹不可能把那些禁花藏在这里，至于这个牧师有没有问题，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余晓晴点了点头：“不过，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多呆，也没有提及和案子相关的话题。” “照你这个说法，咱们不用盯着他了？” “当然要盯！头儿已经吩咐了，二十四小时盯死了！”余晓晴瞪大了眼睛，和他一起直勾勾盯着教堂门口。 这边小平头贾小兵被严冰拉到办公室汇报新线索，他一直负责追查老瘸腿和小区监控里出现过的那个开垃圾车的司机。 根据费宇翔和费成益父子俩的交代内容，费宇翔承认自己掩盖身份，利用费成益的职业便利替人将禁花送到市场，而他所能够接触到的对接人也就只有那个被潘越当场抓住的家伙。 这个所谓的对接人也交代说自己也只是帮人传信，负责市场和“仓库”之间的对接，而他所能联系到的人除了费宇翔就是老瘸腿，现在老瘸腿找不到，一切都是白搭。 而费成益对于费宇翔在做什么，他并不清楚。相比他父亲的老谋深算，他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了，一进了警局的门就全交代了。他也承认自己怀疑过，也隐约知道费宇翔利用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也不想知道，他说他以为不过是把一些垃圾站的货偷偷卖给其他人而已，没想过其他的。 “费成益这边提供的有用信息很少，很多关键的时候费宇翔都把他给支开了，费宇翔和那个来接头的人嘴跟上了锁似的，除了咱们知道的，其他一律不说。根据费成益所说，之前费宇翔让他接触的人之中除了一些和垃圾站的工作相关的之外，就剩下几个混混，他们的头目是一个绰号叫虾米的，我已经派人出去查了，刚发回来的个人信息我仔细比对了一下，我怀疑这个叫虾米的人就是之前监控里出现过的司机。” 严冰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两张照片，光从体型上来看，这两个人的确很相似：“杨凤丹是从三个月之前开始参与社区服务的，但是另外一个和她一起值班的人是在一个月以前因为身体原因退出的，而费成益也是那个时候回老家的，对吧？” 贾小兵点了点头：“没错，我对比了监控，这个人的体型虽然看起来和费成益很相似，也都戴着帽子，但是仍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并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刻意挡住监控摄像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七月二十号那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杨凤丹才会急着和那个阿姨调换值班时间，也就是在那一天，监控才记录下他们交接货物的证据。” “七月二十？”严冰的额头有很深的抬头纹，双手紧捏着的时候大臂可以看到好看的肌肉线条，嘴角紧紧抿着，低垂着眼睛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贾小兵试探地问了一句：“严队？” “哦，没什么，七月二十号是不是杨凤丹最后一次交货？”严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条链子太紧密了，无论是“养花人”c“送花人”还是“卖花人”，这些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联系，箭头都是单向的，也就说一旦这个链条哪里出了问题，他们随时可以切断，让我们无路可寻。” “这么严密的犯罪系统如果只是用来卖花也太可惜了吧。”贾小兵不自觉发出一句感叹，又下意识感觉自己这句话好像说的有点不太对：“不是，我的意思是” 严冰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你说得对，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尤其是那个老瘸腿，他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消失给了费宇翔这些人信心，只要老瘸腿一天不出现，他们就没什么大碍，所以现在你就算是给他们上刑也审不出来什么，只要他们闭嘴，他们就是安全的。” 贾小兵白生生的一张脸有点憋红了，捏着拳头：“我这就去加把劲儿追查老瘸腿的消息。” “等等，之前纪连说的那个宠物店老板，有消息么？” 贾小兵刚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那个啊，查过了，他交代说自己是在一个网上论坛买的，是为了屯着升值的，其实他就买过一次，的确是从费宇翔手里拿的货，所以他当时看到警察很害怕还故意提醒费宇翔，所以纪哥才被咬了一口让那家伙给溜走了。” “没想到就那一句话把他给暴露了，谁让他倒霉，碰上了纪连这家伙。”严冰笑了笑，坐了下去。 “其实那个花农也是在那个论坛上买的，网警那边摸过底了，论坛是正常的，和他们联系的账号是盗用的，通过网络私信达成协议之后就由老瘸腿来联系，这群人十分谨慎，甚至连电话都不留，付款也是现金，所有和客户的联系都由老瘸腿一个人负责，根据那几个见过老瘸腿的人的口供已经做了模拟画像了，但是目前没有发现老瘸腿的踪迹。” 目前所有的线索似乎到了老瘸腿这儿就断了，严冰冲着门口摆了摆手，贾小兵耸了耸肩膀，出去了。 严冰往后仰面靠在椅背上，突然觉得身心俱疲，他猛然想到李向阳的话，又直了直身子，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档案袋来，里面装的是两个月前已经结了的一起跳楼案，这两起案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如今杨凤丹的案子似乎走入僵局，如果找不到这个老瘸腿，那么这个贩卖禁花的链条就像是一条藏在草丛的毒蛇，一日不找出来，凌海区就一日不得安宁。 他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就手把办公室的空调往上调了两度。 突然办公室的门又打开了一条缝，贾小兵的小平头冒了出来：“严队，我还有个事儿，挺好奇的。” “什么？”严冰虽然长相看着挺凶的，其实脾气比潘越好多了，潘越是那种在他身边几尺之内都能感受到凉风阵阵的那种，严冰虽然名字冷飕飕的，但是人还算是热乎。 “纪哥和潘队，到底什么关系？” 严冰翘起了二郎腿，似乎无意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那天纪连赶到垃圾场的时候比你们还快吗？” 贾小兵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严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八成是偷偷在潘越身上放跟踪器了，这种事儿也就他干得出来，别人也没法儿近潘越的身。” 贾小兵觉得更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二章 “你知道午夜三大趣事是什么吗？”纪连抬头看了一眼他面前约摸两米的高墙：“溜门撬锁翻墙头。” 他话刚说完，苏嘉珞已经很利索地爬到了墙上，伸出一只手递给她，她的动作看起来迅速敏捷，夜风吹起她的短发，蹲在墙头的样子像极了古装剧里的女侠。 纪连毫不犹豫地伸手过去，十分利索地爬了上去。苏嘉珞有一点很好，对于纪连干的某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她从来不会表示惊讶，法律观念淡薄到纪连甚至都不用跟她解释是因为这个停车场被查封了所以他现在不得不翻墙进来。 “我们要做什么？”天上没有一点月光，又潮又闷的空气里混着一股铁锈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有点想反胃，苏嘉珞的声音这个时候听起来很清爽。 纪连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对着前面照了照，这里自从发生了爆炸事件之后酒杯查封了，至今里面都还有一种烧焦的味道，到处都是报废的旧车，上面布满了被炸毁时候留下的印记。 “嘘。”纪连往里面走了一段，苏嘉珞也跟了过去，时不时还看看四周，看起来十分警惕。 “你看起来挺熟练啊。”纪连一个扭头，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以前是干这行的吧？” “嘘。”苏嘉珞的眼睛往旁边看了看，示意他那边好像有动静，纪连立即关上了手电筒，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两个人躲在了一辆面包车后头。 由于两个人在两辆车中间，缝隙狭小，两个人都侧着身子还是避免不了挤在了一起，纪连的个子太大，四肢都伸展不开，他想往下收一下手肘，手背一不小心触及到一阵柔软，他有点尴尬地不再动弹。 苏嘉珞仍旧十分警惕地屏息听着那边的动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分神，就在纪连感觉自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整个人因为保持这种姿势而有点麻的时候，呼啦一声从树上蹿下来一只猫，喵的一声跑远了。 “没事了。” 纪连伸了伸蹲麻了的大长腿，难得地一句话没说就朝着他的目的地走过去，停车场很大，露天的，来的一般都是往码头运送货物的大车，这里是前往码头卸货的临时休息点，纪连仔细地看了一眼铁门后面的监控设备，准确的说是一个以前安装监控设备的铁架，一般的监控摄像头都装在门外面，这个停车场比较特别是因为门外恰好有道路监控，他们就把监控装在了铁门里面。 他把手电筒递给苏嘉珞，调整好角度之后说了句：“别动。” 苏嘉珞乖乖点点头，双手在胸前举着那个手电筒，纪连眯着眼往后退了几步，估测了一下这个监控的监控范围，对面还有一个对称的监控，根据他从余晓晴那里旁敲侧击搞来的消息，那段录像里，嫌疑人就是从这个门进来的，而他们之前调查的时候并未发现录像带里的内容，但是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被删除的痕迹。 纪连在脑海中快速模拟了一下两台摄像头的运动轨迹，如果在合适的角度和合适的时间，正好产生了两个摄像头都拍不到的盲区，那么是不是就有可能是那个时间？可是为什么这段视频会被人记录下来？作为把柄吗？那这个拍下监控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他又是在什么角度拍下这段监控？停车场内？还是停车场外？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停车场的位置在马路的边缘，这里除了停车场外唯一的建筑物就是侧后方的一栋三层建筑，听说是本来是准备建一个汽车旅馆，全年就完工了，年初的115案发生之后，这栋楼就被搁置在这里，外墙都没刷，站在大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二c三楼侧面一排黑洞洞的窗口，会是哪里吗？纪连需要亲自看录像才能判断。 “好了，走吧。”纪连从她手里拿过手电筒。 原路返回的时候纪连十分较真地赶在了她前面跳出墙去，一回头准备接她一把的时候却发现她人已经稳稳落地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已经结痂的脖子，心里揣测着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怎么了？”苏嘉珞看着他一脸郁闷的表情。 “没什么，有点饿了，”纪连看了看时间，大概已经是九点多钟：“咱们去吃个宵夜吧。” 凌海的夜市还是很丰富的，尤其是海边附近，各色海鲜c烧烤配着啤酒，吹着海风，简直是快意人生。 因为人少，所以他们很快就吃上了，苏嘉珞对那些海鲜烧烤什么的似乎都不太感兴趣，唯独对冰啤酒情有独钟，纪连看着她那豪爽的劲头儿还以为她是个老手，结果三杯下肚，她就倒下了。 纪连眼睁睁看着她一脸朝着面前的生菜盆扎进去，抬手撑住了她的脑门儿，另外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喂，不会吧？一杯倒？” 纪连扯开菜盆，就手让她的脸贴在桌子上，结了账过来，看见她双手垂在桌子边，脸颊被桌子挤压的扁扁的，双腿还是端端正正地并在一起，觉得有点意思，她喝醉了半天也不动弹，酒品很好，纪连拦腰把她抱起来，放在边三轮里躺着，全程这姑娘除了咂了咂嘴都没带动弹的。 “凶的时候跟个老虎似的，喝醉了还挺乖。”纪连瞥了一眼蜷缩在旁边小猫一样的姑娘，回去的路上把他那经常贴地飞行的侉子开出了老年代步车的车速。 第二天一早，余晓晴风尘仆仆地回到警局已经是九点多了，潘越的办公桌上工工整整地放着一杯卡布奇诺。 “潘队，你不是从来不喝咖啡的吗？” “别人送的。”潘越的脸色看起来昨晚也没怎么睡，眼下一片乌青。 “法医姐姐吧？”余晓晴一说到这个话题，感觉比刚才精神了一倍。 “你这么有精神，不如别让人给你替班了，接着回去盯着何元成吧。” 余晓晴一听这话慌忙摆手：“别别别，潘队，我错了！您老人家宽宏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说说吧，有什么收获吗？”潘越昨天重新去了一趟杨凤丹家去找之前被忽略的细节，他顺手翻了翻一直摆着她床头的圣经，突然发现其中一页有很深的折痕，像是最近看过很多遍的，仔细看的话可以折痕旁边有一些浅浅的指甲印。 “暂时没有，那个何元成，看着就是个很谨慎的人，基本上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教会里，未婚独居，回去之后很快就休息了，连夜生活都没有，感觉是个很节制的教徒。”余晓晴想要努力地从自己这二十多个小时的监视里找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都很难。 “谁没有夜生活？潘越吗？”纪连倚着门框，脸上带着散漫的微笑，潘越最看不惯他这幅懒散相，可是他并不介意。 纪连一大早来警局不常见，一大早来警局还来找潘越就更不常见了，余晓晴都有点吃惊了：“纪哥，你怎么来了？” “你们没关门，我就来了，要不，我出去敲个门再进来？”纪连嘴上是那么说，身体却是往屋里倾的，准备朝着这边走过来。 “好啊。”潘越剑眉一挑，一大早就要跟他过不去。 “”纪连刚抬起来的脚尖又落到了地上，点了点下巴，抛过来一个欠揍的笑脸：“行行行，没夜生活导致的脾气暴躁，我能够理解。” 他刚准备抬手扣门，潘越已经站起来了：“别进来了，出去谈，正好我有点事要跟你讲。” 余晓晴现在一边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没憋出内伤 等俩人出去了余晓晴才长呼一口气，悄咪咪趴在旁边的窗户上看了看两人走出去的背影：“啧啧，两位幼儿园扛把子今日怕是要一决雌雄咯！” 纪连和潘越也没走远，就找了个地方吸了根烟，潘越把手机递给他，里面是一张老旧的书页：其中有一句潘越已经用红线标了出来：“箴1:19：凡贪恋财利的，所行之路都是如此；这贪恋之心乃夺去得财者之命。” “教会的神父何元成应该是杨凤丹死前接触最多的人，她自己的儿子经常几个月不回家，还到处欠下赌债，”潘越吸了口烟：“根据周边的人反应，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从宗教中寻求到了安慰，这个何元成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一个新的突破点，但是目前还没拿到切实的证据。” 纪连把手机还给他：“牵扯进来的人越多，我们的时间就越紧迫，你应该清楚，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潘越的眼神逐渐黯淡：“是的。” “两个月前的跳楼案也是发生在11楼，一点一刻，虽然受害者没有任何相似点，但是李向阳揣测的没错，这不仅仅是巧合，我现在需要看那个监控，如果杨凤丹这边和之前的案子一样只能不了了之，那个监控就是唯一的线索。” 潘越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纪连的身份比较敏感，一名前刑警参与进这些案子是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有纪律，就算纪连再厉害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平时也都故意避开了案发现场，为的就是不想让他们为难。 “我考虑考虑。” 纪连耸耸肩，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纪灵，还是没消息么？” “嗯。” 谈到纪灵，两个男人都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这沉默被一通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声打破，贾小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潘队，不好了！那个叫虾米的小混混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三章 九点半的凌海区已经开始新一天的繁忙，警车飞驰过高架，纪连坐在后车座上被减震带颠了一下：“你们这破车也该换换了，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颠的翻个个儿来。” “您可就别挑了，就这还是咱们局里最新换的一批。”前头开车的严冰一个转弯，纪连又活生生从车门旁边被甩到余晓晴身上。 “你这车技还不如老潘呢！”纪连坐直了身子，悄悄用手抓住了车座。 副驾驶上的潘越双手抱胸，眯着眼睛，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又加班熬夜了，去案发现场的路上还要抓紧时间补一下觉。 车子停在一个热闹的街道口，里面已经被黄色的警戒带团团包围，外面围了一圈人，有几个民警在帮助协调旁边的住户，他们路过的时候还听见旁边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在叫嚣：“你们把这条街都封了，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啦！” “案发现场！我们店里面又不是案发现场！” “不管怎么说，你们封锁的这短时间我们所产生的损失你们也应该补偿吧？大家说是不是！” 后面跟着的一群商户好像在他的怂恿下也有点想跟着起哄，纪连看了一眼那个小民警为难的背影，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我说大爷，人死在你们店的楼上，现在还没查清楚你们就叫嚣着要补偿，不觉得过分了么？”纪连的眼角弯弯，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里却带着一种犀利的眼神：“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其中的某一个人谋财害命。” “你！你胡说！”那人依旧一脸的不服气：“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血口喷人啊！” 纪连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在下不是警察，但是在下可以告诉你，威胁警察妨碍公务可是犯法的。” 后面的人一听这话，脸都白了，纷纷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全部都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起头的那个大爷好像被纪连的话吓着了，有点吃瘪地低了低头，没再作声。 “纪哥，头儿叫你过去。”余晓晴哒哒哒从楼上跑下来，站在楼梯口冲着掉队的纪连招手。 “来了！”纪连挥了挥手，准备过去。 旁边的小民警脸上被太阳晒得通红，拉着纪连说了声：“谢谢！” “新来的吧？” 那孩子点点头，纪连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楼去了。 潘越在楼上的窗户看着下面那个忙前忙后的年轻民警，这个人个子很高，长手长脚，身材匀称，从背后看起来尤其像纪连年轻的时候。 纪连一上楼，就闻到一阵新装修的房子特有的甲醛味，这家小酒店没开多久，看来老板今年真的是时运不济，以后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李明兰正在进行现场勘查，一看见纪连来了，隔着口罩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纪连看着她脸上的“潘越同款嫌弃”丝毫不介意地冲着她笑笑：“是不是看尸体看习惯了，猛然看见我这么帅气的脸庞，有点不太习惯？” 李明兰白了他一眼，习惯性地看向潘越。 潘越沉着地垂了一下眼睛：“我让他来的。” 纪连趁着这个时间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这是一间很普通的酒店标间，除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几乎什么都没有，死者是在卫生间被发现的，是被人摁进洗手池里窒息而死。 现场有挣扎的痕迹，但是很明显凶手的力气要比这个看起来瘦弱的混混要大得多，他挣扎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命运的毒手。 “有什么发现吗？”严冰站在门口看了看洗手间里面，这么小的一间洗手间里面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下脚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双目直直地瞪着前方，看起来异常恐怖。 纪连从浴缸旁边站起身来：“这人看起来反侦察意识很强，看起来做了不少功课，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完完整整地保持的原样，说明方小伟一进来就进了洗手间，然后就遭遇毒手了。” 纪连从洗手间出来，问了问旁边的余晓晴：“具体情况说一下。” “死者名叫方小伟，凌海本地人，家住码头附近，父母早逝，从孤儿院出来之后就一直在酒吧里鬼混，那个酒吧的老板是出了名的地头蛇，近些年他倒也没有惹什么麻烦，之前有偷窃和斗殴的记录。” “说点我不知道的，”纪连表情严肃，收敛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有了那么点“前刑警”的意思：“案发之前的情况。” “昨晚十一点多从酒吧出来之后带着一个叫小薇的女人搭计程车回到这里，酒店老板说他们来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半，当时老板在一楼的棋牌室打牌，老板和他也认识，说他当时喝的醉醺醺的，看起来已经有点迷糊不清了，房间是他提前打电话定的，因为他之前也常来，带着不同的女人，所以老板当时还调侃了一句，说他艳福不浅。” “这些都属实，监控记录里有，但是后来那个女人接了一个电话，和方小伟吵了两句就负气走了，方小伟一个人上的楼。”严冰刚才抽空已经去看了酒店的监控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小伟的确是在十一点四十分一个人进的房门，直到今天早上送早餐的服务员发现没人应门，立即找了老板打开门，然后就报警了。 潘越的目光落在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窗帘上，这边是平民区，房子都不高，窗户外面是一片连在一起的房顶，他看了看外面，从窗户跳出去有大概两米的距离，凶手应该是从这里进来又从这里逃跑的。 “他怎么知道方小伟会来这间房？”潘越回头看了看纪连。 纪连看了看窗台上的痕迹：“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之间认识，他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方小伟会订这间房，又或者说方小伟是在他的诱导下选择了这间房，更有甚者，方小伟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他。” 纪连直起身来，在脑海里快速模拟案发现场的场景：“昨晚十一点四十左右，方小伟一个人回到酒店，因为喝多了，可能是觉得胃里难受，所以连屋子里的灯都没开，只开了厕所的灯。” 余晓晴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电灯开关。 “而凶手此刻就在房间内，就像老潘刚才说的，他的确是从这里进来的，酒店是先定的，于小伟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酒店的订房热线吗？”纪连下意识问余晓晴。 “这个还没来得及确认，我现在就找人去确认。”余晓晴慌慌张张跑下楼去。 “现在回到一开始，我为什么说凶手是计划杀人。”纪连指了指地板：“整间屋子除了方小伟的脚印并没有发现其他脚印。另外，明兰说，根据尸体脖颈处有受到纺织物挤压留下的痕迹，房间里的毛巾少了一条，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这么强的反侦察意识说明他并不是冲动杀人，而是计划杀人，但是，很明显他没有预料到方小伟会来的这么早，或许他计划的是另外一种杀人方法，只是出了意外不得不在洗手池解决。” “如果是他们提前约好在这里碰头，十一点应该还没到他们约定的时间，所以方小伟才会带着别人来。”潘越也表示赞同纪连的推测，他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临时得知，凶手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作案，他做的一点痕迹都不留，显然是对作案现场十分了解。 余晓晴从楼下上来：“没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是酒店，我刚刚问了，酒店老板说昨天他是打电话特意说给他留这间房。” 潘越和纪连对视一眼，纪连冲着严冰扬了扬下巴：“严冰，又要麻烦你跑一趟了，昨晚和方小伟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你尽快把他们都分别“请”过来问一下。” “好！”严冰抓起帽子盖在头上就往楼下走去。 那边李明兰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把尸体运送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脱了口罩和手套出来，看见潘越刚从窗子跳了出去，纪连站在窗口看热闹似的看着。 “干嘛呢这是？”李明兰看着潘越蹲在楼顶边儿上仔细检查楼顶边缘处。 “楼顶长期积灰，就算凶手穿了鞋套应该也会有一点痕迹。”纪连习惯性摸了一把下巴，不得不承认这个凶手很聪明，但是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潘越的确有所发现：“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留下几个印子，看不清楚形状和纹路，大概可以看得出凶手应该是中年男子，身高约莫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可能有点微胖。” 纪连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十点多了：“我可没时间在这儿陪着你们了，我得回去做生意了。” 李明兰笑着抬眼看了看他：“呦，还挺敬业，你那面馆儿能养活自己么？” “就算你是潘越的老相好，也不能看不起人吧。”纪连一句话把两个人的脸都说黑了，他倒是潇洒地冲着一脸怒气看着他的纪连笑了笑：“对了，你答应我的监控录像我改天去看，今儿就不叨扰了。” “什么录像？”李明兰看着纪连走出去的高大背影，找了个话题打破她和潘越之间的尴尬气氛。 “没什么，我也没答应他。”潘越拿着设备收集好脚印的照片的功夫，李明兰已经回局里准备新一轮的加班了。 他在窗外愣了几秒，跳窗进了屋子。 纪连忙完了店里中午那会儿功夫就点了根烟在门口蹲着，一边打量着自己新招的小伙计忙前忙后的身影，苏嘉珞真是个好伙计，自从纪连手把手教会她买菜打扫洗碗之后，她基本上一个人把这些活儿都包了，她手脚麻利干起活来就像是旋转的陀螺，你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她疲惫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是神采奕奕的。 但是这种神采奕奕里带着冷漠，例如现在，她正好一弯腰，透过桌子洞看着纪连望向自己的目光，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问了句：“你看什么？” 纪连立马扭头过去：“谁看你啦？我刚才看见地上有个虫子爬过去了。” 苏嘉珞开始认真地检查自己周围有没有虫子，纪连一扭头又扭回来，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意：“说什么都信。” 他在地上按了按烟头，突然有一只流浪狗跑过来冲着他叫了两声，看起来像是没吃饭的样子，肚子都是瘪的，纪连突然想起来上次自己被人当流浪狗摸头的事情。 那小狗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冲着他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眼睛盯着他，似乎期盼着他能给它一点食物。 苏嘉珞从里面端出来一碗刚才自己吃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倒掉的面条，冲着那只小狗招了招手，那小狗摇着尾巴欢快地跑了过来，苏嘉珞本来想伸手摸摸它的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收了回来，放在身后背着。 小狗饿坏了，很快就把倒在地上的小半碗面条舔的一干二净，然后冲着苏嘉珞吠了几声，苏嘉珞背着手看着纪连，那小狗也学她转了个身子乖乖坐在那看着纪连。 一人一狗就这么盯着他几秒钟，纪连在地上按灭了烟头：“冰箱里还有馒头。” 苏嘉珞蹬蹬蹬跑进去拿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纪连有时候挺搞不懂这姑娘的，看她这模样谁也想不出来她这么一个娇俏的姑娘能打赢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越是了解，纪连就越是对她感到好奇。 他这会琢磨的功夫，潘越正在电话里挨骂，市局的领导要不是隔着电话估计唾沫星子都能溅他一脸：“你说你，啊？潘越，我是信任你才把这个115案交给你，现在可倒好，不光115没破，你到凌海区才几天，又给我闹出两桩命案！” “我们正在紧急调查中。”对面噼里啪啦说了半天，就换来潘越这么一句话。 “你！”对面的领导简直要被他气死，可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管你怎么做，一周之内，你必须给我把这两桩命案给我解决了，你知不知道凌海区现在很重要，新的海运章程刚刚下来，凌海区现在是我们罗宁的招牌，领导很重视，按照计划，十月份会有领导亲自视察，现在马上要八月了，你也要想想我的压力和难处。” 潘越这人脾气就跟牛皮似的，不管你说什么，他查案绝对不可能含糊，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其实市局里有些人是不同意他再去接着追查115案的，是他坚持要继续查下去：“我们会尽快破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算了，你这个牛脾气估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去追查115案，说不定凌海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小潘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这个“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啊。” 潘越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时间不多了，局里希望你在一周之内给出一个解释，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就只能另外派人过去接手了，你清楚吗？” 潘越当然清楚，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不能尽快处理好凌海区的案子，他就会随便找一个人来把这两起案子潦草结尾，这些真相就会永远被尘封起来，为了凌海区的经济发展，或许有些人认为，一两条人命不算什么。 潘越挂了电话，觉得身心俱疲，他坐在办公室里回想着这三起案子之间的联系，或许找到这个关键的联系所在，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现在的头绪过多，纷繁复杂，就像是黑暗中的敌人在和他们玩一个高明的障眼法。 时间不多了，只有一周，在这么多纷繁复杂的线索里，他该如何找到最快的路去接近真相？这个夜晚注定又是无眠的一夜。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李明兰端着咖啡进来：“喝一杯吗？” 潘越揉了揉生疼的眉心，点了点头：“今天，纪连那小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李明兰长了一对小酒窝，笑起来温婉动人：“我还不知道他么？你真的打算让他来帮你么？” 潘越闻着苦涩的咖啡味，缓缓搅拌了一下咖啡杯里的勺子：“嗯，自从我来了之后他就忙前忙后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李明兰暗自揣测着潘越的想法，因为她来凌海来的早，几年前潘越和纪连在市局的事情她其实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彼此都认识的朋友提及，说是纪连因为和市局领导发生矛盾而自己辞职了，至于潘越，这几年来他在市局一直备受重用，屡破重案，在他来凌海区之前，李明兰一直以为他和纪连关系早已破裂，可是就目前来看，并非如此。 “其实我一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可是如今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了。” 李明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我先下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明兰。”潘越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点犹豫不决。 李明兰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握了握：“嗯？” “没事，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 老瘸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了几天还一点音讯都没有，贾小兵都想把整个凌海区都摸了遍，但是现在事情太多，警力不足，他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这边杨凤丹的事情还没给个明明白白的交代，那边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结果虾米方小伟又被杀了。 凌海区的警察局里此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家一刻都不敢停歇，在这场风波里努力地寻求出路。 潘越这边忙的晕头转向，把纪连拎到警局，让余晓晴把监控视频给他看了，纪连一边研究着这个短暂的转眼即逝的视频短片，一边和余晓晴聊了聊之前那个牧师的事情。 “盯了两天，没有什么情况，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基本上就是家里和教会两点一线，生活极其枯燥无味，你说头儿是不是推测错了。”余晓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纪连坐在潘越的椅子上，一双大长腿翘起来，压在桌角上。 “现在呢？没盯了？”纪连的手一会儿点一下暂停，这视频余晓晴都看了很多遍了，她也不知道纪连这到底是在看什么。 “嗯，最近队里的警里都不够用，还哪有闲工夫盯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啊。” 纪连缓缓抬了抬眉毛：“你觉得杨凤丹怎么死的？” “因为长期接触致幻植物导致中毒，产生幻觉跳楼致死。”余晓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根据目前的调查来看，方小伟就是和杨凤丹接触的那个司机，他现在又死了，杨凤丹的案子估计也该告一段落了。” 纪连把面前的电脑一关：“你说的没错，但是杨凤丹的幻觉也是有根源的，潘越让你去盯着那个牧师是因为我们怀疑是他通过宗教给杨凤丹施加心理压力，间接导致杨凤丹的死亡，但是这种压力是无意还是有意，我们无从得知。” “不会吧”余晓晴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这个牧师人看起来很正派，看起来不像是这么阴毒的人：“如果你得推测是真的，那么他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他应该没有参与贩卖禁花吧，而且他和杨凤丹除了教会，在生活上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他没有理由要去这么处心积虑地杀人啊！” 纪连路过的时候顺便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们只是怀疑嘛，你跟了潘越两三年了，怎么也没见长进呢。” 余晓晴本来因为他一个摸头杀怦怦跳的心脏猛然就跟垂死的咸鱼一样停止了挣扎，果然不该对纪连有什么期待，他这人不给你插刀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安慰你？做梦！ 余晓晴抱着电脑从办公室出来，纪连竟然还没走，不知道从哪张桌子上找来一张纸一根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看见余晓晴来了，冲着她笑了笑：“你们潘队最近几天急的头发都快没了，我可不想看见他那张糟心的脸再配个光头。” 余晓晴和旁边的几个警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潘越要真的长了一个光头，那画面该有多美？ 纪连写完手上的东西，有人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老瘸腿有消息了！！！” “在哪？”余晓晴扭过头来问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彩虹农贸市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四章 彩虹农贸市场距离安民巷不远，纪连买菜的时候倒是常去，老瘸腿在这种地方出现几乎让人有点难以理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么？就算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躲了好几天都没有踪迹的人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他们眼前？还是以这种形式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余晓晴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神情淡漠，目光擦过余晓晴的手臂望向那个蹲在地上的男人。 纪连半蹲在那看了看躺在他脚边的老瘸腿，嘴里很是嫌弃地发出啧啧声：“这姑娘下手还真的是够狠的。” “估计肋骨八成是断了，你没听刚才旁边的人说么，直接一脚”李向阳说着抬起腿模仿了一下：“就这么着，一脚踢到他下巴上，然后飞身冲着胸口又是一顿踢，要不是这老瘸腿不经打，直接晕了，说不定咱们现在看见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纪连回头看了一眼余晓晴身边的姑娘，她正低着头回答余晓晴的问题：“我认识这个人，在电视上见过。” 他们的确是进行过全城通缉，苏嘉珞在电视上看见也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她会在这里发现老瘸腿，余晓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对苏嘉珞的身份很介意，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平常人。 “你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还有，请你具体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余晓晴拿着手上的记录簿，锐利的眼神似乎要把苏嘉珞给看穿了一样。 救护车已经开过来把重伤的老瘸腿接走了，纪连晃荡着两条长腿走过来：“回去再问吧，天气这么热。” 苏嘉珞这人虽然下手看起来有点狠，但是还真的是招招避开要害，虽然老瘸腿受了点皮肉伤，断了两根肋骨，躺在地上当了会儿咸鱼，总归还是没有什么大碍，该好好的地方，一点儿也没少。 “根据你刚才所说，你是去菜市场的路上遇见了王老三，当时他正躲在一个垃圾堆后面，似乎是在翻找一些食物，你因为觉得他体貌看起来像通缉犯，所以上前把他抓住了，对吗？”余晓晴一脸的严肃，目光紧盯着苏嘉珞。 “余警官，这是一位见义勇为的热心群众，又不是什么嫌疑犯，你不用这么凶吧？”纪连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用手拍了拍裤腿上粘上的灰尘。 “纪哥，您能不能不捣乱。”余晓晴很是无奈地瞪了一直在旁边插嘴的某人一眼。 纪连拍着裤腿的动作一顿：“你以为我闲的没事来管她啊，我是看她脑子不好，可怜她，再说了，我现在名义上还算是这丫头的监护人吧，我不得不管啊。” “你看看我，再看看她，你觉得我是能把她吃了呢？还是能打得过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连看了一眼余晓晴又看了一眼瞪着卡姿兰大眼睛丝毫不领情的苏嘉珞，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我抽根烟去。” 纪连背靠着外面的走廊，看着在里面认真回答问题的苏嘉珞，猛然被烟呛了一下，转过头去剧烈地咳嗽几声，这一幕正好落在上楼来送尸检报告的李明兰眼里，她怀抱着资料站在不远处，纪连一抬眼就瞧见她，又换了一个痞里痞气的笑脸：“难得一见啊。” “哪儿哪儿都有你，想不见都难。”李明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听说你捡了个小姑娘养着，身手还挺厉害，就是她么？” 纪连琢磨着她这话是从哪听来的，什么叫捡了个小姑娘养着？说的他跟个猥琐男似的，他分明是助人为乐c造福社会。 “看起来还真和纪灵有点像，尤其是鼻子和眼睛。”李明兰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纪连。 他看起来倒是不介意，随手弹了一下烟灰，弯弯的嘴角竟然含有一丝难得的温柔：“你也这么觉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用那双眼睛瞪着我，凶的像一只野兽。” “是么？”李明兰打量着浑身笼罩在阳光中的少女，她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却很淡然，身体看起来也很放松，想不出来她一脸凶相是什么样子。 “是啊，别看她现在挺乖的。”纪连笑了笑：“是老潘跟你说的吧？” 李明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全是因为纪灵才带她回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她这种人如果任凭她在社会上说不定哪天会出乱子，我不清楚她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的身上绝对有故事，你也知道，我这人就好奇心最重。”纪连双肘撑在栏杆上。 “我看你呀，是居心叵测吧！”李明兰挥了挥手里的文件：“我先忙去了。” 说话间，苏嘉珞已经出来了，纪连在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走吧，回去。” 几分钟的路程，他俩什么也没说，纪连走在前头，苏嘉珞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一点儿也没晒着太阳，跟的紧的很，以至于纪连回头找她的时候，她突然撞到了纪连的身上。 “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纪连掏出钥匙开门。 “刚才余警官说你护犊子，还说你跟个大妈一样磨磨唧唧，护犊子是什么意思？” “”纪连觉得有点头疼：“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呀，跟潘越在一起呆久了，好的没学到，毒舌倒是学的快。” 纪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不由自主地担心她，或许就是因为她和纪灵有那么一点相像，纪连躺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想起了纪灵。 纪灵跟她的名字一样，从小就倍受长辈的喜爱，纪连他爸干了一辈子户籍警，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是性格随和，人缘极好，和市局的前局长关系很不错。 老局长的夫人和纪连的妈妈恰好是同一个医院的同事，所以两家关系就越发亲近，老局长夫妻二人没有孩子，对纪家兄妹很是喜爱。 纪连纪灵是双胞胎，名字都是老局长起的，老局长尤其喜欢纪灵，所以纪连还记得他们小时候每次放学，别人都是爸妈接回家他们父母工作忙，有时候都是巡逻警直接把他俩带回警察局。 长的漂亮的小女孩总是讨人喜欢，纪灵嘴巴又甜，格外讨长辈开心，纪连则是人人喊打的混小子，但凡是个熟悉他爸的都会说一句：“这小子，没继承他爸一点好！” 纪灵总会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冲他做做鬼脸然后说：“这小子，没继承他爸一点好！” 纪连就因为这个想了不少馊主意来整她，现在想听她说一句，也没那个机会了。 “嘶！” 一声呻/吟把他从记忆里拉回来，他从楼上下来，看见苏嘉珞站在厨房门口，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纪连都愣了，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别哭啊，余晓晴说你什么了？你哭起来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洋葱。”苏嘉珞指了指厨房：“好辣。” 纪连这才记起来自己昨天的确跟她说今天要做洋葱炸酱面，让她有空先把洋葱切切，她真是够敬业的，刚擒拿完嫌犯一回来就开始忙活，纪连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唉，让你做个什么都做不好，你要学的还多着呢。”纪连系上围裙，就手抽了一张纸低头给她擦了擦眼下的泪水，苏嘉珞一动不动地现在那看着他，纪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自己擦擦。” “把洋葱放在水里就不会辣眼睛了，记得吗？还有，你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过去问我，我可不想让人说我欺负小姑娘。”纪连的刀工这几年练的很好，切起洋葱来行云流水，很快就切好了一颗。 苏嘉珞似乎对他的切法很感兴趣，一直就那么看着。 “你来试试？”纪连把刀给她，她试着切了一颗，虽然切的并不均匀，但是态度很认真，眼神坚定地盯着那颗洋葱，感觉要把它生吞活剥似的。 “苏嘉珞，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怎么来的吗？”纪连总觉得她应该记得一些事情，可是她不愿意说出来，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没人管的流浪儿应该有的名字。 苏嘉珞仍然努力地把洋葱片切的均匀，仿佛没有听见纪连的问话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记不太清，好像他们说是请村里有文化的人起的。” “他们？”纪连扑捉到了她话里行间的一点信息：“他们是谁？” “阿爸阿妈。”苏嘉珞逐渐掌握了技巧，洋葱片开始变得均匀起来，但是速度仍然很慢。 “你还记得他们是谁吗？” “不记得，我”她的手抖了一下，锋利的刀锋划破了她的食指，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手上的刀顺着白瓷盆的边缘哗啦一声滑落到水底。 水盆里的几滴鲜血极速蔓延开来，像极了淡淡的红色烟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五章 老瘸腿被安排在医院里医治，病房外头找人轮班守着，几个小时之后，人总算醒过来了，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严冰的大檐帽上那个扎眼的警徽，吓得立即又把眼睛闭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严冰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把：“别跟我这儿装孙子，你这家伙挺能躲啊，就躲在公安局附近还没找着你，你要是配合呢，咱们就在这儿说，要是不配合呢，咱们现在就挪个地儿，到时候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小平头在严冰旁边站着，随手按了一下圆珠笔的笔帽，准备随时记录。 老瘸腿眉毛跳了两下，讪讪睁开了双眼。 “看来是个明白人，”严冰示意小平头可以开始记录了：“咱们从杨凤丹说起，你认识杨凤丹吗？” “不认识，只知道她是我们的一个“养花人”。”老瘸腿面无表情，整个人放空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那她死了，你知道吗？”严冰一边问，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知道，不是我干的。”老瘸腿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些轻蔑：“你们该不会是爱期待着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关键信息吧，我的任务不是和“种花人”保持联系，更不是保护他们的安全，至于调查出她是怎么死的，应该是你们警察的任务。” 严冰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好，好，那我们来说说和杨凤丹直接联系的接头人虾米，也就是方小伟，关于他，你知道什么？” “方小伟，”老瘸腿的眼睛不太好，眼睛下面有一道丑陋的伤疤，早些年受伤伤了眼睛，所以他现在只有一只眼睛看的比较清楚：“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他死了。” 老瘸腿突然笑了起来：“死了？死得好。” 老瘸腿很配合，问什么说什么，他交代说自己这段时间躲在彩虹农贸市场后面的一个废弃的地窖里，这几天没吃没喝，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冒险跑出来在垃圾堆里找点吃的，谁知道遇上了苏嘉珞。 “那小妞儿也太厉害了。”老瘸腿说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身材也不错，看着就挺带劲儿的。” 严冰一脚踹的他在床上一哆嗦：“严肃点！” “我不都交代了么？我现在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老瘸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严冰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就自己先回警局了，留着小平头在这儿看着，等他状态稳定就带回局里。 潘越那边把方小伟遇害前一天晚上酒局上的所有人都排查了一边，几乎所有人都能提供当时的不在场证据，案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他叫余晓晴去那天他们聚会的酒吧调了监控，也并没有看到于小伟当晚和任何可疑人士接触，除了订酒店之前他去了一趟卫生间。 “潘越，你猜怎么着？”严冰刚从医院赶回来，一进门就往潘越面前的椅子上一坐：“那老东西承认自己是通过网络和买家以及接头人联络，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上头有谁，他只知道自己每个月都要通过邮件将这个月所有的交易信息以及款项发送到一个匿名邮箱，这个邮箱的地址我已经给网警那边去查了，根据他所说的，这个一直和他联系的人自称费尔，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每次交钱的时候，老瘸腿都会根据邮件的指示将当月的所有款项放在指定的地方，有时候是花园里的垃圾桶，有时候是超市里的寄存柜。” “费尔。”潘越靠在椅子靠背上沉吟半晌，突然又问道：“他就没有好奇偷偷去看过？” “我也问了他这个问题，结果你猜人家怎么说？”严冰一脸的无奈：“他说干这行的都讲究嘴巴严，眼睛瞎，所以他才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看来他对于自己在犯罪链条中的这个地位还挺满意的。”潘越冷哼了一声：“就目前来看，老瘸腿已经成了他们的弃子。" "他一个老光棍，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我看他现在在医院里呆的悠哉悠哉，倒是比在地窖里呆着舒服多了！” “把老瘸腿被抓的消息放出去，现在立即提审费宇翔等人，说不定能有些新的收获。”潘越说着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警帽朝着外面走去，现在是刻不容缓。 老瘸腿以为被严冰审完了一轮之后就能舒舒服服躺着了，当人走到过绝路的边缘时，就能理解那些亡命徒为什么无所畏惧，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眸子里却没有一点神采，仿佛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受伤的肋骨处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拉扯开来，疼的直咧嘴：“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嘉珞像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惊惧似的，回头冲着后面的人说了句：“还活着。” 后面那人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白皙的皮肤和旁边的小姑娘不相上下，长长地睫毛下面一双眼睛暗含笑意，语气像是来探望自己的一个老朋友似的：“醒了？” 刚才面对严冰都能对答如流的老瘸腿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纪连心里就直打鼓，他警惕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偷偷伸手准备去按床头的呼叫铃，他刚动了一下，手腕就被苏嘉珞的手给紧紧钳制住了，手腕被她轻轻一捏，感觉就要断了似的：“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您这记性真的是不咋地啊，咱们不是才见过吗？这位姑娘亲自把你的肋骨踢断了两根，不记得了？”纪连坐在床边，顺势瞄了一眼他被抓住的手腕：“我们就是有几个小问题来跟你请教一下，你放心吧，不会伤害你的，你现在静静躺着就行，咱们都放轻松，你觉得怎么样？” 老瘸腿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嘉珞的眼神，她的手一松开，他就赶紧把手拿了回去：“你们想知道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再好好想想，比如，你和虾米之间到底什么关系？”级连丝毫不担心时间不够，慢条斯理地按了按自己不太舒服的脖子。 “我都跟警察说过了，我跟虾米是在酒吧认识的，后来熟了之后我就介绍他干这个，谁知道这王八蛋贪得无厌，把我灌醉了之后知道了怎么从网上接客户，然后就私自接了生意，后来我知道这事儿之后就跟他说他这么干不地道，后来听说他直接联系上了费尔，我一直憋着这股气呢！从我碗里抢食，这是他么人干的事儿？” “严警官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虾米死了。” 老瘸腿狠狠地啐了一口：“活该！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纪连嗤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你和虾米闹翻是什么时候？” “六月份左右吧，后来他们干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费宇翔他们也是虾米从我手里拉过去的，后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最后一次联系就前几天，虾米联系我说出事了，让我先到彩虹农贸市场的地窖里躲起来，过几天他就来救我，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都他么快饿死了他还没来，我特么觉得不对劲就想着出来打探一下消息，谁知道就落在你们手里了。”老瘸腿一脸委屈，一双三角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两个人，但是他一看见苏嘉珞那张严肃的面孔就觉得浑身发疼。 外面走廊传来余晓晴的询问声：“纪哥，你好了没啊！一会儿要是被别人发现我又要挨骂了！！” “好了。”纪连临走还贴心地给老瘸腿拉了拉被自己坐的皱巴巴的床单：“从号子出来就干点正经营生吧，就你这个智商，还真不太适合犯罪。” 纪连从病房出来，瞧见余晓晴正朝着旁边的走廊上东张西望，她是趁着值班同事去吃饭的功夫带着纪连进来的，那个值班的同志尤其讲纪律，这种事情要是给他知道了，估计又要去潘越那告状了，到时候又是一顿思想教育，余晓晴一想起潘越那张铁青的脸就觉得渗得慌。 “赶紧走！赶紧走！”余晓晴连推带搡地把这俩麻烦给弄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纪连一进电梯就没头没脑地问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少女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纪？”苏嘉珞虽然一直听大家都叫他纪哥纪哥，压根不知道他名字到底叫什么。 纪连从那时候开始笑到电梯门打开。 “你说的没错，其实我还有个小名。”纪连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十分严肃地说：“一般关系好的人才能叫，所以他们从来都没叫过我，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苏嘉珞点了点头：“想。” “你看，一般电视里人的昵称是不是都是名字末尾两个字重叠起来？” 苏嘉珞最近很喜欢看电视，实在没事儿干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默默地坐在大厅里盯着电视看，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电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嗯。” “我的名字叫？” “纪歌。”苏嘉珞觉得他可能就叫纪歌或者其他的什么字，总之他刚刚说自己猜的没错。 纪连打了个响指：“没错，那你猜我的小名叫什么？” “歌歌”苏嘉珞轻轻吐出两个字来，突然意识到上当了他是哄着她叫哥哥吧？ 纪连听着很是受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记住了，只有我们关系这么好的才能叫。” 苏嘉珞点了点头，垂在裤腿两侧的手指微微有点不自在地敲了敲自己的腿，并没有因为他这个稍显幼稚的恶作剧而生气。 “走吧，上车！”纪连把头盔扔给她，微微上扬的眉毛透露出他的好心情，他的目光笃定地平视着前方，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名字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刚刚那老瘸腿说什么来着？费尔？我倒要看看这个费尔到底是何方神圣。” 摩托轰的一声在一阵尾气中朝着前面冲出去，苏嘉珞猝不及防地往后仰了一下，慌乱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腿又立马放开。 纪连快速瞟了她一眼，把速度又升了一个档：“坐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六章 纪连虽然撩妹的技能老套，但是总归还是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面孔，所以但凡花点心思，总能百发百中，这便是他盲目自信的来源，正如此刻他吹着风，跨着摩托，意气风发地朝着凌海区美术馆开去。 罗宁市近些年整体发展的都很不错，凌海又成了重点发展的地区，所以不论是基础设施还是文化产品都比前几年要丰富许多，凌海区的美术馆是去年刚建的，上下三层的建筑呈现出一个椭圆状，外面的结构看起来像是金属建造而成，很有质感。 纪连把车停在广场上，苏嘉珞一掀开头盔，看了这地方一眼：“这是哪儿？” “美术馆。”纪连把车挺好，拉着她的手腕一路往前走，美术馆的门口立着一块石头，现在是晚上，石头下面的几个小灯照着上头的题字，这几个字看起来刚劲有力，一看就是大家手笔，他指着这三个字跟苏嘉珞说：“瞧见了么？大师题字。” 苏嘉珞看起来并不认识什么大师，没有展现出他意料之中的表情，纪连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你这种人，肯定也不认识什么大师，今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陶冶陶冶情操，就算是咱们店里的素质拓展吧。” “可是现在好像已经关门了。”苏嘉珞看了看眼前金属雕塑一般的建筑，虽然是在晚上，但是前面的广场上灯火通明，这里算是凌海区的文化中心，广场上还有一个小型喷泉，人来人往倒也不显得寂寞。 “晚上好啊，晚上安静。”纪连笑着往前面走去。 苏嘉珞以为他又要趁着月黑风高干什么溜门撬锁的勾当上前去一把拉着他的胳膊：“你是小偷吗？” “”纪连一脸的不可置信，之前被人当做小偷抓起来的人是她自己吧。 “午夜三大趣事——溜门撬锁翻墙头。” 纪连抽了抽嘴角，觉得她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这榆木脑袋果然是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都装着些什么呀，电视少看一点，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见我这么帅的小偷？” “那你干嘛要晚上来？”苏嘉珞的逻辑思维倒是不错。 “看见美术馆的外墙了么？”纪连指了指前头。 苏嘉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个美术馆的设计师也算是匠心独运了，灰色的外墙上用铜片嵌刻的纹路在夜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灯埋在墙角，光铺的很均匀，墙上分隔成几个板块，东西方的名画以这种别具一格的方式展示出来，就算是晚上关了门，路过的人还是能够欣赏到这些世界名画。 “估计你也看不懂这些，这幅叫《洛神赋图》，这幅呢，是《奔马图》，到这边就是西方的了。” 苏嘉珞一路跟着纪连围着墙绕了过去，绕到南面那幅画面前停了下来，这幅画的结构看起来很复杂，光是这一小块看起来就有上百个人体交织其中，光是这工艺估计就要花很大的功夫，整个画面看起来阴沉沉的，尤其是在夜晚。 “这幅叫《末日审判》。”纪连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喂？” 第二天一早，凌海区公安局门口就聚起了一堆人，前头带头的几个手里还拉着大条幅，上面用红色油漆写了几个大字：“还我儿一个公道！” 人死了才两天，这群人就到公安局要说法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看起来还是有备而来，虽然说虾米是个混混，但是是个土生土长的凌海本地人，从小到大也是家里人惯着长大的独生子，所以才会染了一身的臭毛病。 余晓晴顶着一群人的拉扯从外面好不容易挤进来，正看见潘越站在二楼的老地方抽烟，下面吵吵嚷嚷，又长时间没休息，他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头儿，你要不先去睡一会儿吧。”余晓晴看着他眼下乌青，其实心里也挺着急的，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会发展的这么复杂，而且这个幕后的推手实在是老奸巨猾，本来以为抓住了老瘸腿差不多就能结案了，谁知道这老东西该守的规矩不守，不该守规矩的时候反倒规矩的不像话。 “五天。”潘越最近吸烟吸的愈发凶了，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什么五天？”余晓晴不知道他其实还顶着上头的压力，以为他只是为了案子的事情忧心。 “没事，昨天小贾他们刚从费宇翔他们那里得知，他们以前是跟着老瘸腿跑货，后来是这个方小伟主动联系的他们，说是给他们的抽成提高百分之五，所以这几个月他们都是跟着虾米，因为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是万一有点什么事儿就把这屎盆子往老瘸腿身上扣，谁知道方小伟死了，现在老瘸腿也被抓住了，他们就慌了，全招了。”窗口吹进来一阵风，潘越被烟迷了眼，侧了侧脸。 余晓晴看着楼下那个哭天抢地的女人，看起来是方小伟的妈妈，她长得比较丰腴，看起来倒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尽管看起来已经年过五十了，但是皮肤仍然十分白皙，一双眼睛哭的肿的像桃子似的，一边哭一边喊冤，说自己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让警察局赶快给个说法，就这么闹了一上午，余晓晴听着都觉得撕心裂肺。 “还真的是，唉，”余晓晴想到杨凤丹死的时候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杨丰南却是那样一个反应，相较之下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杨凤丹死了都没有人问一句，自己的独生子也是，处理完他妈的后事之后估计仍旧是醉生梦死去了，方小伟呢，案子发生才两天，他爸妈就找到警察局门口来闹事。” 潘越看了看下面那些忙活着安抚的警察想起了自己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候他和纪连平日里就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经常被拎过去安抚矛盾双方，他本来脸就臭，脾气也不好，总是干不好这种工作，纪连一张嘴简直比推销员还厉害，经常以此来敲诈他，让他请吃饭。 “晓晴，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中午让纪连送外卖过来，我请客。” “”余晓晴被他这突然的福利给惊着了，要知道潘越可不是经常会鼓励下属的暖心上司，一开始跟着潘越的时候余晓晴经常被他骂哭，现在也逐渐习惯了，他突然这么贴心，余晓晴反而有点不太习惯，支支吾吾半天才答道：“哦哦，我这就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纪连提着饭盒十分艰难地从门口挤进来，一进门就开始叨叨：“进你们这门儿，比进菜市场还难，走一趟都记不清楚被踩了多少脚。” “踩踩更健康。”余晓晴拿了他手里的饭盒，冲着旁边几个正在忙的兄弟们招了招手：“来来来，潘队请客，说最近大家都幸苦了，他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呦，老潘今儿怎么了这是？千年的铁树开花了？” 余晓晴悄悄伸手在嘴边儿挡了挡：“最后那句是我加的。” “纪哥，你这就说错了，我们潘头儿啊，一直都是很体贴下属的好不好？”即使在潘越不在的时候小平头这个蜜罐子仍然没有让人失望。 纪连白了他一眼：“潘越才来了几天你这一口一个潘头儿的跟着晓晴叫，以前也没见你对你严队这么热情啊。” “严队啊，严队他不高兴别人这么叫他。”贾小兵一边说着话，一边躲过了纪连虚晃过来的一招，笑呵呵地说：“纪哥，你别一见我就动手，我这肉也是肉好么。” 纪连跟他们贫了几句美其名曰缓解他们巨大的工作压力，紧接着就去潘越办公室“造福社会”去了。 “昨儿一天没见，又想我了吧？”纪连死皮赖脸地怼了过去，潘越这人特有意思，他俩虽然说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对付，但是纪连每次跟他嬉皮笑脸，他都是一个回应：“正经点！” “方小伟那案子有线索了么？”纪连一针见血地问道。 “没有，正在进行进一步的排查，方小伟最近一个月的动态都没有什么异常，除了买卖禁花之外，他就是在酒吧里鬼混。”潘越也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头疼，老瘸腿那边的线索也断了，网警那边拿到了邮箱地址追溯过去，是一个国外的邮箱，应该是他们在网上盗取的，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个人信息，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纪连坐在那总习惯性手里拿着点什么，揪着潘越桌子上的名牌转过来转过去：“那咱就说点正经的，不是我打击你自信心啊，就目前这个状况，估计你要是非要讲求真凭实据，你恐怕是凉了，我们干脆就来个引蛇出洞，要是你不方便，你就把老瘸腿借给我用两天，到时候人赃并获，你也好给上头交差。” “我现在在和你说破案，不是买卖。”潘越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盯着他的时候眼神里就跟带着火似的。 纪连看了他几秒，眼睛又弯成了月牙状：“我也没跟你谈买卖，我可是白白帮你做事好吗。” 