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拾忆最深处》 正文 第一章 迷路了 她没有焰火绚丽，也不象鸟儿会迁徙，不过是放飞的风筝，怕你心痛才自由 ——《让她坠落》 灯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像初入人间的天使，静静伏在商店的橱窗外，里面一个棕色的小熊靠在模特的脚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身后的方向。 “小家伙你也迷路了么？” 它看着我，嘴角一条线保持着微笑。 “你喝奶茶吗？还是热的呢。”我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还没递到它的手里就撞到玻璃上洒到了玻璃上，一滴一滴滑下，像是眼泪。 然后我笑着转过身，背对着它，头歪着，靠在它的肩，豆大的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我委屈地搅弄着手指。 “小熊，你一定知道我是在骗你了对不对？” 我把头埋进膝盖，小声嘟囔着。 “奶茶不是热的，那是一对夫妇喝剩下放到花园的长椅上不要了的。” “喝剩下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不是，我是说，我想帮他们扔掉，可是我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东西握在手里才不会显得手足无措。” 我怔住。 “你竟然和我说话了？！” “是啊，毕竟我是不会伤害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的。” “那到底是因为我七岁还是因为我是小女孩呢？”我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得回家了，妈妈还在家等我。” 说着我起了身，端起我的奶茶，像大人们通常做的那样拍了拍屁股。 回来的人回来了，迷路的人还在迷路。 万家灯火，照亮我的只有一路的灯光，影子在一点一点被拉长，两个路灯临近的地方，两个影子一深一浅立在身后，我向她们挥挥手，她们也挥挥手，我做什么动作她们也做一个动作。 后来走远了，只剩下了一个，随着我一起向前走。可是走啊走啊，走过了大桥，走过了理发店的转筒，走过了学校九点半下自习的铃声，走过了小胡同最后一个摊贩的叫卖。可是家啊，你究竟在哪？ “影子，你能在我的前面带路吗？带我回家。”影子不动，我也不动。我开始怀疑到底自己是她的影子还是她是我的影子，或者我们都是影子，行走在城市的黑夜，即使哪一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影子，最后只不过是少了一道光而已的存在。 突然，电话响了。 刚一接，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要把我的耳膜震破了一样。 “我这就回去。” 原来的原来，我是有手机的人了。再低下头，棕色小短靴c牛仔裤c白衬衣外面罩了一个米色小开衫。我的碎花小裙子呢？我的奶茶呢？ 我重新按亮了手机，“妈妈”两个字作为唯一的通话记录静静地躺在那里，时间显示：晚上10：01。 我要往哪边走？是左边还是右边？我迟疑着，脚在努力地动着却始终迈不出去。 突然，一个蓝色的影子从我的面前闪过，我的身体像被人拽住了一样，被人拖着往前快步地走着。 “等一下，等一等。”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声音被风吞进了我自己的耳朵。 他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绕过一个“教师康居”的小区，在街的拐角处，小区的门口一个女人裹着大衣，背对着我焦急地张望着。 他停下了，我停下了，我的影子也停下了。他没说一句话，推着车往回走，走走停停回头看着我。可是那时我已经转过了身，是影子告诉我，那个高高的男生还在恋恋不舍。可是我不能回头啊，前面的那个女人在等着我。 走过去，头低下来伏在她的肩头，头发的清香丝丝缕缕好像带回了些什么。 她快速地转过身。 “你怎么”她好像很生气，抬起的手下一秒估计就会打在我的背上，然后我会疼得“咝咝”吸凉气。 可是这手迟迟没有落下来，停在半空中，等到落下来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地拍打着，竟然很舒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场车祸夺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生命，眉头一点一点地聚在一起，嘴边的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她一定在和死神搏斗。 她一定很痛苦。 身体伴随着一大片不断蔓延的殷红开始抽搐。 我望着她，如同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大声地喊着c叫着，一切却像停止了的鼻息，只剩下了心脏的跳动声。她却只是躺在我的面前侧着脸微笑。温柔的笑，苦涩的笑，像是在坦然听从天堂的召唤，却又对余生有着诉说不完的遗憾，一幕一幕在眼前涌现。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淌出来，一股一股地续接着，名亮亮的一条线，好美好美。 时间在静止不动的时空里开始凝固，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老师老师，你醒醒，你怎么了？” 不知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在自习课上睡着了，相比睡着的尴尬，更多是一个地理老师借着自习课为一帮高三学子答疑解惑的神圣使命执着教书育人的教尺啪啪打脸的羞愧。 深呼吸，捋顺好额前炸了毛的碎发，抬头。 最后一排的男生双手放进怀里淡淡地看着我我身边的女生一一沈亚，5班的地理课代表，就和所有男生青春期都会喜欢的女生一样，高高的马尾辫，耳边有满眼的简单真实，她们还没学会用粉底和眼线装饰自己，不会收敛自己的对这个世界的无知，她们还需要去用学习充实自己，用无知去寻求有知，她们会用简简单单的“校服”二字就掩盖了所有的个性，却又让那些无法掩盖的熠熠生辉。 还好还好，我在心里暗喜，也不确定他们这个视权威如粪土的年纪会有喜欢老师的爱好，更何况还是一个神志如此不清晰的老师。 是的，我时常忘记自己的名字，只知道学生们都叫我“沈老师”同事也是如此。而“丫丫”则是妈妈唤了我二十几年的乳名。也因此，人们常说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几大哲学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以至于后来的时间里我开始渐渐习惯于这种“沈老师”和“丫丫”的身份的切换，至少拼凑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我，一个现实意义的我。 “沈老师，放学的铃声响了，你看我们是不是” 起身，收拾东西。我，还有他们。 对于放学和上课的区别只是一顿晚饭的高三生来说，这休息的间隙早已没了太多的惊喜和期待，各自收拾着东西就向门口走去。不能说是年少老成，如果你曾有过一门心思完成一件事的经历你就会感受到除此以外的都是干扰项，落到局外人的眼里“麻木”“书呆子”。身为老师，作为有着同样经历的人来说，我似乎也在角色的带入中体谅c理解着他们。一一他们，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后来任何和知识相关的考试里证明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老师，下课了啊~” 刚推门进了办公室就撞见了刚刚下课的李芸老师，叱咤5班的风云人物，所到后门之处无人不闻风丧胆的班主任。年近四十，虽然脾气爆，这么多年在卉远一中也算是打下了名声。对于她的严厉，我却是不知不觉地想要去靠近，对于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更愿意去请教她，慢慢地她也就对我温和了很多，很多办公室间的微妙的关系也都是李老师提醒着，才免于“出门左转捶胸顿足大呼‘我怎么这么笨啊’”的窘境。面对我这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小菜牙，相比同事的关系，她对学生的那种爱的特别方式在我的身上总让我有着恍惚间的重合，似乎又多了点什么，应该算是厚爱吧。我更愿把它归结为我的不谙世事，我的适时的沉默。不诋毁谁，不争论谁从事的教学领域更有教育价值。 “嗯，刚下课，李老师还没走啊。” “回来给圆圆拿礼物，今天是她的生日。” 圆圆是李老师家的小女儿。 说着，一个梳着小马尾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进了办公室。 “沈阿姨好~” 我笑着，从办公桌上扯了一张纸巾一点一点地擦着她湿乎乎的小手，软软的，几条简单清晰的小掌纹躺在她的手心里，带着和我手上一样的青柠香。 “沈阿姨，你今天穿的真好看，你是要去约会吗？” 我笑，李老师也笑。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说着大人的话着实让人吃惊，毕竟这种“小大人”式的可爱更有一种反差的可爱。而长大了你才发现，一旦你做着不符合年龄和身份的事的时候就会被人当作异类，或是同情，或是浮想联翩，用自己臆造的情节去消磨平淡的办公室生活。我的单身问题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圆圆，去我桌子下面把送给你朋友的糖果拿出来吧，一会儿你的朋友们该等急啦。” 李老师知道我在意的点，赶紧结束了这个并没有带着攻击性的话题。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太多，一个小孩子而已，她又能有多少挖掘别人隐私的心思在里面。 约会倒真的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三个星期？三个月？还是三年？我自己也记不清了，而那个陪逛街的人的位置，空着，却又好像一直都在，就那么安心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左手无名指的位置总觉得曾经有什么是明亮的，是小小的钻石？是金色镶钻？还是只是单单的一个白金指环？我喜欢简单的，它至少一定会是白色的，一个只要我把手放到嘴边就会映出唇色的一款。哦，或者，它也可能是一个易拉罐的拉环。 可生活就是这么奇怪，很多你以为的以为的潜意识就这么附着在你的大脑皮层，不曾剥落，也不会再渗入。 我的身边再也没现过其他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叫我沈老师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在窗棂下，我猜着你的名字，刻在了墙上，我画了你的模样，对着弯月亮，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当我们来到今生，各自天涯，天涯相望今生，面对谁曾想还能相遇，一切就像梦一样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们这一生真的会有很多的称呼和身份伴随着我们，“妈妈”c“女儿”c“同学”c“朋友”c“爱人”c“主任”c“老大”c“头儿”c“大神”有的是你一个阶段扮演的角色，有的却是相伴一生的成长。 我叫“沈老师”，大家都喜欢叫我“沈老师”，就连爸妈想要开个玩笑逗我开心的时候开场白也总会是“沈老师”。你如果要问我我是从哪所师范院校毕业的，学业成绩如何，怎么进入的这所中学当了一名地理老师。阴差阳错？碰巧而已？或者是低调地冷笑一下，“谁知道呢”，外带一个一脸的无奈？这些都不是，也不是，至少有一个是对的，那就是“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我进入卉远一中以前的经历，也不会提起我是怎么进入的这所中学，那天是不是也有一个初升的太阳，晒干了小草上的露珠，淡淡的，泥土香？ 唯一有的就是伴随着这一届三年，李芸老师c我的学生们c我的同事。 “李老师，问你个事呗。”我捧了一杯热水送到李芸老师面前。作为在学校我最信任的人，或者说最依赖的人，在她身上我有着太多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比如现在，显然我还是不能接受我在以一个同事的身份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 “问吧。”她吹了吹杯子里飘出的水汽。 “你知不知道”想了一想，我决定还是换一个问法。 “我是怎么进的一中的啊？” “怎么进的？”李老师隔着眼镜，瞪着眼珠，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还不是走着进来的。”说完淡定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是说走的什么程序啊？” “正规程序啊，难不成走后门？” 见办公室也没人，她开始认真地看着我。 “放心吧，虽然你是我曾经的得意门生，我也不会在学校领导这边给你行方便的。”说着，她拍了拍我的肩。一副“小伙子我看好你哦，不要让为师失望。”的样子。 等一等。 “李老师你是说我是你的学生？我以前也是卉远一中的学生？那我当时”我想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于补全自己的性命。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我，我不可以这么做。我是这里的老师，高中的地理老师，上了三年的课这个时候我告诉她我失忆了，她一定会怀疑我脑子里的知识是不是也一起失掉了，那我这个地理老师还怎么当下去？到时候因为这个被辞退了我也是历史上的第一人了。 我知道，只是以前部分事情想不起来了而已，又不是脑瘫了，该有的知识和基本的教师素养还是有的。 “那我当时一定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缓缓吐了一口气。 “呃，那个，下节好像有我的课，李老师我先过去了啊。以后咱们好好叙叙旧。” 抱着教案，遁走。 还好还好，不急不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来记起。 “来，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模块学习，有自己学习计划的可以按自己的步骤走，当然，我讲的时候还是希望你们能认真听，图不一定要像我这样画的这么好，但是这个风向啊，一定要刮得漂亮。”我说着，在黑板上开始一笔一笔做着示范。 讲台下一片“切”声。 高三了，我并非是要求他们回归到高一时候那些最基础的知识点上去，只不过是希望他们能放松，就算是等着看我出糗至少焦点也是在我身上的。庆幸的是，三年了，我已经从一个讲课会磕巴的新人，变成了讲台上也能有模有样地向眼皮子底下睡觉的同学精准地扔出粉笔头的“老司机”。 或许是每个人都习惯用自己喜好作出判断，然后分出对什么是喜欢，对什么是更喜欢。五班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像是我的偏好，虽然我平时会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但是说实话，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特点的一个班集体。 同样是画重点，解难点，一不小心在黑板上写着写着洋洋洒洒，往往不知不觉就是一黑板，更有了下笔如有神的感觉 “胡安，过来。”我在扫视了一下，最后停在了胡安的身上。 “老老师，我不会。”你会发现学生时代的老师们很有趣：你越不会的题他们越能提问到你。所以干脆，倒不如承认自己不会。 “你什么不会？”我一脸的问号。 “我什么都不会。”胡安一副犯了错的样子，攥着拳头抿着嘴唇。心里估计在说：“老师你打我吧，老师你骂我吧！” 这次我终于忍不住了，站在讲台上哈哈地笑弯了腰。我用仅剩的力气握着黑板擦敲着黑板，“我是让你擦黑板！” 而这不过是我看了墙上贴着的值日表，确定今天是胡安他们组值日作出的决定罢了。 胡安走上讲台开始认真地在我身后擦着黑板。 我站定用指尖揩着眼角笑出的泪。 最后一排后窗下的位置，坐在那里的人，嘴角一咧，他好像在笑。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笑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笑了？ 我心中一凛。 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这句话？ 我低下头开始问着自己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它就像烟火一样，美丽了一瞬就没了讯息。 “老师，擦好了。老师？”胡安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来看着他，以为在他这里也会有别的声音，可是盯到他回到座位上也没有任何其他信息提示我。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集中精神，再集中精神。 “好，同学们，现在你们把图册” 可是一个积攒了太多水的大坝，一旦开了闸，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算了，这节课就讲到这吧，你们把刚才老师讲的再消化一下。”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低着头想了半天无果，头却是越来越疼。 我为什么不直接叫陆轩出来问个清楚呢？想多了太复杂，反而忘记了最直接最简便的方式。 可是我该怎么让他出来呢？直接叫他出来？这楼道人来人往的，问这问题估计会被当成是神经病。那叫他来我办公室？估计老师们听到我问这问题，惊呆的效果不亚于那些学生们。放学后校门口等我？怎么听起来有种要打架的架势。 真是刚走出一个怪圈又进入了另外一个。 正在我坐下来纠结着怎么办的时候，沈亚走到了门口，轻声敲了敲门。 估计是看到我在发呆，特意敲了敲门让我注意力聚焦在她的身上。 我抬起头看着她。 “老师，你的教案落在讲台上了。”两只眼睛那么有神，坚定？或者更应该说是清澈和淡然。 我眼前一亮。 “沈亚，你去叫陆轩上晚自习之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如果说男生认真的时候最帅的话，那女生不八卦的时候就是最美的。 而刚好，沈亚就是这种女生。不是在赌，像是了解，冥冥之中就应该是如此。 今天晚上刚好轮到我看晚自习，加上沈亚又是稳重的孩子，不会在班里大喊大叫地“通报”，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开老师又可以避开学生，也算是万全之策了。 “好。” 一个字也是惜字如金了。 见她转过身要走，我开始低头翻着自己的教案。 一张一张剪贴下来的典型案例题，旁边是我写的说明和易错题型分析。 我漫无目的地看着，眼睛却不自觉地开始瞥向手表。 “沈老师。” “嗯？”我抬起头，这孩子怎么又回来了。 “你今天真好看。” 我扑哧一下笑了。“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嗯我可以借你的教案看看么？晚自习下课就换您。”这次我又笑了，笑她这么“老实”的人也会拐弯抹角了。 “当然可以，你可是我麾下得力的干将，不给你给谁啊。” 沈亚嘿嘿地笑着，双手把“宝典”圈进自己的怀里。 七点零一分，已经是上晚自习的时间，陆轩总算是过来了。在拖延老师上课时间这一点上，相信是很多学生愿意做的一件事，他们像是班里的英雄，承担着救国的大任。 “老师，你找我？”一个高个子挡住了我眼前的光，一米八三，说高不是特别高，说矮此刻我坐在椅子上，你说我矮不矮。 “对，老师是想问你” 一米一米八三？ 事情似乎又有了新的进展。此刻我不再犹豫，决定换一个问题。 “陆轩你，多高？” “呃？八二八三吧，怎么了？” “那，你认识我么？”此刻我只想把自己想问的都说出来。 “当然啊。”我心头一惊。 “你是沈老师啊。”继而又泄了气。 “那以前呢？” “以前？不知道。”他停了停，思考了一下。 我想我或许可以知道些什么了。 “或许，你以前是我爸的学生，我在他办公室玩的时候你见过我？” 一万头羊驼从心中奔过。 “算了，回去上自习吧。” 我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也真的仔细想过了，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不过是一个闪现的念头而已，何苦如此大费周折。 我看着陆轩瘦削的背影，眼神一点点暗下去。 我有点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做你温暖的火炉（一） 长大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跑得比别人快，飞得比别人高，将来大家看的，都是我画的漫画，大家唱的，都是我写的歌 ——《听妈妈的话》 “所以一路上，妈妈推着车，安安忙着观望，两个人有很多话要说。 ‘安安，听，教堂的钟声’妈妈慢下脚步。 ‘钟声——叮当叮当——’安安愉快地说，脸庞转向教堂的方向。教堂在山的那一边 ‘花，花——’小手指着路边的花丛，‘红色的！’ 妈妈低头看看，花瓣上还沾着晶亮的露水，‘不是，安安，这花是黄色的。’ 安安点点头，努力地说：‘嗯色的，嗯色的！’ 75号巴士缓缓地从转角冒出来。‘巴士，妈妈，巴士来了，大的！’ ‘什么颜色，安安？’ 安安顿了一下，含糊过去：‘嗯色的！’ ‘胡说八道！’妈妈拿野花敲敲他头，说，‘那是蓝色的，跟天空一样，你看！’” 自大上次见过陆轩后日子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变化，纠结于过去的久了，好像当下也变得不快乐了，倒不如放肆去爱现在。 “看什么呢？”李老师边系着围巾边问我。 “一本新出的书，龙应台的，叫《孩子你慢慢来》。”说着，我把书页合上给她看封面。 “看着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开始喜欢小孩儿了？”话听着像是开玩笑，表情却没放松下来。 “师者父母心嘛。书不错，有时间你可以看看。”我应着。 “没时间看了。”李老师边说边快速收拾好办公桌。 “你要出去？” “圆圆发烧了，现在她爸爸在陪着她输液，我现在过去看一眼。” “那下一节的数学课” “你先帮我盯一下吧！”还没等我说完，人已经跑出了办公室。 广播台换了新人，听着才觉得还是以前的主播声音好听。由于教导主任视察的时候发现最近学生们压力很大，不仅仅是高三，高一高二也是如此，一到下课的时间教室里就躺倒一片人性化的决定也由此产生：广播的时间也从以前的晚六点增加了“音乐点播台”在第二节大课间的时段。当然这也是在学校越来越没地位的音乐老师提出来的，毕竟唤醒学生们对音乐的热情对于增加走音乐这条路的生源也不失为一条良计。至于放的是什么歌曲，音乐老师担心总是纯音乐钢琴曲只会是催眠的摇篮曲，只要歌词太露骨，曲风不要太放纵不羁，简单的流行歌曲还是可以考虑的。 说是点播，可谁又会在意呢？也许料到了没有学生会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即使有，一旦被老师们知道也会拿着成绩说话，被拎到办公室一通思想教育。所以基本上是主任列好了单子，广播台的人按“指示”播放罢了。 说来也奇怪，平时不怎么在老师和学生们表现自己想法的我突发奇想，决定点一首歌。 悠扬一点的？搞怪一点的？古典的？流行的？ 就点一首孙燕姿的《作战》吧，听起来还不错。估计主任一看“作战”二字，一听会让人想去战斗，也就点了头。 “itylife~~我看到你跟自己作战想不通就把念头整个翻过来我跟自己开心的作战” 歌放起来了，我安心地拿好笔记本下楼。 路过教室里瞄了一眼。不错，大家陆续开始醒了。 旋转，跳跃，滴滴答答。 “哪有什么好去忧伤笨蛋人会离开把心扩大想什么无限自在你想隐藏还是放开跳过去心的障碍” 篮球场上的人握着球，站定。 “沈老师好~” 绕过主席台，走进另一栋教学楼的会议室。 “我看到你跟自己作战想不通就把念头整个翻过来我跟自己开心的作战战到了白头古老没有遗憾不如干脆跟自己作战”校园里，似乎都沉浸在了节奏的漩涡里。把耳朵叫醒，把大脑叫醒。 老师们一个两个敛住鼻息，看我进来，默契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作出一个点赞的手势。 “沈老师，别往后走了，就坐前面吧。” 回头看了主任一眼，只得弯着腰退回去坐下。 “今天这个会主要是讨论一下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的事，我们先一起说一下这个事，一会儿散了以后，年级组各科小组聚在一起再讨论一下，说说出题的具体事项。” “你兴趣不凡那就一起来我们一起开心的作战大声点用力些不被谁打败” 孩子们，沈老师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老师，你今天没事吧？”休息的空档，靠近讲台的女生看着我小声地问道。 “能有什么事？” “我是说不像你的风格。” “哦？我是什么风格？”我捏着粉笔，悠哉地敲着讲台，那声音太小，小到只有我听得到。 “嗯应该是安分守己。” 这个成语我听懂了，就说我不抗事呗。 “那现在不安分了？” “倒不是不安分，就是这样有点酷。”最后一排那个小子假装不经意间地翻着书。 “那哪是有点酷啊，那是相当的酷！”眼皮子地下的张林峰毫不掩饰自己兴奋的眼神。 “老师，你也喜欢孙燕姿吗？”这次换沈亚有些小激动。 对于学生们来说，共同的喜欢有时候就是一种共鸣。当然，我并非是有意靠近，但如果刚好可以多一些认同感我也不介意。 “第二轮复习马上就要开始了，同学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有！” 我装作没听到，继续说。 “那你们想不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啊？” “不想！” “由不得你们了！”我阴险笑了一下，一酷到底。 身为老师有时候就是这么纠结，你也想让学生们发挥想象力创造力，像外国的孩子一样自由自在地成长。但是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社会环境。因为暂时无法改变，因为它也需要成长，我们也需要对它负责，对家长负责。 教室门外，一个中年男子一直在踮着脚往教室里看着。 回过头，我示意大家安静。 “你好，请问你找谁？” “老师你好，我是胡安的爸爸，那个”看他有些迟疑，我回身慢慢把门关上。 “没事，他们班主任今天不在，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可以直接和我说。”见他一脸的窘迫，我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 “那个，前一阵子我和胡安妈妈离婚了，判给了我。但是我现在不想让他知道，孩子虽说不小，可终究是我和他妈对不起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影响他的学习。”他一遍遍揉搓着手，始终不敢看我。 “我今天来是想问学校宿舍还有没有住的地方，我想让孩子暂时先住在学校。至于他的住宿费和伙食费”看着他里里外外套了一层又一层泛着油亮的衣服，我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钱意味着什么。 “没事，学校这边可以申请延迟交。”善意的谎言就算是谎言的一种也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 “谢谢，谢谢沈老师！”他刚要伸出手想要握住我，却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 这一幕像极了很多电影里的场面，每次看到我却都是一脸的鄙视，吐槽演技太假，可此刻 “胡爸爸，这是你给胡安带的吃的吧？” 他一听，像是恍然间大悟一样。 “对对对，给孩子从家里带过来的，他奶奶亲手做的。老师你也吃你也吃。”说着就递过来了。 我赶紧过去接住，一大包塑料袋的土豆丸子，炸得酥香酥香的。 “等我叫胡安出来。”站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爸爸最想见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胡安，出来一下。”一个猝不及防的推门，里面说话的声音嗡嗡地还没来得及停止。听到我喊了胡安，大家都一起安静下来，看向门口。 我没有跟着出去，手里拎着那一袋子吃的，静默地站在讲台旁。外面，是留给这对父子的世界。 见他回来了，我看着外面微微向胡爸爸颔首，他安心地离开了。 看眼前的小胡安垂着头进来，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红色塑料袋，慢慢地走了过来。 “喂，小眼镜，有好吃的竟然不跟我们分享，真不够意思。”胡安悠地抬起头看着张林峰。其他人也开始附和着：“就是就是！” 转身，看着我，笑。我递过去，满满的一袋子。 “班里每个人分一个的话，你自己还能剩好多。”我小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他抿着小嘴，点了点头。 坐在第一桌的是沈亚，看到有自己家做的吃的，整个人开始难得地兴奋起来，立刻拿了一个就放到了嘴里。 “真好吃！我妈妈可不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没咽下去，沈亚就来不及感慨着。 “好吃那就多吃点。”见大家都很喜欢吃，胡安给每个人发了两个，虽然不多，但是六十多个人，对于小胡安来说，那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叮叮咚咚，放学的铃声总是那么的悦耳。 等着放学大军已过，我也就迫不及待地骑着车回了家，没有晚自习没有了拥挤，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 “陆老师，来看陆轩啊。”刚下楼梯就碰到了高二教学楼那边走过来的陆宏印老师，陆轩的爸爸。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倒也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听其他老师说，陆宏印年轻时也是学校的四大才子。如今虽说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当挺直的背影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番。 “陆轩在吧？” 回过头，我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他的身后，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应该在吧，一会儿就该上晚自习了。” “那就好。”说完，就见他拎着手里的酸奶和苹果上楼去了。 我们亏欠了这世间太多，唯有用爱来偿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做你温暖的火炉（二）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彩虹》 每天都在重复地生活，却又总在这种重复中发生着感动。 趿拉着拖鞋，移动了一路的“谢逊”头定在了红色的小餐桌前，折叠到桌下的四个桌边被围着围裙的那个女人一个一个地掰开，俨然一个平时桌子的ps。 “妈，你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的吃的啊？” 摘下眼罩我开始认真地看着这个女人，还舍不得睁开的眼睛瞪着告诉她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及不可思议。 “太久没做早饭了，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好吃，索性就都做了，你试试哪个好吃。”这个女人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十几年没做过早饭的事实了，我心下一喜，她一定是看到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早饭了，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这样啊，母上大人，你也太客气了，楼下不是有早点摊，想吃什么都可以买啊，何必什么都亲自尝试呢，毕竟早起遛弯对老年人身体是有好处的。”我顺势端起了一碗嗷嗷待我喝的豆浆。 “去，别在这跟我贫嘴，先去把牙刷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爸看也不会要你，吓死个人哩。” 听罢，垂肩。 “喳！” 咕噜噜咕噜 “过几天你爸请假回来，想着做几顿好吃的，给他一个惊喜。” exce几顿？难不成还要一日三餐？ “嗯，这惊喜，搞不好就是惊吓” “你说什么？！” “我说我都忍不急想要试试看了。”微笑脸。 “来来来，丫丫，快试试妈妈的手艺。” 擦脸，小跑，微笑，一大口豆浆下肚。 我一脸认真地看向她。 “妈，楼下早点摊王阿姨家的儿子不错，一会儿我去看看哈。” 老妈似乎立刻就听出了这句话的意味，筷子一抬在我头上就是一声脆响。 “妈，我得赶紧上班去了啊。” “你早饭不吃了啊？” “去王阿姨那吃啊~” 我笑着，收拾完这张脸换好衣服就蹬上我的小短靴就哒哒逃离现场。 对了，过几天是王阿姨家儿子八岁的生日。 一人一个小方桌，一碗煮好的豆浆，一个鸡蛋，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仿佛整座小县城一口一口咀嚼在了我的嘴里。远比不上一线城市的繁荣和喧闹，这里没有拥挤的上车下车，没有快速行走在地铁站里的上班族。你要问这里有什么？这里有并不四通八达的交通，这里有屈指可数的商场和游乐场，有看不到也喝不到的星巴克，这里有我的童年，这里有我的所有青春的记忆，这里有我的爸妈，这里有陆轩，每天都能看到的陆轩。 “沈老师，早。”非我生病或是周末休息，不然这句话每天都会像闹铃一样提醒着我。 “早。” 小米南瓜粥，素馅包子，辣椒油。 这孩子怎么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不腻吗？ “沈老师不也是一样。” 我一惊，手里刚剥到一半的鸡蛋就这么掉到了碗里，溅了一身的豆浆味。 王阿姨看到了赶紧拿着纸巾跑了过来。 “丫丫，没烫到吧？” 我摇头。 “阿姨再去给你换一碗啊。” 我就这么等着，不可思议又好奇地等待着。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每天吃同样的东西？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怎么 这就像是光沿直线传播的道理一样。很多时候，你暗恋着迟迟不敢表白的人，很可能也在注视着你。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后来的我也不够勇敢而已。 对面的陆轩吸溜着喝着粥，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或者说他怕我刚才尴尬的样子让他丢人在极力和我撇清关系？还是说这孩子太个性，根本不会在乎什么三年的师生情谊？ 我无语，只得快点吃完赶去学校。 就像每天坚持吃早饭一样奇怪，陆轩每天坚持着迟到的习惯。前者奇怪是因为他每天迟到竟然还能坚持吃早饭，后者奇怪是既然都早起吃早饭了竟然还会迟到。 敲门，推门。这是每天属于我的打卡方式，仿佛打了卡这一天的工资就哗啦啦地进了我的口袋。你不得不承认一遍一遍重复的动作也会有意义，也会有不一样的时候。比如，今天你可能忘带钥匙了，比如昨天忘记锁门了，然后心里暗暗庆幸今天自己是第一个到的，然后把插进锁孔却没有转动的钥匙拔出来，从容地推开门 每天按部就班然后在大的稳定的外部环境下发生着一些小小的突然，我庆幸自己每天能陪在父母的身边，在每年冬天都能享受着一家团圆，我庆幸自己的工作稳定，每天两点一线。 “丫丫，你说将来你嫁人了我和你可怎么办啊。”时不时地老妈也会突然袭击一下，她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催促，但是自打从谈恋爱跳到结婚之后，老妈学着开始旁敲侧击，然后自己在那自导自演开始胡思乱想。 “妈，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丫丫啊，妈不要你陪着，妈就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管是高矮胖瘦，有没有能力，妈只希望他能爱你，对你好。”我承认每一次被这些定时“”袭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波动的，只是妈妈啊，你难道不知道人没办法一生用力去爱两次么？还是说你愿意更让你的女儿找一个爱我的而不是我爱的？ 和往常一样，进办公室，坐下，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然后一个安静地摆放在里面的红色三角包显得格外的刺眼，那是妈妈上次去台山的寺里为我求的平安福，从拿到手里的那一天起就没再带在身上，一来怕人误会一个老师包里放着一个平安福多少有些迷信，二来二来我怕会辜负她的心意，我知道平安符里的是什么，更知道它不单单是“平安”的意思。 “哎，你听说了没有，周二晚上一辆卡车侧翻把旁边轿车里的人砸死了！” “听说了，我高中的一个同学，前两天逛街时还碰到面聊了几句。没想到啊” “不怕天灾就怕人祸啊，旦夕祸福也是一瞬之间啊” 办公室的几个老师聊着这几天的大事新闻感慨着。 我听得一激灵，赶紧把红角包放进了包的夹层，拉好。 是啊，旦夕祸福，谁又能控制呢，我还有太多的心愿没有完成，我平淡的日子还没有新的起色，我还不想让妈妈失去我，我还不想失去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会淡然的接受这一切吗？ 第一节没有课，也已经备好了课，想了想决定出去散散心。 天湿漉漉的，学校是湿润的，地是湿润的，开始落叶的大柳树是湿润的，踩在没有草坑坑洼洼的停车场，再往前走，上了几个台阶，图书馆赫然立在眼前。 想一想，当年我也在这个地方背过书，当年我也在这里念过一个人，我曾念过一个人吗？ 最近几天学校严抓学生早恋的问题，一旦发现就是家长学生在学校就是一场耗战，拖垮谁都是最坏的结果。我也曾因为念过一个人让妈妈困扰吗？或是更严重的？ 还有五分钟结束晨读，两个学生并肩一起跑向教室。一个是沈亚，一个是陆轩。 如果有的话，妈妈，对不起，年少时候的爱恋是多么无知啊，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选择遵从你的意愿。遵从什么样的意愿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晚上回家看着对着电脑认真学习广场舞动作的妈妈，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上小学过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画好了妆，穿着粉嫩嫩的小裙子在那做着老师排好的动作。 “妈你打扮得这么美又要出去啊。” 嘴里哼着小曲，一下一下把每一个动作做到位。“对啊。” “可是妈，你今天格外的漂亮。” “这丫头，我哪天不漂亮。”这傲娇劲儿上来了，真是让人受不了，也不知道是随我姥姥还是我姥爷。 “妈，你不会有外遇了吧？” 说完就收到了一个白眼。 “外遇没有，情敌倒是有一个。” 我张大了嘴巴，觉得接下来有可能听到非爆的大新闻，就在我琢磨着究竟是我爸有情敌了还是我妈有情敌了的时候 “不就是你嘛！你个前世的小情人！” 额好尴尬，说的怎么好像我是个狐狸精一样，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哦。 “妈，我有没有早恋过？”我好奇着想知道答案。 她手里换鞋的动作一滞。 “不跟你说了，青少年宫那边新建了个广场，我们准备去那跳舞。得赶紧去占了地儿。”然后就是门关上的声音。 老妈开始学坏了，都开始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了。 “早没早恋你比我清楚吧”不应该是这句话吗？ 老妈开始变笨了，都不会好好问我问题了，不按套路出牌了。 可怜了，我的天下父母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做你温暖的火炉（三） 你对我说，你要离开我，我想我不会强求，也不会再挽留，只因为我所能给你，最有最美，也是最后的温柔 ——《温柔》 高三是一场硬仗。很多学生说，相比自己高二的时候，高三真的是轻松了许多。当然，这是对于他们来说，对于老师来说，相比曾经的备课状态，现在的备战状态更熬人。而且还没有老爸酸奶加苹果的安慰，我是大人了，自己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组题c定制成题c选取各名校题型修改，就在“第一次模拟出题要难一些”的方针指导下，地理年级组决定选择了向专家定制加本校老师自主出题相结合的方式，一来可以根据学校的要求很好地控制出题的难度，另一方面，对于像我这样一路带着班从高一过来的老师，对于“高三”地带显然经验不足的新人来说，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当然，对于年级组长的这个决定，我不会对她感激涕零。因为就在她做完这个决定之后她就回家待产去了。 是的，是待产去了。这意味着，仅剩的这几个老师又要分裂重组，在原来带的班基础上开始领养其他的孩子，也可能是按天来，一，二四六的。 “沈老师，你脸色不大好。” “嗯，为伊消得人憔悴嘛。”就在我以为只有沈亚一人，带着一脸白里透白的脸色半开着玩笑的时候。 “老师？？”这声音估计有七八个人。 站在最后的陆轩听到这句明显愣了一下。 “哦，那个，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这几天也确实是累了，不同于以前，现在每天晚上常规的判卷结束后差不多已经是一点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当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陆轩挤开了人群站到了我的面前。 “巧克力？” “嗯，老师吃点吧，补充点能量。”陆轩说着，其他几个人一起跑回了教室，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吃的回来了。 嚯，大家真是多多少少都有些存货。 我是个冷静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那么多，甚至可以说骨子里是一个冷漠的人。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去感动。 “没事，老师可能有点血压低，吃点甜的一会儿就没事了。”感动归感动，你们五六个人围着我，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每个人一副担心地小模样，受惊似的看着我。让其他老师怎么看？粉笔怎么看？黑板擦怎么看？ 当然，就在我心里那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说完的时候，头像只灌了铅，重重地倒在了桌子上。 我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 我梦到自己躺在一座山上，可是山不是真的山，像是丝绸一样的布料做出来的布景，上下翻动着，波浪一样。我应该是在爬山，爬累了，靠在半山腰的石头上就睡着了。耳边有风呼呼地吹过，石头开始变得柔软，山在动，我也在动，或许是一起在动，我感觉不到颠簸，反而觉得很舒服。 睁开眼，世界是白色的通亮。 “天堂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我嘟囔着，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感受这个新世界。 “老师，怎么了？”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 “呜，原来我在天堂的职业还是老师”此刻我的心里是崩溃的。 “你说老师不会是疯了吧？”这声音有点耳熟。 “别瞎说！”这个声音更耳熟。 我活动活动了脖子，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几目相对。 “你们怎么在这？！” “” “小林大夫，你怎么也在这？！” “” 再看一眼手上的输液针。 “我怎么在这？！” 鉴于我过于激动的反映过于丢人，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都想再度进入睡眠状态。 “我先去给老师拿药，你们在这看着啊。”一个女声小声地说着，感觉像是“妈妈要出门了，小兔子们在家要乖乖的啊~”。 过了一会儿。 “你们谁带钱了啊，我的不够” “我和你去。”这次是一个男声，也是低低的，没有起伏。 “下次记得多带点钱，教室之外总会有用得到钱的时候。” “嗯。” “陆轩。” “嗯？” “你今天话有点多。” “” “作为三年同学的我不这么觉得。”即使是毫无起色，鲜有交集的三年。 陆轩不自然地把手放进了上衣的口袋。 取了药，打了点滴，几个人还站在我的床前看着我。 “我躺了多长时间了？” “不久，两个小时。”小林大夫过来拔掉了输液针。 “两个小时？！”我抬手看了看表。 “先是晕倒的，后来那是睡着了！”我低着头，即使面对自己的学生，在大夫面前任何不对自己的健康状况负责的行为都值得接受批评。 “下节课早就上课了啊！”我抬起头看着他们。 “老师你把手表倒过来看看。”站在一旁的胖墩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已经快放学了？” “那你们岂不是” “没有，是陆轩他一直待在这，我们也是刚过来。” “是他们太弱，背不动老师。” “喂！明明就是你” 窗外的麻雀在树梢上跳来跳去，他们的声音就像磁带，在我耳边倒着带。我总觉得我有话想要对他们说，是感谢的话？是嘱咐？或是其他？想不起来了，算了，想起来再说吧。但愿明天过来输液之前能想起来。 “走吧，一起去吃饭！”见手背上的棉贴没有流血，整个人总算是恢复点了状态。说实在的，晕倒那一刻真有点害怕了，怕死的那种。 “老师，你是说你要请我们吃饭吗？”此刻的沈亚都忍不住有些激动。 “想吃什么说就行了，老师今天要好好答谢一下你们的救命之恩。”话是玩笑话，但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是真的。 “我想吃板面！”胡安咽着口水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胖墩忍不住嫌弃了一眼。 “怎么的也得加个鸡蛋啊！”胡安无奈摇头。 看着他俩，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地笑着。 “等一下一会儿老师有事要和你们说。” 我庆幸自己兜里时刻都装着足够多的钱，让自己在可以请这帮孩子吃饭的时候，可以任性地满足他们小小的愿望。 忙着第一次的模拟考试，忙着代课，忙着稀里糊涂也忘了忙什么了，总之也把胡安爸爸交代的让胡安住宿的事忘了。 坐在办公室，总算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心里却一直没有着落，好像忘了些什么。