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鬼面将军》 正文 1.001.大榆有名将 大榆气候偏热,四季如此。 五月才刚到,知了就没完没了的叫了起来,晌午时分烈日下的街道更是能把人烤熟了。 可就这样街上那些人也还嫌不够热似的,从中午就在闹腾着。贴门神,挂灯笼,扫街道,挂鞭炮,那架势都快赶上过年了。 原因无它,只因为那个人要回来了! 众所周知,大榆有名将,戴鬼面,众不知其年岁,只道其面有恶疾奇丑无比,手段狠戾毒辣形如杀神,谓之鬼面将军。 一月之前鬼面将军重创邻国敌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获全胜,是以龙心大悦,设庆功宴宴请百官。 庆功宴当然不能没有了主角,皇帝一道圣旨,直接把在边关的鬼面将军召了回来,同时也让整个国都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十余年前,邻国五十万大军压境,大榆众将不敌,半月之内连退百里,弃城池数座。 眼看大榆百年基业就要失守,军中一带鬼面士兵出奇策,仅以数万兵力以少胜多杀敌数万,致使敌军血流成河溃不成军,终反败为胜。 此一役其一举成名,大榆君主顺应民心,赐封镇国大将军。 此后,鬼面将军以铁血手段与恶鬼罗刹杀神之姿镇守边关,至今无一败绩。他的存在令敌对之国闻风丧胆,同时也令大榆民众无不敬畏畏惧。 坊间关于鬼面将军的传言有很多,无一例外都是些杀神转世或者恶鬼投胎之类的, 对他,众人的认知无疑都是恐怖c强大冰冷而无情的,而这些之上更多的则是神秘。 没错,就是神秘! 说来也奇怪,这鬼面将军当真就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突然便出现,然后大开杀戒嗜血如鬼名声大赫。 他面具之下的真实面目从未有人见过,关于他的长相更是猜测纷纷,有说俊美无比,但更多的则是传其丑陋不堪,五官扭曲白骨外露非人相。 鬼面将军被传得神乎其乎,似鬼非神,这也让大榆的民众虽然奉其成神,却也避讳莫及。 偌大的尚书府内,后院郁郁树荫下阴凉的一角中,荷花池边的凉亭里,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软趴趴的趴在凉椅上一动不动。 “少爷,少爷”呼喊的声音由远至近,一个才十来岁的下人模样的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少爷,你怎么还躺在这里呀?” 少年唤平安,平安看着软趴趴地躺在凉椅上似乎是要被这大太阳给热化了的许君,顿时就急坏了。 “少爷你快起来,夫人还等着你过去试新衣服呢!”平安赶忙跑进凉亭里,把软软趴在凉椅上的人给拉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要热化掉了的许君拉了起来,平安又赶紧给许君理了理热得贴在脸上的头发。 这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家的小公子那是被整个尚书府宠上了天的存在,这邋遢的一幕要是被尚书大人或者尚书夫人c大少爷看到,那肯定得心疼坏了。 “我能不能不去?”许君瞥了一眼凉亭外的烈阳,就又软趴趴的要往凉椅上坐。 平安见了赶忙伸手拉住许君,“这可是皇宴,皇上亲自下了令的,满朝文武百官都要到场!” 许君见推脱不掉,神情恹恹。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凉亭中的阴凉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清凉荷香填满胸腔,好多留住那份凉意片刻。 “天黑了就不热了,而且我听说庆功宴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再说少爷你就不好奇那鬼面将军吗?”平安一边软言软语的劝说,一边半推半拉的拉扯着许君出了凉亭。 一回去,许君就被他娘抓住接连试穿了四套新衣服,直热得他实在不行了随手选了一套坚决不再换,他娘这才罢休。 许君回房间舒舒服服的把自己洗白白,换了新衣服,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就又被送上了轿子,顶着半下午的太阳去宫里候着。 庆功宴日落之后才开始,皇上可以姗姗来迟,但他们这些人却必须得提前候着。 这宫里许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来的次数也不多,他年宴的时候来过一次,其余几次都是在不久前他爹为他谋那份账房的差事时,顺道带他来这里露露脸。 所谓账房的差事,是给鬼面将军麾下军队做账房的差事。 庆功宴结束之后,他就要跟着那人一道去军营了,虽然他还从未见过那人。 太阳落山之后,凉快不少。 被凉爽的夜风吹得迷迷糊糊的许君乖乖站在一旁等着,他父亲已经进了庭院之中,而他还得再等等才能进去。 见乖巧的许君被夜风吹得迷迷糊糊,一旁的平安赶忙上前帮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并且不忘叮嘱道:“小少爷你可得少吃点,可别再像上次年宴一样吃多了,吃多了要闹肚子疼的” “好”许君糯糯道,咽了咽口水,随着袭来的夜风,他舒服地眯起眼。 就这会儿时间,那边已经在宣他们这些人进去,许君连忙按照之前学的礼数进了院。 夜色下,大红的灯笼,明亮的烛光,满目的佳肴,以及盛装出席的文武百官,这偌大的庭院里好不热闹。 许君进去没多久皇上就来了,一阵跪拜后,众人入席。 鬼面将军再创胜迹,皇上甚是喜悦,百官亦是赞不绝口。 安静地坐在最外围的许君伸长了脖子在摇曳烛灯下张望,他还从来没见过那鬼面将军。 许君以前倒是见过那将军的画像,不过那上面画的都是面目狰狞的恶鬼。 大榆甚至是有不少人都把那鬼面将军狰狞的画像画成了门神,贴在门上避邪镇宅,据说比门神还好使。 许君伸长了脖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不免有些惊讶。这鬼面将军好大的谱,皇帝都来了,他还敢姗姗来迟。 主角不来,宴席不开。 许君眼巴巴望着这满目的佳肴却吃不到,看都看饿了的他又在桌子前坐了会儿后,起身往庭院门口的方向而去,准备先解决下内部问题。 他顺着墙壁走到门口侧边时,身后那一群原本正低声交谈着的文武百官蓦地就安静下来。 下一刻,从门口这边起,庭院中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凝重的屏住了呼吸,热闹的气氛瞬间结冰。 