潘越似乎被他说服了似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一些：“说说你的想法。” “你知道末日审判吗？”纪连以前在学校就是以“杂学家”自称，虽然谈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他的知识量的确很丰富，无论是敏感度还是逻辑推理能力都十分优秀，所以在当时他们那一届的学生中算是很优秀的，但是每次警校的老师一说起纪连这个名字来首先想起来的不是他的优点，而是头疼。 “知道，基督教认为，在世界终结之前，上帝要对人进行审判，信奉上帝的人将会升入天堂，而不信奉的人将会堕入地狱。”因为杨凤丹的案子，潘越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当时他其实也怀疑过这种与宗教相关的作案动机，可是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头绪。 “你说的很对，但是审判的参与者不光是上帝，还有上帝的信徒，审判的人也不光是不信奉上帝的人，还包括堕落的天使。”纪连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他惯有的自信笑容：“你知道米开朗琪罗有一副同名的画作吗？” “罗马西斯庭教堂天顶画？”潘越听说过这幅画。 “没错，当年这幅画触怒了当时的罗马教皇，在米开朗琪罗死后新教皇还命人把画中的几百个裸/体人物都画上了衣服和装饰，但是我不是想来和你讨论这幅画的，”纪连收了收话头：“你知道作者把他自己也画进了这幅画里吗？” 潘越顶多也就是听说过，哪里像他这样了解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八卦，还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可靠，只得摇了摇头。 “这幅画画的是耶稣升入天国之后审判众生的故事，画中一共有三四百人，其中有一个人物叫做巴多罗买，是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就站在耶稣的左下方，他的手中提着一张从人身上扒下来的人皮，而那副人皮就是米开朗琪罗自己的形象。”纪连说到这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讲了一个鬼故事似的，又故作轻松地嘿嘿一笑：“我在网上查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潘越的脸比刚才又黑了一层，对于纪连这种不靠谱的人，果然不应该太信任。 “不过，我能查到，凶手也能查到，你说对吧？”纪连说着看了看潘越后面的钟表，起身走到他办公室里的白板前：“不跟你啰嗦了，直接说吧，老瘸腿说了他们所能接触到的那个接头人自称费尔，首先这应该是一个英文名音译，根据这个名字我们可以查到的英文名字比较常见的有这么几个。” 他抬手拿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几个英文名字：verlcfellcfilcfair。 “其中第一个和第三个都是单纯的人名地名，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他抬手划掉两个：“剩下的两个里，最后一个是公平的意思，估摸着以你现在的英语水平，应该也不太认识了，第二个有一个含义正是：人皮。” 潘越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几个字母，虽然在这个时候纪连还有心思黑他两句，他也并不在乎：“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应该把目标放在何元成身上？” “原来那个牧师叫何元成啊，这名字倒是挺有中国风味的。”纪连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可是我们现在无凭无据，即使是把他带来调查也只能是打草惊蛇，我让晓晴盯了他好几天，并没有什么发现。” “方小伟遇害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 “当晚九点钟他就回到家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当时就把监视的人撤回来了。”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好！你的推测如果合理的话，他现在会不会已经跑了？” “不会！”纪连笃定地往椅子上一坐：“像他这么自大又虔诚的人是不会跑路的，这对于他来说，太l一，更何况” 潘越立即拿起手上的电话播了外面的号码：“晓晴，现在立即安排人手去盯着何元成，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立即先扣起来。” “收到，潘队！” 一切都是推测，推测是不足以作为证据来抓人的，只有五天了，他们该从哪里去找证据？一个看似完美的犯罪现场，一个看似完美的犯罪链条，到底那个漏洞在哪里？ 潘越想的快脱发了，纪连还在家里躺着教小伙计读书看报，学习生活技能。 自从苏嘉珞来了之后，纪连仿佛成了一个幼儿园大班的老师，她听得懂说话，看得懂书报，但是很多生活技能却极度匮乏，从她平时的一些行为习惯来看，大概能够看得出她是接受过十分严格的培训的，可是她是在哪里被培训的？又是什么目的呢？ 纪连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被苏嘉珞一句话拉了回来：“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电视上？”纪连从冰箱拿出一根冰棍儿来递给她，好不容易有一个清清爽爽的晚上，两个人在阳台上坐着吹吹风，主要是纪连在一边叨叨叨给她讲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美其名曰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自从家里来了个人，纪连的话唠属性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嗯，看到你被人踩了好多脚。”苏嘉珞舔了一口冰棍，下意识瞟了一眼纪连穿着凉拖鞋的脚背，还给他示范了一下：“就这样。” 纪连想起自己上午被踩的样子，猛地往回收了一下脚：“我知道我是怎么被踩的！还用你示范？” “对不起，但是我没使劲儿。”苏嘉珞默默收回自己的脚。 “你是没使劲儿，你要是使劲儿我估计今天就得进医院了。”纪连一想起老瘸腿那样子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丫头到底在哪学的这一身的本事，万一要是哪天不小心惹了她，是不是自己还得挨顿揍？ 苏嘉珞没接他的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晚上蚊子多，不多一会儿蚊子就把苏嘉珞的腿上咬了几个包，纪连躺在躺椅上，垂眸看见她端端正正坐着吃冰棍，任凭蚊子在她身上“为非作歹”人家还是岿然不动，把旁边茶几上放的小风扇朝着她那方向推了推。 苏嘉珞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来，扭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纪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这风扇吹得难受，你喜欢，自己抱着去！” 苏嘉珞以为他真的是不喜欢吹风扇，就十分贴心地把风扇朝着自己的方向拨了一下，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 纪连偷偷扭头过来看了她一眼，她好像一直盯着对面人家阳台上挂着的一件淡黄色连衣裙看，纪连又打量了一下她，自从上次在山林子里弄的一身伤之后，纪连就给她买了几套运动衫穿着，虽然说清清爽爽也好活动，但是果然还是个女孩子，她估计也会喜欢这些好看的裙子吧？ 想着想着纪连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看见苏嘉珞穿着花裙子一个飞踢，把他给吓醒了，往旁边看了一眼，苏嘉珞趴在他的躺椅边缘睡着了。 不知道风扇什么时候又被她掉了一个方向，朝着他们俩这边吹着风，纪连僵在那没动弹，一垂眸就能看见她巴掌大的脸，她的皮肤很白，看起来质感不错，鼓鼓的脸颊上还被文子咬了一个小红点，纪连牵了一下嘴角，伸手帮她赶走了旁边的一只蚊子。 就这么一个动作，她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了，一双眸子直愣愣地盯着他，纪连尴尬地收回在半空中的手，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去睡吧，这儿蚊子太多。” 她刚想起来，没想到坐了太久脚也麻了，踉跄了一下没起来，纪连十分不屑地伸出一只手递给她：“抓着。” 等苏嘉珞回房间之后，纪连看了一下腕表，才九点多，他伸了伸懒腰，抄起扔在桌子上的钥匙就往楼下走去。 四十分钟之后，他来到了115案停车场旁边那栋被废弃的楼前，从兜里掏出他夜行必备的小电筒，踩着满是灰尘的楼梯朝着三楼走上去，海边的风大，这栋楼没有完全竣工，窗户上还有一些边角处露出之前没有来得及修剪的塑料薄膜，风一过，吹得楼上的塑料薄膜猎猎作响。 一个好像钉子之类的东西从楼梯上滚落，发出清脆的声音，楼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纪连屏住呼吸，将手中的手电筒关上，警惕地确认着刚刚发出声响的方向，就手从散乱堆放在楼梯上的石子堆里摸索到一个棱角比较分明的石块，侧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上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七章 纪连摸索着往楼上走去，因为是栋烂尾楼，周边墙上都不能称之为窗户，只能说是几个没堵上的窟窿，边缘还没有处理平整，月光透过四面透风的窟窿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像，看起来阴森恐怖。 纪连紧紧贴身靠着背后的墙，眼角的余光瞄着地上正在缓慢移动的黑影，似乎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两个人都不敢轻易现身，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纪连深吸一口气，趁着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间隙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先一脚冲着那人胸口踹去，第一反应是看对方有没有枪。那人躲在阴影里，动作灵敏又迅猛，一个侧身还是堪堪受了他一脚，又将身一个猛扑将纪连扑倒在地，两个人滚进一团黑漆漆的墙根下面，纪连两只腿钳住他的腰，凭直觉在黑暗中用一只手肘卡着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被他按在水泥地上不得动弹，皮肤在粗糙的水泥上磨得生疼。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到了有光的地方，两人一愣，浑身松懈了下来。 “艹，怎么是你啊？”纪连刚才还被他揍了一拳，感觉脸颊生疼，他活动了一下牙齿，感觉自己的几颗牙好像都幸存了下来，又甩了甩生疼的胳膊，十分郁闷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人。 “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儿干嘛？”潘越很少穿便服，生活中能见到他穿便服的人没几个人，不怪纪连刚刚没有认出来，他一身黑又藏在黑漆漆的地方，实在是辨认不出来。 “我能来干嘛？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纪连刚刚好像一脚踹在了他身上，扯着他衣领子在月光下看了看自己留在他衣服上的脚印：“我这一脚不会给你踹出什么内伤之类的吧？谁让你不说话，我可不是故意袭警。” 潘越抓着他的手往旁边一扔，理了理被他抓乱的衣领子：“别太高估自己。” 纪连撇撇嘴，自顾自开始巡视，既然是虚惊一场他就掏出自己的小手电筒对着四处墙壁一通照，一边缓缓踱着步子，像是在欣赏什么工艺品似的：“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我刚到你就来了。”潘越的脸色应该不太好看，还好这夜色浓郁，免得纪连看着他那张倒胃口的黑脸了。 “我刚刚在外面也没看见你的车啊，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动手了。”纪连一遍在屋子里巡视，一遍念叨着。 潘越在另外一间房里，并没有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两个在中间一间屋子里碰面了，纪连用手电筒照着本来应该是落地窗的大窟窿，光线穿过黑暗消失在半空中：“瞧见了吧？如果有人在这里放了一台高倍数的摄像机，应该能够拍到停车场里的画面，我怀疑你们收到的那个监控正是从这里拍摄的，因为只有这里可以拍到那个角度。” “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一直想来看看，最近太忙了，突然想起来就来了。”潘越的表情十分深沉，几年不见，纪连觉得他看起来越发老态，总觉得他这张脸上要是不长几根法令纹什么的都不和谐。 “那还真的是巧了，看来咱们这就叫心有灵犀。”纪连骚气地对着他发送了一个k，潘越对其视而不见，他尴尬地摇摇头：“你这个人呀，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情趣，怪不得明兰妹子要和你分手呢。” 纪连话音刚落，就感觉两道寒光从潘越的眼睛里发射出来，他立即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说，这么好的夜色和你呆在一起真是可惜了，要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栋楼里可能不会有什么痕迹，就算是那段监控是在这里拍的，拍摄的人也不会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所以来这里也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 “你看这里。”潘越忽然道。 纪连的手电筒按照他的指示照了照窗户边缘，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放置摄影机的地方，“他”当时可能就站在这个角落里，接着墙壁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手电照到的地方有几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是用铁丝之类的东西划出来的细细的痕迹，有点模糊不清，是人为勾画的什么符号，还是摩擦留下的痕迹都难以推断，但是形状看起来像一簇小小的火苗。 “之前的案子里有没有出现类似的标记？”纪连的神经忽然紧绷起来，如果真的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如果包括115案在内的一切都是“他”所策划，那么在他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成果”的时候他会不会计划下一次犯罪？ 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潘越的脑海里一阵混乱，短短的几个月内发生的案子太多了，太多的细节都像是杂物一样堆放在他的脑海里，他迅速地回忆着这些案子中的每一个细节，或许在哪里见过，可是被他们忽视了 “或许，”潘越也不确定这些细枝末节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杨凤丹案两个月前的那桩跳楼案的案卷里好想提及过死者的左臂纹了一朵小小的玫瑰，好像纹的时间不是很长，就在死亡前不久。” “这个我当时好像听他们提过一下，那段时间我正好不在凌海，案情不是很清楚，”纪连一路跟着潘越往楼下走去，一边回忆着当初他们是如何如何跟自己讲那个玫瑰花的，一直跟到停在楼另外一侧的车前：“怪不得，你怎么把车停这儿了？” “需要我载你一段吗？”潘越开了锁，打开一扇车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用，我骑车来的。”纪连手刚举起来还没来得及挥手就被潘越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你有空的时候来局里一趟，回头再说。” 纪连看着他哐当一声关上车门，被一阵车尾气熏的喘不过气来，骂骂咧咧骑着摩托往市区里面开去。 十一点的凌海才刚刚步入夜生活，红男绿女的都市生活总少不了夜晚的霓虹点缀，到了晚上，各色酒吧都热闹了起来。 花园路附近的小酒吧里，杨丰南正在和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看起来已经喝的不少了，摇摇晃晃地往旁边的女人身上靠。 “南子，我说你他么老妈才死了几天啊，怎么也没见你哭一哭？”旁边一个染着五颜六色杂毛的小子拎着酒瓶子就往杨丰南嘴里塞：“来，接着喝！” “呵呵，”杨丰南喝的有点眼歪口斜了还抱着酒瓶子不撒手，就着酒劲儿打了一个嗝儿：“我我他么有什么好哭的，你”他一只手指转着圈指着旁边所有人：“你们都不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小子他么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们家老太太不错了，还给钱，我们家那老爷子一见面就提着砖头砸我。” “南子，你就没借着这事弄点那个？”杂毛两只手指摸了摸，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听说虾米他们家闹的要死要活的，说不定还能捞点油水。” “我他么不是个东西”杨丰南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跌跌撞撞朝着舞池走去：“我他么再不是东西也不能赚她的卖命钱。” 他喝的醉醺醺的，跟着旁边的人一起摇头晃脑地扭动着身体，五光十色的彩灯在他的头顶晃动。 突然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一抬头看见一身金色亮片裙子包裹的姣好身材在他眼前缓缓显现，那人弯腰伸出右手递给他，长发发梢触及他的脸颊，他感觉自己浑身顿时火烧火燎。 “小心点。” 杨丰南迷离的双眼在她身体上逡巡，暧昧不明地喊了一句：“燕燕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八章 刘燕云不是凌海本地人，说话总带着南方人的软糯，笑脸盈盈的样子风尘里带着一丝温柔：“南子，你在姐这儿也欠了不少债了，姐不是什么大老板，我这儿是小本生意，你看是不是今儿咱们把帐给结了？” 杨丰南是个兜儿比脸都干净的家伙，自从他妈走了以后，他的日子也是每况愈下，虽然找了个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一听见刘燕云这话，脸都吓白了：“燕姐，您再缓我两天，我肯定还！” “我知道你肯定还，你要是不还，”刘燕云轻轻抿了一下嘴角，冲他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面的话。 刘燕云来罗宁市有七年了，五年前来的凌海，现在经营的酒吧一共有三家，其中有两家都挂在华新集团的名下，规模很大，还有一家是她的私产，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叫“花遇”，因为开在花园路附近，所以起的这么个听起来有点文艺的名字，这地方可一点都不文艺，因为都知道老板娘刘燕云和华新集团的关系，偌大的凌海区，只要上得了台面的生意人基本上都会来照顾她的生意，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刘燕云长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长相倒不显得妖冶，反倒更像小家碧玉，给人一种温柔恬静的感觉，有人说华新集团的总裁冯华新和她之间关系非浅，但是具体是什么纠葛，大家并不是很清楚，冯华新偶尔来凌海基本上都是住在刘燕云家里，所以大部分都默认刘燕云是他养在凌海区的金丝雀。 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恬静，做起事来却灵活机敏的女人，背后又拥有着巨大的财力支撑，这样的刘燕云很快就在凌海站稳了脚跟，就算是当地的地头蛇也要卖她一个面子，杨丰南这样的小喽啰能被刘燕云亲自催债，也算是一件幸事。 杨丰南知道她肯定不是单单来问自己要钱的，毕竟自己欠下的这点债还不至于要她亲自出马，杨丰南喝多了，脑子也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盯着刘燕云浑圆的胸看了几眼，突然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旁边那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一巴掌几乎要把他打晕过去，杨丰南捂着自己的脸，定了定身子，没再敢抬头。 刘燕云轻蔑地笑了一声：“其实呢，姐知道你没钱，最近家里又出了事，所以也没想为难你，钱就算了，姐这边有点小事跟你打听打听。” “我说！燕姐，什么我都说！”杨丰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立马乖乖地垂下眼，不敢看刘燕云一眼，酒也被刚刚那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一大半。 刘燕云看着他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声也是轻轻柔柔的，就像是一阵清风吹入人心里，挠的人心里痒痒的：“别紧张嘛，你还记得笑笑嘛？” “笑笑？”杨丰南因为过度酗酒，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就算是平常经常接触的人他都不一定能记得，更何况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陪酒女。 “我来提醒提醒你，七月十九号那天，你带着笑笑从我们酒吧出去，半个多小时之后，笑笑哭着回来，你能解释一下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七月十九”杨丰南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从“花遇”出来的时候的确带了一个姑娘，当天晚上他是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喝酒，他当然不记得那个连脸都没看清的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是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那天看见的另外一个人 “我记不得了。”杨丰南的眼神飘忽不定，尝试着回避这个问题。 “不记得了？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用皮带抽了笑笑？”刘燕云使了一个眼色，站在旁边的西装男把几张照片甩到他手里，上面是一个女孩，她的背上全是被抽打的伤痕，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衣服也被撕破了，杨丰南知道这是自己的手笔。 “最近我很忙，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笑笑跟我说她想去警察局报案，证据，她可都留着呢，她是我的人，我的为人你也清楚，我不能不帮着自己人。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跟我讲清楚，这样姐才能帮你协调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要是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你说，是么？”她说的时候像在菜市场里跟卖家讨价还价一样轻巧，可是杨丰南却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凉意，他当时不过是情绪失控加上醉酒，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自己不说的话，是不是会被她以强/奸和施暴的罪名送到法庭上去，说不定到时候就是十年八年的罪行，杨丰南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也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以这种事情要挟，古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抹掉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当时带着笑笑一路走到旁边的公园，我也没想到，我会看见看见我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刘燕云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和谁在一起？” “她自从信教之后就一直神神叨叨，那个男人我以前见过，是他们教会的牧师，一看就是个没有本事的小白脸，整天就知道和一群大妈混在一起。”杨丰南的脸上渐渐露出凶狠的表情，看起来咬牙切齿，似乎对这个他口中所提到的小白脸恨之入骨。 “所以你就打了笑笑？这不合理。” 燕姐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的这番说辞并不满意。 杨丰南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样，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燕姐，我求你了燕姐，我真的不想去坐牢！我当时就是看见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和她在”他好像对这段回忆觉得难以启齿，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我当时是太生气了，我就是个混蛋也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妈和别人，再加上，我当时又喝醉了，所以就在那个女人身上撒了气，燕姐！你救救我！燕姐！” 刘燕云厌恶地把脚从他身边挪开：“你可以滚了，以后别让我在“花遇”看见你。” 杨丰南此刻已经浑身瘫软，被那个高大的保镖架着扔到了酒吧门口，猛然嚎啕大哭起来。路过的人都震惊了，有人骂骂咧咧地路过，以为这又是哪个喝醉的神经病，只有杨丰南自己知道，当好妈妈形象在自己心里坍塌时那种感受，即使是他这种看似早已经将良知消耗殆尽的人渣也仍然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极大的幻灭感。他之所以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是因为他想要守护自己仅剩的一点点作为人的尊严。 刘燕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刚才的妩媚表情一扫而空，只剩下厌恶和愤怒，在他们这种人渣眼里，女人永远都是用来泄欲的工具，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刘燕云深吸了一口烟，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纪哥，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杨丰南说他七月十九号在花园亲眼目睹了他母亲和教会的牧师的私情。” “谢了。”纪连此刻正坐在会议室里翻看着今年凌海接连发生的三个案子的案卷，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来重新梳理所有的案子之间的联系，才意识到他们一直是在被那个幕后的凶手牵着鼻子走，他们一直在被时间追赶着往前走，现在也该停下脚步来好好思考一下了，说不定能够找到新的突破，可是如今刘燕云一通电话打开，让他的思路再次陷入僵局。 “何元成不是费尔，看来这个幕后主使另有其人。”纪连皱眉说道，一个把自己放在审判者高度的人是不会和一个他认为“不干净”的人做那种事情的，但是看来杨凤丹的死倒是和他脱不了干系：“你接着说。” 贾小平得到纪连的示意，接着刚刚的讲：“第一个红玫瑰案是发生在两个多月前，跳楼身亡的人叫方晓云，二十六岁，外地人，来凌海三年半，半年前刚在老家订过婚，未婚夫于大力，三十岁，在家务农辛辛苦苦筹集彩礼准备婚礼，可是就在她跳楼一周前，于大力突然到凌海来看她，发现了她在凌海有另外一个男朋友，当即二人发生口角，差点大打出手，据当时在场的保安说到，方晓云当时一直在哭。” “脚踏两条船，还翻船了。”纪连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那个姑娘，看起来很漂亮，眼神里透着狡黠。 “于大力回到老家就大张旗鼓地要求方家退还彩礼，要退婚，这事儿闹大了，方家人颜面扫地，气势冲冲地和方晓云在电话里吵了一架，期间，她的父母说了很多刺激性的话语，挺难听的”余晓晴看了看手上的资料，翻了一页：“凌海区的男朋友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也和她分手了，据她朋友所说那段时间方晓云的状态很不好，一直在崩溃的边缘，所以一周后的跳楼身亡也就看起来有理有据了。” “就没发现什么疑点？”纪连因为当时没有关注这个案子，毕竟在潘越来之前，这种案子自然会被当做自杀来处理。 “当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一个当时没注意的点。”贾小平眉头一皱，似乎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话还没说完，肚子倒先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不好意思，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饭。” 纪连手上的笔被他弹了出去，飞到了他对面的潘越面前：“你这领导咋当的？手下人连饭都吃不饱，啧啧。” “这个你得问严冰，”潘越捡起面前的笔来摁了摁，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接着说。” 严冰在旁边坐着，脸上一副躺枪的表情没作声，余晓晴和李向阳则是同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路人表情。 贾小平冲着大家眨了眨巴眼，佯装镇定地接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在凌海交的那个男朋友貌似也是个基督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十九章 凌海区公安局就这么一间会议室，还在局长办公室隔壁，纪连这还是头一次进来，猛然间有一种回到了当年在刑警大队时候的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一抬眸就瞧见潘越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或许是看出了他对于过去的怀念，纪连微微扭了一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现在基本上线索都厘清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杨凤丹和方晓云的案子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两个人都是因为感情纠葛而自杀，第二，她们可能或多或少地都受到了一定的宗教思想的影响，第三，方晓云身上的玫瑰和杨凤丹的十字架可能都是某种象征符号，我们可以推测这两个案子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潘越站起来做了一个总结：“我们现在可以掌握到的就是教会的牧师——何元成，以及方晓云的男朋友——王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马上就兵分三路” “你们在开会吗？”潘越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来人是凌海区公安局的局长郭守安，警帽端在他的胳膊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将整个会议室都看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纪连身上。 纪连冲着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郭局长好久不见啊。” 郭守安眉头一皱，黝黑的皮肤更黑了一层。 潘越放下手中的资料：“郭局，我们在做案情分析，您有什么事吗？” 郭守安看了一眼纪连，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是没能开口，只是看了一眼潘越：“你忙完了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虽说这个郭守安是正局，但是实际上局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刘副局长在忙，因为刘副局长的性格也比较随和，大家对于郭守安反倒是不太熟悉，他就像是那种高高在上的领导，基本上一说话就是命令，所以局里大家开玩笑都说“郭局一出场，加班少不了”。 郭守安一关上会议室的门，大家都松了口气，纪连还跟他挥手告别了，只是不知道他瞧见了没。 “头儿，你说郭局现在找您，是不是催咱们结案啊？”余晓晴跟了潘越好几年了，自然知道他每次都顶着什么样的压力。 “先不说这个，刚刚的案情还有问题吗？” “有！”小平头举起了手中的圆珠笔：“方小伟怎么算？他好像并不符合这三条中的任意一条。” 纪连和潘越对视了一眼，的确，当初他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方小伟的死都更像是一个意外，或者是用来混淆视听，打乱他们思路的一个小把戏，这也是纪连一直没有想通的一点。 “这个暂时还没有答案，我们先兵分三路，严冰你，还有小贾，你们去调一下所有凌海区所有基督教会的位置信息，尤其是这两起案子周围的地区，有必要的话找人手做一下排查，凶手很有可能会再次作案，重点排查何元成和王庆这种未婚的年轻男子。” “好！” “晓晴你和向阳一起去跑一趟调查一下王庆，至于何元成”潘越本来是想自己亲自去调查一下何元成，毕竟之前让余晓晴他们盯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收获，他总觉得这个何元成不简单，谁知道郭守安又来插了一脚，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把这事儿交给谁好。 “我去吧。”纪连一双腿往桌洞一伸，懒懒散散地举起了右手，弯弯的桃花眼盯着他笑：“我替你去，还麻烦你一会儿在郭局哪儿替我挨两句骂。” 潘越本来想要怼他两句，可是看着他那笑脸又说不出来，末了只是说了一句：“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就行。” 被纪连眨巴着眼睛微笑送着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潘越进了隔壁的局长办公室还觉得自己后背汗毛直立。 郭守安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仍然可以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辨认出他年轻时候的英俊脸庞，他对于纪连一直不太喜欢，他的性格和潘越相差无几，总是中规中矩，所以对于纪连这样的人，他是不屑的，只是看在市局老局长的面子上没怎么搭理他，再加上刘副局长实在是喜欢纪连，给他说了不少的好话。 “那小子，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每天进警察局就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成何体统？我以为你是个知道分寸的，怎么也和他一起胡闹？”郭守安的脸色很难看，主要也不是因为纪连，毕竟纪连不讲规矩乱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是表达自己对于潘越的失望。 “他在我心里，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刑警大队。”潘越看起来很冷静，好像早已经想象到了郭守安这个反应一样：“我可以拿我自己给他担保，他不会出任何问题，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其实他比谁都要清楚。” “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是规矩还是要守的，毕竟这是纪律，你也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郭守安没有料到潘越竟然拿出自己来给纪连做担保，语气软了一点：“你要是执意这样的话，以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就跟着他一起滚蛋！” “如果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我会主动请辞的，但是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潘越说的十分笃定。 纪连从门外经过的时候正巧听见，心里咯噔一声。 苏嘉珞现在里里外外也是一把好手了，不得不承认她学什么都很快，腿脚利索又勤快，是个好伙计，纪连从对面回来的时候她正拎着一袋子垃圾要扔。 “今天歇业，忙完就歇着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苏嘉珞话少，基本上在店里除了必要的沟通之外，他们之间的交流主要是以纪连为主导，苏嘉珞负责配合，今天难得见到纪连一回来没有打趣她，也没有和她说些有的没的，苏嘉珞意识到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我帮忙吗？” 纪连上下看了她一眼，想起了刚刚潘越的话，就算自己信任她，也毕竟只是一个认识不久来历不明的人，他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不用，你就在家里歇着吧。” 苏嘉珞看着他开着车走了，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太对劲，总觉得比平时要冷漠一点，她扔完垃圾又回去把楼上楼下都打扫了一遍，自从她来了之后，这里的卫生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等到中午的时候，她坐在大厅里盯着那个圆钟发呆。 店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拿起话筒就听见纪连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冰箱里有泡面，你自己对付一下吧。”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你习惯有所期待之后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绝望的生活中。 “快了，挂了。” 纪连说的话越少，越是让人担心，苏嘉珞衡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去找他，刚走到巷子口就碰上了抱着同样目的的潘越，她从人行横道上飞奔过来，赶在潘越关上车门之前拦住了他：“你知道纪连在哪吗？” “为什么问我？”潘越许久没见过苏嘉珞，差点没认出来，这个姑娘看起来和刚开始那个浑身脏兮兮的丫头完全就是两个人。 “你是他朋友。”苏嘉珞其实不是很喜欢潘越，能打败自己的人她都不喜欢，所以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瞪着一双圆圆的杏子眼，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娇蛮劲儿。 “那你找错人了。”潘越想关上车门，谁知道她一只手紧紧把着车门，他竟然还关不上她这副身子骨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只好无奈地摆摆手：“上车。” 苏嘉珞就近坐在了驾驶室后头的座位上，还乖巧地扣上了安全带，不得不说纪连的教育还真的是全面彻底。 潘越关好车门就拨通了纪连的电话：“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纪连那边腾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动静：“何元成家门口，正想着是踹门进去还是按门铃进去呢，这不是怕给你潘大队长惹麻烦嘛。” 潘越瞄了一眼后视镜里正襟危坐的苏嘉珞：“你们家伙计也在，非要跟我一起去。” “她？”纪连又像是觉得是情理之中一样：“那让她来踹正好，我还怕这老狐狸万一要是耍花招，我一个人制不住他呢，诶，不对啊，我刚给她打的电话她怎么没告诉我？你问问她吃饭了没？” “你这店长怎么当的，员工连手机都没有。” “”纪连听着电话里一阵忙音摇头：“老潘可真是睚眦必报。” 潘越报了上午的一笔仇心情还算不错，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苏嘉珞一句：“你觉得你们家老板的侉子和我的车坐起来，哪个比较舒服？” “你的。”苏嘉珞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潘越脸上难得挂了笑脸，想起纪连要是知道自己被自己家小伙计嫌弃的话，估计又要炸毛。 “因为你比他安静多了。”后排的苏女士默默补充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章 潘越带着苏嘉珞赶到的时候，纪连躺在自己的侉子里，两条腿伸的老长，何元成住在花园路附近的一个中高档小区里。他们调查的信息显示，这个何元成的父亲是在四十年前跟着英国的外商来到中国的，两年后与何元成的母亲成婚并生下何元成。 何元成的父亲是一个高知识分子，但是专注于宗教，他千里迢迢带着自己的全部身家来到这里，是为了继承自己先辈的意志，继续他们家族一直坚持的传教事业，这份事业也自然而然地传到了他唯一的儿子何元成的手里。 可是何元成看起来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道貌岸然，纪连曾经也一度以为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可是从他和杨凤丹的私情上来看，他似乎只是靠着这个教会来敛财而已，那个福利院背后应该也是一笔黑账吧。 可是又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何元成这样看起来带着一些自满的男人和一个比他大十二岁的女人纠缠到一起呢？ 纪连正在琢磨着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开进了他的视线，他从摩托上跳下来，立在路边。 潘越一下车就扔了一瓶水给他：“刚刚路上买的，还顺便给你们家伙计买了吃的，记得转账给我。” “我们这给你当免费劳动力，你请顿饭怎么了？”纪连大大咧咧喝了口水，还真是有点渴了，他瞟了一眼旁边正在啃着面包的苏嘉珞，心里想着这丫头也不知道趁机敲潘越一顿。 “你这边有进展吗？”潘越拿过望远镜来看了一眼前面，何元成的窗帘一直拉着，不管是人在不在，白天或者是黑夜，他们在这盯着的那几天都没见过他们家窗帘打开过。 “你一个人应该能盯住他吧，如果他出来，就开车跟着。”纪连长腿往摩托上一跨，看了看潘越健壮的体格觉得就算是动上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我刚刚让保安大哥替我送了小礼物进去，现在我就先去等着瓮中捉鳖就行了。” “去哪？”潘越对于他这一顿骚操作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他这瓮中捉鳖指的是哪个瓮。 苏嘉珞十分默契地已经上了车，纪连的摩托嗡的一声开了出去，空气里还回荡着他的尾音：“烂尾楼！” 小区内的那栋看起来略显冷清的独栋别墅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何元成看到门口的信箱里放着一个信封，他四处看了一眼，拿着信封又闪进院子里。 与此同时，在十几公里之外的一栋破旧的筒子楼里，也有一家房门被敲开了，入眼的是一张明丽的笑脸：“请问是王庆先生吗？我们是凌海区公安局的警察，请您配合一下调查。” 相对于身后的男人，女孩子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接受，一般在这种走访之类的调查中，女警官总要比男警官显得容易接受一些，余晓晴自然而然地就打了头阵。 开门的是一个面露菜色的年轻男人，相貌称不上英俊，顶多算是中等水平，但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倒是挺好看的，个子也挺高的，就是看着过于瘦弱了些，可是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余晓晴从一个女孩子的角度基本上能够理解为什么方晓云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他似乎对于余晓晴他们的到来有点不耐烦可是还是碍于他们警察的身份让他们进来了。 “我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你不用紧张。”余晓晴看着王庆一直紧紧抿着嘴巴，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试图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王庆也和方晓云一样不是本地人，但是在罗宁市带了很多年，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听他说话的口音根本听不出来他有什么乡音。 李向阳捏着手里的记录簿，看了王庆一眼，他刚刚因为余晓晴的安慰而稍显缓解的情绪似乎又紧绷了起来。 “你是基督徒？”余晓晴环顾了一眼他这个简单的屋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也看不出来家里有和基督教相关的东西。 “算是吧。” “算是？”余晓晴看他的样子有些犹豫不决：“之前的记录里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现在怎么又变得模棱两可了？难道你以前对我们说了谎？” 王庆的脸色很差，两个黑眼圈挂在眼下，眼睛里的血丝似乎也昭示着最近他的状态并不是太好：“我没有说谎，只是我现在已经不算是基督徒了，我做了违背主的事情。” 李向阳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指的是和已经订婚的方晓云在一起？可是你当时并不知道内情，不是么？” “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其实还有”王庆有点犹豫不决，似乎在想着自己该不该说出来：“其实都是我的错！” 他突然双手掩面，情绪似乎濒临崩溃：“是我，是我害死了晓云！” 余晓晴和李向阳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隐瞒了怎样的真相。 “当时晓云的未婚夫找过来之后，我知道了真相的确很生气，尤其是我每次一想到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更加不能控制我自己，晓云求我和她复合，可是我不能忍受这种欺骗，我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被她玩弄，后来她就用死来威胁我，让我出去见她一面，第一次的时候我去了，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就不太好，她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还说为我在身上纹了一朵玫瑰，说她自己始终只喜欢我一个人，她是不会嫁给老家那个人的，她愿意把自己给我。” 王庆说到这里的时候满面的悲怆，抬头看见余晓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讲的太过露骨，可能会让这位女警官不太自在，于是说了声抱歉。 作为警察比这更露骨的场面都见过，余晓晴自然是不介意的，但是对于王庆的体贴她倒是没意料到，看起来这个男人不像是和别人合谋害人的那种人，或许他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我当时很愤怒，因为作为一个基督徒，婚前性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这个我和她说过很多次，我们在交往的过程中也一直保持的很好，我当时可能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她的异常，只觉得她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如此而已。”王庆说起来满是后悔。 “后来，她又联系了我几次，我都没理会，因为我是电脑技术员，所以当时在教会还负责了我们教会的一个网站论坛的建设，那个论坛是公益的，定期会上传各种圣经的译本，也会宣传一些教会的活动之类的，活跃的人数也不少，其中有一个板块是用来灌水的，大家会在上面分享自己的心得感悟，或者说祈祷之类的，我那时候就把这件事发到了帖子上，因为我其实心里也有一些害怕和担心，我怕晓云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我是去求助兄弟姊妹们给我帮助的。” 余晓晴突然打断他：“那个网站地址方便给我们么？” “可以，”王庆拿出手机翻开一个网页打开给她：“就是这个人，我在那个论坛上认识的，这个叫费尔的用户，他当时跟我聊了很多，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他跟我说主会帮助每一个善良的信徒，如果她真的有心悔过，主不会放弃每一个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余晓晴和李向阳心里一颤，他们看了一下费尔和王庆的聊天记录，他说的无非都是那些宗教中的话，但是这些话到了他的嘴里似乎有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好像总带着一种蛊惑的感觉。 “后来我就一直没有搭理晓云，我觉得这些都是她之前犯过的错误所导致的，她应该接受惩罚，后来她给我打电话我还很愤怒地挂了她的电话，谁知道她谁知道” 余晓晴看得出来王庆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可是这件事对于他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在方晓云去世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或许他一直认为，如果当时自己可以伸出援助之手，方晓云就不会丢掉性命，又或者是他在方晓云面前那套关于“应得的惩罚”这类的说教让她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 余晓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丧失爱人后又丧失信仰的男人，对于人而言，精神的力量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的多，没人可以去斥责他，可是他自己不会原谅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余晓晴走的时候能留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了：“很多时候我们所以人都在这人世间寻找一个可以倚仗的东西，例如信仰，又或者，爱情，但是无论什么，都不足以让我们放弃生命，方晓云她只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从王庆家里出来之后，余晓晴觉得心情莫名有些压抑，这些事情或许并没有改变方晓云这个案子的性质，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这种案子更给人一种无力感，尤其是当你知道这种心理被人利用的时候，有时候最可怕的往往不是用刀去伤人的人，而是用语言，利用人心去害人的人。 余晓晴的贝齿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唇：“李队，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魔鬼！” 纪连给何元成送的信是用故意扭曲的小学生字体写的，一共两行，第一行是：“耶稣说：“我不是拣选了你们十二个门徒吗？但你们中间有一个是魔鬼。” 第二行写着：今晚八点，烂尾楼。 落款是费尔。 纪连也是撞撞运气，对于这个何元成，他其实拿不准，但在杨凤丹这个案子明显要比方晓云的要复杂很多，牵扯到的人也更多，这个何元成到底和费尔是什么关系，又在这些案子里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就靠今晚的引蛇出洞计划了。 时间还早，盯人的苦活儿累活儿都交给潘越了，他带着苏嘉珞先是回家换了一套西装，苏嘉珞还是头一次看他穿的这么正经，所以他敞着领口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的确有点吃惊。 说实话他穿西装的样子挺帅的，宽阔的肩膀将西装衬的很好看，苏嘉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扬起下巴扣扣子，又整理了自己的领口，有点愣神。 纪连从镜子里看到苏嘉珞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吧。” 苏嘉珞舔了舔唇，扭头就跑下了楼，纪连笑了笑没说话，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来去年在灯会上买来的面具拎着下了楼，一边喃喃道：“今天还真是场大戏。” 穿着西裤骑车不方便，他们这次是打的去的烂尾楼附近，这还是苏嘉珞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坐着，浑身都透露着不自在，她时不时瞄一眼旁边的纪连，对于他这身装扮当真是有些不习惯。 “偷看什么？想看我这张脸的话，回家让你看个够。” 前面的司机倒吸一口凉气，从后视镜里都能感受到司机师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感觉。 苏嘉珞莫名红了脸，一路上头再也没敢往他那边扭一下。 到地方已经差不多天黑了，纪连先是找了一个容易躲起来的地方安排好苏嘉珞，让她听自己的指挥行动，他自己则是找了一个可以看见入口的地方，静静等着约定时间的来到。 可是直到七点五十九，他也没见一个人影子来，就在他扯下脸上的面具准备放弃的时候，苏嘉珞超乎常人的敏锐听力让她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来了。” 纪连侧身从旁边看了一眼，的确在烂尾楼门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个中年男人正左右看了一眼，朝着屋里走进来。 他的右手似乎往怀里揣了一个什么东西，神色异常紧张。 纪连轻轻嘘了一声，缓缓扣上了脸上的面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一章 何元成走的还算坦荡，只是能够从他的缓慢的步调中听出他的谨慎，对于一个他从未见过，但是暗中指示他来诱杀杨凤丹的神秘男人，他不得不抱着二十万分的谨慎来对待，因为他太清楚这个人的能力，或许他今晚来这里就是一个错。 可是他别无选择，他也是冒险一试。 如果这个人不是费尔，他该如何，如果他真的是费尔，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处理？ 纪连屏住呼吸，他通过网警那边从老瘸腿和方小伟的邮箱里找到的来自费尔的邮件里构建了费尔的大概形象和性格，但是那些邮件大多只是只言片语，纪连只能靠自己的推测，结合这几起案子的特点来进行心理画像，如果他猜错了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连朝着苏嘉珞那边看了一眼，她藏的很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看了看自己左右逼仄的空间，开始有点羡慕苏嘉珞的娇小了。 面具是为了一会儿逼不得已现身的时候用的，如果能够用声音蒙混过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刻何元成已经上到了三楼，前面两层楼他走的也是胆战心惊，到了第三层，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 他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怀里的东西鼓鼓囊囊地被他捂在胸口。 “咳咳，”何元成尝试着小声咳嗽了两下，应该是提醒对方自己已经到了，他额头上挂着豆大的冷汗，不可谓不紧张，如果是警察下的套呢？何元成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费尔告诉过他警察现在还在围着那几起案子团团转，根本没有注意到事情的根源。 费尔还说如果自己不听他的安排，就会将自己和杨凤丹的事情公之于众，到那个时候，自己努力这么久维持的地位和身份就会化为乌有，到时候他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宗教叛徒，这对于何元成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他绝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就这样被毁掉！ 这就是他为什么今晚要冒险来这里见费尔，即使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他也必须要来。 纪连深呼吸了一下，试着将自己的音色做一些改变，他捂着嘴，声音比平时要沉闷许多，在这个空档的楼层里回荡着，莫名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来了。” “你”何元成猛地往后转了一下，确定了声音的方向，但是他并没有轻易靠近：“你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我？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何元成本来想要试图联系费尔的，可是他没有费尔的联系方式，他们之间的联系靠的是费尔定期发给他的邮件，费尔似乎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几乎没有必要主动去联系他。 “我让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好了？”纪连尝试着避开他的问题从侧面出击。 何元成似乎从这神秘兮兮的氛围里，以及他的话里寻求到了一些安慰，心里已经有百分之六十开始相信他就是费尔，但是他老谋深算的本性让他不能放下心来：“你指的是让我处理方小伟的事情么？” 纪连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何元成的智商不低，他在所有的事情中绝对扮演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即使他不是费尔本人，他在费尔构建的链条里也应该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所以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一个不确定的人。 他应该是在诈自己。 “你和杨凤丹的事情已经快要被他们查出来了，你要清楚，现在只有我能帮你。”纪连成功地用这个击溃了何元成的心理防线，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这件事情除了他和死了的杨凤丹，就只有费尔知道。 “主会知道一切。”费尔第一次给他发邮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那时候的何元成正在为自己和杨凤丹的私情而惴惴不安，他害怕被人发现，可是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你没有错，错在诱惑你的人，唯有让她闭口，你才能守护你的秘密。”何元成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闪着光，或许是恶的种子一直种在他的心里，如今有人给它施肥浇水，终于冒出了芽。 他犹豫了好几天，拿着费尔给的一个联系方式，找到了虾米方小伟。 “那，我该怎么办？”何元成很明显已经放松了警惕，他开始朝着发声的地方迈步，纪连站在一片阴影里，从何元成那里隐约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得体，脸上带着可怖的面具。 这个形象和他构想的有些类似，他似乎因为这个形象又更加笃定了几分：“当初是你让我引导杨凤丹跟着方小伟做禁花的，你说这可以帮助她还清她儿子的欠款，而且我们这样互相捏着彼此的把柄就不会泄露秘密，可是她却死了。” 纪连从他声音里听出来似乎他并不想杨凤丹死，难道他对于这个大了他十几岁的女人是真心的爱恋吗？ “这是她为了赎罪所做的选择。” 何元成红了眼睛：“分明是你！是你为了控制我，是你让我每天给她讲那些关于惩罚的内容。”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在他的内心也会有很多时候希望杨凤丹永远消失，他分明知道她有一段时间精神恍惚，可是他还是照常给她讲那些圣经上的句子，杨凤丹是一个很纵容别人的人，所以才会养育出杨丰南那样的儿子，所以才会爱上何元成这样的男人，所以才会对他们言听计从，直到她死，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 纪连感觉他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冒险地往前走了两步，他一直都注意到何元成怀里抱着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危险品，如果他有什么异常行动，离他近一点也方便阻止。 苏嘉珞藏的很好，全程几乎没有出一丁点声音，这是很难的事情，纪连现在已经无心顾忌她，他缓了缓，接着说道：“人已经死了，我们还有下一步计划。” “狗屁计划！”何元成似乎被他刚刚自己内心的一丁点良知触发了：“你让我去帮你下药，你自己却戴着这个面具在后面装神弄鬼！我受够了！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那些证据在哪，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纪连看着他放在怀里的右手在缓缓抖动，他的眼神里透着绝望，人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反正我已经杀了方小伟了，我现在也不差一条命。”何元成的嘴角抽了一下，或许可以称之为，笑容：“这个是你让我弄的炸/药，可惜，我现在不想听你的摆布了，不如就用这个来送你走好了。” “你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纪连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步一步朝着他身边靠近，何元成手里举着一个拉线炸/药，看量估计能把整栋楼夷为平地，纪连开始担心依然一动不动躲在旁边的苏嘉珞，她会知道逃跑吗？“你杀了我，除了让你自己也跟着陪葬之外，毫无意义。” “哼，”何元成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自从我杀了人之后，天天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意义，怎么没有？好歹我带走了你这个魔鬼！” “魔鬼？”纪连站在和他只有一尺之遥的地方，双手优雅地放在身后，像是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你别忘了，你也是。” 苏嘉珞看到了纪连的手势，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暴露在了月光下面，他的手势朝着出口的方向指着，应该是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潘越应该在外面等着，她如果现在出去报信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可是这间房子这么空旷，她该如何一点声音不发地移动？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你是这样的。”何元成好像因为有了必死的决心之后，反而比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轻松了很多：“你这么恨那些不洁的女人，应该也和我一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吧。” 何元成和他平日里看起来相差太远，没人想象的到一个学识渊博，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牧师会有这样一面，他就像是在地狱里爬行的魔鬼：“那个小薇，你还是自己去处理吧。” 小薇！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小薇，怪不得从方小伟这边做的调查基本上都是无用功，他们兜兜转转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他躲进宾馆只是为了给小薇下药，可是没想到方小伟提前回来了，或许他只是想要把他弄晕，谁知道失手杀了人。 他很聪明，就算是下药也做了完全的准备，或许方小伟的订房信息是费尔帮他搞到的，或许他最近生病就是因为案发之后自己无法接受，毕竟是一条人命，他或许没有想过自己会玩这么大。 纪连的目光一闪，趁着他不注意扼住了他的喉咙，说话的声音依然是慢悠悠的，带着一个变态该有的情绪：“把炸/药放下。” 何元成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他的那只手仍然紧紧地拉着那根线，那根生死线：“你把那些证据交出来。” 证据，应该是他这些年用福利院来敛财以及和杨凤丹之间的关系的证据吧，可是纪连担心自己如果答应了他的条件，那就看起来不像是费尔了，如果让他起了疑心，或许他拉线拉的更快，他现在只希望苏嘉珞能够趁着何元成现在忙着担心自己的小命的时候已经溜了出去。 纪连的眼神透过面具闪出来一道寒光，又像是透着笑意：“有本事你就试试，地狱欢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二章（捉虫） 像何元成这样的一个迷恋名利的人是不会轻易产生同归于尽这种想法的，惹上人命之后他相比以前要显得慌乱许多，当人的底线开始坍塌的时候他会经历别人意想不到的痛苦，尤其是何元成这种自认为优秀的人，他极力想要维护的良好形象如果被“杀人犯”所代替，他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纪连试着让他意识到，今天就算是他们在这里同归于尽，他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对了，在你准备好拉线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如果我死了，那些证据还是会被公之于众，所以，合作，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果然，何元成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眼睛里闪烁着失望c愤怒还有犹豫，紧紧捏着线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来，他的脸上挂着某种嘲讽的笑，然后他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连趁着他犹豫的时候伸出两根手指朝着他捏着炸/药的手腕上用力拍了下去，何元成感觉手上一阵剧痛，那包自制炸/药瞬间滚落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掩藏在暗处的一道凌厉的目光像是什么猛兽一样落在何元成的身上，纪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嘉珞已经飞身过来了，她的身手真的利落的不像话，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对于何元成这样看起来虽然白白胖胖，但是身上的肉全跟棉花一样无力的男人，她甚至不用花一分钟就能收拾了。 苏嘉珞小小的身材却很迅速地捏住他的死穴，差点没把他给掐死，她愤怒的眼神就连何元成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都感觉瞳孔一震，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来。 “悠着点儿，他可经不起你这么玩。”纪连拍了拍手，恢复了他平常的样子。 苏嘉珞听到他的声音才缓和了一些，何元成被压在地上，脸颊上软绵绵的肉贴着粗糙的水泥板，他的眼睛像是死鱼一样。 “想死？”纪连蹲下来拍拍他脸上颤动的肥肉：“没那么便宜，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地狱都不收你。” 何元成瞪着眼珠子往上翻了翻：“你到底是谁？” “这个你就别管了，”纪连没有要掀开自己面具的意思：“我这脸可不是给你这种人看的。” 