翻翻摞着的书，扫视一圈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回想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上课c后来下课c开会c再上课c后来上课的时候有家长来看班里的同学 嚯，总算是想起来了。 简单和李老师请示了一番，问了问宿管那边，还好，还有空床位。 “沈亚，去把你们班班长，胡安算了，你让班长把胡安带过来吧，还有两个住宿的男生。” “哦。”抱着一沓卷子的沈亚转身开始往班里跑。 “真是不稳重的孩子。”我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他们到了，沈亚也到了。理由很简单，回去的时候忘了把一沓卷子放下了 “也是呆得可爱。”我自我驳回了刚刚对沈亚的评价。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们话不多，往往掩饰了很多自我性格中的闪光点，当然，也避免了很多一张口便有的窘态。我想沈亚就是这样的存在。 至于陆轩他为什么会来办公室找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的事就如这几个孩子看到的那样不管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点此刻我们总算是坐在一起吃起了板面。 “胡安” “老师你说”他抬起头一脸天真，透过厚厚的镜片可以看到他机灵的小眼神。 “那个你爸爸你爸妈要去外地打工，你奶奶岁数也大了，没法给你做饭。所以” 想了想，我终于还是忍住了。 “老师我知道，我爸和我说了让我住校，挺好的挺好的，还能和胖墩他们在一起玩。”嘴里吸溜吸溜着，嘴边是红红的油光。 对，胖墩。 “大班长，以后胡安就托付给你了啊。你和咱们班其他住宿生可要一起照顾好。”我抬头寻觅了一下，好伐，估计那两个人已经回去了。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听到他又是一副在领导面前表忠心的样子，我们都默契地低头吃面。 “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边说边用力地揉着胡安的头发。揉着揉着好像就把我带到记忆里去了。以前的我，也曾像他们一样，享受着单纯美好。不是那个时候不懂得珍惜，只是不知道后来的生活不是当时的我们能够认知的。 正想得出了神，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回忆是一朵盛放的紫罗兰（二） 对于永恒的依恋，早已被寂寞席卷，每当紧紧拥抱着对方，我的心也停止了飞翔。我要快乐多一些，找回失去的一切，想要回到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美好，让我想要飞到从前，我会给你我的最好，让我再次看到你微笑，穿越时光的隧道 ——《回忆》 有电话打来。 我立刻按了接听键。 “沈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再看一下来电显示，是李老师。 “啊，好多了好多了，大夫说是血压低而已，这几天输输液多吃点好吃的就好了。”我在那一句一句的，像个没地位的小师爷。 “我那几个爱~~徒呢？”爱字说的格外用力，简直有粉身碎骨之效。 “和我在一起呢。”一个老师生病让几个课业紧张的学生陪着，似乎这个回答也没什么大的安慰力。 “这板面真不错诶，胖墩你怎么不吃火腿肠啊。”眼看着胡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从胖墩那里把火腿肠夹到了自己的碗里，三口解决，满足地在那嚼着。 “喂！那是我留着最后吃的！” 有些人习惯真的很有意思，就比如胖墩，他就是总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吃。 胖墩开始用力扯着胡安的迷你脸。 “我说你们吃饭呢？” “啊？啊对，有营养的。” “啊！！！死胖墩，别抢我板面。”这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玩了玩了”。 “你们都给我死回来！”果不其然。 “看来我们得打道回府了。” 几个人啊啊啊乱叫着，“还没吃完啊”。 “谁的电话？”坐在那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轩突然开口。 “你们的班主任。”我故作娇羞的样子，最后三个字着实起到了捉弄人的效果。 好吧，打道回府，打道回班，打道回家。 一路灯光，一路的寒气。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是说，那种隔了好几拳头远的并肩。而这么做的人竟然是陆轩，——按理说我最不得意的那个门生。 “怎么想到会送我回家呢？”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有种不一样的味道？呸呸呸，阿弥陀佛嗡嘛尼嘛咪哄。 “老师你刚才晕倒了。” “我知道。”可是这跟你送我回来有什么关系呢？ “晕倒了，所以说你应该像我们这样注意身体的时候也照顾好自己。”嗯，我一直都在好好照顾自己，只是一个人能力有限罢了。 路似乎越走越远，眼看着小区门口的那家商店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团又一团的哈气在灯光里镀上了一层暖色。 我慢慢地慢慢地踮起了脚，听着他太过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擦过。 “老师你”他紧张得像在站军姿。 我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头顶，这次是到他下巴的位置。 “我好像长高了呢。”我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在说给他听。 “老师你，你不会”这次他开始结巴了。 那句“老师”一声又一声敲打着我。我眼前一晃，恍如隔世。我用力闭了闭眼，用力看清眼前的世界。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本想帮他把衣服的拉锁拉上，手一滞，变成把自己身后的帽子戴上，一圈的绒毛遮住了我的脸，看不清我的表情。 “可是” “前面就是我家了。”我指了指前面的小商店旁边小区的大门。 “那，沈老师我就先回去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他随意指着一排铁栅栏后面的方向，像是在告诉我回家的事实，又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毕竟现在正是学生们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间。 “回去吧。”我回答着他。 转身，拐弯，在围栏的那一头，他看着我停了一瞬还是转过头走了。 四楼的灯亮起，窗帘哗地一下拉上。 我就这么站在马路边上，没有前进没有后退。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一个剪影打在那，高高的瘦瘦的，我知道那就是他，我像是第一次站在这里，又像是无数次地站在这里，或许就像他当初站在这里一样。 三单元四楼，那是陆轩家的方向。 “商店旁边的那个小区？”陆轩小声嘀咕着，“原来沈老师和沈亚是在一个小区。” “即时感主要有三种具体现象：某种场景好像在何时经历过；某种感觉好像在何时有过； 某个地方好像在何时去过。”我思考着，努力回想着这些天来的一幕幕。三年来似乎都很正常，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可是最近怎么总会在某些场景某些人某些事之间兜兜转转，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没事在那说什么呢？”李老师收拾着东西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李老师，你有没有过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啊。就是某一个场景特别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似曾相识？有啊，天天都有。” “原来你也这样啊，我就是诶，尤其是最近” “守着这帮孩子们可不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嘛。”弄了半天是这个似曾相识。 “你不走吗？” “走？去哪儿啊？回我的星球去啊？” 眼看着她已经拎上包要走，我还是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 “老师们聚餐啊，你没收到短信吗？” 拿过手机一看，还真有短信。 “各位亲爱的老师们，鉴于最近大家最近又出题又监考非常之辛苦，学校特决定于今天上午自习课结束后到聚贤园进行年级会餐。聚餐次数不多，望各位老师尽量前往。赵志成”嗯，一条通知体短信，不用看落款也知道是赵主任的风格。 “手机静音了，没看到。”显然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那走吧，咱俩一起，反正离这也不远，两步道就到了。”是的，虽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去了没区别，但是不去就会显得很突兀。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早就整装待发准备放学了。吃个饭而已，挎着李老师的胳膊，这顿饭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 作为一个没有经验的后辈来说，还没等别人看轻我，我自己倒先找了最里面的桌，挨着李老师坐下了。 怪我不懂事，好巧不巧，赵主任进来了刚好坐在了最里面。也是，一共三桌，谁会坐在最外面等着服务员一次又一次地过来上菜呢。 等大家坐定了，等我发现了这个严重的事实的时候，挠头已经来不急了，和李老师扮母女还是比较合适的。我用力地抓了抓李老师的胳膊，附带了一个可怜到不能再可怜的眼神。 只见李老师摸了摸我的头，“害怕啊？” 我摇头。 “紧张啊？” 我摇头。 就在我觉得再演下去就是智障的时候 “沈老师，怎么的，不舒服啊？”赵主任忍不住说话了，此刻如果加上他按动自己的指关节咔咔作响的话，我一定会跪在地上认错的。 可是“如果”的意思就是“并没有”。 “她最近身体不舒服，昨天还晕倒了？” “晕倒？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这一会儿大家全都看向了我，不光我们桌的，另外两桌的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我的身上。 虽说高三了，老师们习惯了把精力放到学生身上，开始抓成绩，抓进步空间，领导们寄希望于老师和学生身上抓学校一本二本的升学率。但是没有人愿意看到哪个人因此生病把身体搞垮了。 他们开始同情地看着我，对，是同情，不是可怜。如果说这二者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一个会想办法安慰你，而另一个则是想扔给你一块大饼。 “没事没事，血压低而已，这几天在输液，感觉好多了。”说实在的，对于他们的关心此刻心里还是很暖的，毕竟我没敢告诉我妈，怕她担心，可心里少了点关心多少有些失落。 “来来来，沈老师点菜。”赵主任把菜单转到了我的面前。 “别别别，赵主任您请。”我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发自内心的。 “你也别客气了，这次出来大家就是改善改善伙食来了。”这么一听我心里舒服多了，开始认真地翻起菜单来，那姿势，像极了在翻卷子。 “就蒜蓉西兰花吧。”一人一道菜，把先点的机会留给我了，我也不能太过了。 可是明显大家都急了，总有一种“既然赵主任已经发话了，你怎么能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呢”的赶脚。 好吧好吧，打开打开，继续点。 “还有手把羊肉和私家烤肘子吧。”量大，味儿足，大家总算是心满意足，可以在我打得基础上在普通的菜里自由发挥了。 要说其乐融融，应该就是在此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回忆是一朵盛放的紫罗兰（三） 坏记忆，好记忆，浮游在岁月里。每段沉溺，跳进洪水里，浊染的给洗去。留白了，待下个或许甜过的酸过的，残留在浸浴里默然安息 ——《退》 不过好像及时现在再怎么幸福安逸，谈不上幸福的话，那就单说安逸吧，就像此刻一样。安逸中偶尔透着一些小感动。但是并不妨碍我排斥自己的职业。老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个行业里。人们总会说如果不能爱一行干一行的话，那就干一行爱一行。可惜这两者都不适用于我。对于自己的工作日久生情和对牛弹琴是一个效果，结果都不会按你想象中的轨迹走，最后只会变成一种程序，机械的，日复一日的。 我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什么是我不想要的。我不想要复杂，不想要太多缠绕着的心思，不想要太过平淡无奇，不想要付出代价，不想让自己拥有的成为阻碍自己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排斥老师，即使自己从事的就是这个职业，即使老爸说我从小就很优秀，是老师们的宠儿。可能骨子里渴望一种不安分吧，所以到最后演变为结交的朋友都是放纵不羁的主儿，当然，一个个的价值观都是顶正顶正的。 又或者，是我道行太浅，还没有等到改变我想法的那一天。 依然记得记忆中有一个白白净净一副小生模样的人，喜欢打篮球，总喜欢用酷炫狂拽掩饰别人对他弱不禁风的看法。他当然不是弱不禁风，更不是能和平相处的人。打架狠，够义气，惯用技能是不使用工具拳打脚踢，除了学习可以说也算得上是全能了。 我们相识的不早不完，刚好是要毕业的时候。等到我默默看着他在那张牙舞爪，像是小狮子冲你放狠吓唬人的时候。我毫不留情地用沉默漠视了，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他太闹腾了，相比用极大的反差扭转人们对他的印象，真的不如在篮球场上比赛c认真打球的时候来的帅气，不为博女生加油呐喊和围观，纯粹是为了灭对方的威风，挫挫锐气而已。 我看穿了这一切。 “你就不能安静的待一会儿吗？！挺霸气的一个人非得霸气外漏，气都漏没了。”兴是没人反驳过他，我的敢于挑战权势的行为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又或许是我无形中夸了他，或者是触碰到了他某根脆弱的神经。总之 他把我书推倒了，散了一地。 我一急眼踢了他一脚。至于踢哪儿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我蹲下捡书的时候，他看了我桌子一眼，那张打开的卷子上清楚地写了我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然后就夺过我手里的书，一本一本摞到桌子上，最后还来一个小心码齐的动作，说实在的，这动作十分之贱，我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自此，坊间开始流传学霸收服卉远一中小魔头的传说。 “沈老师？”李老师不解地看着我，“你在笑什么？” “我有吗？”回过神看着盘子里身边老师夹过来的肉，情绪复杂，一来大家真的很关心我的身体，二来这肉多的，釜底抽菜这肉山会不会倒？ “你看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看了李老师一眼，显然，她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一桌子的人此刻注意力在我身上，完全没在意李老师是什么反应，这反应分明是在给我使眼色。 “这肉这肉好吃到哭。”说着我赶紧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我是有多蠢才会让吃的好吃哭了？他们是有多傻才会以为我会因为吃的而哭？ 姑且以为我是被同事的情谊感动了吧。 谁又知岁月翻云覆雨，搅动着当下，回忆了什么？ 一间大大的办公室，被绿萝塞满。不适宜北方的气候，挚爱的紫罗兰从未被我搬到过办公室的舞台。夏季浇水，冬季喷洗，一盆又一盆的绿萝，成了每天第一个和我在学校见面的面孔，然后才是打理它们的李老师。两片近视镜，戴上一脸的认真，丝丝缕缕的头发也在喷起的水雾里挂了水珠，嘴角还不忘吐出一句“沈老师早啊”。 “宁神降躁，这应该也算得上是作为一个高三班主任的自我修养了吧。”作为李老师的爱徒，时不时开些玩笑倒也是显得我可爱乖巧。 “同样饱受高三摧残的沈老师看来是感同身受了。” 我拱手。 “客气客气哈。” 又赶紧双手摩挲，“临近十一份，天气是越来遇冷了”，作势在手里哈着气。 “李老师，怎么样，五班一模的成绩下来了没有？” 为了让学生们尽快地进入角色，作为老师，为了出好题，也是费了很多的心思。学校原本定在十一月份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改成了十月份，就算学生们大呼“要收拾桌子上的书”，苦不堪言的时候，第一次模拟考试总算是顺利地进行完了。不得不说，对于初次体验文综考试的这些学生来说差不多就是寒暖流交会了。 “一模嘛，题出得稍微有点难。初期，压力大点肯定是有必要的。”李老师停顿了一下。 “当然，结果也是惨不忍睹的。尤其是你们班的那个陆轩除了语文，没一样成绩能看的。”说着便狠狠地啜了一口热水。 “咱们班，咱们班。” “反正也高三了，我是不管了，能保证沈亚这样的学生多几个上个武汉南开这样的大学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呼李老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老师，不好了，陆轩和张林峰打起来了！”胡安边喊边比划着。 三个人一路小跑到了教室。 只见以沈亚c陆轩c张林峰三个人为中心，全班同学都围着他们。陆轩抱着桌子径直怼走了张林峰的桌子，气得张林峰在那撸胳膊网袖子气得直跺脚。 “陆轩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你抢我的座位干什么啊！老子招你惹你了！” 不怕针锋相对，就怕任你吼之骂之，他自听之任之岿然不动。 “老子今天就坐这了！”陆轩边说边开始打开课本认真看起了书。 李老师刚进来就目睹了这一幕，瞬时就火冒三丈。 “陆轩！你想造反吗！” 听罢，陆轩缓缓地抬起头。 “老师，这不公平，凭什么我就应该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因为我学习不好怕我浪费学习资源，还是说只是因为我个子高做前面挡住其他同学所以我就必须乖乖地坐在角落里？” 陆轩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芸老师。 “我也想好好学习，我也想向好学生学习，不会的时候可以请教问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沈亚？”陆轩看着前面一直在埋头做题的沈亚。 “你说的对。” 陆轩得意地笑了一下。李老师开始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面前这个平时乖巧的女生竟然也会蔑视老师的权威。 “不过，你这样真的会挡到后面的同学的。老师这么考虑也有老师的用意，你还是搬回去比较好” 这次换陆轩一脸的惊讶：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一个机会都不会给我。 “所以老师，他的功课我以后会帮他复习，第八节课的自习我会坐到最后一排去帮他辅导功课，你们没有意见吧。” 陆轩一副僵住了的表情，没有取得胜利的得意，他只是，对眼前这个女生又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嗯，他好像已经开始期待每天第八节的自习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一）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 ——《彩虹》 有人愿意帮另一个人学习本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有人愿意拿出宝贵的时间去完成，自然也就是没有异议的事。毕竟，身为一个老师，谁能有个好学心，有个好的成绩，有个好的出路是他们最希望的事。 “那好就这么定了。大家各回各的座位上去，准备上课。”刚要走，李老师又指了指胡安。“小眼镜，下次不许这么大呼小叫夸大情报听到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上房揭瓦呢！” 全班哄笑。显然，李老师也听说了“小眼镜”的这个同学间的专属爱称。 跟在李老师的后面，慢慢地走着，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班主任就像是班的亲妈，我们这些任课老师更像是大姨。想到这，我笑了。 李老师进了办公室回头一脸疑问地看着我。 “笑什么？” “觉得他们这样的年纪挺好的，像小孩子一样。”回想刚才一幕幕，作为一个“外人”看得倒是清楚，这几个人的小心思尽收眼底，想到陆轩不经意间撇张林峰一眼，一眼“走着瞧”的意思，再看前面的那个女生又俨然一副骑士保护公主的样子，一时之间也确实是有趣。 “他们呀，就是太年轻，你吧刚想说他们长大了然后他们又幼稚给你看。不过也好，和他们在一起我也能时刻保持着年轻人的心态。” 我笑着，赞同着她的说法，又想，我可能是个例外。 叮~ “晚上早点回来啊，今晚你爸下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老妈堆得满眼的笑。 老沈提前回来了，结束外卖的日子也要提前了。 手里拿着一模的卷子，眼神开始一点一点游离到卷子之外。窗外的风一点一点吹进了耳朵，吹进了眼睛，吹进了夏日的风 “妈，我已经上大学了，你还是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我摇晃着她的胳膊，在乞求，在撒娇，在撒娇中乞求。 “要不是他，你可以上更好的大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选了一个二流大学离家还这么远，我和你爸看你一次都费劲。”老妈假装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妈，我已经跟你解释了很多遍了啊，我当时是大姨妈光顾，谁能想到它会提前啊。再说了，我说想要复读你不是怕我压力太大不让嘛。”一巴掌拍到我肩膀上也是措手不及。“你现在是怪我咯，怪我咯！” “喂，我说你俩还吃不吃啊，这菜都上齐了，再不吃可就凉了。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看你俩吵架的啊。”老爸一副认真夹菜的样子，端起老妈的碗就是盛了一碗汤。“来，雪梨红枣汤，败火还美容养颜。”别说，这话一出，老妈开始喝起汤来。倒不是这话有什么不同，原因还是在说话的人。 “丫丫最近都干什么了啊？参加什么社团没有啊？”这次换爸爸主持全场。 “没有啊，也没报什么社团，就是加了学校的一个青年志愿者协会。”我悠悠然吐着鱼骨。 “学校的社团啊，那会有很多的男生啊。” “嗯，人很多。”我一脸的坏笑。 “这可不行，丫丫，一个人在外面凡是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学校也是个小社会，什么事留个心总归是没有错的”和认为任何和我在一起的人都能糊弄到我的老妈相比，老爸更希望我能专注于学习。 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一块块小木板在吊灯的光线里发着油亮亮的光，收银台的老板娘热情地和每一个结账的客人说着慢走，老爸的嘴还在“喋喋不休”着，我似乎可以静静地感知到周围每一处环境的变化，就连墙上的一框小画似乎都能一帧一帧地放映着。这是爸妈第一次到大学最后看我，之后的时间里再没来过这里，或许怕我太过依赖，又或许是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吧，成年以后父母再左手衣服右手零食地来看我也会让同学们笑话。 总之，后来我成了这间小店的常客，每周五我会带着他，点上一份红烧水密子，给即将到来的休息日一个庄重的仪式。他会好奇会问我为什么总喜欢到这来，开着玩笑说是不是我在这看上了哪个男生在这等着偶遇，说完还会环顾四周寻找一下“目标”，“这是我爸妈第一次过来看我一起吃饭的地方”，一句话，换成了他每次带我来。这里也就成了我们以后共同回忆的地方，牵扯了两代人的纷繁复杂。 如果两个人在一条经线上，我希望能平行于赤道，只要一个人在原地等，另一个人选择一定会到就好。如果另个人在一条纬线上，我希望你在看北极光的时候我会带着帝企鹅来看你。多年以后我常常在想，人究竟有多少的缘分才能画上一道绕成完整的圆，亲情血缘，爱情相伴，友情分享都是太过难得的相遇。可是有一天这些圆相交了，重合的部分我们又该怎么又该怎样去对待？ 午夜的秋雨滴滴答答了一夜，我蜷缩着身体抱紧自己。 眼角湿湿的，沟沟壑壑流了一整晚。 原来在梦里也会有不快乐。 今天是星期二，沈亚第一天给陆轩补课的日子，也是陆轩光明正大接受沈亚补课的日子。或许我不该说得好像沈亚多想给陆轩那个小子补课一样，沈亚也不过是曲线救国罢了。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知道，别忘了我可是他们第八节课的守护神。 “老师，你每天最后一节课都来给我们讲题不累啊？”张林峰拎着常常的文综卷子，看似在关系我，实则是在抱怨：老师你都不会累吗！能不能给我们留些自己的空间啊！ “不会啊，你们要是想问其他老师的题也可以直接去办公室啊，我在这纯粹也是替了你们班主任的班，你们总不想看着圆圆在黑板上画着刺耳的道道吧？” 听罢，张林峰耸耸肩，一副一k我接受的样子。然后缓缓把试卷地理的部分伸到了我的面前。 “老师，我这道题不大懂。” 我抬头本要看题，远处沈亚一脸认真地给陆轩讲题的样子撞进了我的眼里。只见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向上，将手摊开，然后左手在右手上比划着。 “这样？”看陆轩的口型，他说的应该是这句话。 沈亚这次开始在陆轩的手上比比划划着。只见陆轩不时地动着食指，在拇指和手掌间的那个九十度角里晃动。 “如果是北半球，那么你就可以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向上与其他手指垂直，拇指的方向就是地转偏向力的方向，手掌指向的方向就是物体原水平运动方向。”我顿了下，把卷子铺平。 “然后你也可以把食指分开，食指的方向就是偏转后物体的运动方向。这道题你就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做。懂了吗？”张林峰深叹了一口气。 “是像他们那样吗？”我将视线又重新移到了我刚才看过的方向。 沈亚被陆轩不时弹出的食指逗得开始笑起来。 “真幼稚。”她当时应该是这么说的。 “老师你知道吗，陆轩逼我换座位的那天我在书里发现了一张纸条，陆轩写的。”张林峰看着远处问我，确切说是在自言自语。“他说，让我离沈亚远一点，不要总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她学习，不然他不会放过我。笑话，我怎么会打扰沈亚，她学习那么好，又怎么会被我影响到，他现在才是在影响她。”他从桌子上拿走了试卷，几个大大的红叉打在那几道地理题上格外的刺眼。 “你或许说的不对，他应该在给她一个新的世界吧。”我的眼睛里竟然溢出了一丝笑意。 这笑不断蔓延，不断涌动，我开始庆幸自己是一个老师而不是其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二） 爱你锋利的伤痕，爱你成熟的天真，多谢你如此精彩耀眼，做我平淡岁月里星辰，即使都是片刻，也留恋片刻的永恒。但愿这漫长渺小人生，不负你每个光辉时分。 ——《远辰》 再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没有李老师，没有圆圆，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我和绿萝同呼吸共命运了。 时间真快，一路不知不觉就从深秋移步到了透着寒气的时候。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没供暖的时候去哪儿都冷，供了暖就是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一冷一热交会在玻璃上就是一层朦朦的水汽。晚自习不同以往，学校开始要求老师每晚轮流值班，语数英三天，剩下的刚好被我们地理历史政治三科瓜分掉。 今天是周六，想想第二天就是周日休息的日子，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仅仅是因为明天休息，更多是一种对于一种紧张模式切换前的提前放松状态，这种状态和明天就是周一，周日的时候心里就开始不舒坦是一个效果。 出于对学生们的信任，也为了给自己一个独处的时间，值老师们都离开了办公室的空档，一个人窝在椅子里开始发呆。 “丫丫，生日快乐，今天妈妈给你订了你最爱吃的芒果慕斯，放在冰箱的中间那一层了，记得放学回家的时候吃啊，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我盯着电话屏，一股股暖流贯通全身。 “我也爱你们，在外面玩得开心。”是的，我生日，他们不在，不仅不在，两个人还一起飞到了海南度假去了。冬天工程少，老爸开始回到家当起了甜蜜丈夫c幸福恋人。现在真真正正是他们在南方的艳阳里四季如初，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大雪纷飞。只不过今天这里没有下雪，也没有纷飞，今天只是我的生日，他们的女儿二十九岁的生日。 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才会发现，原来不管命运如何死去活来，再幸福的时候总能造就孤独的灵魂，我，就是如此，人们俗称的“不知足”。我相信自己足够幸福，但我同时也确定自己足够孤独，不是寂寞，而是孤独。或远或近总是不能触碰到最真实最安全的地带，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孤独。 “沈老师，你怎么还不去班里啊？”说着小眼镜拉着我的胳膊一路拖拽到了教室。 说是拖拽是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也不说，我是全程茫然推开的教室的门。 “砰”，一桶礼花炸在了我的头顶。然后讲台c教室里一盏一盏的灯开始亮了，一帮人开始在我脸上乱喷，白的粉的蓝的，你别说，谁喷的我还真看不清了。 “老师生日快乐”人群里一个白白的奶油蛋糕拼凑在我的面前。 拨开眼前乱作一团的丝。 这场景那么的熟悉却又似乎很陌生。我不记得收到了多少声的“生日快乐”，我只知道那天的人，教室玻璃上一颗颗“心”都是我记忆深刻的。不管在哪个时空里曾经发生过这一幕，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忘了掐自己会不会疼。如果当时掐自己一下该多好。疼了，我也就会醒了。可是谁又能说那时候不会疼呢？ “老师很开心，老师真的”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了，一块奶油被我揩到了手指上，一个一个地抹在这些孩子们的脸上。嗯，对我来说他们就是孩子，只比我小一点点的孩子。 原谅我还不善于煽情，也不想让眼前这些花一样的人儿就这么提前进入分别的状态，于是一场催人泪下的大戏在我的带领下变成了全班人的打戏。谁也不分是谁，管你是班长还是生活委员，管你是小眼镜还是大眼睛，管你是地理课代表还是坐在角落里不思进取的少年。 三年，我终于又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的生气。像我像我们很多年前一样，很多年前？也好像不过就是眼前的事。 “大家停一停啊，停一停。”胖墩班长一声令下叫停了全场，这次换全班的同学一脸茫然。 张林峰一脸不爽，“胖墩你搞什么啊！” “沈老师还没有许愿！”胖墩一脸笃定地反驳他。 如果说那时候我们身边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班级的维护者，被其他人戏称“跟屁虫”，他们也真的在用自己的权力用心为着这个班级，只是那时候像是两个阶层的人，站的位置不一样，作出的选择不一样，它们像一对伴随了整个青春期的矛盾无法调和。多年以后当我们成为了组长，站长，家长我们渐渐明白，我们都欠当年的班委一句“对不起”，还有一句“谢谢你”。 “不用不用，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不行，老师你必须许愿，以前我们都没给你过过生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啊是啊”全班开始表示赞同。 不是我拗不过他们，也不是我自己有多么地急切想要去完成这个仪式，只是我刚好有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 我左手包住右手放在胸前，沈亚左手包住右手放在胸前。两个人闭眼。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这个愿望好长好长，我在努力记起女主人的名字，我在努力记起男主人的名字，可是名字很模糊，脑海里只有高高的黑色风衣的轮廓，逆着光，铺满了整个世界。 睁开眼睛。 大家一副小猫摩挲着肉垫想要进食的样子，眼里放着光。 “希望你们能永远健康快乐！”说罢作吹蜡烛状。 “切”全班人开始嫌弃。 人群的后面，陆轩看着沈亚。 “许的什么愿望？”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陆轩躺倒吐舌。 你以为这个生日就这么过去了？当然不会。 “同学们好了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收拾一下，然后把昨天放学留的地理单卷试题拿出来我们讲一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对他们来说，不管怎么疯怎么玩，你始终要记住，这才是老师的打开方式。 没有人愿意躲在黑暗里，没有人愿意喜欢却不说，然后自个人执念着，不是当下不够美丽，也不是回忆不够天，只是未来带给每个人的吸引力不一样，他们必须信念足够坚定，才能把握自己设定的“放长线，钓大鱼”的目标。 对于张林峰来说就是这样，或许对于胖墩来说也是这样。 从我对张林峰有印象开始，我就觉得他和陆轩很像。一个是典型的叛逆，一个是学习以外的叛逆，用学习作代价，确切说是用学习作筹码的叛逆；一个想得多，一个是心思重；一个深处众多朋友中混来混去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个朋友少的可怜享受一个人独处的快乐。真要说起来，他俩倒都是幸福的人。 沈亚是个面儿上平淡的人，骨子里有着十足的韧劲。这一点，在她当我的课代表之前我就知道了。 说起当课代表，当时也是一件小暖心的事。 我记得那会儿刚刚分好文理班，班里人员变动还是比较大，重选课代表也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不能让新加入班集体的人觉得自己进了别人家的地盘，受了冷落。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地理老师，我姓沈，以后你们可以叫我沈老师。”兴许大家对这种惯用的开场白失去了兴趣，所以都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现在，我要选一个课代表做我的小帮手，有人自荐一下吗？”几个男生跃跃欲试，却又不想因此入了学习的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独留我一个人在讲台上凌乱。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年轻，若有半分李老师的气魄——我让谁当谁就当，不服来找我啊，找我也没用，兴许也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就在我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只见眼皮子底下一个女生默默地举起了右手。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从别的班转过来的，作为这个班的土著老师，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她。 “你叫什么名字？” “沈亚，沈从文的沈亚洲的亚。”沈亚啊沈亚解救我脱离尴尬的沈亚，老师记你一辈子。 “和老师是一个姓呢，以后你就是小沈，我是大沈。”小沈？大沈？大婶？唔，听起来怪怪的。 就这样，沈亚在全班人的注视礼中成功成为我的助理加小跟班。 之后每当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楼道里的时候，一举一动，走路时的姿势c表情，拿东西时的动作，很多老师看到了都会说“真像是一对姐妹花”。 在心里，我是感谢沈亚的。在别人看起来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对于“初来乍到”的我来说，这意义或许只有当时的我最能体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二） 流水，像清得没带半颗沙。前身，被搁在上游风化。但那天经过那条堤坝，斜阳又返照闪一下，遇上一朵，落花。 ——《落花流水》 “老师，你的鞋带散了。”，“老师，你杯子里的水凉了。”，“老师，你衣服上有头发。”，“老师，你鞋底下粘了胶带，等我帮你踩掉。”沈亚话不多，但是加起来多。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只是因为她每次说的话都很像，而且很生活化，或者你也可以说很朴实。当然，也很唠叨，像个阿姨似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总说，“沈亚你不像是个小女生。” “嗯，我妈也这么说，说我和其他的女生不一样。”这话乍一听完全就是在说“我可和外面的妖艳货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不一样？” “操心，我妈说我操心。”我在旁边哈哈哈地笑，估计这就是她平时说话少的原因，怕一张嘴就成了“管家婆”。 少年老成也不过如此。这一点倒是和陆轩有点像。只不过一个是真成熟，一个是假深沉。 想着想着，忽然发现最近遇到沈亚和陆轩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本以为两个人会水火不容，看样子相处的还不错。 这么一想，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那天张林峰说的那句话开始在耳边回放 “老师你知道吗，陆轩逼我换座位的那天我在书里发现了一张纸条，陆轩写的。他说，让我离沈亚远一点，不要总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她学习，不然他不会放过我。笑话，我怎么会打扰沈亚，她学习那么好，又怎么会被我影响到，他现在才是在影响她。”身为一个女人，我或许应该觉察些什么，但是身为一个老师我不应该觉察出什么。 陆轩和沈亚？早恋？身为老师或许我真应该去阻止些什么。但是怎么阻止呢？谁都觉得不能的事我站出来说些有的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捕风捉影。如果是真的呢？对于早恋这种事似乎没有哪一个任课老师会参与这种事，“多管闲事！”我也是这么想的。 相对于这些想法，我的脑海里开始蹦出不同的声音。 “你难道不应该去在意吗？沈亚是一个那么好的孩子。”，“可是陆轩也没有差到哪去啊，不以成绩论英雄。”，“你自己难道没有私心吗？”，“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羡慕吗？” “不羡慕？怎么会不羡慕。”我只回答了其中的一个问题，刺痛了我心底的问题。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是谁？我是一个老师。治病救人，教书育人，都得讲究个“德”字。我能做些什么？大声告诉陆轩我注意他很久了？说他的感觉很像我一个相识了很久的人？ 对不起，我自己看来都很变态的话又怎么会说出来去恶心别人。 别告诉我爱情的伟大，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那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感觉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的，等有一天他离开这所学校，离开这个城市，遇到新的人，接受新的事物，他就不再是他了，感觉也就不是现在的感觉了。 别听了，我在胡言乱语。 口很渴，突然很渴，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水慢慢地渗进身体，稀释着我的情绪。 “你或许说的不对，他应该在给她一个新的世界吧。”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我的心也是越来越凉，我开始不明白这帮孩子们为什么偏偏对地理提不起兴趣来。如果说大学是每个人彰显个性的地方，高中则是要求语数外文综全面发展，偏了哪一科都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相对于大部分高三老师“重点把握，普遍放弃”的战略来说，初出校门的我自尊心还是显得过强了些，我希望每个人能把注意力放到我这里，希望就算不能是每个人也是大部分同学能有所收获，然而事实就是他们更愿意在我的课上选择做数学卷子。奈何五班的数学老师偏偏是李芸，我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告诉他们做数学卷子的时候请用地理图册挡住，站在讲台上视野太过宽阔，实在不愿意承认我对下面吃零食的c照镜子的c看小说的c睡觉的是看的一清二楚。 马上就要十二月份了，学生们似乎多少有了些着急的意思。胖墩班长开始无暇搭理班里那些调皮捣蛋人等，只要正常的学习时间互不打扰倒也勉强可以和平共处。张林峰也渐渐收敛了自己的痞气，收起自己在数学和英语上的优越感，开始查漏补缺。胡安依旧在自己的节奏里有条不紊地复习着。置于两个极端的沈亚和陆轩这一次一起学习多少让人有些担心，毕竟沈亚是年级前几的成绩，因为帮陆轩辅导学习拖累了也是老师的责任，当然，也是老师的损失。 高三虽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但也不至于太邪乎，他们有几分的底子，有几分努力，有几分进步老师们都是看在眼里，只不过现在，他们刚好上道了。 下了三楼的楼梯，拐弯，五班今天的氛围似乎不错，大家正在充分利用着下课的时间劳逸结合。 一向没有扒后门窗户的习惯，出于不想打扰他们放松的兴致，我开始透过玻璃观察教室里的每一处风景：聚在一起讨论心事的闺蜜，抵着桌子认真听讲题的，时不时去讲台前找自己的卷子的，在桌椅间穿梭打闹的，一个小集体不管是沉闷还是喧闹抑或是闹中取静，总是多种环境的结合体，不会单调不会过于丰富。 扫视了一番，只见玻璃下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坐着，一个左手抵着下巴，一个右手抵住下巴，一人面前摆了一本语文书，一个拿着历史笔记。沈亚在书上圈画着什么，画完了就递给身边的那个人，然后拿过来历史笔记认真地看起来，没有太多的交流和言语，当我不禁正要放下心来陆轩并不会影响沈亚成绩的时候，塞在耳朵里的白色耳机开始嘲笑我的天真。 耳机从的袖子里穿过最后停在了袖口，握住，放进耳朵。这点子估计陆轩是敢出又敢做。 我看着他们，没有生气，也没有“拆穿”。只是默默地欣赏着，沈亚估计是听到了自己喜欢的歌，回过头问着陆轩，然后一笔一划地记下名字。 身后，教导主任的高跟鞋哒哒敲着地面，我赶紧溜着小跑，推门进了教室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沈亚，这道题选什么啊？”陆轩拿着笔指着面前的题。 “自己想，昨天才讲过的知识点。”沈亚在停下手中题的间隙回答道。 “哦” 见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沈亚忽然又有些不忍，循着滑动的笔迹看过去，他的侧脸就这么伴随着午后的阳光创进了她的世界。 每一个认真的人都是会发光的，陆轩也是如此。沈亚就这么看着陆轩，好像好像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没有大家嘴里所描述的那个爱耍酷高冷范，眼前的陆轩更温柔，更听话。 “陆轩，晚上送我回家吧！”一个抬头，陆轩怔怔地看着沈亚。 “什么？”陆轩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回想起刚上厕所时听到的对话，沈亚心有余悸。 “听说你家余洋要打算收拾收拾高班的那个陆轩？”一个女生挑着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哼，早就想收拾他了，不就是自己的老爸在学校当语文老师吗，犯规又怎么了，我就是说这局直接我们赢他也得乖乖地听着，说他帅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女生对着镜子涂着唇膏，抿了两下。 “今晚晚自习，小胡同，可真的是要不见不散了哦。” 沈亚蹲在厕所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虽然学校有明令规定，一旦发现有人打架斗殴立马开除，这也意味着不同于初中的打起架来不要命，在高中一旦想要收拾谁就会在校外解决，虽有所顾忌，但是每个班几个“厉害”人物聚在一起下起手来也是绝不会手软。沈亚知道，陆轩虽然有拒人千里的脾气却没有与之相对等的实力，更何况连个帮手都没有，真要打起来只能是乖乖挨打的份。 “我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回家，从宿舍楼那边的后门走。” “为什么？”回过神来，陆轩更多的是疑问。 “你得告诉我理由吧。” “没有为什么，就说你走不走吧。你不走我以后不给你复习讲题了。”沈亚一脸严肃地看着陆轩。 “好。”这次陆轩不再问了，其实自己也没有表现那么多不愿意吧。或者可以说，心里的某一个地方早就在放起了烟花。 事实证明，一个人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时候有一百种表白的方法，当然，一个人想要收拾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百零一种方法，多的那一种总会是你想不到的。 余洋在大门口没等到陆轩，一行人骑着电动车，手里握着甩棍，一路奔向陆轩家里的方向。 此刻沈亚不知道自己的“解救”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保护作用，相反，一场战役正在回家的路上等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我来保护你吧 他们猜我们后来有没有再见。