正往门外走的许君察觉到异样,还没来得及看清,手背便被什么轻轻拍了一下,一股异香也随之传来。 一个着黑色便装身披长袍的男人从门外进来,恰好与要出去的他错肩而过。错肩而过时,那男人飞起的衣摆恰好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人步伐坚定大步向前,背影宽厚有力,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震慑力,犹如邪神降临。 许君捂着自己被打到的手背,正怔愣,身旁院门处已又有数十个将士鱼贯而入,目不转睛追随着那男人而去。 随着那人的到来,在他散发的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冰冷阴寒气息下,庭院中所有文武百官无论官阶高低均本能地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面对皇帝时所有百官起身行礼是因为礼数,可面对这人,众人却是情不自禁的畏惧于其强大而瘆人的气势。 他衣角翻飞,黑发无风自舞,森冷阴寒的目光扫过之处,众人均是惊起一身鸡皮颤骇不已。 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衣摆打着了东西,回首望去。 随着他回头的动作,一张铁制的形如狱中受刑道具的丑陋黑铁面具,浮现在了许君视线之中。 那黑铁面具如传言般盖住了他整张脸,让人无法窥见他的五官模样,只一双幽黑森冷犹如沉寂了千年古潭般的眸子,从面具后透出。 回头间,他眼眸下垂,视线冷冷落在迎光而站的许君捂着的手背上。 “你来了!”大榆君主晋祁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鬼面将军收敛心神,等他停下脚步再回头看向身后时,之前捂着手背站着的面相白净儒雅的少年,已经转身一溜烟跑开。 许君再回来时,平安已经有些急,“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开宴了吗?”许君赶忙紧张地问道。 为了赶上开宴,他回来的路上可都是用跑的。 “开了。”平安无奈又好笑,末了又忍不住对佳肴已经蠢蠢欲动的许君叮嘱道:“少爷你可得少吃点,不然吃坏了肚子老爷夫人要罚我的。” 许君不再理他,听说可以开始吃了,赶忙拿了筷子伸长了白皙的手臂,向着早就已经令他垂涎的红烧蹄髈而去。 宫里头的御厨那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们精心做出来的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叫许君吃得好不开心。 特别是桌上那御酒,香醇可口,一口下肚唇齿留香,让即使不怎么贪酒的许君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他回过神来时,他都已经有些晕乎乎有些醉了。 “小少爷?”见许君起身,平安要来扶。 “我去吹吹风。”许君离开热闹的宴席,扶着墙壁吹着夜风在走廊中走了一段。 走着走着他越发的晕,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后劲很大,让他肚子里跟着了火似的。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 黑暗中,异香袭来。许君隐约间察觉到似乎有个什么凉凉的东西在他旁边,他本能的就靠了过去抱住。 可没多久,只抱着那冰冰凉凉的东西已经无法缓解他体内那份灼热,他不安的扭动起来,他想要更多。 “唔”似乎被吵到了,那冰冰凉凉的东西发出了一声十分好听的低沉沙哑且充满磁性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许君呼吸越发的急促,他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体内澎湃汹涌的热气和渴望。 那滚烫的热气开始在他体内乱窜,像是流淌在他体内的岩浆,滚烫灼热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昨夜到底是谁? 滚烫的气息伴随着霸道的酒劲惊涛骇浪般袭来,瞬间吞噬了许君。 让他如同一叶孤舟在汹涌的波浪之中沉浮飘荡,被阵阵高浪时而卷起推上云霄,时而又扯入森冷水底,完全不由自己。 许君再次恢复意识时,天已微亮。 仲夏清晨微凉的晨曦伴随着淡淡的鱼肚白,从窗户的缝隙之间透进屋,唤醒了宿醉后头痛欲裂的许君。 “唔”许君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了抓,抓住被子后这才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侧腰碰到了一个体温比他微低却柔软舒滑的东西,那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许君身体情不自禁一颤。 那刹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来,让他神识有瞬间的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记起。 许君揉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一回头,他身体再次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他身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侧躺着!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枕间,他的侧脸被他自己抬起的手臂和碎发遮挡住大半,只露出半边嘴巴和下巴。 但即使是如此,男人脸上散发出的那份痛苦和不适,依旧十分清晰。 因为男人此刻虽然昏睡了过去,可他那随着许君起身的动作而从被子下露出来的满是红色斑驳痕迹的胸口,还有若隐若现的带着可疑浑浊的液体的腰下那处,都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看着这旖旎一幕,许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蓦地,他如置冰窖手脚冰凉,因为他在枕边看到了那一个昨天夜里才见过一次的,丑陋的黑铁面具! 