纪连一抬眸，感觉似乎从穿着一身运动服却生生有一种战士气场的女孩子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嫌弃，他就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 苏嘉珞手腾不开，只是头扭了一下，像是要躲开他的手，可是侧过去的耳根却有点红。 “喂，老潘，现在可以上来了，对了，你找人去何元成家里了么？” 潘越就等这句话了，因为不清楚上面的情况，他一直等在门口没敢上去：“还用你说。” 纪连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挂了电话，他扭头看了一眼被苏嘉珞按在那里动弹不得的胖子：“你说，要不咱们直接把这胖子弄走算了，老潘这人对于热心群众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苏嘉珞还很附和地点了点头，似乎纪连说什么，她都赞同。 潘越三步两步上了楼，他刚一露脸，纪连就指着他对着何元成说：“瞧见了吧，这位警察同志会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就不打扰了。” 外面响起了警车的警报声，纪连从窗口往楼下一看：“这是来救我的么？” 潘越给何元成戴上手铐，眼神瞄到了被扔在一边的炸/药，心里一阵虚惊，纪连果然还是那么不靠谱。 何元成移交给他们带回警察局了，□□也安妥处置了，纪连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具被他推到头顶上，露出一张狐狸似的笑脸来。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他真的一心求死怎么办？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和我和我们商量一下，你现在不是刑警了，你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更何况还有她！你自己去冒险就算了，别带着别人跟你一起拼命。”潘越不常生气，对于纪连他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纵容的，但是他这个老毛病不改，潘越总是看他哪里都不顺眼，五年了，他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纪连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他藏了炸/药？你还真以为我不怕死啊？要说不怕死，估计还得是这位。” 纪连目光一转，看着自己身侧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苏嘉珞：“我刚刚分明示意你走了吧？你干嘛呆在哪不动？万一要是爆了，你连往哪躲都不知道。” 潘越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在逃避话题，摇了摇头上车走了，纪连这个偏执又自我的毛病估计这辈子也没指望改了。 苏嘉珞莫名被他责问，一时间也是一脸的委屈，一双眼睛像是蓄满了水似的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没说话，嘴半张着，像是噎着气了似的。 纪连一下子慌了：“不是，你别哭啊，我又不是说你的意思” 他话刚说完，苏嘉珞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水汪汪的眼睛依旧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我困了。” “”纪连扭头就走：“让你在家里休息你自己要出来的，这才几点阿，你就困了，刚揍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困啊，怎么一出来就困了，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这么紧张的场面你竟然困了？？” 纪连真的是想不通这个看起来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潘越那张黑臭脸都能想着担心他们的安危，结果这位可倒好，刚从生死一线的环境里出来就跟瞌睡虫一样，恨不得躺在车上睡了，纪连看着她一边点着头，一边抓着计程车的座椅两边极力保持平衡，纪连突然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应该换辆车了。 车在路上一个颠簸，苏嘉珞没抓稳，一下歪到了纪连的肩膀上，脑袋都磕的生疼。纪连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着她，嘉珞眼神有点迷离地四处看了一下左右，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车上，她打开窗户让风吹过来，她揉了揉眼睛仰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纪连。 “醒了？你刚才睡的都流哈喇子了。”纪连收回手来，低头把玩着面具，敲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相，眼角瞄了一眼旁边睡眼惺忪的女孩。 苏嘉珞连忙摸了一下自己嘴边，并没有流口水，她往旁边挪了挪，坐正了身子。 纪连看了一眼她的坐姿，又看了一眼自己：“你每天这么都坐的这么板板正正的，不累吗？” “啊？”苏嘉珞刚转过身里，计程车一个急转弯，纪连因为坐的过于放松直接被甩了出去，他的二郎腿算是翘不起来了，刚坐起来，又是一个油门，他直接朝着苏嘉珞那边扑了过去，两只手压在车门上，来了一个车门咚 两个人的脸差点撞到一起，离的近的吓人，她柔柔的呼吸像春风一样扫过他的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她皮肤原来这么好，白里透红，肯定是伙食太好了，嫩的能滴出水来，她的唇怎么那么红，就像是小时候他们家门口的樱桃，让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垂涎欲滴。 苏嘉珞也被吓了一跳，车子开得像过山车一样，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车子一起加速了。 纪连噌的一下缩了回去，为自己刚刚脑子里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可能是他单身太久了吧，竟然对这么一个木头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半带恼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师傅，你以前是开赛车的吧？” 前面的大叔嘿嘿一下：“年轻人还挺有眼光啊!” 纪连感觉自己怀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日，以前被人拎着枪追着跑也没这么刺激，他这是怎么了？ 纪连这回学聪明了，坐的和苏嘉珞一样乖巧，两个人双手抓着计程车座位死活也不敢松手了，就这么一路到了面馆门口。 结账的时候司机师傅还递了一张名片给纪连：“打这上头的电话可以预约，我这服务还行吧？” 纪连顶着一张微红的脸，一脸无奈：“您这服务是挺好的，就是有点伤身体。” 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苏嘉珞一回去就回房间了，纪连想着他俩都没吃饭可能会饿，就下了两碗面，下好了到楼上去叫她，手刚抬起来又想到刚刚在车上的那一幕，手卡在半空中将近两分钟，还是落了下去：“睡了么？” 一分钟后，门开了：“睡不着。” “你刚刚不是挺困的吗？”纪连看着她头发都在床上揉乱了觉得挺搞笑的，刚刚困的要晕过去的人不是她吗？ “就是这里，”苏嘉珞右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难受。” “怎么了？”纪连对她的身体情况一直挺关注的，甚至是她的精神问题。 “不知道，就是咚咚咚的跳。” 她面无表情说这句话的时候让纪连有点觉得哭笑不得，又因为她这句话感觉心里有点莫名的开心：“下来吃饭吧，吃个饭就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三章 如果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案子，纪连的生活过的算是十分中规中矩了，谁也不能从一个成天穿着肥大的t恤满街晃悠，或者是穿着花色奇怪的围裙整天呆在厨房里的男人身上看到什么与刑警有关的特质，除了他那精炼的肌肉和一直保持良好的运动习惯。 辞职之后，纪连的生活就变得十分寡淡，纪连感情生活都是一片空白，所以他对自己突然面对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产生的类似于心动的情感还是比较宽容的，就像是吃素太多年，见到肉还是会礼貌性激动一下，苏嘉珞的坦然和实在反倒让他更加确定这一点：对一个木头心动个什么劲儿 潘越那边的难题基本上在活捉到了何元成之后都有了答案，关于杨凤丹之死和方小伟之死，两起案子都有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凶手也已经抓到了，结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关于费尔和115案，他们却还是掌握不了太多的线索。 郭守安局长还有刘副局长带着潘越等人在审讯室隔壁看着，这次的审讯是由严冰来主审的，何元成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是他对于被假的“费尔”给骗了这回事十分介意。 “我能抽根烟吗？”交代了谋杀方小伟的具体过程之后，何元成的脸上从一开始的绝望似乎已经变成了释然，似乎在这里，他所剩无几的良心也得到了最后的安顿。 这所剩无几的良心这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带来的一点点副作用，即使他本性已经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是那些宗教的条纹已经刻在了他的血肉里。 “可以。”严冰示意旁边的小平头给他点上烟。 他好像很久不吸烟了，被呛了一下，咳嗽了一会儿，脸色开始涨红：“我和杨凤丹的是在医院里认识的。” 一段孽缘的开头似乎也是美好的，在那个时候，何元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那个相遇变成了一个手握着人命的刽子手。 “那时候我发高烧很严重，一个人在医院里挂水，我记得那是去年冬天，天气很冷，那段时间感冒的人很多，所以医院里很拥挤，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个人。” 他强调了两边一个人，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孤独。 “她也是一个人，坐在我旁边，把她随身带的小毛毯分给了我，我那时候有点迷糊不清，只记得那种温暖的感觉，像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那种安全感。”将近四十的男人说起来这些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都闪耀着光。 何元成的父亲是一个严肃的人，是一个极度虔诚的基督徒，在他的生活里，那个信仰似乎比他的家人更加重要，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带给他的只有无止境的经文还有很多学习的任务，相对而言，母亲的怀抱显得温暖而趣味丛生，这是他恋母情节的开始。 何元成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多岁，也就是杨凤丹这个年纪，杨凤丹的温柔和善良是他不可抗拒的一种温暖，人是有趋光性的，温暖和光芒会指引着你去靠近，可是等到你真的走到那个地方，或许你才发觉，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我给她传教，因为教义可以解决她的问题，给她信心和希望。” “可是你并没有保护她，你害死了她。”严冰的话很直接，把何元成从自己的回忆的唤醒。 “因为我不能，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欲/望是一种罪恶”这种病态的爱，和不被宗教承认的欲望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他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没有杨凤丹的出现就好了。”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的时候，他或许是拒绝的，可是当费尔不断地强调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开始认同了。 “说说费尔吧，”严冰其实对于他和杨凤丹之间的这段畸形的爱情不是很感兴趣：“你是怎么联系到他的？我们在你的电脑里发现了你和他联系的邮件，似乎你都没有删，是他先联系你的吗？” “他真的是一个人才。”何元成谈到费尔的时候甚至表达出了钦佩之情：“我不知道，能够设计出如此完美的杀人计划的人，你觉得他会轻易在我面前露出马脚吗？” 严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谨慎了。 “人才？我看是变态才对吧。”摄像头后面的余晓晴小声嘀咕了一声，被潘越一个眼神示意她闭上了嘴巴。 “你们是不会抓到他的。”何元成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你们抓我的动静那么大，他那个老狐狸早就知道了，你们想用我做诱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你知不知道关于他的信息，例如他是什么人，或者他通过什么途径与你们联系？他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会还要想着替他隐瞒吧？”严冰注意着他的表情，他似乎没有抵抗。 “我真的不知道，他就像一只幽灵一样，躲在每个人心底最黑暗的地方。”何元成挂上了一个幽幽的笑脸：“主会知道一切。” 严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摄像头，他们都知道，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小薇呢？你们有没有关于小薇的下一步计划？”严冰准备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女人，”何元成的眼角滑过一丝讥讽：“上次的计划失败之后，费尔给了我那包炸/药让我去处理，我先佯装答应，拿到了炸/药之后却开始跟他做交易，所以这次才会上了你们的当。”何元成看起来很是不甘。 “一句老话送给你。”严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胖的中年男人，他或许会有更好的生活，但是此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连夜审理之后，潘越反倒睡不着了，外面的黑夜像是一只无形的巨兽，如果不是纪连的这次冒险，何元成会拿着那包炸/药做什么呢？他不敢想象，如果是纪连面对现在的困境，他又该怎么做呢？ 或许他会无视上面的指令，继续追查下去，他一直想要的只有真相而已。 可是刚刚郭守安出来之后就跟他语重心长地说了，局里不是不支持他追查下去，只不过是要在暗中进行，这样也好，造成一个警方已经放弃追查的错觉，会不会让那只躲在黑暗中的猛兽放松警惕？可是他的下一口会咬在哪里？潘越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 谋杀小薇失败之后，他会换对象吗？ 潘越这么想着，拿起车钥匙准备跑一趟小薇上班的夜总会，还没来得及出发，就接到了纪连的电话，对面震耳欲聋的声音使他把电话拿到了距离耳朵十公分以外的地方：“老潘！是我！” “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吗？”看来级联已经早他一步行事了，在这种时候潘越挺羡慕纪连的，他不用回到局里汇报工作，也不用忙着这些案头工作。 “张薇薇，本地人，男朋友太多了不知道有没有基督徒！”纪连扯着嗓子吼，他应该在往酒吧外面走，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彻底安静下来：“今儿好像没来上班，地址我拿到了，准备跑一趟看看。” “你把地址给我，我去吧。”潘越其实心里一直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纪连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必要三更半夜还到处奔波查案。 “你？算了吧。”纪连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屑：“我去了还能使使美男计，你这张脸一露出来就写着四个字：警察，别动！人姑娘不得吓死啊，再说她这职业特殊，万一一会儿一敲门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你一来，就成了扫黄打非了。” “”潘越有点无言以对。 “更何况你这多年没有夜生活的老年人根本跟年轻人打探不到什么。” “”潘越的脸越来越黑。 “不说了，回头有情况我再联系你。” 纪连这张嘴，就算是做再多好事，也总会给人一种想要一苍蝇拍子拍死他的冲动。 纪连很快就拿着从酒吧里套出来的地址找到了小薇的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便宜的旧楼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里算是凌海区建的第一个高楼层小区，最高有十五层，他仰着头数了数，二号楼十一层，会不会是五号？ 纪连其实没打探到具体的房间号，他就是先踩踩点，碰碰运气，万一能撞见呢？至于刚刚和潘越说的什么扫黄打非之类，都是顺嘴胡扯。 纪连抽了一根烟的功夫，小区门口也没什么人，安保工作做的很差劲，他在那呆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保安来轰他走，他在脑海里简单理了一下方小伟的案子，他觉得那个房间可能是小薇自己和方小伟商量好的，他之前的推理是错误的，房间应该是小薇选的。 她为什么选择那个房间？因为便于逃跑。为什么要随时准备逃跑？因为有人会来——一个他们害怕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小薇在前台接到的那个救了她一命的电话又是谁打来的？会是那个人吗？ 纪连的一根烟已经吸完了。 他刚一抬脚准备走时，看见一个穿着吊带衫的女孩子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走来。 运气不错，张薇薇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四章 张薇薇长的白白瘦瘦, 身材纤长匀称，打眼一看就很亮眼的那种女孩子，她看起来好像是喝醉了，东倒西歪地走到小区门口, 往旁边的花坛上一坐就不动弹了，低着头半晌没有动, 像是睡着了一样往前一扑。 还好纪连眼疾手快, 一只手接住了她的额头。 “谢谢谢”张薇薇眯着眼抬头看了一眼, 顺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这搭讪套路也太老套了吧, 还不如我。”纪连收回手来, 站在一边像是看戏似的看着她：“你是张薇薇吧？” 这姑娘竟然还笑了, 费力地站了起来, 往纪连身上靠过来, 纪连往后面退了一步，她差点一个趔趄：“你还说还说我们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纪连对这个浑身酒气, 努力朝着他放电的姑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 他也不觉得这个状态下，他能套问出什么可靠的消息来, 不过她穿成这样站在路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尤其是在三更半夜, 更别说她现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鬼门关跑了一趟的人了。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外面不安全。” “还说你不认识我, 这么快就要送我回家？”张薇薇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柔软的腰肢朝着这边歪过来，浑身无力似的，纪连的走位十分灵活，始终和她保持了十公分的距离：“谁说我要回家！我不回家，我还要接着喝酒去！” 纪连真有一种一棍子把她敲晕扔回去的冲动，纪连这辈子最烦的就是酒鬼，尤其是这种一喝醉了就往人家身上扑的酒鬼，万一被他们黏上，就跟八爪鱼一样扒都扒不下来。 纪连不知道她那丰富的感情史里有没有通过这种方式联系上的，总归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还好她闹了一会儿就困了，说要回去睡觉，纪连跟着她一路坐着电梯来到十一楼，果然她住在左手边第五间，也就是1105。 纪连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当当当！欢迎来我家！”张薇薇是彻底喝醉了，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纪连一把拉住她的衣服下摆打断了她的行动：“哦，我知道了！你想自己来对不对？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样子，我明白的！” 张薇薇笑着往后闪了两步，倒在了沙发上没有了声音。 纪连没去管她，快速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有点脏乱的小公寓，看起来她在这里应该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基本上没有固定的男主人，就她一个人，但是烟灰缸里有一些烟蒂，门口有一双男士拖鞋，甚至在阳台上还挂了一件男士的衬衫，或许是她某一个男朋友的。 张薇薇的工作是在酒吧里当服务员，因为长相身材俱佳所以还算吃香。 纪连发现电视柜上有一个小相框，里面的一对年轻情侣看起来十分恩爱，那时候的小薇看起来青春靓丽，笑容也很灿烂，旁边的那个穿着浅蓝色t恤的男生笑的一脸的阳光，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他们身后有一栋造型别致的圆柱形建筑，纪连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某高校的标志性建筑物。 纪连刚准备拿起来相册，感觉腰间被人一把抱住：“小易，是你对不对？” 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轻轻柔柔，不像是喝醉酒的疯话，纪连掰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是他么？” 张薇薇从他手上抢过相片来，抱在怀里：“不许你碰。” “他是谁？”纪连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老朋友。 “他就是他，谁也不是他。”张薇薇又开始笑起来，她喝太多了，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冲到厕所去吐去了。 纪连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了，走的时候替她带了在门口都快堆了有四五袋的外卖袋子，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按照以往的套路，费尔是不是下一步会去联系可是她口中的那个叫小易的男人呢？ 纪连坐电梯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过来送快买的小哥，电梯就快要关了他才从旁边冲了过来，纪连眼疾手快地帮他按住了电梯按钮，电梯门又重新打开，那人笑容满面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谢谢你啊！” “没事。” 那人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一大堆外卖袋子，笑了笑：“你也挺喜欢吃外卖哈？” 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用这种问候来表达自己的感谢和友好，虽然这外卖并不是纪连的，但是他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嗯，这么晚还要出来送外卖，辛苦了。” “唉，都是为了生活嘛。”外卖小哥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纪连走到垃圾桶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看了看几辆这个点还在小区里面乱窜的电瓶车，有些人为了图方便会让他们把外卖直接送上楼，如果在一个安保不太好的小区里，例如这里，他们就会很轻易地知道客户的门牌号，而费尔的耳目，会藏在他们之间吗？ 快递员c送餐员，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数不清的这种网，每一个人都身处其中，如果有一个人想要藏在这张网下面，是很轻易的事情。 垃圾应声落下，他也收了收自己的心思准备回去。 同样的门牌号恐怕不会是巧合，可是凌海区这么大，他不可能把所有的1105的女性住户都排查一遍，费尔自然也做不到，他又是如何选择作案对象的？ 之前是因为前面两起案子赶的比较急，如今抓到了何元成也算是可以和上面的领导交了差。所以从现在开始不管是纪连还是潘越，他们都打算从115案所有的受害人以及其家属开始盘查。如果一切的都是115案，那么这个神秘的幕后人——费尔一定不会是与案子无关的人。 第二天中午十点多的样子，纪连正忙着准备做面用的浇头，苏嘉珞抱着一个纸箱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刚刚有人送过来的，快递。” “哦，”纪连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你打开看看。” 苏嘉珞一脸狐疑地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连衣裙，浅浅的淡蓝色，剪裁很简单，看起来清新淡雅，有一个圆圆的娃娃领，似乎带着一种和她不太搭的稚气，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纪连，充满了惊喜：“给我的吗？” “别太感动，因为你最近这段时间做了很多事情，工资是不打算给你涨了，算是个奖励吧。”纪连一遍炒着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就是一件裙子嘛，至于这么高兴吗？” “谢谢。” 苏嘉珞每次高兴的时候就会用湿漉漉的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看的人心里也跟着潮潮的，纪连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干地咳嗽了一声：“去试试吧，万一不合适。” 纪连关了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等着她从楼上下来，心里还是挺期待的，如果她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如果没有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在父母膝下撒娇吧。 苏嘉珞在房间里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个裙子应该怎么套上，穿个裙子都要研究半天的女孩子，估计她也是头一个了，纪连在下面等了半晌，正要上楼去看看她怎么还没下来，就撞见她刚刚出房间的样子。 及肩的长发散落在耳后，她浅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褪去了戾气的她和第一次撞见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甚至带着一点温柔恬静的模样，这是她原本该有的模样吗？ 两个人就这么愣在了过道上，苏嘉珞的鼻尖都沁出了一颗小小的汗珠，眼神充满期待地问：“好看吗？” “好看，”纪连毫不犹豫地说，末了又转身补了一句，还带着笑音：“我说裙子挺好看的，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纪灵很喜欢穿裙子，各色的，所以纪连从小到大看过的裙子款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挑一条裙子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谢谢。”苏嘉珞一路小跑跟了过去，双手放在背后，仰着脸冲着他眨巴着眼睛，难得的高兴。 “一条裙子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很高兴。” 苏嘉珞真的很容易满足，就跟孩子似的，给一颗糖都能开心半天，但是她好像不怎么笑，就算是很高兴的时候也是淡淡的，除了从眼神里能够看出来的一点不一样的神情，纪连一度怀疑她可能是个面瘫。 可是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因为一条裙子就会高兴的找不着北的小丫头。 “没有人送过我裙子。”她的脑海里有着很多片断的记忆，就像是无数个碎片散落在角落里，被打散了，无论她多么努力也拼凑不起来，可是在那无数个破碎的片断里，没有穿裙子的自己。 纪连看着她有点暗淡的眼神，心里猛然一揪，下一秒他又点上了一根烟：“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你的家人。” “你是想让我走吗？”她眼神里透露着失落。 这姑娘的脑回路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纪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只要你好好干活，你在这儿住一辈子我也不轰你走，你这么廉价的劳动力，不好找了。” “真的？”她显然是当真了。 “哪儿那么多问题啊你，赶紧忙去。”伸出一根指头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 他自己分明还是一个无处落脚的人，有什么资格承诺别人？ 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几年前在这里找到了纪灵的线索而已，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纪灵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真的有奇妙的感应，可是一晃就是五年，他还是没有找到她。 苏嘉珞看着他站在窗边抽烟的背影，莫名感到有些难受，擦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咬了咬下嘴唇，她也在犹豫，要告诉他吗？那些无限循环在她梦里的画面，他这么聪明一定能够帮自己找回记忆的吧。 只是她不愿意，不愿意离开他，像纪连这么温暖的人，她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要放手，她舍不得。 纪连昨晚上一拿到消息就给潘越打了电话，为了保障张薇薇的人身安全，她现在二十四小时必须有人盯着。 到现在才大半天的功夫，这时候来了潘越的电话，纪连估计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怎么了？” “小贾把人给跟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五章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动手, 从凶手的角度来说，现在并不是作案最好的时机，从何元成那里警方必然会得知关于张薇薇的消息，如果找个时候下手, 等同于自投罗网。 寻找张薇薇的行动很快就在整个凌海展开，这个昨晚还醉酒不醒的女孩, 今天就有可能在什么不知名的角落里被杀身亡, 这种想法在所有人的脑子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警钟, 他们努力地在全区的每一个角落里寻找着，争取在悲剧发生之前从恶魔的手里救出这个姑娘。 余晓晴给潘越手机上发过来一份资料, 是关于张薇薇和那个照片中的男生的, 这个面容白皙的男孩子名叫易宏达, 和张薇薇是高中同学, 毕业之后考了外省的一所大学, 而张薇薇因为成绩比较差，就读于罗宁市区的一所普通大学。 “头儿, 这个小易的确是张薇薇的男朋友, 他现在就在罗宁市区的一家公司里上班, 我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有可能他会知道张薇薇的下落。”余晓晴发过来一条语音。 纪连看了一眼这个小易的资料, 看起来他从小到大都是学习优良的学生, 毕业之后没有选择留在外地而是回到了罗宁, 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张薇薇的大学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 她和小易之间的感情纠葛如今还不得而知。 “速度要快, 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潘越这边正在紧急地全城寻找张薇薇的下落。 纪连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一直在用另外一些渠道在找人，纪连在凌海区这五年也没有白混，干刑警这行基本上都会有自己的线人，他也不例外，有一些是以前在工作中一直都有保持联系的，还有一些是因为要找纪灵而联系的，还有一些是偶然认识的，这些人脉就像是无数个隐形的信息源，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从另外一种渠道获取自己想要的各种信息。 张薇薇在凌海这边认识的人也不少，所以如果她现在还在凌海，找到她对于纪连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小薇？之前虾米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女人？我记得长得不错，那胸，呵！”对面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 “别扯淡，她和谁都比较熟。”纪连的眉头微微皱着，他感觉到这次的张薇薇的失踪就是对方发过来的一封挑战书，像费尔那样极度聪明又谨慎的人，必然极度自负，他现在已经开始不屑于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了，他仿佛，是在挑战着什么。 “我想想啊，纪哥，你真的是为难我了，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对面的人开始笑着和他讨价还价：“再说了，你问这个干吗？虾米才刚翘辫子，你该不会就看上人家的女人了吧，这可是够缺德的。” 纪连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但是嘴角还是挂着微笑：“你小子死人的玩笑都开，比我缺德多了。” “纪哥，你甭听他瞎说，那个小薇啊，我认识，是我姐妹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纪哥，你来呗，咱们细细聊聊。” “出卖色相这活我可不干，”纪连说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刚刚还在旁边的苏嘉珞，一转眼的功夫她又不知道去哪了：“废话不多说了，你知道小薇有个叫小易的对象吗？” “小易？”电话那头显得有点迟疑：“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挺小薇提起过几次，说是初恋情人来着，怎么？这人犯法了？” 纪连交的这些个朋友都被他多多少少给强行进行过思想教育，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现在都不干了，大多数都算是改邪归正。 “你还记得多少关于这个人的细节，跟我说一下。”纪连觉得这个小易一定是找到张薇薇的突破口。 “好像听她念叨过，说是高中同学，还是她倒追的人家，”对面顿了顿，声音拉远了一些，好像是对着其他人说话：“喂，你还记得吧？就上次和虾米他们喝酒的时候玩游戏来着，然后他们几个男的追问小薇说第一次什么时候，然后小薇就说跟初恋，好像在哪来着？我记得还挺刺激。” 一个男声略带笑意说：“南山，当时虾米还说以后带她去重温历史来着，哥们儿几个还说他骚气，这种操作也真的是想得出来，虾米这人别看话少，一肚子坏水，所以才惹祸上身。” “别说了，”女生似乎对于这个话题有点忌讳，对着话筒说了句：“纪哥，就这些了。” “行，麻烦你们了，回头请你们喝酒。” “你来就行，酒嘛，我请！”这姑娘一听见纪连说要来，情绪都变得高昂了许多。 纪连听见对面那个男声暗暗骂了一句，挂了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对活冤家和他相识也有两年了，就是嘴上有时候不怎么干净，但是他俩这两年还真的是没干什么坏事。 他挂上电话才瞧见苏嘉珞从楼上下来，她把裙子给换了下去，换了一身平常穿的黑白相间的运动服，纪连感觉刚刚看到的蓝裙子姑娘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干嘛不穿了？” “要出门。” 纪连咧嘴一笑：“你倒是挺机灵，走吧，南山去碰碰运气！” 初恋这两个字，好像光是看着，就充满了纯洁和悸动，让人不舍得触碰。 对于张薇薇来说，小易就是她生命中这样一个不舍得让任何人触碰的存在，所以即使是在喝醉了的时候，纪连拿起他的照片的那一瞬间，她仿佛本能一样地阻止了他。 南山这个地方是很多情侣的约会地，尤其是晚上，因为这个山上有一个观景台，可以看到整个凌海区的夜景，有人说晚上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好看的星空。 不过在凌海呆了五年的纪连，这还是头一次来。 上山的路不是很平整，车子只能扔在山下，上山之前，纪连给潘越发了地址信息，如果上面有情况，潘越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山路陡峭，他和苏嘉珞顺着石阶往上走，一路上也是青山绿水，但是他们也没有心情欣赏，已经进入八月，林子里到处都是虫鸣鸟叫，外面的天气炎热的不像话，可是山上却格外的凉爽宜人。 每次出来办事都像是在旅游，还真的是挺尴尬的。 他们两个人上山的时候走的飞快，到了半路纪连都觉得有点体力不支了，苏嘉珞的精神却还很好：“你累了？” 纪连看了看她矫健的步伐，吞了口口水：“没有。” 正当纪连这边努力地爬山登顶，汗流浃背的时候，余晓晴那边也已经联系到了小易，他对于余晓晴的到来感到十分惊讶，根据他自己的描述，他和张薇薇在大学期间因为异地恋而分手，当时他还曾经极力挽回过，是张薇薇严词拒绝并且很快就换了新的男朋友，但是自从分手之后，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并没有联系过。 “张薇薇现在失踪了，你和她之间有没有约定的地点之类的地方，或者是你觉得她如果失踪了有可能会去哪里？”余晓晴现在也没有时间详细解释这其中的情况，现在情况紧急，张薇薇可能随时都会遭遇生命危险。 小易还是抽了上班的时间出来的，他的手眉头紧皱着，似乎对于自己的初恋情人失踪这件事依旧很在意：“就在不久之前，我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信，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所以也没当回事，会不会是和那个有关？” “什么信？” “就是这个。”小易掏出手机，因为当时他还特意发了一个朋友圈问是谁的恶作剧，可是没有人认领。 余晓晴仔细看了看那封信，是打印的，上面赫然写着：“游戏开始，如果你想找到我，就来胜海大厦顶楼吧，这里的夜色，很美。” “胜海大厦，夜色。”余晓晴的脸因为激动泛起了潮红，今晚，胜海大厦，他这是在跟警方宣战吗？ “谢谢你的配合，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可以保持通讯顺畅，我们说不定会需要你的帮助，这对于张薇薇来说，也很重要！”余晓晴不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个初恋情人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可是对于张薇薇而言，他似乎很重要。 “好，”男人沉着地点点头，他早已经没有了照片里的稚气，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很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警官，她，会没事么？” 余晓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给潘越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关键的线索，她望了一眼小易眼睛里迫切的关心：“会的，我们不会让她出事的。” “好，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他伸出手来和余晓晴握了握手。 余晓晴接触过很多家属，他们眼睛里的希望就像是一簇簇火苗，有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就是因为世间这些渴望的眼睛，有时候却不敢和他们对视。 我们都知道这世界有黑暗，我们抱着希望，渴望着这些人帮助我们守护着这可贵的光明。 “头儿，胜海大厦，我现在先往那边赶，你现在在哪？”余晓晴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打电话。 “胜海大厦？”胜海大厦和刚刚纪连所说的南山在凌海区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他刚刚接到纪连的消息正在往南山方向赶：“我现在正在去南山的路上，这样，我先跟局里打个电话，让严冰他们去胜海大厦，他们应该会比你先到。” “南山？” “看来这一次，他真打算和我们玩个游戏了。”潘越的面色严峻，旁边负责开车的贾小兵满头的冷汗，是他没盯住张薇薇，他心里既愧疚又着急，如果张薇薇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估计心里也过不去，毕竟当初潘队跟他强调了那么多遍。 潘越看了一眼旁边出汗出的跟个融化的雪糕一样的人：“车里太热？” “不不热。” “不热你出什么汗？你这个心理素质是怎么通过警校的考试的？严冰没好好教你吗？”潘越本来人就严肃，说起这种话来就像是学校里的教官，吓得贾小兵一哆嗦，平时甜似蜜的嘴巴也不灵光了。 做警察的人，总想着以自己一己之力守护着些什么，可是有的时候现实确实很残酷的，工作久了渐渐就会感受得到，可是真的要面对这种紧张的生死营救的时刻，他还是没那么好的心态淡然处之。 “作为警察，不要把受害人的生死压在自己的身上，你承担不起。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凌海区的警车朝着一南一北两个方向疾驰着，小易站在写字楼的玻璃窗里看着对面的巨大广告牌发呆，手机震动让他快要麻木的神经缓了缓：“喂，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她在哪？” “一个小时后会有人联系你，易先生，稍安勿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六章（捉虫） 纪连费劲巴拉地爬到山上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南山是凌海区的最高峰，除了约会的小青年们，还真没有人能有兴致在八月的天气里冒着中暑的危机跑到这山上来。 好不容易上来了，山顶上除了低矮的灌木之外倒是没有下面那么多树木, 中间是一块宽敞的平地，平地的中心有个亭子, 亭子里面有一块石碑, 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两联诗句：登高望山海, 满目悲古昔。 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历史故事，这亭石诗句, 不过都是之前凌海区搞旅游区建设的时候后天修建的, 红漆还透着亮, 不过亭子里的垃圾看起来挺碍眼的。 这里其实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唯一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前几年弄的一个缆车, 现在已经被废弃了。 他们赶到缆车停靠的地方，是用钢筋铁板搭造起来的一个高高的架子, 旁边堆着几个已经泛着铁锈的废弃缆车车厢, 纪连仰头看了看铁架上的那个车厢, 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因为距离太远, 望着不太真切。 “你在这等着, 我上去看看。”纪连刚想上去, 就被苏嘉珞拉住了手腕。 “我先去, 安全了再叫你！”她似乎不太放心的样子：“万一上面有炸/药。” 自从上次听了潘越的那番安全教育之后, 苏嘉珞就跟被洗了脑似的，每天都在担心纪连某天就会被坏人用炸/药给炸成碎片之类的，纪连开始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潘越放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间谍之类的，要是不让她去，她还闹小脾气，就是半天不理他。 纪连看着她手脚利索地爬了上去，明明知道她身手很好，但是还是坏不自觉地担心，毕竟她属于“四肢发达，大脑简单”的那种人，如果费尔在上面设计了什么机关之类，她能够应付得了吗？ 还好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一上去就开始冲着下面喊：“没人！是一个充气娃娃！” 苏嘉珞看着眼前的这个白色的充气娃娃，她的唇上好像被人涂上了口红，身上竟然还穿着一件吊带，这件吊带看起来皱巴巴的，似乎被什么人大力地揉搓过一样。 纪连很快就上来了，入眼先看到的就是这件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吊带，眼睛猛然瞪大：“这件，是张薇薇的衣服。” 衣服在这里，可是人并不在这里，显然，他又掉进了费尔的圈套：“靠，被耍了。” 人现在是安全的吗？他现在不确定，不过从凶手的这种行为来看，他似乎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这个充气娃娃是背靠着他们刚刚上来的方向站立着，看起来有些诡异。 纪连把苏嘉珞往自己背后拉了一把：“别看了，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晚上要是做噩梦起来梦游，我可不管你。” 为了不让这玩意儿在这吓人，他一边肩膀夹着手机给潘越打电话，一边给用烟头把这娃娃烫出了一个洞，没了气的娃娃很快就萎缩成了一团，衣服上可能会有凶手的指纹。 “你们到了？这里没人，被耍了。”纪连刚准备伸手把衣服给捡起来，就看见刚刚娃娃靠着的地方用口红画了几个符号：“发现了张薇薇的衣服，说不定会有凶手的指纹，你找两个人过来现场看一下，顺便做一下痕迹检测，还有，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很眼熟，但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什么。” 他开着免提，打开照相机把那个图案给拍了下来发给了潘越：“晓晴那边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胜海大厦？”纪连微微皱了皱眉头，苏嘉珞好像在旁边站了很久没动，一双眼睛瞪着那个图案看了很久，眸子里似乎有些惊恐的神色：“有没有可能那也是另外一个幌子，他可能只是在争取时间。” 纪连看着苏嘉珞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他把手机从脸颊旁边挪开：“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被这玩意儿给吓着了吧？” “羊。”她似乎认出来了这个符号。 “羊？”纪连回头看了看那个符号，这个图案是由里外两层圆圈组成，圆圈里面是一个顶点朝下的五角星，两层圆圈里对着五星角尖的地方各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是希伯来文字，纪连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类似的图案。 苏嘉珞感觉到一阵头疼，她捂着太阳穴蹲了下去。 “喂，你没事吧！”纪连看着她突然这个样子，连忙挂了电话，试图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慢慢放松下来：“停下来。” 苏嘉珞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痛苦，两行眼泪从紧紧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纪连缓缓地抚着她的后背：“睁开眼睛，看着我。” “看着我，看着我。”他一遍一遍重复着，鼓励她睁开双眼，当一个人陷入极端的恐惧中，或许这种恐惧的来源你已经记不清楚，但是这种感觉会让人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她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时间不多了，纪连不能把她放在这里不管，他试着把她抱在怀里，现在这个时候，要让她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可以依靠：“看着我，苏嘉珞！” 她的额头触及纪连胸膛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闪现出来的画面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那些看起来像羊头的图案，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淡去，她感觉浑身无力，瘫软在他身上，眼睛缓缓睁开的时候看到一双焦急的眸子。 她总算是喘过气来。 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 那些羊，又是什么？ 纪连没有接着追问下去，大概等了五分钟，苏嘉珞就很快把自己调整好了，虽然额头还挂着汗水，脸色苍白，但是她仍然微笑着跟纪连说：“走吧，我没事了。” 纪连看着她走路都打着飘的样子，一把把她拦腰扛在了肩头：“就你这样的状态叫没事了？一会儿你要是不小心从山上滚下去了，是不是还得讹我一个工伤啊？老实呆着，一会儿你就跟着警车，非得这时候才能安分点儿。” 苏嘉珞感觉这个姿势有点奇怪，但是依然乖乖听话没有动弹，可是半晌之后感觉大脑有点充血，因为时间着急，纪连又走的很快，脑袋都要被这山路给晃晕了。 他们在下山的半路上遇见了潘越派上来的人，看见纪连肩头扛着的人还以为是张薇薇，老远就加快了脚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结果他肩膀上的人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我好了。” “你刚才就说好了好了，结果走路都走不了。” “我”苏嘉珞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但是还是咬了咬牙说了出来：“其实这样太难受了，我感觉有点脑充血。” “”纪连感觉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他把她放了下来。 几个警察看着他们两个都面红耳赤的样子还以为是爬山爬的，其中一个上前去打招呼：“纪哥，辛苦了！你脸都红了。” “就你话多。”纪连白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噌噌噌往山下冲去。 他们这两头折腾的时间，张薇薇的初恋男友小易都用来在办公室里踱步子了，他抓着手机每隔一两分钟就检查一次，铃声打开到最大声音，眉头紧锁，办公室里的门也锁着，自从和余晓晴谈过之后，他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 电话突然响了，他慌乱地看了一眼，不是他期待的电话。 “喂，我现在很忙，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回去再说吧。” 对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带着一点怯懦：“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妈妈说了让我们今天回家里吃饭的。” “可能要加班，你给妈妈打电话说一下，就说我没时间，改天吧。”他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有点冰冷，电话那头是他即将要结婚的未婚妻，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期待的男人现在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的生死而心急如焚。 “好，那你忙吧，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晚上我等你。” “知道了，你”他似乎因为女人无限制的温柔和包容显得有点柔软起来：“不要等了，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腕表，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他却没有收到张薇薇的具体地址，如果自己能够用钱去救她的命，他是愿意的。 这么多年他恨过她，也因为恨她所以才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知道她现在处于危难之中，他依旧不能控制自己，或许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女人，恨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借口吧，因为不能把她忘了。 “小易，小易，你看我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 “小易，你这个贪吃鬼！” 她总喜欢小易小易地叫他，现在没有人再叫他小易了，在公司他也不是被人喊小易的地位，他竟然从某一天开始，开始怀念那个略带着坏笑的脸。 他盯着手机屏幕，很快，手机再次亮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电话。 “小易”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声音在抖：“对不起。” “你在哪？”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不安地手放在口袋。 “我”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面前那张纸：“这里是华新广场的楼顶，你带着十万现金过来，要现金。” “华新广场？喂？喂！”信号被切断了，他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路开车去银行取出十万现金来，开车直奔华新广场。 对方跟他说只要钱，只要他不报警，给了足够的钱就可以放人了，虽然不知道这个绑匪是如何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易宏达当即就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 等到他驱车赶到华新大厦，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天色已经开始擦黑，他拎着箱子来到华新广场的顶层，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华新集团是罗宁市最大的商业集团，华新商业广场在全国各地都有，罗宁的每一个区，都有一个。 夏天的夜晚，这种商场之类的地方已经是华灯初上，广场上人头攒动，华新广场中的华新商场一共有十一层，从购物吃饭到看电影娱乐一应俱全，所以这里算是凌海区的一个娱乐中心。 易宏达站在顶楼的小门后面，这个铁链本来应该是锁上的，可是现在竟然已经被人事先打开了，看来这是为他特意准备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或许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他心里开始害怕。 “呜呜呜。”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张薇薇赤/身/裸/体地被人用绳子捆着，接触到绳子的肌肤上有被勒红的痕迹，但是看起来没有被殴打过，只是被冻得浑身有些发青，她的双手被特意交叠着挡住胸口，两条细长的腿用绳子紧紧地捆着。 因为嘴巴用黑色的胶带粘着，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眼里满含泪水，有害怕，也有激动，还有在许久不见的爱人眼里出现却是以这种形象的羞愧。 总归，他来了 他先把她嘴巴上的胶带给撕开，张薇薇再也无所顾忌地大哭了起来。 “别怕，我来救你了！”他先是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准备揭开她身上的绳子。 张薇薇抽噎着组织了他要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不可以！我身后，有炸/弹。” 他没有办法救她下来，她背后的定时炸/弹被固定在了栏杆上，和她的身体紧紧的绑在了一起，除非先把炸/弹拆除，否则只要她的身体一离开按钮，炸/弹就会爆炸。 “现在怎么办？我先去报警！”易宏达刚刚按照指示把手机留在了楼下，一个人上的楼，他刚刚跑到小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了：“有人把门锁了。” “现在怎么办？小易，救我！”张薇薇哭的梨花带雨，这声小易彻底把他的心给叫软了：“炸/弹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了！” “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那个人。”易宏达先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本来以为拿了钱过来就能换人，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易宏达想救她，更想要救自己。 张薇薇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那个一直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把钱，把钱撒下去！” “什么？”易宏达的脑门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他现在很害怕，如果那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把他们两个人都弄死在这里该怎么办？ “把你带的钱撒到楼下，他好像说过，这样的话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这里是十一楼，就算是冲着下面吼叫，估计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听不到，广场上响着嘈杂的音乐，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个热闹的大厦楼顶，有两个人正在面临着生死的考验。 易宏达迅速领会了她的意思，把钱撒下去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或许会造成大规模混乱，这样的话就会有人报警，警察会快速赶到这里，说不定他们就会获救。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面，这么高的楼让他觉得眼底有点犯晕，他稳了稳身体，将那一箱子现金尽数倒入了下面的一片黑暗里。 余晓晴很快就赶到了胜海大厦。 “头儿，这边没人，我们好像被耍了。”余晓晴四处找了一遍，在楼顶上看见了一个和纪连在南山看到的一样的娃娃，那个娃娃被放在地上，脚上套着张薇薇的高跟凉鞋。 “你找一下，那边有没有一个两层圆圈套着一个五角星的图案！”潘越的车正在路上疾驰着，后面载着纪连还有苏嘉珞，她坚持说自己已经好了，要跟着他保护他，没办法还是带着她来了。 纪连在手机上快速调出了凌海区的地图，用手比划出一个圆圈，按照那个图案的方向，因为凌海的整个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如果在这个圆里面画一个五角星形状的话，在五条线汇聚的正中心，也就是整个区最活跃的地方——华新广场。 他们的车子正在往华新广场的路上赶，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个时间游戏，从一开始他们就中了费尔的圈套，他尽可能地给他们线索，然后让他们发现这些线索都是假的，可是时间已经在这些假线索里浪费掉了，那么真正的张薇薇被他藏在这些线索指引的地方。 费尔应该给他们计算好了解题时间，如果他们能够赶在他计算好的时间之前赶到，或许张薇薇就能捡回一条命，可是他给了他们多久呢？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不会太久的，可是车程开到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现在这个时间点，或许还会堵车，来不及了。 “有，就在娃娃下面的地上。”余晓晴在地上发现了同样的图案，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头儿，我总觉得这个图很眼熟。” “五角星的里面本来应该有一只山羊。”潘越冷静的声音传来。 他们刚刚在网络上对这个图案进行了搜索，找到了一个类似的图案，唯一不一样的一点是中间那个山羊头，可能是因为图案过于复杂，也可能是因为他画这个图案的本来目的只是为了给他们提醒张薇薇真正的藏身地点，他省去了中间的部分，只留下了外围的部分。 “头儿，现在怎么办？”余晓晴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他想做什么？ 潘越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潘队，市区接到报警，有人在街道上大量抛洒现金，在现场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已经就近派人过去了。” “具体位置！”潘越侧脸回头看了一眼纪连，幽幽地说出了那个他们刚刚还不太确定的地址：“华新广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七章 “现在是北京时间八月三日十七点十分, 半小时之前于罗宁市凌海区中心地带的华新广场发生了踩踏事件，目前有两人受伤，没有性命危险，根据知情人士透露, 踩踏事件的起因是有人在华新商场的楼顶向广场抛洒大量现金，目前警方正在尽力疏散, 并我们将为您带来持续报道请” “诶, 诶, 有人！看着点行不行！”一个看起来有点鲁莽的大汉径直推开了摄像机镜头。 “所有人请根据现场指示疏散，根据安全带的方向排队前行, 请勿拥挤！” 警察用着高音喇叭大声喊着, 抱着话筒的记者也被人群冲散, 警察来了之后, 现场混乱的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 伤员也送到医院进行了治疗，接下来就是尽快把这里的所有人安全疏散。 一支队伍已经顺利上了楼顶, 先是找到华新商场的管理人员找到了楼顶钥匙, 负责拆弹前的准备以及受害人员的安抚工作。 因为害怕造成更大范围的混乱和踩踏, 关于楼顶上的情况，他们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整个华新广场的人都在尽快往外疏散, 尽快将整栋楼给封锁起来。 纪连他们还在路上, 潘越拿着对讲机, 脸色看起来要比车窗外的夜色还要暗沉：“现在立即送拆弹专家到现场,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必须给我按时赶到！”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拆弹还有一定的安全隐患，潘越一边实时关注着广场上人群的疏散情况，一边调度着这边的拆弹专家以及所有的消防警卫等人员，尽量做好完全的准备，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也能够尽量将伤害减小到最低限度。 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现场所有人已经在按照安全带的指示朝着指定的方向疏散开来了，潘越一到现场就忙到飞起，纪连看着那些移动着的人群，眼神也跟着移动，苏嘉珞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一直帮着他挡着旁边的人群。 一个话筒直接怼到他脸上，女记者半个身子探出黄色安全带外面：“请问你是警察吗？据说现在华新商场的楼顶上有人被绑架了，是真的吗？被绑架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情况如何了？” “你鞋都被人挤掉了。”纪连看了一眼这女记者的脚，只穿着一只鞋，另外一只脚上的白色袜子已经变成了黑色，现在的媒体为了拿到第一手的新闻也真的是够拼的。 “啊？”那记者压根儿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紧接着追问。 纪连还没来得及跟她说第二句话，后面一群人就把她推着往前走，警察在旁边催促着，时间也不允许她再多说一句。 纪连笑着一抬头，看见人群里有一个带着黑帽子黑口罩的人，他心里一惊，冥冥中感觉到那个人就是费尔。 “纪哥！”余晓晴冲着这边喊着，她大声喘着粗气：“我们头儿呢？情况怎么样了？” “喏，”纪连指了指楼顶：“情况目前还算乐观，如果拆弹专家在一个小时内赶到的话，或许还有救，当然了，那也是在现场没有第二颗炸/弹的情况下。” “第二颗？”余晓晴一张小脸都吓白了：“开始现场排查了么？” “正在检测着呢，不过现场人太多，首先还是先保证大家的安全要紧。”被余晓晴这么打过一岔，刚刚那个人早已经消失在人海里了。 “万一，那个费尔就藏在这些人之中呢？”余晓晴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警察，自然知道像是费尔这种等级的变态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现场观看自己的作品，对于他们来说，来现场欣赏能够产生的巨大刺激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快感，所以他才会花这么大心思来设计这个游戏。 所以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说，费尔，一定就在现场这些人之中。 “现场有记录，我们可以后续一帧一帧的找，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先把人给疏散了。”纪连笃定地看着四周，他要快速判断这里会不会有新的提示，这个丧心病狂的“游戏”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吗？ 苏嘉珞一直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前，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到她一直有一个小动作，就是双手始终捏着拳，这是她的轻微防御状态，纪连感觉她是在保护自己，虽然被一个女人这样子保护的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人关心的感觉也挺好的。 “小心。”纪连随手拉了她一把，苏嘉珞差点被一个人踩到脚：“你不用一直挡在我前头，我一比你大，二比你壮，不用你这么提心吊胆地看着，我又不是瓷娃娃。” 苏嘉珞也没有反驳他，但是仍旧默默地在他前面站着，保持着大概几公分的距离，纪连看着她坚定的头顶，也不再说什么。 余晓晴一口气跑到楼顶，张薇薇裹着衣服被绑在栏杆上瑟瑟发抖，易宏达站在旁边握着她的手，他的嘴喃喃地安慰着濒临崩溃的女人，旁边的几个女警察也在试着平复她的心情，毕竟一会儿拆弹的过程对她也是一个考验。 倒计时的时间还有五十多分钟，如果按照这个时间当然是绰绰有余，可是他们眼睁睁看着秒表在跳到五十之后时间开始加速。 “为什么会这样？时间开始快速减少！！”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还有多久？”所有人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张薇薇开始哇哇大哭，叫着喊着要救命。 “别着急，现在大概还有三分钟，如果现拆弹专家已经到了的话，还有希望。” 潘越捡起旁边的对讲机，刚准备说话，从楼顶望见下面的广场上几辆交警大队的车簇拥着一辆警车来了进来，拆弹专家提着箱子正朝着这边赶来。 “来了。” 广场上的人流已经疏散完毕，刚刚还是一片拥挤的广场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警察，这个夜晚注定是无眠之夜了。 张薇薇感觉自己浑身早已经没有了直觉，秒表跳动的声音就像是来自鬼门关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 还有五十秒！ 拆弹专家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防护措施已做好。 “剩下的所有人，散开。”潘越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 所有人从楼顶撤离，就连广场上的所有警察都退到了安全区域。 张薇薇死死地扣着小易的手腕不肯放开，直到他被拖离现场，现场只剩下张薇薇c拆弹专家还有潘越。 十秒 漫长的十秒，拆弹专家戴着防护服和面罩进行着最后的努力。 以最快的速度，跟死神赛跑。 终于，在红色的数字跳到“2”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一切都结束了。 