离席了，才会晓得怀念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对自己，我终于也证实某一点。是不是回忆就是淡淡柠檬草，心酸里又有芳香的味道。曾以为你是全世界，但那天已经好遥远，绕一圈我才发现我有更远地平线。 ——《柠檬草的味道》 “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的，你家离得近一些，你直接回去吧。”沈亚此刻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来。她知道搁陆轩的脾气，即使自己打不过他们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撕一撕。 “听我的，先送你回家，我一会儿折回来就是，县城就这么大，能走多远。” 陆轩看着沈亚，还没等她那句“好”说出口，就看见五六个人从陆轩家小区的门口甩开手里的家伙朝他们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觉察到事情不对劲，陆轩指着远处光亮的地方，冲沈亚喊“跑！”自己却迎上了人群。 “陆轩，你知道吗？虽然你那会被打得流鼻血，校服都被撕开了，可是依然觉得那时候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时候。”多年以后，在刘教授的课上沈亚小声说到。 “毛主席说过，不要搞个人崇拜。” “陆轩，我保护你吧，你树敌太多！” “算了，还是我保护你吧。”陆轩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沈亚。 回头一次，回头两次，回头一年的天数次。果然，陆轩今天没来上课。他伤得很严重吗？没有人能回答沈亚，学校禁止带手机，她现在也不能发过去一条短信问候一下，问他现在怎么样，问他有没有可以敷的药，问他有没有好好看她给他画的重点？ 对啊，可以直接去问他啊？ “陆轩今天没来上课哦。”张林峰看着沈亚，明明就是想搭讪却搞得好像他有多担心陆轩那个家伙似的。 沈亚又往最后一排的方向看了一眼，“是啊”。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他就是不想上课，找了什么借口。”张林峰一副好学生自居的样子，表情里满是鄙夷。 说不上有多讨厌陆轩，张林峰就是期待听到沈亚会认同他的看法，那样最起码能证明着什么，证明着某一个可疑人物排除了“嫌疑”，他依旧可以安心地坐在她的身后，守护着，然后顺理成章，两个人考上同一所大学，满足了家里的期盼，又不会辜负自己，那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 然而事实证明，任何臆想下的没有行动的美好愿望终究都会作废。 “你什么都不了解！”沈亚瞪着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说“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又像是在说，“你不了解昨天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知不觉，和陆轩一起学习的这段日子里，他的习惯在慢慢地影响着她，她开始不愿意去多作解释，理解还是误会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收拾好书包，沈亚走到陆轩的位置上拿走了今天发的所有卷子。 “沈亚你要去哪啊！”张林峰转过身对着沈亚喊。 “我去老师那请假。” “请假请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假？张林峰没追上去问，也不敢问。一句“没什么”就会把他们两个人推回到“同学”的身份上去。 “李老师，我我想今天的晚自习请一下假。”沈亚一脸痛苦。 “怎么了？不舒服吗？”李老师关切地问着。 “我来例假了，应该是着了凉，今天肚子格外的疼。”沈亚开始捂着肚子。 李老师见状赶紧也伸手过去帮她捂着，刚好碰到了沈亚的手。 “哎呀，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啊，怪不得会这么疼。”说着赶紧写了假条。 “给门卫室的赵主任就可以了，回去喝一些姜糖水，今天晚上就不要学习了，早点休息。” “嗯，谢谢老师。”沈亚皱着眉，移出了办公室。 这到位的演技外带用用凉水冲了的手，也算是偶像派的实力派了。 不得不说，女生经期的事，虽痛苦，可有时候却是你最好的请假武器，简单灵活，方便操作。当然，民间也流传着一句真理叫“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一中的老师们，除了住在一中对面的新小区，大部分就是在沈亚家附近的老小区内，虽然不在县城的中心地带，但是“教师康居”这几个字路过几次也就记住了，更何况昨天在陆轩家门口还想到这，沈亚打了一个寒颤，还是赶紧去找他吧。 “大爷，我是陆老师的儿子的同学，他请假了，我过来给他送学习用的东西。可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沈亚敲了敲门卫的窗户。 大爷抬头看了一眼，“卉远高中”几个字清楚地印在校服上。 “陆宏印老师？” 沈亚楞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陆轩的爸爸叫什么，陆轩没说，她也不会去问。只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亚低着头，握着手里空白的试卷和两本笔记。 “三单元402” “他家估计没人，家里的灯都没亮。” 还没等大爷说完，一句“谢谢大爷”就飘到了远处。 “三单元402”沈亚嘴里念叨着，轻轻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开门，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开门，就在沈亚一脸失望决定要走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灰暗中，只见一个少年低着头，嘴角上印着血迹，还有满眼的吃惊，没有愤怒的吃惊，甚至可以说还带着一丝丝的惊喜。 “这是我的错觉么？”沈亚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他就这么看着她，不说一句话。沈亚此刻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额，那个我把笔记和题呃，不对，你的伤没事吧？”看他只是嘴角上有伤，别处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大碍，沈亚心里其实是放心的，她只是想亲耳听到他说“没事”。 “你昨天晚上” 还没等沈亚说完，陆轩高大的身体直直地俯下，慢慢地靠在沈亚的肩上，只是轻轻地，不想让她觉得太重又想此刻给自己找一个支点。 “我就靠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沈亚微微点下头，站在那一动不动，两只手用力地攥着手里的笔记卷子。 此刻没有家长，没有学校，没有男生女生一起吃饭就会说成是早恋的误会，没有高考，没有三年五班，没有李芸老师，也没有我。他（她）就是他们，一个会烦恼，会张扬个性，会哭泣，也会忘我大笑的年纪，一个让我羡慕c让我惋惜再也回不去的年纪。 这一刻让沈亚精神恍惚，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是怎么结束这场梦，而是，怎么去安慰这个眼前人。一个他似乎心里比身体伤得更严重的人。 “你还好吧？”她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只是有比这份美好更想要让她去确定的东西。 沈亚慢慢拍着陆轩的背，像一个妈妈安慰受伤的孩子那样。 “咝”只听陆轩在自己的肩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亚心头一震。 “你的背上有伤？”沈亚用力把陆轩从自己的肩上移开，看着他。 “没事。”陆轩转身走进了屋里。 沈亚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在墙上摸索着开了灯。 眼前的一幕让她吃惊得张大了嘴。 水果夹杂着醒目地遥控器和两节电池撒了一地，几本字典和书也被撕碎了散在茶几上。 怕陆轩看到，她只好用手遮住，掩盖自己的吃惊。 “把笔记和卷子放下你可以走了。”陆轩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坐下。 沈亚知道陆轩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马上回来。”沈亚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就飞快地跑下楼去了。 一瓶跌打损伤喷雾，一瓶碘伏，一包棉签，还有一张字条：记得按时涂，伤好了记得去上课，你得桌子上的卷子都要堆成山了，下次我可不会再帮你带过来了。 “东西我放在茶几上了。”见他还是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沈亚蹑手蹑脚地走到出了去，关上门。 很多年以后，一个人坐在学校公园的长椅上，我的身边，静静叙说着那天的一切 “那天被余洋那帮人打完之后我回了家，老头当时看我嘴角都是血，校服上都是土，袖子也撕了，一脚就踢到了我的左腿上，当时他一定是以为我又打架了，可是我高中以后就不再打架了啊，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可是他不信啊，也不听我解释，他只相信他看到的，你说他怎么那么有劲儿啊，明明快五十的人了，就那么一脚我就跪在地上。我宁愿他气到把另一条腿也踢到养上半个月时间的程度，也不想像当时那样单膝跪地，那可是留给我未来老婆的啊。” “后来呢？” “后来我妈过来，护着我，拍着我的背，我那个时候明明没有哭，可她就那么拍着我。老头一气之下把茶几上的东西都甩到了我妈的身上，弟弟看到后冲到了老头的书房把他的放到桌子上的字典和书用他的小拳头一点一点地撕碎，然后抱到客厅，扔到了老头的脚下。那个时候我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又解气又心疼，那可是老头最近的心头之物。妈妈就这么哭着领着弟弟回了姥姥家，半个月我没有看到她。”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这些，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你走，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在你面前一无是处。”他说着，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又像是在像我解释。 “他这是在和我道歉吗？”我暗暗笑着。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用力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原来你想要的小心翼翼，我一直都呵护得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江湖儿女自多情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对你的感觉强烈，却又不太了解，只凭直觉。你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捉摸不住，像手腕上散发的香水味，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红色高跟鞋》 春风是假的，花开是真的。 小县城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它开始懂事了。明明是人间的二月天却好像给了人一世的温暖，即使北风依旧，即使狗尾草的花期又延迟了一个月，但是四季交替的规律告诉着我们，你喜欢的季节终会到来。你看，这乍暖还寒。 2月20日，陆轩和沈亚在一起的第59天。 小孩子在一起总是那么地猝不及防。 你问我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如果往回倒的话时间应该是12月24日那边吧，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抱着自己的肩，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 雪很大，大家的兴致很高。似乎雪能洗刷古代杀人的血迹，也附着了他们所有复习的阴霾，除了几个靠题海战术提高自己成绩的同学外，几乎算得上是全班出动一一除暴安良，以铲雪之名不安好心。我们俗称的“扫雪”。 扛着扫把，拎着铁锨，一个班划出一块区域，叮叮当当就这么开始了扫雪行动。 说起来，平时慵慵懒懒的陆轩此刻铲得格外卖力。 一旁的小眼镜忽闪着500度迷人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 “不对，今天有点不对劲儿。”手里的扫把划来划去。 个子小的c力气小的都是扫雪。胡安可以说是主动请缨，美其名曰：“为女生们减轻负担”。 旁边的女生看了一眼，一脸的鄙视。 “我说你一个大男生能不能干活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说，嘟嘟囔囔的像个怨妇一样。” “喂！我又没有说你好不好！”胡安大喊了一声。 这一喊不要紧，全班以他为中心，全体眼神向圆心看齐。 “咋的，大雪封了你走向天堂的路啊！”大家开始起哄着。 一不留神一个雪球就飞了过来，刚巧不巧，打在了小眼镜的嘴边，被脸上的温度一捂嘴边的雪就化成了“口水”。 全班大笑。 就在全班大笑的空挡，陆轩抓起了沈亚的手就塞到了自己的脖子里。 如果这在女生眼中是一种很浪漫的情节的话，在陆轩心里就是脖子这捂手真的很暖和。 看到胡安追着“凶手”打，大家陷入了混战中，陆轩把沈亚的手又放到手心里揉搓了几下又放回了她的口袋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以至于沈亚是全程懵的状态，至少她的眼神是这样的。 然后陆轩开始混进了人群，像一个战士一样参与着这场战斗，沈亚在一旁开心地笑着，那种渗到眉眼里，然后慢慢晕到全身的笑。 就在“战斗”似乎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远处一个扛着竹扫把高高的男生走了过来。一招秋风扫落叶，甩了一众人等一身的雪。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张林峰看样子是气得够惨，摘掉心目中的红领巾就想往上上，你真的要相信男生有的时候可以在学习和暴力之间随意切换。 “我去你谁啊！”大家佯装一副要表演舞台剧的样子一一大家江湖儿女一场何不在此地一决高低？ “我找你们班的陆轩，其他人等一律给爷退下。”沈亚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个子高点的白面书生罢了，还自称是爷，痞里痞气的。 这一声落在这人的耳朵里那真是一声。带着一身杀气就走了过去。 噌。 陆轩快了他一步闪到了沈亚的前面。 “余少好久不见！” 这人似乎眼睛一亮。 “我去，我都忘了我过来找你的！晚上一起去吃火锅！” 话说自打上次打了陆轩以来，余洋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一来陆轩没有上报给学校，二来陆轩也没有找人报复回来，倒让他觉得自己太小气了。殊不知陆轩是真的找不来人，初中要好的那几个朋友要么出国要么去了省里的重点高中，要真说起来，陆轩不过是看着像默不作声杀人于无形，其实内心比谁都简单善良，更像是在班里的一角坐看云起云舒，淡然得很。 “好啊，我看校门口对面那条街的就不错。”陆轩看起来心情不错。 “成，那就定了！” 不知不觉中陆轩交到了他高中时代里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有点晚，但却是陪伴了他最久，也是最仗义的朋友。 或许是外面太冷，或许是办公室里太热，玻璃上的水汽铺了一层。我一层一层地擦掉，然后又一层一层地铺满。好像怎么擦也擦不掉，怎么去看也看不清。我像站在世界之外的神，却不巧，我是一个资质尚浅的那一个，我可以看到每一个人，每一个场景，花草树木，可以感知到家的方向，可以欣赏学校每一处的风景。但是唯独擦不掉眼前的水雾，因为我在的地方太暖，而外面的世界太冷。 皱着眉，用手用力地捶打着，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沈老师，最近看你总是不舒服，头疼吗？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吧。”身后的同事递过来了一杯热水。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腾起的水汽模糊着我和这间办公室，和这些同事的距离。我用手摩挲着眼前的绿萝，吹也吹不散的尘土印上了我的指纹，“这尘土真好看”。 陆轩说，“沈亚做我女朋友吧。” 没有断句，一口气说完了一句话，然后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沈亚。 没有说太多的表白，没有试探和期待，如果非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视死如归”吧。 没有等沈亚回答，陆轩缓缓地又补上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陆轩自问自答一般，似乎忘了去听沈亚的回答。 “嗯。”沈亚手里写着字的笔并没有停下，唰唰写着的声音似乎故意和心跳同步。 “嗯？” 陆轩一脸的问号，旋即走进两个人的氛围里去了。 摩羯座的陆轩一字一顿地回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再幼稚点下一句估计就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可是世间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肝细胞的寿命只有五个月；味蕾一般只需要10天到2周便会自我更新一次；肺表面细胞的寿命大约是2到3周；骨骼10年更新一次；2一4周皮肤表层便会自我更新一次所以说啊，人体似乎总是处于变化中的，人又会有什么例外呢？ 正是因为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所以陆轩更应该庆幸当时只是口头协议，不然一个失信，一个失约，两个人赔偿给对方的都会倾家荡产。 但是神经外科专家约翰·瓦德莱还说过，能持续终身的大多数细胞是在大脑中发现的。“我们的脑细胞约有1000亿个，出生时数量已固定，我们大脑的大部分不会随老化而自我更新。” 一战成名的故事告诉我们，很多时候成就的可能是两个人，敌我双方，只有胜负之分，没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或者说根本没有胜负之分。 余洋打了陆轩，陆轩落败，当然，余洋人多势众胜之不武，陆轩赢得了余洋的“刮目相看”，余洋又多了陆轩这个朋友。两个人倒都没有损失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果然，说吃火锅就吃火锅。对于对吃饭有着特殊情感的沈亚来说，这个机会当然也是不容错过。 两大份羊肉，冬瓜土豆鸭血生菜粉条，鱼豆腐桂花肠虾丸鱼丸鸡肉丸。再加上一份麻酱舀上几小勺辣椒油，旁边是一份麻酱加了韭菜花，另一份是单调的一份麻酱。分别是陆轩c沈亚c余洋三个人的口味。 巧的是三个人都不吃香菜，就这么一点似乎把三个人联系的更紧密了。 “你们两个也都不吃香菜啊？”不对，余洋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问另一个问题。 “你们”余洋挑眉奸笑坐等陆轩给出下文。 “她妈妈做饭不好吃，所以和我们一起吃。”陆轩低着头吸溜吸溜地吃着肉完全没抬头。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听得答案。 此时的沈亚虽然没听到陆轩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个女朋友的身份，而这个别人是她难得见到的陆轩第一个介绍给她的朋友。但是这句话却又让她心里暖暖的，在某种程度上淡淡地宣誓了他对她的主权。 “多吃点肉，别总吃青菜。”说着开始往沈亚的盘子里夹肉。 余洋瞪着眼前的两个人，仿佛受到了暴击，这似乎已经超出了那种关系，更像是老夫老妻。 “看什么看，你不会笨到沈亚是我女朋友你都看不出来吧？！”陆轩尽力讽刺着，又像是在炫耀着。 沈亚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陆轩会说出“女朋友”三个字，余洋则是失了一下神。 “沈亚沈亚”这个名字余洋还是早有耳闻的。 榜上有名和榜下臭名的效果都是一样的，都会全校皆知。 “你小子好福气啊！”嘴里这么说着，下一秒却安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江湖儿女自多情（二） 风吹过我耳边，提醒这不是错觉，把每天当纪念，才能意识这爱有多强烈。在雨停止之前，忽然想再看一遍你的脸，笑有多甜，有多甜，这样傻傻的停止在，幸福的终点。 ——《幸福的终点》 陆轩知道，那次两个人打完架之后余洋和他的小女朋友分手了，理由无非是这女的太不懂事，配不上他高大的形象。话虽这么说，可是两个人毕竟在一起也半年了，难受终归还是有的。 “老板来五瓶燕京！” 两双眼睛同时盯着他。 当然，一来是想陪余洋喝，二来陆轩今天是真高兴。只是那时候沈亚不知道而已。 沈亚有些意外，她还从来没见过陆轩喝酒。 “高中生喝酒？不大好吧？”沈亚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敢说出口，她怕自己“好学生”理论会伤害到陆轩，也伤害到自己。 “咋就是五瓶？不应该均分吗？难不成”余洋看向了沈亚。 砰！陆轩把打开的酒瓶放到了余洋的面前，“她不会喝酒！” “那怎么” “一人两瓶，剩下那一瓶谁先喝完谁喝，谁喝的慢就是认怂！” 说罢，两个人便一个人拿起一瓶开始往杯子里到。一杯一杯，最后变成了对瓶喝。 沈亚倒也没觉得受了冷落有些尴尬，自顾自地往锅里放着肉放着菜放着丸子。 两个人倒是喝嗨了，酒又加了几瓶。沈亚开始犯愁，别一会儿喝懵了送不回去两个人，陆轩一个就够她受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余洋，也真是无奈至极。 “怎么刚才就没想这么多呢。”沈亚愁着，反正打出租车的话她是没钱，自己出来才不会带太多钱，无非就是一顿晚饭吃完剩下十几块钱而已。 不过还好两个人去吐了一会儿意识也算是清醒了一点。 一看已经快八点了，沈亚几乎快要跳起来了。 “晚自习晚自习！”眼看着沈亚就要穿衣服，“出来之前就请过假了，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家。”陆轩眯着眼睛说道。 “和谁请的假啊？”和班长说估计是过不了关啊。 “当然是咱们班主任。”沈亚有些难以置信。 “第八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我过去说的，我说你身体不舒服。那会儿咱们快放学了，她也着急去接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再加上我的演技，让你回家还是没问题的。”不得不说，陆轩越来越聪明了。 虽然说沈亚现在第八节课已经不给陆轩辅导了，但是毕竟春天到了，复习越来越紧张，怎么说也应该各自为各自打算了。不过，就沈亚的这份情谊，老师们也应该相信他被感化了。 沈亚还在担心假是不是真的这么容易就准了，更何况连“病号”当事人都没有看到。 “我们回去吧。” “你们可以吗？”沈亚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确定还能一起走直线回去。 不管确不确定，三个人就这么肩并着肩走在大马路上，身后是一蓝一绿还有一辆女式自行车。 “站到我右边来！”陆轩一把就把沈亚拎到了自己的右手。 “喂！陆轩你丫的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会欺朋友妻的人吗！”余洋一路炸了毛似的晃着，连累着陆轩和沈亚也不能好好走路。 他们像三个醉鬼，把校服偷偷藏进书包里，肆无忌惮地挥舞着。 好不容易把余洋先送回了家，陆轩和沈亚总算是得空有了二人世界。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向前慢慢移动的脚步声。陆轩握着沈亚的手开始晃起了胳膊，整个人也像是变轻了一样，飘在空气里。 沈亚第一次觉得这样被一个人攥在手心里，然后跟随着他的情绪一起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是答对再多道题都换不来的成就感。 “陆轩，你会一直喜欢我吗？”沈亚天真地看着陆轩，她不再是闷闷的，她的眼睛里开始有了春天一般的生命力。 “当然。”这声音很小，但是足够两个人听到。 眼看到了小区门口的超市，沈亚家就在眼前，不得不说，时间过得可真是太快了。 陆轩突然就舍不得了，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沈亚，他很想抱抱她，很想很想，一时之间心里怎么会翻腾着那么多的情绪。 他开始俯下身去，他要把沈亚结结实实地拥进自己的怀里。还没等他完成这个动作，沈亚抱住了陆轩，陆轩的腰很瘦，她一下就环住了，陆轩的怀真暖和，陆轩心跳的声音真大，陆轩怎么一动也不动？ 沈亚疑惑着抬起头。 一个吻，一个带着淡淡啤酒味道的吻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唇上。软软的，轻轻的。沈亚瞪大了眼睛，陆轩的脸就在眼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过，他的睫毛好长，他 沈亚闭着眼迎了上去，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等到两人都睁开眼的时候，陆轩像一个偷了东西被人发现的孩子。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然后转过身，先是慢慢地走了几步，然后快跑着离开了。 没错，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接吻，牵手都是他们私底下的奢侈。毕竟作为两个高三生来说，天时不一定地利，地利不一定人和。 沈亚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个奔跑的男生身上移开目光的，刚刚还脚步轻盈的自己此刻似乎浑身有些软。等到真的转身走进门的那边的夜色里的时候，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去笑了。 “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是的，那一幕我看到了，甚至这之前的那些幕我也看到了。可真当这清晰的或者说是美好的一刻在我眼前展开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像是石头砸到了心底，又像是被人拧了一下，疼，生疼。 像摆在了台面上，她和陆轩在一起的事，全被坐在观众席的我看到。虽然我知道的远比现在这个时间更早，只不过剧终人散，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还不等沈亚从惊吓和强忍着慌乱中缓过神来，我先开口说话了。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知道她的担心远超出了“我怎么会和她住在一个小区”这个问题。刚好我也不想回答，我也回答不出来。 “呃谢谢沈老师。”然后头也不会地跑回去了。 一句沈老师，多多少少让我心中有些不舒服，似乎任何称呼前认真地加上了姓氏似乎都多了点距离感。我回头看了一眼，或许对沈亚来说更应该是疏离。 距离我正式地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学校依旧在与学习相关的一切活动中正常地运转着，期间哪个学校的学生又跳楼了c谁谁保送清华北大这类的消息不过是停留在人们嘴边几天就随着吃饭进了肚子，人们一边感叹着还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在叹息为什么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命运无常，是喜是悲我们都要接受。 倒是沈亚，自打上次的事以后就很少来办公室找我，陆轩也没有“恐吓”我。估计沈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陆轩，想着自己一个人承担，只要不“东窗事发”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总好过两个人。 我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握着的是老妈昨天从面包店带回来的椰蓉面包，眼睛扫着陆轩这次模拟考试的试卷。——文综，186,平均下来，竟然及格了，也真是可喜可贺。 “沈亚和陆轩在搞对象？”李老师不经意地经过不经意地说着，可那“搞对象”三个字着实还是有些刺耳。在我为数不多的认知里，总觉得相比“谈恋爱”，“搞对象”总是多了一些轻浮和鄙视。 “有有么？”说完我就后悔了，对于这种事，普通的任课老师一般不是一脸八卦小欣慰，“自家猪会拱白菜了”的即时感，就是认真严肃地想着如何拆散。很明显，我两者都不是。 条件反射吓死人。 “我是说，那怎么办？”慢慢地我又多咬了两口面包。 “还能怎么办，马上进入三月份了，能私底下劝分就分了。”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上一次小了很多，多半只是想想我听到。 说实在的，我不是偏袒谁，或是夹杂着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就算是有私心也是劝分不劝合。这么多年见过很多学生谈恋爱的，可是到最后谁不是劳燕分飞各奔前程，然后落下一个“恋爱时智商为零”的惨痛结果——学业无成。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陆轩在这个过程中真的有在进步，他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不愧是，不愧是沈亚喜欢的人。 看着手里刚刚核好分数的卷子，我觉得可能有必要做些什么了。 “李老师我看” “我看我得找一下家长了。”还没等我说，李老师就穿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进楼道，下楼去了。 等一等，难道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李老师虽这么说了，但是近一两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我照旧上课，照旧取出胡安爸爸每个月打过来的钱交给胡安，照旧接受着老妈心血来潮失败的厨艺。可就是这个太过正常总是让我有些心慌。按理说，学校处理起早恋这种事是不会有所隐藏的。这一次怎么 放下这些疑问和心思，想着还是怎么应对这次听课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绅士（一） 尽量表现着，善解人意的，频繁暴露了，不欲人知的，越掩饰越深刻。想说，听说，别说，忍着言不由衷的段落，我反正注定留在角落。 ——《绅士》 要说这听课也是奇怪，明明已经是三月份了，第三轮复习都快结束了，学校突然说要听课，不仅老师们现在没有这个备课的时间，就是有，备些什么呢？讲了三年的东西，现在高三又咀嚼了三遍，就算是再有味道的课这会儿估计也是和嚼蜡差不多。再加上现在学生们一副我在学习，闲人请勿靠近，所有娱乐活动和档期都推到了高考以后，对于听课带了的兴趣和紧张感似乎真的是不值一提。 可是就是这样，就算你有千百个不乐意，该继续的还是得继续该完成的还是得完成，老板只会觉得你生病了影响效率准了你的假，但是他们并不会在意你生病是否难受，一个道理。当然了，工作安排下来了，当然是只有完成的份了，说东说西就把自己放到怨妇的位置上去了。所以老师们说归说，抱怨归抱怨，这课该讲还是要讲的，至于这怎么讲，讲什么还着实让人头疼。 也就是想了这一会儿的工夫，太阳穴就突突地疼的厉害。没办法，只好起身去食堂打点饭，顺便买一些扑热息痛，刚好家里的吃完了，虽然明知道这药不能常吃，可是最近头疼的毛病越来越厉害，姑且也就用它缓解一下疼痛，等高考一结束再去医院看一看。 这么想着，我开始下楼。 下了楼梯，从大厅出来，掀开门口棉门帘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今天天气真好。 不是那种简单的明媚的阳光的好，而是好像要带走冬日里的寒意一门心思想要用力去把生机捧给你的感觉。常年没有学生光顾的图书馆下，枯了一个冬天的爬山虎根茎间已经透着些许的绿色，那个地方我好像是经常去过呢，很熟悉的味道。没有人分享这一切的时候，只能贪婪地据为己有了，我闭着眼用力地吸气呼气。 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幽深的眼睛，那眼睛我看不到底，竟然还有着一丝丝的怨气。不知道是刚才大口呼吸了那几下，头竟然没那么疼了，可是带着对着怨气的疑问和竟然在大中午在学校看到陆轩和沈亚的疑问，眉头还是不自觉地就皱了皱。 “中午没回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轩和沈亚一直都是回家午休的。小县城不比大城市，走读生回个家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当然，也不排除高三想要留在教室复习的可能。 “不了，我们要学习。”回话的是沈亚，站在陆轩的一旁，一脸的憔悴，看样子是这几天学习压力有点大吧。 看了一眼陆轩，手里拎着两个人的饭，或者说是一份饭被装在了两个袋子里。 “你们就吃这么点啊？”说实在，我是真的发自内心担心他们的身体。 “她不吃，是我自己的。”看我写了一脸的“你自己吃为什么要装成两份？”的问号，陆轩有些反感，但还是说了一句“她不吃我也得给她带着啊！”然后牵着沈亚的手擦过我的身边进了教学楼。 沈亚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句“沈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而陆轩他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他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沈亚的气？哎，他们两个竟然公然当着我的面牵手，难道不知道 难道沈亚告诉他我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事的缘故，现在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疼。只好绕过买饭直接去校医院买药。 路过空旷的篮球场架子，往前几步就是升国旗的地方，空空的也是没什么人。也是，大中午的一个一个的应该都已经回家了吧。回家？对啊，今天中午不回家的事还没有和爸妈说，不知道二老现在是不是正担心着。 打了女人的电话，没人接。只好打上辈子情人的电话，这要是让他现在的老婆知道了，估计又要吃醋了。 嘟嘟了两声总算是有人接了。 那边估计是想着放学回家的时间了，怎么还会打电话，看着手机迟疑了一下。“丫丫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菜我都要炒好了，是你最爱吃的清炒虾仁。” 话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吃清炒虾仁了？那不是我妈最爱吃的吗？算了，先不管这个问题了。 “爸，我妈呢？” “诶，刚她还在屋里来着。”估计老爸回身往里屋看了看，电话里的声音似乎离我远了一下。“估计是出去买醋了，一会儿就回来。”还没等我哦一声回应他，“你找她有事啊？”一句你找她有事啊，似乎就把我变成了局外人，那感觉就像是“我老婆不在，你找她有啥事啊，有啥事也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啊。” 思绪飘得有点远，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是要告诉他们中午我不回家吃饭了。 “爸，那个，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不回家吃饭？我这饭都做好了你有约会啊？” 从他试探的语气里真不知道是希望我约会还是宁愿我这么一直单下去。要是换做平时可能“约会什么约会！”就会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今天头实在是疼的难受，根本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没有，学校这边还有点事，中午自己给自己加个班。”一句简单的话，说了个大概，到底是没把头疼的事告诉他。毕竟也是头疼这种小事，说了只会让他们担心，最后免不了要去医院做个检查，这个时候确实也不是检查的时候。虽说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但是一旦我请假，把工作交给同事，他们的工作量c工作压力都不小，算上我的，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人家活嘛，我真真是下不去这个手。 估计那边有些失望，哦了一声。接着便是“我的菜！我的菜！”然后匆忙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摇着头无奈却又觉得有些幸福地地笑了。 绕过两栋学生宿舍楼，楼后就是校医院了。校医院的楼下是一个小花圃，昨晚刚刚下过第一场春雨，比去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终究是冻了一个冬天，泥土刚刚松动，后半夜一直在下，却依然有种没湿透，打了地皮的感觉。干干的泥土里混杂着雨水的湿润，形容不上来的味道，淡淡的。 以前他也会问我，“你喜欢什么味道啊？”估计问的是巧克力c香草c焦糖一类的吧，我鬼使神差地答了句“泥土的味道吧。”怕他不理解，又补了一句“雨后的那种泥土香。”不知道他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反正每次下过雨后他就会带着我在大学校园的湖边散步，不长不远的距离，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满满幸福的味道，和泥土香一样的味道。 心里想着，腿已经不知不觉上了楼梯，到了二楼，转个弯就到了。 这是一懂老式教学楼，一楼是幼儿园，二楼就是校医院，有一个露天的小走廊，俯着身探过头去，用手挡在眼前就可以看到屋里有没有人。 我按着这个姿势向里面瞧了瞧，没人。往里面走了走再看，还是没人。 一拍脑门，也怪我自己脑袋疼晕了，这大中午的有人在才怪了，小小校医院不比大医院，中午还会有人在这值班。 想明白了，也就只好提溜着整个身体掂着下了楼。 兴许是头疼的劲儿还没有过去，也或许是中午没吃饭饿的。刚下楼一个转弯，不远处恍惚有一个酒红色的身影闪到了女生宿舍楼侧面的楼梯后去了。 “谁！谁在那！”还没等我追过去，那边窸窸窣窣高跟鞋踩过草地的声音就飘远了。 学校里不比在校外，形迹可疑是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气就气在我没事还穿了双高跟鞋，这要是放在平时，一个百米冲刺，一个擒拿手，制服一个女人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看穿的衣服应该也不是年轻人。不过这身影说不出的眼熟，不过究竟是眼熟在哪，是身高眼熟？是衣服鞋子？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眼熟。 大门口电动伸缩门已经关严实了，只留了小门供人进出。值班的主任已经不在了，但是保安们都还在，两个人正坐在门卫室里吃着饭。难道他们没有看见那个可疑的女人？就算是坐在椅子上吃饭，可是保安们习惯地会面向大门，平时老师家长们进进出出也是这么看的，更何况只留了旁边的小门，离门卫室只有一步的距离，有人进或者出看的是一清二楚。或者说，那个女人根本没从前门走？也不对啊，刚刚明明是我看着她转身跑了的啊，转身不就是意味着从前门走啊。越想越乱，越乱想起来越是让人心烦意乱。 咕 很好，肚子叫的这长声终于打断了我的思绪。 药没买成，饭还是要吃的，头疼可以忍着，可这肚子是不会骗人的。这么一想，食欲瞬间包裹了自己的大脑，智力被挤压，根本没办法思考。脚步自然而然轻便又快了许多。 快到门口的时候，面向学校里面坐着的保安冲着我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本来我已经快走出去了，想了想还是返了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绅士（二） 你拥抱的，并不总是，也拥抱你，而我想说的，谁也不可惜，去挥霍和珍惜是同一件事情，我所有的何方何必何其荣幸。在必须发现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至少你可以说 ，我懂，活着的最寂寞。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当你不遗忘，也不想曾经，我爱你。 ——《关于我爱你》 “刚才有陌生人进学校吗？” “刚才吗？没有吧，从放了学就没有人往校里走过，人都是往出去的。” 见我还是皱着眉，他又补充了一下。 “况且校内的住宿生中午是不允许出去的，刚主任跟着一起看着来着，这不才走，有陌生人进来的话肯定逃不出他的法眼。” 为了表示自己尽职尽责，连主任都搬出来了，我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我就这么简单一问，他在那极力解释反而显得我对他们不信任了。毕竟，学生安全问题一直都很敏感，谁心里都是绷着那根弦的。 “这样啊，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们吃你们吃。”说着便径直下了门口的坡。 当“阿诚拉面”几个大大的黄色字趁着红色的招牌映在眼前的时候，我着实还是有了一种穿越感。不是穿越到过去或未来，而是想是到了广东那一带，“阿诚阿诚”地叫，总感觉下一秒会有黑帮老大出来见我。 “沈老师过来啦~”说话的是阿诚的妻子，为人热情，因为自己家里有上学的孩子，见了我这种当老师的更是实打实地想对你好。我来的次数其实并不多，这里生意火，一到晚上下课，屋里就挤满了放了学的学生，中午也就放了学回家，偶尔挑个人少的时候过来吃碗面也是难得的小时光。 “还是老样子？”老板娘自然是已经懂了我的口味，见我点头，抬头冲着厨房喊了一声“一碗牛肉拉面，不放香菜！” 毕竟是老顾客，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也是见证了这家店成长的人，来的时间长自然随身携带亲切感。 老板娘扯开了凳子坐在了我的旁边，准备等面条这功夫唠一会儿磕。 “你家这电视又换了啊。”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电视，不禁感叹，小生意是越做越有声色了。 “是啊，安个电视，学生们下课放学过来吃饭还能看一会儿。” “说好听点是这么回事，最后买了还不是为了我家那个臭儿子，天天嫌弃在店里待着无聊，这不又给他买了个电脑，现在在那正玩着呢嘛！” 顺着她努嘴的方向一看，还真是，白天光线足依然能看到他脸上打着光。 “玩什么呢？” “逛贴吧。”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贴吧？你前两天不是还玩游戏吗？这两天就迷上了贴吧，啥时候不见你迷上学习哩！”估计怕忘了不放香菜，说完，老板娘起身进了厨房。 我倒也不客气，凭借着多年和学生打交道的经验，站起来走到了电脑前。 “贴吧是什么啊？” “贴吧你都，沈老师你不知道贴吧啊？”此刻自己占据了优势，身份一下子就换了，他是老师，我是学生。 “就是，你看啊，我给你打开一个网页，这个是你们学校的贴吧。”说着便点击进去，鼠标刷刷地滑动着。 “我们可以在这里发帖，然后底下有人回复，你看后面那个数字就是回复数，帖子越火，回复的人就越多。”正说着，陆沈两个姓氏就出现在了标题那。 “等一下。”我拿过鼠标，点进了那个帖子。 一条都是在说陆姓男生和沈姓女生在一起的事，倒没有什么污言秽语，就是说学校以前处理了太多早恋的，现在人尽皆知了却没人处理，对以前那些受了处分的人不公平。 还好，除了零星的几条回复外，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响。 其中一条是说“谁让人家老爸在学校教书，无非就是有人撑腰呗。”我盯着这句话，迟迟没有滑动鼠标，如果是先前都是陆姓沈姓地那么说，彼此心知肚明，路过的人兴许猜不出是谁，可这爸爸在学校教书还姓陆的，除了陆轩还能有谁。 “沈老师？你的学生啊？” 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我这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 “嗯，我的学生。” “要我说啊，发帖子的这个人也真是无聊，叫什么‘蓝色妖姬’，一看就不是学生。” 顿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了问我，“老师你不会报到学校里去吧？”果真天下学生一家亲，关键时刻还能站到同一战线上去。 不过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分明是在说“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臭小子起开，让你沈老师过来吃饭！”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烦人。”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带着淡淡的牛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看着他，“当然不会，我才这么无聊。”估计是没想到我隔了一会儿还会回答，怔了一瞬了忽然就笑了。 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大姐，我今天在学校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心里踏实了，喊了声“大姐”再夯一下。 “奇怪的人？学校怎么会有奇怪的人？” “我去买药，看到她，结果她看到我转身就跑了。” “有人跟踪你啊？”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一心只想到可能是来找学生麻烦的，怎么就没想到是来找我麻烦呢。 “可是他为什么跟踪你啊？”是啊，为什么是跟踪我呢？ “他暗恋你啊？”这话刚一说完，嘴里的汤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一部分呛得鼻子生疼。吓得大姐赶紧过来拍我的背。 “大姐，她是个女的” 兴是一直在听我们说话，大姐家的孩子丝毫没有收敛地哈哈哈大笑，就连手里没活儿倚在门框边的阿诚也忍不住紧闭着嘴，揉了两下鼻子。 “你说你刚才买药？怎么，生病了吗？”听大姐这么一说，整个人竟然委屈了起来。“没有，就是最近头总是疼，晚上有点睡不着觉。刚去准备买点扑热息痛，校医院还没人。”怕他们再担心，就没绕回那个可疑的女人身上。 “头疼？怎么还头疼了呢？扑热息痛这药不能总吃，不大好，这么着，成成，去给沈老师买点安神补脑液。”成成是刚才的那个“臭小子”，爸爸是诚诚，儿子是成成。 “不用不用，大姐，真的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溜达着过去买就行。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想说一说，真没想着要去麻烦别人。 “客气啥，你说你一天天教书那么累，我们孩子就是学生，做家长的给老师买点药怎么了，又不是多贵的东西，也是没人看得上的‘礼’。”老板在旁边“就是就是”地附和着，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吭声默许了。 不等成成在钱盒里拿完钱，大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50的递了过去，“拿这个！”估计是钱盒里的都是一块五块的零钱， “知道在哪儿吧？” “药店在哪儿我还不知道，你当我啥啊。”还没等大姐佯装扬起的巴掌呼下来，成成吐着舌头跑开了。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等药的空当里让老板又做了一碗牛肉面，想了想，还是没放香菜。对于实在的人，不能推辞的他们的好意的时候，不如多来一碗面。 “老板这晚是打包带走的啊。” “带走？” “我一个学生还没吃饭。” “哦，这样啊”他后面说的诸如沈老师如何如何对学生好的话终于还是没能听进去。 见成成买回来的是两盒药，心里盘算好接下来要在这吃上几顿面才能补回他们为我花的钱，直接给了面钱，说句“不用找了”操作起来实在是太复杂，索性把这次的账结了以后多来几次。 教室里，十几个人，各有各的忙碌，各有各的心思。彼此互不打扰，却谁也说不清谁的心思里有谁的影子。 中午带回来的饭沈亚依旧一口没吃，陆轩甚至开始怀疑她这到底是在和学校和家长作斗争还是在和自己做斗争，看着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里，他是又气又心疼。他甚至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像个废物一样，但是现在这一刻的挫败感让他是那么的无力，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该去向谁解释，该去如何证明。 可是他能证明什么？证明他和沈亚两个人是真心喜欢彼此？难道学校和家长会因此成全你不成？可是不证明的话，真的就眼睁睁地像他们说的那样，自己选择放弃，成全沈亚的未来？ 陆轩现在脑子很乱，陷在这么多纷乱的想法里，感觉下一秒就要没有重心，跌下去了。 可是他不能跌。 沈亚的身后，他的眼前，还有一颗哑雷，那就是张林峰。 虽没有强取豪夺，可是明争暗斗终归还是要有的。 论成绩，论将来的发展，张林峰完全可以在和沈亚比肩的位置上等着她。可是陆轩呢？陆轩除了运动细胞发达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优势了。即使最近学习成绩有了起色，可是毕竟不比初中，临阵磨枪也能进个县里重点高中。可是这次的战场是全国重点大学，“不亮也光”这种事也只能是拉近他和她的距离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南国的孩子（一） 你是南国来的孩子，有着不能缚的性子，身上披覆了寓言，而浑然不知，奔跑着，忘我的快乐，悲伤都放肆，阳光也不愿阻止，你是南国来的孩子，人要爱人要恨的样子， 血里流窜着远在古老的故事，手心刻划上帝的仁慈，与未知相似，与未知相似。 ——《南国的孩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张林峰胜券在握又能怎样？谁能保证什么事都能按照预想的去发展呢？谁又会想到沈亚的真实想法呢？放弃了陆轩就会选择另一个人？这也是没有道理的事。 而张林峰呢，不同于陆轩的危机感，更多的是嫉妒，嫉妒沈亚为了陆轩作出牺牲，同时也恨陆轩可以享用这份牺牲。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一丝一毫的担心或是其他的情绪，他是高傲的，又怎么能让人看穿他的心思，而且还是一场开场就失败的战役，他，才不会选择去在明场上去斗。他握着手里的笔，一下一下戳打在草稿纸上，上面是他算得再清楚不过的解题步骤和变换的解题思路。 沈亚呢，头埋在胳膊里，眼睛直直地盯着手里的笔，眼角有泪顺着头倾着的方向流下。 此刻我就走在学校的墙外，焊接着的铁栅栏在我和学校之间画出了一条线，线里是一颗又一颗枯树干包裹着的篮球场，线外是我所能看到的红色的砖墙。我就这么走着，小卖部c地税局c烤地瓜的大叔条百度贴吧的红色条幅，走着走着这些都跑到了我的身后，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 就像眼前路过的每一处风景，我清晰地感应着教室那端每一个人的心跳和想法。 沈亚的执拗，陆轩的自卑，张林峰的暗恋。 一切都很清晰却又突然变得模糊。 可是张林峰似乎的表情似乎很痛苦，他是在隐藏着些什么吗？我看不透也没有其他的踪迹可寻。我握紧拳头，闭紧眼睛，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感知那个让我觉得奇怪的东西。可是一切都是暗着的，摸不到也看不到。就在我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忽然那个津满了黑暗的地方忽然一个光点从中心炸开，迅速蔓延，刺痛感仿佛灼烧了我整个眼球。 这一刻像是置身在台上，见到的就像是发生在幕布前的一样，眼前是满眼的灯光，台上的光，台下的光。 在这光里，我竟然看到了陆轩，有些憔悴，细碎的胡茬若隐有若现，不得不说，瘦削的脸棱角分明竟然依然很好看，我不自觉地伸过手去，好像这才是我认识的陆轩，历经沧桑不再青涩的陆轩。可是不管我怎么用手去触摸他的脸，去喊他的名字他都像听不到一样，沉在自己的情绪里，焦急而又悲伤地看着我。突然，眼前的光变成了白色，是那种医院里大夫穿的白大褂的白色。 我要死了吗？ 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荒唐却唯一能解释我此刻状态的念头。 我真的可以就这样死去了吗？ 我的身体软绵绵的，忽地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也是软绵绵的，像是风吹过柳树一样。 “小姑娘，你没事吧？”就这么一下，我终于从刚才的状态里抽离了出来，眼前一位衣服油得发亮的大爷，皱着的眼皮里布满了焦急的神色。 “我，我刚才” “你刚才一直站在这，眼睛直勾勾的，一动也不动的，我看了你半天了，喊你你也没反应，怕是这一会儿车过了再碰着你，就过来看看，姑娘你没事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四下看了一下。从拉面店的方向过来，我就站在学校大门口的t字路口，马路那边停放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装了一个半人高的铁皮桶。就这说话的工夫，几辆摩托车呼啸着从面前经过，再想着刚才自己整个人僵在那一动不动的，大爷肯定吓坏了，我是心里又愧疚又感激。 又或许，如果大爷不推醒我的话，我真的就死了吧。 “大爷，对不住了，谢谢您了。” 说着过了马路，指着大桶，“大爷，这是您卖的烤红薯吧？”我尽量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做着出我对地瓜垂涎的表情。 “你这小姑娘真是奇怪啊，你这手里明明带着饭啊，怎么还要买。”我一看，塑料袋里的面已经凉了，膨胀着坨在了一起。 罢了。 “来两个烤红薯吧，一份面不够吃。嘿嘿~” “算了，反正也要收摊回家了，想吃哪个自己挑吧，大爷不要你钱。”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免费的红薯，又或许是“大难不死”。刚才那一刻发生的事，再回想起来竟然没有太多的夸张和后怕。 我想我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还在，庆幸自己还能踏踏实实地踩下每一步脚印。 嗯，活着就是可以握在手心里的安全感。 看了一眼手表，13:25，过了一点半学生们就该陆陆续续地到学校了。我赶忙跑向了教室。 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张林峰正在拉窗帘，看我进来，也没说话，默默走到沈亚身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饭和红薯，又看了看坐在最后一位的陆轩，见我停住了，便低下头，投入到自己学习的那份认真里去了。 好吧，被忽视x1。 “沈亚，刚才听说你午饭没怎么好好吃，老师给你带了点吃的。”另一只空着的手拎着烤红薯的袋子从拉面那分了出来。 真的，面太坨了，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沈亚摇了摇头，“老师，不用麻烦了，我不吃。”头枕在胳膊上抬也不抬。 好吧，被忽视x2。 无奈，只好去找陆轩。 “去吧，还是劝她多少吃点吧，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体来赌气吧？”我话声音说得小，确定不会被其他学生听到。 “赌气？沈老师，看来您还知道她这是在赌气！”“沈老师”三个字说得格外用力，以至于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个“您”字却生生地扎进耳朵里，让我想听错都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了刚才热心老师的形象，此刻我的语气里只剩下了冷冷的回答。确切说，内心深处我是在害怕，我怕是我的错才让他和沈亚早恋的事被学校知道，我怕是我的错才让他们现在作出这样的选择去和老师家长相抗衡。 “你不知道，老师，真的，别装了。我和沈亚在一起的事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看到，当然，其他的同学也会看到，但是除了你，谁还会这么无聊会告诉我们班主任！没有！”这一声太大，大到教室里的学生和刚刚走到教室门口的学生都看向了我。 以前老师们坐在台下，每次有什么表彰大会，在讲台上都会紧张得手里的稿子都是抖得，声音也会在极力的控制中尾音微颤。我那会体会不到，总觉得这和在讲台上讲课一样，没什么可紧张的。可是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备课，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讲些什么。 这个世界可怕的不是“热脸贴冷屁股”，而是还没来及好心却已经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次头又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里的某个地方一下又一下地隐隐作痛。 学生进来的越来越多，目睹全程的眼睛都定在我的身上，那眼神里有太多的同情和不解，刚进来的，在门口就已经挺住了脚步，我甚至能听到她在问前面的人“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这个时候应该哈哈大笑着走开，把这当成是一个笑话看。可是我笑不出来啊，刚咧开的嘴，嘴边的肉却一直在抽搐。 不能哭不能哭，再委屈我都不能哭。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委屈，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是不是该离开了，班里的人已经快来得差不多了。可是我这脚却不听使唤，定在那，似乎要等陆轩把心里的那些话一次性地都说完，今天，不管是什么误会或是什么难听的话，抛开老师和学生的身份，把话说个清楚。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想要去抛开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不为误解，不为说不清楚的情愫，只为那个叫“沈亚”的女孩儿。 我头低着，却缓缓抬起头，我以为对上的会是陆轩愤怒的眼神，却没想最先看到的却是一只戴着套袖的胳膊，接着是一副厚厚的眼镜。 透过这厚厚的镜片，我忽然就晃了神，眼前一幅被镀了一层牛皮纸色，那种淡淡的黄。 那是在大学的校园里，下课的铃声一响，人群从几个大门里拥着出来，阳光西斜，透过树梢，穿过图书馆，打在地面的石板上，竟然亮亮的，反了光。一个老大爷，或许是一个老师，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手里端着茶杯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一个男生一个穿着牛仔上衣白色绒毛外翻的领子上围着灰色围巾，和他打了声招呼“刘教授好~”，然后继续站在教学楼前，手插进口袋里，踩着脚上的棕色马丁靴随意地晃动着身体，像是在跳舞的步子，又像是让身体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有些事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南国的孩子（二） 那些夕阳滑落的瞬间，每一颗流星悄然隐没的时刻，我都会凝望眼前你的浮影，想念真好。你知道我有时会默默地心碎，可是我明白我也知道，那也许就是爱的代价，深爱就好。 ——《想念真好》 路过的女生们挎着彼此，路过他的时候在他身后激动地低着头嘀咕着，然后捂着嘴笑。 可是男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投到他身上那些粉红色的目光，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楼道，应该是在人群里看到那个要等的人，他像是饿了很久终于可以吃饭的孩子，眼睛放着光，迫不及待地奔向那个女生，给她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个拥抱，没想到却和女生抱着的那几本书来了个亲密接触，硌得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笑。 等到那个女生抬起头c捧着他的围巾捂在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上的时候，我分明看到的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换了身衣服的差别而已。 我定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说那个女孩儿就是我吗？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那是我的过去？或者说是我从那个镜像里穿越而来？到底那个才是真实的我？ 我愣着，眼前的那层薄雾笼罩着的场景还在一幕一幕地继续。耳边想起了一声“陆轩，你别这样，沈老师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确实不知道！”原来刚才挡在我面前的小套袖是胡安，他的声音还真是一下子就被我听出来了，他也真是可笑，自己觉得好的东西怎么能强加给别人，让别人也觉得如此呢？ 而大脑里刚刚出现的，像是洒了一地的水，一点一点漫溢开去，我的意识里有一部分似乎被一层甜甜的糖衣包裹，因为我看到，那个男生的五官里尽是陆轩的模样，只不过这一举一动似乎又太过陌生和久远，一时之间竟没有看出来。 就在我想进一步伸手去探究的时候，这摊水，像是泼在了冬天的地面上冻住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化开了。 等我再缓过神来，李老师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刚好，1点50分的铃声响起，预备上课的时间到了。 “沈老师，你先回去。”没有问为什么我在这里，而只是一句让我回去就解散了所有围观的人。 果然，回了办公室李老师还是没搂住火，一顿劈头盖脸，反倒是我安静的出奇。一想到意识里多了一些记忆心里就着实的开心。就好像是用刚才吵架才换来的，挺值得的事，何必去计较。 “没事别总和学生们闹！” “我没闹。” “那就是别一般见识！” “你都不问我是因为什么事就说我闹，其实是”本来坐着的我腾地站了起来。 “其实是什么我都知道，先前我就和你说过沈亚和陆轩的事，现在你站在陆轩面前被他指着鼻子，想想也知道是学校处分他俩的这件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也没必要。”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心疼学生我知道，你为胡安每个月垫生活费的事我也知道，可是哪个老师不是疼学生的？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他们好，现在他们一时冲动只会铸成以后的大错，后悔都来不及。”她顿了顿，一改平时对我的慈爱形象。 “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份，老师的，学生的，很多很多，但是在学校这个圈子里，老师和学生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本就是牵绊着各自利益的关系，又怎么能抛开自己的身份坦诚相待呢？”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理解陆轩刚刚对我的态度，李老师看到我手里的饭估计是觉得我是关心人民群众去了。不管怎么样，这句话还是很好地概括了我的现状。 确实，一直以来，我都想树立一个好老师的形象，爱护自己的学生，热爱自己的职业，尽自己所能去配得上教他们，配得上“老师”。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就像莫名其妙我就当了老师，很多事情都想不起，稀里糊涂的，家人似乎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就好像我被困在了这里，我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这群学生，他们让我安心。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或许我应该抓住的是自己。 “李老师，有时间的时候聊聊我高中时候的事吧。”兴是我话锋一转，李老师有些措手不及，脑袋短路了一样盯着着说了句“好，好。”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看起来超强的自愈力的背后有多少的心思在主导着，就像是我一样。 昨天还感觉似乎受了多大的屈辱一样，今天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把陆轩叫到了办公室。 李老师说的都对，可是一两句几十年的经验就能说服的是自己不是我，在记忆拼凑完之前，我想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做。 这次考试题型的分类c重难点分析，以及易错题型的判断判断做了整理，放在平时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次我却做得格外小心仔细。就好像我仔细一分的话，这次课讲得就会多一些亮点。 当然，课不是我来讲，而是陆轩。 有的老师会说我这是为了显示我的大度，毕竟陆轩顶撞我这件事在老师学生中间是早已有所耳闻的，这样也能表达一个老师积极化解和学生之间紧张关系的一种手段。 既然下定决心有个新开始，那就选择一件事作为开场曲吧。 我永远记得当我把这本教案递到陆轩手里的时候他诧异的眼神。怎么？我又不会把他吃了，至于么。 他就这么自己搬过来一个椅子坐在了我的旁边，手里翻动了几下，大致看明白内容后，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让你讲课用的，我把后背整个贴到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肩膀，摆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我知道他好奇为什么平白无故让一个学生去讲课，而且还是现在这个当口，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是他？ 简单地提了几句教育局检查教学成果过来听课的事，直奔他最关注的问题。 “我想你需要它！”再把另一张写了讲课要点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本推到他面前的时候，我自行脑部了一下一个富二代老妈拿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放到女孩儿的面前，让他离开自己儿子的画面，竟然也是毫无违和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没能理解我的做法，把教案甩到桌子上就要走。真的，要不是当时办公室里有人，我起身就会把他拽回来，真是惯着你了！ 关键现在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刚好抬头，我只能就事小声地说一句“回来！” 万幸他终究是有所顾忌，转过身回来了。 “你看到这次你这次模拟文综考试成绩没？”他点头。 “挺好的，进步挺大的，是吧，李老师！”没想到我会突然和她说话，李老师抬头愣了两秒点了下头。 “好好讲课，证明你的实力。”我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给陆轩看，我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眼神里突然就亮了。 本想着写给沈亚看，想了想，换成了“给老师和家长们看，还有，张林峰。”眼神移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问。说得好像他问了我就会回答一样。 陆轩干脆利落地拿了那两本东西就走，不管他身上突然少了的戾气是不是在表达对我的感谢，我都不需要。 我要做的，就是在这没有任何起伏的脑电波里找到属于我的东西。“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有。”我就是那个没脑子的人，相比没脑子，或者说是有脑子但是记忆缺失的人，我或许更可怜吧。 这次陆轩回身的时候竟然把刚才坐过的椅子又拎回墙边的地方，放好。 我坐在那，手抵住下巴，静静地看着，像是欣赏一部默片一样。要不说基因这东西真是强大，陆轩似乎不仅遗传了陆老师的外表，还遗传了他有涵养的内心。 果然啊，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种事真的很打脸。前后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 从学校到家绕不了多少，楼房和平房高高低低地错落几次也就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遇到的事太难以思议，我总觉得家里除了老沈不对，就连老沈都似乎透着一股摸不透的感觉。反倒是老妈，每天作息正常，只要我准时到家就能准时看到她，除了心血来潮或者是姐妹们约她，回到家我总不至于也去想太多。至于老沈，虽说天气变暖，工程马上就要起来了，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偶尔在家碰到他总让人感觉心里不安。 别说我没人性啊，你是不知道偷闲和长期休假的区别，这对于一个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按部就班的人生才是有滋有味的。 这不，把包和钥匙放到门口的柜子上，换好了拖鞋，满屋子都是炒菜的香味，看样子老沈今天晚上做了红烧带鱼，勾得我馋虫又开始自嗨了。 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铲子碰撞平底锅的声音，我立马飞到了厨房前。飞翔的姿势还停在空中，只见厨房的磨砂玻璃门关着，两个身影在里面说着话。估计是炒菜没有听到我开门进来，里面声音的分贝可以说给屋子听的，只不过隔着这层门，这声音更像是在瓶子里说话，窸窸窣窣地依然能听到几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抢救 我要走了米尔大哥你也快走快把以前忘了会再见的吉姆餐厅你先上了那辆离开时间的车别再见了米尔大哥回不去的时光乐土挥不去的都写满面孔和青春一起褪落沉睡吧吉姆餐厅沉睡呀儿时乐土再也不会有谁牵绊着你踏上远方的路沉睡吧吉姆餐厅沉睡呀不用牵挂再也不会有谁让你感到钻心的痛苦 ——《吉姆餐厅》 这是距离车祸那次之后陆轩第二次经历这么撕心裂肺的痛。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也没想到，先前一直生命体征正常的丫丫为什么会突然心跳停止。原本虽然是一直躺在床上，即使大夫告诉他很可能随时醒来，但是也可能会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就是永远“睡”下去。但是就算是再难以接受，陆轩还是每天坚持着，为她擦着手臂，擦着身子，给她讲两个人大学在一起时候的事情，有时候讲着讲着后悔自己当时没好好对她，又想到再也没办法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弥补她，回忆着回忆着陆轩心里就钻心地疼，可是每次还不等自己收不住眼泪，下一秒就要放肆大哭地的时候，丫丫的爸爸就会带着做好的饭过来，和他一起守着她。 “爸，你多吃点，身体重要。”自打家里出现这么大变故以后，陆轩之前就一直喊他“爸爸”，想着这一声“爸爸”有可能放大他心里的痛苦，但是突然改口叫“叔叔”的话，那份疏离感更显得不负责任。陆轩也只是想了一想也就算了。 半个月过去了，陆轩吃了半个月的红烧带鱼和素炒虾仁。最痛苦的，莫过于每天用最爱的人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吃的菜一口口地折磨自己，一边怀念一边让自己的胃折磨着自己。 旁边的仪器突然嘀嘀想起的时候，陆轩正和沈爸爸在吃饭，一个激灵吓得碗扣在了地上。 陆轩慌忙地去按床头的按铃，不等护士站的人过来，陆轩已经冲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伴着护士们推着堆满仪器线的车急匆匆地进了病房。 终究是年纪大了，加上先是自己的妻子去世，女儿昏迷不醒，刚刚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沈爸爸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见到医生和护士们进来了，他赶忙抓住了人群外的那个医生，“大夫，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那个大夫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电击贴到她的胸口，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认真地回答着病人家属“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手在写病人病例情况单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发抖。 “我们去外面等吧。”说着那个医生把手里的东西交到另一个医生的手里，拉着沈爸爸的胳膊出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轩已经走到了病房外面，坐在了拐角处长排的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一张憔悴的脸，带着细密的胡茬，两眼无神地看着大理石地板。 “她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陆轩缓缓地抬起头，口袋上方夹着的工作证上写着“实习医生张林峰”，像是光打在水面上，陆轩觉得此刻眼睛被刺得生疼。 “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即使想过自己会以一个同学的身份会出席她的婚礼，可是却没有想到世事无常 “车祸，卡车侧翻。”面对张林峰的太多太多要问的问题，陆轩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可就是这几个字就足以让他内心深处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翻涌起来。 陆轩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刚从里面抽出两根，一根递给面前的张林峰的时候，看到那身白大褂，陆轩忽又抽回了手。“对哦，这里是医院。”然后慢慢垂下头。 张林峰转到了陆轩的旁边坐下，一时之间，两个男人，一个满脸的惊吓，一个满脸的憔悴。 “那天，她刚好去婚纱店试婚纱，我说我去接她，可是她不听，她说她从家里出发就好，她妈妈会陪着她一起去。我说那你爸爸还过来吗？她笑着说当然啊，他先过去，她要和妈妈说些体己话，我们男人不能听。”陆轩自顾自地说着，泪水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她开的家里的车，没想到在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对面过来的大卡车侧翻”陆轩低着头，泪一点一点砸在地上。 看着着急着守在门口的沈爸爸，再看陆轩的样子，估计沈亚的妈妈应该也不在了。“会没事的。”张林峰没再问，手放在陆轩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说给陆轩也是在安慰自己。 等到几个护士再推着那个仪器车出来的时候，陆轩和张林峰赶紧迎上去，在门口，陆轩可以听到均匀的嘀嘀声，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放。 怕病情有变化，家属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判断，张林峰赶紧去和主治医师了解情况，这种事，虽然和家属解释起来越通俗易懂越好，可是专业术语表达起来终归能了解到她更准确的情况，即使有什么手术准备他也好和沈爸爸c陆轩沟通。 索性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稳定下来了，沈爸爸从进来以后就一直握着沈亚的手，握着握着，那些泪，顺着他沟沟壑壑的脸就流了下来。流着流着又别过头去擦掉了就好像沈亚会看到，就好像她看到了会伤心一样。 然后起身去收拾地上的饭菜，陆轩想去帮忙，他摇摇头自顾自地收拾着，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陆轩走到刚刚沈爸爸坐过的地方坐下，张林峰站在床的另一边。 “好久没见了吧？”陆轩看着沈亚，又慢慢地抬起头，顺着那身白看着他。 “上了大学就没再见了。不，确切说是从毕业聚餐之后就没再见过。”刚回忆着，两个人却都不说话了。一起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亚，她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睡在那，没有变化的表情，没有起伏的情绪。回忆再多有什么用，最重要的那个人却不能听他们回忆了。如果沈亚现在好好的，说不定三个人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相逢一笑泯恩仇。 无关其他，张林峰就是觉得世事无常，时间都在把我们推向一个又一个的未知，直到那个未知变成了当下。 “她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是沈亚。 “不，她瘦了。”是啊，任哪一个人受着这份罪也是瘦得让人心疼。 “我是说，她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开心。”张林峰这么说着，忽然有那么一瞬放心的感觉。 “和你在一起，她挺好的，真的，不要想太多的如果。你没有错，沈亚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陆轩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他心底那一刻是感激的，这么多天，他一直自我封闭着，自责着，心想着如果那天早晨没有答应顺从沈亚的意思，如果不是那一天要去试婚纱，换一天，换哪一天都好。如果当初沈亚妈妈不祝福这段婚姻的时候她听从了妈妈的意见。如果高中的时候自己没有去打扰她，可惜，没如果。 “林峰，主任叫你过去一下。”这时进来了一个小护士，穿着粉色的衣服，喊出“林峰”那两个字的时候软软的。 陆轩看了一眼，示意他赶紧过去吧。 张林峰走了，病房里似乎又空了下来。两个床位，一个是沈亚的，一个可以说就是陆轩的，每天晚上陪床的时候沈亚就躺在那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同床共枕了。沈亚爸爸毕竟岁数大了，刚刚经历了一场心惊胆战之后估计身体和心理都已经累了，靠着旁边那个床的枕头就睡着了。嘴里还是不是嘟囔着喊着“丫丫”。 陆轩其实也累了，手握着沈亚的手，看着看着，眼皮子一沉就在沈亚床边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他梦到沈亚就在他的背上，他背着她，硬硬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可是睡着的人真是沉啊，陆轩感觉沈亚总是快要从他的背上滑下去，然后着她双腿的胳膊便会向上颠一下。 “沈亚，你是只猪吗！”陆轩别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呼着气，那气打到她的耳朵上，轻轻的，柔柔的，又又一些痒，沈亚不禁把头埋进去一些，在陆轩的背上蹭着。蹭着蹭着，又向上拱了一下，沈亚的嘴唇刚好贴到陆轩的耳边。 “对啊，我就是只猪。”前几个字说得轻，女生温柔时特有的轻声细语此时就缠绕在他的耳边，被这么一撩拨，陆轩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颤，还没等他行动，沈亚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虽说咬的不重，可是突然这么一下子陆轩还是“啊”地一声，最气人的不是沈亚辜负了自己身体的反应，而是她不仅咬了他的耳朵，还挑衅地又轻咬了两下。 陆轩回身就把沈亚扔了下来。 本以为陆轩会打击报复，没想到陆轩竟然是飞快地低着头将唇覆了上去，一股温热的暖甜迅迅速在这唇齿相依间弥漫了全身。 伴着这酥麻的感觉，陆轩紧紧地拥着她，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美好都会不复存在。 “陆轩你怎么哭了啊？”沈亚停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下次我不欺负你了啊。”然后边说边抱着陆轩。这个拥抱那么真实，真实到好像自己不用回去留在这也可以。 “沈亚，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他像个孩子一样，祈求着妈妈不要离开他。 “傻瓜，我一直都在啊。” 听到沈亚说完这句话，陆轩觉得自己的手里握着的突然动了一下，他睁开眼，沈亚的手指真的在他的手里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动着。 他激动着又压低着声音。 “爸！爸！沈亚，沈亚她，她的手，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我的秘密 谁能真的让谁，幸福到故事的结尾。何必那么的慌张，有时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我不需要，也不重要，做一个傻子多么好。 ——《傻子》 隔着这层说不出来有多厚的磨砂玻璃，那层模糊的朦胧感竟让我有了一种窥视的感觉。爸妈恩爱这么多年，连我放寒假把我放到奶奶家，两个人一起去滑雪的事都干得出来，让我着实怀疑两个人此刻是不是在里面一个搂着另一个人的腰，说着夫妻间的小情话。别说没可能，爱爹亲妈我才敢这么想。 这会儿估计是在盛菜，接连翻炒了几下的声音，里面的说话声听起来更清楚了。 跳跃着听到几个字后，我竟然听到了“丫丫”两个字。 动作不再迟疑，对于背后说得话我着实有了兴趣，赶紧把耳朵贴到合着的门缝上，万一是夸我呢，岂不是错过了爸妈对我最真诚的赞美~ “你听我说啊，先说好，不许瞎嚷嚷。”那个高高的影子举起铲子给她看，像是在发誓。 “丫丫可能这里有问题。”说着，矮一点的那个影子指了指自己的头。 “什么？怎么会呢？我前几天看她还好好的啊。”这声音有点大，吓得我就势坐在了地上，推得旁边的椅子蹭得地板响了一声。我赶忙一个轱辘爬起来，不等他俩发现，赶紧就着地板滑溜到了鞋柜边上。 等到他俩听到声音拉开那扇门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他俩一堆鞋之间。 “额，那个，我刚才脱鞋，没脱下来，摔了一下。”还没等他俩问，我自己开始结结巴巴起来，难道被撞破的人才最窘么？ “我，先回房间哈，饭好了叫我。” 不知道他俩注意没注意到我的表情，落荒而逃大概说的就是我。 而他俩，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愣在原地的爸爸手里还拿着铲子，上面挂了几个菜叶。 刚推开卧室的门我就扑向我的床，早晨走的时候乱糟糟一堆的床已经舒展平整了。把头埋进去，然后鲤鱼打挺一般在那翻了几圈。 这扯淡的日子！真的想骂街！ 本来被陆轩误会心里就不爽，头疼的事稍微好点了吧，想要理顺一下自己的生活，可早不来晚不来失忆的事这就被爸妈知道了。我总不能告诉他们“爸妈，我失忆了，我只知道你们是我爸妈，我不记得你们怎么生的我，怎么教育的我，怎么陪着我上了小学然后一步一步读了研究生，那些细节统统在大雁南飞的时候跟着一起飞走了，我是他们新生入学之后才有记忆的？” 别说他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啊，怎么脑子像是短路似的，好多事就是连不上了呢。 打个激灵爬了起来，硬着头皮去卫生间洗手。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不好。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明白不理解憋着不敢问的刚好问个清楚，省的他们一脸茫然惊讶我怎么会不记得。 一家人一起帮我面对，然后努力恢复记忆也不错啊。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爸，妈，我那个”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还没等我招供，摊牌，把一切说清楚的时候。二老一副我们都懂的样子，积极地往我的碗里夹菜，眼看着碗都要被堆成小山了，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其实，一直有事瞒着你们。” “没事丫丫，你妈都和我说了，爸妈都懂，最近你压力大，有什么问题爸爸妈妈在这呢啊，和你一起解决，不用一个人扛着。”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围着眼眶打转，一家人，真的一起去面对，心里也就踏实了。 这一刻，是这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以前觉得他们的是我的爸妈，爸爸和妈妈，两个独立的个体，两种身份。给我的是两代人之间血脉亲缘间的爱，而现在才觉得自己是拥有家庭的人，平等的，距离很近的家人。 这顿饭估计是有史以来我吃得最撑的一次，没等他俩说话，直接把他们哄走了。该打遛弯遛弯，该跳舞跳舞，剩下刷完的事我也就主动请缨，自己揽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爸爸一直坚持富养的效果就是我在刷完这件事上有着说不清的残疾，不是不刷，而是一旦刷起来就是大面积涂抹洗洁精，冲不冲得干净不说，但是最起码能保证刷的干净。 哼着小曲，油乎乎的碗啊盘子啊就这么在我的手里打着泡泡，白白净净的。 如果非要用什么证明人什么时候最不能得意忘形，那就是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突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候。 还没等我把洗碗池里的碗都冲干净，一只碗就这么在我的手里旋转了一周之后落到了地上，一声脆响，大块的白瓷片伴着一堆的小碎渣就落在了我的脚边，我赶紧去收拾，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被刺了一下，像是被紫薇被容嬷嬷的针扎了一样的疼，我能感受到手上已经划出了一道口子。我下意识地把手指含在嘴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在蹲在原地，五分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的，手指并没有流血。我清楚地感觉到疼了，却也清楚地看到划开的伤口，一道白白的印记将肉划开，分在这道口的两边，没有一滴血流出来。我用力拨动自己的手指，现在竟然连疼痛感都在减弱。 我无法想象，如果此刻一把刀插进我的肚子里会不会只留下一个洞，却不见血从伤口涌出来会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尽管太多稀奇的想法绞在脑子里，可我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先前那样，一个声音的出现就让我对陆轩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 我尽力地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波动，从卫生间里拿了扫帚过来，一点一点收拾好，等到我取了医药包c用创可贴包好手指，爸爸妈妈也遛弯回来了。此时的我已经换好了睡衣进了被窝，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在爸妈表达完对我上床这么早的疑问，然后妈妈从厨房里喊着打碎了碗，问我有没有伤到的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 等到她举起我包着创可贴的手，一脸心疼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撕开了它，想到伤口本就不深，加上刚才已经愈合了一半，这会儿及时看了也没什么大碍了。 没想到妈妈竟然把手扔给了我，“丫丫，不带这样逗妈妈的啊！”，我一脸疑问，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手指，刚刚明明划伤了的地方现在竟然连一条疤的痕迹都没有。 “额，那个，我逗你们的，下次不会了啊，你看你。”说着我赶紧抱住她，安抚着。殊不知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经皱作了一团，谁又能帮我解开？ “好了好了，都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打发走了爸妈，屋子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 放好枕头，把背靠在上面，床头的灯开着，伴随着闹钟指针走动着的声音，我却丝毫没有睡意。掖紧了被角，把半张脸埋进去，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这几天的睡眠质量是越来越差了，先是头疼，后来忍者头疼倒也能睡着，只不过睡得很浅，外面稍微有车声或者是狗叫的声音我就会醒。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头倒是不疼了，睡眠也随着它一起走了。 今晚的夜很清冷，隔着窗帘也能感受到外面的月光。而另一边爸妈的卧室亮了很久以后门缝的光也没了，估计都已经睡下了。 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开家里方方正正的电视机调成静音，一个人坐在电视前看着动画片《西游记》，画质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色彩的层次简单，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能看到上面一格一格的彩色条纹。 本以为就着电视，看一会儿枯燥的画面就会倒到沙发上睡着了，可是没想到，站着c坐着c躺着，一下子就这么挨到了天亮，好不容易歪了几次头终于有睡着的迹象了，卧室里的闹钟这个时候响了。 关了闹钟，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爸妈和学生惊讶的眼神中，我终于掩藏在了人群里，推着人走进了学校。可毕竟是便衣，被学生蓝色的校服一包围，自己却成了最扎眼的那一个，因为我不仅快要迟到了，还顶了一个大大的熊猫眼。 平时查惯学生的赵主任，一下我就喊住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投来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沈老师可要注意身体啊，高三累，也不能把自己累坏了。”说实在的，如果没有高三这面挡箭牌的话，光听前半句我肯定会脸红。 我一面点着头一面跨进学校的铁门，只听身后赵主任喊了一声“陆轩，快点！还有五分钟打预备铃了！”竟然没有沈亚？循着声音看过去，真的只是他一个人。好巧不巧，他也顶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近乎是在原地等他。还没等我说话他先打了招呼。 “沈老师好。”回想起先前怒目相对，再看今天的乖巧样，不得不说，在拉拢人心这一项上我做的还算成功。 “沈亚她没和你一起吗？”反正都是明面上的好事了，虽然是在学校里，我倒也是没避讳。不管我是怎么期待的，在我下定决心帮他俩的时候就不应该有什么杂念和动摇。即使此刻面对陆轩，心中还是有说不清楚的情绪搅动在一起，让我感觉身体的血液快速地涌动回心脏。 “她我今天起晚了，就让她先过来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终于忌讳到我作为老师这个身份的权威，今天的陆轩竟然是毕恭毕敬的，平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此时垂在腿的两侧。 “老师，谢谢你！”