昨夜的记忆伴随着宿醉的头痛袭来,许君记不清全部,只隐约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回了家,然后做了个荒唐的梦 许君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他偷偷摸摸的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手笨脚狼狈地穿上。 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很惨,昏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许君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又回头望了一眼看不清脸的人后,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出去。 溜出了门,许君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从四周的景物来看,这应该还是宫中。 许君心惊胆颤的顺着走廊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出入宫内的侧门,昨天他和他父亲就是从这边进来的。 兴许是老天助他,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士兵换岗的时候,趁着那些人去旁边说话,他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天色还早,出了皇宫,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店家都还未开门。 许君不敢在路上多耽误,赶忙寻了捷径小道,从尚书府后门溜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许君正惊魂未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少爷?”平安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君受惊,连忙脱了身上的外衣,躺到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被那鬼面将军知道上了他的人是他,那他哪怕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而且,依着那鬼面将军的势力与手段,恐怕整个尚书府几百人都要跟着遭殃。 宿醉的头痛,看到那一幕后的冲击,混乱的思绪,还有死亡的恐惧,这一切让许君直到缩着白净的脖子躺在床上,额头的冷汗都未曾散去。 平安推门而入,他轻手轻脚地跑到床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少爷,小少爷”平安推了推床上面相白净乖巧的人,把许君叫醒。 看着睡眼惺忪的许君,平安连忙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许君说出去吹吹风之后就不见了,宴席结束还没见到人平安吓坏了,原本他想去告诉尚书大人,结果尚书大人也喝醉了正闹着要和人拼酒。 等他和其他的下人带着尚书大人回到尚书府,他后知后觉想起小少爷丢了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宫里那会儿早就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出,开始宵禁,而他又害怕被发现丢了许君要受罚,所以不敢吱声,一夜无眠直到刚刚他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昨夜就回来了。”许君揉了揉眼睛,糯糯道。 平安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追问,许君猛地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你昨晚丢下我就走了!” 见许君突然要问罪,平安瞬间慌了。 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府的人那都是把许君往心坎里宠的,这要是让那三个人知道他昨夜把许君一个人丢在宫里了,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少c少爷。”平安赶紧好言好语的讨好,“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别生气。” “哼,你完蛋了!”许君不理平安,复又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缩作小小一团。 他脸颊酡红依旧神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昨夜太疯狂还是宿醉的原因他手脚都软了,就连那处也软着,怪难受。 皇宫,临时收拾出来的别院中。 到了晨练的时间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本能的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意识恢复的那一瞬之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抬手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具早已经不见,他有瞬间的慌乱,随即蹙眉。 那双森冷的眸子转动,看向被子下自己的身体。微带薄汗的身体,暧昧的痕迹,以及那处撕裂般的疼痛,与被褥中那带着淡淡腥臭的气息 他因为宿醉而有些混沌的大脑,在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疼痛之后,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恶心呕吐的冲动! “该死!”