危险解除，拆弹只用了八秒。 接下来，华新大厦的广告屏响起了圣诞歌曲：“jgle bells，jgle bells，jgle all the ay”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一团漆黑的大屏幕上，除了刚刚从惊吓中缓过来全身虚脱的张薇薇。 纪连眯了眯眼睛，屏幕上缓缓跳动出一行红色的字：“恭喜你们，但是游戏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八章 在那条耸人听闻的消息出现在大屏幕上之后的二十四个小时之内, 所有人都以最高的戒备状态将附近的所有可能出现的危机都排查了一遍，直到警报完全解除。 这种事情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不允许出现这种失。 回到警局之后, 凌海区警察局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因为这件事情的事态非常严重, 且不说舆论上无法做一个很好的交代, 如果真的在那种场合发生了爆炸事件, 整个凌海区的安全都将会受到质疑。 “太猖狂了！”郭守安一进门就气势冲冲：“堂堂凌海区警察局上千号人，竟然被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给耍了！还是在全国人民面前！你让我郭守安, 以后还怎么当这个局长！” “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我们必须要重视。”刘副局长虽然平时对下属都很亲和, 但是这件事情的事态实在是太严重了, 自从115爆炸案以来, 凌海区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安全问题已经提了很多遍, 可是没有想到短短的半年多的时间, 凌海就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事情不断。 光是凶杀案还能解释，毕竟这么大的一个贸易区, 这种大规模的“恐怖事件”几乎是对整个凌海区挑战了, 这件事情如果得不到一个良好的处理和解决, 可能会引起更多的社会问题。 “那个, 潘越, 我今天去市区开会，这件事情市区里面也很重视，可能会将你委派到凌海区主要负责这件事情，你先做一下准备。”郭守安虽然发起脾气来很吓人，但是对于潘越他还是很信任的。 “虽然说我们这一次是被他耍了，但是这一次他闹的这么沸沸扬扬，等同于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线索，仅仅是凭他一个人，绝对策划和执行不了这么大规模的活动，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反社会犯罪团伙，我会去市区里申请，将几案合并起来，成立一个专案组。”郭守安看了一圈：“就由刘副局长亲自来带队，这件事情，必须要水落石出！” “是！” 张薇薇被救下来之后精神一直很恍惚，一个女人，先是被绑架，然后是被人脱光了衣服绑着炸/弹扔在十一楼的楼顶，以这幅样子出现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面前，这事儿就算是搁在谁身上，谁也得疯。 因为她现在没有办法做笔录，所以案子的着手点只能从当天晚上华新的所有监控入手，可是当天华新广场附近的人和车实在是太多了，排查起来的确有难度，这段时间凌海区公安局可以说是草木皆兵，凌海的所有部门几乎都出动了，运输业c娱乐业都进行新一轮的检查，任何可疑的点都不能放过。 可是越是他们这么查，越是风平浪静。 抓不到人，可以从炸/药查起，就算是自制□□也需要一定的材料，线索太多，千头万绪，所有人都忙的像要起飞的陀螺，唯独纪连，还算悠闲。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离职了吧？”纪连点着烟和李明兰说话，她来小面馆其实不太常见，因为她整天好像就是验尸房c家c案发现场三点一线，除了这几个地方，基本上是看不见她的身影的。 李明兰其实比纪连和潘越要大上一岁，算是他们的师姐，因为实习的时候被分到了同一个地方，所以感情要比其他人深一些，李明兰是凌海本地人，后来正好工作变动就调了回来，至于她和潘越之间的那段往事，没人再提，除了纪连这个没眼力见的时不时多上那么两句嘴，这段往事就真的是被尘封了。 “你倒是清闲，不用跟着挨骂，也不用跟着写报告，其实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做警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李明兰抱着一杯子茶水，看着他坐在面馆的椅子上，想起以前第一次见纪连的时候，恍然间觉得他这些年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什么气质？是不是因为我太帅，所以考虑换了潘越啊？”潘越和李明兰相识是在纪连之前，所以他刚刚认识李明兰的时候，还是潘越给介绍的。 “别贫！”李明兰瞪了他一眼，转眼看见旁边不声不响坐着的小姑娘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有点不高兴，但是她又自己去厨房忙活去了，李明兰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啊，身上有一种邪气，亦正亦邪那种，说不上来，总觉得有时候你对案子感兴趣的程度要多过你想要破案的责任，你好像享受那个解密的过程。” 纪连吸了口烟，氤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目光：“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个变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警察这个行业。” 纪连笑着低了低头，手指在桌子上缓缓划着笔画：“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愿意被条条框框所束缚，我们总在讲求证据，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就是真相，也不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就能够被忽视，如果非要等到事态严重再去寻找真相，谁又该为这些罪恶买单呢？” “纪连”她知道纪连是在埋怨局里的领导之前不够重视反而一直逼着潘越匆匆忙忙结案，这样匆忙结案的结局就是让对方觉得警察无能，让他加快了计划，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对于站在明处的他们来说，这种有计划性，懂得利用他人作案的凶手要比一般犯罪分子可怕一百倍，他们在暗处，这些看起来很偶然的案子可能是某些人计划了一辈子的成果，也有可能背后有巨大的财力支撑，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纪连这人平时嘻嘻哈哈，看起来脾气很好，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吊儿郎当，但是他认真地时候，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就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知道了。”李明兰提着包走了，人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见了太多丑恶，就很难保持积极乐观，他们都是身在泥淖里，却想要努力替别人寻求一条出路的人，她明白纪连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潘越也是。 苏嘉珞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报道，现在只要是个新闻都要报道一下这次华新广场的爆炸案，这个电视台正好在做华新广场董事长冯华新的访谈，记者在问他对于华新集团这次陷入爆炸案的看法，无非是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可是苏嘉珞竟然还看的津津有味。 纪连靠近她的时候，她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不舒服？”纪连伸手在她脑门上摸了摸。 她身子往后侧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香烟，但是没说话。 “呛着你了吧？”纪连随手把烟头给按灭了，其实纪连在她面前吸烟的次数不多，她最近好像呼吸道不太好，闻到烟味总会呛着。 “还好。”她明明很不舒服，但是还是不愿意说出来让纪连不高兴，她最近好像总是有点患得患失，心情也比以前低落了一些。 纪连摸了摸她的头，她可能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有些吓着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刑警的心理素质，就算是她身手再厉害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以前她凶是因为要保护自己，一旦她的身边有了可以依赖的人，她就会变得脆弱，纪连不知道自己的帮助对于她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苏嘉珞转身准备上楼，又被他叫住：“等等，还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什么？” “你不好奇吗？这些案子，每次你都跟的紧，也没见你过问过案子的事情。”纪连不知道她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总归还是来历不明的人，他不得不存一份疑心，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他往后可能要做的事要比现在危险的多，他也不想让她平白无故搅和进来，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她能安稳度日。 “不好奇。”她的眼眸沉静，看不出半点喜忧：“我是为了你，别人和我没关系。” “你，就没想过自己以后的出路，我这里总归不是好的出路。”纪连不喜欢别人对他太好，太好的东西让人担心，容不得半点瑕疵，也容不得半点破损。 “你要去干嘛？你不用轰我走，你越这样，我越不放心。” 纪连没有想到她平时看着傻里傻气的，这时候倒一针见血了 他感觉有点哭笑不得，抬手在她脑门儿弹了一下：“你还不放心？我怎么感觉你才是老板呢？” “你肯定是想自己引蛇出洞，因为现在抓不到那个人，所以你想自己引他出来，对不对？” “谁教你的？还引蛇出洞，你这文化水平呈直线上升啊！”纪连嘻嘻哈哈没有接她的话：“别瞎猜了，快去睡觉吧。” 纪连刚转身要上楼，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她拉住，再回过头来，她眼圈微微泛红，感觉要哭了似的。 “我不许你去！” 要哭了还这么凶，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二十九章 事实证明, 苏嘉珞的确是想多了，纪连还真没有什么“以身试法”，用自己去当鱼饵的的意思，一来他的身份限制, 就算是想去当卧底，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二来, 他就算是想要打入敌人内部, 也得知道敌人是谁才行。 纪连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安民巷里有一男一女正在吵架, 这个角度刚刚好瞧见那男人的脸，是易宏达。 他看起来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纪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那女人哭哭啼啼被他拉住了, 多半是因为张薇薇的事情。 易宏达压根儿不知道现在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心情极其烦躁, 一边是疯疯癫癫的张薇薇，一边是哭哭啼啼的未婚妻, 做男人的确是挺难的, 尤其是他这种“一心二用”的男人。 “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那是去救人性命，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易宏达说起来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 虽然我平时不言语, 但是我清楚, 那个女人, 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女人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 但是语气很不客气：“你还在家里藏着之前和她的合照，为了救她，你花了二十万，还差点把命都搭上，连和我商量都不商量，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未婚妻！” 易宏达面红耳赤，他的确也无法反驳，自己听见张薇薇遇险的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急火攻心，先把人救下来再说：“你竟然偷偷翻我的东西！” 这明显就是转移话题，男人的惯用伎俩。 “我翻你的东西怎么了？我要是不翻你东西，我怎么会知道你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你以为人家也这样对你么？这种时候她知道找你了，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联系过你？当年还不是人家甩了你！就你把她当个宝！” 啪的一声，易宏达的一巴掌扇在那姑娘脸上，本来在楼上看热闹的纪连皱起了眉，虽然这种事情外人的确不该管，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打女人，更何况，这件事说到底，站在易宏达未婚妻的角度上来看，他的确是让人寒透了心。 “你打我？”那姑娘哭哭啼啼地跑了。 纪连下去之后，只看见易宏达一个人蹲在原地，抱着头，他的人生可能也被张薇薇给毁的七七八八了，可是仍然执迷不悟，爱情这东西，真的就是一种执念。 “抽烟么？”纪连递上去一根烟，易宏达看了看他，接了过来。 他们那晚在广场上碰过面，只是没说话，所以彼此都认识。 两个男人站在巷子里，纪连帮他点上烟，自己却没抽，他最近打算试着戒一戒烟。 “谢谢。” “不客气，待会儿去跟人道个歉吧。”纪连笑着看了看那姑娘跑走的方向：“你这是来配合调查的吧？小薇好点了么？” 小易摇了摇头：“状态很差，我能说的都说了，但是我也提供不了太多帮助。” “你那时候怎么不报警？”纪连其实挺好奇的，对于他这种精英人士来说，应该知道遇见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不报警反而选择听从劫匪的话，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不是没有想过报警，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我原本以为那人只是想要钱，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我和小薇的关系，你刚刚也看到了。”易宏达苦笑。 “我之前在小薇家里看见过你的照片，她好像很喜欢你。” “是么？”易宏达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当初是她找了新欢，把我给甩了，我未婚妻说的没错，我就是贱，还要上赶着跟人去陪葬。” 纪连对感情的事情不甚了解，这种痴男怨女的故事他也听了有一打了，这种感情一般都是外人无法领会的。 “谢谢你的烟。”易宏达弹了弹烟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再见。” 纪连靠在墙上冲着他挥了挥手：“别再见了，见着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易低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余晓晴又被安排去接触张薇薇的家属，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干这个，无奈她经验丰富，这活儿还真是非她莫属。 张薇薇妈妈是个十分质朴的中年女人，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大，如今却成了这般光景，她整个人也有些濒临崩溃。 张妈妈之前一直不太配合，一有警察上门询问，她便闭门不见，或者支支吾吾，这个女人一辈子在工厂里做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辈子做的最值得骄傲的事应该就是供养自己的女儿上了大学，可是张薇薇并非大家眼中的乖乖女，大学毕业之后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张妈妈多次劝解无果，母女二人的关系自然也僵化了，距离张薇薇出事，她们竟然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面了。 或许是余晓晴的女性身份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又或者是余晓晴见识过各种家属，三言两语就能戳中他们的痛点，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妈妈看起来放松了许多，对余晓晴也没有刚见时候那么排斥了。 “阿姨，其实我们也不想来打扰您，但是和薇薇这样的可怜女孩还有很多，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的话，她们或许也会受到这种伤害，您是一个母亲，一定也不想看到第二个薇薇。” 余晓晴言辞恳切，张妈妈有些动摇，她看着呆呆坐在玻璃窗里面的女儿，心里一阵绞痛：“你们想知道什么？” 余晓晴见她言辞之间有松动的迹象，自然也不敢操之过急，只是试探性地问：“您知道小薇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叫易宏达吗？” “知道，小易是个好孩子。”张妈妈提到小易的时候似乎情感有些激烈，但很明确的是，这种感情不是反感，多半像是遗憾：“这次薇薇能够得救也多亏了他。” “嗯，是小易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的。”虽然说方式有些不妥，但总归这个男人真的是对她不错。 “唉，都是我的错。”张妈妈长叹一口气。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他们分手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的小薇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女，不过性格活泼，喜欢交朋友，外形靓丽的她因为交友不慎被当时的一个混子看上，三番两次追求不得，谁知道那人就动了歪脑筋。 有一次和朋友出去玩，喝多了醉酒，结果被送到了那人手上，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被人平白无故糟蹋了，她只能和自己的母亲说。 可是张妈妈是个保守的女人，她脑子里还都是那些名声大过于一切的想法，她劝解小薇先瞒下来，等到大学毕业，和小易结婚，如果闹大了，不光小易无法接受，所有人都会指指点点，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逃脱。 当时的小薇本就无依无靠，受了欺负却要自己忍受，她试着按照妈妈的话忍了一段时间，可是每次和小易相处，她都觉得很愧疚，后来她决定主动和小易分手。 “她跟我说，小易他那么好，值得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张妈妈早已经后悔万分，作为妈妈不能保护女儿她心痛万分，又因为自己腐朽的思想让女儿渐渐自甘堕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恨，我恨啊！” 余晓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个瘦弱的女人看起来那么单薄，或许她当初也是为了给女儿最好的安排，所有人都没有错，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对错。如今就算她们想要去追究，也没有证据了。 费尔之所以要对小薇动手，从这几次案件的逻辑来分析，应该是因为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她本性不算坏，这一次费尔没有成功，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计划失败？ 他会安分多久，谁，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喂？头儿。”余晓晴到旁边的走廊上接电话：“我这边差不多了，没什么紧要信息，回头我回去再跟你具体汇报，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当天的监控视频里出现了一辆运送货物的车，就在下午大概两三点的样子，我们现在已经锁定了车还有车主，离你那边比较近，你先去跑一趟，查清楚送货的记录，以及当天所有可能接触到那辆车的人，把名单发给我一份。” “是！”余晓晴忙得跟没头苍蝇一样在凌海区到处飞，她刚上车就收到了潘越发过来的地址。 那是一家冷冻禽肉供应商的地址，他们负责直接供应华新商场十一楼的一家餐厅，每天的食材都用特制的冰柜直接从车上卸下来，通过货梯直上顶楼，电梯只有员工卡才能刷进去，而这种员工卡只有华新的员工才有，就算是餐厅老板亲自去，也要找华新的工作人员才能运货上楼，这也是华新的一个特点，为了安全起见。 如果他们真的是用这个方法将张薇薇送上楼顶的，那么他们在华新商城内部必定有个负责运输的内应，否则根本没有办法上货梯再把人从冰柜里弄出来。 可是监控里却一切照常，冰柜从下车到进电梯都没什么异样，唯独在从电梯出来到餐厅后厨那段路，有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是没有监控拍到的，被墙挡住了。 潘越派人直接去了华新商城，谁知道他们竟然不太配合，还出动了法律顾问，不让口头传唤他们的员工，要求出示传唤证，说是这样不合规矩，他们公司保护员工的各项合法权利。 “我亲自去！” 潘越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和这些大企业打交道最麻烦，这简直是忙里添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章 从罗宁市区到凌海的平滑公路上奔驰着一辆棕色别克, 后座上坐着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正是凌海区公安局的局长郭守安。 因为华新广场事件，他险些被降职，开会被领导骂了一通, 自然不会好受，他的嘴角耷拉着, 嘴巴两边的法令纹很深, 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上一截, 额前的白发昭示着这个男人已经开始步入暮年。 “老杨，还有多久到家？”他感觉到浑身有一种被抽丝的疲倦感, 整个人塌进座位里, 有些颓然。 “大概还有十几分钟。”老杨是他找来的司机, 每次去市里开会, 他都不自己开车, 倒不是因为别的，路途有些远, 他现在有些体力不济了。 “算了, 你先送我去一趟局里吧。”郭守安马上也快退休了, 若不是今年凌海区出了这么多事，他也不用操这么多心, 等到一退休, 便是江湖庙远, 悠然自得。 郭守安回到公安局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都是头顶着潘越给亲自指派的任务免费义务劳动的。 潘越带着传唤证去和华新商场那边纠缠去了，刘副局长还在办公室，郭守安敲了敲门进去，他正在看着潘越刚刚走之前递上来的一沓资料。 “老郭，你怎么这时候来局里了？”刘副局长和郭守安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虽然刘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副手，也有人背后嚼舌根说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结果一直被郭守安压一头，所以两个别看表面和谐，其实都彼此心存芥蒂。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还如何能安安心心回家躺着？老刘，还得辛苦你了。”郭守安这些年依仗这个副局长不少，他心里很清楚，到了这时候，他不想混个晚节不保。 “我老咯，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咯。”刘副局长笑了笑，往他面前推过去一份资料：“你看看这个。” 郭守安皱眉看了看眼前的文件，扫了一眼之后就勃然大怒：“胡闹！” “我一猜你就是这个反应，你这个急性子估计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刘副局长性子比较温和，和郭守安的暴脾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依我看啊，这事儿要是真能成，也是好事，毕竟你也知道纪连那小子的本事，如果他真的能够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到案子里来，或许我们破案的速度会快很多。” “他已经辞职了！” “潘越的意思是，请他作为顾问警察的身份参与。” “我不同意！” 见他这么坚持，刘副局长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纪连之前在市局工作时，十分受到老局长的器重，但是性格实在是不太适合在体制内工作，对他来说反而拘束，在市局里也和很多人发生过冲突，所以老局长退休之后，他就主动辞职了。 而郭守安没有调到凌海区公安局之前，正好在市区里和他有过过节，之前是碍于老局长的面子没有闹僵，其实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彼此看不上，所有人都知道，潘越递上来这个申请的时候，刘副局长就料到了这个后果，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郭守安不说什么，纪连也不会答应。 他若是会同意回来，当初就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尴尬，总归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你中途离开过？”潘越看着面前这个监控里出现过的员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提议已经引起了郭守安的勃然大怒。 “是，我吃东西吃坏了肚子，那天本来就跑厕所跑的勤，他们又催得紧，我就先下去把冰柜给弄了上来，放在过道楼梯道那边，然后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为什么不放在别的地方，偏偏放在楼梯口？” “这边都是人，怎么放？那边不会挡着路啊，这么大一个冷冻柜，当然不能放在大路上。”这人看起来态度依然不怎么配合。 “你！”跟在潘越旁边的警察看着他这个态度，刚准备斥责，被潘越拦了下去。 “谢谢你的配合，希望你下次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潘越没时间和他们扯皮：“小陈，这边交给你了，我先回局里，”他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对了，还有谁不配合的，直接以嫌疑人身份抓捕！” 旁边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人都蔫儿了下去，潘越也是故意说这话吓吓他们，挫挫他们的威风，华新集团在罗宁市的确是有势力，即使是他们华新的员工好像也要比别人高一头似的，不过这还是潘越第一次和华新的人打交道，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配合一下公务都要推三阻四，态度还这么恶劣。 他们最近查来查去总觉得还在原地绕圈子，每当有了一点线索，很快就断了，潘越感觉自己一直在一个对方编制的圈子里面打转，却找不到一个正确的出口。 他从华新商场回来，没有直接回局里，而是去找了一趟纪连，他去的时候，纪连刚刚收工，和苏嘉珞两个人并排站在洗碗，两个人已经培养起了很好的默契，虽然厨房狭窄，两个人还是有条不紊的洗碗刷锅擦桌子，纪连伸手，她就知道该递上洗洁精还是洗碗布。 潘越难得心情放松一会儿，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幕。 最近他太紧张了，纪连的小面馆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虽然距离对面的公安局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里的烟火气太重，和对面完全不是一个氛围，所以可以暂时忘了那些乱成了一团麻的案子。 “哟，这不是咱们日理万机的潘大队长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纪连说着话把自己的围裙递过去，苏嘉珞习惯性地用他的围裙擦了擦手。 潘越眼神凌厉地抓住了这个小细节，嘴边似有似无地，竟然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你俩瞧着倒有些像两口子了。” “别废话，吃什么？”纪连讪讪地收回手，恨不得把抹布塞进潘越嘴里，他这人不说话还罢，一说话就招人烦。 “阳春面吧。”潘越抬头瞧了瞧柜台后面的菜单，随便要了一个。 “没有。”纪连本来心情还挺好的，现在又没好气了。 “那牛肉面。” “牛肉卖完了。” 纪连双手撑着桌子，苏嘉珞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下面没用完的牛肉，悄悄往里面推了一把，抬头撞上潘越打量她的目光，红了一下脸：“嗯，没了。” “那还有什么？”潘越看出来了，自己又招人烦了。 纪连长眉一挑，欠儿欠儿地说：“明兰最喜欢的油泼面，给你来一份儿？” 潘越脸色立马变了，转身拉了个椅子坐下来。 纪连洗洗手准备给他下面条，苏嘉珞在一旁帮忙，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面就好了，纪连把面碗往他面前一放：“说吧，找我什么事？” 像潘越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好不容易“屈尊降贵”亲自来找他，必定是有事儿，他可没这个美国时间专程来这儿和他斗嘴皮子。 “市里缉毒大队最近缴毁了一个藏毒窝点，”潘越吸溜了一口面条，他是真有点饿了，最近忙的没头没脑，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你怀疑和费尔有关？” “嗯，根据他们提供的消息，虽然不在凌海区，但是和之前“杨凤丹案”中的贩卖链条很相似，我怀疑是同一个犯罪团伙。” 潘越的碗很快就见了底，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联系，或许，费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从头到尾，我们都在他们编制的网里面，或许这个所谓的末日审判的逻辑根本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潘越试图跳出这个圈子来看最近发生的案子，或许犯罪分子不过是借用这些案子达到另外的目的，或者是吸引他们的注意从而达成其他交易，一切都有可能。 “你觉得他们的目的就是贩毒？”纪连似乎有不一样的观点：“如果只是为了贩毒，没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来吸引视线，这样反而更危险，但是我认同费尔不是一个人，他或许是一个组织，或者他背后有巨大的利益链条支撑，不动声色地黑进华新的系统，控制大屏幕，这个技术要求很高。” “如果你是费尔，接下来会做什么？”潘越眼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厨房里穿出来哗啦一声，苏嘉珞从里面探出头来：“对不起，我打了一个碗。” “没伤着吧？”纪连皱了皱眉。 “没有，我收拾一下。” 他回过头来看着潘越：“你还记得他说的游戏未完待续吗？你玩过游戏吗？当你打完了一个副本之后你并不能立即刷更高一级的副本，你首先要升到相应的等级，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沉寂一段时间，更何况现在你们查的这么紧，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采取任何行动。” “你的意思是贩毒团伙与他们无关？” “这个我可没说，你可以派人去摸一摸，或许有什么别的收获，不过我觉得应该查不出来什么。”纪连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很笃定。 “可是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等他再次出手吗？” “当然不是，我们现在要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纪连收起了他面前的碗：“115案还没解决，你别忘了。” 潘越想了想，总归还是没说自己打算让他回警局的事情，捡起放在一边的大檐儿帽就要走。 “诶，面钱你还没给呢。” “上次你欠我那钱抵消了。” 纪连花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上回潘越给苏嘉珞买了顿午饭的事儿：“啧啧。” “你怎么一提油泼面他就生气？”苏嘉珞不知什么时候也蹭过来了，望着潘越的背影发愣。 “因为他啊，以前为了给明兰做油泼面，差点把宿舍给烧了，后来还是我帮他做的，就为这个我胁迫他给我洗了一星期袜子，你说他气不气？” 纪连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颇为得意，令人惊讶的是潘越这种人竟然还有为爱犯傻的时候，真是让人唏嘘。 “”苏嘉珞不知该如何评价，总之电视上说得对，男人，就是幼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一章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 中午时候打了几个炸雷，到了三点多的时候就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 纪连举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公墓里，一身黑衣显得气氛更加压抑，距离115案已经过去将近七个月, 原来一直闹着要解释的家属也已经被安抚，一切都好像已经结束了一样, 可是纪连始终觉得, 这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 “为什么约在这里？”身后有脚步声踢踏着水声走来, 潘越举着同款黑伞，穿着便服, 手里还带了一捧白菊, 他做事总比纪连要妥帖一些。 “我也没料到今天会下这么大雨。”纪连扯了扯嘴角, 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捧花：“你倒是挺有心的。” “来的时候看见花店顺便买的。”他从捧花里抽出一束来放在手边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少年灿烂的笑容有些扎眼：“你怎么突然想来这里看看？” “想来这里看看, 顺便思考一下，谁知道突然下这么大雨, 不叫你来, 我怎么回去？”纪连一脸的理所当然, 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你这没事就来墓地思考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纪连一直有这么个略带点诡异气息的习惯，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一到了墓地就觉得脑子格外清晰。 “什么叫毛病？这怎么能叫毛病呢？这是我个人的习惯, 你不懂。” 潘越一束一束地往墓地前面放着白花, 嘴角紧抿着, 弯腰的时候伞没遮住衣服被淋湿了一片, 纪连手往前伸了伸, 自己的伞挡住了潘越的半个身子。 “这个小伙子叫刘新宇，今年才二十六，家里还有一个年长的老母亲，我刚来凌海那会儿去看过，老人家身体比以前差了很多，就这么一个小儿子，我就连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人平时大家都喊他老王，为人特别热情，当初为了安顿他的那些抗议的朋友，晓晴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你应该知道。” 潘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脸色看不出来是悲戚c愧疚亦或者别的什么感情，下雨天总是容易阴郁，雨幕太密，让人透不过气。 “我知道，晓晴那几天都躲着哭，你没看见，我可是看见了。”纪连喃喃道：“晓晴心软，你也别老欺负人家小姑娘，让人家干这么虐心的事儿。” 潘越直起腰来，看了看眼前的墓碑，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退回去看了看刚刚的那个，接着往后走了几步，一个一个检查。 “怎么了？” “你看这个！”潘越就地蹲了下来，手指指着墓碑底部向上约摸一寸的地方：“这好像是编号。” “罗马数字。”纪连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用钝器刻上的，看起来应该刻上去不久，不过因为雨水的冲刷已经无法判断具体用什么刻的。” “会是谁？”潘越也很久没有来这里了，这里除了家属和之前参与115案的警察，几乎没有人会来：“我去调监控！” 纪连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别去了，肯定不在监控里，问题在于对方怎么知道我会来？还是说这些数字，不是写给我们看的？” 纪连一个一个检查着这些数字，一共五个，好像并不是按照墓碑的顺序，乱序排列的：“115案的幸存者现在在哪个医院？” “转移到罗宁市区医院了，他的状态没有一点好转，仍然是植物人状态，前几天我刚刚问过，你放心，暂时没有安全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数字编码看起来总感觉很熟悉？”纪连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记数模式，现在大家常用的记数方式都是阿拉伯数字，用罗马计数的人很少，可是纪连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找我来？”潘越才不会相信他因为下雨了想让自己来接他才叫自己跑这么一趟，他分明已经带了伞，不像是没有准备的样子。 “因为”纪连的眸子一震：“你知道七年前的那个拐卖案吗？” 潘越摇了摇头：“这件事是老局长亲自负责的，当时我手上还有另外一件案子，再加上纪灵也牵扯其中，我和你这样的关系自然也不方便问太多，所以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 “当初因为纪灵失踪的事情我一度精神崩溃，所以当时老局长不让我参与这个案子，作为家属我也的确没有办法参与。”提起纪灵，他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无动于衷，总归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但是老局长也一直都在通过一些渠道告诉我这件案子的后续进展，这件无头案一直到老局长退休之后还没有什么收获，当时虽然负责的是老局长，但是他老人家毕竟也不能事无巨细地安排，所以当时的主要负责人应该是郭守安。” “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和他闹矛盾的吧。”虽然潘越对于纪连和郭守安之间的矛盾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两年之后老局长退休，纪连辞职，郭守安调到凌海区，纪连也跟着来了，不能说没有一点联系，只不过这其中的原因纪连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当初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是因为你正在上升期，我当时反正是要辞职了，无所谓。”纪连耸耸肩，雨势好像变大了：“车上说吧。” “我先打个电话让人到这里来调录像和取证。” 纪连做了一个一k的手势，转过身去自顾自地看着公墓里一排排的公墓墓碑，这里躺着的人有多少是寿终正寝，又有多少是死于非命？总有人说死人不会说话，可是每次当纪连陷入逻辑的死结的时候总会到公墓里来待一会儿，这里是生命结束的地方，可是这里却总能给他新的启示。 潘越的车很大，跟他的人一样拘谨，车上连个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只有前头摆了一盒抽纸。 纪连甩了甩额前的碎发，刚刚不小心被淋湿了：“怎么着？你还在这儿等他们来？” “接着说你刚刚要说的。”潘越上了车，随手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把你鞋上的泥擦擦，不然我又得洗车了。” “你这人就是矫情，从前也没见你这么讲究，”纪连嘴上不情不愿，还是乖乖擦了皮鞋，“当初的拐卖案我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儿和郭守安脱不了干系。” “证据。” “我就知道你跟我说这个，”纪连抬头看了他一眼：“反正我拿不出证据来，说什么都没用。” “你自学那么多年犯罪心理学，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但是郭守安他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你，可别人呢？”潘越发动了车子，雨刷开始来来回回地摆动：“我先送你回去，这事儿回头再说，我会帮你留意的。” 他知道纪灵的事一直是纪连心里的一块疙瘩，但是理智是作为一名刑警的基本要求，他不可能因为朋友关系而跟着纪连一起做毫无根据的怀疑。 纪连双臂交叠枕在脑后：“算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好好搞清楚那几个罗马数字到底什么意思吧。” 纪灵的事，他没打算让任何人插手。 把纪连送回去之后潘越一回到局里就被严冰逮了个正着：“你怎么才回来！郭局正要宣布成立专案组的事儿，就等你了！” 郭守安昨天开会一回来就开始安排这件事，这次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局长这个位置，他自然不能轻视这件案子的重要性，不抓住这个幕后黑手，他恐怕是没法跟上面交待了。 “市局那边昨天打电话跟我说了。”潘越其实本来应该是暂时来这里，结果谁知道一来了就走不了了，市局那边倒是不想让他一直呆在这儿，可是郭守安死活不放人，就要潘越，市局也没办法，只是说了几句辛苦之类，让潘越接着收拾这个烂摊子。 会议室里已经齐齐整整坐着正负局长外加各个大队的队长，他们刚刚好像在商议着什么，潘越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潘越，来来来，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议那个专案组的事情。”郭守安冲着他招了招手：“这个专案组主要是针对最近几起重大案件，包括年初的115案进行一系列针对性调查，主要是为了确保咱们凌海区的安定，要走在罪犯的前面，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这一次的事情性质非常之恶劣，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不光是刑警大队的事情，从网上到网下，所有支队都无条件支持专案组的工作，专案组的组长由刘副局长亲自担任，副组长就交给潘越，严冰你负责协助，其他刑事案件暂时交给李向阳，你回头跟他交接一下。” 严冰点了点头，大家都表情严肃，毕竟这种紧张的局势在凌海已经多年没出现过了。 “至于小组成员，主要有余晓晴，贾小兵，李明兰，另外还有上次配合你们行动的拆弹专家余昊，以及我从网警那边调来的许枫，后续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刘副局长讲，他会帮你安排。” 潘越想提一提让纪连以心理学顾问的身份参与进来，刘副局长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讲。 散会之后，潘越又被刘副局长叫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收拾会议室的同志拎着垃圾出来，冲着他点了点头：“潘队。” “你刚刚收拾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色钢笔帽了吗？我笔帽好像掉了。”潘越伸出手上的笔给她看了一眼。 “没，要不我帮您找找？” “不用不用，你忙去吧，我自己进去找找。” 潘越在桌子下面总算是找到了笔帽，原来是滚到了对面的椅子旁边，他挪了一下椅子脚，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张小纸片，看纸张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罗马数字写了一个六。 他悄悄将那张纸片塞进了口袋，这屋子里的空调已经关了，屋子里一阵闷热，窗外的暴雨还没停，他看着窗外一片晦暗的天色，感觉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二章（捉虫） 燥热的夏天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 如纪连所猜测的一样，这两个月以来凌海区的治安出乎意料的好，就连三天两头就闹事的地痞流氓都少了好多，治安抓的太紧, 没人敢出来往枪口上撞。 虽然这几个月风平浪静，也挡不住华新广场上那一通闹腾, 本来计划里的考察也被取消了, 考察取消自然也就意味着凌海今年本来计划中要申请的建议运输贸易基地的事情暂时被搁置, 这自然是他们最不想看见的后果。 所以就算这几个月风平浪静的就差给颁个“文明城市”了，他们凌海区公安局却是半点功劳没有, 顶多算是个尽心尽力, 理所应当。 纪连十月初回了趟家, 他父母二人已经退休在家, 但是自从纪灵失踪之后, 这个家里的氛围就变得格外压抑，虽然没有人提这件事, 可是他们越是小心翼翼, 纪连就越是觉得内疚, 当年若不是他一时疏忽，纪灵也不会突然失踪, 这是他多年心里的一个结, 一天找不到纪灵, 他就一天没法安心回家。 其实他这次回来一是探望父母, 第二件事便是找老局长询问当年拐卖案的细节, 以往老局长总不愿意和他细说。可是自从潘越发现那串编码之后，他们暗地里对115案进行了新一轮的梳理和调查，为了避开局里的内鬼，他们的调查也进行的很艰难。 结果发现115案中遇难的五人都有着相同的背景，家里最少两代以上都有做水手的经历，都在码头工作，纪连怀疑115案和七年前的拐卖案，这两件事有着某种细微的关联，所以他需要亲自去求证。 老局长家住的僻静，他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老伤，住在郊区倒是要比市区更加适合调养，纪连来的时候他正端着水壶浇花，看起来要比去年精神很多，老局长的夫人前两年去世的，走的时候还念着纪灵的事儿，说起来着实让人心酸，他们两口子一辈子都善良豁达，兢兢业业，令人尊敬。 “纪连？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你父亲讲起？”老局长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几个月不见，好像瘦了。” “余叔，您每次见我都说瘦了，跟我妈似的。”纪连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水壶来。 “走走走，屋里聊，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儿就不能来？”纪连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己坐在沙发上，看见旁边桌子上摆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心里不觉酸楚。 那时候他c老局长的儿子余波，还有纪灵，三个人同岁，家里关系又好，都是警察局里长大的孩子，一起上学一起玩闹，他们两个男孩儿又进了警校，所以一直都是好哥们儿。不幸的是，后来余波去了缉毒队，在一次活动中牺牲了，那也是一个夏天，天气同样闷的透不过起来。 纪连年轻的时候总会怀疑很多事情，例如：做警察真的能够惩恶扬善吗？可是后来，他不在去寻求答案。这世间要有光，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那些在阴影里滋生的罪恶或许能够掩盖一时，但总有一日会有人将他们的遮蔽物移开，让丑恶在阳光下消弭。 “陪我喝点？今天不回去吧？”老局长这辈子没什么爱好，唯独嗜酒如命，但是近些年他身体不如以前，便也戒了：“你别这么瞧着我，我平时不喝的，今天是你来，破个例。” 纪连笑着和他碰了个杯，就着一盘他自己炒的花生米，爷俩儿聊了一会儿闲话，纪连便表明了自己这次的来意：“余叔，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老局长眼睛眯了眯：“你是想问七年前那个案子吧？” “您老当真料事如神！”纪连笑着举着大拇指。 “你别吹捧我，你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老局长放下酒杯往后面靠了靠：“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太多，你小子毛毛躁躁，我怕你捅娄子。” “余叔，您应该也听说了凌海的这几起案子吧，虽然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这些都是暂时的，凶手只不过是在等待新的时机。我们如果不抢在他们前面，后果不堪设想。以前我怀疑有内鬼您不信，可是我们最近发现有人在115爆炸案受害者的墓上刻了罗马数字，而就在此时，潘越在凌海区警察局的会议室里发现了同样的罗马数字，您不能说这只是巧合！” 纪连神色激动，看着老局长依旧是讳莫如深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下定决定要告诉他：“余叔，我知道您不放心我，潘越你总该信得过吧！我可以让他亲自来跟您说明，七年前，纪灵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失踪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不是巧合？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我参与这起案子呢？从我们得到举报电话到纪灵失踪，不过短短两天，您难道觉得这真的是巧合吗？” 老局长双手抹了一把脸：“七年前，我们接到一个神秘的举报电话，这通电话只有短短几秒，电话里原话只说了：“有人要贩卖人口，十几个人，就在仓库里。”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我们接到电话并没有懈怠，立即彻查，可是只在河口码头的仓库里搜到了一些用于捆绑的麻绳还有一团毛发，被藏在一个角落，看起来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的。” 这些纪连都知道，但是他并没有打断老局长的讲述。 “当晚所有开出去的船只我们也都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异常，那些毛发经过我们的检验发现是不同女性的头发，有一些有毛囊可以提取dna的我们也进行了后续的检验，我们推测这些头发应该至少属于不同的十二名女性，当时的dna对比库并不健全，我们通过比对只找到了其中一个女性，的确是失踪人口，但是报警地并不是罗宁，而是在很偏远的山区，而且报案的时间是在一年前。” “你们为什么不顺着这个查下去？”纪连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这些后续的调查都是由郭守安一人负责的。 “怎么没查？可是你也知道，每年全国各地的失踪人口近千万，能够找到的又有多少？不是我们不找，而是无从下手，在人海茫茫里找到一个失踪的女性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何不是呢？他自己不也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找到一丁点线索么？ “后来这案子便积压下来，不了了之了，但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能直接接触到那些资料，但是之前警校的梁秋明教授进行过失踪人口案件的相关研究，所以他那边应该有复印件的存档，你可以去试试，我会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纪连说着就站了起来，他这次回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他自然十分激动。 老局长抬手提起旁边的座机话筒：“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梁秋明这个人，可能不太好说话，你说话客气点。” 纪连去打探消息的这段时间，潘越也没闲着，自从在局里发现了那个纸条之后，他自然是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听到纪连怀疑郭守安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很认同他，因为他从心底相信不会有内鬼，可是现在就连他也开始动摇。 李明兰的验尸房倒是一年四季都很凉爽，他敲门的手势刚刚就位就听见李明兰在里面说了句：“门没关。” “你怎么知道是我？”潘越笔挺的鼻梁上面是一双漆黑的眼眸，穿着警服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肃杀的感觉，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之前大家经常开玩笑说他和纪连就像是绝代双骄。 “你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看看，我这儿最近可没有你的“人”。”李明兰看了看旁边一排的柜子，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尸体。 “我是有点事想和你聊聊，晚上有空吗？” 李明兰的眼神看起来带着惊讶，但是很快又低头笑了笑：“有空，只要不是喊我去帮你分析案情，我都有空。” 潘越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双手插在裤兜里，脚跟在地上敲了两下留下一句“下班之后我在车库等你。”便走了。 下班之后，潘越本来在车边站着等着，局里的几个同事来来去去都要问一句：“潘队，等人啊？”所以他又挪到了车里等着，李明兰不是拖拉的人，换了个衣服就出来了，一出电梯口便冲着潘越的车来了。 她穿了一件很休闲的短袖和宽松的裤子，长发披肩，其实她身材很好，但是平时都是白大褂，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潘越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她穿便服的样子了。 “等很久了吧？”李明兰拉着安全带坐好，扣上，行云流水。 “没等多久，我们去哪？”潘越发动了车子，扭头过来问。 “不是你找我吗？”李明兰一脸“你不应该早就想好了要去哪吗？”的表情，看了潘越两秒，叹了口气：“去我家吧。” 这句话倒是正中下怀，去李明兰家里对于潘越来说算是轻车熟路，虽然说前男友这个身份略微显得尴尬了一点，他平时也很注意避嫌，但是总归不能完全一视同仁，对于李明兰，他的关注还是要比其他同事多一些，其实他今天找她也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听说她最近搬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搬家是很麻烦的事，他想着自己总能帮她一点。 李明兰这两年搬了好几次家，她一个人住，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为了上班近一点最近找了一套距离比较适中的公寓，房子是早就找好了的，只是前段时间事情太多，这两天才刚刚搬过来。 “本来想着过几天等纪连回来，请你们来家里聚聚的，帮我暖暖新房子。”李明兰一边说着话，一边开了窗户透气：“前几天我从网上买了个沙发，他们给我放的位置不好，我想着你们来正好帮我挪挪。” 一个女生自己在外面生活的确不易，李明兰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士，她工作起来不要命，和潘越差不多是一个等级的，她家里会是个什么样子，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 潘越一到她家里就脱了外套开始干活，挪了沙发之后就帮着检查门窗和水管，这房子有点老了，就是地理位置还不错，采光也好，就是设备有点老旧。 李明兰在厨房里忙活着，也不管他，他们两个人有一种奇怪的默契：“牛肉你最近能吃吗？” “能。”潘越是易上火体质，最近天气燥热，李明兰是担心他上火不能吃发物。 “别忙了，一会儿就该吃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干活呢。”李明兰双手捧着茶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挽起袖子正在帮她紧水管。 潘越拍拍手，直起腰来，身上被汗湿了一片。 “辛苦了。”李明兰双手奉上茶水：“不好意思，本来是你找我有事，结果被我拉来干苦力了。” 潘越接过水，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她的锁骨，她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银坠子，之前的链子断了，换了红线，之前一直在衣服里面，刚刚她可能没注意，掉到了衣服外面来了。 李明兰低头看了一眼，迅速把坠子藏了进去：“我” “我去客厅，这里好像有点热。”潘越为了避免她尴尬，闭口不提坠子的事。 李明兰看着他走了，气急败坏地挠了两下门框，进厨房里去了。 两个人的气氛变得莫名尴尬起来，但是也算得上是难得的温情时刻，可惜这温情时刻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 潘越看着手机上的名字直皱眉。 “纪连打来的？”李明兰看着他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笑着夹起来一块牛肉放在碗里：“你每次接他的电话表情都是这样的，跟见了冤家似的。” 潘越按了免提键，他手上吃龙虾弄的全是油，李明兰安安静静地没敢做声。 “喂，老潘！你现在在局里吗？我店里电话打不通，你帮我看看去。” “我没在。”潘越语气不善：“电话打不通你找我干嘛？” “你不在局里？那你能在哪？”纪连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听起来像是女生：“你该不会是在明兰家里吧？我听说她最近搬家，你是不放心特地去” 潘越把电话给挂了，抬头看见李明兰冲着他笑，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对纪连更是咬牙切齿，他这人就是专业拆台一百年。 纪连坚持不懈地又打给了李明兰，她接的倒是快：“好，我知道了，我这让他去，你放心。” 她这边电话还没打完，潘越就去厨房洗手去了：“就他事儿多！” 李明兰挂了电话，也跟着进了厨房：“你每天抱怨他事儿多，不还是一个电话你就准备去看了么？何必和他过不去呢，我看你俩就是天生的冤家，相爱相杀。” 两人洗完手，桌子都没收拾就朝着纪连的小面馆赶去。 “我手机了存了他店里的电话，你现在接着打电话试试看能不能打通，万一真出事儿了，纪连回来估计得杀了我。”潘越打着方向盘，下巴戳了戳自己的手机。 “密码？” “没改。” 潘越的手机屏保密码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组合，分手这么多年还没改密码，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估计会让人觉得是他念念不忘，但是搁在潘越身上，李明兰只觉得是他太忙了，没时间注意这些小事，他一直也不在意这些，就连这密码还是她给他设的。 “还是打不通。”李明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正常情况下苏嘉珞不会这个时候出门，纪连主要是担心煤气中毒，她的自理能力虽然说提高了不少，但是有些常识问题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全部掌握的，所以就连出门在外，纪连还是不太放心。 “你有没有觉得纪连对这个小姑娘不太一样。”李明兰之前和纪连聊过，她也知道大概是因为纪灵的缘故，但是就目前而言，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纪连对这个女孩子并非同情那么简单。 “可能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不然谁大半夜专程找人去检查人家的安全？”潘越说完之后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也是大半夜跑到某人家里去检查安全，不自觉地扭了扭脸，不再言语。 因为距离不远，他们到的很快，小面馆的灯没开，看起来苏嘉珞人并不在里面，这么晚了，除了纪连她在这里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这个时候她会去哪儿呢？ “给纪连打电话，就说人没找着。”潘越说着话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纪连，谁知道并不是他。 “潘队，不好了！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在丁泉路附近发现了碎尸，我们在赶去的路上，潘队你现在有空过来吗？” “先保护现场，我马上到！”潘越帮李明兰打开车门：“不好意思，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三章 十月的天已经渐凉了, 尤其是晚上，风一吹过来，引的李明兰打了一个喷嚏，空气里的血腥味立即在她的鼻腔里弥漫开来, 不过她还没呕上，旁边的一个小警员已经反胃到旁边去吐了。 潘越蹲在地上检查尸体, 起身顺手把外套脱了递给她：“小心感冒。” 余晓晴捏着鼻子跨过警戒线走过来：“头儿, 兰姐, 你们都闻不见这腥臭味么？” 李明兰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这不算什么，习惯就好了。” “报案的是什么人？” “是路过的司机, 这边本来就是偏僻, 那个司机是开货车的, 他说自己是下来撒尿, 然后就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用手电一看，竟然是一直手, 吓得半死, 立即就报案了。” 潘越用手电筒照了照那只已经有些腐烂的手掌, 断面整齐，似乎不像是用刀砍下来的：“发现其他尸块了吗？” “除了这只手还有十米之外的那条腿之外, 还没有其他发现, 他们正在带人在附近搜查, 不过这黑灯瞎火的, 全靠猎犬了, 天一亮我们会进行二次搜查。”余晓晴试着放开手，可是还是扛不住这个味道，只好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头儿，你说这抛尸不选个荒郊野岭，怎么在路边上抛啊？这不是摆明了等人家来发现么？” 潘越抬头看了看附近，这个路段没有监控，虽然说不是荒郊野岭，这边的路比较偏，其实平常除了路过的车辆几乎没有什么人路过。 “死亡时间应该已经是在三到五天之内，看肌肤的腐烂程度可能是被埋在土里过，然后又被挖出来的，或者是什么野生动物叼出来的也不一定，所以这里可能不是抛尸的地点。”李明兰没穿工作服，只能简单地看一看，旁边的值班法医点了点头。 目前尸块的身份不能确认，一切都还要等到天亮。 “我去找报案者谈一谈。”潘越朝着旁边的警车走去。 潘越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李明兰突然想起来刚刚事发紧急，他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余晓晴看着她从潘越的外套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捏着鼻子的手猛然松开又捂上，心里想着：怪不得局里都在传他们两个的绯闻，看起来这两个人果然有猫腻。 “喂？这边刚刚出了点状况，人回来了就好。”李明兰三言两语挂了电话。 余晓晴还不清楚情况，瞪着大眼睛问：“纪哥要回来了么？” “应该，快了。” 纪连去找梁秋明教授要资料是在第二天，梁秋明这个人的确是个老顽固，其实纪连是听说过他的，以前在警校上课的时候老师经常会提到这个人，他的研究领域非常广泛且颇有建树，后来到了晚年又专注于失踪人口的研究，和一个学生一起在搞一个失踪人口搜索系统。 “七年前？”梁秋明满头的白发，戴着眼镜在自己的那堆档案里面翻找着：“时间太久了，你找这个干什么？” “梁教授，因为我妹妹也牵扯进了这个案子，她失踪已经七年了，我现在偶然发现了一点线索，所以想要多了解一些。” 老教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翻找那些资料，资料上面的标签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他找起来有点吃力：“老余跟我说过你的事情，资料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你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出去，出了这个办公室，你也不可以在任何地方说是从我这里看到过任何东西，你明白吗？” 纪连自然知道，他能够给自己看这个资料应该也是看在老局长的面子上：“您放心。” 因为他坚持不让纪连碰他的宝贝文件，所以在他翻找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里找到了纪连想要的东西。 老教授坐在电脑前面全身心工作，仿佛纪连不存在一样。 纪连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份文件，说实话里面的东西不是很多，只有一份简单的案件记录，基本上和纪连之前得到的信息没有什么出入。 剩下的就是那十二份不同的dna检测报告，其中只有一份是通过基因库比对搜索出来的受害者，名叫秦海玲，上面有一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段简短的寻人启事，上面简要写了一些她的个人信息，纪连不能拍照也不能做笔记，只能靠着脑子把这些信息都尽可能地记下来。 他翻看了一下下面几张dna的检测报告，猛然发现这些所有的dna报告的右上角都用铅笔标注了编码，一共十二个，都是罗马数字，虽然这些资料是复印件，但是还是能够清晰地看见上面的那些编码。 这份资料经手的人很多，那么做这个标记的人会是谁呢？会是郭守安吗？纪连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时间到了！”老头儿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一副赶客的表情。 “哦哦，”纪连连忙把手上的资料重新整理好装进资料袋：“谢谢您，梁老。” 梁教授点了点头示意，伸出手请客。 这么简单粗暴的人纪连还真的是头一次碰见，以前只是听说梁秋明为人直率，一心只有工作，如今看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纪连赶回凌海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一路上竟然还有点心急火燎，他本以为自己回去能够受到小伙计的热情迎接，再赖也得在门口等着吧，谁知道小面馆大门紧闭，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 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他回去将近半小时了，这丫头竟然还没回来，纪连刚起身准备出去寻一寻，结果人家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感觉像是在外面和别人干了架的孩子，鼻子上还挂了彩 “你跟人打架了？”纪连一脸不可置信，感觉自己像是准备教训皮猴子的家长一样，又生气又想笑。 “没有，”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灰土：“不是跟人。” “那是跟谁？还受伤了，谁还能打伤你？潘越吗？”纪连看着她鼻子上破了一块皮，看起来倒也不像是被人打的，更像是挠的：“潘越也不爱动手挠人啊。” “我这才走了两三天，你就混的跟个泥猴字一样，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啊！”纪连坐在一边，拿出了班主任训小学生的架势来。 “对面的张大妈他们家养了一只狗，”苏嘉珞出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就是那只黑色的，然后狗丢了，大家都帮着找。” “你也去了？然后还跟狗打了一架？”纪连抚了抚额头，真不知道该夸她见义勇为呢，还是脑子缺根筋，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你这是被狗挠的啊？” 苏嘉珞疼得嘶了一声：“不是，我自己抓狗的时候扑到地上蹭的” “”纪连真的想不出来她这几天自己在家里是怎么过的：“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啊？那天大半夜出去带着孙大爷去网吧找孙子，今儿又给张大妈找狗，是不是明儿就得出去行侠仗义浪迹江湖了？” “你口渴么？”苏嘉珞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水杯：“我给你倒杯水吧。” 