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再看他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我知道，他在努力。 我很想说我没有看错人，也很想表达自己对于优生和差生之间平等的对待。可是，谁又能说清到底是因为看到了差生身上的优点而喜欢他们，还是喜欢他们才愿意平等对待。这之间的差别我自己也分不清。我想，如果我此刻的想法被陆轩的爸爸陆宏印听到的话一定会说我在胡闹吧，谁知道呢，他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很像是一个被传统思想禁锢住了的人。 “去上课吧。” 转身，我看着他慢慢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小。 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心底有什么声音出现的时候我只要遵从就可以了呢？然后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正是因为无法预知，心里的声音终究只能是个声音而已，不可控的预知谁又能知道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搬家 也许未来遥远在光年之外,我愿守候未知里为你等待。 ——《光年之外》 新的一天，新的气象，我在本子上默默列出了接下来两个多月要做的事，因为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高考了，对我来说，也算是走向下一程的一个节点。 还没等我抓过来李老师陪我聊天，办公室里的人就开始起身就往外走。 “李老师，怎么回事？”显然我还没有看清楚情况。 “开会，刚通知的，没课的老师都过去。”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跟着人群一起过去了。 果然，能惊动所有老师的事都不会是小事。这次校长也亲自出面，三个年级老师的会一起开。 “这大家先前一直传的咱们新校区装修的差不多了，咱们今年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就能搬过去。” 早就听说的消息，前几天开始接触贴吧的时候还在里面看到过这条消息，本以为就是发帖人随口一说，权当博人眼球，没想到现在消息真的成真了。我一边感慨网络的强大，一边又想着今年九月份就要离开这里了，心中竟然有说不出的不舍，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或者还有当时在这里上学时的记忆，我对这里又多了一层不舍，就好像要改变一个养成了很久的习惯一样。 没等老师们发表感慨，赵主任先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也是风风光光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了，换个地方管学生还真有点舍不得呢。”感触最深的也应该是这些在学校待得最久的人了，人生一半的时间留在了这里，对每一位老师来说，这里就像是每一个人的家，白天公共的家，晚上再回到自己家。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似乎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么多年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校长也没有喝止住他们，念这个通知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红了眼眶。 我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他们中间，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却一件具体的事都说不出来。有时间的时候，真的要让李老师带我好好在校园里转一转。 校长最后又说了很多，但是我一句都没听清，我只记住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话，就是先不要告诉学生们，等到高一高二考完试以后往家里邮寄成绩单的时候再说。 开完会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我就走不动了，让李老师先回办公室，自己一个人溜达溜达，或许她也觉察到了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就没问什么。 上了台阶，从图书馆边上的过道走进去，一个大大的土坡下面是一个排水沟，早一看就知道早晨值日的学生扫过，地上只有很少的散落下来的叶子。我背靠着图书馆外面的墙蹲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玉溪，空了几根烟的地方放了一个打火机，像极了我幻想的无数次，我终于掏出了一根，放到了嘴边，一手捂着，一手点着火，吸气吐气，一团烟气就飘散开了。此时的我，颓废得像一个失足的少女。 你问我多大事能搞成这个样子？ 人就是这样，不会在最累的时候倒下，不会在最难过的哭，不会在最开心的时候大笑，不会在最疼的时候喊出来，但只要过了这个点，滑过这个向下俯冲的时候，我们反而才放心表达最真实的情绪。 我抽烟c沉默不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而是这些事让我摸不着头脑，彼此之间看似没有关联却又像是紧密联系在一起。而今天学校要搬校址的事似乎在我平淡的教学生涯中带来不一样的转折，至于是什么，我似乎还不能预见到。 抽完一根，没有再点另一根，扔到地上用脚捻灭后用纸巾包着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刚一抬头就看到了陆轩在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做坏事突然被人抓了现行，此刻的我尴尬到死。关键是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现在不应该是上课时间吗？”没等他问我我先开了口。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地走到我刚才蹲着的地方坐下，突出来的柱子的一角刚好挡住另一边，阳光照过来刚好这一角就都变得暖暖的。 “出来上厕所，顺便透透气。”见他坐那了，我径直又返了回去，挨着他坐下。 好像，这样难得独处的时光真的很少很少。 见他没有说话，我也就安静地坐在他的旁边，就好像从来没有看过他的侧脸一样，那一刻，距离那么近，仰起头就能看到的棱角分明，淡淡的小麦色，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味道。修长的手指垂在膝盖上。我好像已经默默地在他的旁边画了一个我，头依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两个人的耳朵里塞着同一副耳机。有那么一刻我差点就觉得那个分出来的影子才是真的我，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团随时会散的气而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是失望的。 猜想着或许他已经看到了我抽烟的样子，我反而放心了起来，假装熟练地从烟盒一个个白色圈圈里拿出了两支。他没有拒绝，自然地从烟盒里取出了打火机把放在嘴里的烟点着了，吸了两下后，看我已经把烟夹在手指间，他抬起了我的手，在烟前咔哒咔哒打了两次打火机都没点着，气的他一把从我手里夺了过去，对着他嘴里的烟头吸了两口，然后又重新放到了我的手指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手指相触的那一刻，我的心跳似乎漏了半拍。心里想着，却不知怎么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怎么心跳漏掉了半拍？”不知道陆轩听没听到，吸了一口的烟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来。 人就是这样，喝酒的时候话会多，抽烟的时候话会少，你或许会听不懂，但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都是心里最真的话。 就像此刻的陆轩，烟气似乎在两个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联系。 以前总在课本上看到“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念叨了二十几年，似乎成了很多事都能套用的真理。 “沈老师，你早恋过吗？” “早恋？或许有吧，我不记得了” “难道女生很容易忘记初恋么，怎么还会不记得？” “不会啊，应该只有我是这样吧。” “那，你说我和沈亚会有以后么？” “哪种以后？是可以牵手度过整个青春期还是说会最终走进婚姻殿堂的那种？” “结婚？我还没想过，想了也不敢网深里想，觉得眼前能在一起就行。” 我笑了，淡淡地一笑。 “你看，你自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了，不管哪种以后其实都不是你能把握想要的，现在才最重要。” 第一次听陆轩和我说这么多话，我的心里像多了一眼温泉，一股一股的涌动的都是暖意。 突然有那么一刻，我竟然想自私地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可是时间不能，我也不能。 “你没事吧？”陆轩转过头看着我。 “没c没什么，心里不舒服而已。”我边说边吸了一口烟。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其实可以说给我听，我可以帮老师保守秘密，像你帮我保守秘密一样。”看样子他已经知道是谁向老师告的密了。 我愣着，不是对他不信任，我信任，超出短短这三年的信任。很多事憋在心里久了，我也需要倾诉，需要有一个人去倾听，即使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至少证明了有一个人在无形中分担你的压力。很可惜，我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差劲的人，不然现在身边怎么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陆轩没有再问，低着头看着地。 手指间的一截烟灰就这么落在了我的无名指上，火辣辣的疼。 “陆轩，这就是我的秘密。”抖落掉烟灰，我把手递到了他面前，刚刚烫过的地方红红地印了一个圈儿，然后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浅变淡，直至最后缩成了一个蚊子叮咬过一般的红点，这个过程所用时间也不过是五六秒钟的时间而已。 “吓到了吗？”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我先打破了这份不和谐的平静。 “没c没有，也不是，有一点。” 相比他的手足无措，我的表情则更显得稀松平常，“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但是这是我的秘密知道吗？”显然他已经被我吓到了，听到我这么说立刻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点头。 “你没看看医生吗？”他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我，不是不看医生，我是怕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权威会让我难以承受，与其知道，不如永远都不要知道。 “你不看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好的坏的，试过才知道。”像是在回答我的顾虑，我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谢了。”我释然一笑。 “我去，沈老师你怎么在这！”像是突然跳进来了一只受了惊吓的猴子，只见那个人弹回去足足一米。 “余洋？你怎么来了。”一看是老朋友，刚听到声音被吓得赶紧捻灭烟头的陆轩，长舒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陆轩的课 你在时间的那里，而我在这里，你已等候我多时。 ——《当我在这里》 “别提了，刚在厕所还没等我把烟从兜里拿出来，赵主任就过来了，直接拽走了几个正抽烟的，还好我眼疾手快，扔进厕所池子就冲完就出来了。”估计也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现在余洋叙述起刚才发生的事，那表情大有劫后重生的感觉。 起来拍了拍屁股我就想走，虽然不讨厌余洋，甚至他蹦出来那一下子的时候爆粗口我竟然也没有反感的感觉。 余洋倒也没有说什么，看过路过他身边，点了下头当是打了招呼。 本身被陆轩看到我一个老师在这一个抽烟醉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好不容易适应下来了，又来了一个余洋，传出去了真是我一个女老师的颜面也是能扫一个星期的地了。所以说，打什么招呼打招呼，能走得多义无反顾就多义无反顾。 不是，我说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看还不要紧，伸出手来是要干什么？封口费？不给！ “老师你就拿着吧。”原来是陆轩在说话，回过头假装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余洋的手，好吧，是一条绿箭。 往教学楼走的时候我还忍不住感慨，一个抽烟者的素养有时候也可以很强大啊。心里一个声音放松着幽默，另一个声音已经暗下心思，有时间看看自己的“病”。 路上遇到赵主任，我竟然还身体一震，生怕他通报批评我。也难怪，做贼的人容易心虚。 草率地打过招呼，继续往办公室赶。虽然下午听课的事已经全权交给了陆轩，可是我自己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万一出了什么装款也好有个备选方案。 还没等我在椅子上坐下，手机里一条短信就进来了。 “丫丫，没事多留意点身边单身的男同事哈，不是同事也行。”那意思就是是男的就行呗。这次没有一大堆的推辞，看了看就把手机放下了。其实爸妈也挺不容易的，我也不必死抓住什么东西不放。比如我没有心动的人啊，当然，对陆轩的事除外，比如我还不想结婚啊，比如婚姻生活很恐怖啊。他们都会一一怼回来，比如隔壁的齐阿姨都当奶奶了啊，比如他俩婚姻生活都很幸福啊。诸如此类的，虽说没法说服我，我倒也是无法反驳，只能听之任之，转身忘之。 你别说，收到妈妈这条短信以后，我工作的动力成倍增加，连平时最不喜欢的时区差计算列起来都个别的可爱。 等到中午办公室里的老师陆陆续续地都回家吃饭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起身收拾东西刚准备准备回家，胡安就跑了进来。 “老师，胖墩出事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在我心中班长一直是一个稳重c隐忍的人，直到胡安又喊了一次。 本想给李老师大电话，可是人家也是刚走没多久，这会儿叫回来恐怕不大好。没等胡安再说，我赶紧往五班赶过去，还没到五班门口，就看见几个人围在那，一拨人拉着胖墩，一拨人拦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面生，应该是别的班的。 不管怎么说，一个男生想要打女生这件事，都是零容忍。去了没等胖墩反应过来，拉着他就往班里拽，我当时也没想到我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两只手握着他的胳膊就这么拽过来了。 “我说你怎么要和女生动手，丢不丢人！” “老师，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觉悟了自己在那羞愧，憋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 见他炸了的毛总算是顺下来了，我转身去了楼道，让围观群众都散了。至于那个女生，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后，我一副自己孩子不懂事的模样走到了她面前。 “没伤到哪儿吧？”话虽这么说着，我心里就想，就这么个花枝招展的小丫头，她那剪得锋利的指甲抓过来吃亏的还真不知道是谁。 “没c没有。” “那走吧，回家吃饭去吧。是回家吃饭中午不留校吧？” “不c不留。”奇了怪了，这回怎么换她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了？ “行了，那走吧。”刚要走我又转过身，“中午的事，如果没有人打小报告的话就这么着了。到此为止。”言下之意就是我不会再反映到学校里去。 “谢谢老师。”要不是我走了之后听到她在背后嘀咕了一句“靠，多管闲事！”估计我还会相信她那句“谢谢老师”是发自内心的。 谢我？算了吧，谁是我学生这点我还是拎得清的，事儿闹大了对胖墩更不利。 谢天谢地，累了一上午，回到家爸妈都在家。爸爸在家意味着今天有饭吃，妈妈在家意味着今天的饭会很好吃。 迫不及待地换了拖鞋洗了手就赶紧拿起桌子上的空碗开始盛饭。 “爸，你怎么今年没出去啊？现在天气已经挺暖和的了，没有工程了吗？”我发誓，我真的只是表达我的好奇而已，我妈立马不干了。 “你也不看你爸多大岁数了，快六十的人了，工程设计师到他这年纪都抱孙子了。” 要不说世界上的妈妈都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任何话题都能给你扯到结婚生子上去，你还不能生气，生气了就显得你不心疼他们，就是不孝顺。 “妈，那个，帮我安排相亲吧，没别的要求，只有一个，必须是医生。”此话一出，其效应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带来了飓风，我妈在吃惊和狂喜中开始咳嗽，喷的米饭粒到处都是。 “妈，你这夸张了啊。整得好像我又多害怕结婚的似的。” “不是啊，丫丫，你不知道，三年了，”说到三年她顿了一下，赶紧改口。“你长这么大了，就没松过口，打死不让我们帮你介绍对象。” 我的内心激烈波动，“妈，快三十年了我都谈过恋爱啊？”爸妈表情立马呆住，那感觉就像是在说：你谈没谈过你自己不知道啊。 “那个，妈，我的终身大事帮我留意着点啊。”这一说两个人才回过神，妈妈慌张着连说“好，好”。 这顿饭几乎是噎着吃完的，吃完也没休息就溜达着赶紧跑下了楼，生怕自己露了什么马脚。 出了小区的时候，门口超市的大爷正在收拾地上小桌子的碗筷，“丫丫去上班啊。” 看他一脸的朴实，红铜色的皮肤里还挂着笑，我就莫名的感动。 “是啊。大爷刚吃完饭啊。” 紧张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点。 五班的地理课是在下午第二节，想一想我还有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为了表示对陆轩的足够的信任，故意没去打扰他，有沈亚在估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没想到我没找他，他倒是来找我了。 明明那么高的个子，现在竟然紧张地一直搓手背，忽然感觉像是卸下了偶像包袱的明星，接地气了。 “紧张啊？” “也不是紧张，就是心里有点慌。”旁边的老师呼一下笑了。 “没事儿，忘了自己该讲什么的时候就提问，和明星开演唱会一样，忘了歌词就让歌迷们一起唱，还不冷场。” 估计是多少领会了点，怯生生地回去了。 但愿他能坚持一节课啊。 估计第二节课快下课了，我提前在门口做好准备。眼看着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出来的出，进去的进。我慢慢坐在了最后一排——陆轩的座位上。 胖墩故意把领导们的椅子放到了过道上，方便记录听课的情况。结果椅子边上的同学一个两个把椅子推来推去，谁也不乐意领导守着自己，万一自己不会不就尴尬了。最后椅子统一被挪到了教室后面的空地上。 估计着快要上课，听课的领导和老师们也都陆续进来了。摊开手里的听课本，一本正经地开始看着讲台。班里立马安静了下来，不等上课铃声响，学生们已经准备好了卷子。除了个别按着自己节奏继续复习没有打算上课的学生外，其他人可以说是异于平时的乖巧。 不知怎么的，虽然此刻站在前门外的是陆轩，可是此刻坐在最后一排的我已经紧张到心已经提到嗓子眼c砰砰地跳。 “陆轩啊陆轩，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突然，一个蓝色的身影走到了讲台上。 “各位老师们c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陆轩，今天的地理课呢由我来给大家讲，有什么讲得不对的地方呢，你们就告诉我，咱们互相学习，我也别误人子弟。” 底下听课的领导和老师们一听是陆老师的爱子，估计早前他什么样也是早有耳闻，如今这表现大有浪子回头的意味，于是也就都开始欣慰地鼓起掌，学生们一看领导们都鼓掌了也都开始啪啪拍了几下手。 就这个开场来说，还算是很和谐。 我坐在最后一排，像欣赏一出话剧那样，看着眼前的大幕拉开。不过不管剧情如何，我看到的是在讲台之上的陆轩，他在尽最大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青涩和紧张，然后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控制全场，他会是不是地看一样自己准备的流程，看看试卷旁边的备注，然后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或者看一眼讲台下的人，给他们一个反应和回应的时间。 这一切的一切尽收我的眼底，那一刻我才真的发现讲台赋予人的魅力，它就像是一场博弈，你敢于去征服它的时候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你最神采奕奕的时候，是真的会发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相亲 说不定我一生坚定意念，侥幸汇成河。然后我俩各自一端，望着大河弯弯，终于敢放胆。 ——《山丘》 还好不比大学的课，一节课45分钟也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虽说算不上完美，在同学的眼中，陆轩这样的表现也算是华丽的逆袭，看张林峰的反应也知道，他气得不清，我倒是无所谓，既然是我安排的，当然是希望结果能让人满意。上了讲台大致做了总结，无非是高三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放弃自己，陆轩的改变是看在每一个人的眼里的，你的努力和付出总会有回报的云云。 课听完了，目送着领导和老师们离开，按常规我会在教室待上几分钟，和自己的学生说上几句体己话。比如，沈亚。 “感觉怎么样？” 沈亚脸上的表情呆呆的，一下子竟然没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他这节课表现怎么样？”也怪我，没事问人家男朋友上课讲的怎么样，能认真听的人才是有问题吧，更何况还是一个养眼的老师，安心地把他放在讲台上，还是一个仰头俯身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的腿一直在抖。”隔得远，也没有太去在意，现在再看，回到座位的陆轩似乎还没能从刚才的状态里回复过来。我愣了，心里咯噔一下。 转过身伏在沈亚的耳边，“没事的话就安慰安慰他，小伙子为了你不容易。”本来刚才还一副虚弱的沈亚，开始咯咯地笑着。 一个学生飞跑着冲过了门口，然后有疯跑着到我身边停下，双手差劲兜里，捂着肚子激动地说：老师，门口有一个人找你哦~ 好吧，我承认，他说出这句话时挑眉的动作真的很想让我把他肚子里的东西打出来。 还没完全走出去，我一个华丽丽地转身躲在了班门后，门口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谁？我不记得我认识的人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也是，我记得人用十个手指数每一个手指能派上用场的。关键是看起来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完全和我能想象的交际圈子不一样啊。 也真是，第一次见到有男生的手那么好看的，垂在裤线那也不会觉得不自然，反而配上这张俊朗的脸让人恍惚觉得这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人物。从一开始慌张躲在门后，到现在躲在那开始欣赏，我在心里轻轻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等一下，我好像忽略了一个重点，我凭什么确定他是找我的啊？楼道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能因为他是便衣就认为是他啊。这么一想心里坦荡了许多。拿着试卷和地理图册就往外走，心里默念：“叫住我叫住我，不对不对，别叫我别叫我。” “丫丫。”还没等我走出去两步就被叫住了，最关键的是叫的还是我的小名，正经算起来那可是我的乳名。 像是小偷偷东西刚好被抓住，我也没什么好逃的了。 “你怎么来了啊？”知道心口不一吗，就是那种心里没想嘴却说出来了，我现在就是。 对方一脸错愕然后轻笑着，“我想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不对，严格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第二次见你，第一次是你的照片。”好吧，这次是我二脸茫然了。 本来想是旧时相识，没想到成了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好，我叫王建宇，是一名外科医生。”一听“医生”二字，心里着实是吓了一跳，又惊又喜，没想到母上大人的效率还真是高啊。 “你好，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只听他松了一口气，想必这么半天我都没怎么说话他估计以为我是生气了。 “不好意思啊，本来阿姨说要安排好时间和地点再见面的，我一听说你是老师，就想着过看看。毕竟这也是我的母校。”原来如此啊，我说我妈她也不会这么奇葩把相亲安排在这种地方。 “这样啊，那我带你在学校转一转吧，下半年就要搬到新校区了。”说到最后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反而路过的学生一脸好奇坏笑着从我身边过去，估计这在他们眼里就成了情侣间的低声细语。 下了楼，穿过一楼的大厅，对面就是一大片的篮球场，学校没有专门的操场，因此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空地就都建成了篮球场。 看到学生们正在打球，估计也是勾起了高中时代的记忆，“我去试一下。”只会了我一身之后便把外套脱了，送到了我的手里。这个人，还真是自来熟一样地不客气。 打篮球这点的好处好就好在认识的不认识的，随时加入也可以，没人会因为不认识你就把你排除在外。看着他跑过去，活动了几下就开始抢球运球。我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国旗杆下的台阶上定定地看着他。 不知道他和其他的男生说了什么，只见他们拦的真是很不用心，就连我一个不打篮球的人都看得出来。 打了几下，看着都进了，心满意足地向我走了过来。 好吧，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搁在平时真的是很难容忍男生故意耍帅装b，还有就是自来熟。 “打得不错。”把衣服递过去的时候我顺便说了一句。 “很久不打了，高中的时候一直在校篮球队打球，现在已经退步很多了。想当初打球的时候，一群女生” 啊，谁来救救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一个又颜值的装逼犯更让人觉得不舒服。不都说当医生都是话少高冷还严谨吗？忽然很怀念一手拿钱一手交货的时代，或者当初我怎么就没去医院直接挂号咨询呢，偏偏就绕了弯子呢。 谁让我只想知道结果，不想面对过程呢。又坐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起身，开始把他往学校门口引着走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吃完饭了，我请王医生吃饭吧，王医生想吃什么？” “时间还早吧。”突然脚下的高跟鞋崴了一下，他赶紧伸手过来扶我。他整个人贴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厌恶达到了满值，我竟然打开了他的手，任凭自己跌坐在了那。 “你没事吧？” 这么摔下来，脚没事，屁股真的是摔得生疼。拍打着身上的土，摇晃着站了起来。“对c对不起啊，我不大喜欢陌生的人碰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我甚至有的时候不能分辨谁是熟悉的人谁是陌生的人，但是身体只要稍微靠近，那种不适感就好像弥漫在了我身体的周围，浑身不自在。 路过门卫的时候，就连打的招呼都忘了回，径直就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看了一下，学校周围这个时候吃饭确实还有点早。“不如我们去奶茶店吧。”想着这个时候应该也没什么人在店里。 “好啊”。 等到终于坐下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点了杯焦糖奶茶，心里也舒坦多了。 “沈老师，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呢，相比你也是知道，可是就你刚才的反应我是说，正常的女人见了我都是投怀送抱的。” 我慢慢喝着，脸上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因为我和她们不一样。” “难道你也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自知自己说的话不妥当，也就赶紧没再说下去。 我细想了一瞬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么说，你是明知自己喜欢男的还是要找我相亲吗？”我依旧保持着冷静，语气里并没有生气的意味。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c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家里人不可能接受我去喜欢一个同性，你也知道”相比刚刚见面时的热情和张扬，我能感受到，此刻卸下包袱的王建宇其实才是真正的王建宇，没必要用自己异性的身份和帅气的皮囊去刻意征服谁。 只不过对于一个刚刚才算认识的陌生人来说，我真的没有太多的必要听他解释，对于他身处的特殊境地更没有办法提供什么帮助。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开放的人，你的事我都会理解，也并不会去嘲笑或者因此厌恶你，只不过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你这样做，对他也不公平啊。”有时候，秘密的交换真的是交到朋友最快的方法。 “既然这样，刚好我有求与你，今天的事我也不会在意，我就当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 听我这么一说，他赶紧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负罪感成的正比，这份认真让我一瞬间看着他的脸的时候晃了一下神。 “一个人受伤愈合的最短时间是多少？” “每个人的体质结构有所差异，也和受伤的程度伤口的大小有关” “5秒有可能吗？或者更短的时间。” “这个保险起见，还是等我回去查一下再答复你可以吗？” “你不是医生吗？” “医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就像你是老师，但也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啊。”我哦着表示理解，又听到他小声说道：“再说以前也从来没人这么问过我啊。”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他是回去查案例还是问导师，还是咨询医院的医师，或许只要他一个人去了解情况我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那我等你回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陆老师 任由着，你来了，你笑了，你走了，不看我，与理所当然分摊。不明白，残存的，没用的，多余的，不必的，破烂也在手紧攥。 ——《小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的坦诚，也许是因为他适时地没有问太多，没有给我不想回答的境地，也没给自己尴尬的余地。 结束了人生第一次的相亲，忽然有那么一刻我的心情是放松的，偷偷溜出学校，偷偷溜回办公室，但愿在老师和领导那还说得过去。虽然没课，但也不代表因此就可以不坐班了。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着一串高跟鞋的声音扭着靠近了我，身上散发的是劣质的香水的味道。 “诶哟，沈老师，刚才那个大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这话一说完，几个也好奇的人也凑近了过来。 “不是。”我没抬头，手还停留在手机上，认真地玩着俄罗斯方块。我能感受到空气里凝固住的失望。 “暂时还不是。”众人呼了一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断截的八卦氛围又重新充满了办公室。 对不起了王建宇，就当是彼此利用一下，满足各自的私心好了。 “我是说还不能确定。” “这种事，早晚的事，你看他刚才看你的样子，对你一副很在乎的样子，要说起来，也真是郎才女貌，哪有不成的道理。”说实在的，我当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后宫妃嫔相聚的情景，姐妹之间互捧互怼的。 收起来手机，闲着没事去贴吧逛了一圈，你别说，学校自打配了电脑之后，很多事对我们这些老师来说还真是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贴吧在学生之间被宠幸之后，老师们也开始进去转转，开放的qq空间哪有不看的道理。 “贴吧吧主招募”c“台球联赛队员报名”c“扒一扒汇远一中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你别说，最后一条帖子，在楼主的带动下，各层主也是不甘示弱，好多故事真的是连我都没听过。学校搬家的事也赫然在列，也是，当初建新校址的时候就已经很多人知道了，搬学校的事自然也就是日程上的事。 还没等我看完，李老师进来了，我赶紧把网页关掉，认真看着她。 “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虽然是第二次听到这话，但是因为是李老师说出来的，心里自然也就是不一样的感觉，我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而不仅仅是在找一个谈资。 “看人还是要看好，不能光看外表，我们女人啊，到了一定年纪真的要定下心来的时候就不能当视觉动物了，真正对你好的才最重要。”我仿佛能感受到以前上她的课是什么样子，很虔诚地听着，一字一句都在往心里记。 知道她下班前都要浇一浇花，我自觉地把喷壶递到她的手上，“嗯，会的。” 顺势接过我递过去的喷壶，李老师开始在绿绿的叶子上一下一下地喷着。“陆轩今天表现的挺不错的。”李老师没来听课，这么说估计也是听了别人说的。 “这臭小子，有两下子。到底是陆老师的儿子，学习劲头上来了也是一匹野马，倔得很。”边说还笑了，她竟然真的在提起陆轩的时候笑了。 眼看已经打了放学的铃声，我看着李老师，“放学了李老师，咱们一起走吧。”估计是听出我有话要对她说，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俩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李老师，你和陆老师很熟吗？” “不能说熟，怎么说呢，我那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陆老师就已经在这里教学了，说起汇远一中的语文老师谁不夸陆宏印啊，人长得精神，课讲得好，尤其那时候还写得一手好板书。”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陆老师了？”回应着路过身边打招呼的学生李老师问我。 “没有，我就是好奇，以前活得那么精彩的一个人现在怎么会这么的默默无闻呢？” 这好奇从我第一次见到陆老师的时候就开始了，我更好奇的是明明可以让陆轩选一个更好的班却为什么没有利用这份便利。 “唉，说起来陆老师也是个运气不好。”李老师突然语气一沉，好像接下来要讲什么故事一样，我看着她，且听下文。 “那会儿市里给学校特级教师的名额少，大家都说，语文组里的陆宏印最有希望了，书教得好，在学生的人气里又那么高，可以说语文只要是他带的，没有人不爱学，班里的平均成绩都是优生。”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个女学生就喜欢上他了，给他织了围巾，当着老师们的面送给了他，还说了要追陆老师的话。孩子们年轻，也不知道避讳，倒是吓坏了我们这些老师，等到这事传到我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怎么说的都有。” 我静静地听着，心突突快速地跳动了几下，像是血液突然大股地回涌到了心脏。 “要说喜欢，还真不只这女生一个，谁不喜欢呢，过了教师节什么的总要送上点自己亲手做的小礼物。我那会儿也是刚来，以前上的师范类学校，男生少，也没见过这样既帅气还能有才气的。没事就总观察他。”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 “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谁不得犯犯花痴关注一下啊，就是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也会忍不住八卦一下是不是，谁让我是新来的，又每处八卦，为了显示自己的稳重就自己一个人在那八卦，听着办公室里的老师说一些他的英雄事迹。”真没想到陆轩的爸爸年轻的时候这么有魅力，就连威名远扬的李老师都曾拜倒过他的草裙下。 我赶紧点头表示同意，谁说很多暗恋不是就这么开始的呢。 “可是师生之间是敏感的关系，再正常的喜欢时间久了也会变了味道。” “你是说，有了关于他们的传闻？”我不禁心头一紧。 “嗯，很多版本，有一个更荒唐的竟然说他们已经发生了那种不正当的关系。那会儿陆老师已经结婚了，陆轩应给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吧。一个有家庭的老师还是有了孩子的老师，和学生传出这样的事，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这是谣传啊！” “你要知道，有时候谣传的威力远比事实更难以想象和控制。”我低着头，没有回应，李老师说的对，谣言在愚蠢的人面前就像是提线的木偶，说起来也不过是彼此控制罢了。 绕过了一个胡同口，济世堂的药房刚刚甩到身后我赶紧停住。“李老师，你好像走过了”不知不觉，竟然走得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远了。 告别了李老师，回家的路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王阿姨摆早点摊的位置就在眼前，好像看到陆轩在那里吃饭也不过是昨天的事而已。是我一个人走远了吧。 叮，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是王建宇的。 “或许，你应该到医院里检查一下，你说的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复杂，像这种凝血机制的目前还没有遇到过。”当时也没说是我自己，他这么直接说出来我倒有些不自在。对于他的回复似乎也是没有多大的意外。 还没等我来得及回复，一条消息又进了过来。“对不起，这几天医院有些忙，回复的有点晚。”看到这条短信，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觉得有时候能听一下别人的解释也是好的，最起码这种关系不至于让你觉得是不认识时的无所谓，也不是太过熟悉以后的心照不宣以为对方会理解。 刚刚打好的“谢谢”两个字删掉，换成了“没关系”发了过去。 陆轩的爸爸当时怎么就没解释呢？ 怎么会没解释呢，如果没有解释的话也不会在这里继续教学了，也不过是学校为他寻了一个处分，他自己自认问心无愧，也算是坦然接受吧，不然又怎么面对这些学生和老师呢？声誉，对老师来说也是他们秉持一生的事业。 这是我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声音的原因吗？ 努力让自己收起凌乱的思绪，绕过早点摊空空的位置，等到快要路过整个小区的时候，眼睛似乎一下子就定到了那个窗口。“你安全了。” 不管是不是陆轩的表现让人默许了他的努力，还是更多的是处在快要高考的关口，对于像沈亚这样的班里有希望进重点的学生来说，她这阵子情绪低落是看到每个老师的眼里的，嘴上不说，但是平日里对两个人的处罚却是只字未提，李老师也没再说过要再叫家长过来的事。 你们安全了，所以你要努力，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学，一起 “妈，我回来了。”换了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头放到她的肩头。 她回过神来看着我，眼神里分明有着叫“担心”的东西，“怎么了？生病了吗？脸色怎么难看，告诉妈妈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拿下来她放到我额头的手，咧着嘴笑了一下，“没有啊，没事怎么会不舒服呢。” “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紧张，还不等我深想，“去洗洗手吃饭吧。”她敛了敛神色，低下头去开始盛饭，没再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苏醒 这巷弄太过弯曲走不回故事里。——《我不配》 白色的床单上，沈亚的手轻放在腹间，一下两下，她的手从开始像是轻敲在琴键上变成一点一点抬起，力气不足，复又落在了床单上，陆轩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仿佛落在他眼里的不是一只会动了的手而是他整个苦等的c遥遥无期的时光。 “爸！爸！沈亚c沈亚她醒了。”怕是自己花了眼，定在那迟迟不敢挪开眼睛。 这个空档，陆轩已经跑到了护士站，喊了护士。 张林峰本来在办公室里，听着师父讲片子，一听护士站有声音，而那个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怎么了？沈亚醒了吗？”不等陆轩过来，张林峰走到办公室门口冲着陆轩喊。两个男人此刻激动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抱在一起大叫了。 “小点声，这里是医院！”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过来，拿着手里对药的本子打了张林峰一下。 刚刚空下来的病房此刻又多了几个护士和大夫，只不过不同于刚才，这一刻不管是家属还是大夫，似乎都比刚才生死一线要轻松了许多，只不过检查没做完，沈亚没完全醒过来，一切都是未知数，人们脸上紧张的神情并未松懈下来半分。 倒是陆轩，像是自己祈祷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成真了，这期间的太多滋味真的是用什么换来这一刻都值得了。 兴许是知道了张林峰和陆轩的关系，主治医师在张林峰耳边嘀咕了几句就出去了。倒是几个小护士，推仪器的推仪器，忽然之间又多了几声笑。叽叽喳喳地凑到陆轩跟前，“陆先生，您的太太没事了，各项体征指标都显示正常了。”看惯了生离死别，能见证一对如花美眷有个好结果谁都很开心。 张林峰却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 “陆轩，你过来一下。”领会了他的意思，两个人走到了楼道，避开了沈亚的爸爸。 “现在情况虽然比先前好很多，但是”听到“但是”两个字的时候陆续心里某个地方本能地刺痛了一下。 “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次车祸沈亚身体损伤不小，尤其是这里。”张林峰指了指自己的头。“现在沈亚虽然处于昏迷的状态，不过估计二十四小时之内会醒过来，所以这二十四小时你要守着，一旦有什么情况要立刻告诉我们，人醒了我们也好做进一步的检查和判断。当然就沈亚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醒了，很有可能会成植物人。”张林峰知道与其一点一点用刀剐倒不如一下子告诉陆轩。 陆轩想过，沈亚能醒来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他也想过只要能醒过来，一切的后果都可以接受，可是听到“植物人”三个字的时候头仍旧像是炸开了一样，震得耳膜生疼。 “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谢谢。”垂下眼，坐在楼道的座椅上，心中百般滋味堵在心口。在楼道的拐角处，陆宏印一动不动，手里的鸡汤盒一点一点在抖。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压抑时会想要发泄，可真当这些情绪一起涌着的时候反而就没有了出口。 起了身，进了病房。不一会儿陆宏印也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陆轩的弟弟陆源。 “哥，嫂子他现在怎么样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陆源赶紧上前，仔细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亚。眯着眼，静静的躺在那，就像是睡着的婴儿，呼吸浅浅，却又安详得没有一丝烦恼，仿佛此刻的烦恼都是属于他们的。 “好多了好多了，刚才手还动来着，大夫过来看了一下，说是二十四小时内就能醒。”沈亚爸爸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分享着这个消息。陆轩却像是心事重重，冲着沈亚爸爸点了下头表示回应，不知道沈亚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更觉得自己告诉沈父一半消息的事更像是在打赌。 病房里异样地欢喜着，知道真相的人反而不快乐。 