那一瞬之间,宿醉的满腹感还有那万分恶心的感觉汇聚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 可随着他翻身扭动的动作,那处竟又传来了让他更加恶心抓狂的感觉! 那在他体内安静呆了半宿的东西,竟顺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混了血水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流去。 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男人一张脸瞬间扭曲疯狂,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寒冰龟裂。 “该死!该死!”男人双手抓住床沿,修长匀称带着薄茧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木质的床沿。 他强忍着努力忽视那令他头皮发麻恶心万分的流动溢出的感觉,可那感觉却像是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一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东西在他体内,更是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就连把那人挫骨扬灰的冲动都有了! 空荡的屋内,冰冷的刺骨杀意瞬间席卷开来,充斥着整间屋子。 若是有外人在,此刻定然是屈服于其强大瘆人杀气之下脸色惨白,不敢直视床上之人。 “将军?”门外传来一阵士兵试探的询问声。 床上的男人听到男声,瞬间激起一身鸡皮,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下去的恨意与杀意,伴随着怒意又一次重新席卷而来。 是谁? 昨夜到底是谁?! 趁着他喝醉,对他做这种不容于世有违人道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针对大榆又或者是谁故意如此,故意用这样的手段侮辱他? 为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扯过床上单薄的被褥围在了平坦紧实的腰上,他无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僵硬着身体下床站了起来。 可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那种流动的感觉就更加清晰。那东西滑过他的腿,直滑到脚踝处。 “啊!”男人一拳直接轰在旁边的床框上,让整张床都随之晃动。 “将军?”门外之人听见动静,就想要推门而入。 “滚!”男人沙哑咆哮,犹如受辱的野兽。 屋外的人脚步声顿住,片刻之后,所有人退去。 入浴,清洗。 再戴上那面具出门时,男人所有的怒气与恶心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只剩下淡淡的杀意弥漫在身周。 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朝的所有将士,都隐约察觉到了他们将军的心情不佳,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放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昨夜是谁当值?”鬼面之下,男声沙哑。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不安地站了出来,“禀将军,是属下。” “昨夜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这里?”鬼面将军负手而立,身上的僵硬都被隐藏在了宽大的长袍中。 “这”站出来的男人结结巴巴。 “说!”鬼面将军眉头紧皱,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也更为冰冷阴寒。 “禀将军,昨夜兄弟们都喝醉了” 军队大获全胜,皇上亲自设宴庆功,昨夜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来却没资格入宴的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在这院子里喝了个痛快。 鬼面下冰冷的杀意越发的粘稠,让在场所有人都一身冷汗。 众人心怀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只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杀伐命令被他咽了回去,昨夜他醉得彻底,即使他忍住恶心回想也想不起那人的面容。 亦是说,那人可能也在这群人当中。 一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群男人,其中一个竟与自己做了那样恶心的事,鬼面将军垂在身侧的手便捏得咔嚓作响。 莫大的屈辱与恶心感,让他有把所有人都杀个干净的冲动,男人的自尊心令他绝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无论如何,这个人他一定要亲手抓出来,然后再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许尚书的儿子? “给我查,把昨晚所有出入这里的人都查出来,如有所遗漏,提头来见。”鬼面将军冷冷留下一句话,返身向着屋内走去。 昨夜的事情再加上宿醉未醒,此刻他头痛欲裂,浑身火辣疼痛。 回到屋内,鬼面将军还未来得及想其它,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将军,皇上传令,要见您。” 宫内。 大榆君主晋祁舒服安逸的斜躺在躺椅之上,自见到从院门外进来的人后,他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容。 “怎么样?”晋祁笑道。 边关的酒是有名的烈,也劣。那里每到冬天都十分的冷,天气酷寒,军中之人都要靠着酒撑过,所以喝酒是常态。 他知道此事,这一次的庆功宴特意寻纯烈名酒收入宫中,就为了看这人那面具之下的脸上一丝龟裂不同。 