纪连看着她那笑着转换话题的表情，总觉得她最近好像得了自己的真传，上次自己跟潘越抱怨了两句，结果还被他怼了，说：“你怕是忘了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我看这个苏嘉珞，就是近墨者黑，被你带坏了。” 今日看来，潘越好像没说错。 潘越在办公室里忙的焦头烂额，突然打了个喷嚏，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办公室凑活一宿给冻感冒了。 “头儿，你没事吧！”电话里的余晓晴听见他这声喷嚏问道。 “没事，你说吧。”潘越揉了揉鼻子。 “在五公里外发现了埋尸地点，一共找到将近三十个尸块，手段非常残忍”余晓晴看着面前的尸块感觉胃里一阵恶心：“现在正在确认拍照取证，所有照片都会第一时间发给兰姐。” “我收到了。”李明兰打开电脑，满眼都是不堪入目的照片：“给我一点时间，我试着拼凑一下尸体。” “头儿，但是，目前好像没有发现头部啊，凶手总不会把一个死人的头带走了吧？”余晓晴看着现场的法医忙来忙去，往后面退了一步。 “尽量把附近都搜仔细点，现场一切听严冰指挥就行，有其他特殊情况立即联系我。” “好！” 李明兰把电脑往他面前一放：“你看看，这凶残的手法，已经多年没见了，感觉看起来多半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然，就是变态杀人狂。” “你看这里，从断面的形状来看，可以初步推断出凶器可能是一根细细的钢丝，所以才会这么平整，动作应该十分迅速干净。”李明兰干了多年的法医，经验丰富，靠着几张照片也能看出个大概。 “钢丝？” “潘队，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想到我们真的在基因库里找到了这个人，他竟然还有前科！” 潘越和李明兰同时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受害人资料，那张照片上的面孔让潘越的瞳孔猛然收缩：“这个人我见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四章 “受害者名叫赵毅, 这个是他的照片，我和晓晴刚刚来凌海的那一天，在服务区见过他，当时他衣着破烂, 看起来像是一个拾荒者。”潘越指着大屏幕上的一张男性照片想起了刚刚来凌海区那天，余晓晴还递了一瓶水给那个人喝, 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已经成了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这个案子, 交给咱们专案组了？”说话的这人叫许枫, 是郭守安专门调过来给专案组的网络技术专家，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已经是整个罗宁市网警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位帅哥虽然工作上是个技术控, 但是生活里是个妥妥的中二青年,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手腕处露出来的骷髅吊坠显示出他“不俗”的审美趣味：“这看起来和费尔的作案手法不太像吧。” “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 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这一位是之前和他们合作过的拆弹专家, 叫余昊, 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你来的正好, ”潘越双手习惯性地撑在桌子上，他一公开讲话就是这个架势：“这个案子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 现在已经转到了咱们专案组, 刚刚小枫说的对, 从作案手法上来看, 我们一直关注的费尔更多的是攻破受害者的心理防线, 通过这种间接的方式来作案，可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作案风格非常凶残。” “虽然表面上看，这起案子好像和以前的案子没有联系，实际上，有很多细节和之前的案子有一定程度上的吻合，晓晴，做一下受害者分析。” 余晓晴将手里的资料分发到专案组的每一个人手上，这是他们这个专案组建立之后的第一起案子，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时间，他们都一直在尝试着从之前的几起案子里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但是每当他们找到一些新的疑点，总是追着追着就断了，就连张薇薇，也没能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好起来。 “赵毅，男，55岁，玉宁市江义村人士，二十五年前来到罗宁，是一个计程车司机，不久之后，就因为牵扯进了一起车祸导致受害者死亡而判了七年，出狱之后脑子好像就有了一点问题，整天在外面游荡，据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一个叫蔡云静的女人那里。”余晓晴停了一下，转身在白板上赵毅的照片旁边写下司机二字。 “赵毅的家庭关系很简单，除了老家的母亲之外没有其他亲人，他的这位老母亲已经有八十岁了，因为行动不便所以一直留在家里，因为家境贫寒，他也没能在适婚的年纪成婚，来到罗宁市之后因为很快就发生了这起车祸，所以也没能组建家庭，出狱之后接触最多的人就是蔡云静，但是根据调查，他们二人并非夫妻关系。” 许枫盯着面前的电脑，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这个蔡云静看起来好像比他年纪大不少啊。” “我发的资料上有蔡云静的信息，你干嘛还要自己查一遍？”余晓晴把手上的另外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蔡云静今年六十岁，和前夫离婚已经有二十年了，至今单身一人，收废品为生，无子女，父母也都已经过世，罗宁市本地人。” 潘越手上的笔转着转着掉在了桌子上，看着余晓晴在蔡云静的照片旁边写下拾荒二字。 “看起来，这倒真的和以前的案子有某些相似之处了。”余昊撑着下巴，虽然他专攻的拆弹防暴，但是因为之前在特警队接触的案件分析比较少，他对这一块还是挺感兴趣的，而且他脑子非常灵活，上道很快。 “专家就是厉害，这么快就能看出门路了！”贾小兵嘴上抹了两斤蜜的人设依旧不倒，被旁边坐着的严冰剜了一眼之后弱弱地把下面的话接着说完：“上次是垃圾车司机和垃圾站，这次是出租车司机和收垃圾的，好像他们专门喜欢盯着这些人似的。” “这种人群的特点是：活动性大，不引人瞩目，多半家境不好，身份卑微，受教育程度相对偏低，他们往往对这个世界本身就有一定的偏见，所以更好控制，也更好煽动。”潘越做完了最后总结开始分配工作。 “晓晴，你和小贾现在去做一下蔡云静的的问询，尸检就交给明兰，严冰你带着吴昊去现场盯一下，那边还在搜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到剩下的尸块，还有凶器。至于小枫，你联系一下出租车公司，看能不能从那边拿到赵毅之前的工作记录，然后去走一下程序，把赵毅之前的案卷也调出来。” “好的！”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散会，都忙去吧。”潘越一个人坐在会议室愣了一两分钟，将桌子上散落的资料整理好了回了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他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纪连那里，现在就连他的办公室都不安全了，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监控或者是监听设备，但是总归应该小心点。 纪连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找潘越商量这次自己在罗宁市那边拿到的资料和线索，没想到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本来就够焦头烂额的，结果又来了一个新案子，着实令人头疼。 “这里是碎尸案的资料，你看一下，回头最好你能跟我去现场跑一趟。”潘越扔给他一个资料袋：“其实，你要是愿意回来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以顾问的身份到专案组来工作，直接走市局那边，不受郭守安的领导，你愿意么？主要是，我实在是不想每次开完会又到这边跟你讲一遍，太累。” 纪连抹了一把额前的头发，抬眸冲着他望了一眼，望的潘越感觉浑身发毛：“你是想我回去又不好意思说吧，别客气，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还能认真考虑一下。” 潘越就差没把手上的车钥匙扔到他脑袋上，纪连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又补了一句：“你其实没必要告诉我这些，我不参与你照样能自己搞定吧，也就是慢上十天半个月的。” “”潘越坐了下来，试图压住自己想掐死他的心：“你这么一个人才放在这儿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再说，你整天游手好闲，与其让你在社会上做一个闲散人士，不如让你为社会做点贡献。” 纪连的小面馆占用的是一楼的空间，二楼很空，除了他和苏嘉珞各自的房间之外，就是一间书房和客厅，书房其实也不常用，他喜欢在床上躺着看书，所以书房就成了个摆设，如今拿来讨论案情，倒是挺合适的。 潘越坐在书桌对面的小沙发上翻看着纪连随手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等着他看过资料之后给出自己的看法。 “其实你说的我都大概同意，但是我要补充一点，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性。”纪连皱着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从哪里看出来的？”潘越合上手里的书。 “首先，采用钢丝杀人的好处有两个，一是便于携带和隐藏，二就是轻盈，用起来也方便，很适合女性，”纪连说的像是挑选切菜的刀具一样轻松：“第二个就是这些尸块都切分的很细致，这样的话比较轻，比较好搬运，有可能是因为凶手自己的喜好，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体力不足以搬运较大的尸体才会选择碎尸。”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这些尸块是分开运送的？”潘越想起了那至今还没找到的头部：“这个可能性倒不是没有。” “当然了，这也不能说明凶手就是女性，但是你看这些照片，所有的尸块都被分隔的很平整，而且大小竟然也相对均匀，这有三种可能：一，凶手有较为严重的强迫症，所以才会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还要把尸块切分的这么均匀；二，凶手的工作性质或者是生活习惯导致切分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控制大小和形状，比如我，切土豆丝肯定比你均匀。” “”潘越真的不知道他这个土豆丝的比喻是该说形象呢，还是有点冷血 “第三，就是女性本身对于美的追求，相对而言，女性更加追求形状或者分布上的均匀，结合上面的两条，我觉得这个凶手是一个女性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她有可能还是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人，所以下手才会这么稳准狠。” 他正说到这时候，书房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传来苏嘉珞冷静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声音：“有客人。” 女性c受过良好训练c下手稳准狠 潘越和纪连对视一眼，纪连立刻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嘉珞的表情，她的眼神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纯净。 “我马上来！”纪连把手上的资料往潘越面前一拍：“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明天我去现场看看。” “等等！这本书，借给我看看。”潘越单手拎着那本书的边缘，封面对着他，上面写着：《理智向左，疯狂向右:连环杀手的怪诞行为学》。 “送你了，这本书本来就是拼单的时候赠送的，你也知道，这种畅销书我一向不喜欢。” 等这货标榜完自己的好品味下楼之后，潘越低着头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分明有纪连亲自标注的购买时间和地点：“这小子口是心非的臭毛病看来是没指望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五章 纪连的小面馆关了两三天, 这边儿上的几个常客看见开门了自然第一时间赶到，他的手艺其实不咋地，但是熟能生巧，主要还是得益于老妈传授给他的独家汤料, 不然就他这样，离了警察局还真不知道能干点啥。 纪连一向对于人生看的透, 所以总能恣意潇洒, 也甘心在这方尺之间的地方呆着, 做自己该做又想做的事情，他的人生其实没有多少意外, 从小到大可以说得上顺风顺水, 算得上意外的就只有弄丢了纪灵, 遇见了苏嘉珞。 所以即使看惯了丑恶, 你要他说这世界多坏, 他说不出来。 正如他现在看着苏嘉珞额头上汗津津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小板凳上吃着面，虽然在理智上他或许会赞同潘越对她的疑心, 但是感情上, 他还是选择相信苏嘉珞。 “昨天晚上, 你什么时候出的门？”纪连有点理亏的埋头看着桌子：“我让潘越他们来找你的时候，他们说门关着, 我打电话也没打通。” “记不清楚了, 当时我出去扔垃圾, 然后看见王大爷一个人在路上。”她抬眸看着他, 并没有意识到纪连的这句问话意味着什么。 “知道了, 你这两天都干嘛呢？”纪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丧心病狂，她如果真的是个杀人狂魔，也不至于为了一条狗就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的。 “打扫，跑步，下面，吃饭，”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似的：“还有，等你。” 四目相撞，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纪连用手捂着嘴一边嘶嘶叫。 “你怎么了？”苏嘉珞一看他这模样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毛病呢，着急地站了起来。 “太酸。”他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这是他的习惯性小动作，苏嘉珞在他心里始终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整日里说话这么直白可不好，还好你遇见的是我，要是别人” “别人怎么了？” 他俩一个人低着头，一个仰着头，中间隔了不到五公分。 “别人就把你卖了！”纪连顺手把他们两个的碗筷都收了：“待会儿，我带你去买个手机，省得你整天跑的鬼影子都不见，当然了，买手机的钱还得从你工资里扣，知道吗？” “嗯。” 苏嘉珞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纪连取了车钥匙带她出去，晚上的风太凉，她的衣服好像也有点单薄了，纪连总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亲妈似的，整天操心她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 可是一想到当初自己被她挠的模样，他就觉得这丫头目前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定是装出来的。 晚上的大卖场格外的热闹，手机专柜前面的售货员看着他们来了就赶紧上来介绍各种新产品，笑容满分：“请问是买给谁用？” “给她。”纪连指了指旁边的苏嘉珞，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期待的表情。 “这款是最新的，专门为女士设计的，粉白色系的，机型小巧，外包装看起来就很青春靓丽，手机里还自带专门为女性设计的美颜相机，”售货员说着就打开手机，对着苏嘉珞的脸咔嚓一声，把她这个惊愕的表情给记录了下来：“小姐你看，这个美颜效果特别好！还有好多贴纸。” 苏嘉珞对这些东西当然不感兴趣，皱着眉看着售货员一顿操作，纪连靠在旁边的柜台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被售货员折腾着拍了好几张照片，殊不知旁边的人都在欣赏他的“美色”。 “好看么？”苏嘉珞举着手机，上面那张自拍看起来比平常的她显然要可爱不下两百倍，还用了一张超级可爱的小猫贴纸，瞬间变身小奶猫，让人看着心痒痒，恨不得抱在怀里。 “不好看，一点都不适合你。”纪连的眼睫毛心虚地抖了抖，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两眼那照片就别开脸，直接对售货员说：“结账，就这款吧，帮她办个卡。” “好的，身份证带了么？” 苏嘉珞点了点头，跟着那个售货员上了二楼去办电话卡。 纪连翻了翻那只手机里的相册，一会儿被她那鬼马的表情给笑的不行，一会儿又被那张小猫自拍萌的心肝儿颤。 旁边几个售货员在一边站着，时不时瞄他一眼，时不时交头接耳地嬉笑。 “先生，卡办好了，请问是现在帮你装上还是先包起来？” “装上吧。” 付好钱，纪连坐在商场外面的长椅上手把手教她：“这个绿色的是接通，红色的是挂断，打电话的话按这里。” 纪连迅速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好，上面写着：“纪哥。” “打给我试试。”纪连把手机递给她。 苏嘉珞学习能力很强，上手挺快，纪连的手机很快就响了，他存上号码，又给她下了一堆有的没的软件让她自行摸索。 “这个是微信，估计除了你，现代社会每个人都有，这个东西呢，可以打字，发信息，这个你应该会吧？”苏嘉珞的文化水平好像还可以，只不过没用过电子产品，打起字来有点费劲。 微信号也帮她注册好了，名字简单直接就用她的名字，选头像的时候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选了那张最萌的自拍，弄好之后又加上自己的微信好友，纪连把手机扔给她，掏出自己的手机通过，然后给她发过去一个笑脸：“这个是我，记清楚了，还有刚刚的电话号码也要记住。” “电话早就记住了。”苏嘉珞认真地看着他的微信名字和头像，那个笑容夸张的动漫人物她不认识，但是总觉得和纪连迷之相似。 “”纪连被她一句话说的有点语塞，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发过来一条消息：“谢谢。”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干嘛突然说这个？” 两个人低着头，明明坐在一起却诡异地用微信交流起来了 “没什么，我看你刚刚发了这个，我也想试试。” “”纪连收起手机：“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今天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你只要记住，我的电话必须得接，省得下次找你又找不到。” “好。”苏嘉珞冲着他笑了笑：“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纪连莫名被她这个笑弄得心烦意乱，他不喜欢被人轻易看穿：“谁，谁担心你啊？我是怕你出去惹是生非，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我现在还是你法定意义上的监护人，你有事的话，我会很麻烦的，所以我才” 苏嘉珞垫着脚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柔软的触感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她分明看穿了他的小把戏，眼睛眯着，笑得比蜜还甜：“我知道了。” “你”他的脸红炸了，耳根也红了，扭过脸去长腿迈的飞快：“走走走！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 纪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可能又要将自己这异常强烈的反应归结于单身太久的原因，他晚上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觉，一半是因为对自己今天丢了面子耿耿于怀，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苏嘉珞笑的样子。 他掏出手机，准备查一查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然而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信，那个小红点提示落在苏嘉珞的名字上，点开来是两个字：“晚安。” “切，鬼丫头。”他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被自己强行收了回去，然后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回消息。 接下来，他盯着那个聊天界面看了半天，手不受控制地抖啊抖啊抖啊，抖着点开了苏嘉珞的头像，那张笑得跟小猫一样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 关掉！ 又抖啊抖啊抖啊，抖着点开 他感觉自己跟做贼一样长按，保存，关掉微信，一气呵成。 这一晚上，表面上特别会撩的纪连同志和自己多年的傲娇本性搏斗到深夜，最后感觉好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拉上被子把脸盖了个严严实实：“艹，我什么时候变这么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六章 因为答应了潘越, 所以第二天一早，纪连就赶了个早过去，苏嘉珞也一起跟着去了，清晨的郊外, 空气格外清新，谁也想不到这样安静怡人的地方竟有一日会成为抛尸地, 总让人隐约觉得可惜。 纪连他们上山的这会儿距离案发已经一天两夜了, 这段时间里, 搜查队的人没日没夜地把这附近给搜了个遍，愣是没找到那个诡异消失的头颅, 几只警犬都累的不行, 并排趴在一边地上耷拉着耳朵, 直到听见纪连的摩托引擎轰鸣, 这才打精神来冲着纪连他们吠了两声。 纪连本来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的了, 冲着那些靠在路边上解决早饭的警察们打了个招呼，一转脸就看见站在路边的潘越, 严冰正在跟他长篇大论地说着这附近的情况。 “丁泉路的路名是来源于附近的一泓泉水, 这条路依山而建, 一侧是山，一侧的郊区的田野, 算是城乡结合部吧, 平时人烟稀少, 山上有个泉眼, 据说水质清冽, 而且一年到头都有泉水，要是遇上哪一年降水量不够，这附近的农民就会从山上引水到公路对面的田里，就因为这个，闹过不少纠纷。”严冰看见纪连来了，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又接着说：“这些情况，分管这一片的民警最清楚，这位是配合调查的民警小王。” “早啊！”纪连冲着这三人挥了挥手，笑的潇洒。 “这位是？”这边的民警平常都是处理一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在自己的地面上发生这么一桩大案，他们难免有些战战兢兢，这位民警小王见了纪连以为上头又派了位领导下来，毕恭毕敬地问了一句。 “这位啊，是咱们潘队的朋友。”严冰笑着把手臂搭在小王的肩膀上，这俩人才合作两天不到，感觉关系倒是很不错的样子。 “他叫纪连。”潘越黑着脸丢出一句话来，他看了一眼纪连旁边站着的苏嘉珞，似乎对他把苏嘉珞带到现场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太满意：“说说，你们这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严冰，照片都给他们看了吗？附近的住户有没有人见过的？” 小王很是积极地主动接过话来：“照片严队都给我们看了，我们也派了人下去家家户户都问了，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个人，可疑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其实我们这里平时没什么事儿的，也就是隔三差五的有个交通事故算是大事了。” 纪连见自己不受潘越他们待见，就自顾自到旁边去了，尸块都已经收拾干净弄回局里给李明兰拼全尸去了，发现大量尸块的地方已经做上了记号，他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被他们扒拉开的黏土，里面虽然没有了尸体，还是泛着一股恶臭。 苏嘉珞感觉不太舒服，她很难忍受这种臭味，但是她的嗅觉又很敏感，气味都往她鼻腔里面灌，躲都躲不开。她捂着鼻子，瞪着一双眼睛盯着纪连，似乎惊异于他竟然还敢用手去摸那些散发着臭味的黏土。 “你能闻到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吗？” “香味？”苏嘉珞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确定这空气里不是臭味吗？ 纪连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泥：“这边的土壤倒是挺肥沃的。” “你这是种田来了还是查案来了？”潘越已经问完了小王，抬腿走了过来。 “这附近是不是有香樟树林？”纪连环顾了一圈，这边是山阴，就算是有香樟林，应该也种在了向阳的一面：“山那边你们搜了么？” “你怎么知道？”严冰双手叉腰站在一边，本来他的体型就壮很多，站在苏嘉珞身边被衬的更加雄壮，两人同框的时候，画面显得十分不协调：“这边还真种了香樟树，就在阳面的山坡上，我们去搜查的时候，满山都是那个香樟的味道，听小王说，现在正是香樟结果子的季节，咱们局里的那个小满，一进去就打喷嚏，愣是半步都没敢踏进去！” “警犬的反应呢？”潘越很快就跟上了纪连的思路：“没受影响么？” “别提了，我们就是担心这个所以还特别注意了，就那片小树林我们搜查的最仔细，肯定没有！我打包票！”毕竟有时候就算是警犬也不是百分百不遗漏，严冰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做事情其实还算细致，他早就注意到了香樟林的干扰，所以格外留心。 “让我试试。”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苏嘉珞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她望着潘越，显然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她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这里是谁说了算，她就清楚得很 “你打算试什么？你知道具体案情吗？”潘越皱起了眉，望了一眼纪连。 “你看着我干嘛？她自个儿在电视上看见的。”纪连还真没有刻意和她提过细节，她也不问，但是她似乎天生就对犯罪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从新闻那些断断续续的报道里拼凑出了案子的大概模样。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藏在距离香樟树林的外围，但是不会太远。”苏嘉珞其实也不确定，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仿佛有一种习惯性的思维，她似乎总是能够很快洞悉这些查案的路数，就像是在她如今还沉睡的记忆里早已经熟悉了一千万遍一样，所以如果她将自己放在犯罪者的角色里，她总是能够给出最好的“犯罪方案”。 “如果太远，警犬嗅觉恢复肯定能察觉，如果在林子里面，因为香樟的气味干扰太明显反倒容易暴露，林子外围不到一百步的范围内可能会更好。”苏嘉珞沉稳淡定，分析的头头是道。 “警犬被香樟熏的还没缓过来，又因为不在树林里所以容易被警察忽略，的确是个好法子，虽然冒险了点，但总比带着走靠谱的多。” “行话叫灯下黑，她说的这个范围你们仔细排查了么？”纪连觉得苏嘉珞的这个想法很对路子，表示赞同。 严冰一拍脑门：“还真没注意！我这就带他们再去走一趟！” “我也去。”苏嘉珞这回倒是看着纪连了。 他点了点头：“去吧，看着点路，别又蹭一身灰。” 潘越虽然心里对苏嘉珞一直持有怀疑心态，但是纪连的判断他还是信得过的，纪连今天故意带着她来这里，意思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既然他不希望自己怀疑苏嘉珞，潘越也愿意找个理由让自己消除疑虑。 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纪连把手臂往潘越肩膀上一搭：“信我一回，这丫头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潘越十分嫌弃地甩开他的胳膊：“你也得可信才行。” 纪连瞥了他一眼：“信不信由你。” 俩人知道真相出来之前，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半晌无话，直到潘越腰间的对讲机传来严冰的声音：“潘队！找到了！腐烂有点严重，但是能确认是死者赵毅，他脸颊处好像被人刻了什么图案，我没认出来。” 纪连和潘越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表情。 “在那等着，我带着法医这就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七章 尸检报告表明赵毅的死亡时间是在四天前, 如果在尸体是在当天就被转移埋到这里的话，还不至于腐烂到这种程度，但是由于这附近的土壤含水分比较充足，而且土质粘稠, 所以尸体的腐烂程度比较严重。 “这脸都烂成这样子，谁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鬼标记？”严冰手下的两个警察一边保护现场一边嘀咕。 “根据里面的受伤的肌肉组织或许可以看到原始的痕迹。” “要我说这凶手也真够丧心病狂的, 把人杀了还不够, 还让人尸首分离！” “以前听老人说刘邦杀了项羽之后就把他给分尸埋在不同的地方了, 我以前听说这里头有故事，还和秦始皇兵马俑的诅咒有关！” “什么诅咒？”旁边一个新来的也探过闹到去凑热闹, 看起来对这“八卦式”新闻很感兴趣。 纪连刚刚从路边扯的狗尾巴草在那孩子头上掠过：“真什么真？你这八卦的精神要是用在学习上, 也不至于在警校倒数了。” “纪哥你干嘛老戳人痛处啊？”局里的年轻干警基本上都和纪连挺熟的, 刘副局长亲自说过：“纪连这小子这几年光长年纪了, 整天和局里的小青年一起, 倒也不见他成熟点！” 纪连也伸过脑袋去跟他们凑在一块堆儿：“你们在这儿散播迷信言论，小心我跟你们潘队告状, 到时候让你们一人一份三千字检查。” 潘越压根没心思给散播迷信言论的人布置检查, 他忙着研究那张腐烂的面孔去了。苏嘉珞比他先到, 显然已经花了一会儿工夫适应现在这个恶心的画面，皱着眉头看着潘越蹲在那里仔细观察着腐肉。 没过一会儿, 纪连也来了, 他蹲下去看了看, 这面目全非的一张脸, 确实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还得靠专业的检测才能行。 “如果只是寻仇，没有必要这么仔细地将尸首掩埋起来，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冲动行凶，似乎更像是” “某种仪式。”纪连接过话来：“那个谁？就你，别看了，你过来给潘队讲个故事。” 刚刚传播迷信的某人被纪连点了名，头顶着三千字的压力他肯定不敢说：“纪哥，我刚刚就是顺口那么一说，我本人可是坚定地无神论者！” “谁说你不是了？”纪连蹲在原地冲着他挑了挑眉：“没说你，那故事流传下来，总归是有人信了，你不信，有人信。” “什么故事？”潘越被他这神神叨叨的说法给绕晕了。 “就是之前我听家里老人讲故事说的，说秦始皇兵马俑就是保护皇陵的军团，当时那些兵马俑就是根据秦京军师中的将士，项羽自刎之后，那些士兵把他的尸体给分了，其中有五个人抢到了，拿着尸块跟刘邦邀功，都封赏了土地，而这五个人当时在军中地位并不高，传言都说他们能够抢到项羽尸首升官发财，是因为他们就是秦京军师里的人，也就是秦始皇兵马俑的模特吧。” 刚刚上赶着要听故事的同志眼睛都在放光：“为什么项羽会被秦始皇诅咒？” “因为项羽毁了秦陵还烧了阿房宫，秦朝不就毁于他手中吗？所以也就是因为这个诅咒，项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除了那五块尸体之外，还剩下项羽的头，后来被拿到山东埋了。” 好端端的一个破案现场，因为这一出变成了故事会，除了那些法医还在忙活着收拾腐尸之外，其他人都被这民间传说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纪连拍了拍手：“故事而已，当然了，我不过是想列举一种可能性，这种程度的虐杀，如果凶手只是为了掩藏犯罪现实才将人埋起来的话，她没有必要分开来埋，而且他应该可以选择更加隐蔽的地方，那只率先被人发现的手掌真的只是碰巧被野狗叼到了路边吗？或许我们可以沿着这个思路想一想，这个地方本身或许藏着什么别的信息。” 潘越虽然对他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持怀疑态度，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有很多任是没有办法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的，人的生存环境就像是不同的模具，将人们压缩着不同的模样。 “头儿！听说你们找到最后赵毅的头了？”余晓晴和贾小兵从林子里往外面跑过来，显然他们是一早去了局里然后才转到这里来的，或许是有什么线索要当面找潘越分析。 “纪哥，你回来了呀！”余晓晴看见一边儿的纪连，语气里带着惊讶：“怎么一回来就往这儿跑？” 余晓晴这人大大咧咧，走路习惯性带着小跑，被土里一个没修剪平整的树根给绊倒了，贾小兵一遍啊啊啊，一边准备去扶她，不过有人眼疾手快地抢了先。 余晓晴就这么直愣愣地趴在了苏嘉珞的胸口，被她用身体给撑住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纪连咳嗽了两声转过脸去偷笑，旁边的一众人等都尴尬地低了低头。 余晓晴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看着垂眸看着自己的苏嘉珞，她倒是一点都不尴尬，双手竟然还扶着自己的腰将她推了起来：“小心点。” 余晓晴一直不太喜欢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这个神神秘秘的姑娘老是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还有就是她那张难得看见一个表情的臭脸，总让人觉得扫兴，可是总归是人家救了她，余晓晴尴尬地正了正被撞歪的帽子：“谢谢！” “诶，怎么没见到吴专家？他不是跟着严队一起来的么？”在这群人里，小平头的情商算是拔尖儿的了，他扫了一眼人群，没看见那个“拆弹专家”的影子，就打了个岔缓解一下尴尬。 严冰也默契地接过话来：“他啊，见不得这血腥场面，一早就去村里转悠去了，说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收获。” “头儿，我们从蔡云静那边打听到了赵毅10月3号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跟平日里一样照常去了收费站那边捡瓶子，”余晓晴一边跟着潘越的脚步，一边翻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簿：“她说她不知道赵毅的任何信息，他之前就是附近的流浪汉，她看他可怜才收留他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其他关系，还说她我们去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赵毅叫什么名字，他平时不怎么说话，所以她就管他喊哑巴。” “这个蔡云静当年是因为不能生孩子才离的婚，所以对男人简直是深恶痛绝，要不是有晓晴在，我估计今儿都不能进她的门。”贾小兵见缝插针地补上了一条自己觉得很关键的信息。 “不能生孩子？”潘越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脚，后面跟着的俩人差点没扑上来：“我先回局里一趟，纪” 潘越本来想着找纪连，结果一扭头，纪连他老人家早就不在现场了，他的侉子倒是还在，苏嘉珞人也不见了。 “算了，你们两个去叫上严冰，回局里开会！” 纪连这边带着苏嘉珞已经从林子里溜达到下面的村子里去了，这村子也跟这条路同名，叫丁泉村，因为是城乡结合部，所以看起来村子里环境还不错，各种基础设施也都有，十月份正是农忙季节，村里没有多少人，能看见的大多都是独自在家的老人。 “看什么呢？” “我好像来过这里。”苏嘉珞站在原地没动，眼光所及是一片低矮的平房，里面偶尔插着几栋小楼，都是自建的，村前的荷塘里还有败落的残荷，几只鸟雀叽叽喳喳：“在我的梦里。” “你梦见过这里？”纪连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神情，这是苏嘉珞第一次和自己提及她的梦境或者说是“潜意识里的回忆”。 相对之前看到那个图案所引发的惊恐，这里好像并没有引起她身体的非条件反射，或许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在这种环境下，她的记忆是没有伤害性的。 “嗯，模模糊糊的，那个梦反复出现过很多次，我只记得有人追我，我一直跑，跑到这样一个村子里来，然后有一位很和蔼的先生救了我，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后来又有人来追我，那是一个黑夜”她时常在这样的梦境里醒来，“后面就没有了，因为我每次梦到这里的时候，都会醒来。” “以前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过？”纪连不是没有问过，但是每次她好像都很抵触。 “以前的我好像不够好。”她说话的时候有点犹豫，似乎觉得很难表达清楚自己内心所想，但是她又是极度直率的：“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纪连总是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所打动，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还算个铁石心肠的人，起码在感情上是如此，对于女孩子的情话向来不感冒，但是苏嘉珞的每句话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能够径直地走进他心里，直白且真诚。 “你等等。”纪连随手在路边薅起来几根狗尾巴草，编成了兔子模样递给她：“喏，狗尾巴草也不够好，但是编一编也能这么可爱，所以你放心吧，我连狗尾巴草都不嫌弃，不会嫌弃你的。” “”这安慰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动人。 “总之，如果你想找到以前的自己，不管是什么原因，或许我能帮你。”纪连用兔子耳朵在她鼻梁上扫了两下，痒的她直皱鼻：“这个送你的，有我这么好的老板，你应该时刻保持感激，知道吗？” 苏嘉珞面无表情且心怀感激地收下来自某面馆总裁的狗尾巴草。 这一唯美动人且感人肺腑的大型“纯真少女洗脑现场”被一个不解风情的风衣男无情打断：“请问，两位能抽个空帮我个忙吗？” 来自旁边的两道眼神冲着风衣男扫过来，不约而同道：“说！” “那边有人落水了！我不会游泳。” “怎么不早点说！”这村里不是老人就是小孩，估计没人能下水救人。 两个人一听就跟着风衣男飞奔起来，路上纪连才想起来这张脸来：“你就是吴昊吧？” “你怎么知道？” “纪连，很高兴认识你！” 一边飞奔一边伸手要握手的奇男子，吴昊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还是急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听说你最快的拆弹速度是八秒，很厉害了！” 纪连虽然是个话唠，但是说话丝毫不耽误他两条长腿的速度，很快就到了池塘边，谁知道孩子的爷爷因为太着急已经跳下去了，自己也在水塘里扑腾，旁边的几个年迈的老人都叫嚷着，都无能为力。纪连丝毫不带犹豫的一个猛子扎了进去，苏嘉珞这回都没他快，他拖着这一大一小往岸上游过来，苏嘉珞下水去帮忙，吴昊叫了救护车。 落水的是个小孩儿，才四五岁的样子，被他拖上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是白的，纪连立即给他进行急救措施，救护车赶到这里估计还有很久，小孩子本来就体弱，生命危在旦夕。 孩子爷爷吐了两口水醒了，一看孩子的脸就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叫：“报应，报应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八章 凌海区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 李明兰带着刚刚新鲜出炉的尸检报告最后赶到会议室：“久等了。” “吴昊刚刚给我电话说丁泉村那边出了点小岔子, 赶不回来，纪连在那边处理，咱们先讨论一下目前的进展，距离报案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目前手头所有的信息做一个整合。”潘越翻开他们刚刚递过来的资料快速浏览：“明兰，你先说一下。” “好。”这是他们分手之后第一次这么密切的合作, 李明兰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初和他们在一个警局里实习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的经验不足, 而且又是新来的，所以经常要加班加点, 几个孩子就蹲在警察局里吃泡面。 “尸检报告提供的信息我简单筛选了一下, 有一下这些, ”李明兰用投影仪将自己手里的资料放大在大屏幕上：“最重要的可能是这张。” 大家一脸迷惑地看着李明兰展示的那张模糊不清的x光片, 虽然那张脸已经腐烂的看不清楚了, 但是通过x光线的照射，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赵毅的右脸上有人用尖锐的钝器刺了两个大概有三公分长的字母：6。 “怎么是这个？”潘越不由自主地皱眉说了一句。 如果赵毅是编号六, 那么几个月前他在警察局里发现的那张带有编码的纸片, 难道是有人故意误导？或者, 只是巧合？这让潘越感到迷惑。 “这和上次潘队在墓地里发现的死亡编码一样，之前墓碑上是一到五, 现在是六, 难道赵毅和115案有什么联系？”余晓晴的思路还算清晰, 一下子就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了一起。 “有！”许枫的手很快地在电脑上点了几下, 他的手腕上又换了一个手链, 这次不是骷髅了，换成了一条蛇：“我在赵毅之前在计程车公司的工作记录中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所有在网络上接单的客户里，的确有几个是115案的受害者，名单我已经发到你们的电脑里。” “你黑了我们的电脑啊？”小平头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已经不受控制地打开了一个表格。 “rry，这样比较快。”许枫歪着头笑了笑，他笑起来很有少年感，总带着一种让人想揍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皮皮的。 “赵毅出车祸的前一天拉的最后一个客人也很奇怪，我明明在网上记录里看到了有一单交易，但是查询记录的时候却显示已经被删除。”许枫说到这里习惯性地晃了两下鼠标：“很显然这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数据，这位动手脚的黑客还算有点水平，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余晓晴瞪大了眼睛看着许枫。 “可惜他遇见了我，所以就算是他做的再了无痕迹，还是被我找到了原始数据。”他的手啪嗒一下按了一下enter键，发送出去一张男人的照片：“应该就是他，实名注册过，所以个人信息也很清楚。”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余晓晴下意识看向潘越。 “115案得那段遗留监控里面的人，虽然监控里并没有露脸，但是从身形上来看，似乎是同一个人。”潘越在这方面算是半个专家：“这个人现在在哪？” 许枫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份记录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出现的记录，我查了很久，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人间蒸发？”严冰从来不相信这种事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只要有相应的途径和支持，在这茫茫人海里别说是藏上年，就算是十年，也没人能找到他，更何况他又不是罪犯，没有人去找他。 “可以这么说，不管是消费还是出行，任何信息都没有，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潘越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感觉胃部一阵绞痛，最近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休息没时间吃饭，所以老毛病又发了。 “你没事吧？”坐在他右手边的李明兰看出来他好像不太舒服，虽然在硬撑着。 “没事，”潘越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蔡云静那边找人继续盯着，严冰在附近两个交通监控里筛选出一批比较可疑的路过车辆需要排查，你们抓紧做一下这个工作，至于这个人，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我找其他人来做，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凶手。” 散会之后，潘越在办公室翻出两个药片吞下，立即给纪连打了电话。 “小孩子已经没事了，但是我看他爷爷倒是毛病更大一些。”纪连看着在旁边神神叨叨的老头儿，孩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他只是呛了两口水，外加受了惊吓，多休息就好了。 “我怀疑，这个村子里有人见过凶手。”纪连的眼睛眯着，吴昊也在旁边：“吴专家也在，我准备在这边多待会儿，好好和这个老头儿谈谈。” 纪连挂了电话，苏嘉珞从老头儿家的厨房里倒出一杯水来递给惊魂不定的老人，结果那老人一看见她就像是受惊了似的，一把打翻了她手上的水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苏嘉珞往后面退了两步，似乎有点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救我！救我！”那老人被苏嘉珞的眼神吓着了，站起来就跑，正好撞上了刚刚进门的纪连身上，被一把抓住胳膊。 “你得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我才能救你。”纪连缓缓松开他：“你的孙子已经没事了，你现在不用担心，告诉我吧，你刚刚说的“他”，到底是谁？” “她她！”老头儿好像精神有点恍惚，伸手突然指着苏嘉珞：“就是她！她要害我们！是她，是她要害圆圆！” 床上的小孩突然咳嗽了两声，吴昊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又沉沉睡去。 苏嘉珞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指控给吓着了，呆呆的看着纪连：“我没有。” “大爷，你好好想想，她不是你认识的人。” “就是她！那天晚上，下了大雨，她回来了！” “我看这人就是个疯子，你也问不出来什么。”吴昊看这老人的状态实在是不好，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 “你们相信我！”老大爷抓着纪连的袖子：“就是她！那天晚上，我看见她把车停在了村子外面，她就是来寻仇的！” 纪连抬头看向苏嘉珞，她看起来决绝又害怕，他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有我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三十九章 苏嘉珞的情绪好像很容易就会失控, 尤其是在被别人激怒的时候，所以纪连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安抚她的情绪，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学，虽然他算是个野路子, 但是这点敏感度他还是有的，很明显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很大, 有点易怒。 苏嘉珞挣脱开她的手掌：“我先出去。” 纪连收回手, 看了看旁边一脸看八卦表情的吴昊, 略微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老爷子，您好好冷静一下, 从头把这事儿跟我说说, 如果你不说的话, 我就只能带你回警察局, 到时候就不是我来问您了, 我想帮您，也无能为力, 所以您最好实话实说, 有句老话您肯定听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苏嘉珞的离开似乎让这老人的情绪稍微和缓了一些, 也可能是纪连这连蒙带骗的态度唬住了他, 他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看着熟睡在床上的小孩子, 也就是他口中的圆圆, 半晌才开腔：“圆圆不是我的亲孙子，是我从别的地方买回来的 吴昊显然是经验不足，立即斥问道：“你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罪吗？” 纪连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说话：“你为什么要花钱从别的地方买一个孙子回来呢？” “我们家的那个臭小子整天不着家，自从前些年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过”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被孩子抛弃的那种可怜感，更多的是一种无奈：“我这个人闲不住，身体也还好，前几年村里有个人从玉宁那边带回来一个媳妇儿，他们家的儿子还不如我们家，不光是个残疾，人也长的吓人，可是他带回来那个儿媳妇长的白白胖胖，很快就给他们家生了一个孙子。” “所以你就眼红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我们家就要断后了！我活了一辈子，不能对不起我们祖上的祖先！我儿子不争气，我不能让他后继无人，到时候没人给他养老啊！” “真没想到这种愚昧无知的想法竟然还存在。”吴昊摇了摇头。 “所以你就打听到了他们家的儿媳妇其实是掏钱买来的，你也从这个渠道买到了你的孙子，也就是圆圆？”纪连看着床上孩子惊恐未消的小脸，他应该在自己不谙世事的时候就被当成物品买卖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 “后来我通过那家人联系上了一个人，也就是前两天警察带来的那个照片上的人”老头显然已经知道了赵毅的事情，或许也是因为害怕自己和赵毅是一个下场，才会选择说出来：“虽然圆圆是我买来的，但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是我的命根子！你们一定，一定要救救他！” “老爷子，老爷子！”纪连帮他稳定下情绪，一双眼睛似乎要看透他内心的恐惧：“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老头被他这声音从幻觉里拉了回来，浑身瘫软地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他们刚刚通过排查定位到了一辆可疑车辆，潘越的胃病犯了呆在局里，严冰带着许枫一路追踪这辆车到了凌海区华新广场。 这不算巧合，华新广场是凌海的娱乐中心，附近的办公楼也多，所以比较好拉客人，所以出租车只要平时没事都会到这块呆着，无论是网上接单还是路边拦车的，都会比平时多一些。 “你说，这个车主会不会只是赶巧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丁泉路？”许枫手里捧着一个平板，有了他之后，在技术支持上，他们专案组的确比以前要高级了许多。 “巧合？不会，在那个路段的前后两个监控都拍到的车里，只有这一辆是中途停留过的，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是足够抛尸了，抓拍的记录可以看到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下一个路口的记录里却没有，当晚他的订单里并没有这个时间的客户记录。” “但是光凭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许枫盯着前面的那辆黄色出租，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看起来和普通的中年男人没有任何区别，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甚至有点文质彬彬：“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好像不像是能干这种事的人。” “他脸上写了我是好人？”严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作为人民警察，你能不能不要以貌取人这么肤浅？ “诶，怎么打起来了？”许枫动作迅速地把手里平板一扔，开车门跳了下去。 原来是刚刚那个许枫口中刚刚说的文质彬彬的人和旁边另外一个计程车司机因为抢客户在路边上打起来了 “警察！”许枫跳出来的太快，严冰还没来得及拉住他，他就已经卷入了两个出租车司机的纷争之中，旁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严冰也只好亮出警察身份先解决纷争。 一听见警察两个字，旁边一群人都安分了，严冰注意到那个眼镜男的神情有些异常，更加坚定了“这个人有问题”的想法。 “警官，我们就是小矛盾，小矛盾，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就不麻烦您了。”旁边那个司机显然是个常惹事的，十分熟练地掏出烟递了过来，却被严冰挡了回去。 “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在这里斗殴还说是小事儿？这样吧，跟我们走一趟，回去把情况交待一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严冰打算用这个理由先将他带回警察局再说。 “不是，警察同志，我们没斗殴啊，我们都是自己兄弟，怎么会斗殴呢？是不是？”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冲着眼镜男使眼色，可是眼镜男显然要比他紧张的多，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走吧！” 眼镜男一开始乖乖跟在许枫身后走着，趁着严冰被另外那个司机纠缠，许枫又不注意拔腿跑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朝着相反方向极速开去。 “不好！那兔崽子跑了！”许枫一回头，发现已经没有人影了。 “走！去追！”严冰长腿一迈，朝着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跑去。 “警察同志，那我？？？”旁边那个无辜司机完全不清楚目前的情况，拉着许枫不知所措。 “你，你不用去了，自己反省！”许枫拉开他的手，跟在严冰后面上了车，顺手把警灯往车顶上一放，极速打开跟踪器，那个红点正在公路上极速狂飙，看起来非常危险。 “先给局里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出动交警先行拦截，否则他要是上了前面的高速，要追上去可能就难了。”严冰一边将车速提高一边说道。 “我现在就联系！” 他们没想到的是对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并没有上高速，而是朝着一条辅路开去，那条路比较偏，交警就算赶过去也要一段时间，看来他的头脑还算灵活。 “他去的那个方向”严冰低头看了一下地图：“丁泉路？” 末路穷途会使人丧失基本的理智，他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做才会选择在即将暴露的时候还要赶往那里。 这些具体的原因他们都不得而知。 “严队，你说这人这么一路飙过去，会不会出车祸啊？”坐在这么快的车上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许枫手握着车顶附近的把手上，手腕上的蛇形手链晃个不停，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着的。 “就是因为很危险我们才要尽快抓住他！”严冰认真起来比潘越还凶，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紧紧咬着那个一眨眼就要消失的红点。 黄色的计程车里，司机已经全身湿透，他颤抖着的手打开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但是那个电话并没有人接通，一个略带口音的女声传来：“你好，我暂时无法接电话，有事请留言。” 司机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后视镜，喉结滚动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前面的拐弯处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辆三侉子，上面坐着一男一女。 他想刹车，可是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可是对面两个人显然也来不及避闪，情况极度凶险。 两辆车在这逼窄的转弯处，在不到一千米的距离里朝着对方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章 两车相遇, 必有一伤。 纪连如此一个遵纪守法从不违规的三好公民竟然也会遇见这么一个不长眼的司机，这的确是他——一个有着十几年车龄的老司机没能预料到的。 “跳！”纪连瞄了一眼苏嘉珞，还好自己刚刚无视她的坏心情硬是把头盔给她套上了，不然今天说不定还得搭上两条人命。 出租车司机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坏了, 这三侉子上的两个人瞬间就弃车跳了下来，朝着马路两边甩了出去, 那辆边三轮依旧保持着很高的速度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这场面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摩托倒好，还能跳车, 他如今是骑虎难下, 只能胡乱转着方向盘, 可惜车子还没来得及冲到路边的田野里, 就被摩托给撞了上去。 摩托很快被撞飞, 翻倒在路正中间冒着黑烟，计程车倒着头掉进了比路面矮了将近有一米多的田地里, 所幸的是, 没炸。 很快, 路边来了一辆路过的车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还没赶来, 严冰和许枫两个人倒是先赶过来了, 紧赶慢赶, 还是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 纪连还成了这个倒霉蛋。 “纪连！纪连！”严冰刚刚还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纪连从路上可能飞了有十几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报警了没？” “报了。”路过的不明所以的司机也跟在一边救人，苏嘉珞体质惊人，在受到了这么大的冲击之后，竟然还醒着：“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苏嘉珞只感觉到自己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可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求救，而是四处找了一圈纪连，她挣扎着直起腰来，手臂使不上力，应该是断了，但是她的脑子还很清楚。 “小姐，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等一会儿救护车应该就来了。”这位路过的司机看起来是个好人，可是他的好心提醒对于苏嘉珞来说就像是耳旁风，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马路对面去，严冰一抬头看见她的时候都惊呆了，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刚刚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还能自己爬起来的人。 这丫头是铁打的吧？她的手臂分明已经断了，可是她仍然不管不顾，她是痛觉神经不够灵敏还是脑子里缺根筋？严冰看着她眼神急切地看着他怀里的人：“他，没事吧？” “没事，暂时还死不了，就是昏过去了，可能脑袋受到了撞击，估计会有脑震荡之类的。”严冰刚刚已经简单看了一下纪连的伤势，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致命伤。 “出来！”那边许枫从计程车里将那人拉了出来，他倒好，虽然害得这俩人伤的不轻，他自己倒是没一点事儿，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汗毛都没动一根。 “警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车祸之后也算是死里逃生，他的态度倒是比一开始好了很多，胸腔里被安全气囊给撞的难受，但是他皮糙肉厚，竟然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你小子倒是走了狗屎运，出了车祸都没撞死你。”许枫或许是因为自己一开始错看了他所以更加生气：“你是不是故意的跟我说没用，回警察局里交代去吧。” 很快，纪连就被抬着放上了救护车，他皮肉伤倒不是很厉害，就是脑子撞到了石头上，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而苏嘉珞纯粹就是皮肉伤，医生想给她打石膏，可是人家挂着个断掉的胳膊非要守在纪连床前。 “苏小姐，你现在必须要进行治疗，否则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医生苦口婆心在旁边劝解，可是苏嘉珞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纪连，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以前她总嫌弃他唠叨，可是他这样子安静，她更讨厌。 苏嘉珞用自己好的那个手在纪连的脸颊上戳了戳，旁边的医生护士一阵冷汗，面面相觑，心说这姑娘八成是脑子也坏了。 “医生，要不我们直接摁着去接骨算了？”一个骨骼清奇的护士提议道。 “听说这姑娘会功夫，警察同志特意交代了。”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啊，万一这位患者要昏迷个天，她这手还不得废了啊？” “我去找送她过来的警察谈谈。”医生收了脖子上的听诊器准备去找严冰，他是凌海区刑警大队的队长，在他们医院的内外科几乎都跑了个遍，所以几乎科室主任都认识他。 “你要找谁？”他们正说着说，突然从楼梯口探出来一颗脑袋，李明兰刚刚受了潘越的托，特意跑过来看看纪连怎么样了，正好听见他们刚刚说的话：“谁的手要废了？” “您是？” “警察，这位纪连先生的朋友。”李明兰指了指门牌上的病人名字。 “您来的刚好。”医生有点担忧地把苏嘉珞的情况跟她说了。 李明兰在门口看着里面板板正正坐在纪连床头的那个少女，突然开始明白为什么纪连说当初自己带她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些像纪灵，她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难得的清冽，这种气质很难得。 泉水之所以清澈是因为有很多很多石土泥沙的过滤，苏嘉珞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变得冷淡却又温暖？这是个很奇怪的人。 “一直这么坐着，不累么？”这好像是李明兰第一次和她说话，她以前总觉得苏嘉珞对她的态度看起来不太友好，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苏嘉珞淡淡的眉毛略微动了动：“他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你不用担心，他这人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会有什么事情，倒是你”李明兰瞄了一眼她的手臂：“要是纪连醒过来，看见你这样子估计又要唠叨你了。” 李明兰伸手帮纪连捋了捋不小心弄到额前的碎发，苏嘉珞的眼神就这么跟着她的手移了移。 李明兰看到她那个有知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可能是想阻止自己挨到纪连的脸，但是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伸出手。 “你来？”李明兰拧了一个小毛巾递给她：“帮他擦擦脸。” “我可以么？”她的脸上有了一丝难得的颜色。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明兰把毛巾往她手里一塞：“但是你自己也看到了，他没事，你得治病去，否则你怎么照顾他？” 苏嘉珞认真地在纪连的脸上擦了擦，轻轻的，他的睫毛好长，像小蝴蝶的翅膀，他的鼻子很挺，鼻息很轻。 “苏小姐，我可以叫你嘉珞吗？”李明兰笑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孩：“我和纪连是同校同学，也是好朋友，他跟我说过你。” “说我？”苏嘉珞讶异地仰起头看着她。 “嗯，”李明兰点点头：“说你人很好，很可爱。” “我什么时候说过？” 苏嘉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啪嗒一下掉在纪连刚刚睁开的眼睛上。 “对不起” 纪连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白布，脸上放个毛巾，显得格外搞笑，李明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纪连自己抓掉了脸上的毛巾，又看了一眼苏嘉珞那摔得粉碎的胳膊：“你怎么不去打石膏？你这胳膊不接上留着干嘛？准备碰瓷啊？碰瓷也不带这样的。” “哎呦，”纪连突然捂着脑袋：“说话说的我脑子疼。” “医生？医生？快点把这人弄走，我一跟她说话就头疼！” 外面的医生很配合地进来了：“苏女士，为了保证患者有个良好的环境，还请您暂时离开一下，谢谢配合。” “快快快！快去打石膏，别在我眼前晃悠！快！”纪连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双手抱头坐在床上。 等到苏嘉珞刚被带走，他就在床上探头看了看外面，手仍然捧着头，一脸痛苦。 “行了，纪大影帝，咱能别装了么？世界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儿。”李明兰白了他一眼。 纪连大字形往床上一瘫：“我真头疼，我这怎么也得轻微脑震荡吧，老潘呢？也不来看看我？” “我这不是来了么？”李明兰帮他倒了杯水：“你这不知道算是倒霉运还是走狗屎运，你知道撞你的是谁么？” “谁？总不能是逃犯正好被我撞到然后被你们抓住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李明兰瞪大了眼睛。 “” “你也算立了一功，潘越说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帮你申请烈士荣誉。” 纪连的一张脸活生生被气红了。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他们抓到了当晚抛尸的车辆，司机已经抓住了，乖乖招了供，潘越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去抓人的路上了。” “这么说，凶手找到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嗯，那司机说就是蔡云静让他配合她抛尸的，他还提供了一份证据，是当晚他和蔡云静的通话录音。”李明兰言辞之间十分笃定。 “通话里提到详细细节了？” “这我倒不知道，我没听录音。” “不对，”纪连现在头真的有点疼了：“你们抓错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一章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 他们一辈子都在坚持一件事情，为之赴汤蹈火，为之走火入魔，这种信念被人称为执念。 就像是无数个人跟纪连说：“别找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妹妹肯定不在了, 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放弃吧！” 听到这种话, 他多半笑笑，因为他心里很清楚,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一天找不到就两天, 一年找不到就两年, 还好他够年轻，时间还够长。 