知道这个消息后，人轻松了许多，沈亚爸爸似乎整个人都在跳跃着，不知不觉也就累了许多，一个劲儿地打着哈欠，看着他这样，陆轩赶紧让他回家去休息。 “没事，爸，你就先回去吧，医生不也说了吗，说丫丫情况有好转，我在这守着就行。”这么一说，沈亚爸爸果然心里放心了很多，索性离家不远，走着就能回去了。 翌日，陆轩打了一盆水，正在给沈亚擦着胳膊，擦着擦着他竟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看着他，他忍不住抬头看过去，沈亚正睁着眼睛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在的方向。手指又动了几下，手指上赫然是一道伤疤还有一个烟头大小的红印。 陆轩握着她的手，又看着她的眼睛，还来不及疑问这伤是什么时候有的，已经按响了护士站的铃。 万幸，沈亚真的醒过来了，很不幸，她也真的成了一个植物人。 或许是早有心里准备，再和张林峰坐在一起的时候，陆轩已经没有了昨天的不安。 “这个情况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其实还是有很多植物人恢复意识的案例。”张林峰顿了一顿，像是在劝说着陆轩又像是在劝着自己。 “临床上不是没有植物人苏醒过来的案例，治疗方法还是有很多，目前医学上对于植物人的治疗方法还不是很多，但是也有很多实验成功的案例，所以你不要放弃。如果可以的话多和她说一说话，她是可以听到的，也有很多病人就是通过感官的刺激慢慢恢复意识的。”听到这陆轩忽然抬起头，眸子里出现了一丝光亮。然后又低下头，慢慢盘算着手里还有多少的积蓄。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回到家请护工照顾，这些钱长久下来对于陆轩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近几年在公司工作存下来的积蓄并不多，而家里那笔钱是准备婚礼用的，如今，陆轩正在考虑要不要动这笔钱。 张林峰看了一眼手表，眼看着就要到查病房的时间了，赶紧起身走向办公室，刚走了两步，他脚下一滞，“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钱的事不用急，毕竟我对她亏毕竟我对她曾经也用过情。”说完，看了病房一眼走了。 “时间就是这样捉弄人，如果退回去一步，我没有来市里的这家医院，毕业时接过毕业证书时就做好专业的决定，我没有遵从家里的意愿在填志愿单的时候选择了学医c还在后面勾选了不服从调剂。毕业那天的同学聚会如果我没去参加，傻傻的沈亚选择了默默祝福我。黑板上的粉笔灰从新装进盒子里，我们还依然坐在教室里，我就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不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而是拽着她的头发捉弄她，是不是就能引起她的注意，是不是退后的很多步就会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么想着，人已经回到了办公室，跟着师父再出来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上次用本子打了张林峰一下的那个护士端了两个一次性纸杯出来。笑着递到了主任手里，另一杯递到了张林峰的手里，小声说着“老公，多喝一点，你这杯我加了蜂蜜的。” “时间也算是没有亏待我。”张林峰喝着，莞尔一笑。 休息了一个晚上的沈父，似乎精神了很多，难得地换了几个菜，还去菜市场买了柴鸡回来炖了鸡汤，用勺子尝了一口，觉得似乎没什么味道，又加了一些盐，搅了几下再尝才满意地点点头。想着一会儿女儿醒了就能喝到自己热乎乎的鸡汤，沈父就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满心灿烂着。 “丫丫醒了没？”走之前沈父特意打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 “醒了。”陆轩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心里纳闷怎么人醒过来了姑爷似乎没有很高兴啊，脚下却没闲着，拎着保温桶和餐盒出门去了。 到了病房，相比之前确实少了很多仪器，这让沈父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看到陆轩坐在床边削着苹果，沈父放下东西赶紧保温桶里的鸡汤。 “丫丫啊，你看，爸爸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是鸡汤。”说着还用勺子在嘴边试了一下温度，像是在喂小孩儿吃饭一样。 陆轩背对着窗口坐在对面，可以看到沈父手里的鸡汤冒着热气，心里不觉凉了几分。 见喊了几声沈亚都没有反应，沈父赶紧上前又喊了几声，不像刚醒时看着陆轩的方向，沈亚只是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神里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丫丫她”沈父指着她不解地看向床那边的陆轩。 “丫丫她成了植物人。”“植物人”三个字刚一出口，只见沈父手里的鸡汤抖动着都洒在了地上，整个人摇晃了几下随即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到不了的同学聚会 巷尾老爷爷卖的热汤面，味道弥漫过旧旧的后院。 ——《老街》 陆轩和沈亚的事稳定了以后，很多事似乎都平稳了起来，而我原本一直时不时就会头疼的毛病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再犯了，谢天谢地心情似乎都像是坐上了过山车，总算是进入了一个缓冲的阶段。也不知道王建宇回到市医院以后和家里说了什么，我爸妈这边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催我的意思。 难得的周日的自习轮到我休息，一下子就这么有了一天的假期。取消了一周固定的闹铃时间，六点半的时候醒了一次，固定了一周的生物钟突然改了显然还不能适应，再一睁开眼睛阳光隔着窗帘就已经把屋子照亮。看了一下时间10：35，又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缓了几分钟，总算是起来了。 走到饮水机那一看，热水已经烧好了。倒了一杯热水在屋里边走边喝，却怎么也没见人影。 “妈？”没有人应。 “爸比？”还是我一个人的声音。 难道都不在家吗？按理说就算是早起遛弯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啊。 突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以为是老妈或是老爸的，也没看号码直接就接了起来。 “你们去哪儿了啊，怎么还不回来啊？”一边说着我还一边扯了一下皱在身上的睡衣，真的是，都进三十的人了，还穿着米奇的睡衣，关键是还这么小，裙摆已经到了膝盖。 “喂？是敬爱的沈老师吗？” 电话那端竟然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完身边还有几个人一起咯咯笑的声音。 我一愣，本来以为会不会是哪个孩子的家长，结果听到那几声笑反应过来了，估计是熟人在捉弄我。可是听这声音我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现在有限的记忆里认识的人里似乎也没有这么年轻的。 “你是？”我拖着尾音，把自己的疑问表达得足够明显。 “我，宋亚飞啊！”就在我思索宋亚飞是谁的时候，那边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沈大班花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你的高中同学宋亚飞啊。”算是帮我解了围。 我也就顺势故作想起来的样子。“是宋大美女啊”不管认不认识，反正听这柔细的声音夸美女总没有错。 假装寒暄了半天，适当地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才知道原来这次是要组织同学聚会。本想推脱掉，心想着谁也不认识，去了也是大眼瞪小眼。没想到最后听说李老师作为班主任也会过去，思来想去，现在做了同事，同一个聚会没有过去，似乎显得自己的事又多忙，驳了师生情谊的面子也不好，索性就答应了。 “下午三点半，贵园饭店不见不散哦~”怕我忘了，这个老同学又把地点用短息发过来一遍。看了一眼时间，估计是考虑晚上李老师还得到班里看周末的自习，时间定得早了一些。 挂了电话我突然就紧张起来，老同学见面，我一个都记不起来了怎么见？想着初中c高中毕业的时候都会写一些毕业留言册c照毕业照，怕将来忘了还会在毕业照后面对应着人写上名字。想到这我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商，开始准备在家里翻箱倒柜。 厨房和卫生间肯定不会有，客厅的话有的可能性也不大。最后就把目标输定在了自己和爸妈的卧室还有书房。 扫荡了一番，最后就只剩下爸妈卧室的那个床头柜，只可惜上了锁，没办法，还得找钥匙。 然而上了岁数的女人能放钥匙的地方也就是和她们认为贵重的东西在一起而已，——衣柜里的抽屉，那里面放的都是一些证件还有卡什么的，我记得刚刚工作把工资卡交到老妈手里的时候她转身就是放到了这里。 会在吗？即使是像夏洛克那么好好分析了一番，心里仍然是打鼓，索性衣柜里的抽屉没锁，等到翻过一层一层红的绿的本子还有卡之后，在抽屉的底层静静地躺着几个钥匙，上面带着小铁环，每个小铁环上只有一个钥匙，看样子应该是备用钥匙。比照着插在另一个床头柜上没有拔下来的钥匙，我在里面挑选了一把。 比着抽屉空送进去的时候，抽屉轻轻一拽就打开了。 东西不多，但却都是我要找的。 来不及想为什么老妈会把这些东西锁起来，但是看样子，我现在找的这几样东西同样对她也很重要。 锁好，放好钥匙，慢慢从爸妈的卧室退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 我坐在床上，手在本子上摩挲着，像是捧了一本《圣经》接下来准备虔诚地诵读一样。 一共三本：留言册c相册，最后一个随便翻了几页看里面有不同的日期，应该是日记。我放下另外两本，最先拿起了留言册，没翻几页，因为是大线圈的本子，一张长长的照片滑了出来。 原来是我的高中毕业照，再翻过来看背面，果然有对应着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最先看到的是“胡安”两个字，字写得并不是很漂亮，但是一笔一划倒写得很清楚。 原来我的同学里也有叫胡安的啊，怪不得我对自己班里的那个胡安格外的亲切。 再看照片正面一排排的人，对应胡安的那个人，小眼睛上架着眼镜，个子不高，因为个子不高，站在了第一排，还可以清楚地看到袖口上套了一个碎花的套袖，看样子应该是家里人从哪儿扯来了一块碎布自己缝。 可这样子俨然就是我教的那个胡安啊！惊讶过后第一反应是原来我和胡安爸爸是同学啊，可是不对啊，明显他比我大了十岁都不止啊。正想着，太阳穴的地方又开始突突地疼了。我越要去想头就越疼，等我想要再去看一样，扫过照片上两个格外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疼得已经从床上滑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抱着头，细密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流到了脖颈间。 不等我反应过来去抽屉里找药，只听门咔哒一声，似乎是有人把门打开了。回过身赶紧把这几册东西分着放在了自己床侧边的抽屉c自己的床头柜，剩下最后一本日记的时候就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包里，还好只是一个本子，放进包里时包里还剩下很多的空隙。 “爸妈，你们去哪儿了啊？”不等他们进来我支撑着先走了出去，还好刚才的疼痛在减弱，一切都还可以承受。 可是苍白的脸和额前因为流汗而粘住的头发仍让老妈丢掉手里拎着的大大小小的纸袋，一脸担心地过来握住了我的肩膀，摸着我的额头。 “丫丫啊，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一个劲地问着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脑袋里却很乱很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刷子在涂抹着我的记忆，而我却只能睁着眼睛，任由他一点一点刷着，有时候是刷着新的颜色，有时候又覆盖了以前的颜色，可不管怎么样我都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不能去阻止。 “妈，我”最后“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身体一软，它已经不受控地向前跌了过去，应该是有人稳稳地扶助了我，因为我并没有听到我头撞到地板的声音。 等到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的灯棍，不刺眼，但是很陌生。 “丫丫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啊。”然后我再往下看就是两张脸，皱着眉头看着我。 除了身体有点软，其他好像没什么感觉。用手支着床慢慢起身，才发现原来我在医院里。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就是头有点疼。”听我说到头疼，二老对视了一下，刚刚已经拍了片子，估计一会儿就出来结果了。 我一惊，拍了片子？因为很多稀奇的事最近总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想过检查，可真当面对检查结果的时候内心还是很忐忑，不敢去面对，生怕是什么绝症或是疑难杂症，我真的会承受不来。 扫了墙上的表一眼，已经是快要两点了，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着下午还有同学聚会，而我现在还蓬头垢面，早上起得晚甚至连脸都没洗，想到这简直就已经是心累了。 我赶紧穿鞋准备下床，把另一只拖鞋穿到脚上，腿站在地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躺了很久，四肢肌肉已经没了力气，晃了一下又重新跌坐在了床上。 “你要拿什么么？爸爸帮你拿。”一直盯着我看的老爸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我下午有个同学聚会，我现在得赶回家” “你现在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这！”听到这句话从老妈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我愣住了，一向小公主形象的老妈此刻的怒气布满了整张脸。 没办法，同学聚会只好取消。可是手机根本就没带，又不记得那个叫宋亚飞的电话，只好让老爸会家里去取，我和老妈在这里等着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姜丝红糖 我脑海里全都是你，就像经历一遍飞行，难以逃避。 ——《一万次悲伤》 老爸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我和老妈两个人。 老爸一走，老妈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丫丫，你告诉妈妈，除了刚才发生的，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眼神灼灼，由于以前从没见过她这样，我有一瞬间的疏离感，但是很快恢复，没有让她看出异样。 我别过头去，看着医院外面的梧桐树，说了句“没有。” 其实很多，一时之间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老妈那副表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担心我生病的范畴。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握住的指节上已经开始发白。我现在这样她就反应这么大，真不知道我说出其他的病征她会怎么样。 “妈，我真的没事。”看她上半身已经在发抖，我握住了她的手。 “就是”咕的一声，她低下头开始看着我的肚子。 “就是有点饿了，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眯着眼一笑。 说完，她一边安慰我不要着急然后和我确认我可以一个人在病房等着以后她就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到了我的面前。 “吃吧，你爱吃的肌肉香菇馅儿的。”说着还摸了一下我的头。 “嗯。”说着我就开始一口一个大口地吃着，可是老妈眼神中带着光，一直看着我我实在是吃不下去。 “妈你在这等结果，我去餐厅吃。”于是干脆我端着餐盒去了医院的餐厅。 医院的餐厅是在医院后面的平房，对面就是街道，街道那边是一家药房，坐在餐厅里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街道上的行人。 刚把一个馄饨放进嘴里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药房。 而那个身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再熟悉不过——陆轩，一时之间那间药房似乎和我有了联系一般，几次想要别过头去不看，眼睛却总是不听使唤，走走神就走到街对面去了。好吧，不就是欣赏风景吗，索性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看起来。 只是陆轩那是什么反应，扫了橱窗里的药一圈，然后还低下头挠了挠头，嘴里说了一句什么，看口型最后三个字应该是“不知道。” 我可以把这种反应理解为娇羞吗？ 难道心里突然揪了一下，难道他和沈亚他这是来避孕的药吗？心里突然就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一个温柔地说着：沈亚那么乖的一个孩子，不会这么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不会？怎么不会？快高考了，两个人压力都很大，想要发泄一下也很正常吧。温柔音：对啊，快高考了，所以更不能有什么闪失。邪魅音：所以这不是来买药弥补自己的过失吗~ 脑子真是很乱，胡乱揉了自己的头发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陆轩看到了我，拎好一袋子药就朝我走过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心中简直是万分悔恨，我早晨还没有洗脸啊，头发都没来得及洗！不管了不管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怎么在这啊！”这句话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 “我来给沈亚买点药。”先说话的是陆轩，我低头一看，都是各类止痛的药，元胡止痛c田七止痛看到药名我也就明白了，原来沈亚这是痛经了，而不是其他，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把那些药丢在一边。 “吃药不大好。”拽着陆轩的胳膊去了药店买了一包暖宝贴，又去隔壁的超市买了自己最常喝的姜丝红糖。一系列动作太顺畅，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也这么拽过陆轩。等到看到陆轩一脸吃惊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我攥着他的胳膊的手，我才意识到自己和陆轩就这么一前一后已经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而陆轩就这么安静地在我的身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慌乱地拿下自己的手。 等到结账的时候摸了一圈发现兜里没一个有钱的。“拿这个吧，回去用热水冲着喝，然后把暖宝宝贴上。”话是说给陆轩听的，但是用是让沈亚用的。收银的小姐听到我说完这句话一双大眼睛都要瞪得快要出来了，心想：好好这么一个高高的大帅哥竟然是个女的，捂脸可惜中 “我我没带钱，你来结账。”低着头我退到了陆轩的身后，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挡道我的面前，忽然发现他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看着看着眼睛里就多了一层水雾。 听到我说这句话，忽然好像理解我为什么尴尬一样，赶紧从兜里掏钱结了账。 出了超市门口的时候我慢慢地就开始往医院餐厅这边的方向转。 “老师，你没事吧？”难道她看出我眼睛里有眼泪了？ “没c没事啊。” “真的没事吗？”陆轩低下头看着我，用手指了指我的衣服。 心想“诶呀，睡衣睡衣，我穿了睡衣”，低头一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病号服。 “没事，一点小病而已，吃点药就好了。”然后变把手插进上衣的口袋里，尽量让这件病号服看起来不那么怂。 陆轩嗯的一声应着，脚步已经开始转了个方向，“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转过身走了几步，我也开始往医院的大院走，只听到陆轩又走了回来，说了句“老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又小跑着走了。 那个“也”是和沈亚一样的“也”吗？这么想着，心里竟然暖暖的，甚至还夹杂了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对，我现在在羡慕那个叫“沈亚”的女生，我的学生。 “妈，怎么样，结果出来了没有？”回到病房，眼看着老妈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点了几下头以后，终于一脸蒙圈地看着我了。 “出是出了。”我一听，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幻想自己脑袋里出了毛病剃了头发以后的样子，我不能接受。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完这句话老妈就把我自己的衣服递了过来，是那件可爱的睡衣。“走吧，先回家。” “怎么，大夫说是不治之症？” “臭丫头，说什么呢！”一件衣服被团成团甩到了我的身上，看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 “大夫说暂时不敢下结论，要过阵子从市里过来的专家一起探讨后才能给出结果。”我能听出来她这是很大程度上在安慰我。 但是真的也没有安慰到我。 我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关上病房的门，然后换衣服，至于衣服是什么样的似乎已经不在乎了。 刚穿完睡衣睡裤就有人敲门，一开门发现是老爸，他这速度也真是慢得可以了。 “来，把外套披上。”老爸竟然带了我高中就已经不穿的外套“从你妈衣橱里翻出来的，我看了看都太老，就这个还可以。”好吧那句“太老”就留给老妈消化吧，拿起老爸手里握着的手机，我开始走出病房。 本来是出了病房就打得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进了家门都没打通，一会儿是不在服务区，一会儿就是通了却没有人接。 看了一眼表，竟然已经下午五点了，赶到那估计也快五点半了，于是我来不及去洗头，简单收拾收拾画了一个淡妆就往绿园赶，看时间应该来得及，毕竟是晚饭的正点，估计喝得正酣，路过超市的时候也就带了几瓶苹果醋。 还好还好，到饭店大厅的时候墙上表的分针刚刚走到“4”的位置。 “你好，请问这里有宋亚飞宋小姐定的桌吗？”边问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子，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老同学了，可一定不能丢脸啊。 “没有。”前台的服务员看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以为我听错了，又再问了一遍还是没有。没办法只能往出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也许不是用她的名字定得呢，于是赶紧又往回返。 见是我，刚才的服务员似乎并没有吃惊。“你看是商务宴c生日宴c家庭聚会还是同学聚会呢？”见我回来她先开了口，估计见我化了妆，想必我还是很看重这个场合的。 听到她说到最后“同学聚会”的时候我眼睛一亮，“就是同学聚会！你看一下有吗？”只见她大致看了一下订桌单“今天只有一桌”，然后就向二楼喊了一声：“李姐，二楼竹林的客人。” 于是在这个“李姐”的带领下走到了“竹林”的门口。和她道了谢，门口此刻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想着一会儿除了李老师剩下的人都不认识就头疼（形容词），碰巧上午的毕业照还没看全这下只能随机应变了。 大口呼了一下气后，微笑，推门。 “是不是又有菜上来了啊。”说话的竟然是余洋。 再环视屋里一周，陆轩c沈亚，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我想我此刻最应该做的事就是退出去，然后再开一遍门，或许里面的人就会不一样了。 “你们” “沈老师你怎么来了啊，那个你看我们没喝酒，我们喝的是热水。”没等我说话余洋赶紧抓起沈亚面前的水杯解释。由于中间隔着一个陆轩，拿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吧 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百年孤寂》 “到这坐吧，今天是我的生日。”陆轩抬头看着我，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不像是余洋层级观念那么强，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老师到哪儿都会管着学生一样。反倒是陆轩语气中多了几分熟识的味道。 生日？缓过神来了那句“今天是我的生日”才清楚地进了我的心里。 再看桌子中间那块巧克力蛋糕上确实清楚地写着陆轩的名字。 看了一圈，陆轩坐在中间，左边是沈亚，右边是余洋，至于余洋身边那个女生，应该是没有见过并不熟悉。刚好沈亚边上有空位，没有想太多，走过去我就坐在了那。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陆轩的手就放在沈亚的小腹上，手指和小腹间是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想着刚才在药店遇到陆轩，那个东西应该是暖宝贴吧，贴到裤子外面也是 想着象征性地坐一会儿，然后再走，宋亚飞那边估计已经结束了或者有事没来，可是为什么没有电话或者短信通知我一下呢？ 因为一直想着手机的事才发现已经有人叫了我好几声，“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思压根就和这里的氛围不合，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大家想是等着我发试卷要公布成绩一样，正襟危坐。 “我觉得我还是走吧。”说着边起身要走。没想到一双手就那么拽住了我，掌心的温度透过修身的小西装似乎那股温热已经蔓延了全身，回过头，他一直在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对视了几秒而已，脸已经像火烧的一样。我只好别过头，去拿椅子上的包。 “生日快乐。”说完还没等我走出去，另一只手又抓住了我，没了刚才的酥麻，这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挽留的动作而已。“老师，别走啊，你看陆轩不想让你走，我们大家都不想让你走。”余洋说这话的时候还往陆轩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时之间我囧在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老师，这里又没外人，大家都熟悉，您别把我们当学生，我们也不把你当老师。”这声音很甜，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长得说不上好看，但是五官很大气，只是和这声音有些不匹配而已。余洋起身抓着我，原本离我近一些的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了余洋的身后，搂着余洋的胳膊。 这关系一看也是一目了然。反倒是我这个电灯泡，还是一对大红灯笼的那种电灯泡，火火地点亮了节日的气氛——情人节。 余洋附和着，看我看着她身后的女生一脸茫然，赶紧介绍着。“宋亚飞，我的女朋友。老师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宋！亚！飞！？？余洋之后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呆呆地问了一句“哪个宋亚飞啊？” “当然是你们班的宋亚飞啊。”我能听到余洋回复我的时候还噗嗤笑了一声。 我笑了一下，表示想起来了，就着这个叫宋亚飞的女生身边坐了下来。饭桌上似乎一下子恢复到了我进来之前的样子，我时不时微笑着，回应着他们讲的赛事c趣事c名人轶事。不经意地看着身边的宋亚飞，大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她和电话里的那个宋亚飞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眼睛的余光里，我看着一边，另一边有一个人在看着我，慢慢吃着陆轩夹过去的菜，然后抬头看向我，没有回避，没有任何被我发现时的错愕。 很奇怪，我们就像镜子面前的彼此，她吃虾仁的时候我也吃着虾仁，她喝白水的时候我也喝着白水，换作别人我可能会反感，可是对沈亚，我不会，我相信这是一种默契，从她当我课代表那一刻的时候就开始了。于是我冲着她一笑，她也礼貌地回了一个，说是礼貌的，可是当她眼睛眯着，一脸天真的时候，我竟然恍惚地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年纪。 眼看着快要到六点半了，几个人慌张吃完了最后一口就慌忙出去结账。 “你好先生，那位小姐已经结过了。”如果她看到几个人手里搭着的校服上衣的话，她理解成我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也不为过。 前台小姐一句话让四个人一起看向了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就当是赔罪了。”没等他们说什么感谢的话，“马上要上晚自习了，快去吧，别迟到了。” “那老师你呢？”我？“我还有事。” 半信半疑看了我几秒，宋亚飞长长地“哦”了一声就推着几个人走了。 “难道你们没看出来今天沈老师化了淡妆吗？一会儿肯定是有约会。”声音虽小，还是清楚地落进了我的耳朵里。陆轩回头，眼神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衣服上，然后就被宋亚飞推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有时候想一想，如果时间能倒回，回到他们这样的年纪该有多好，很多复杂的事似乎也能变得简单。 穿过大厅，进了卫生间，因为刚好是饭点，正是上人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才得以从厕所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门口。“看着刚才的背影就知道是你。”嘴角是一抹得意的笑。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这么闲回到这小庙来了？”关了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把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开始往外走。 “我发现你今天化的妆还挺好看。”听到身后悠悠传出这么一句，我嘴角也就不自觉勾了一个笑。“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就知道他在心里惊叹只见了一次面就对他这么了解。假装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就朝我走了过来把我的手放进了他的臂弯。 我倒也没拒绝，恰到好处的微笑伴着他的步速就势一起往里面的包间走过去。“那个先前和你说的问题似乎变复杂了，这次还需要你给我在市里安排一个系统的检查，至于要求你应该能猜到。”他微微点头，“保密嘛，我懂。” 果然没猜错，包间里坐着的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人物。有了交换条件，不得不说，王建宇和我的演技持续在线，把般配和默契表现得淋漓尽致。 眼看着已经过了九点半，总算是送走了所有的人，饭店门口只剩下了我和王建宇两个人，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从手腕上把玉镯脱下来放到他的手里，“你二姨刚才给我戴上的，不好意思推辞，现在还给你。”还没等他收下，“给你你就收着吧。”他就去马路对面去开车了。 “别，你还给你二姨的时候就说我说了，东西太贵重了，还是等到结婚的时候再收。”上了车把镯子放进他的口袋，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 刚才王建宇一直说要开车送我，碰的酒杯都送到了我的面前，虽然都是抿了一小口，可是这会儿胃里仍然烧的难受，面上却始终忍者保持清醒的样子。 “想得这么远，连结婚都想好了。”“呵呵，我那是为你的男朋友作打算。肥水不能流了我这外人田啊。”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哦，忘了告诉你，我双性恋。” 还没等到小区门口，在十字路口下了车，前面再走上两个胡同口就到家了。 风一吹整个人似乎清醒了很多。看着车从街道上没了影，胃里一阵一阵再次开始绞着。忽然想起来自己去绿园之前买了几瓶苹果醋，见“老同学”之前就放到了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这我赶紧去包里摸了一瓶出来，呼拉拉一阵灌进嘴里，喝完就后悔了，谁说苹果醋解酒？我已经严重怀疑自己喝的是不是催吐剂。 一阵狂吐后，倚着路灯就一点一点滑了下去 “陆轩，你特么不是人！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搞！”一个长头发的女生，胡乱挥着自己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如果你说和学姐聊天就是乱搞，那你打吧，打多少下我都不会还手。”这话一出，女生挥在半空的拳头忽然就停住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女生哼笑了一声，手机里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滑动着，照片上一男一女十指交握，女生嘴唇间的火热印在男生的唇边，是凌乱的口红印。 就在面前的人握住拳头想要把手机抢过来的时候，女生迅速把手背在了身后，“啧啧啧，你不会以为这么热烈的场面不会有人记录下来？”女生摇了摇头，握住手机的手一紧，“也是，就这个级别恐怕还不能引起你陆轩的注意吧，肯定还有更让人血脉喷张的”后面的字没有说完就被脆生生落下的一个巴掌吞进了肚子里 回忆就像是浪打着一样劈了过来，一层接着一层，我想去控制，可惜我不擅长冲浪，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浪冲到沙滩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我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我忘了置身濒绝孤岛，忘了眼泪不过失效药，忘了百年无声口号，没能忘记你。 ——《奇妙能力歌》 闭着眼，左脸火辣辣地疼着。 再睁开眼，眼前是刚刚就在眼前扇下巴掌的人，我本能地往后缩着，“别，别打我！”怀里紧紧搂着的还是自己那个酒红色的包。 “沈老师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女声，眼前的陆轩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指定陆轩蹲着的那个地方，怕他会动，我直直地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走过去，然后慢慢地蹲下去，两只胳膊很重很重，搭在他肩膀的那一刻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样。 可是为什么他不看着我，要看着身边的那个女孩儿。然后一直想要把我的胳膊从他的肩头上拿下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积压了太久的眼泪此刻终于有了一个缺口，止不住地流着。 “老师她是不是失恋了啊？”“失恋？是啊，我失恋了？”我捧着陆轩的脸，精致的五官伴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陆轩，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手里已经没劲了，却仍想要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还是不理我，知道旁边那个女生起身要走，他才说了一句“老师，你喝多了。”说着就要扶着我的胳膊把我扶起来。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甩开陆轩手的时候包里剩下的那几瓶苹果醋也飞了出来，落在地上的时候是绽着细碎的玻璃花的。可是他为什么不理我呢，一直在回头看，我就在你的眼前啊，你为什么要回头看呢？ 低下身去抚摸着那一朵一朵的玻璃花，“真漂亮啊”，我把它们捧在手心里，给陆轩看，“陆轩，你看，漂不漂亮？”我弯着腰抬起头，看着他低下头时皱起的眉头下抿着嘴唇。“陆轩，我不走了好不好。”手里的玻璃碴还在手心。“你不要闹了！”哗的一声，手里的玻璃碴洒了一地，还留在手心里的，在路灯下反着光，一圈圈红色晕满了整个手掌。 面前的男生似乎很着急，“你没事吧？”我摇着头，“沈亚，快过来帮忙！”已经走出去很远的沈亚在原地定了几秒开始回走。 挑着手里的玻璃碴，一小块一小块扔到地上，“很快就会愈合的，不信你看。”我晃着手给他看，他却只是扶着我不说话，“你别碰我啊，你在它都不会愈合了。”挣开他的那一刻，那些伤口像是次第开放的花骨朵重新回到了含苞的状态。 留下呆在原地的陆轩还有擦肩而过时淡漠的沈亚，沿着这条街走着直线。清醒也不过是吐完后的时，至于刚才为什么还要假装自己醉了，我也不知道。 耳边回荡的是一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我要走了米尔大哥 你也快走快把以前忘了 会再见的吉姆餐厅 你先上了那辆离开时间的车 这一夜很累，也很清醒，闭着眼，一边意识清醒着，一边睡着了。虽然时间很短，早早就听到了厨房里豆浆机打豆浆的声音。“爸，这么早？”见我出来，老爸递了一杯热牛奶过来，“一会儿刷了牙把这个喝了。”没等我走，老爸又说了一句“饭菜都做好放在冰箱里了，你回来自己热一下就好。” 爸妈要出门？ “你们要去哪儿？” “北京，去大医院让人看看你的片子。”“可是不是说县医院那边”“你妈说咱们小地方医院看不好，还是去大地方保险点。”保险？保险什么？保险我生病的严重性？“别告诉你妈是我说的啊，她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我比了个一k的手势就去了卫生间。 明明只是休息了一天而已，再到学校却总有一种新鲜的感觉，仿佛度过的不是周末而是一个暑假。见办公室里的老师也有一种像是见新同事的感觉，“大家今天都好早啊。”按平时不是我第一个到就是李老师第一个到，说完这句话大家也是一脸的无奈，“已经快要上课了好么。”靠窗户的老师指着手表看着我。 我：“” “别理她，进了四月份压力大，逮谁看谁不顺眼。”“四月份？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是三月底吗？”说完这句话李老师就后悔安慰我了，“昨天就已经4月1号，今天已经2号了” 我也真是糊涂，时间都给过忘了。 为了避免再说错话，这次凑到李老师耳边问了一句，“昨天的同学聚会您去了没？”“聚会？没有聚会啊？”难道是我搞错了？“你去聚会了？”既然李老师这么问那应该就是没有人联系过她，那那个宋亚飞难道是余洋女朋友的那个宋亚飞？ 理不通，想不明白，开始静下心来去备课，可是不管我去怎么掩饰，怎么去故意把一天过得平淡，可是记忆却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强大，昨晚的事，一幕一幕，很清晰地在面前回放，最后看到沈亚眼中那一抹漠视和不甘总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像是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好单学科考的卷子印出来了，平时都是课代表带着男生过去领，这次还是我自己去吧，刚好可以透透气。 不巧，刚好赶上了第一节课下课的大潮，人拥着人，图书馆建的地方高，站在门口往下看的时候就会有一种俯视的感觉。我就站在那，看着下面，一整群队伍集体移动着往厕所那边走。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是再多的人在你眼前挡住了你的视线，可是只是匆匆一瞥你也能认出那个人，可是有一天你不在意了，就算他整天在你眼前晃悠你也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而现在，我怕见到陆轩，那个在厕所外树下等人的人。一个抬头，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让前面的扶手挡住我。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或许还可以一起躲在图书馆后的空地那蹲着抽烟，可是现在不知道他在不在意，昨晚发生的一切里伴着的是我的心跳。他扶着我的时候会心跳，看我的时候会心跳，皱着眉的时候会心跳。可是心跳难道不是随时随地的么，却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清楚的感知到。 “沈老师，这是你教的这几个班的地理卷子，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好字就可以拿走了。”我看了一眼有几份，又数了一下张数。“每个班都有多余的对吧？”“有，你让自己班课代表领的时候记一下就行。另外这么多卷子你一个人可以吗？”“没事，多来几次就好。” 还好有带子系着，一手拎一摞，刚好两次拎完。可是即使这样，拎到台阶那开始准备下台阶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两级台阶，眼睛看成了就剩一级台阶，踩下去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踩空，一双大手有力地前面护住了我，踉跄了几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我，手里的卷子却已经从手里甩了出去，松松垮垮散在两手边。 那个怀抱那么温暖，像是南极和北极，懒床和床一样的吸引力，让我抬起手，去紧紧环住，闭上眼睛。“老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到我反应过来推开他的时候，他还保持着那个伸开两臂的动作，脸颊微红。 “对c对不”“谢谢。”干脆利落说完了这两个字心里才算舒坦了好多。回过神再看，来来往往的学生正好奇地看着我们走了过去，“帮我把这些拿到办公室吧。”然后转身往台阶上走。 我不知道，除了冷淡和平静还能怎样去处理这一切。现在心里就像启动了什么功能一样，再面对陆轩一秒都可能让我不能控制好自己，更别说去让他不要在意。 拎好最后两份卷子再回办公室的时候，除了有课急匆匆走的，剩下的人都像看新闻一样看着我，“说吧，怎么回事？”我这才意识到她们问的是什么，“没什么，学生们瞎说的。”“瞎说？我可是刚刚在窗户那亲眼看到的。”很佩服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人还能跟着坏笑。 “这些很敏感的事就不要在办公室里说了，一会儿有学生进了是什么样子？”训完好事的人，李老师转过来看着我，“师生之间还是要保持必要的距离的，毕竟你还是年轻的女老师，自己平时注意点。”安静地听完李老师的教导，安静地去上课。 其实自己讲的是什么说了一句上一句就已经忘了，等到结合时事联系地理的答题的技巧和要点的时候，总担心自己说的会不会前言不搭后语啊。 值得庆幸的是，再难熬的时间也有过去的时候，一天唯一清楚的就是爸妈今天不在家，中午在学校吃了饭，下午又上了两节课，一天也就过去了。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我都在感恩这一天很快就过去，路过超市的时候还买来了一根小雪人雪糕，咬一口，好像什么坏情绪都融化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阅读日记 柳絮乘着大风吹，树影下的人想睡，沉默的人从此刻开始快乐起来。 ——《少年锦时》 到家的时候是六点十分，刚刚下班的时间，小区里的人刚接完孩子，拎着菜往回走。我推着自行车，碰到熟人打了几声招呼，小孩子开心地牵着大人的手，问着今天晚上吃什么，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答案。 锁上自行车，回过身来，手里没有菜，我不再是被人接送的小孩，我也没有可以牵着的小孩。 真的是，一个人的时候果然会胡思乱想。 “也罢，一个人的日子也要努力过活啊。”这么一想心里似乎好多了。可是等我站在超市的货架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菜都是好菜，可是烧菜是什么意思？ 等到拎着买回各种口味儿的某师傅方便面还有鸡蛋进了门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世界上原来有比烧菜更可怕的事情就是你很可能间歇性精神失常，持续性丧失记忆。打开冰箱准备放鸡蛋，一层一层又一层，满满的都是炒好的菜，原本放着咸菜的位置也被煮好沥干的面条占领了。 早晨老爸走之前明明说过的他炒好菜放到冰箱了，只要热一热就可以吃，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站在冰箱前静止了三秒，决定还是煮方便面吃，这才是一个人在家该有的样子。 这么一想，于是赶紧穿上围裙挽好袖子，开始烧水。