他是哥哥, 是兄长, 是至亲, 如果他都放弃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去找她了。 如果他知道纪灵身在何处, 是为谁所害, 他会做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他很确定, 凶手不是什么蔡云静, 而是圆圆的生母，一个无名的女人。 “根据圆圆的爷爷所说，他是从赵毅那里把孩子买回来的，而那时候正好是七年前，也就是赵毅发生车祸之前，或许导致他在狱中呆了七年的那起车祸并不是意外。”纪连头上裹着纱布躺在病床上，他的头发发质很蓬松，所以平时看不出来，其实他的脑袋浑圆，此刻看起来像一根棒棒糖。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人贩子？”李明兰显然还没从这莫名其妙的转折中搞清楚状况。 “可以这么说，他的老家是不是在玉宁市江义村？”纪连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所以从来不在意造型，即使造型搞笑，讲起案情来依旧一本正经，他看着李明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就能说通了，那个地方据我了解十分落后，因为地处山区，交通不便，所以整体的经济水平很低，在这种地方，往往赚的钱少，生的孩子多，很难说不会有人打起贩卖人口的主意。” “干过这种勾当的人自然也不敢说出来，所以他们去走访的时候丁泉村的人都假装不认识赵毅，你所说的那个圆圆，就是通过赵毅从玉宁买来的？”李明兰的眉头皱了起来。 “嗯，丁泉村的人以为赵毅的死是一种警告，他们从赵毅手上买过人的每天也都害怕的要命，所以你们去问，肯定问不出来只言片语，毕竟他们也知道这是犯法。” “那你凭什么判断凶手就一定是圆圆的妈妈？”虽然这样从逻辑上可以讲得通，但是现在无凭无据，似乎不能下这个结论。 “那辆车在撞我之前，我看到了一个东西，”纪连刚刚脑震荡过的脑袋开始了艰难的回忆工作：“就挂在那个挡风玻璃前面，红色的一个很特别的平安符，玉宁有个很出名的庙会，你应该听说过吧？” “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李明兰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红色的小香包，上面用金色的线绣着不知名的符咒。 “看不出来你这么迷信啊？”纪连拿过来看了看，的确一模一样。 “前年我妈逼着我去的，顺手求了一个，老人家都信这个，求个心安。” 和李明兰妈妈这样千里迢迢去玉宁求神拜佛的人不在少数，那里常年香火不断，玉宁的人也都会随身带着，出门保平安。 “这个东西前些天还莫名出现在了圆圆的手里，小孩子自己说是一个阿姨给的，圆圆的爷爷听说了之后就给扔了，没过多久，赵毅就出事了。”纪连说的口干舌燥，指了指旁边的水杯。 “给，纪大爷！” “很显然这个“阿姨”就是圆圆的妈妈，她是来复仇的，但是一个母亲不会不在第一时间来看自己的孩子，或许她知道自己做完这件事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她选择不打扰圆圆的生活，这个平安符，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愿望。”纪连说到这里有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半。” 纪连一掀被子：“还来得及，我现在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你这样子怎么去？你疯了？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去做。”李明兰看着他正准备动手拆脑袋上的绷带，伸手拦住了他。 “车钥匙给我，我车给撞坏了，这件事只有我去才能办成，你放心吧，我这身体好得很。”纪连三下五除二把绷带给拆了，只留下头上伤口处的一小块：“你快点，再磨磨唧唧，说不定又要出人命了。” “我送你去。”既然拦不住他，李明兰也不能让他自己去，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法跟潘越交代，这俩人虽然表面上水火不容，但是革命友谊还是很深厚的。 “放心吧，我不能让你闲着，你得帮我别的忙。”纪连从她手里轻巧地勾走车钥匙。 “我要做什么？” “帮我看着那小祖宗。” 李明兰当然知道他口中这小祖宗指的是苏嘉珞。 “一会儿她问起来，你就跟她说我去检查了，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她出医院的大门，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如果两个小时后我没回来，你就打电话给吴昊，他知道我在哪。” “喂！你”李明兰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人就没影了。 三个小时，对着一个表情如此单调的苏嘉珞，这个任务真的很艰巨，还好李明兰的工作性质特殊，长年对着“不说话的人”比“会说话的人”的时间长得多，所以难度系数有所下降。 纪连顶着刚刚受伤的头开起了李明兰的红色的奇瑞q q，这车和他的气质实在是不太搭，有些年没开车了，技术还有点生疏，从停车位倒出来花了两分钟，一辆四轮车硬是给他开出了摩托的风格，一路开到了目的地，吴昊从丁泉村就和他分道扬镳了，所以压根儿不知道他出了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四五个小时，一醒来就开着车跑这儿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吴昊从车窗户里看着他背后的hell一 kitty的座椅靠垫，外加他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然后恍然大悟似的打了个响指：“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扮成从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然后拉近自己和凶手的距离，利用同理心劝她自首，对不读？厉害啊！” 纪连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认识他之前总觉得拆弹专家应该是个很高冷的知识分子形象，可是这一天的功夫，纪连开始对“拆弹专家”这四个字产生怀疑，他这个人，更像是好奇宝宝：“现在什么情况？” 纪连和他丁泉村兵分两路，他让吴昊先走一步佯装离开，过一段时间再绕道回来，躲在圆圆他们家附近，等待着凶手的再次出现，他推测凶手其实并未离开丁泉村附近。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人，一下午就几个割稻子的妇女，你会不会是推测错了？” 纪连扯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外面的气温冻得他一个哆嗦：“是我失算了。” “我就说嘛，你肯定是失算了！哪有人杀了人还不逃跑，在这里等着被抓的道理？” 纪连把病号服领子往脖子上裹了裹：“我说的是没想到外面这么冷，我忘记带外套了。” “”吴昊竟然无言以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风衣：“还好我穿着外套。” “”纪连拍了拍他的肩膀：“吴专家，你一定没有女朋友吧？” 吴昊被他说的愣了半天，看着他已经走远了又追上去：“你怎么知道的？诶，你这是去哪？凶手真的没出现过，我在这儿盯了一个下午，压根儿没有看见符合你所描述的体貌特征的人。” “那是因为，她伪装了。”纪连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你刚刚不是说看见过从这边路过，去割稻子的妇人么？她们穿的什么？” “长长的罩衫，防晒的那种，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吴昊一边紧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往前走。 “所以你是被她的障眼法给忽悠了，人家从你面前走过你都没发现，反而人家先发现你。”纪连又看了他一眼：“幸亏你专门负责拆弹而不是负责破案。” 吴昊他虽说拆弹特别厉害，但是其他的技能都可以说聊胜于无了，所以面对纪连的吐槽，也只能默默认了。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圆圆家里，大门敞开着，黑漆漆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他们打开屋子里的灯，圆圆仍然安稳地躺在床上，枕头边上还放着一个红色的平安符。 “不好！人已经被带走了！”纪连皱了皱眉头：“你在这儿呆着，通知警察局的人过来。” 纪连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来：“就跟他们说，凶手可能患有较为严重的躁郁症，甚至形成了人格分裂障碍，现在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所以尽量不要贸然行动，先将附近封锁起来，等待我的消息。” “好！”吴昊拿起手机刚准备打电话：“去哪封锁啊？” “山坡的香樟树林！我会拨通你的电话，响三声挂断你们就冲进来。” 纪连一个人在月光下窜进了樟树林里，月凉如水，林子里只有此起彼伏的虫叫鸟鸣，一群鸟雀被他惊动，扑扇着翅膀挪了个窝，他走的倒是潇洒，像是去赴一场平平无奇的约会。 当然了，如果他冷的哆哆嗦嗦就更好了。 林子里传来一阵呜咽，他隐约看到了人影。 “谁？”纪连先下手为强，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偶然进来的外来者。 一阵窸窣之后呜咽更大了，似乎有人在挣扎，然后声音又消失了，纪连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突然感觉后脑被一个重物击中，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脑震荡是好不了了。” 他感觉眼前有点发黑，转了个身，晃了两下头，愣是没看清眼前人的模样，靠着微弱的意识按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二章 纪连按下的救命键不是吴昊的电话号码, 而是录音机播放器的播放键。 他其实压根儿没想向吴昊求救，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按照他提前算好的时间，李明兰会给吴昊打电话, 到时候他自然知道让人来救他，救兵反正已经就位, 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那就最好了。 纪连被重物砸晕, 感觉头脑一片昏沉, 手机里传来孩童有点迟缓的呼吸和一声：“妈妈” 他看着那个人影似乎被这声音喊的愣了一声，手机循环播放着这几秒钟的录音, 那个穿着长罩衫的女人手里的木棍跌落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扑向手机的那道亮光, 似乎想起了自己病重的孩子, 扭头就朝着林子外面跑去, 还一边喊着：“强强，妈妈来了！妈妈很快就来了！” 潘越走之前在这边留了几个人, 他们接到通知就立即带着附近派出所的警力朝这边赶来, 警笛很快就响了起来, 她脚下一顿，又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 警笛声越来越近, 她似乎在原地纠结了一两分钟, 换了一条小路朝着丁泉村方向跑去。 吴昊正在外面等着人来, 警车开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手里捧着手机着急，又不敢随意进去，手机屏幕一亮，他心里一惊，是李明兰。 “纪连呢？”李明兰单刀直入。 “凶手绑走了圆圆的爷爷，他一个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胡闹”李明兰看着眼前打着石膏盯着自己的苏嘉珞，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现在那边有人么？你们现在立刻进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队长，西南方的小路疑似凶手出没！！” “立即抓捕！别让她跑了。” 吴昊打个电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开始追击凶手了，吴昊赶紧带了两个人进林子里去找纪连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浑身淋了汽油被绑在一棵树上的老爷子，已经晕过去了，纪连躺在十步之外的地上，头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潘越那边接到李明兰的电话也火速赶来，同行的救护车来了先将这二人送到了医院。 逮捕嫌犯的小分队很快就在去丁泉村的路上抓捕了犯罪嫌疑人，她被抓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反抗，反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我儿子好不好！他生病了，他被吓着了，我的孩子，他在喊妈妈。”女人的神情悲恸，撕心裂肺的模样让旁边的警察都沉默了。 刚刚赶过来的余晓晴有些不忍心地转过脸去，她见这种场面很多次了，可是每一次看见，她仍然抑制不住想要落泪。 “潘队”旁边的警察给那女人扣上手铐，不知该如何是好。 “求求你们了！让我看一眼，我就看一眼，我的孩子，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我求求你们！”她的头颅在地上碰撞，或许她在玉宁最灵验的庙宇里为自己的孩子求得平安符的时候也是这样虔诚，神佛却无法救赎她。 “头儿，让她去看一眼吧。”她的额角被磕出血渍，余晓晴双手控制住了她的肩膀：“别这样！” “带她去，晓晴你在旁边看着，只能有五分钟的时间，还有，”潘越看了一眼那女人略显浑浊的眼睛：“尽量不要让她靠近孩子。” “好！” 这一次，纪连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才醒，苏嘉珞也衣不解带的在旁边守了三天，因为纪连的父母在第二天赶了过来，她就处于一种很尴尬的环境中，不过她的社交属性接近于零，可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便，大多数时间纪连妈妈就让她在旁边坐着，她乖乖的，也不多言语，还算讨人喜欢。 潘越忙完了就立即来医院看病号，纪连靠着床头，用手艰难地指了指潘越身后桌子上的橘子：“我我想吃个橘子。” 潘越看着他抖的跟筛子一样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是脑震荡，不是羊癫疯。” 纪连接过他扔过来的橘子，手脚麻利地剥皮塞嘴里：“怎么样？凶手抓住了，你们也算是暂时轻松了吧。” 他一眼扫过去，潘越脸上并没有丝毫放松的表情：“你们这群人还真是的，加班的时候天天抱怨，不加班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高兴。没抓着吧，你们不高兴，抓着正主你们还不高兴。”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好好养伤。”潘越抓起帽子，他的时间很宝贵，能抽空来坐个五分钟已经是给面子了。 纪连耸耸肩：“什么时候开庭，我想去看看。” “十天后。” 纪连妈妈端着水果刚刚走进来，潘越已经离开了：“越越怎么走了？我这水果才刚洗完呢。” 纪连从盘子里挑了一颗葡萄塞嘴里：“人都三十的人了，您还越越越越的叫着，人家能不走么？” “嘿！你这孩子！”纪连妈妈抬起手来，想起他脑袋受伤，手掌落在了背上。 “妈，你跟我爸赶紧回去吧，我这都好了，我一个成年男人，整天和爸妈在一起，让我感觉到很拘束。”纪连说起话来依旧是嬉皮笑脸，实际他是不忍心让二老再为了自己操劳，毕竟他们年纪大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成年男人，你自己的事情也上点心，三天两头地这么胡闹，要不是越越告诉我们，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你受伤的事情吧？你从小就皮，长大了还让我操心！你说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爸” “再”，一个家庭失去了一个孩子已经足够痛苦了，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老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纪连知道她这是想起自己的妹妹了。 “咳咳，”纪连爸爸从外面回来，打断了母子俩的谈话：“车票我都买好了，我和你妈今天就走，你自己多照顾点自己，还有那个嘉珞，她是个女孩子，你也多照应。” 纪连的爸爸是个典型的父亲，很沉默，但是很善良，有担当：“别听你妈的，你是个警察，就算脱了那身警服，依然不能忘了自己的责任，该你做的事情，就不能退缩。” 纪连瞥了一眼老妈：“赵同志，您跟纪同志学一学，提高一下自己的思想境界。” 这句话把沉浸在痛苦里的纪连妈妈给逗笑了，摆了摆手：“你们父子我也管不了，随你们去吧。” 苏嘉珞刚刚去换石膏回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她看见纪连的眼神朝门口飘过来，突然紧张地转身靠在了门旁边的墙上。 纪连爸妈看了看门口，对视一眼，他父亲双手背在身后：“我和你妈回去给你弄点吃的。” 两个人走了之后半晌，苏嘉珞还没进来，纪连张望了一下，从床上折腾起来，刚走到门口，被她撞入怀里。 纪连疼得嘶了一声，她红着眼眶没说话，连对不起都没说。 “怎么了？”纪连微微弯腰和她对视。 她的表情全在那双亮亮的眼睛里，不仔细看的话会觉得她任何时候都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 她突然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像是抱着一个易碎品，既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 纪连浑身一僵，双手不自觉地举了起来：“干嘛？别以为你是我员工就能占我便宜，要排队的。” 苏嘉珞轻轻松开手：“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诶？”纪连一脸懵地站在原地，手还举着。 隔壁病房的两个小护士躲在门框旁边笑，纪连无处安放的双手缓缓放在脑后，冲着她们粲然一笑，转身进了病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三章 十天后的开庭, 专案组的人几乎都打算去，这还是头一次案子都快结了他们全员去旁听庭审。 纪连因为车子报废了所以和苏嘉珞两人起了个早，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在警局门口等着。 潘越的车刚好从车库开出来，就看见纪连站在路边冲着他招手, 副驾驶上坐着李明兰。 后面高大的七座suv载着其他几人，严冰开的车, 贾小兵从车窗探出自己的小平头：“纪哥！你俩坐潘队那车上！我们这边坐不下了！” 纪连开了潘越的车门让苏嘉珞先上去, 他自己上了车, 腿一收：“潘队，不好意思, 打扰了。” 李明兰微微脸红, 扭头看了眼潘越, 他对纪连这些不轻不重的玩笑已经免疫了, 从手边拿出来一个东西扔给他：“你要是少说两句废话说不定会少挨点揍。” 纪连笑着看着手中的手机, 他手机因为在现场所以被拿到警察局取证去了，潘越特地细心给他取出来了：“谢啦。” 李明兰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一边的苏嘉珞, 她似乎在盯着窗外, 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嘉珞感觉有人看着她，扭过头来, 正巧撞上视线, 明兰笑了笑扭过头去。 “看什么呢？” “没什么。”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我感觉从医院回来, 你们都怪怪的。” 纪连看了看苏嘉珞又看了看李明兰,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 两个本来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人怎么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这感觉很微妙，女人是很难理解的生物。 庭审现场的人并不是很多，赵毅的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年纪太大，听闻儿子的死讯已经一病不起，由于没人照料所以也没有办法来，而被告的家人虽然找到了，他们却说这女人早些年就疯了，她的丈夫也已经和她办理过离婚手续，所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的娘家人听说她犯了这么大的案子，更是避之不及，最后竟然只有出租车司机赵东的亲人有出席。 纪连这次才看清楚这个瘦弱的女人，她的体型的确和苏嘉珞很像，所以老爷子在极度惊慌的情况下才会将苏嘉珞错认为杀人凶手，老爷子是见过她的，他告诉纪连就在案发之后的一天晚上圆圆和村子里几个大孩子一起玩，时间晚了，他过去找的时候见到了她的背影。 一个瘦弱的像是一根苇草一样的中年女人，她的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可能因为流泪过多而发红，无神地看着底下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可能永远给人的印象只有：柔弱c可怜c悲哀。 “你说她这么瘦，怎么能有力气把一个男人活活勒死？还给分尸了。”吴昊挨着纪连坐在他左手边，看着那个接受审问的女人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这时候另外一个同谋被带了上来，正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名叫赵东，和赵毅是同乡。 “因为有人帮她。”纪连指了指旁边的赵东，“你注意到他的表情了么？有没有什么异常？” 吴昊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半天，厚厚的眼镜片下面那双小眼除了恐惧和惊慌看不出什么别的，他的双手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还很紧张。 “没什么异常啊。” “没什么异常就对了，他这个表现才是一个站在法庭上的杀人犯该有的状态，恐惧，绝望甚至带走一点点后悔，你再看看阿梅。” 纪连右手边坐的苏嘉珞一直盯着那个叫阿梅的女人，她就是圆圆的母亲，也是这次谋杀分尸案的主导者。 “她看起来有点呆滞。”吴昊托着下巴看了看，下了结论。 苏嘉珞难得插话，她似乎观察阿梅很久了：“目光呆滞，毫无表情，没有丝毫慌张和害怕，也没有后悔，甚至，她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你说的对。” 吴昊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看出来期待的，这可是庭审现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可是一个会被判死刑的人，她有什么好期待的？他们这些搞刑侦的好像每个人眼镜上都戴了一个显微镜似的，什么东西都能看的细致入微。 “她在数数。”苏嘉珞似乎很笃定。 吴昊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面色苍白头发蓬乱的女人，心说：“嘴都没动怎么数数？” 阿梅的辩护律师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小伙，说起话来声音高昂，干劲十足：“我的当事人自从自己的孩子失踪之后精神状态一直濒临崩溃，在长期的精神压力下出现了一些反社会人格，对于当时犯罪的具体细节，我的当事人并没有相关记忆，所以我们申请对我的当事人阿梅女士进行相关精神鉴定。” 看起来今天的第一次审理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她停了。”苏嘉珞轻声道。 阿梅应声倒地，法庭上一片混乱，法官拎着法锤在桌上上敲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躲在地上急救的法务人员冲着法官摇了摇头，阿梅已经七窍流血，成了一具尸体。 旁边的关东被这一幕给吓得腿都软了，当即抖着腿站都站不住，被警务人员架着送离现场。 现场的无关人等很快被清理出去了，正好潘越他们都在，连报警都没这么快，这种事在凌海还是头一遭。 “真邪门了，谁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手？”严冰两个眉毛立了起来，这个阿梅，自从被抓到之后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是问及犯罪细节却一言不发，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上了什么开关一样。 吴昊瞪着眼睛看着李明兰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双橡胶手套来，李明兰利索地套上手套：“职业习惯，就跟纪连走到哪都带着手电筒，小枫走哪都带着电脑一样。” 余晓晴立即联系局里来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其他人都在检查附近有没有什么其他不安全的隐患。 纪连蹲在地上看着那具瘦小的女性尸体，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洞，不过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丁点的生气了，他站在那个位置环视了一下整个法庭。 “刚刚嘉珞说的数数是什么意思？”吴昊仍然没有想通。 纪连看了苏嘉珞一眼，抢先说道：“人眼一分钟评论眨十五次左右，可是刚刚她眨眼睛的频率明显要高，几乎是一秒钟一次，虽然动作不明显，但是她时间卡的很准，可能她是在给自己倒计时。” “她身上有大量瘀斑，身体也有出血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持续服用华法林所产生的表征。”李明兰不能给出定论：“具体的还得解刨之后才能有结论。” “可是，就算是服药身亡，也不可能恰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啊！她难道自己还能知道自己的死期？”许枫站在最后一排的椅子后面，声音幽幽地飘到前头来大家才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那个角落去了。 “你站那么远干嘛？”贾小兵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看着许枫躲在椅子后头不敢出来。 “我” “他晕血，”余晓晴路过许枫身边的时候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头儿，队里的人马上就来。” “晕血？？”全组人投来一打大白眼。 纪连绕圈子正走到许枫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勇者要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潘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明兰，如果在开庭之前服下大量法华林，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许是有人告诉她大概会在什么时间毒性发作，这里没有表，她只能在心里计时，又或者她是在提示什么人？” “中途有人离场吗？”纪连悠长的声音穿过整个法庭。 “有，好像是个法务。” 大家记不得更多信息，当时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庭上那几个人，有人中途出去，他们并没有太注意，更何况是法务。 “我去调监控看一下。”贾小兵立即行动起来。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身材精瘦，两只手臂很长，右手戴了一枚戒指，脸没看到，帽子挡住了。” 本来一路小跑的贾小兵都愣在了原地，大家都纷纷看着苏嘉珞。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这么好的身手，超强的瞬时记忆能力和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光是有一种就已经够强大了，可是她自己竟然连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记不得。 “愣着干嘛？你倒是去啊！”余晓晴催促着愣在一边的贾小兵。 不光是晓晴，就连纪连都不相信她真的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吗？还是？或许他应该找机会和她好好聊聊了，他从自己纷乱的思绪里跳出来，重新回到案子上来：“我还有个疑问，赵东他被抓了之后，为什么要嫁祸给蔡云静呢？蔡云静她现在人在哪里？” “赵东他自己说和死者是同乡，赵毅出狱后，他们还联系过，所以知道蔡云静和赵毅的关系，他们计划如果事情败露，他就嫁祸给蔡云静，还提前和蔡云静联系，伪造证据，帮阿梅拖延时间逃走。可是不巧的是，圆圆在那个时候落水了” “蔡云静有不在场证据，我们又没有其他证据，自然要放人，至于现在在哪，我们也不知道” “潘队，监控拍到那人在厕所换了装以后从法院出去，搭计程车往东南方去了！” “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四章 法院往东南方向是凌海区的区政府, 那辆计程车顺着省道朝前开，一路朝着东南方向开去，直到快要出凌海区的时候才被拦截下来，潘越他们跟到半路就接到消息说他们让拦截的那辆车上根本没人。 “没人？” “司机说半路上那人就下车了, 就在省道的主干道上，停在应急车道上, 然后他就走了, 那人还给了他钱, 让他继续开，一直开到收费站, 我们拦截下来的时候的确只有司机一人, 司机是个女士, 和你们所描述的体貌特征并不相同。”那边负责配合的交警说道。 “好, 谢谢。” “潘队, 怎么回事？车上没人？”他带着严冰和贾小兵两个人，三个人三脸懵逼。 “你小子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啊！是不是把人给盯错了？” “没错。”潘越开到前面拐弯的地方打着方向盘转弯：“正因为没错, 他才会让司机冒险停在应急车道上, 自己下车从高速公路附近逃走, 然后用司机引开我们的视线。” “那我们赶紧去追啊，司机知道他从哪下的车。”贾小兵上窜下跳地恨不得自己飞奔过去把这狡猾的家伙给抓起来, 可惜毕竟从法庭到追车, 一共拖延的时间早已经够他藏匿起来了。 “你傻啊！”严冰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咱们一没有准确信息, 二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就算知道他从哪里下车的也没什么用, 现在去追多半是无用功。” “严冰，你联系一下，根据刚刚那个司机提供的信息在附近的地方发一下可疑人员的体貌特征，让附近的派出所多留意一下。”就像严冰说的那样，潘越也不觉得他们现在去追一个连脸都没有看清楚的人有什么意义，只会走入死胡同，倒不如回去重新梳理一下头绪，找到更快的切入点。 他车还没开回去，半路上电话就响了，郭守安的大嗓门从他那略微有点漏音的蓝牙耳机里传了出来：“这才几天？啊？大家刚刚转移了一点视线，又给我闹出一个碎尸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顶着多大的舆论压力，这个案子我动用了很多关系才压下来的！刚刚破案，我屁股还没坐热，你又给我闹这么一出！” 贾小兵在后面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我们想要发生命案，说的好像都是我们的责任一样。” 严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有点丧气把摘下警帽放在手里。 潘越依旧十分冷静：“郭局长，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等会儿我回局里会亲自跟您汇报。” “我能等你，那些新闻媒体能等我吗？那些个危言耸听的记者能等我吗？我不用你跟我解释，三天之内，这件事情必须给出一个说法，否则我没有办法跟大家交代，不是我不给你时间，是他们不给我时间，这不是在别的地方，是在法庭啊，在我们公检法的眼皮子底下除了这种事情，我们公安部门也逃不了责任，潘越，你理解我的难处吧？” 潘越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他当然知道，可是最近的这些案子环环相扣，实在是过于错综复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等我回去再说。” 潘越挂了电话，车上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严冰心中哑然，如果不是潘越赶在这个时候来到凌海，估计这时候饱受摧残的就是他严冰了，他的性格也属于比较直的，所以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可能他没有办法做到像潘越这么冷静，对于潘越，他心里是一半钦佩，一半感激。 “我总算是知道纪哥为什么会辞职了，他明明那么喜欢当警察。”贾小兵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对于很多事情，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潘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贾小兵那张丧气的脸：“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离职纯粹是因为他自己太浑，纪连这个人只能是自由的，如果不自由，他就不是他了。” 贾小兵懵懂地点点头，他还不到看清这些的年纪，人生的取舍和追求说简单就简单，说难就难，没有什么固定答案。尤其是干他们这行的，更加清楚有些人有些事，并不如表象看起来那么简单。 潘越回去跟郭守安唇枪舌战的功夫，纪连和苏嘉珞已经去医院换了个石膏，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她的体质好像很好，估计也得一个月修养。从医院回来的路程并不算远，两个人无车族打算走路回去，她手上吊着石膏，跟在纪连身后在路边上晃荡。 潘越说他俩是伤号，不让任何人给他们提供案件信息，还威胁他俩老实呆着，好好养伤，纪连多年没有因公挂彩了，虽然说受伤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总觉得好像自己又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苏嘉珞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差点撞电线杆上，还好及时看到了，顺势拐了个弯。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为什么要让她死在法庭上呢？”苏嘉珞的眸子忽闪忽闪的，看来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问题。 “你又不是警察，整天想这么多干嘛？” “可是你也不是警察。” “” 纪连被她一句话给堵死了，她越发伶牙俐齿了，以前不说话的时候给人闷闷的感觉，现在说话的时候能把人给一棍子闷死 “所以要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纪连双手悠闲地插在口袋里。 不当警察的感觉挺好的，贡献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做好事而不是为了那点工资，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好像一切罪恶也和自己无关，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感，说到底，他始终觉得还是自己太懦弱，他害怕承担那份责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如果在法庭上的话和其他地方会有什么不同？” “可能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吧，会让人质疑权威，严重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一定程度的轰动，到时候凌海区警察局又要倒霉了。” “这会不会才是他的目的？” 苏嘉珞往旁边走了走，路边上呼啸而过的一辆车从她身边擦过，纪连一把把她拎到了里侧，就像是顺手拎了一个垃圾袋一样淡然：“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为了博关注？” 为了博取大众的关注，获得存在感而得到心理上的满足的犯罪分子不在少数，这让他想到上次的华新广场的张薇薇案，同样符合公众场合这样引人注目的特点，费尔的第二个游戏，已经开始了吗？ “或许是为了博取关注，也有可能是为了实现其他的目的。” 纪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 “嗯？” 纪连猛然伸手，用手刀朝着她的面部砍去，可是她竟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稍有闪躲。 “如果我真的要打你，你这个速度肯定是躲不过去的。”纪连将手收回来：“你以前比现在警惕多了。” “因为对你，我没有防备。”苏嘉珞从自己胳膊上挂着的塑料袋里掏出来一个棒棒糖递给他。 “切，”纪连撕开糖纸塞她嘴里：“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感动，我发现你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就乱说。” 苏嘉珞的脸颊被棒棒糖撑的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嘴里塞满了食物的仓鼠：“我没乱说。”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外面冷死了。”纪连加快了脚步，十分潇洒地走在前面，看都不看她，假装自己没有心跳加速的样子，总被一根木头撩到，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走了大概有一百米，突然发现苏嘉珞没有跟上来，又折回去：“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 “什么妖孽？”苏嘉珞一脸纯真的表情让他为自己的某些龌龊想法感到愧疚。 “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不懂。”纪连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她估计就是真心实意地那么一说，她这样的人不会知道什么叫异性之间的界限，也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一些东西会让一个男人心烦意乱，她就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而已。 “你跟我说了我就懂。”苏嘉珞虽然不懂纪连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是她有着一股子勤奋好学的精神，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 棒棒糖是香橙味的，酸酸甜甜的气味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她的唇透着粉色的诱人光泽，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喉结，挪开视线：“就算是对我，你也要防备着点，更何况我还是个男人。” “哦，”苏嘉珞答应的漫不经心，顺手拉了他一把：“回去的方向是这边。” “” 凌海区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郭局长c刘副局长c潘越，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唉”郭守安先是一声叹息：“老刘，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刘副局长名义上是这个专案组的负责人，可是实际上他不参与这些案子的调查，倒不是因为他懒，而是因为他处理了大量的文书和协调工作，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给潘越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我们都是过来人，案子发生在凌海，固然是我们的职责，但是不是我们的责任。” 郭守安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说的倒是轻松，没人要追究你的责任，你说的对，职责，我们办不好案，自然会有能办好案子的人来。” 从进办公室到出办公室，潘越都没确保自己三天能破案，没有百分百把握的话，他从来不说，刘副局长亲切地微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小潘啊，这半年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 “郭局长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别说是你了，他要是发起火来，我的面子他也是不给的。”刘副局长笑着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坐坐，破案不是急在一时的事情。” “老郭啊，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输给别人过，所以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临了老了老了，还让他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别人，他当然是不愿意的，倒不是贪别的，他就是不服输，可是他自己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免不了要仰仗你们这些年轻人。” 潘越点了点头，对于这些老一辈的，他不能做什么评断，大家也都各有各的难处，他并不是很在意。 “你就全力以赴吧，到时候实在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我呢。”刘副局长脸上的皱纹在干燥的皮肤上弯折，似乎在讲述着他这些年的辛劳，他笑的和蔼：“有什么事儿我顶着，你只管按照自己节奏走就行了。” “辛苦您。”纪连感动之余有一丝丝不安，不知道这种不安是从哪里来的，总之一直压在心里，无法排除。 “去忙吧。”刘副局长挥了挥手，纪连转身走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他桌子的那堆资料上放了一张申请表，似乎是申请外调的表格，他没多言语就出去了。 “外调？你说刘副局要外调了？” 余晓晴去尸检房去取尸检报告，顺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明兰。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你说刘副局长年年都这么拼，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咱们局里，外调到别的地方呢？更何况他马上也要退休了，调动工作也没有意义啊。”余晓晴百思不得其解。 “你从哪儿知道的消息？不是以讹传讹吧？”李明兰同样也不觉得这个消息有什么可信度，毕竟刘副局长在这里几乎呆了一辈子，和大家的感情深厚，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外调，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现在的凌海，的确有些岌岌可危了，他的人品不像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人。 “我听负责整理资料的小赵说的，他亲眼看见刘副局长的桌子上有申请表，还能有假？”余晓晴当然不会是从潘越哪里听来的，他从不会到处散播这些东西。 “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呢，我听说刘副局长的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或者是想换个环境也不一定，咱们就不要乱猜了，你先去送尸检报告吧。”李明兰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对于刘副局长，她还是很信任的，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刘副局长说过一句粗话，动过一次脾气。 相比郭守安，他真的算得上是领导里面的模范了。 这个消息当然不会是余晓晴一个人知道，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公安局，大家一边好奇他为什么要走，一边感叹，如果刘副局长走了，以后就只能生活在郭大魔头的手下了，还有一部分人再想，副局长的位子会掉在谁的头上，总之这个事情竟然一时间代替了案子的热度，除了专案组的人没工夫想这么多以外，其他人都眼巴巴盯着这件事的后续。 尸检报告出来之后，他们专案组就立即开了个小会。 “尸检结果是阿梅的确在开庭之前服用了过量华法林，剂量刚好，不会是她自己准备的，因为她不通药理，而且光是说明书她都看不懂，如果是她自己想要自杀的话，更大可能性会选择农药或者老鼠药之类的简单粗暴易操作的药物。”李明兰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而且从她的身体情况来看，她应该是长期服用过华法林钠片，可能是因为她有心脑血管疾病的原因，但是很明显，她服用的剂量可能要比安全剂量稍微大一些，所以才会导致身上出现斑痕。” “可是我们明明已经检查过了，她根本不可能携带药品进来，她是从拘留所直接送到法庭的，这期间没有可能接触到外界的任何人，也没有外人来探视过她，她这药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严冰手里的圆珠笔都快把面前的信纸给点穿了，情绪稍显激动。 “有什么话好好说。”潘越看了一眼严冰，似乎对他跟李明兰说话的态度有点不满：“这中间有很多种可能，如果有人提前将药品放在卫生间，她完全可以利用区卫生间的这段时间吞下药片。” “谁能在警察局里把药放在卫生间！”贾小兵这一句话说的整个屋子的人哑口无言：“还是女卫生间局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女警察。” 贾小兵自己说着说着声音都弱了下来。 “你该不会连我和明兰姐都怀疑吧？”余晓晴有点急眼了：“我说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难不成我们局里还能有内鬼不成？” 这句话彻底让所有人沉默了，潘越默不作声地环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好了，不要做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都行动起来，该干嘛干嘛。” 阿梅死的太蹊跷了，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自从阿梅死了，从赵东那里就问不出一句有用的话了，他说话就像打太极，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就是说阿梅如何找到他，两个人又是如何相爱的，如何成了你杀人我递刀的关系，最后酿成了悲剧。 这些故事都太完美，完美的像是一个编织品。 潘越决定找纪连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郭守安只给了三天时间，这么中规中矩的取证肯定是不可能的，或许纪连会有什么别的办法。 纪连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都能打个喷嚏，没过一会儿潘越就来了，美其名曰是来还书的，他这么一说纪连才想起来上次他来这儿的时候把自己那本书给带走了。 “说吧，什么事儿？”纪连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是遇见难处了，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我怀疑内鬼不是郭守安。”潘越在纪连面前才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毕竟他不知道这个内鬼会不会有别的同谋。 “那是谁？” 潘越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有人在开庭前给阿梅递了药，除了局里的人没人能做到。” 纪连潇洒地冲着他笑笑：“老狐狸总算是露尾巴了，剩下的就是给它下钩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五章 潘越原先的想法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不能贸然直接去调整个警察局的监控来看到底是谁在开庭之前动了手脚，但是纪连却觉得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要大张旗鼓地搞调查，不过不能以这个理由，而是换了个别的方式。 因为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纪连最近又都呆在医院，没有理由去警察局调监控, 所以这个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潘越的头上。 “晓晴, 你看到我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了么？”潘越说谎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 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听了某人馊主意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文件？什么文件？”余晓晴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昨天晚上睡的太晚, 导致她这一大早就感觉谨慎萎靡, 需要一点外来刺激才能保持工作的热情。 “前两天刘副局发下来的那份, 很重要, 你帮我找一找, 我现在要急用。”潘越的演技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了，丝毫看不出做作的痕迹。 “好, 你等等。” 潘越在办公室等着, 余晓晴找了一圈也没人看见那份所谓丢失的重要文件, 余晓晴风风火火地敲门进来：“潘队，找不到了, 那个文件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 还是机密文件, 就这么一份。”潘越皱起了眉头：“想想办法让大家找一找。” “要不我去调监控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潘越就等着这句话了。 虽然他顺利地用一个如此蹩脚的理由看到了监控, 但是并没有从监控里看到什么可疑的信息, 因为公安局的人员流动性太大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光是在阿梅从看守所转移到拘留所之后的这段时间，进过拘留所的同志都不下十多个，其中也包括潘越本人，以及两位局长。 阿梅本来应该是被羁押在看守所直到开庭的，但是因为这次碎尸案本身关注度就比较高，那些记者都堆积在看守所的门口，为了减小舆论压力，郭守安特意将阿梅提前一天从看守所先行提到了公安局的拘留所，从这里直接去往法庭。 当时送过来的时候，两位局长和潘越一起还特意去看过一趟，当时阿梅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处于比较消极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郭守安这个看起来有些画蛇添足的举动打消了潘越对他的怀疑，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应该不会蠢到用这种招数，自己把人调到局里，他自己的嫌疑会更大。 钩子下好了，戏演足了，就等着老狐狸自己上钩了。 “我想起来了，我那个文件好像被我锁在保险柜了。”潘越松开手里的鼠标：“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找到就好。”局里负责管监控的同志笑着摆了摆手。 余晓晴看着潘越离开的背影有些郁闷，自己一个人嘟囔着：“还真是新鲜，头儿竟然还有记不清楚自己东西放哪的时候，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将近一天时间过去了，潘越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纪连接到兴师问罪的电话，仍然悠哉悠哉地说：“没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不然真的查出什么情况来，你就高兴了？” 潘越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没有内鬼的确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心里是不相信这个结果的。 “再等等，他不会贸然行动的，你把消息散播出去了么？”纪连歪着头夹着手机，伸手将自己的围裙套在脖子上。 “对，你要让他彻底相信你已经从监控里得到了一些线索，并且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你这法子管用么？”潘越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他此刻站在警察局门口，看着上面那个熠熠生辉的警徽双目有些出神：“毕竟他们对这些套路都很熟悉了。” “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你看过武侠吗？无招胜有招的道理你懂不懂，你越是沉着，对方就会越慌乱，即使他已经是身经百战，可是你也不弱啊，你是谁啊？”纪连把手机换了个耳朵：“你可是潘越，要说别人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可能还不信，要说是你，他估计就开始信了。” “不跟你说了，我这边忙着呢！” 苏嘉珞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帮他挂了电话，纪连戴上手套，准备开工。 倒不是做别的，他从朋友那边搞过来一个二手车，有的地方已经被蹭掉了漆，他正准备自己给车补补漆，所以全副武装。 “你，离远点。”纪连冲着旁边扬了扬下巴，苏嘉珞抱着他的手机闪到一边去了。 油漆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是苏嘉珞喜欢看他给车喷油器的动作，感觉很有趣，她正看得入神，纪连的手机响了，备注是一个很花哨的昵称，叫小燕子。 一听起来，就知道是个女人。 “你电话！”苏嘉珞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谁啊？你帮我接一下，我这边都是油漆，没法弄。”纪连头发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弄的沾了油漆，在太阳底下显得闪亮亮的。 “小燕子。” “你开下免提吧，我这实在是腾不开手。”纪连弯腰在自己的新坐骑上均匀地喷着银白色的线条。 “纪哥，你这是忙什么呢？我都被你忘到后脑勺去了吧？”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感觉从头盖骨酥到了尾椎骨，简直就像是被人插上了两百伏的电线。 纪连眼皮都没抬一眼，白皙修长的手腕找着完美的角度在车上架好了，朝着预设的地方喷下去，让油漆更加均匀地散开。 “燕姐别跟我开玩笑了，您这大忙人，有什么事儿找我就直说吧。” “你自己跟我说的事儿你忘了？” 别说是事儿了，就连刘燕云这个人他都快记不清楚长什么模样了，因为每次见她都是在她自己的酒吧，灯光昏暗，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脸，或许是因为最近脑震荡还没好全的缘故，动个脑都有些吃力。 “怎么？张薇薇那边有新消息了？” 自从上次的案子结束之后，那个被费尔绑着炸/弹扔在楼顶的姑娘就一直精神不正常，案子结束之后过了几个月也没见好转，纪连也去探望过好几次，托人帮忙找医生。 刘燕云是听说纪连在找相关的医生主动来找他的，还说她不仅可以帮忙介绍一个医生，还能帮忙照看，毕竟这个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纪连都快把张薇薇这个人给忘了，这个时候刘燕云打电话过来，估计不是平白无故。 “你口口声声都是别的女人，我找你就不能有点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儿？”那边刘燕云的声音刚刚落下，电话就被挂了。 过了一分钟，电话又拨了进来，纪连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手，看着苏嘉珞愤然离去的背影，心情莫名有些微妙：“断线，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娇笑：“你今晚来我酒吧我就告诉你。” “刘燕云差不多得了啊。”纪连好脾气都被她耗尽了：“不说我可就挂了。”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么？真没意思，”刘燕云收了自己的玩笑：“你那个张薇薇，恢复了，过来接吧，别说我不仗义啊，你要不来接人，万一再有个别的三长两短，可不关我的事。” 这可还真是个好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六章 没想到新车入手的第一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车是纪连的一个朋友的，因为他朋友家里有小朋友所以车子的窗户和后座上被贴上了可爱的卡通贴纸，纪连靠着贴着米老鼠的车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有点别别扭扭的苏嘉珞。 “刚刚那个电话是刘燕云打来的，就是之前那个酒吧的老板娘, 普通朋友。” 他干嘛要说这些？干嘛要解释？干嘛要跟她解释？ 纪连扣了扣车把手上面的米老鼠，它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块, 笑的灿烂, 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要出去, 见她？”苏嘉珞的说话风格就是从来都是挑重点，这次也不例外, 她在意什么, 不在意什么, 似乎很直白就能让人看懂。 “不算, 我去接张薇薇。”纪连的眼神飘向她, 似乎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一起去吗？” “去。” 纪连还没看清楚她就已经上了车，伸手拉着安全带套在了自己身上。 “”纪连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波解释可能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 外面秋高气爽, 车里没有了空调的噪音就显得更加安静, 车里越是安静就显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是尴尬，这还是头一遭, 纪连几次三番想要说句打破尴尬, 可是又觉得显得过于刻意, 所以只是开车的空隙瞄了她几眼。 没想到最后先开口的竟然是苏嘉珞, 她好像还是很在意刘燕云, 所以才会难得主动开口询问：“你和她是朋友吗？” “算是吧，之前我帮过她的忙，她也帮过我很多。”其实要说是朋友的话倒不多说是交换，刘燕云这个人绝非善类，纪连和她结识也比较偶然，她有胆量也有魄力，算得上是个比较有头脑的合作伙伴，但是纪连和她的交往比较浅，顶多就是打探打探消息。 “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就是之前我救过她，所以她才会愿意帮我一些忙，时间久了也就熟悉了，没有其他的。”纪连又补上一句，看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心里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觊觎我美色的人太多，所以我也挺无奈的。”最后，纪连呲着大白牙说出了这句十分之不要脸的总结陈词。 那个外国医生的心理诊所距离他们那里稍微有点远，开了将近四五十分钟才到地方，诊所还建在一个山上，因为山路有些颠簸，苏嘉珞还有点晕车，下了车还有点头昏脑涨，恶心干呕。 “难得看见你这么像个人。”纪连一边帮她拍了拍后背一边开她的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平时强的像个小铁人。” 苏嘉珞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缓和了一会儿，感觉才好了很多。 “呦，这位是？”刘燕云可能是从里面瞧见他们来了，就下楼来接了一段，看见纪连旁边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眉毛都挑的老高，她笑起来果真称得上媚眼如丝，刘燕云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只不过沾染了太多风尘气。 “苏嘉珞。”纪连帮着介绍：“这位大美女叫刘燕云，外号小燕子，大家都这么叫，也可以叫燕姐。” 苏嘉珞想起在他手机上看到的备注，点了点头。 “苏妹妹，”刘燕云是个生意老手，自然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说着话就拉着苏嘉珞的手以示亲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纪哥带女人出来，这还是头一次见，真是稀奇。” 刘燕云的冲着纪连似笑非笑地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其他的：“走吧，我带你们上去接人。” 苏嘉珞从她手里抽出手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她不太习惯和旁人这么亲近，尤其是一个刚刚见过一次的人。 上楼的时候纪连习惯性地回头找了一下苏嘉珞的位置，被刘燕云看在眼里。 张薇薇隔着玻璃墙在病房里坐着做最后一次的治疗，这个医生是个华裔混血，长着一双好看玻璃蓝眼睛，皮肤白皙，穿着白大褂朝着他们微笑，张薇薇转过脸来，又很快扭过头去。 “她看起来真的是好了很多。”一个人精神状态可以从眼神里看出来，她已经不再是眼神涣散的状态，看起来这个医生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 “当然，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争取到了这位博士的治疗时间，这笔账，我可要算在你的头上。”刘燕云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点娇嗔。 苏嘉珞在旁边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可能是刚刚晕车导致的，她现在有点不太舒服。 “冷么？”纪连立即问道。 “没有。”苏嘉珞摇了摇头。 治疗结束之后，纪连先进去，他准备和医生以及张薇薇聊两句，苏嘉珞就和刘燕云并排站在原地，刘燕云笑盈盈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又笑盈盈地转过脸去看了看里面的纪连：“你们两个还挺般配，一个嘛，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 “嗯？”苏嘉珞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刘燕云用水葱似的手指点了点她，然后指了指里面的纪连，她刚做的水钻指甲闪着微光：“我说，你和纪连，两个人很般配。” 苏嘉珞竟然因为她这句话而红了耳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刘燕云吐气如兰，在她耳边轻笑：“纪连这个人啊，看着挺好说话的，整天把自己守的比什么都严，我可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他人很好。”苏嘉珞好像有点答非所问了。 “是挺好的，脸好看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好，啧啧，”刘燕云的眼神隔着玻璃看着纪连宽阔的背以及平坦的肩：“其实我还挺好奇的” 刘燕云又靠近了几分，用着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在苏嘉珞耳边问道：“纪连他，技术怎么样？厉不厉害？” “什么技术？”苏嘉珞哪里知道这个？刘燕云这种常在风月场所转悠的人，嘴上没有遮拦，又经常和一些男人混在一起，避免不了讲两个荤段子调节气氛，她倒不会做些别的，毕竟她也是有主的人，不过是过过嘴瘾。 纪连出来的时候刘燕云在一边笑的花枝乱颤，对面是一脸懵逼的苏嘉珞，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笑什么。 “你这位女朋友，可真有趣。”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又跟她胡说些什么了？”纪连一想起她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就觉得挺糟心的，又不知道她刚刚跟苏嘉珞聊了些什么。 “放心，我又不会欺负你的小姑娘，我就是跟她聊聊家常，哦？”刘燕云摆了摆手里的车钥匙：“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我今天还得回市中心，你这边自己看着办吧，人我是亲自交到你手里了，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回头有机会带着苏妹子到我们店里来玩！” 纪连刚刚从心理医生那边拿到了张薇薇这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记录册，里面有一些关于她当时被绑架时的一些细节的记录，因为她短期内最好不要再次受到刺激，他们并不打算对张薇薇进行再次的访问，相比较而言，这些通过心理催眠得到了一些记忆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可信，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是还是可以给潘越他们提供一些参考。 纪连开车先将张薇薇送回到她母亲那里，车子停在楼下，苏嘉珞在车里等着，他从楼上下来又在外面给潘越打了个电话，准备将这些资料给他带过去，挂了电话才发现半个小时的苏嘉珞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他怕开车门吵着她，就在外面抽了根烟，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打开车门，苏嘉珞已经醒了。 纪连把外套脱了扔给她：“穿上，一会儿又冻得哆哆嗦嗦。” 苏嘉珞乖乖把外套套在自己身上，上面还有没有散去的淡淡的烟草味，他最近好像吸烟比较少。 “谢谢。” “你病了还得请假，我还得送你去医院，到时候都是损失。”纪连转了一下方向盘：“刚刚刘燕云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夸你长得帅。” “” “那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她笑成那样子，你们没说我什么坏话？”纪连很了解刘燕云的为人，她这个人阴晴不定的，谁也不知道她那个脑子里会产生什么坏主意。 “她问了一个问题。”苏嘉珞认真想了想，她其实自己也挺好奇刘燕云刚刚到底问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问题？” “她问你技术怎么样？厉不厉害。”苏嘉珞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我问她什么技术，她就开始笑了，到底是什么技术？下面的技术？” 技术怎么样 厉不厉害 下面的技术 纪连一张脸都红成了龙虾，对于苏嘉珞这样的一张白纸，这些话可能没什么，可是他是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当然立即领会精神。 “咳咳，这个你就别问了。”纪连一脚油门差点没控制住，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 纪连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来一一句：“刘燕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七章 纪连别的技术好不好苏嘉珞可能不太清楚, 但是他开车的技术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车子平稳滑入夜色，朝着他们的小面馆开去。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所以潘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难得的是，旁边还有李明兰。 “她非要跟过来。”潘越一脸无奈。 李明兰披着外套双手环胸站在一边催促着纪连开门, 一边吐槽：“不是我非要跟过来, 我要不跟过来, 他又不记得去买胃药了，再说, 我也有点饿了, 到你这儿来吃个宵夜。” “啧啧, ”纪连开了门先把苏嘉珞一把拉了进去：“先去加衣服, 一会儿下来吃饭。” 苏嘉珞就在旁边两个吃瓜观众的注视下上了楼, 纪连把自己手里的资料袋扔给潘越：“你俩就在这里等着。” 