水热一点的时候打了一个鸡蛋在里面，鸡蛋黄周围原本澄清的蛋清开始慢慢泛白，成就感也随之膨胀，等到水开了放进去面饼，整个人自豪到快飞起，真可惜这么激动人心的场面老爸没有看到，就这个程度估计足够阻止他每次的冷嘲热讽了。 他每次看到我做完饭后的厨房都会微微一笑，那个笑好像陆轩也曾经有过。这么想着，大脑不自觉地开始回忆着 那应该是一个大学宿舍，银灰色的床架下面是书桌，桌子上放了一个插线板，还插着一个插头，插头的另一端是一个不锈钢的小锅，锅不大，像是电视上演的那种八十年代那会儿人们用来喝水的茶缸。里面的面条咕嘟嘟地看着，眼看水已经见底，只剩弯弯曲曲的泡面在那里动着，一个女生随意地扎着头发，耳边还有几缕头发散了下来。见锅里没水了，她赶紧用杯子从饮水机那接来了一杯水倒了进去，可能是觉得水不够，又去接了两杯。 女生嘀咕着，“不知道熟了没有。”从小锅了夹了一根面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说完自己还点着头，以示对自己的认可。然后从床上拿下来手机激动地拨着号码。“陆轩陆轩，你快过来，我有惊喜给你。” 她等啊等，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端着小锅飞快地跑下楼，身上是那件还没来得及换的蓝色米奇睡裙。 陆轩就站在楼门口，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因为天气热，后背上已经慢慢开始印出了一小片水印。 “陆轩！”那个女生开心地喊着，手里还端着一个小锅，“快尝尝，我亲手为你做的呢。”这个亲手的威力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无异于是冷兵器时代的一支手枪，陆轩瞪着眼睛，配合着她，一副吃惊的样子。见男生迟迟没有吃，女生显然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不吃啊？”有些乱的头发下，她蹙起了眉，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失望。可是男生也皱着眉头，“你也没给我筷子我怎么吃啊，小笨猫。” 女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敲了自己的头，刚要飞奔着跑回宿舍楼，却直直地被一只大手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很奇怪，她就这么闭着眼睛，像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样，踮起脚尖，迎上一个急促的吻。男生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握住锅，唇瓣相依间轻声地问道：“你吃面了没有？”女生小声“嗯”了一声，“那我吃你不就好了。”然后更深地吻了过去。 此刻像是突转的镜头，我站在陆轩的身后看着这个场景，女生的脸即使有陆轩挡着时隐时现，我也能在泛红的脸上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竟然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中分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棕栗色的光 是面糊了吗？不对啊，锅明明在陆轩手里的啊，怎么会不好！从恍惚的神游中迅速回过来。面前的锅已经干了，整个厨房里弥漫着烧糊了的味道，锅边的面已经干得翘了起来。 处理好这一片狼藉，只好从冰箱里把做好的菜拿出来热了，等到吃完躺到床上已经七点半，不知不觉外面已经黑透，以前爸妈在的时候不觉得，突然自己一个人在家才知道一个人的孤独。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挣扎着起来去洗了澡，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眼前那个和陆轩拥吻在一起的女孩儿的脸一直挥之不去，难倒我一起和陆轩曾经是什么特殊的关系吗？可是看当时陆轩的样子却完全不像现在这样的青涩。还是说陆轩有一个哥哥？可是记得先前吃早点的时候得知王阿姨就是陆轩的妈妈，那王阿姨那个八岁的儿子应该就是陆轩的弟弟，这么看陆轩应该不会有哥哥。或者是我有一个姐姐？ 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按了几次太阳穴才减轻了痛感。等到靠着床头坐起来的时候，前几天放在床头柜上的包还没来及放进柜子一直放在那，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放在里面的日记还在，现在读一读刚好能让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打开台灯，从包里拿出那本日记，记忆也如同春风阵阵扑面而来 “2004年3月1日，文理分科后上的第一节课，班里走了很多人，也进来了很多的人。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像是离婚后重组家庭一样。所以我很喜欢低着头，默默地听课c做作业，不想去张扬地引起谁的主意。可是有一天早上刚刚上课，大家都在晨读，我却能听到楼道外李老师在训人的声音，声音很大，估计整个楼道里的学生都能听得到，我清楚地听到那个学生的名字叫‘陆轩’。陆轩，陆轩，我在心里正默念着，就看见他站在教室门口的脚，我顺着脚看上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略过了班里人所有的眼光和安静，直接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今天是2004年的3月21日，我竟然在吃早点的地方遇到了他，他就坐在和我隔了一个桌子c对面的地方，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我在假装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到总会看到他在那认真地用筷子夹着包子蘸着面前的辣椒油。” “很奇怪，自打那天在早点摊上碰到他以后，每天都能在那看到他。我又控制不住地抬头去看他，哎，真是，头也不听使唤了。可是我为什么要一直低着头，我又没欠着谁的，我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抬头，这么一想觉得很对，那天的豆浆就是这么抬着头喝完的，但愿大家不会注意到我校服前面的水渍。” 我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也知道在那个很深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陆轩的名字，可是我知道这记忆对于我现在的身份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仍遵从着心底读下去的欲望，我不能停，仿佛一停下来记忆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走了。 “今天真的是很倒霉，放学回家的路上自行车竟然扎了车胎，偏偏下了晚自习的时间已经没有修车的人，这个时候陆轩竟然从绕到了我的前面停了下来。‘一起走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小到我竟然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应该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时候吧。[爱心]” 前面大概都是和陆轩有关的小心思吧，盯着这个本子合上又翻开，合上又翻开，最后索性直接翻到了中间的那一页。 “今天陆轩和张林峰吵架了，可是我没有告诉老师，其实那就是陆轩在无理取闹而已，而我坐在张林峰的前面，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我没有说出来。我的私心告诉我，我需要维护陆轩，不仅仅因为他是陆轩，更多的是我想多一些和他相处的机会，所以我答应老师要帮他辅导功课了。” “今天是给陆轩辅导的第一天，坐在最后一排c他的旁边，我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有的时候侧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会发现他也在看着我，这种感觉竟然让我觉得无比的惬意，很舒服。可是辅导的时候才发现他好笨啊，明明就是一条辅助线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是怎么讲他都不明白，问我为什么我们自己平白无故用自己划出来的线去解决给出的问题，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好像是一道哲学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出院 你说你看头顶斗笠的人们，海风抚过椰树吹散一路的风尘，这里就像与闹市隔绝的，又一个世界，让我们疲倦的身体，在这里长久的停歇。 ——《我们的时光》 没有了重症监护室里的紧张，沈亚自打情况好转后已经搬到了普通病房，转眼半年已经过去了，除了每天照顾沈亚吃饭，擦身体，还有日常的活动身体，沈亚现在已经能坐在轮椅上在有人陪护的时候去医院外面走一走。 倒是沈父，自打知道沈亚成了植物人后因为禁受不住打击，这半年来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时常就记不住回医院的路，还好陆轩在他胸前挂了一张卡，迷路的时候陌生人可以打上面的电话联系到自己，只是时间长了，陆轩也不放心让沈父一个人出去，但是这边又要照顾沈亚，一个人要照顾两个人明显吃力的很，即使医院里总会有小护士热心地帮他照看老爷子，可是时间久了见他总是一心一意照顾那个轮椅上的未婚妻，渐渐也就都淡了，纵然再贪图陆轩的美色最后也都疏远了。如今只剩下沈父一人，陆轩只好让大夫开了一些安神的药，让陆源过来把他接到了县城，由自己的爸妈照顾，陆轩总算是放心一些。 陆轩每天早晨吃过早饭都会推着沈亚到医院住院部后面的花园走上一会儿，走累了他就把轮椅推到自己的身侧，然后坐在长椅上，和她聊天，回忆两个人以前在一起时候的事，听张林峰说，这样可以刺激病人的感官，对于恢复意识是有帮助的，但是很多时候都是陆轩在说，沈亚在一旁两眼无神地听着，有的时候眼睛里会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给陆轩的回应一样，有时她又会抬头看着天空，那里有几只麻雀飞着落在了电线上。 对于陆轩来说，这些可以寻到的痕迹是支撑他生活的动力，自己每天也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前几天余洋从成都赶回来到医院来看沈亚，早晨那个长椅上才总算是又多了一个人。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从里面抽出来一根递到了陆轩的面前，忽然意识到沈亚还在跟前，伸出去的手突然又收了回去，直到在这空洞的眼神里确认了几次才想起来沈亚已经没有“意识”了，复又把手伸了出来。 陆轩把余洋的手往前一推，“戒了。”被推回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他记得在高中认识陆轩的时候陆轩就已经抽烟了，即使在沈亚的时候也只是抽得少一些，但是不会回避，也就更谈不上戒烟了，如今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又是在如今这么难的时候，抽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好的发泄口，但是就是偏偏这个时候他竟然把烟戒了。 “戒了？我记得你小子以前不是无烟不欢吗。”余洋悠悠地说着，脸上沉静着没有一丝的表情，原本白净的脸上胡茬点点格外的刺眼。 问着陆轩余洋自己倒是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陆轩把手里的水杯的吸管放到了沈亚的嘴边，“就前几日，沈亚醒来以后的第二天。” 喝了几口沈亚不再喝了，陆轩用手一抹，把沈亚嘴边的水擦掉。 算一算时间，那个时候也是余洋痛不欲生的时候，相比陆轩和沈亚，余洋的情况似乎更糟。“已经安葬了？”余洋点了点头，手指间的烟灰已经很长的一截，他轻轻一掸，烟灰掉到了地上。“抱歉，葬礼没能过去。你知道现在”“我知道，亚飞也不会怪你。”陆轩知道没人会怪他，他只是觉得不这么说就真的会对不起谁。 坐了太久，两个人起身离开了长椅。陆轩推着沈亚走在前面，余洋跟在后面。 “以前我觉得时间有很多，好像还有无数个周六周日可以和亚飞一起过，以后不管怎么样，她宋亚飞的名字一定会和我余洋的名字一起印在一张证上，不管日子怎么平淡，我们两个结婚生子就是能遇到的最大的结果，可是可是谁能想到结果过后她会得肝癌啊！”余洋说着，忽然就想着以前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光，那个时候几个人无忧无虑，虽然是在陆轩和沈亚快毕业的时候才玩到一起，可是那也成了他们在一起的最为难忘的时光。那个时候宋亚飞就总说陆轩和沈亚是班里的女才男貌，是天生般配的一对，也是所有人最看好的一对，而在这个“最 里却没有她自己和余洋，显然她是没有看好自己的这段恋情，像是提前就预知到最后的结局一样，宋亚飞和余洋的爱情分开的更为彻底。 想到这余洋悲痛的情绪突然就积郁了整个胸口，不敢再往下说下去。没有余洋的声音，陆轩也没有说话，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都是经历痛苦的人，谁又能安慰了谁。 到了病房，病床上已经放好了东西，“沈亚要出院？她不是”，还没等余洋说完，陆轩把手里的轮椅转放在余洋的跟前，“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沈亚，我去去就来。”已经走到门口的陆轩回过头看着余洋，“我想相比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更喜欢雨水里泥土的味道。” 缴费的窗口前，机器一点一点打印着单子，陆轩突然就想到医生曾经对沈亚下的宣判：“你未婚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脑神经损伤严重，成了植物人。”但是大夫又说，“但个别的案例中也不乏通过爱和亲情的力量创造了这方面的奇迹，唤醒植物人残存的记忆，让植物人从僵化的意识中苏醒过来。”陆轩就是在这种绝望和失望中坚信，即使沈亚没了意识，他也要给她正常人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c衣食住行正常起居，他都会给她，他相信她能感受到这一切。 陆轩想着想着意识就走远了，直到工作人员透着话筒大声喊着敲着玻璃板他才反应过来。 拿着单据，陆轩一路直接往病房走，又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和张林峰说一下他们已经办好出院手续的事。见他不在，陆轩就从办公室折回来进了病房。 余洋推着轮椅，陆轩提着一大堆的东西，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张林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走吧，我开车送你们。”本想着反正离医院也不是很远，自己打车回去了，只是看到自己拎着这被子枕头还有平时用的日用品，都是来了医院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很多，下楼再找车也费事，张林峰送回去也好。 到了楼下，张林峰把车开了过来，陆轩抱着沈亚准备把她放在了后座上，或许是最近吃得少，一心都在沈亚身上，抱起来的时候陆轩向后退了两步，见余洋要扶，“没事。”陆轩将沈亚在怀里又向上颠了一下抱牢才放进车的后座，头上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坐上了车，等了有一会儿，等到保安安排好前面的几辆车的车位张林峰才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除了沈亚正常的安静，三个人不正常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余洋和张林峰不熟，以前也只是从陆轩那听说过他这个名字，还是陆轩的情敌，见陆轩都没说话，余洋也就一脸专注地看着前方，好像开车的不是张林峰而是他一样。 车开了十几分钟就停在了楼下，等到几个人出来，陆轩把轮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把沈亚放在轮椅上，余洋推着，陆轩自己抱着一堆东西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张林峰叫住了他，“等一下。”余洋和陆轩停住，“我以后还能过来看她么？”“当然。”陆轩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像是邀请人随时过来做客一样。 “沈亚有什么事还是要随时麻烦你的。”陆轩话说得客气，意思也很明显，见张林峰听完却迟迟没有下话，转身就和余洋还有沈亚进了电梯。 张林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有重新启动车子，“我只不过是想尽一份力而已，你又何苦。” 开了门那一刻，陆轩先停在了门口，几个月里往返家里不过是几次的事而已，不是回来取东西，就是沈父走后回家做饭，家里乱得已经不像样了。进了屋把东西放下，陆轩开始收拾下脚的地方，回过身去余洋已经把人推了进来。 “我来吧，累了大半天了，她得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便喊来余洋收拾里面的卧室，等到把床扫干净，沈亚躺在上面，不出几分钟的时间竟真的闭着眼睛睡着了。 陆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颀长的身影开始游走在厨房里收拾着准备烧热水。 余洋站在陆轩和沈亚两个人还没能完婚的新房，床头上的位置空空的，还没来得及放上结婚照。而至少自己和宋亚飞还有一个结婚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使分开，也算少了一些遗憾。 厨房里，热水壶里的水咕咕地开着，屋里满眼的乱是满目的疮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记忆回归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爱情》 床头的闹钟可以指针还在一点一点地走着，整个房间安静着，却唯独听不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合上日记本，在翻开时就已经看到第一页写着的“沈亚”，本以为这不过是妈妈另一个女儿的日记本而已，现在我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游走了这么久，我才好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身份，原来名字不仅仅是一种称呼，更是一种自我认可和别人认可的标点，没了这个标点，整个段落才算有了意义。 “沈亚”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已经凌晨一点了，拿起手机默默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然后缓缓从床边站起来，卧在床上，恢复着开始时望向天花板的动作。 很快，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丫丫，告诉妈妈，你是想起什么了吗？”，上一条是我发送出去的：妈，我是“沈亚”，对吗？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关掉手机，慢慢把被子盖在脸上，我不想见光，一点都不想见，原来一直以来爸妈都知道我的情况，原来他们一直知道我是沈亚，那那个班里的沈亚又是谁？和沈亚在一起的陆轩又是谁？为什么我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为什么眼前浮现的都是和陆轩在一起的情景？而和他在一起的女生的那张脸分明就是我啊！我和那个沈亚又是什么关系？！ 万千的思绪缠绕在眼前，却好像只需要一个力就可以把一切解开。那个力我不敢想，我怕那是一个巨大的骗局，而我，正在被整个世界欺骗着。 记得七岁那年，妈妈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我从未见过他们吵得那么凶过。我清楚地记得，妈妈就站在那生气地骂着我从没听到过的脏话，爸爸比妈妈个子高一些，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妈妈，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能看到他脸的两边硬鼓鼓的，像是咬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他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下去，闭上眼的那一刻我还是听到那一声脆响，那一声震着我的耳膜生疼，或许是从没听到过这种声音，那声音在我的记忆中就变得格外的清晰。然后就在他俩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七岁的我背着我自己的小书包，带着小猪存钱罐里的零钱离家出走了。那一刻我是被世界抛弃了的，而我，注定要去流浪。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已经离家足够远了。是九点钟快要上床睡觉的时间了吗？路上好多家店门已经关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橱窗里还亮着灯，我走过去，橱窗里边竟然有一个棕色的小熊靠在模特的脚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身后的方向。 “小家伙你也迷路了么？” 它看着我，嘴角一条线保持着微笑。 “你喝奶茶吗？还是热的呢。”我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还没递到它的手里就撞到玻璃上洒到了玻璃上，一滴一滴滑下，像是眼泪。 然后我笑着转过身，背对着它，头歪着，靠在它的肩，豆大的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我委屈地搅弄着手指。 “小熊，你一定知道我是在骗你了对不对？” 我把头埋进膝盖，小声嘟囔着。 “奶茶不是热的，那是一对夫妇喝剩下放到花园的长椅上不要了的。” “喝剩下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不是，我是说，我想帮他们扔掉，可是我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东西握在手里才不会显得手足无措。” 我怔住。 “你竟然和我说话了？！” “是啊，毕竟我是不会伤害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的。” “那到底是因为我七岁还是因为我是小女孩呢？”我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得回家了，妈妈还在家等我。” 说着我起了身，端起我的奶茶，像大人们通常做的那样拍了拍屁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世界是晃动着的，耳边还是有很吵的声音，我把头扭向另一边，声音似乎变小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边说话边抽泣，“丫丫，爸爸妈妈再也不打架了，不打架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幕，但心里某个地方却不自觉地痛了一下，“我一直都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又是一个不眠夜，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开了机，显示着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老妈打过来的，还有一条短信，是王建宇发过来的。 手支着床慢慢坐起来，我才发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没了力气。等到挪到卫生间的时候，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的，面色苍白。 还没等我完全清醒过来，敲门声就一声接着一声，没办法只好拖着自己去开门。 竟然是老妈！和镜子里看到的我一样。 那句“我爸怎么没回来”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她抱在怀里，她抱得结实，我竟然觉得她的胳膊硌得我生疼，“妈？”她松开我，看着我，一脸疼惜地抬头看着我，手一下一下摸在我的头上。然后擦了擦眼睛开始到鞋柜那换拖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爸工程队里有事，过一阵子回来。”说这话的时候她别过去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估计她不想和老爸分开心里也是难受的吧。 倒是我，更不想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再去当回事，如果有什么，我更愿意选择相信她自己告诉我。 手机里静静地躺着的那条短信，是王建宇六点半的时候发过来的，“床位已经准备好了，专家组这边也没问题了，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可以随时开始。我是说你需要的所有检查和治疗。” 和昨晚的事相比，我更想让自己健健康康地陪着他们。看了一眼里屋正在换衣服的妈妈，我开始去洗刷，换衣服。 看她躺在床上准备闭上眼睡觉的样子，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手扶了一下手边的包，然后俯下身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妈，我去上班了。冰箱里有面包，饿了的话可以吃点。” 不知怎的，她忽然睁开眼睛，眼睛红红的，含着泪。见我起身要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丫丫，别怪妈。”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 反握住她的手，我微微笑着，“不会的，我不怪你。”她怔住，刚刚含着的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两条水印流在她的脸上，“那就好，那就好。” 早点摊前，站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走过去，在陆轩和沈亚的身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不等我说话，王阿姨就走到了桌边上，手里的豆浆已经递到了我的面前，放在了桌子上，“丫丫，过来了啊，今天的是黑豆豆浆，多喝点。”说这话的时候，陆轩和沈亚一齐转过身看着我。“沈老师好。”说话的是陆轩，沈亚自始至终一直只是看着我，沉着一双眼睛，然后默默地转过头去，眼神里满是恶意。 抛开他们两个，我抬起头看着王阿姨，“黑豆豆浆？黑豆不是挺贵的么，怎么做的黑豆豆浆？我记得平时都是黄豆的啊。”阿姨笑着，手里端着一碗豆腐脑放到另一桌客人的面前，“出完今天的摊以后就都不出早点了。”听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手里的勺子没抓住，勺子一斜，里面的豆浆就都洒到了碗里。 “我记得您一直都在的啊，怎么会突然”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陆轩和沈亚，“以前总担心陆轩不吃早饭，干脆自己就开了一个早点，这样每天还能有些事做，现在孩子知道懂事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几个月身体不大好，想了想就不开这个早点了。”我点了点头，继续喝着我的豆浆。 记得以前听谁说过，王阿姨是陆老师去乡下支教的时候认识的，慢慢两个人有了感情，两年支教时间一到陆老师就把王阿姨从乡下带到了自己住的县城，王阿姨书读得少，没念完高中就辍了学，但是人生得好，又会做得一手好菜，和面炒菜的本事是远近八村里出了名的，提亲的人很多，最后跟了看起来最有文化的陆宏印。刚结婚的时候还好，可是眼看着陆轩越来越大，老夫老妻间难免会磕磕绊绊，但是这在从王阿姨看来，陆老师这是在嫌弃她，嫌弃她不能像其他人的妻子一样，能为自己的丈夫提供什么帮助。慢慢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更抬不起头，好在她在做饭这件事上重新找到了乐趣，于是一直在胡同口外干早点摊的生意，开始的时候会有些难为情，怕丢了陆老师的脸，可是时间一久大家都说她做的早点好吃，慢慢大家也就在陆老师面前夸他有福气，娶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原来的胡同口已经成了小区，唯一不变的成了早点摊的味道。 “哥，你别说你和旁边的那位姐姐是同学的关系，我才不信呢。”坐在陆轩边上的一个小男孩儿侧过头去看着陆轩怪笑。 “你的豆腐脑不能喝了。”陆轩夹了一块腌姜放到了他的碗里。 看着碗里的那块姜，他简直就要哭出来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哥我快要哭了，你要不要考虑安慰一下我，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5c4c3”还没说完，一碗新的豆腐脑就放到了面前，“吃这一碗吧。”一个清细的声音响在头顶，小男孩看着沈亚嘿嘿一笑，“还是沈亚姐姐对我最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师生恋风波 “二月天冲淡河岸边的纹线还有那只褪色帆布鞋都以为结束也会很美都以为不会” ——《都一样》 我就这样坐在他们的身后，竟然有一种看着三口之家的感觉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儿一听小姐姐和他说话了，赶紧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叫陆源。陆是陆轩的路，源是水源的源。”他斜睨着头，看着沈亚等着回答。“哦？为什么不是轩辕的辕呢？”小男孩儿得意一笑，一副“我一猜你就会这么问”的样子，“大概水源的源字更能衬托出我清纯的气质吧。”坐在中间的陆轩一个没忍住，憋在嘴里的包子连同着馅儿一起喷了出去，“你还有五分钟的吃饭时间。”陆轩用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拽着沈亚一起离开了。徒留陆源在原地狼吞虎咽。 刚好我也吃完了，骑着自行车跟在他们身后。 沈亚坐在后座上双手抓着陆轩的衣角，“陆轩，我们以后养只猫吧。”陆轩骑着车子，轻轻回了下头，“好啊。”“名字呢，就叫它‘生菜’好了。你觉得呢？”本来是沈亚已经决定好的事，此刻忽然觉得这是在同陆轩商量而不是自己擅自在做主。“我觉得你觉得的就挺好。”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在车子上咯咯地笑。 而我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近不远，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距离。 昨晚日记本里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重新进入了我的大脑，我承认，那些零星的片段拼凑了了很大一部分的记忆，而那个最最重要的信息不过是“沈亚”二字而已。 开始怀疑着很多种可能的时候，自己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一个同样叫沈亚的妹妹，可是当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就是爸妈唯一的女儿，那些与陆轩有关的片段里都会有一个“我”的时候，我才真的敢确定日记本上签下的那个名字原来就是我，是我的名字，我叫“沈亚”，我是沈亚。 我停下来推着车子过了马路，走到了马路的一端又重新骑了上去，前面的陆轩和沈亚已经慢慢离我越来越远。看着陆轩蓝色的校服背影，再看他身后抱着陆轩书包的沈亚，我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相比那个和陆轩在一起的沈亚，我就像是随时可以剔除掉的那一个，不管是对于学校还是每一个学生来说，生活轨迹并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改变什么。 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校门口，陆轩和沈亚正在校门口围栏下锁自行车，我推着车子直接进了学校，放在老师专用停车的地方把自行车锁好，刚准备走出去，车棚外的铁杆上贴了一张醒目的纸，一张洁白的白纸上清楚地打印着“沈老师不要脸！和自己的学生乱搞，插足第三者！”一时之间脑子里嗡的一下，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还好扶助了铁杆才没有摔倒。 对于我来说，这一直是保留在心底里的秘密，至于行动，我知道我掩饰得很好，如今被人搬到台面上白纸黑字地写出来，像是企图偷盗的小偷被人撞破了心思，既羞愧又气愤。而我一直以来支撑着我克制的那道屏障，以及陆老师的前车之鉴，早已对人言蜚蜚恨之入骨，一时之间一股气已经积压在了心头。 深呼吸一口气再仔细看过去，字体是加了粗的黑体，粘在这很是醒目，看胶带上带着的一层尘土，看样子应该是昨天贴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我一下一下小心地把胶带撕下来，争取纸撕下来的时候是完整的。 校长办公室是在图书馆里的一楼里侧，绕过主席台，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身边路过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没有往常的一句“沈老师好”，反倒是有的同情有的轻蔑不屑，让我攥着纸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好在进办公室的时候校长已经在了，不过对我来找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反倒说了一句“刚好我也要找你。” 我一把把手里已经被我攥得有些发皱的纸拍在他的桌上，“我想学校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见我这个反应校长竟然没有生气，缓缓放下手里泡着茶叶的杯子。敲开了电脑上的网页，然后把屏幕调转过来往前推了推，“我想你应该先给学校一个解释。” 如果说刚才看到这纸的时候我是在尽力把自己的怒火压制的话，这一刻我更想是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炸起的所有火气此刻像被泼了一层冷水，浑身没了力气。 电脑上打开的是贴吧的一个帖子，一张张图里都是我和陆轩，如果说是有人伪造的话，可偏偏每一张我都能回想起时间地点，不过是一前一后被拍进了一张照片的距离，而往下滑，那张陆轩扶助我胳膊的照片里我衣服凌乱却刺着我的眼睛，照片拍得远天很暗，照着白光的路灯下只能看到的是一个高个子男生背对着镜头要抱住对面女人的样子，而女人的姿势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撕扯。可是无论是姿态还是那身衣服，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我。 我不敢相信，甚至一遍一遍在这帖子里滑动着，奇怪的是楼主发的大都是我脸清晰的，看到的人开始还在唏嘘一片，到后来已经全是骂声，再往后，我竟看到了照片里陆轩背着我的照片，而陆轩的侧脸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清冷瘦削。 “校长，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你听我”“学校会派人调查这件事的，在此期间你就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他作势要把电脑调转过来，一个熟悉的昵称刚好进入我的眼帘，“蓝色妖姬？”也不管校长此刻看我的眼神有多怪异，手里的鼠标却始终没有松开这个前几个月爆出学生早恋的人牵动着我此刻的好奇心，这个人竟然是此刻唯一替我正名的人，“沈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你们要相信她！”而下面回复的骂她的支持她的已经混成了一团。233条的回复，不知道她此刻是否也在为我顶受压力。 放下鼠标，看着校长，“好，我知道了。”对于学校的决定，我并不觉得他们会明智到彻查什么然后还我一个清白，但是此刻，静对我来说却是唯一的选择。 一步一步地走会办公室，竟然突然很想让时间静止，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些老师和学生们了。现在已经是上课的时间，办公室除了几个没课的外，大部分的都已经去上课了，李老师看我进来，一把把我拽到了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估计是看我一脸憔悴，于是一遍一遍抚摸着我的头，“没事没事啊，我相信你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本以为她会安慰着说相信我，没想到竟然说不是出自我的本意，难道我是有苦衷的吗？ 我用力挤出一个笑来，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小声地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然后转身去自己的办公桌前收拾了几本书，可是想到这些书即使拿了也不过是什么意义也没有索性就又放下了，刚才怎么进来的这会儿就又怎么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态度太过平静坐实了贴吧上的“传闻”，刚进了楼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看，我就说吧，平时一副骄傲得谁都看不上眼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毁了自己还毁了学生！” 用力握紧拳头，我快步走到校门口，车子不要了，停车的地方不想再去了，打了车没有回到家，而是我已经很久没再去的东山。 手机里老妈的电话一遍一遍地打进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在最亲的人面前不是一句“我没事”就能掩饰的，于是直接按了手机的关机键。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的高跟鞋已经磨得生疼，脱了鞋，坐在木椅上，手臂拢着膝盖，此刻县城的一砖一瓦就都尽收眼底，以前觉得爬山很无聊，老爸叫了我几次我都没起来，好像因此也真的就错过了很多的风景，就比如此刻，正是九点多上班的时间，反倒是我一个人坐在这，不会有人路过，更不会带着特别的眼神看我。 以前觉得很大的县城此刻好像也就那么一点点，卉远一种的教学楼一眼就能看到。 坐在那，往昔的一幕幕练习着回放着，苦的甜的，都是和陆轩在一起时的场景。那个高高梳起的马尾，是记忆里和沈亚的样子的重合。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么？那我到底是谁？陆轩不知道陆轩他现在怎么样了，或许应该已经被“请”回家了，又或者沈亚正在和他吵架，可是无论哪一幕都不是我能想回忆当初一样闭上眼就能想象到的。 不管是哪一种，算起来我这个长大了的“沈亚”都是对不起那个小沈亚的。或者更确切地说那个沈亚就是曾经的我？这个想法一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刚刚经历的委屈此刻正在被这个大胆的想法代替，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我现在其实只是在梦里而已，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以一个上帝的视角，看着梦里发生的一切而已，而那个沈亚其实只是曾经的自己而已。 难道这就是那个答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师生恋风波2 总是觉得工作太忙，常常被冷眼灼伤，对不起，总是让你觉得受委屈。 ——《无法长大》 坐着坐着，这椅子像是生了根，抓着我不放，而我也就那么坐在那，与其去想以前，倒不如想想以后，学校说的调查到底要多久，而这段时间我又该做些什么呢？忙碌了三年，一下子停下来了，竟然是浑身的不自在，好像自己活着突然就没有意义一样。 正想着，刚刚阴着的天气此刻没有征兆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人们常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意思就是你那天要去约会，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可是不巧刚好下了一场大雨，你还没带伞。可是这雨，对于此刻的我来说竟有了洗涤心灵的功效。 刚要从长椅上起来拎着包准备走，才发现刚刚上来的一路脚底下踩着的高跟鞋早已把脚磨破，此刻那些水泡夹在脚和鞋底之间，没走一步都是生疼，好在最难受的时候在学校的已经经历过了，面对这样的状况我直接把鞋脱下，抓着鞋身在长椅的角上用力磕了几下鞋跟就掉了，等到换上另一只再往前走几步的时候果然比刚才好多了，好在鞋跟矮，虽然走起来磕磕绊绊，总算是也能将就着下上了。 春天的雨不像别的季节那么大，下了一会儿打在地上都是一个小小的泥坑，泛着泥土香，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以前下雨的时候就总会和陆轩去学校的花园里溜达为的就是闻闻这味道，以前他总说这是我的怪癖，到后来每次都是他拉着我出来。 想到陆轩，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像我现在离开了学校那个“是非之地”，他现在还在班里吗？ 在通讯录里翻了翻，看到了胖墩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去。我知道现在联系陆轩不合适，毕竟是我害的他成了现在这样，毕竟论承受压力来说，他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 电话那端小声地“喂”着，学校规定高中生在校不允许使用手机，可是鉴于班长的特殊身份，主任们有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神了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沈老师？喂？”我赶紧清了清嗓子，“是，是我。那个陆轩他现在怎么样了？班里的同学”估计胖墩他是相信我的，所以我刚说到班里的同学他就赶紧安慰我：“老师，你放心吧，大家不会说什么的，谁敢说什么，小眼镜我们几个收拾他！”估计是说话的声音太大，下一秒他的声音格外的低，“陆轩那边老师你放心，刚刚李老师让他先回家待几天，这马上近五月了，大家学习紧张，估计过几天就能回学校。” &一t;胖墩，帮老师&一t;刚要说什么，只听见手机里喊的一声&一t;起立！&一t;手机就挂断了，随后胖墩的短信进来:老师，不好意思，上课了，所以才挂了电话。 我:&一t;没事。&一t; 发出这条短信，想了想还是发了第二条:&一t;最近多去看一看陆轩，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毕竟他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老师不希望因此影响他的成绩，你们都要加油。&一t; 编辑好，发送。 胖墩:&一t;老师您放心，有我们在陆轩一定会没事的，他最近有什么动态我随时告诉您，您也不要太担心，我们等老师回来。&一t; 但愿他真的能像我第一次看到他时那么深沉稳重，可以承受住一切。等到他顺利高考，等到我离开这所学校，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下山的路有些滑，走走停停等到走回到街道一看表已经是中午下课下班的时候了，顾不上自己这一身的狼狈，进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份清炒虾仁，一大份烤鱼，一份豆腐汤，就着一碗米饭，我一个人就坐在那安静地吃着，光是一大条烤鱼就已经吸引了很多座位上的目光。我倒不在意，我现在很饿很饿，周遭都是裸的眼光拷打在我身上，只有胃饱满的时候心才是被安全感包围的。 正吃的投入，饭馆里的人呼啦啦都放下筷子挤到了门口。我抬起头看过去，只知道斜对面是一家大酒店，却看不清是什么，平时本不是什么爱凑热闹的人，只是听到有人说“新娘子真是漂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起身向马路对面看去。新娘子正被抱在新郎的怀里在一身又一声的礼花里，进了酒店的大门。 而那一身的洁白却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像是化在心里很久的脓水被挑破了一样，疼，浸了盐水一样的疼。 脑海中的一幕一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快速地放映着 纤细的手指在画册上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着，翻了一阵以后她会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你觉得哪套好看啊？”，然后那个男人用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往前翻了几页，“这个中式的喜袍的不错，还有前面的田园风那个也不错。”女人垂下眼睑，“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风格啊。”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感觉到女人有些失望，显然是和自己想要的不大一样，“你喜欢哪一个？”男人故意在水晶相册上翻了几下，“这个这个还是这个呢？