潘越一坐下来就打开文件看了起来，李明兰百无聊赖地趣厨房给纪连帮忙打下手, 苏嘉珞从楼上下来进了厨房就被轰出来了, 她胳膊受伤了, 还是右手，所以干什么都不太方便。 “这丫头你准备收留到什么时候？”李明兰倒不是多管闲事, 不过是一直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她来了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吧。” 纪连难得准备下厨做点除了面之外的东西的, 就手从冰箱里拿出两把芹菜来：“我准备带她去一趟江义村, 等这边的事情大概有个结果之后。” “江义村？”李明兰有些不明所以：“就是赵毅的老家？你们去那干嘛？” “我想去跟一下赵毅牵扯进去的这起人口贩卖案。”纪连甩了甩手上的水, 准备去淘米：“那个出租司机赵东和赵毅是同乡, 他一定知道一些这里面的细节，现在阿梅已经死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从赵东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前几年玉宁市的人口贩卖相关的信息。” 李明兰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在暗自查纪灵的案子，这次的人口贩卖案虽然可能关系不大，总之也算是一条线索，如果可以找到一点新的头绪的话，或许也是好事。 “你带着她的意思是？”李明兰看了一眼外面和潘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苏嘉珞。 “上次在丁泉村，她说在记忆里好像去过那里，我想或许她是去过类似的地方，在自己的记忆里产生了一个对照体，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总觉得她和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有脱不开的联系，或许她也来自玉宁市，如果能够帮她找回记忆也是好事。” 李明兰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是目前苏嘉珞的胳膊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这件事纪连还没和苏嘉珞商量，她正在客厅里坐着无聊地看着潘越翻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叠资料。 潘越皱着眉抬起头，看到她正看着自己，合上手上的资料：“你的伤，好点了么？” 苏嘉珞这次也算是因公受伤，所以他作为人民警察还是应该给予慰问。 “嗯，好多了，但是还要很久才能拆掉石膏。”其实生活很不方便，吃饭洗澡刷牙洗脸都很不方便，所以纪连每天还得照顾她。 “开饭了，凑活吃点吧。”纪连炒了两三个小菜，几个人就着米饭吃了两口，苏嘉珞因为手不太方便，只能用左手拿个勺子舀饭菜，在盘子里舀了半天也没能弄起来，纪连就用筷子帮她夹了菜放在勺子里，又旁若无人地吃着自己的饭。 对面的李明兰和潘越两人对视一眼，也都埋头吃饭。 “那个资料你看了么？”张薇薇的回忆里虽然没有看到凶手的面貌，但是有一些具体的细节和上次苏嘉珞在法庭上所见到的那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在某种程度上高度吻合。 “看了，根据张薇薇的描述，可以大概推断出那个人的一些特点，”潘越擦了擦手：“和上次苏嘉珞说的一样，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精瘦，但是力气很大，张薇薇的回忆里描述有他用单手将自己扛到楼上，走的还是楼梯，上楼之后，他很快将她的衣服全部撕烂，当时她吓坏了，所以脑子里可能有一点混乱，但是她记得那个是一个皮肤很白的人。” “你们觉得他会是费尔吗？”李明兰随口问道。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纪连又夹了一块肉片放在苏嘉珞伸过来的勺子里：“虽然说这些案子不都是经他之手，但是华新广场和这次的法庭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验收成果的时候，也是引发舆论的点，所以他可能要来现场“验收成果””。 “但是现在我们能够查到的信息太少了，所以暂时还不能断定。”潘越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郭守安可能要提前退休了。” “官方说法是因病。”李明兰接着话补充了一句。 他们三个人都很清楚这其中的实际原因是什么，有些时候为了安定人心，这些策略上的人员调整也是必须的，他们对于这些事情都司空见惯了，所以也并没有太多感触。 “那是刘副局接任么？”纪连随口问了一句。 “嗯，暂时是这样，但是他毕竟也年纪大了，可能也不会做太长时间。”潘越不是他们的直系下属，这些领导的变动对他的最大影响无非就是没有了郭守安给他施压，日子或许会稍微好过一些。 “嗯，监控的事情，还没动静么？” “什么监控？”李明兰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在调查内鬼的事情，所以被纪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问愣了。 “没什么。”潘越暂时还不想牵扯太多人进来，他宁愿是自己猜测错误：“上头的意思是，为了缓和大家的惶恐，阿梅的死暂时会对外解释为由于疾病的突发身亡，但是私底下会由我们专案组继续调查。” 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这种处理办法可能也算是比较合理了，不然就算是一直这么追查下去，可能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让大家比较满意的结果。 第二天一早，纪连刚准备出门，车子开到巷口发现被几辆车给堵住了，下车一看原来是来负责检查更换警局设备的工作人员，纪连敲了敲玻璃，车窗摇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有事吗？” “麻烦您车挪一下，你们这挡住路了。”纪连扒拉了一下脸上的墨镜，看到了他们车后面装的一些设备，应该是来检查修理公安局里的数码设备的。 “稍等。”那司机把车往旁边打了一点，纪连站在路边，正巧碰上刚刚从局里出来的刘副局长和纪连。 “纪连，你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啊？”刘副局长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和煦的微笑，纪连突然想起昨天潘越告诉自己他升官的事情，他看起来并没有兴高采烈的意思，可能因为郭守安给他留的是个烂摊子吧。 “我去看看圆圆。” “哦，就是那个孩子是吧？我知道，唉，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正好帮我们都去看看孩子。”刘副局长看了看旁边的工作人员：“大家都辛苦了，潘越，你找人帮着搬一下需要更换的设备！” “嗯。”潘越走的时候看了纪连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刘局，那我就先撤了，回头您还得多照顾我生意啊！”纪连嬉皮笑脸地留下一句话就跑了，他走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往里面搬运着摄像头和电脑之类的东西，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更换设备，一般更换设备都是要到十二月份，今年提前了将近两个月。 因为具体的情况还要回头跟潘越打听清楚，纪连也不能妄自揣测，他今天计划是和苏嘉珞一起买点吃的去看圆圆的，因为他爷爷牵扯到了贩卖儿童的案子里面，收买被贩卖的儿童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他名义上的养父并不承认自己收养过这个孩子，所以现在他只能先生活在一个收容所里。 一下车，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苏嘉珞在这儿住过，所以感觉还有点生理性排斥，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地方，就算是条件再好，这里也不是家。 圆圆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在小屋子里画画，他旁边有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有的孩子在互相打闹，可是他一个人坐在一边，看起来有点孤单。 他从小就在丁泉村里长大，自由惯了，所以呆在这里对他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有些残忍。 “圆圆，你看看谁来看你了？”工作人员叫他的时候，他才回过头来，苏嘉珞把手里的零食拿出来递给他，然后旁边的几个小孩子围过来，她也分给他们。 纪连蹲在地上看了看圆圆放在小板凳上的画，画的是两个小人：“圆圆，你画的是谁啊？” “我和爷爷。”圆圆的小手捏着自己的衣角，突然离开自己的家来到这里，他根本不能理解，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爷爷，想着回到自己的家中。 纪连帮他擦掉脸上沾的墨水，摸了摸他的头。 “你认识我爷爷吗？”圆圆眨巴着眼睛看着纪连，语气诚恳又腼腆：“你能帮我找他吗？我想回家。” 面对孩子的质问，纪连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答他。 他爱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害了他的人，是罪人，可是最爱他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罪人。这个现实太残酷，残酷到他无法淡然地去告诉一个孩子，更何况大人还有选择，孩子连选择的能力都没有。 “圆圆，给你这个。”苏嘉珞刚才在超市执意买了一个小玩具给他，是个小小的机器人，她自己在路上就玩了一路，那架势都让纪连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也给她买一个。 孩子被玩具吸引，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纪连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亲生父母那边有消息了么？”苏嘉珞可能是因为自己和他有同病相怜之处，对这个孩子格外的关心。 “有是有，但是他的亲生父亲已经结婚生子了，家境贫困，承担不起这个孩子的生活费用，所以暂时还在协调。”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小小的声身影上：“而且圆圆对他这件事似乎很抗拒，他不要爸爸妈妈，只要爷爷，或许把他送回去也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工作人员在旁边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纪连和苏嘉珞并排站在走廊里沉默了十几分钟。 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圆圆，他似乎在努力研究着那个机器人的玩法。 “真相真残酷，不是吗？” 纪连有些讶异，但是立即垂了垂眼睫：“这世界本就残酷，即使这样也还要努力地去面对，因为总会有人陪你一起。” “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找到以前的我。”她终于说出这句话，感觉有点如释重负：“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教你，反正你什么都是我教的，也不差这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 纪连起了个大早把店门打开，发现外面下起了雨，秋雨太凉，他就穿了个短袖, 风一吹，他微微打了个哆嗦。 “早啊, 纪老板！”穿着校服的几个孩子从雨里冲进来, 在廊下躲雨, 其中就有那个王大爷的孙子，穿着破洞裤, 上面套的校服外套上胡乱涂鸦着一些纪连看都看不懂的图案, 旁边那几个, 估计是他的狐朋狗友。 “吃面？”纪连对这种小毛孩, 实在是没有什么搭理的欲望, 这个孩子叫王达，平时就挺皮的。 “嗯, 来三碗牛肉面吧。”王达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就往里面走, 还一边招呼着：“来来来, 都进来，这老板是我哥哥, 都是自己人。” 纪连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谁是你哥哥？把伞都给我收好了再进来。” “纪哥, 你这儿的那个美女呢？”王达也不生气, 一双三角眼冲着楼上瞟了两眼, 旁边的几个孩子也跟着瞟了两眼。 纪连趿着拖鞋往厨房里走, 瞄了一眼前台的时钟：“你们上学快迟到了吧。” “迟到怕什么啊，我们都有大事儿要办。”王达虽然看起来挺高的，总归还是个孩子，一说起自己的“大事儿”就眉飞色舞。 他靠在厨房的玻璃窗旁边，肩膀上的书包松松垮垮地挂在一边：“那个美女姐姐呢？就上次跟我爷爷去网吧找我那个。” 纪连抬眼看了他一眼，王达感觉后背一凉。 “你小子能有什么正事儿，整天就知道给人添麻烦。”纪连转身抓了一把葱花撒在锅里。 “谁说的！”王达冲着旁边几个哥们一扬下巴：“不信你问他们，你知道华新吧？就咱们罗宁市最大的那个企业，他们最近不是周年庆吗？要在所有的华新商场的广场上做快闪，我们这还赶着去排练呢，一次活动每个人有六百块钱呢！” “周年庆？”华新在罗宁市算是个招牌了，这种当地知名企业纪连当然知道，不光是知道，因为和刘燕云的这层关系，他跟华新集团的管理层多少还有一点点接触，之前刘燕云办的一些活动经常可以看到凌海这边的华新高管过去参加。 “是啊！就是华新十周年，我们舞社能被选上，是不是很牛逼？”王达很喜欢跳街舞，所以自己还加入了一个舞社，他爸妈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几乎没时间照看他，所以一直跟着爷爷。 旁边几个孩子也很是骄傲地跟纪连介绍起了他们的舞社，以及这次的大规模活动有多少人参加，纪连把面往他们面前一放：“抓紧吃，吃完赶紧回学校上课去，跳舞可以，以后你小子再让你爷爷半夜三更去网吧找你，回头我也饶不了你！” 王达龇牙咧嘴地冲着他笑：“知道了知道了，不过那个美” “嘿，你还有完没完了？”纪连一看这混小子就来气，不过想想自己小时候那混账样，跟这个家伙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了。”王达埋头吃面，看见纪连一走就跟旁边几个哥们儿说：“真抠，问问都不行，看来你们今天是没有机会见了。” 旁边一个孩子问：“我看你就是吹牛逼吧，说的神乎其神的。” 王达眉毛一皱，嘴里被面条塞的鼓囊囊的，说话都口齿不清了：“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又不信，就那天晚上我爷爷和她来找我的时候，你们不都看见了吗？就网吧那网管，那么壮，她一下就给撂倒了。” “吹牛逼。” “撂倒谁？”纪连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又出现在他们身后，突然说话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王达一口面还没吞下去，吓得吐出来了，抚着胸口咳了半天：“就是那个姐姐，那天晚上不是去网吧找我吗，然后那个网吧网管嘴不干净，跟她开了两句玩笑，然后她就给人一个过肩摔扔在了地上，前两天我去的时候那网管还腰疼呢，然后还免费送了我两个小时，都是沾了美女姐姐的光。” “”纪连嘴角差点没抽抽，这家伙竟然没和自己提这事儿，真的是胆子大了，纪连伸手就把王达面前的碗给撤了：“回头我叫那姐姐也赏你两个过肩摔，还有你们几个，再不去学校，人人有份儿，要不我亲自来也行。” “我们这就走！” 纪连扭了扭手腕，几个孩子拎起书包，账也没结，一溜烟儿就跑了，不一会儿就在雨幕里消失了。 纪连站在原地摇了摇头：“熊孩子。” 对于这些小事儿，他倒不是很在意，但是刚刚王达提到的华新广场的活动，让纪连的某根神经敏感了起来，这种东西大型的活动实在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举办，这太危险了，本来在组织和安保上就有一定的风险，再加上费尔到现在都没有做抓到，纪连很担心他们会利用这次的机会闹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 他点着烟站在窗户前面看着外面的雨幕，看了看腕表，潘越应该已经上班了，他直接打到潘越办公室，接电话的是余晓晴。 “纪哥？头儿刚刚去局长办公室了。” “我啊，我在这边等着，他刚刚说有事儿要交代我，他去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出来。” “华新的周年庆？哦，我好像听局里有人提起过，说是当天还要调动一部分武警去负责一下现场的安保工作，这次的活动都有备案的，都是刘局亲自部署的，好像是上次刘局去市里就跟他说过的，那时候他还是副局嘛，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他管的。” 余晓晴一边捏着电话线，一边和纪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周年庆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跟头儿说一下，让他注意。” 余晓晴刚刚挂了电话，潘越就进来了，她把纪连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他，潘越在椅子上一坐，老旧的老板椅稍微有点塌陷下去了，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知道了，我会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让他们提高警惕。” 潘越也没比纪连先知道多少，刚刚去办公室也在谈这次的安保措施，虽然这次的安保是交给了李向阳，但是刘局长还是问了问潘越的意见，其他的事情倒不是最担心的，就怕有人想要利用这种场合搞一些居心叵测的大事情。 而潘越对于那个现在还未知的神秘人物——费尔的行事风格算是比较了解的，先做一些准备和必要的预测总归还是有用的。 “依我看，这个活动就不应该批下来，现在凌海就是惊弓之鸟，万一要是再出事儿，谁也扛不住啊。”余晓晴说话大大咧咧，也不顾及门还开着，潘越的办公室离局长办公室并不远：“刘局不是一向很体贴的吗？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潘越沉吟半晌：“这事儿不是刘局安排下来的，华新集团在罗宁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尤其是华新的老板冯华新，这个人的人脉很广，这种事情，我们只能全力配合。” “嗯，不过我听说华新集团现在的老板冯华新早就是个甩手掌柜了，现在掌舵的是他的老婆林曼，但是因为冯华新有好多情妇，所以两个人关系不太好。”余晓晴本来就是八卦小达人，一说起这些豪门秘辛来头头是道，她看潘越脸色不对，赶紧尴尬地笑笑：“呵呵，我这就去忙，去忙” “把门带上，谢谢。” 余晓晴悄悄吐了吐舌头出了门，幸好今天潘大队长有其他事情，不然又免不了一顿思想教育，潘越平时很讨厌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当自己的工作也被牵扯其中的时候，他也不太喜欢自己的下属讨论这些，有时候虽然很难保持中立，但是他只想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好了！！不好了！”过了不到十分钟，突然有人在门外大喊起来。 潘越黑着脸出去看了看：“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刘局在办公室晕过去了！谁赶紧叫一下救护车！”大家都往局长办公室里冲。 潘越进去的时候几个警员已经在做急救了，办公室里并没有任何异常，他刚刚从这里出去不到十分钟，潘越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刘副局长：“赶紧叫明兰过来看看。” 李明兰急匆匆赶到办公室，救护车还在来的路上，她看了一下：“还有呼吸，我怀疑是内出血，看样子是服用了某种药物导致的。” “法华林？”潘越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倒在法庭上的阿梅，这一幕格外的相似。 李明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可能，但是还需要检查才能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表征，应该不是长期服用的结果，而且刘局没有相关疾病，他怎么会误食法华林呢？” “救护车来了！” 几个医护人员用担架把人给抬了出去，大家都急匆匆地跟着出去了。 “刘局实在是太拼命了，估计是最近压力太大，唉”几个剩下的警察在一边感叹。 潘越觉得很奇怪，刚刚他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会出这种事情？ 他绕到刘局的办公桌前面，猛然被一个笔记本吸引了视线，那是刘局的工作记录册，他工作细致是出了名的，平时每天都会写工作记录，所以这些东西平时没有人会注意。 潘越往前面翻了几页，在郭守安离职那天的工作记录里，赫然看到了他列举的待办事项里用的全是罗马数字。 他立即翻看了一下他桌子上堆放的其他文件，有几份手写的，眼睛急速扫过去，有些带着编码的却通通都是阿拉伯数字。 “头儿，你怎么了？咱们现在要去医院吗？” “你和明兰去医院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潘越猛然抬起头：“对了，你知道刘副局长家里的地址吗？” “我这边存有，我发给你。” “好，”潘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们把严冰也叫上。” 万一刘局长侥幸活了下来，有人去医院动手的话，或许有严冰在会好一些。 他感觉他们离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四十九章 在去刘副局长家里的路上,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潘越的脑子里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快速切换，一切好像都是散乱的，但是又紧密相联。 一直以来，凌海区公安局的副局长——刘铮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 工作踏实又体贴下属的模样，所以就算是纪连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他们的目光一直放在脾气火爆的郭守安身上, 可是如今看来, 他们的确失算了。 刘铮的夫人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住在比较远的郊区，就连局里的人也不常看见他回家, 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局里八卦的焦点, 有些见过刘副局长夫人的人都说是个大美人, 只不过身体不好。 潘越按响门铃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忐忑, 还好过了几十秒就有人过来应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温柔恬静的夫人，年过半百的样子,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局长夫人。 “刘副局长出事了。”潘越其实不光是来通知她这个消息的, 他来主要是担心她也有什么危险。 “什么？”她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扶着门框稳了稳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 “他好像是服用了有□□物，现在已经昏厥被送到医院了, 看起来这次是有人故意所为, 夫人你知道刘局长有什么仇人么？”潘越看了一眼他们屋内, 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 看起来刘铮的确是不常回来, 这里几乎没有男性的生活用品，就连门旁边的鞋架上都找不到一双男士拖鞋。 夫人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肩，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游离着：“这些老刘都不告诉我，你们做这一行的，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我身体不好，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潘越点了点头：“您收拾一下跟我去医院吧，因为调查需要，我们可能要检查一下您的家，还请您体谅一下，配合我们调查。” 刘夫人倒是没有抗拒，她看起来很担心自己的丈夫，立即跟着潘越上了车。 潘越他们还没到医院就接到了李明兰的来电，说刘局长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在重症病房里面观察，如果能熬过今天，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潘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后座的刘夫人，她刚刚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总算是好看了一些：“谢谢你们，没事就好，老刘他这辈子最关心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工作，没想到到头来都快要退休了还闹了这么一出，你说他一个副局长，何必” “他现在已经是正局长了，您不知道这件事么？”潘越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道，也太奇怪了。 刘夫人脸上好像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最近身体实在是不大好，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没跟我说。” “那您知道他之前要调离凌海的事情吗？” “不知道。” 潘越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现在只等着刘铮醒来了。 没有人能料到在警察局里会出现这种事情，纪连当然也没有料到，他和苏嘉珞一路开车到医院，余晓晴c严冰c李明兰三人都在重症病房外面看着。 “你们来了。”李明兰从长椅上起身。 “刘局情况怎么样？”纪连虽然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刘铮总归还是他们敬重和喜爱的前辈，平时对他们也是十分关照，这件事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纪哥，你说，刘局他”余晓晴的表情带着一丝挣扎和期待：“他真的是害死阿梅的人吗？他真的是内鬼吗？” 纪连面色凝重地看着重症病房里的人，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不可能！”严冰的脾气急躁，一听见余晓晴这个话就炸毛了：“我们不能见风就是雨吧？你们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简直是被犯罪分子牵着鼻子走么？或许这只不过是他们故意误导我们的呢？” 苏嘉珞在旁边站着余晓晴和严冰一人一句，争论个没完，而纪连的眸子闪动，一直没说话。 “你没事吧？”苏嘉珞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副表情，担心又夹杂着失望，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没事，我去抽根烟。”纪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朝着走廊前面迈去。 “你以为我想这么以为啊？”余晓晴说话都带着哭腔：“你听见潘队刚刚下的任务是把嫌疑人刘铮控制起来吗？如果没有证据，你觉得潘队会说这种话吗？” 严冰刚刚接到了潘越的电话，可能是因为有刘夫人在旁边，具体的情况他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说让他将犯罪嫌疑人刘铮控制起来，但是要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严冰气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蹲在墙根没说话。 李明兰盯着手机，等着潘越带着刘夫人赶过来。 苏嘉珞看了看走廊尽头的纪连，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不言不语地站着，这一层都是重症病房，安静的不像话，纪连都能够听得见她呼吸的节奏，不用转头都认得出她的脚步声。 烟味飘到身后，苏嘉珞感觉有点呛，但是强忍着没有作声，她只想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陪着他一起。 “你在这儿干嘛？”纪连转过身来，他看不出来悲伤，淡淡的眼神就像风中飘荡的袅袅烟香。 苏嘉珞把手伸到他面前，望了他一会儿：“把手给我。” 纪连的那只手放在身后，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下。 苏嘉珞径直把他的手臂给扯出来，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掌上，十指相扣，纪连不知道她在干嘛，但是她小小的手软的像一个面团，触感不错：“你干嘛？” 烟灰掉到他鞋子上他都没注意，看着苏嘉珞神神叨叨地盯着他的手掌看了半天。 “他们都说十指连心，这样捏着的话，你的难过会不会分一点给我？”她问的时候很认真，所以让人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荒唐的地方。 纪连匆忙地收回手，转身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谁说我难过了？你整天都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嘉珞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好像觉得这方法也没什么用，于是讪讪地收了回去。 不是难过，只不过是信任崩塌的一瞬间有一种巨大的幻灭感，还有一种被背叛的失望，纪连平时看起来嬉皮笑脸，很少能够有人注意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动。 潘越带着刘夫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默不作声。 刘夫人穿着蓝色的隔离服隔着一面玻璃在里面守着，潘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谨防她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过了将近四五个小时，刘铮总算是醒了。 他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岁，第一眼看见自己的老婆竟然是一脸惊恐的表情，随即又缓缓闭上眼睛。 刘夫人看着他醒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她没有跟他说半句话就从重症病房里走了出来：“他醒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基本信息之后，他就被推了出来，严冰他们已经回局里了，纪连一直没走，苏嘉珞就陪着他坐在走廊里。 人一从病房里推出来，纪连就上去抓住了他的衣领子，那个稍显颓废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别装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了钱么？” 从他们家的地下车库里查到了接近两千万的巨款，都是现金，整整齐齐地放在车库的四个角落里，分毫未动。 刘局长缓缓睁开眼睛，冲着他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纪连很想给他一拳，代替所有凌海区辛辛苦苦查案的警察们，代替所有那些无辜受害的受害者，代替自己当初对他的信任。 刘夫人站在一边，她一定是知道的，这一切，她都知道！ “先生，请您不要激动！病人现在还很虚弱！”旁边护士试图拉开他，纪连愤愤地松开了手。 刘铮被推进了另外一个普通病房，刘夫人快要跟进去的时候被纪连给叫住了，她把身上的淡紫色披肩往身上拢了拢：“你想问什么？” “七年前的事，也与他有关吗？” “你自己问他，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道。”刘夫人淡漠的声音在医院的空气里回荡着，这对夫妇平常是多么温柔的人现在就有多冷漠。 纪连觉得自己胸中一股愤怒涌了上来，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怪不得刘局长前段时间那么匆匆忙忙的想要离开凌海，或者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即将败露？又或许是他以为潘越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所以想要提前离开？ 纪连开始庆幸他没被那个毒/药给毒死，如果他死了，可能纪灵就永远也找不到了，七年前的案件就永远都只能尘封起来，现在他总算是看到了一点曙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章 病房里的刘铮俨然已经陷入睡眠状态，纪连站在他的窗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是一次的难得的机会, 从刘铮口中可能会得知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他既然要装睡, 那自己就陪着他装下去。 “坐吧。”刘夫人端过来两张椅子给纪连和苏嘉珞：“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给不了你们什么答复。” “那我就等到他可以给我答复为止。”纪连的态度坚决。 刘夫人咳嗽了两声，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床边，也不再劝阻, 她看起来似乎对于这一切都不甚关心，即使刘铮贪污受贿的事情败露, 她也没有半点忧惧之色。 纪连这才想到七年前的刘铮也正是呆在凌海区，他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这里，一步一步, 从一个小警员慢慢升到了副局长的位置, 虽然顶头上司时有调动，但是他却一直都是稳步上升，守了这么多年，名声在外, 要说是为了名利，纪连还真不信。 “老刘？”郭守安竟然来医院了, 他脱了警服的样子看起来和寻常的普通老伯没有什么异样，花白的头发没有了警帽的遮盖就变得更加显眼了：“你怎么在这儿？” 郭守安对于纪连是一如既往的厌烦, 一看见他在这里就诘问道。 “郭局。”或许是出于这么多年的误会, 纪连对他还有点愧疚, 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好了很多：“我在这里等答案。” “老刘的事情，我听说了，估计他也是一时想不开，被人威逼利诱了。”郭守安平常对人大多严厉，他脾气火爆又爱憎分明，所以没有几个人跟他合得来，刘铮心里也未必然对他就没有怨言，但是就平常的工作而言，郭守安的确仰仗他不少，总归要念得一点情面。 “郭局，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偏见，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对你说声抱歉。”纪连态度真诚而坦然：“以前我一直怀疑你和七年前的人口贩卖案有紧密的联系，我曾经一度觉得是在你的包庇下，这个案子才一直得到压制，所以” “什么？你怀疑我？”郭守安脸色涨红，吹胡子瞪眼地就要发作。 “等等，您听我说完再发脾气也不迟，今天我想在这里作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请求您告诉我，当初这个案子的细节，我费心竭力找了七年才发现我原来一直都走错了方向，七年对于我，可能没什么，我在哪儿都能过七年，但是我的妹妹她等不了了，那些被贩卖的人等不了。” 郭守安听了他的话，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他沉吟片刻，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旁边的病床上传来一阵呻/吟，转头一看，苏嘉珞正用手掐着刘铮的脖子，他已经有些喘不动气了，脸色憋成了青紫色。 刘夫人倒水过来，一进屋子就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手上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你在干什么！你快放开他！” “苏”纪连还没叫出她的名字，她就已经放开手了，她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是看着他躺在一边装死实在是气不过，就想个办法让他自己醒过来。 “醒了。”苏嘉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刘铮还抚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粗气，他看向苏嘉珞的眼神里还带着畏惧，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竟然下起手来一点都不手软，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憋不住了，说不定他现在真的已经上西天了。 事情已经这样子了，纪连也就顺势接了下去：“既然刘局也醒了，今天咱们就好好聊聊，希望二位对当年的事情能够知无不言，这样也能及早破案，我想你们二位也一定受够了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吧，尤其是刘局，您现在第一时间考虑的应该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纪连暂时还猜不到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从一开始的跳楼案，到碎尸案，到如今的警局投毒案，这些案子之间跳跃性太大了，刚刚找到对的共同点似乎很快都能被推翻。 如今他们对刘铮下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将他的丑闻公布与众么？还是想要取他的性命？如果是后者，他们这一次没有成功，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刘铮的脸色渐渐缓和，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刘夫人刚刚的淡然似乎消失了，刘铮醒来之后，她好像反而更担心了一些，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不再动弹。 “你想知道什么？”刘铮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配合他们，因为现在只有警察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况且他现在已经是事情败露走投无路，如果不配合他们，他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从你那两千万说起吧！”潘越从局里刚刚赶过来，正好赶上了这千载难逢的大场面，余晓晴抱着笔记本跟在他身后，连看都没看刘铮一眼，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事实都太让人心寒了。 苏嘉珞也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这一切都离她很遥远。 “两千万？”刘铮冷笑一声：“两千万算什么？光是华新集团夺标的那块地就价值两百亿，他们又做了什么？无非是送送礼，走走关系。” “荒唐！”郭守安这个人虽然说平时工作的时候也很重视上级c重视舆论的把控，但是在一些关键性的原则问题上，他并不松懈，他无非就是激进了一些，对于下属的态度严苛了一些。 “那钱是华新集团给你的？”潘越倒是表现的很沉着，他们现在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抓住这次的好机会从刘铮这里获取尽可能多的信息。 “算是吧，不过出面的人不是华新的人，我也拿不到任何证据。”刘铮躺在床上，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你为什么这么做？”纪连还是想不明白，如果是为了钱，他平时并没有花掉这些钱，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刘铮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一辈子辛辛苦苦，结果就连我自己的家人病了都拿不出钱来治疗，所有人都说我人好，很勤奋，可是勤奋带给我什么呢？” 刘夫人开始落泪，或许是因为她的病，所以才会让刘铮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钱？”潘越紧紧逼问。 “因为我能帮他们，例如115的爆炸案，如果不是你们突然要过来追查，这件事情早就被我压下去了，华新现在要投资码头，做运输业，可是突然半道上出了这么一件事，这对于整个凌海的运输业都是一个打击，所以他们需要我尽快解决掉这件事情，这样的话他们的新企业才不会亏损。” “你怎么帮他们压下这个案子？”潘越听到这里眼球快速转了一下。 “这个你应该最清楚了，案发的时候是我亲自带人去的现场，其实监控是我销毁的，因为如果少了那一份关键的证据，整个案子就会被简单定义为意外，可是谁知道你们还是搞到了那段视频。”刘铮似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意，反而好像因为自己的本事而自豪。 “你！”郭守安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好歹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了，竟然也会看错一个人，实在是让他心里觉得郁结。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或许会安安分分做到退休，可是机会来了，我怎么能不抓住？”刘铮谈到这里似乎有些遗憾，或许是遗憾自己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局长之位还没坐几天就落到了如此下场。 “正是因为最近凌海区的案子给了你一个灵感，如果阿梅的案子闹到了，郭局长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连累，所以你才会给阿梅送毒/药，将她害死在法庭之上，结果也如同你想象的一样，郭局长卸任了。” 刘铮似乎还很欣慰地看了一眼纪连：“不愧是你小子，倒是很了解我的想法。” 纪连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接着分析道：“紧接着，你故意闹一出要调动工作的戏码，现在凌海正在最乱的时候，你借着自己夫人病重的理由跟领导说自己要调动或者是提前退休，可是你知道他们不会让你走的，现在一副烂摊子没人收拾，所以你就被提了上去，坐上了那个你梦寐以求的位子。” “这时候还有一件事刺激了你，就是潘越在监控里发现了你当初给阿梅送毒/药的事情，你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是潘越的动作让你开始产生自我怀疑，在你犹豫了一段时间之后，为了解除后顾之忧，决定趁着更换设备的机会试探一下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暴露。” 纪连靠近病床，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潘越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所以你开始渐渐放松警惕，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有人盯上了你，这个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害你？” “七年前的贩卖人口案，档案里上标注的罗马数字编号又再次出现在你的工作记录里，这只是巧合吗？而当你知道案情里出现了可疑的罗马数字编码时，又为什么隐而不宣？” “七年前案发当时，你人在凌海区，调动案卷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有嫌疑人出现在了凌海地界，而你最后上报的结果和罗宁其他区一样：无结果，所以当时你又是因为什么要替罪犯隐瞒？” 纪连的眼神像利刃一般，几乎要咬碎了满口的牙：“刘局长，请你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一章 “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吧？” 病房外，纪连问从头到尾没有对刘铮的事情表现出一点震惊的刘夫人,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接下来的工作都将会交给潘越来处理, 刘铮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你们和他认识多少年了？”刘夫人微微牵起一个笑容：“可能七八年吧, 可是我从十六岁就认识他了，他不是这样默默无闻的人，从小他就是最优秀最耀眼的那一个，他自视甚高,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能尽如人愿，或许在别人看来他刘铮混了一辈子混了一个副局长, 足够了，可是他自己心里不这么认为，他不甘。” “我家境不好, 不能带给他什么帮助, 所以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从不过问，以前我还能照顾他，这些年我身体也不行了，处处还需要他照顾, 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虽然找了人照顾我, 却也渐渐的不回家来，其实我知道, 他是为我好。” 刘夫人说这些的时候, 脸上都带着温柔的微笑, 把这么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讲的像是家常一样：“我知道他是害怕事情暴露了连累我，所以具体的事情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老刘他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戳穿他，是因为我了解他。” “你以为你这样是对他好？”纪连对于他们这种心情实在是不能理解。 刘夫人脸上并没有后悔的表情，他看了一眼纪连，眼神里竟然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慈爱：“或许你还没有遇见一个让你推翻所有原则和底线的人吧。” “但是就算是你再怎么爱一个人，也不能用别人的生命来作为代价吧？你不觉得这种思想很自私吗？”之前的赵东也是，如今的刘夫人也是，都是“你杀人，我递刀”，他们总以为自己的爱人是可以理解的，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有苦衷并不代表就能泯灭人性。 刘夫人摇了摇头：“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从医院出来，纪连的脑子还是一团乱麻，人是太复杂的生物，是非黑白好像很难区分，人似乎生来自私，但是法就是法，任何触犯法律底线的行为都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他目前唯一确信的事情。 “我们现在要去哪？”苏嘉珞看着纪连一脸愁苦，他从不像今天这样纠结，刘铮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力真的是太大了，可能正是因为过于熟悉，反倒让他放松警惕，导致了现在这个下场，纪连有些自责，如果自己再谨慎一点点，哪怕就是一点点或许就能挽救阿梅，挽救刘铮。 “去找刘燕云。”纪连手里握着车钥匙打了个转，将车门打开，苏嘉珞很利索地坐在了后排，因为她的手受伤了，所以纪连不让她坐在副驾驶。 “刚刚他所说的那些，是真的么？”苏嘉珞的脑子灵活，虽然她呆在一边一言不发，但是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轮廓，从纪连和刘铮的话语里，她差不多可以判断出事情的大概。 “应该可信，刘铮这个人，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这种隐藏完全是为了实现自己更大的目标，以前他收贿赂是因为他心里不平衡，其实在警察这个职业面前，稍微思想偏激都会带来很多问题，但是刘铮的胆子没有那么大，所以他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纪连转了个方向盘，车子朝着花园路那边开去。 “但是郭守安空降凌海区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这件事在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结，如今有了扳倒郭守安的机会，他自然会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劳苦功高，所以就自然不会放过，但是计划失败了，他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隐瞒。” 苏嘉珞在后面微微点了点头，以纪连对刘铮的了解，他分析的应该没错：“可是，根据他所说的，他只和华新合作过两次，第一次就是七年前的那个人口贩卖案，第二次就是年初的115案，而在这两个案子里，他都扮演了同样的角色，就是帮助他们掩盖事实真相，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还能拿到大笔的酬劳，这些都没有逻辑上的漏洞，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要做那个罗马数字的标记呢？这样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纪连点了点头，的确，他刚刚也想过这个问题：“在罪犯的身上其实这种心理很常见，就像是一个人跳远，你以为自己能跳两米，但是你尝试了十次，每次都跳一米，渐渐的你的内心就会产生一种隐形的自卑，而当你换了一个姿势突然跳了两米之后，你就会不自觉地想要炫耀，因为这极大地满足了你的心里需求，犯罪就是刘铮的另外一种姿势，这个罗马数字不过是他用来记录自己的“成就”的一种方式。” “就比如说刘铮，他自己其实也是潜意识里用这个来代表自己，但是他也清楚这个行为很危险，所以当有人故意用这个编码来吸引我们的视线时，或许他就已经察觉了，但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他只能自我安慰，试图掩盖过去。” 虽然他用这种很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给苏嘉珞听，但是她好像也并没有很清楚地理解这里面细微的心理作用，仍旧是一脸不知所云。 “你不用明白这些，你只要知道，所有的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就对了。”纪连瞄了一眼后视镜，如果苏嘉珞这种人被送到学校的话，一定是学霸级别的，因为她太喜欢追根问底了，一看她脸上的那个表情，纪连就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又充满了问题。 “那这个想要害他的人到底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是想要把这件事翻出水面？”苏嘉珞果然没有让“纪老师”失望。 “如果要杀人灭口的话就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了。”纪连其实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是费尔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换了四轮车之后的确比之前的三轮要快的多，而且在秋冬季节也不会显得太凄惨，除了这辆二手车时不时会傲娇一下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很快，他们就到了刘燕云在花园路的酒吧。 时间也不早了，花园路附近的红灯区已经是灯红酒绿，一派热闹。 纪连停好车下来，突然看见和他们隔着大概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对情侣正靠在车门上贴身热吻，那女生挂在男生脖子上，看起来兴致正浓。 苏嘉珞也看见了，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黑，纪连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拉着她脖子后面的衣领就往后面拉着走：“看什么看？少儿不宜。”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上面还有淡淡的烟草余香，苏嘉珞轻轻的笑了，他感觉手掌里有一阵痒痒的感觉。 纪连一松开手，她又开始东张西望。 纪连瞥了她一眼，喃喃道：“小色狼。” “我不是，”苏嘉珞耳朵灵敏的很，立即转头纠正道：“我只是没有晚上来过这种地方。” “你上次不还去过网吧一条街呢？那儿可比这儿热闹多了，你不还圈了一波粉丝么？今天你可要再接再厉啊。”纪连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泛着一股子酸味。 刘燕云的酒吧很气派，又占据着这条街上最好的地段，所以找起来丝毫不费力，他们很快就进了酒吧大门。 里面灯红酒绿，灯影被强烈的音浪撞碎了在墙上投射出各色的剪影，看起来像张牙舞爪的怪兽，看着怪吓人的。 “纪哥！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啊！”前台的小哥看起来和纪连很熟，见到他就上来打招呼，又一转脸看见旁边跟进了大观园一样四处张望的“苏姥姥”：“呦，这位美女是？” “朋友，你们燕姐呢？” “燕姐她忙着呢，刚刚来了个大老板，好像和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闹的有点不太愉快，燕姐过去亲自赔礼道歉去了，少不了还得喝几杯，怎么？你找她有事儿？” “啊？”纪连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对着他喊了一句。 “我说！燕姐应酬去了？你有急事吗？！” “没事没事，我们先”纪连一回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苏嘉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舞台上的钢管舞给吸引走了，她应该都是第一次见，新奇。 “我们先随便坐坐，燕姐有空了你告诉我一声！”纪连甩下这么一句话就冲进了水舞池里，苏嘉珞已经被人挤来挤去挤到了舞池中央。 她这人有时候跟小孩子一样半刻都记不得，总让人操心，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找不着人了，纪连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她分明是个“女叶问” 他们两个的穿着在这群人里面算是异类了，所以更加容易引人注目，旁边的那些男人的眼光在苏嘉珞身上游走，带着看到猎物的新奇。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穿着一身运动服，苏嘉珞的身材也能看得出来匀称而苗条，线条很好，她被那些人挤来挤去，一双秀眉轻皱着带着点不耐烦，她想回去，却发现自己被人群给围住了。 “美女，第一次来？”旁边一个男人过来搭讪，苏嘉珞没理他。 “诶，小心！”他伸手要去扶她的腰，结果被苏嘉珞一个手刀砍在手腕上疼得直咧嘴：“你有病啊？” 纪连这时候刚费劲巴拉地挤进来了，冲着那男的笑笑：“不好意思，我看有病的是你吧。” 那个男的看见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纪连，也不敢发作，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嘉珞站在原地，纪连挡在身边，用一只修长的胳膊护着她，另外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推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她就被卷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音乐好吵，她压根儿听不清纪连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嘴动了动，盯着她的眸色深沉。 他一把把她推到旁边：“走了，我们可是来办正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二章 刘燕云空腹喝了不少的酒，一出包厢就觉得自己头有点晕, 摇摇晃晃地靠在墙边上休息了一会儿。 “燕姐, 你没事吧？”旁边的领班递过来一杯清水。 “没事，你刚刚说谁来找我？” “纪连, 我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不我叫他改天再来吧，您先休息一下。”领班是跟了刘燕云好几年的老人了，像刘燕云这种经常应酬的人, 胃大多都不太好。 刘燕云喝了口水，摆了摆手：“不用了, 我现在就过去。” 她到包间的时候看见纪连和苏嘉珞两个人一个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个腿翘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前面的点歌台上放着“妹妹你坐船头”他俩竟然还能一脸严肃地坐在这里。 “找我什么事？”刘燕云关了歌曲, 半倚在纪连的沙发扶手上，侧着身子低头望着他，纪连往旁边挪了挪，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刘燕云笑了又挪了位置坐到苏嘉珞身边的大沙发上去。 “你手好了？”刘燕云水葱一样的手指点了点她刚刚拆掉石膏的手臂。 “嗯。”苏嘉珞也往旁边闪了闪。 “说吧，你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刘燕云今天头晕, 也没心思和这两个有意思的家伙开玩笑，她目光流转, 旁边跟着的服务员立即送过来几杯伏特加, 给她特地倒了一杯清茶：“今天我就不陪你们喝了。” “刘铮被抓住了。”纪连的双腿收了回去, 没动那杯酒，他眼皮抬了抬，瞧见刘燕云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太多吃惊，看来她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交易。 “刘铮？”刘燕云佯装不知道，过了一会儿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哦，我记起来了，是那个副局长吧，我记得去年他还入选了凌海的模范人物呢，怎么就被抓了呢？” 纪连很清楚虽然刘燕云平时对他算是照顾有加，不过是因为当初自己也帮过她一次，她这人还算是重情重义，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肯定是站在华新那边，毕竟这关系到她自己的利益。 “我不是来这里跟你说这些场面话的，我知道你们华新做事向来都很干净利落，和刘铮这样的人合作，你们自然也会一百二十个小心，不会给他留下任何证据，光凭他个人的证词，你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纪连往身后的椅靠上倚了倚，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脖子的线条漏了出来，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总显得暧昧难名，他觉得有点渴了：“能帮我倒杯水么？我开车过来的。” 旁边的服务员立即下去倒水了。 刘燕云笑的花枝乱颤：“哎呦，你跟我说这个干吗啊？我不过是冯华新的情妇，”唇齿之间缓缓吐出下面两个字：“之一，你想知道的东西，我恐怕也不知道，你也知道冯华新那个老狐狸，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除了他老婆林曼。” “谢谢，”纪连接过水来一口气喝了半杯：“但是华新这边产业你参与也不少吧，现在想着分的一清二楚恐怕也不太容易吧。” 刘燕云给自己点上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一条腿压在膝盖上：“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承认，谁不爱钱呢？但是他们华新不光有我刘燕云，那是多大的一个摊子啊，这么多人，你怎么就认定贵局的副局长和我有瓜葛呢？就因为我们都姓刘？” 刘燕云很世故，一句两句话根本诈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她狡猾的就像一只狐狸，不过她这话里半真半假，她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意思就是她虽然知道，但是并没有经手，所以具体的细节她应该并不清楚。 刘燕云的烟飘到了苏嘉珞那边，她皱了皱眉，感觉有点渴了，旁边也没有别的喝的，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刚准备下口，就被纪连喊住了：“等等，你不能喝酒。” 苏嘉珞讪讪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端起他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纪连愣了愣，这家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纪哥，没什么其他事，我可就走了，我可不是来这里看你们小两口秀恩爱的。”刘燕云看了他俩一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纪连跟着刘燕云起身站了起来：“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提醒你一下，虽说咱们也算朋友，但是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 刘燕云长长的假睫毛笑的颤了颤：“知道了，那我还要谢谢你咯，不过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做点别的，我可能还比较感兴趣。” 刘燕云看了一眼旁边还乖乖坐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俩的苏嘉珞，忽然又补了一句：“真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一类的。” 刘燕云从包间出来，在窗户外面看了一眼纪连炸毛的样子，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旁边的服务员拿过来醒酒药递给她：“燕姐，刚刚领班送过来的，这件事要不要通知董事长那边？” 刘燕云的眸色少了刚才的轻佻，脚下的高跟鞋在过道里踩的山响：“不用，对了，给纪连那边送两个果盘过去，多放点奇异果，他挺喜欢的。” “燕姐你干嘛对他这么好，这么几年，您该还的人情早就还完了吧，而且，他” 刘燕云的凌厉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我这就去。” 纪连十分不要脸的坚持要把两个果盘吃完再走，美其名曰浪费可耻。苏嘉珞虽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急在这一时一刻，但是在这种状态下，作为一个拥有正常心智的成年人，她还是很佩服纪连的好心态。 “真的不来一口？”纪连递给她一个牙签，苏嘉珞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要来找刘燕云，她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纪连嘴里塞满了奇异果，嚼完了才接着说下一句：“我就想让她给冯华新报个信儿，光是华信集团那个庞大的律师团就够我们喝一壶的，光靠刘铮那一点点证据和华新打官司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所以，只有对方有所动作我们才会有机会发现他们的其他问题。” 他用手上的签子扎了最后一个苹果块伸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苏嘉珞刚一张嘴，他又快速喂到自己嘴里去了，吃完还特别欠揍的拍了拍手：“咱们走吧！” 其实苏嘉珞还真有点饿了，毕竟晚饭也没吃，因为这边一到了晚上人就特别多，停车位也很紧张，所以来的时候纪连把车停到了街道外面的空地上，走出去就要路过一个美食街。 晚上的寒冷并没有阻挡大批吃货的热情，大家都成群结队的在各个店铺前面排着队，街道上都是各种烤串的香味以及呲呲冒油的声音，苏嘉珞的肚子很没出息地咕咕叫。 纪连刚刚倒是吃果盘就吃的八分饱，苏嘉珞走到路边的章鱼小丸子摊位前就走不动路了，伸手拉了一把纪连的衬衫。 纪连一扭头就看见她可怜巴巴地跟自己说：“我没带钱，饿了。” “老板，来一份章鱼小丸子。”纪连很爽快地喊了一声。 苏嘉珞的脑袋从他胳膊旁边探出来，小声补了一句：“大份的。” “大份！” “好嘞，你们稍等一下哈！”老板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他们前面还有几个付了钱在旁边等着的情侣，他们付过钱也在旁边排起了队。 最前面的那对刚拿到，他们往前挪了一步。 “亲爱的，你喂我吃。” “来，啊” “” “” 纪连和苏嘉珞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双双转过去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都这么浮夸的么？”纪连默默吐槽。 苏嘉珞全心全意等着自己的章鱼小丸子，默默数着前面还有几份才到自己。 好不容易买好了，他们在步行街中间休息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苏嘉珞尝了一个，味道很好，她眯了眯眼睛满足地吃了下去：“你要尝尝吗？很好吃。” 纪连刚准备张嘴，突然想到刚刚那对互相喂食的情侣：“算了，你自己吃吧。” 她微微张嘴咬了一口小丸子，冲着他笑了，纪连的脑子里突然像是装了台电视机一样循环播放着刚刚那对情侣喂食的场景，还是3d立体声那种，而且脸还自动切换成了自己和苏嘉珞 他哆嗦了一下，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看来真的是最近的事情对自己的冲击力太大了，脑子都有点不太正常了，纪连如是想。 苏嘉珞很欢快地把最后一个小丸子吃完，唇角没注意沾了一点点沙拉酱：“走吧！饱了。” “等等。” “嗯？” 纪连下意识伸手准备帮她擦一下脸，结果手指刚触到她柔软的唇就跟抽了风似的，突然心跳加速。 “我嘴上沾了东西？”她粉粉的舌头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 纪连脑子短路倒计时中——3 “突然很想尝一下” 苏嘉珞一脸懵逼：“尝什么？” “没什么”他在她的脸上瞄了几眼，又讪讪地收回视线，手从她脸上挪开。 纪连脑子短路倒计时——2 这一幕很熟悉，苏嘉珞在电视连续剧里看到过，纪连这个别别扭扭的样子和八点档里的男主角一模一样，苏嘉珞很快就心领神会，难得和他心有灵犀一回。 纪连脑子短路倒计时——1 大概一分钟之后，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纪连同志突然感觉他的脸颊上被人印上了一个轻轻的吻。 纪连脑子短路倒计时——0 “我”苏嘉珞一句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纪连捂着嘴巴拖到了旁边没有什么人的地方。 “你干嘛？”苏嘉珞显然因为他的骚操作受到了惊吓。 “你没看见街上那么多人么？你干嘛突然发疯，你知不知道这这这有伤风化！”纪连突然化身“风纪委员会会长”，板着脸孔试图掩盖自己爆炸的心情。 苏嘉珞过了一下脑子，好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继续个关公二大爷家的桌子腿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三章 “你说，纪哥到底看上这丫头哪一点呢？”余晓晴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帮纪连跑腿送外卖过来的苏嘉珞, 扭头问正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李明兰：“我看她整天呆头呆脑的, 纪哥干嘛对她那么好？” “来一杯？”李明兰特别喜欢给整个局里的人安利这款速溶咖啡，据她所说, 这款喝起来和现磨没有什么区别。 “不了，我这不是胃不太舒服么，饭都不想吃才上来喝点水的。”余晓晴吞了一口白开水：“最近局里因为刘铮的事情都搞的人心惶惶的，气氛也压抑, 现在和华新那边就缠上了，也麻烦, 案子也没个明显的头绪，唉” “小姑娘，乐观点, 好么？整天唉声叹气的, 你不是问纪连为什么对苏嘉珞这么好吗？”李明兰看了看下面那个单薄的身影：“因为她足够真诚，又足够直白，纪连从小就喜欢直球，但是呢, 打直球又不能太露骨，纪连其实还是个老古董, 思想保守的很。” “啊？”很显然，在余晓晴的脑子里, 纪连显然不是这么个形象：“那你的意思是, 纪哥喜欢她？