我觉得民国风这个也不错，你画成个小报童肯定特好看。”可是这么说丝毫没有安慰到女人，她嘟着嘴在那不说话，“小姐，其实这个”旁边的招待员刚要伸手去指那个外拍的拖地婚纱，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便没有再往下说。 “其实我觉得这个才是最好的。”他翻开着刚才食指压住的地方，白色的婚纱，那才是女人一生的梦想。 女人一笑，轻轻捶了男人的肩头一下，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 那个女人是我，而那个男人，眉宇间即使多了几分成熟依然能看出是陆轩。 哗地一下，像是有人按下了快进键，两人出了影楼，进了一家小餐馆，然后出来，陆轩把我送回了家，一个岁数稍大的女人等在家里，看到她回来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他们大吵了一架，屋里关了灯。一夜过去了，我还是拉着妈妈的手一起打开了车门，一个头发有些星星点点白的在门口挥手让我们注意安全，车子很快启动，我开着车，那个岁数稍大的女人坐在副驾驶，车子停在了路边，我看样子很生气，俯下身准备帮她去系安全带，然后眼前一黑，一片黑色覆上了车顶，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睛，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将我护在了身下 然后世界里就是嘈杂的乱，我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对面一地红色的鞭炮噼啪作响，身边的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我回过身才发现，原来站在门口的人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刚刚挡住我视线的人不在了，面前的视野一片开阔。 回到座位上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手里的筷子却不听使唤，一直抖个不停，刚才闪现的那一幕，是对未来的预知吗？那个岁数有点大的女人不就是老妈吗？ 出了门，叫了一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下意识地又关上，坐到了车后座，报完了小区的地址，最后一幕却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浮现，“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闭紧眼睛，试图用心里暗示能把刚才的那一幕继续下去，可是大脑里却是一片的空白，不管我怎么努力，却始终没办法让刚才的一幕再次出现。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后视镜，“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睁开眼睛看着司机，估计是刚才的表情太痛苦了，司机才会这么问吧。“没事，有点头晕而已。”说完我便头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估计是见我不像刚才那么面目狰狞，司机没再说话。 县城不大，车只是开了几分钟就到了小区，“姑娘，到了，要进小区里吗？”“不用了，在门口这停就行。”然后打开包准备给车钱，却发现刚才的现金几乎都花在了吃饭上，钱包里的钱现在就只剩下了几个一块的了。 本想着回家里拿了再给他，结果司机一直不答应，说自己还有活儿，不能等太久，没办法只好去超市借了十五块钱才算是把车钱付上了。“叔，你等一下啊，我现在回家给你拿钱下来。” 钥匙在锁孔里没等转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我一着急竟没有注意到。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虽然此刻真的很想抱住妈妈，很想问她我和陆轩的事，很想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是想到刚才浮现的她将我护在身下的那一幕，堵在嘴边的话变成现在轻手轻脚走到她的卧室，“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睡觉。”我心里想着，已经推开卧室的门，没人。掀开被子，还是没人。厨房里是空的，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想到刚才虚掩的门，难道她出去了？可是怎么会不锁门呢？我赶紧拨了她的电话，电话那头却始终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然后又翻到老爸的通话记录，打过去，却是一样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都是我的不对 时光拿走了你的美丽，岁月带走了我的脾气，对不起，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无法长大》 拿了零钱赶紧跑下楼去了小区门口的超市，“叔，你看到我妈出去了没有。”说着把刚才借的钱递了过去。 大叔摆了两次手才把钱收下，“你妈妈啊？没有吧，一般从这边路过的人我都能看到，不过她要是往那边拐的话，我这也就看不到了。”他就势指了指河道的方向，那里因为河面宽，已经筑起了护栏，冬天的时候就是大大的冰面，冻得结实，好多人白天就会去那滑冰。不过春天了，冰面上的冰都已经化了，现在看过去就都是水，很多人除了吃完晚饭会去那儿散步，其他时间没事都很少过去。 不等大叔把话说完我已经出去了。 自打早上妈妈回来，她的神情就不对劲，现在，她不会 这么想着，好在离得不远，跑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到了大坝上，沿着大坝一路看过去，什么人也没有，这大中午的，就连施工的人都已经休息了。 一个人往回走，站在岔路口，路的一边是我的家，不远处的另一边就是陆轩的家，我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不知道陆轩他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现在陆老师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的书脊一下一下地打在陆轩的后背上 正想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老师，陆轩的书和笔记还有要做的卷子中午我都给他送到家去了，晚上我会去给他补习，老师您暂时不用担心他，后续情况我会继续观察的。 发送人显示的是胖墩。 看到这，大概是了解到了有关陆轩的消息，从走出学校那一刻心里的委屈，直到现在心里的不安才稍微少了一些。刚刚迈出的脚，侧了一下，我开始径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开了门，进了卧室，和我刚刚回来时一样，鞋柜边上的拖鞋还是静静摆放的三双拖鞋，两个女士的，一个男士的。 我换上那双粉色的拖鞋开始往里屋走去，凌乱的被子还堆在床上，腾出的空地上，褶皱的床单证明着早晨妈妈还在这里睡着过，可是现在她又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中慵懒的分子在召唤着我，坐在床边的那一刻身体已经慢慢开始进入睡眠的状态，就好像缓缓躺下的的时候就已经预知到我会睡得很安稳，几乎不会做梦的安稳，已经很久没有了的睡觉带给我的安心和快乐。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嗓子里干涩得难受，努力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被子，一层光影打在卧室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已经亮起了灯，“是爸爸吗？”顾不上穿拖鞋，人已经冲到了厨房的门口，“爸！” 其实我知道，看到那身紫色的衣服我就知道，不是爸爸而是妈妈回来了，我能看到我出现时她眼中闪现的光，随着我喊出的那声“爸”又瞬间暗淡下去。不过她还是很快微笑地看着我，“粥快好了，等一下洗了手喝一点吧。”不知道为什么，从早晨见到她脸上的焦急，到后来的疲惫，再到现在的一脸平淡，总觉得哪里有说不上来的奇怪，至于是哪儿，好像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一样，我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在哪儿。 洗了手，拿好了筷子和腌菜，腌菜不多，还是爸爸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腌好了的。等到我都放好了，她端了两碗像豆浆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我面前。如果她先前没有说做的是粥的话，我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榨的豆汁。 她一脸抱歉地看着我，递过来了勺子，“你爸说的，做粥的时候宁愿稀得成水也不能干得不熟。”我点点头，“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我中午回来的时候你没在家。”说真的，这勺子其实作用也不大，我端起碗来直接就喝了一口。 “我啊？那个，我去学校找你去了。你不在，学校里说”“说什么？”我把手里的碗一下子放到桌子上，看着她。 “也没说什么，就说你这几天休息。” “哦。”我低下头开始不去看她，如果她知道学校里传的我和陆轩大概她也会觉得丢人的吧。 “你怎么去学校找我了？你不是早晨才赶回来么，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自认为自己问的时候的语气足够的平和，为的就是不让她觉得我对她有什么埋怨。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回答，甚至整顿饭都没有在说话。看她默不作声，我也就低着头一直看着碗里的粥。 时间很快却又很慢，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大习惯饭桌上的这种安静，它让我不安。好像认真回想一下，只要是爸妈在的饭桌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不像是别人家里要求的那样“食不言寝不语”，爸妈倒也都不是话特别多的人，可是只要是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着说些什么，这曾经被我一度认为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他们故意表现给我看的。俗称的“秀恩爱”。 饭吃完了，我赶紧收拾碗筷，准备一头扎进厨房里收拾，因为多年的教学经验告诉我，当你讲完一道题问学生们懂了没有的时候，长久的沉默之后总会在你转过身去准备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一句“老师，你能不能再讲一遍啊。”对我来说，此刻妈妈就是扮演了学生一样的角色。 我开始去拿放在她面前的那只碗，伸过去的时候都很顺利，只是收回来的时候却严严实实地被一只手攥住了，这只手很嫩，时间似乎并未在它的上面留下什么痕迹，反倒是那些细密的纹络变得更加的光亮。 “妈”，我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跟我过来。”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尽是坚决，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拒绝。这一刻，沿过她攥着我的手看过去，紫色的薄衫衬托着她的脸色越发的清冷，让我觉得陌生，而这种陌生，相比这混沌的三年，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相距千里。 进了卧室，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坐在那，然后妈妈回身把门关上了，即使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却依然好像是怕谁听到或是看到什么一样。我开始摒住呼吸，像是在等待女王下达命令一样。 她开始从床头柜下拿出来一个小凳子放在我的面前，然后坐下，双手放在我的因为紧张而交握的手上，直直地看着我。 “妈，你” “丫丫，妈妈对不起你。”说完这句话，眼睛里全是泪水，虽然我刚刚想到了很多她会说的话，会说当初出现在校医院偷偷跟踪我的人是她，会说贴吧里那个曾经爆料陆轩和沈亚在一起的“蓝色妖姬”就是她。 是的，我知道，从去她的卧室翻找那些留言册拉开衣橱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紫色不是妈妈又会是谁呢？至于那个“蓝色妖姬”也不过是她的qq昵称而已。 本以为她会铺天盖地地骂我一通，也许今天她去学校的时候我让她丢脸了，“老师和学生搞在一起”的碎语估计让她颜面扫地了。可是当这句“对不起”从她的唇间吐出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想到她会哭，我赶忙去柜子上拿纸，却发现手被她攥得已经抽不开了。 看着她泪眼模糊，一时间我的心也软了下来。 “妈，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她像个孩子一样，愣愣地看着我，“你知道？” “对，我知道，知道你去学校跟踪我，知道你在贴吧发的消息。所以，妈，我真的不怪你，这些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听我说着，眼神突然就暗下去了，趁着她手劲儿松了一下，我抽了一张纸，开始擦着她的眼泪还有鼻涕。 接下来她说得话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不是坐在她的对面，我一定会觉得她是在自言自语，“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又继续说到，“丫丫，告诉妈妈，你现在在乎的是什么，妈妈都会满足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天花板我竟然叹了一口气，“妈，我唯一在乎的东西今天已经没有了。”说完，不管我怎么去仰头，泪水就像绝了堤，止也止不住，一部分流着，一部分在鼻子里，变成了鼻涕。 妈妈抱着我，抵在她的肩上，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心，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是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背。 这一刻，是我这三年来清清楚楚活在这世界上最大的感觉，像飘在了空中很久的脚，终于落了地，很踏实。 “丫丫，永远不要怪妈妈。”我闭着眼，头向她脸的方向靠了靠，“不会的。”最爱我的人又有什么理由能不去原谅，最爱我的人，又怎么会去伤害我呢。所以我不会怪，不会怪任何人，更不可能怪我的家人。我能怪的人只有我自己，不该在老师这个身份里对学生产生特别的情愫，不该让长久存在的“朋友”身份有一天被人暴露在光头化日之下爱。 我以为，我一直伪装得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求求你，救救我 我是午夜的行人，被寂寞抓住拷问。你是无垠的星辰，照亮整夜的风声。 ——《好在》 不知道为什么，本以为说了那句“我不会怪你”会让她开心起来，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晚上是和妈妈睡在一起的，好在她一直搂着我，以至于到最后听到她均匀的熟睡的鼾声后我也终于是进入了梦想，并且难得的是竟然没有做梦。 六点半的时候翻来覆去得再没睡着，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来了。果然，老妈还在睡梦中，手里还攥着被子抱在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 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开窗户特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昨天晚上刚刚下过了一场雨，地面上有些湿，不过看样子雨应该下的不大，地面上的泥土也只是翘着角翻起来而已，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冷风吹过来，不得不说，北方这个时候的天气回暖起来也是慢得可以。 转过身从衣橱里拿了几套衣服，想了想还是穿了一个藏青色套头的毛衣，看起来稳重大方，自己忍住不住在镜子前多转了几圈。没办法，睡饱了精神就好。 看着老妈在熟睡，也就没好意思去打扰，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就轻轻关了门出去了。 纸条：妈，我去王阿姨那吃早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哦，对了，你在睡觉，那我就自作主张给你带我最爱吃的豆浆和烧饼好了。（外带一颗画得不羁的心） 不知道是我出来的太早了，还是因为昨夜下了雨，整条街上竟然没看到有几个人，不管怎么说，平时这条街上人还是可以的，最起码王阿姨的早点那诶？不对啊，那个小区门口的早点摊怎么没人了啊？ 正纳闷着，想了几秒才记起来，王阿姨已经不开早点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也像是下起了小雨，湿漉漉的，等到想起转身走的时候，才发现脚下竟然是一直往前走的。 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男生站在小区的门口，双手插进裤兜里，脚上那双黑色的帆布鞋正一下一下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陆轩！”我站在原地喊了他一声。 他一脸茫然地环视了一周才看向我的方向。 “你怎么在这？”或许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看他一脸的憔悴，黑眼圈包围了两个眼睛。事实上，我这么问也不过是出于对早点摊已经不在了，他为什么还要出来的疑问。 “睡不着，就起来看看。”话说，他竟然换了校服，难道忘了今天要去上课么。“不去上课么？”我试探地问着，然后顺着他面向的方向慢慢往前走着。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意思，陆轩跟了上来，走在我的身后。“老师？”他轻轻叫了我一声，声音很轻，让我心头一怔，调整好呼吸回头看着他，“怎么了？”“今天你不是不用去上课么？”停住了刚要迈出去的脚，我才发现，原来，今天是“休假”的第一天，苦笑了一下我开始继续往前走。 我能感受到陆轩明显在身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跟了上来。 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我们两个竟然默契得谁也没说一句话。 路过一家早点摊的时候我赶紧跑了过去，“老师”我清楚地听到陆轩在我的身后喊了一声，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跑了过去。“老板，一碗小米南瓜粥，两个猪肉馅儿的包子，一碗豆浆，然后再来个油糖饼吧。”有时候你真的要庆幸，只要是身在同一个小城里，你永远不会担心因为对别家的吃的有留恋而在另一个地方寻不到安慰。 估计老板是误会这是我一个人的食量了，看我坐下先送过来一晚冒着热气的豆浆的时候笑着说了句“小姑娘胃口不错啊。”等到陆轩坐在我的对面，大叔又把粥和包子都端过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陆轩，古铜色的脸上尴尬一笑，“原来是和弟弟一起过来吃饭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陆轩拿起筷子的时候竟然有些紧张，对于老板的误解也没有想要张口解释，反倒是我，不管是“师生”还是“姐弟”的关系，似乎都没什么所谓，大概也没什么分别。 看他夹起了一个包子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我顺手从邻桌上拿了一小罐辣椒油过来。他就坐在对面，愣愣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每当陆轩和我说话前面不带着老师的称呼的时候是我最放松最希望的，也是最不安的时候，因为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又或者什么也不是，仅仅是霎时间的一个反应而已。 我端起面前的豆浆喝了一大口，“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知道，其他的事我似乎也知道，不过以前不知道是你的而已。”看他在那愣着，呆呆地，却又好像浑身上下又很可爱，我不自觉地伸过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是不是很神奇。”脸上的笑还没褪去，手指尖还是他脸上冷冷的温度，眼前的一幕幕就又开始像电影一样放映着，只不过这次速度很快，还不等我看清楚，眼前的画面就伴随着一男一女的欢笑声和打闹声回荡到下一个场景里去。 顾不上陆轩脸上皱眉时一闪而过厌恶和不适的表情，或许我应该想到就在昨天他因为我受尽学校里同学的污言秽语，但是此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觉得现在整个头涨得难受，收回手按住头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桌上的碗，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还有水溅到地上的声音，我能听到老板转过身看着我们时“哎呦”的一声。 可是不管周遭的世界怎么乱，此刻我只能两只手用力地挤压着头，好像那些画面这么一挤就会消失一样，但是它们却认定了我一样，不断在我的脑海里膨胀，再膨胀，我只能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那两个拳头上，然后不停地打在头上才能缓解炸裂一样的痛。 但是很快拳头上的力气变小，因为我发现，此刻正有一双手箍在我的手腕上，我的力气在他的手上一点一点被化解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眼前的陆轩脸上竟然带着胡茬，我的身下竟然是轮椅，我想用力去站起来，可是手脚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只得僵硬地坐着。我一面心疼陆轩这副模样，一面又懊恼着自己不争气，眼泪也就开始不停地流。我伸出手去，手掌心贴合着他脸上的温度，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等到手心越来越热的时候我才突然清醒，眼前的陆轩竟还是那个少年。 我慌乱里赶紧抽回了手，只见陆轩的脸上除了红以外还有抑制不住的怒气，他用力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从牙齿间挤出来：“你为什么要害我！害我被同学耻笑，害我被沈亚误会！”他瞪着我，眼睛里尽是红血丝。 他他这是在怪我么？还没有张开口去解释，第二波的疼痛又迅速袭来，这一次，竟然心口的位置被针扎了一样的疼，我已经顾不上想别的什么，反握住陆轩的手，只能一声一声地求得他的原谅：“陆轩，我知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你，不不不，我，我是说”心口从针扎开始变成了绞着的疼，握着陆轩的那双手此刻积聚了我所有的力气，“求求你，你救救我吧。”然后全身没了力气，只听见了他说了一声：“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这怀抱真熟悉真温暖啊，像极了小时候的那杯奶茶，还有橱窗里的小熊娃娃，我是睡着了吗？我为什么能听到很重的呼吸声？可是很快这怀抱就离开我了，我应该是躺在了一张床上，这床很硬，一点也不舒服，然后是关门还有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一切开始变得很模糊，耳朵里突然清净了许多。 可是我还是很累，眼睛很累，身体很累，想捶捶自己的腰，或许是坐太久了，有些酸。可是我怎么够都够不到，可是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又沉浸在了一个空白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很大却又很小，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头顶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那是连接这个世界之外的唯一的出路。我抬起头看着那个窗口，是白色以外的地方，一个声音告诉我：“好好睡一觉吧，下午带你去湖心公园转转。”那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因为我听到这句话以后就真的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安分了下来，寻了一处开始躺下。 可这声音分明就是陆轩的声音。难道他这是原谅我了么？原谅我带给他的羞辱和不堪，原谅因为我沈亚 “好了好了，我不想太多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醒了就带你去看樱花。”我笑了，白色的世界里突然冒出了一眼泉，我用手轻打在那眼鲜活着的泉水，心里笑开了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医院医院 消毒水，白大褂，还有每天例行的点滴和检查，然后自打老妈陪床后，旁边的床位再没来过新的病人，唯一能给我带来新鲜感的东西也没有了。因为要检查，有的时候早饭常常是九点多才会吃，饿着肚子抽血的感觉像是在压榨花生油，我总害怕会不会就这样被抽干然后我就失血过多身亡了。然后护士就会一笑，说我脑袋里总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说得没错，我的脑袋里确实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只有我在医院才能照顾好它，才能保证它不会哪天心情不好杀死几百几千个的脑细胞来惩罚我。 没错，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每天规矩得像个古代教书先生的戒尺，只可惜，我这个“教书先生”已经一个月没有摸过课本了，不知道吴老师给他们上课还适不适应，不过话说回来了，都已经是五月份了，哪还有什么上课好不好c学生听不听的问题，就算是知识也都咀嚼得细碎，融进血液里去了吧。更何况，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又怎么会不适应呢。我不过是自己在这瞎操心罢了。 日子很规律，琐碎无奇，除了每天都会陪我的妈妈，见的最多的就是王建宇了，是的，我转院了，在小县城待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医生就让我转到市里的医院来了，市里不比小县城，每天来往医院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好在王建宇就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不管是挂专家号还是床位，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好在我现在这副样子换了谁都不会有非分之想，不然我可能真的要以身相许来报答他的恩情了。 来了医院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聊，至少这里的人并不少，真正意义上同病相怜的人有很多，小宝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只有十岁，但是生命却在一天一天地衰竭着，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就会出自己的病房溜达溜达，然后他就好奇地溜达到我的病房里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按他的话说，他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灵魂。 今天他似乎看起来还不错，我刚从二楼抽完血回到病房就看见他已经在我的病房门口等着我了。 “怎么？不进去坐坐啊。”每次和他说话我都尽量地表现得不像是在和一个孩子说话，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样自己的爸爸妈妈才会放心，才不会在他身体插管子的时候在那哭，因为他是一个大孩子了。 “等你啊。”虽然每次都是等我，但是真正说出来等我还是第一次，像极了真的有事找我一样。我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并没有停在门口，慢慢走到了床边，然后花了二十秒的时间才从橱子里拿出碗筷，“又想看电影了？这次我是不会带你去的，被大夫抓到了一准又是一顿臭骂。”他一副无奈的样子，抱在胸前的胳膊放了下来，手上输液的那个接口的管子依然插在他的手上。手心里握着一个东西，是确切说是一个被折了好几折的纸，我从他的手上接过，一点一点打开，等到一张纸完全在我眼前打开时，除了满眼的折痕，“陆轩”两个字从密密麻麻的字里跳了出来。 “陆轩过来了？”除了第一次他把我送到县里的医院，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再出现过，后来从胖墩那听说学校已经让他回学校上课了，也就没再让胖墩关注陆轩的一举一动，陆轩的消息在我这像是隔了一面镜子，我只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却看不到镜子后的他。所以当写着陆轩名字的信放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写了些什么，而是，他来过了？那他现在在哪里？ 小宝小手挠着头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陆轩？交给我纸条的人？”估计小宝很乖，没有打开信看，并不知道交给他纸条的人叫作“陆轩”。“我不知道啊，那个大哥哥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看到就知道了。”看着小宝，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他太瘦了还是这阵子我也瘦了，握着他肩的时候手有些硌，我赶紧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一脸温柔地看着小宝。 “姐阿姨跟你说啊，他是一个对姐姐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你告诉阿姨他去了哪儿，阿姨就”“就怎么样？”他的眼里忽然一亮。“就带你到楼下的长椅上去坐一会儿。”小家伙点了点头，毕竟他已经好久没到住院楼以外的地方玩过了。“他去哪儿我不知道，不过他是从那边的楼梯下去的，这会儿”看了一眼小宝指的方向，对面就是心肺科，没等他说完我就跑了出去，这会儿应该还没走远吧。 绕过交费处穿过大厅，这一路却始终没看到陆轩的身影，环视着整个大厅，挂号的取药的，人流涌动着。 原来，一个人真的打算要不见你的时候，你是找不到他的。 回到病房里，发现小宝还在，答应好他要带他出去溜达，看他现在的样子突然就心软了。本来白天的时候他的家长和我的妈妈都不在，他们面上不说，但是我俩都知道，他们这是为我们筹钱去了。只是，他的家人不在我就这样带他下楼真的好吗？万一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我朝着他走过去，他说了一个词，“动身”，不是“出发”也不是“下楼”，“动身”一出口搞得好像是要出去旅行一样。看到他期待的小眼神，我回了句“现在。”能看得出他眼里闪动着的光，只不过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才没有手舞足蹈拍着手喊“好”。 拿好了毯子还有两个外套，我俩终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楼下的凉亭，倒不是我速度慢，实在是小孩子嘛，总是需要大人迁就一些的。 在长椅上铺好毯子，我和小宝挨着坐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逃出监狱的感觉，一时的兴奋竟然盖过了刚才的失落，等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眼睛已经落在了一株小草上，盯了很久，就连小宝推了我我都没有发现。 “王医生在看你诶。”小宝看了我一眼坏笑了一下，我抬了一下头大方地挥了一下手，站在玻璃窗前的王建宇也挥了挥手，像极了在告别。 小宝：“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我：“不是。” 小宝：“可是我看平时都是他在照顾你。” 我：“谁说照顾我的就是我男朋友了啊，我爸还照顾我呢。” 小宝：“可是我没有看到你爸过来照顾过你啊。” 我：“” 这是一个悲伤的话题，是的，从住院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爸爸来过，作为他上辈子的情人我对这点很怀疑。所以我把每天妈妈回来红着眼睛的意思理解成：爸爸可能出事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不过来看我呢。但是我不敢问，我怕问了就真的成了现实了。 我：“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不然我告诉护士长你又偷跑出来了。” 小宝：“老师也喜欢告状啊” 我：“” 眼看着春意正浓，送到我手里的信一封接着一封。于是，每个周六的晚上像守候“快乐大本营”一样，我会躺在床上一字一句读着信里的一字一眼，想象着他说这话时候的深情，那个叫“沈亚”的女孩子会不会吃一个和她一样也叫“沈亚”的老师的醋。我能想象她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样子，想去承认却又假装毫不在意。像极了现在的我。或者说，我就是在和曾经的自己争宠而已。 今天是周六，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老妈还是每晚十点的时候出现在我的床边，而我依旧在她没有回来的空档里看着信，看着看着，眼睛竟然有些酸，一层水珠罩着，信上的黑色字迹开始变得模糊。 外面有微微的风吹过，丁香花的香味就透过窗户缝送到了我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是我的错觉。恍惚中我竟然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我的床前，浅灰色的运动衫就停在我的左手边，我伸过手去一把抓住，“爸”。 那人嚅动着嘴唇，听到我这么喊他突然就变成了很小声的啜泣。 “爸，这么久了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啊？你是不是不爱我的啊你是不是和妈妈离婚了啊？”我一遍一遍地问着，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丫丫啊，你不属于这里的，跟爸爸走吧！” 我不属于这里？什么叫我不属于这里？难倒他们两个真的分开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们那么相爱，怎么会离婚呢？ “不，我不能走，妈她一个人不行的！”我起身，开始抱住他的腰，试图去留住他。“爸，你留下来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不能陪你们太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握得不够用力，等到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那一声叹气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最后只听见一句“别怪你妈，她也都是为了你好。” 又一阵丁香花香飘来，眼前开始变得清晰，然而手里的信却在一团一团的水渍浸染里早已面目全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重生 第一次萌生出想要离开医院的想法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人呆坐了三天后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想法告诉她，那个生我养育了我的女人，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苍老邋遢得不成样子。 或许是我自己熬不住了，疼的时候是真的没办法告诉别人，更不可能会有人帮你分担痛苦，更何况只会让心疼的人更加心疼罢了。所以即使她拿着存折冲着我吼，告诉我还有钱治病的时候我还是摇摇头，“妈，回去吧，我想家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开始收拾东西。 学校那边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生气，听李老师说，毕业班今年的势头格外的足，考上一本的应该比去年的要多，考上清华北大的今年估计得有三四个人有希望。可是当我问到沈亚的时候，李老师却突然不说了，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先是早恋，现在又是精神状态不好。”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头一紧，手里握着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我赶忙伸手去捡，低下头的时候一双白色球鞋走进我的视野。 ——沈亚。 估计是看我对她的到来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沈亚故意走到我的面前开始看着我。 彼时，已经是我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三天。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出院了，除非 “我去医院看过了，护士说你出院了。”说完她转过身去，确认家里没人后把门带上了。 我没抬头，还是低着头叠着我那几件衣服，头顶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那帽子还是以前爸爸上工的时候戴的那一顶。 沈亚安静地在我面前坐下，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照片。 “我想和你谈谈。” 气温像是坐上了去英国的飞机，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已经是阴云密布，一会儿的功夫就是瓢泼大雨。听天气预报说，未来的几天还会下雨。 动员大会很快开始了，五班坐在主席台前左数第五排，一个班穿上了苹果绿的班服，胸前的字母形态各异，有的俨然已经变成了明星的签名墙。李老师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闹哄哄的班级，把胖墩喊了过来，然后胖墩又跑了回去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拍了前面的人的肩膀，又转过身去和后面的人说了几句，然后这一排就像是击鼓传花一样，随着一个人的转头队伍里一点一点安静下来，直到最后开始都停下来看向主席台。 我站在图书馆边上的柳树下，静静地观望着。身后就是一片居民区，从这里进来，一级一级地台阶上，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篮球场上的人群。我就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在黑暗里静待着一场本属于我的华丽演出。阴郁的天气为眼前的那一抹绿镀上了一层灰。 接完王建宇的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妈妈站在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对于我的出院，他们似乎总是放心不下来，电话里，我能清楚地听到小宝喊着要和我说话，只不过动员大会马上要开始了也就匆匆挂了电话。 “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 哈哈哈哈！ 一眼就被拆穿的惯用开场词引来了同学们一阵的哄笑，校长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继续说道：你们，是卉远一中的力量和希望，今天，你们以卉远一中为骄傲，明天，卉远一中因你们而自豪！ 声音在话筒里传遍整个校园，一片一片的色彩绽放在主席台前。两个绿色上衣青涩的模样，笔直地坐在人群里，而我一眼就看到的是，即使他们一言不发我依然能感觉到的幸福气氛，——沈亚和陆轩终于要高考了，终于，要毕业了。 ——————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接到聚餐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孩子们回到宿舍里收拾好东西，慌忙地准备赶去提前约定好的饭店，学校周围的路很堵，私家车出租车绵延了很长距离，我看着孩子们从后门涌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无比的激动，就好像飞奔出来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而那些花一般的面容，娇艳的，又岂止是今天这一时刻。 轮椅在我手里转动下，在人行道上一点点往前移动，遇到一小块凸起的石头，却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明明几个月前就是块垫脚石，现在却好似成为了我人生的障碍，迈过去的时候竟然有些艰难。 努力了一会儿，我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我生气，气自己是一个废人，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放在轮椅的轮子上往前一推，眼看着就要翻倒的时候，我感觉身后的轮椅扶手上，一个稳健的力度把它扶正。 “谢”我回过头去，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因为身后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轩。 我迅速地转过头去看着前方，不让自己看他。 “你怎么来了？” 陆轩只是推着轮椅，缓慢地往前走着。 “过来看看你。” “你们不是刚刚考完试，沈亚她” “沈亚她知道我来看你。” “她知道？” “对，她知道，甚至可以说是她让我来的。” “哦”我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回去吧。”陆轩淡淡说道，我能感受到他正在看着我，只是我没有勇气看着他。 回去？“什么回去？”是回家，还是回什么别的地方？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属于我的地方，我的心里像炸开了一样，受到了重击一般，全身轰然。 属于我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死亡了吧，陆轩，你希望我死吗？ “回到你的时代，找到你的陆轩，弥补你留下的遗憾。”我圆睁着双眼，猛地回头看着他，“原来你都知道？” 我从没想到，这些事有一天会从陆轩的嘴里说出来，至少现在对我来说是措手不及。 “不，是沈亚知道。沈亚说，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都是你的样子，你未来生活里的样子，和沈亚有着一样的行为习惯，一样的口味，只是那些事，她却从来没有印象发生过，却又莫名的似曾相识。但是有个声音却一直告诉她，那是发生在未来的故事。我想，你和她，应该是同一个人吧。”她说的那个人是沈亚。 晚上聚餐的时候，同学们都喝得很多，我竟然忘记了去提醒他们，小孩子不要乱喝酒。那个时候才惊觉，原来他们已不再是小孩子。从他们对彼此心仪的女生表白的时候，从他们在丰盛的菜色里可以自如地点菜的时候，从胖墩大声宣布自己喜欢男生的时候，从张林峰喝醉了酒，拉了一下沈亚的手，然后却被陆轩打了一拳的时候。 我拿起一整瓶白酒，咕咚咚灌下，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换成了矿泉水，于是一口一口，我深知自己喝了一肚子的矿泉水，然后眼前竟然像打上了一层迷雾，然后迷雾凝成了水滴，凉凉的，在我的脸颊上滑落。 “对不起，我就要走了。”我看着陆轩和沈亚的背影说道。 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到我的声音，我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快到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我的耳边。 “可是陆轩，我依然要告诉你，我爱你，爱你十七岁少年时的模样，爱你最爱我的时的年华，如果可以，多希望属于我的那个陆轩可以一直不变，可以真心只对一人，可以” “老师老师！”耳边一股刺耳的声音割破着我的耳膜，外面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只听到很多人在喊“老师”两个字，慢慢地，那个声音开始越来越远，模糊的眼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沈亚沈亚！”耳边一个低沉的男声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她侧过头去看着身边沧桑的男人，陌生而又熟悉。她认识他，那是属于她的陆轩，她，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