不可能吧” “你啊, ”李明兰摸了摸手上温暖的咖啡杯，不知不觉天气已经这么凉了：“还是太年轻，不够了解男人。” 余晓晴一看李明兰就要下楼去了，立马拔腿就跟了上去：“明兰姐，明兰姐，你教教我呗！你怎么知道纪哥喜欢她啊？” “男人呢，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儿，就算表面不是，背地里也一定是这样。”李明兰笑着看了看她：“我说你这么用心打听这个干吗？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知识储备，知识储备！”余晓晴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打算对这个八卦进入深入研究：“那，他俩现在在一起了么？” 李明兰的眼睛里透出老司机的光芒：“依我看是没有，照着纪连的性子，我估计他肯定一边抓心挠肝地喜欢人家，一边又强行否认，你想啊，苏嘉珞这么单纯的人，说不定压根儿就不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呢，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他怎么能乘人之危呢？所以他的良心受到了煎熬。” 余晓晴的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我么？”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叫前面两个八卦的姐妹后脊梁骨一阵凉意。 “呃，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余晓晴一脸尴尬地转过头，看着苏嘉珞正提着两盒拌面站在她俩身后。 “从你开始储备知识的时候就在了。” “” “拌面，两份，多加花生米。”苏嘉珞很利落地把面递给余晓晴就走了，剩下她俩面面相觑地咽了咽口水，余晓晴这还是头一回八卦别人被抓了个正着，她俩拎着各自的午饭各自回去工作了。 她们俩虽然只是当个闲话说说，可是苏嘉珞却把李明兰的话放在了心上，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纪连捧着一本书躺在沙发上，她以为是在看书，轻手轻脚走过去的时候纪连手上的书掉下来把他自己的鼻梁给砸了，疼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回来了？”纪连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来，试图掩盖自己刚刚差点被自己砸毁容的愚蠢行径。 “嗯。”苏嘉珞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纪连一把又给她拉了回来：“怎么让你送个饭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苏嘉珞想到刚刚李明兰说纪连喜欢自己，她就觉得更迷惑了：“其实有事。” 纪连一脸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事的表情，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脚上的拖鞋在脚上耷拉着：“说吧，什么事儿？” “她们说你喜欢我，是真的么？”苏嘉珞站在他面前，问的时候还有点迟疑：“可是昨天你分明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就是我亲你之后，”苏嘉珞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反驳他喜欢自己的事情：“你不生气的话，我能再亲一下吗？” “”纪连低着头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简直是上天派来克自己的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这样子也挺可爱的。 “可以吗？” 她竟然又问了一遍。 “你就是生气了吧” 苏嘉珞下一秒钟就被他拉到怀里，稳稳当当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眼神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说没生气就没生气。” “那” 纪连仰头吻了上去，她被吓了一跳，感觉到他的双臂收了收，自己紧紧地贴在了他身上，纵然是她身手再好，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没经验，很快就被轻易地撬开舌关，丢了城池。 纪连的脑子里猛然断了一根线，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手却又紧扣了一寸，耳边是她有点急促的呼吸。 “这可是你先来惹我的。”纪连轻轻在她唇边啄了一下：“我教过你离男人远一点了吧？” 纪连一直觉得她平时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好感不过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激，她这个人心直口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她只是觉得自己人好，所以才会表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从始至终他觉得自己对这样一个人动心根本就是乘人之危。 所以他试图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着或许等过段日子，她找回了自己，某一天她能够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等到自己确信自己对她不是同情或者什么其他的感情，但是她最近的举动实在是有点超纲了，昨晚他一夜都没睡着，所以刚刚看个书都能打瞌睡。 怪只能怪这些年轻人太浮夸了 苏嘉珞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说的是离除了你之外的男人远一点。” “你” 电话来的及时，打断了两人新一轮的唇枪舌战，纪连一只手接起电话：“谁？” “纪哥，我，小兵，潘队说让你现在过来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不去。”纪连很暴躁地挂了电话，然后就陷入了一脸懵逼的尴尬局面里，电话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这回贾小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对面一句：“我马上过来。” 苏嘉珞看了看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轻轻拍了拍：“现在能放开我了么？” “” “纪哥，潘队说你要是在忙就别过来了，他一会儿去你那找你。” “不忙。”纪连撒开手，苏嘉珞立即挪到了旁边坐着，纪连挂了电话，又是一阵沉默。 “我” “你” 两个人说话都撞到一起。 “你先去吧。”苏嘉珞指了指对面。 “行，那等我回来再说。” 纪连一口气到潘越的办公室，他好像没有预料到他竟然来的这么快：“你来了啊，坐。”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打了仗似的？”潘越一边在桌子上翻找着文件，一边说。 “别啰嗦，有话快说。” “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潘越扔给他一份文件：“我查了刘铮最近的消费记录，发现他最近去了一家私人的心理诊所，因为他最近一直失眠，所以医生开了一些助眠的药，这些药物里有一些不该有的成分，也就直接导致了刘铮的中毒。” “那诊所呢？”纪连坐直了身子翻看了一下那个诊所的资料：“这人不是之前帮张薇薇治病的那个人么？” “跑了，他本来就是国外的，几天前已经回国了，他那个诊所也是个违规的，里面总共就是两个人，他和他老婆。”潘越无奈地往椅靠上一靠：“这不是我今天叫你来的主要原因，还有一个事情，正好听说你要去玉宁市，我从刘铮那边得到的消息，七年前的案子，当时运送那些女孩子走的是水路，因为当时查的严，所以先送回到了玉宁呆了一阵子，然后从西南河道送到了其他地方。” “根据刘铮所说，当时他已经查到了可疑船只，但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放行，因为数额巨大，他当时又急需用钱，所以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当时的那艘船是跟着华新运货的船只一起离开凌海的，对吧？” “是，但是从始至终，那个和他联系的人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推断跟华新有关，是他自己的推断，我们不能拿着一个推断去华新抓人，115的案子也一样。”潘越也很无奈。 “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华新的实力，让几个人离开这里去国外呆一辈子也不是难事，抓不到人，拿不到证据，就算我们斩钉截铁，华新还是一棵撼动不了的大树。”纪连双手放在脑后：“但是我就不信华新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就没有别的什么漏洞，这些事情，就算是规划得再怎么缜密，总会有漏洞。” “所以这次你去玉宁，顺便去查一下这艘船，根据刘铮的记忆可能会有偏差，但是这也是一条线索。”潘越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位数的号码。 “嗯，”纪连点了点头，或许这就是那艘带走纪灵的船。 纪连刚从潘越办公室出来就看见门口有人正在等着他，不是别人，正是小平头贾小兵，脸上挂着一幅贼兮兮的笑容：“纪哥，听说你这两天就要去玉宁啊？” “有事儿？”纪连把那张小纸条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纪哥，你看你平时最热心助人，我有个小忙，想找你帮一下。” “那得看有多小了。”纪连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该不会是又让我帮你带什么土特产吧？” “不是不是！”贾小兵摘了帽子跟上去：“就是我表姐带着她女儿正好要回玉宁，想蹭你的车，这边坐大巴实在是太慢，又不安全，她俩不太安全，我表姐夫又太忙没法接，要不是我加班的话，我就送了，这不是正巧赶上你去么？你看行么？” “行倒是行，不过我那车好像比大巴也安全不到哪儿去。”纪连望着双手合十感谢他的贾小兵：“没什么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明天早上我过去接一趟她们母女就行。” “好嘞！纪哥，您就是活菩萨！！” 纪连甩给他一个白眼就快步离开了警察局，明天就要去玉宁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点意外，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貌似已经冷静下来了，是时候回去解释一波刚才自己的禽兽行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纪连在楼下看着苏嘉珞背着双肩包从楼上下来, 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笑着说早的时候, 感觉整个人都是虚幻的。分明好像才刚刚认识她，印象中还清晰地记着第一次见她那凶巴巴c脏兮兮的样子, 原来他们已经这么熟悉了，他知道她扎头发总是扎不好，满头的杂毛，知道她喜欢酸甜口不喜欢吃辣, 甚至知道她鞋子多少码，衣服穿几号 “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你长得还行。”纪连别扭地摸了摸鼻子，窜出了门：“别墨迹了, 时间不早了。” 苏嘉珞跟过去上了车, 天还没大亮，因为玉宁市离凌海这边非常远，他们为了尽快赶到，就只能早点出发了, 半个小时之后先是到了贾小兵的表姐家。 贾小兵的表姐姓赵，纪连也就跟着小兵喊赵姐了, 和他一样长得又高又白，身材苗条, 留着利落的短发, 好像是当老师的, 她的女儿叫小柔，长得和洋娃娃一样可爱，一双弯弯的笑眼很好看，看见纪连和苏嘉珞就叫了哥哥姐姐。 纪连将她们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一个日常被叫叔叔的人竟然也有今天，不觉让人感到热泪盈眶。 “麻烦你们啦！”赵姐抱着闺女坐进了后座。 “没事，本来就顺路，我听小贾说你们是回来探亲的吧？”纪连回到驾驶室就和后面的人攀谈了起来。 “嗯，我回娘家，有一段日子没回凌海这边了，变化还真的是很大啊，本来想多住几天的，小柔要上学，没办法。” “可以请假的！”小柔人小鬼大地冲着她妈妈说道。 “你现在已经请了两天假了。” 纪连和苏嘉珞相视一笑，苏嘉珞扭头看了看后座上略显无奈的小姑娘，她也看着苏嘉珞，她胆子很大，也许是因为妈妈在身边的缘故，看起来一点都不怕陌生人：“姐姐，我叫林小柔，你叫什么名字呀？” 苏嘉珞微微一囧，她当真没有和小孩子接触过，除了对面王大爷家那个王达每次见她都要跟她说些废话，这么小的娃娃，她还是头一次接触，那小女孩长得很可爱，让人不觉得想要亲近：“我叫苏嘉珞。” “你名字真好听！和小柔一样好听！” 她妈妈笑着点了点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小柔在座位上挪了挪地方，冲着她妈妈吐了吐舌头。 “两位是去玉宁工作还是游玩？”赵姐摸了摸女儿的头，丢给她一本小人书将她安置在旁边的座位上。 “算是游玩吧。”也没人发工资，都是自费的，当然算是游玩了，他这生意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好他平时还炒股，否则他这“偌大”的面馆早就关门了。 “玉宁虽然说比不上罗宁这边，穷是穷了点，但是环境是真的好，最适合你们年轻的情侣去度假了，到时候你要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在一个旅游公司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叫他给你们当免费的导游。”赵姐白蹭了他们车，心里也很感激，就很热情地帮他们张罗：“吃住的话，你们要是不嫌弃，也可以住在我们家里。” “不用了不用了！”纪连看她这热情的架势倒真以为他们是来这边旅游的，连忙拒绝。 “也是，你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想两个人多一点独处的时间吧？”赵姐一副“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姨妈笑：“是我考虑不周了，到时候到我们家吃个饭总可以的吧？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小贾跟我挺熟的。”这么客套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苏嘉珞看了看纪连的侧脸，仍旧没说话，刚刚赵姐说他们是情侣的时候，她心里其实也很恍惚，想起昨天晚上纪连一脸别扭地问她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那表情很可爱，她偷偷伸手去拉了一下纪连放在旁边的手。 “”想了想自己是在开车，后面还有人，纪连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子，后面的那个茶杯挡住了，应该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他抽空瞄了一眼后视镜，小柔被小人书吸引了视线，而赵姐好像在休息，闭着眼睛。 正好碰到一个红灯，车缓缓停了下来，纪连单手握着方向盘扭过头来压低了声音看她：“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哦。”苏嘉珞默默往外抽手，却又被他一把捞了回去，攥在手心，她偷偷笑了。 纪连瞄了前面的红绿灯一眼：“还有四十秒。” “” 后面的赵姐其实早就看见了，她不过是怕前面这两位小年轻觉得尴尬，所以佯装假寐，眼睛还眯着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又闭上，直到她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了。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 赵姐欠了欠身子，旁边的小柔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怀表：“妈妈你都睡了三四个小时了。” 赵姐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家女儿：“你刚刚有没有乖？” “我怕吵着你都没有说话，不信你问哥哥姐姐。” 纪连心说，看来这对母女也是对活宝，他们现在已经在玉宁界内了，这边的公共设施显然不如凌海那边，也没有了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片的种植物和沿路的小山，天蓝水绿，一路走来看看窗外的景色也觉得悠然自得。 “这两年玉宁发展的还不错，这路也是两年前才修的吧？” 纪连来之前也算是做了功课的，正是因为玉宁市的地理条件不太好，都是山区，之前交通不太便利的时候他们这边都比较落后，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外出务工，留在本地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是妇女儿童，也正是因为环境差才会滋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细菌”来。 “是啊，我们也是因为工作调动才过来的，刚来的时候这边可真的是穷啊，一眨眼就已经十来年了，时间真是快啊。” “十来年？”苏嘉珞难得说了句话，在她看来这位赵姐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从她口中说出十来年，的确让人觉得有点惊讶。 “哈哈哈，看不出来吧，我今年其实已经四十岁了。”赵姐笑的爽朗：“我生小柔的时候都是高龄产妇了。” 一路开车实在是无聊，他们就在路上这么闲聊着打发时间，总算是赶在下午就到了玉宁，先是将她们母女送到家，小柔在车上也睡着了，被她妈妈抱着下来的，赵姐实在是太热情，非要留他们吃饭。 她把孩子安顿好了就开始去厨房忙活，纪连和苏嘉珞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突然客厅的电话响了，赵姐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过来接了电话：“家里来了客人，我这儿正做饭呢，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让你给我带的菜你带了没啊？” “你们吃水果，吃水果。”她笑着把桌子上的一盘子葡萄往他们二人面前推了推。 纪连正忙着用手机订酒店，苏嘉珞挑了一颗葡萄递给他，他接过来就塞进嘴里，仍旧埋头选房间。 “你回不来？为什么回不来啊？” “好好好，知道了！” 赵姐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不太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先生今天学校里出了点意外，可能回不来了，那咱们也不等他了，你们都饿了吧，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谢谢，”苏嘉珞点了点头：“你们都是学校里的老师吗？” 他们家很显然是个书香门第，屋子里随处可见的都是书籍，茶几下面还放着一份没有批改完的试卷。 “是啊，我们家老林现在带小学五年级，现在的孩子都可难管了，这不，今儿一放学有个孩子又找不着了，就算是看得再好也没用，有些孩子啊，你都管不住他！别看他们年纪小，一有空就往游戏厅溜。”赵姐突然想起自己的锅里还熬着鱼汤，连忙又冲进了厨房。 听到这里纪连抬起了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吧，一听见有人丢了，就开始莫名紧张。 晚饭吃完了，纪连心里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挂着刚刚赵姐口中那个找不到的孩子，他就多问了一句。 “估计找到了吧，八成又是和同学溜出去玩了。”赵姐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絮叨：“以前也发生过，现在的孩子都挺皮的，懂得又多。” 他们正说着话，赵姐的先生回来了，他穿着一身淡灰色的夹克，看起来有点丧气，看见家里来人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人找着了？”赵姐显然也很关心那个孩子，把手里的碗筷先丢到一边。 “没，”林先生有点颓然地挠了挠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家长已经去警察局报案了，我就是路过这附近跟你说一声。” “我们也一起去，人多力量大。”纪连站了起来。 “行，我也不跟你客套了，现在尽快找到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林先生也是个爽快人，立即带着纪连和苏嘉珞一块去帮忙，因为家里有小柔，赵姐也只能在家里守着干着急。 “林先生，孩子是几点丢的？”纪连首先要先确定相关信息。 “下午五点十分的时候我把他们送到了学校门口，大部分孩子都走了，佳佳的家长下班晚，平常也都是让他在门卫那里写作业，所以我把他交给保安那边就离开了，等了半个小时后，我就接到他父母的电话说没有找到佳佳。” “那门卫那边怎么说的？” “门卫说他就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警察已经过去调监控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佳佳常去的同学和玩的地方找一找。”林先生的面相显然要比赵姐看起来老一些，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形，更让人觉得愁云密布。 “你们往这边，我往这边，照片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咱们多问问，看能不能找到。”路上的功夫，他们加了个微信，林先生把手机上的照片传到纪连的微信上。 那是个及其调皮的小姑娘，那是一张很正经的照片，可是她的表情实在是鬼马可爱。 “分三路吧，”苏嘉珞主动提出来：“这样比较快。” “可是这边你们不熟，你一个女孩子，又是晚上，不太安全。”林先生看苏嘉珞长得瘦小，自然也不敢让她单独行动。 苏嘉珞掏出手机来：“有事我会给他打电话的，我已经学会了。” “” “” 时间紧迫，他们最后兵分三路，在这茫茫夜色里，第一天来玉宁，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人之路，真是让人觉得焦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五章 所幸的是在他们焦急的在陌生的街道上一家店一家店地找过去的时候，林先生接到了警察局那边的电话, 说孩子找着了, 具体的情况没怎么说清楚，他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立即给纪连发了个微信，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纪连挂了林先生的电话就给苏嘉珞打了个电话，她那边磨蹭了一会儿才接：“孩子找到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苏嘉珞看了一眼旁边的建筑物, 毕竟今天第一天来这里，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哪。 “你微信发一个定位给我, 站在那别动，我现在去找你。” “嗯。” 她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纪连才走到，因为她平时走路就很快, 刚刚找人的时候也是速战速决, 纪连稍微想一下都知道她一定是一脸冷漠地把照片往人家面前一放：“请问你见过这个孩子吗？” 他找到苏嘉珞的时候她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弯着腰不知道在干嘛，走近了才看到她刚刚走到黑灯瞎火的地方脚上踩了一脚的污水，鞋子都湿了, 估计是那些巷子里排出来的生活污水，她看见纪连来了, 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把鞋脱了吧，都湿了。”纪连看着她那脏兮兮的鞋子, 还泛着一股恶臭 “要不先这么穿回去吧, 现在脱了我没法走路。” “我背你。”纪连蹲下去径直把她的白球鞋和袜子给脱了扔进了垃圾桶, 苏嘉珞搓着两个光秃秃的脚丫子往自己裤腿里缩了缩。 纪连蹲在她面前：“上来，我们要走一段路，林先生的车开不过来，我们去那边大路上给他打电话。” 苏嘉珞乖乖爬上他的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脚有点凉 “你走路要看着点路，不然就得穿着又丑又脏的鞋子回去了。”纪连第一次背她，原来她这么轻，看来以后要多吃点才好。 “没事，又不是没穿过。” 她以前的生存环境可能要比现在差多了，纪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一揪，心疼坏了：“要是早点遇见我就好了吧，是不是特后悔？” 苏嘉珞在他背后轻轻摇了摇头：“我没那么贪心，能遇见你就好了，就算再晚十年二十年，也没关系。” 纪连的脚步一顿，双手把她往上托了一把，她的脸颊挨着他的，她的牛仔裤在他的外套上磨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到了大路上，这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纪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你给林先生微信上发个定位，他马上就来接我们。” “嗯，”苏嘉珞打开他的手机，他从来不设密码，也没有指纹锁，壁纸也是自带的，苏嘉珞趴在他背上给林先生发了定位，关了窗口看到第一个聊天框就是自己的头像，备注就一个字：苏：“发好了。” 苏嘉珞摸索着把手机塞进他外套的口袋里：“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吧，不累么？” “累，你胖的跟猪一样。”纪连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没有放。 直到林先生快来了，他觉得可能这样不太好，就把她放了下来，让她踩在自己的脚上站着，两个人面对面笑了，这个姿势真的很奇怪。 风好冷，苏嘉珞环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心里满的要溢出来。 车笛声响起，纪连单手扣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的脚悬空，然后打开车门，她自己爬了进去。 “真是麻烦你们了！本来你们是客人的！”林先生特别不好意思：“苏小姐的鞋坏了？” “脏了，没法穿我就给扔了。”纪连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我们家倒是有不少鞋，到时候苏小姐可以先将就一下。”林先生不停重复了几遍谢意，就到了。 本来他们家的房子也不大，没有多余的两个房间给他们住，纪连自己订的房间也因为晚了被取消了，林先生在小区附近给他们找了一家小旅馆。 赵姐的鞋子太大了苏嘉珞也穿不了，赵姐就给她找了一双拖鞋先穿着，他们把车从赵姐家的小区开出去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的疲惫。 酒店虽然小了点，但是还算干净，唯一尴尬的是林先生默认他们是情侣，就给他们俩定了最近的酒店的最后一个标间，两个人坐在各自的床上面对面突然陷入尴尬。 “你先去洗澡吧。”纪连打开电视躺在床上：“我看会儿电视。” 真当浴室里的水哗啦哗啦响起来的时候，他压根儿一点都没心思看电视，酒店的洗手间都是那种毛玻璃的，虽然看不见里面，但是她整个人的形状就在那里晃来晃去，看的人口干舌燥。 纪连干脆出去了，去前台那边买了两瓶水再回来，苏嘉珞已经换好睡衣了。 “喝点水。”纪连把矿泉水拧开，给她一瓶。 她仰着头喝了两口，细长的脖子就暴露在他面前，纪连觉得自己还是先去洗澡吧 头一天表白，第二天就住在一间房实在是有点尴尬，没什么想法是假的，估计她那个脑子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纠结的只有他一个人，纪连想着想着就有点烦躁，但是又带着点期待，这其实是第一次他们离的这么近。 两个人洗完澡，吹完头发，各自躺在床上，中间亮着一个昏黄的小夜灯，电视被苏嘉珞给关了，她就这么侧着身子躺着，痴痴地看着对面的纪连。 他们两个就这么看了三分钟。 “睡不着，聊聊？”谁想跟她聊聊？其实是想抱着，吻她，但是怕吓着她，虽然苏嘉珞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是他始终觉得她的喜欢太纯净了，而自己的喜欢太龌龊搞不清楚这种想法是怎么来的，就一直有这种隔阂。 “嗯，”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纯棉短裤下面白净的腿也晃进了纪连的眼睛里：“你跟我讲讲你以前上学的事情吧。” 纪连平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讲什么呢，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以前我上学的时候特混，后来进了警校，没少挨我们教官的揍。” 他说到兴起又换回侧卧的姿势：“潘越以前在大学和李明兰谈恋爱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当时明兰还是我们学姐，人漂亮，追的人多，潘越这种闷葫芦，还为了她打过架，想不到吧？” 苏嘉珞很喜欢他说以前的故事，因为她自己的记忆缺失了，如果用他的记忆来补上就好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上学的时候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吗？”这可真是道送命题，他不小了，说没有谈过恋爱是假的，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时间不长就分手了，连手都没有握过几次。 “没有，”他笃定地看了她一眼：“都是别人喜欢我。” 苏嘉珞笑了。 怕她冷，纪连把空调开的热风，或许是她笑的，又或许是空调温度开高了，纪连觉得有点热，他分明只穿了一件短袖，他起床喝水，苏嘉珞也坐了起来：“我也要喝。” 她喝急了有点呛着，纪连拍了拍她的后背，睡衣太薄，摸到搭扣了 苏嘉珞把空瓶子递给他，他就手扔进了垃圾桶，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双眼睛打量着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明明很累却毫无睡意。 “别这么看着我。”纪连坐在床边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忍的多辛苦。 “我想看。”她说的义正言辞：“你不是说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吗？”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下一秒纪连就很不要脸地躺在了她的床上，单人床本来就很小，苏嘉珞只好往里面缩了缩，他拉了她一把，她就跌入他怀里，整个人压在他胸口：“抱着睡。” 抱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难受，往上面蹭了蹭。 “” 她愣了一秒，就被含住了唇，和上次很不一样的吻，带有更多的侵占性，他耐着性子慢慢和她厮磨。 过了一会儿，苏嘉珞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浑身发热，偷偷喘气。 可是他好像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想要更多，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摸到她细腻的腰，突然清醒了一点。 纪连干脆用被子把她裹成了粽子，要是这么一直挨着，鬼才能受得了。 “有点热。”苏嘉珞感觉自己像个虫茧一样被他抱着。 “就你热吗？我更热” 他把空调调成冷风，给她松开了一点被子，但是还是舍不得放手，在她额头亲了亲，又亲了亲鼻子，耳朵，脸颊，最后又回到下唇，她嗯了一声，纪连就顺势进了一步。 舌根发麻，大脑缺氧，浑身酥酥麻麻，苏嘉珞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都随他 这是奇妙的感受，从未有过的，没有一点挫败感的缴械投降，要什么都给他。 她都忘了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本来坐了一天车又出去跑了那么久就已经够累了，晚上还要来这么一遭，恍恍惚惚的，她好像听见纪连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像是做梦。 这一切，都像是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苏嘉珞从睡梦里醒来, 纪连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床头的桌子上留了张字条：“有点事，你上午在宾馆休息, 鞋子我会帮你买好，早饭在桌子上，午饭等我回来。” 苏嘉珞抱着那张纸条傻笑了一会儿，又倒在被子里滚了滚, 被子上还有纪连身上的味道，令人觉得踏实的, 熟悉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昨晚的画面，脸又开始发烫。 纪连一大早就去了林先生的单位，昨晚就在他忙着干别的事情的时候, 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他是早上才看见的，顿时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 “你要找佳佳？”林先生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现在需要了解一下她昨天到底是怎么离开学校的, 这很重要。”纪连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不是一个偶然事件, 而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游戏”，而这场游戏的参与者是他和费尔。 “好, ”林先生虽然和纪连刚刚认识, 但是他也自己的妻子说过纪连的身份, 对他还算是放心：“你在办公室等一下，我先去和孩子商量一下。” 就算是孩子再小，也是有自主选择的权利的，林先生的教育理念一向都很科学，他是个好老师，从一见到他，纪连就知道。 佳佳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她似乎对于纪连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对他很感兴趣，五年级的女孩子懂得的东西远远超出大人的想象，她这种聪明的孩子尤其是这样，她一见到纪连就问候了一声：“帅哥哥好！” “你就是佳佳吧，我叫纪连，有点事情想问你一下。”纪连试图以一种比较正式的方式来和她沟通，她看起来像一个小大人。 “好呀，你问吧。” “你昨天是不是没跟爸爸妈妈和老师说就出去玩了？是和朋友一起么？” 小姑娘听到这个问题略微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为难：“不是，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去哪玩了呢？”挺林先生说警察是在一家咖啡厅里找到她的，当时她背着书包面前还放着一大杯慕斯。 “我去书店看书，然后去吃冰淇淋，还玩了游戏。”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 “什么游戏？”纪连微笑着，尽量让她放开戒备。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纸，上面印着一些小格子，有几个格子里填着英文字母，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这是外国很流行的cr一ss一rdpuzzle，也就是填字游戏，有点像数独，不过是组单词的，小姑娘已经填了几行，都是简单的小学英语单词。 “你很厉害。”纪连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可能是因为被夸奖之后心情比较雀跃，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姑娘捂着自己的嘴巴，看了看远处正在忙着备课的林老师，悄悄对他招了招手，纪连把耳朵递过去，听见她小声地在自己耳边说：“你要替我保密啊，他说不能告诉任何人。” 纪连耐心地蹲下来：“嗯，我答应你。” 小姑娘歪着头笑了笑：“上课了！我要回教室了！” 纪连没有问她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样子，他害怕如果问了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最起码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她。 纪连从学校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他看了看手机里的那条信息，时间紧迫。 他开车去最近的商贸城给苏嘉珞买了一双运动鞋，回到酒店差不多十一点。 “你说费尔给你发信息了？”纪连一边给潘越打了个电话一边往房间走。 “嗯，信息上说他要和我玩最后一个游戏，我来的第一天就有一个孩子丢了，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会和小贾的表姐接触呢？” “这个不是难事，以他们以前的手段，如果想要监视你应该是易如反掌。”纪连敲了敲酒店房门，苏嘉珞问了一句“谁呀”。 “我回来了。” 话筒里的潘越似乎识破了什么，随口问了句：“你俩住一间？” 纪连略过了这个话题，把手上的鞋子递给苏嘉珞：“你先试试合适不合适。” “具体的信息内容是：欢迎来到玉宁，今天是第一个小礼物，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期待吗？新游戏又要开始了。” 大白天说起来，纪连还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看起来这一次他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要说以前的案子都有一些明确的指向性，这一次，似乎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游戏。 “我先帮你安排和玉宁那边的警察局对接一下，我会让他们尽量帮助你，但是你应该也清楚，这种私人的事情，有可能他们不太会愿意。”潘越也很为难，就算是有意外发生他现在也不能赶过去。 “知道，我自己想想办法。” 苏嘉珞已经穿好了鞋，大小挺合适的，她通过他的电话听了个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暂时还没，但是”纪连从口袋里摸出了刚刚那张佳佳的填字游戏：“我去前台找根笔，你先收拾一下下来，我们先去吃个午饭，下午要跑一趟海事局。” 苏嘉珞到了楼下大厅，纪连坐在休息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填着那个填字游戏表，看见苏嘉珞过来了头也没抬：“先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这个填字游戏的难度挺高的，根本不是小学生水平，纪连觉得这张表里一定藏着某个讯息，自己越快将它破解出来，他就能越快一步阻止潜在的危机。 坐了将近二十分钟，纪连长呼一口气，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那张纸片，不对，虽然都填出来了，但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这些词的意思都没有什么联系，有人名，有地名，也有食物和家具，还有一些专有名词。 其实这种游戏答案并不是唯一的，所以他也不能断定自己这次解出来的答案里就藏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将那张纸叠好放在口袋里，把笔还给了前台，带着苏嘉珞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饭店。 “昨晚没睡好吧？” “还行。”苏嘉珞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游戏，是什么？” “别人下给我的挑战书。”纪连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纪连放在水杯旁边的手被她轻轻握住：“我能帮你。” 他笑了笑，反手勾住她的手在掌心摩挲：“我知道你能帮我，但是我舍不得。” 难得他说话正经一回，下一秒又补了一句：“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面馆里又没伙计了，我可不想做个光杆司令。” 苏嘉珞被他逗笑了，无奈地抽回了手，夹了一筷子菜，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离他半步，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他。 纪连压根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心里是这个想法，不然非得气死不可，总归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还要自己女朋友保护，怎么听都有点丢份儿。 下午的海事局走的还算顺利，因为潘越也提前找人打了招呼，所以他们倒是很爽狂地就帮纪连查了那个船的信息，办事人员是个年纪挺大的叔叔，还带着老花镜。 “这船早就废了，你们查这船干嘛？” “报废了？”纪连显然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现实，线索不多，这条再断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查了：“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所有人信息啊？我自己去打听打听。” “所有人叫张富春，这边还有个电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抄给你吧。” “谢谢。” 好歹有点有用的信息了，纪连拿到电话号码就到外面试着拨了一下，电话嘟嘟嘟响了一阵子，竟然打通了，对面分明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找谁？” “你好，请问是张富春先生吗？”纪连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像，张富春按照刚刚那个叔叔说的，应该已经五六十岁了，这声音听起来应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找我爸有事？” “是这样的，我是做生意的，以前租过张先生的船，就想问问张先生现在还租不租船，我这边有笔生意和他谈一下。”纪连随口诓了两句，如果直接说明来意，对方肯定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爸早就退休了，不过我手头倒是有船，你要什么类型的？要多少？”一听是个生意人，对面的语气也稍微热情了一些。 “也行，要不你给我个地址，我过去找你当面谈吧。” “行，我就在城北码头，你要是现在方便现在过来也行，来了就说找铁牛，有人会告诉你我在哪。” 纪连利索地挂了电话，带着苏嘉珞赶去城北码头，事情太多，他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本来想着带苏嘉珞去江义村看看赵毅的老母亲，现在看来也只能暂时延后了，他现在脑子里还是那个填字游戏，就像是陷入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里，疑惑越来越多，总也找不到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七章 北城码头是河运码头，这条河呈西北走向把玉宁市分割成两个区域, 是玉宁与其他城市连接的重要通道, 从这里顺流直下，坐船也可以到凌海。 “铁牛”这个外号好像在码头上很知名, 纪连一过来便打听到了，找到他人的时候他正在盯着一批正在卸船的货物，看到他真人，好像才能理解他这个外号的来历, 这个年轻男人浑身的皮肤黝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一身的腱子肉，这个天气竟然还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显得他人更黑了。 “来了啊, 要运什么货, 什么时候走？”这位叫铁牛的年轻人开门见山地和他谈起了生意，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怎么称呼？” “纪连。”纪连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手：“其实我不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这边说，”铁牛给自己点上烟，递了一根给纪连, 他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看起来这个年轻人还算和善：“你不来谈生意, 那你来找我干嘛？” “我是来找您的父亲——张富春的。”在见到他之前纪连还不确定他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现在看来, 他应该毫不知情, 张富春清不清楚就不知道了。 “你找他干嘛？”铁牛粗粗的眉毛挑了挑, 看了一眼纪连身后一言不发的苏嘉珞，把她当成了纪连的秘书之类的人。 “这艘船是不是你们家的？” 纪连把写了船舶识别号的纸条递给他，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条货运船已经报废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纪连还没接话，铁牛的电话就响了，他不知道听了什么，把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我马上就过去，没死吧？” 他挂了电话就准备走，被纪连拉住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只想看一下这艘船的租借记录。” 他犹豫了一下：“这么久的东西，也不定还有，算了算了，你跟我来吧！” 他们饶了一段路，跑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楼前头，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一个女人破口大骂，用的方言，纪连他们也听不懂只言片语，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头，额头上被那女人用花瓶砸破了皮，流了点血，躺在那哎呦哎呦地叫唤。 “你可算来了！”旁边的邻居看见铁牛来了都自动让开，他一来就拉着那个女人到旁边去协商着什么，最后好像还给了钱，看热闹的也都散了，纪连连蒙带猜，看这架势好像是这老头偷看人家换衣服被逮住了，谁知道遇上了一个泼辣的。 看来这个恬不知耻的老东西应该就是张富春了，纪连往苏嘉珞身前站了一步，把她挡在身后，跟她要了点纸巾递给那老头：“你就是张富春吧？” “你是铁牛的朋友？”张富春刚才还装死耍赖，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好端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小子，有烟么？” 纪连把还没来得及开的一整盒烟都给了他：“我是来找你的。” 铁牛处理好了事情，对自己的这个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不是找他吗，你们自己聊吧。”说完又冲着他亲爹啐了一口：“以后你要是没死就别找人给我打电话，真他妈晦气！” 看来这对父子的关系也很恶劣，不过也可以理解，父母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张富春从破旧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给自己点上烟，用纸擦了擦头上的血就随手扔在了地上，皱巴巴的眼皮往上一抬：“找我的？” “这艘船，你还记得吧？七年前是不是有人用你的船运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纪连观察着他的微表情，眼球往右转，抿嘴。 “太久了，我哪里记得？再说，船都是租给他们，我不过问的。”他说起话来夹杂着浓重的口音，但是还能听懂：“你是警察？” “不是。” 纪连说完不是之后，他明显放松了很多，看来他应该是有印象，即使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当时应该也是趁机捞了一笔。 “我能看一下这艘船的租借记录么？”纪连从钱包里直接数了几张红票子递给他，那双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并没有接，纪连又添了两张。 “好说，好说，跟我来吧。”他笑呵呵的接过钱，带着纪连他们往侧边的巷子里走去：“你查这个干吗？”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能用钱解决的时候就是最简单的事情，像他这样没脸没皮，贪财好色的人，纪连本也没指望从他口中套出什么多有用的线索。 “你别看我现在这副德行，以前我出海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现在老了，不行咯！”张富春自顾自说着话，没人应承他：“别看我干别的不行，出海的东西我都好好的留着呢，你今儿来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但凡是旁人也不能把七年前的东西留到这时候。” 他竟然还自顾自地得意上了，见纪连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又故意落了两步准备去找苏嘉珞搭话，纪连头都没回，往后伸了伸手，苏嘉珞牵着他的手往前跟了两步。 这老头也明白了两人关系，不再自讨没趣。 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小胡同，看来他儿子当真不管他，他住的屋子跟狗窝似的，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纪连要的东西。 这老头一拍脑袋：“我放哪儿了来着？人老了，脑子也不行了。” 纪连一只手牵着苏嘉珞，另一只手悠闲地斜插在口袋里，一看他这德行八成是压根儿就没有那东西，拐着弯骗钱。 苏嘉珞和他对视一眼，默默松开他的手，直接一个扫堂腿把那老头撂翻在地，他哎呦了半天也动弹不得，纪连悠哉悠哉地蹲下来，从他口袋里把刚刚的钱扯了出来，在他眼睛跟前儿晃了晃：“找不到是吧？想要钱也行，你告诉就成。” “告告诉你什么？”老头儿年纪不小，装傻的功力也高超，一看就是个高级无赖。 “别装傻，七年前跟你借船的人是谁？本来是跑的罗宁，后来又回到玉宁，还出了国，你敢说你不知道？你不帮着办手续，那船也出不了国吧？而且，看你这样子，应该从那笔生意里也捞了不少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头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纪连微微牵了牵嘴角，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极尽温柔：“放心，我不是警察，我也不想找你的麻烦，我要找的不是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也不为难你。” 老头颤颤巍巍地抖着手抓着那把钱，纪连松了手站了起来。 “他们原先没租那么久，跟我讲的是跑罗宁，顶多五天，结果到时间了，船还没回来，就又加了钱，过了两天，船回来了，他们好像急着要出国，就没再换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帮着把船给弄出国，船是我开的，但是上面拉着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老头揉了揉身上摔得生疼的地方：“我估摸着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海关都没查出来，我就更不管了，这种事，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你还挺精明。” “租船的人我也不认识，说是罗宁那边过来的生意人，我就听见他们经常打电话的啥时候好像提到什么冯老板冯老板的。” “冯华新？”纪连的瞳孔一震，虽然徐峥踢到了华新集团，但是按照徐峥的说法，当时的华新处于起步阶段，不过是因为涉及到集团利益，华新的人才愿意花大价钱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但是现在看起来事实并非这么简单，他们说不定正是幕后主使。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老头儿说话模棱两可，生怕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其他的呢？你们的船最后到的哪里？” “到了越南那边他们就换了船，我自己把船开回来的，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张富春干脆就坐在地上抽起了烟：“你这烟不错！” 苏嘉珞眉头皱了皱，压根不想跟着人多呆一秒。 “还有什么其他的么？比如在路上，你们有没有停过？过海关的时候填的是什么货物？清点的时候就没人发现？” “我哪儿知道？都是他们自己办的，货是说的陶瓷吧，大件的那种，一路也没敢停，”老头在烟雾里眯了眯眼睛：“哦，还有一事儿，当时路上有人好像病了，还跟我要了维生素之类的药，好像还病得挺重的，有天晚上我起来撒尿，半夜听见他们说什么传染什么的，我就不敢和他们接近了，命比钱重要。” “谁病了？”会是纪灵吗？她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晕车晕船。 “我哪儿知道，他们一共几个人我都没弄明白。” 纪连恨不得给他一拳，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会有人收拾他，该得到惩罚的，都会一一得到应得的惩罚。 走的时候纪连卡着他的双手把钱从他兜里掏了出来，还找了根绳子把他绑在床头，嘴里塞了个破布，拍了拍手：“用点劲，这绳子不怎么结实，一会儿你自己就能出来。” 苏嘉珞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一通操作：“你干嘛把他绑起来？” 纪连拉着她往外走：“谁让他刚才狗眼乱窜，看了不该看的，让他吃点苦头。” 纪连有时候皮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没人能理解他的脑回路，苏嘉珞只当是他为了刚刚那个女人打抱不平，却不知道他是小心眼儿，怪那猥琐老头儿看了她几眼。 回去的路上，纪连又陷入了逻辑的怪圈里，这都是陈年旧案了，当年的当事人太难找了，就算是现在箭头指向华新集团，一时半刻也没有人能把他们怎么样，总之先把这边的情况告诉潘越一声，他们那边应该开始从各方面盘查华新集团了。 回去的路上纪连接到了赵姐打来的电话，非说上次的事情太麻烦他们了，要请他们到家里去吃饭，她要是不说，纪连都记不得明天是周六。 晚饭时间，他们如约到了赵姐家里，事情再多，饭还是要吃的。 赵姐一下班就开始张罗了，这次准备的异常充分，弄了一桌子的菜，好几个都是凌海那边的家乡菜。 “怎么没见小柔？”苏嘉珞虽然不言语，但是却顶喜欢这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难得看见她会把刚认识的人这样挂在心上。 “小柔啊，周五晚上有英语补习班，他爸就是去送她过去了，晚上七点半再接回来。”赵姐一边忙活着往桌子上端菜，一边笑着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以后有了孩子啊，烦死个人了！别的不说，就这个补习班，一年你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突然说到孩子的事，纪连莫名看了苏嘉珞一眼，低头笑了。 “你们打算结婚了吗？”苏嘉珞跟着赵姐进去厨房端菜，赵姐一脸八卦地又追问了一遍：“打算结婚了吗？” “啊？”苏嘉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看到赵姐家庭一家三口的温馨，她第一次在心里有了期待，她连忙摇了摇头：“还早。” “不早了！我听我表弟说小纪不都三十了么？男人三十岁就到了而立之年，这要是搁在以前啊，都得先成家后立业，再说了，他这么帅，你要是不抓住，说不定以后有什么变故呢！”赵姐像是跟自己亲妹妹说话一样殷殷嘱咐：“哎呀，你看我这嘴，肯定不会有什么变故的，我看得出来，你们俩，就是天生一对。” 苏嘉珞被她这说的无所适从，怎么就从吃饭聊到了孩子又聊到了结婚的呢？不过纪连好，怕被人抢走，苏嘉珞倒是赞同，纪连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了，就算是板着脸，眼神里也是温柔的。 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林先生也回来了，他是从学校直接送小柔去的补习的地方，一回来就立马洗了手坐到了桌子旁边准备开饭了。 “怎么周五还要上补习班？”纪连记得一般的孩子上补习班也都是周六周日，周五去上也太累了：“还这么晚。” “她自己乐意的，那个补习班的老师很出名啊，教的好，学生们也都喜欢，周六周日都排不上队，能报上周五的已经很好了，好多孩子还平时晚上去呢。”林先生起身去冰箱拿饮料：“要啤酒还是别的？” “一会儿开车，不喝了。” “行，那就来点果汁吧，我一会儿也要接孩子，”林先生笑笑：“那个补习班里孩子挺多的，专攻小学初中，各个年级段都有，就上次我们班那个佳佳也在这个班上。” 和一个当老师的家长，聊来聊去都是孩子的事情，纪连顺手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补习班宣传册翻了翻，里面是各种课程套餐，还有一些在那边补习的孩子们的照片和成绩。 林柔的照片也在上面，被放在中间的一张活页上，她笑着举着一张小奖状，看起来很开心。 “那是她上次参加补习班举办的一个小型的英语趣味赛得的奖状，小妞儿当时可开心了。”林先生说起自己的女儿来满眼都是笑意，大家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所以有了女儿的男人大多都要沦落为女儿奴。 纪连看着林柔那张娇憨的笑脸，突然联想到自己以后会不会也会生一个这么可爱伶俐的女儿呢？ “瞧她得意的小样儿，她可能是忘了自己的亲妈就是英语老师呢！不过要说啊，自己的孩子，自己还真教不了。”赵姐笑着说：“你俩也别聊了，吃饭吧。” 纪连刚要合上那活页，突然被林柔的奖状上写的那几个字母吸引了视线，奖状上写的不是林柔两个字，而是一个英文名字vict一ria。 他快速回忆着今天自己填的那个英语填词游戏，里面好像有这个词，当时他以为是维多利亚女王，现在看起来 “小柔的英文名字是谁取的？”纪连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饭桌旁边的几个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到了这个，愣了一下，赵姐才答道：“一个医生，小柔去年经常发烧，是一个小儿科医生，和她关系挺好的，经常跟她聊天讲故事什么的，开玩笑的时候取的。” “那个医生是不是长得皮肤挺白的，一米七五的样子，身材精瘦？”纪连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心里希望自己得到的是否定答案。 赵姐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不过他年初的时候辞职了，我也好久没见了，难道他去了凌海？你是不是也认识他？” 苏嘉珞已经意识到了纪连口中的这个人是谁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走去，纪连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我们现在立即要赶去那个补习班，麻烦林先生把地址发给我，嘉珞，你陪着赵姐在家里，有消息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为什么突然要去补习班？”赵姐有点慌了：“我也去吧。” 纪连抬眼又垂眸，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但是现在必须先保证孩子的安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先别问了，听我的。” 他们走后，半晌都没有来电话，赵姐在家里来来回回已经坐不住了，苏嘉珞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沙发旁边的那张全家福，他们笑的那样灿烂，如果有人擅自破坏这样的幸福，没有人可以原谅他。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害怕失去纪连以外的人感到担心和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八章 从年初一月份到十一月中旬，半年多的时间他们也不过是摸到了费尔的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 到这里才算是真正地明晰起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小儿科医生，男性, 白净精瘦，高学历懂药理，可能看起来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越是这样的人越让人降低警惕心，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人人都懂, 可是敌不过熟悉二字。 教师c医生c长辈这类的角色在每个人的生活中似乎都自带着一种“可信”的权威，人们会自动将其划分到安全的一类，对于一个孩子而言, 更是如此。 电话响了, 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你听我说，小柔被费尔带走了，你现在先稳定住赵姐的情绪，我这边已经报警了。” 听到这话, 苏嘉珞的心又悬了起来：“可是” “怎么样？接到小柔了吗？”赵姐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担心坏了, 但是苏嘉珞一直看着她，不许她过去, 她也只好在家里等消息。 苏嘉珞没做出任何反应, 话筒里的纪连再三嘱咐：“你看好赵姐, 保证好她的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门，一切有我。” “嗯。”苏嘉珞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赵姐没有得到答案，急的摇了摇她的肩膀：“你说话啊！他们接到小柔了吗？” 苏嘉珞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还在找，你先别着急，有纪连他们在。” “不行！我也得去！”赵姐的性子还算刚烈，她不是那种听到孩子不见的消息就会崩溃大哭的人，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我去找，我的小柔，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赵姐，”苏嘉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她这次的情况和佳佳不一样，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自以为是的游戏，谁都不知道可怜的小姑娘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痛：“你不能离开。” “那是我的孩子呀，我怎么能坐在这等消息？” “你找不到的。”按照费尔以前的缜密思维来看，这一次他也一定是提前策划好了的，不会让人轻易找到的，现场或许会有一些线索，光凭着缜密毫无头绪地在城里找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请你相信纪连，他会尽全力的。” 赵姐紧紧咬着下唇，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差一点就要昏厥过去。 苏嘉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只能在一边守着，寸步不敢离开，她也担心的要死，无论是对小柔，还是对纪连。 没有人知道费尔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这次不惜现身和纪连正面对垒，是什么让他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又是如何知道纪连会和他去年认识的小姑娘产生联系，这一切都只是偶然还是他从一年前，甚至是更长时间就已经开始谋划？或许正是因为贾小兵在凌海区公安局任职他才会主动去接近林柔，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可能。 苏嘉珞在脑海里拼凑着这些零碎的线索，试图能够找到新的突破，帮助纪连找到小柔。就当她没有什么思路的时候，电话响了，这次不是她的手机，而是赵姐沙发旁边的座机。 赵姐眼疾手快的抢在苏嘉珞前面接起了电话。 “你到底是谁？你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赵姐突然开始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她扣着电话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电话从她手里掉落，挂在电话线上，空气中响着嘟嘟嘟嘟的忙音 “他让我现在去迷宫乐园，我现在必须过去！”赵姐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把家里剩下的所有现金和银行卡都塞进了自己的包里，拿起了车钥匙就要外面走。 苏嘉珞在房间门口拦着不让她出去，面色凝重：“对不起，纪连说了，你现在不能出门。” “你让开。”赵姐的眼睛里透着祈求，声音满是慌乱地带着哭腔：“我等不了了，小柔她等不了了，她刚刚哭着喊妈妈，你没听见吗？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我要去救我的女儿。” “对不起。”苏嘉珞紧紧抿着唇，无论如何，她都相信纪连，他不让赵姐出去自然是担心她的安危，费尔是不会如此轻易地交出人来的，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这个游戏都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所以他现在让赵姐出去，必然是有进一步的计划，如果她真的去了，自然是掉入了他挖好的陷阱里。 无论她苦苦哀求还是撕扯挣扎，苏嘉珞都始终只有一句话，对不起。 看着别人痛苦是一种很不好的体验，这种无力让人心生怨怼，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他们解除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苏嘉珞总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格外的熟悉，像是在她沉睡的记忆里，有过这么一个人也曾经因为谁这样撕心裂肺过，是谁呢？会是她自己吗？ 赵姐的牙齿咬在她手腕上，刺骨的疼痛袭来，苏嘉珞在她后脑勺轻轻打了一下，想着干脆把她敲晕了过去，这是唯一能够控制住这个救女心切的母亲的办法了。 她把赵姐拖到沙发上躺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纪连。 迷宫乐园位于玉宁市偏西北的角落里，是一个大型的迷宫主题游乐园，也是这两年玉宁发展起来之后才建的，在玉宁算得上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旅游景点，所以平常人很多，到了晚上还有夜游主题的游乐项目，主要是夜巡迷宫和摩天轮。 “迷宫乐园，你知道么？” 林先生眼神慌乱地接受着警察的询问，他们需要搜集小柔的信息然后在全城进行寻人，因为费尔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所以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还算不上绑架，准确来说，在赵姐接到那个电话之前不算，他们接到报案自然是第一时间按照走失来办理。 “小柔很喜欢那里的迷宫，三天两头让我周末带她过去。”林先生的眼神有点涣散，但是他在努力地保持镇定，纪连看得出来：“怎怎么了？” “有人给赵姐打电话，让她去那里。” “迷宫乐园？”旁边做笔录的警察突然抬头：“绑架也不太可能选那个地方吧，那边晚上人很多，十点才停止营业，想要不引人瞩目太难。” 纪连摇了摇头：“相反，他就是要人引人瞩目。” 原来纪连还有点犹豫是不是他，如今看这个作案手法，看来是费尔无疑了。 他们所有人立即赶往迷宫乐园，唯一让人没有料到的是苏嘉珞刚刚在打电话的时候原本以为已经晕过去的赵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坏了！” 苏嘉珞发现自己被她骗了，立马也赶了出去，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她等不及跑着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停车库，却发现赵姐的车已经不见踪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