这酒倒也争气,昨夜在他的暗示之下文武百官均上前敬酒,倒当真把这人喝醉了,只是文武百官也倒了大半,也喝得他有些晕,导致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人的狼狈。 听到面前的人提及昨晚的事,面带鬼面的男人嘴角微抿,不见笑意只余杀气。 昨夜的事情这人知道? 鬼面将军很快收起猜测,这人不会害他。 晋祁察觉到杀气,开玩笑的心思收敛了几分。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在杀意中变得正经。 晋祁并不动怒,即使面前的人正无视他皇上的身份以下犯上。 这时,旁边走出一个站着的俊雅男人,男人递给鬼面将军一份资料。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长相俊美,风骨潇逸,是大榆丞相,名曰林绪。 “这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新的账房,许尚书家的小子。”晋祁随口道,“他们家的事情你知道,这人你多照顾着些。” 许尚书,名许澜,与当今的圣上晋祁颇有渊源,算起来,晋祁还要叫他一声老师。 这事情,得从十好几年之前说起。 大榆的皇帝原本不应当是晋祁,晋祁出身低微,虽被宠妃李妃领养,但李妃自己就育有两子,所以他一直是无权无势也从未被重视。 许澜对他授以学业且一直照顾有加,后争储时,亦一直坚定不移站在他这边。 当时许澜大子是地方驻兵将领,宫内大乱时,他曾冒着造反灭门的风险站出来拥护晋祁。 晋祁欠着许家两个莫大的人情,登位后一直对许家照顾有加,但许家一家却并未因此而居高,反而是收敛锋芒退权不争。 是以,晋祁执政以来对他们也是越发的照顾与尊重。 前段时间,一直未曾有过任何要求的许澜找他要为自己小儿子谋一份差事时,他想都没想,立刻就先应下了。 细问之下,得知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无品杂碎闲职,他还颇有几分惊讶。 后又听了那许澜希望他能照顾一二的话后,晋祁才后知后觉想起坊间许家宠溺小子的传言。 因此这才有了在这宫院当中,他这大榆万人之上的皇帝叫了名声大赫形如鬼神的鬼面将军来,只为亲自开口让人‘照顾人’的好笑事儿。 这普天之下,宠儿子宠到让皇帝‘照顾’自己儿子的,大概也就只此一家了。 鬼面将军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又听了面前晋祁的话后,随手把资料收了起来,“那里是边关。” 边关的职位不比宫中,一般都有明确任期。而且那地方环境恶劣严酷,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过去定然吃不了苦,说不定一个月不到就会受不了苦哭闹着要回来。 他无暇顾及这样的废物,也没那心情。 且军中一直是看实力生存的地方,对于弱者,士兵们向来不欢迎。 “这点你放心,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晋祁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不要小看他,真遇事吃亏的还逮不定是谁。” 许家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扮猪吃老虎,且脑子好使懂得审时度势,不然也不能让他如此喜欢。 那许君他见过,看着倒是白白净净带着几分软糯好欺,可那小白兔的皮毛下估计跟他爹一样都是黑的。 说不定还黑得更加透彻,黑得闪闪发亮! 这么一想着,晋祁又不由得好奇地看着面前被尊为邪神恶鬼的男人。小白兔和大恶鬼放在一起,他倒有那么几分好奇到底是谁吃了谁? 不过想一想面前这人的性格,晋祁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撼动这人那颗心。 “将军准备明日出发?”一旁的林绪开口问道。 原本队伍是预定今日出发,不过昨夜鬼面将军喝得伶仃大醉,早上那边似乎又出了事情正在排查什么,所以现在还没有出发。 听闻林绪再提起这事,庭院中杀气突然袭来,鬼面将军冷眼看了一眼林绪,拿了资料转身便走。 两人均惊,却无人阻挠。 回了临时的住所,鬼面将军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许澜的儿子?” “是,属下探查了整个别院附近,打听到有人曾在别院附近见过他。” “查!”黑面将军五指收拢用力,手中的资料瞬间皱起。 “是!” 尚书府内。 依旧是那荷花池旁边的凉亭中。 许君趴在冰凉的石椅上,闭着眼听着旁边平安的念叨,“我都打听过了,这军中可不比外面脏乱得很,少爷你真的要去吗?” 许君没说话,依旧是那副要热化了的软软模样。 他心惊胆战了一个早上,鬼面将军的人却并没有找来,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想,那鬼面将军是不是和他一样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 昨夜的事情他只记得零星片段,但印象之中他并没有大发神威突然神功盖世,能把鬼面将军镇住还强要了。 也就是说,那鬼面将军当时应该跟他一样喝醉了不清醒,不然断然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做了那样的事。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他更加不敢提不去。 不然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改变主意不去,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岂不是更招人怀疑? “少爷,小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平安都快哭了。 他是照顾许君的,如果许君要去军营,他势必要跟着去照顾。 那样脏乱严酷且危险的地方,他只想一想就脚软了。万一要是遇到敌军杀来,他又没习过武,到时候怎么办? 平安正欲哭,院子外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 那群人身穿军装,直接便闯进凉亭。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放肆。”平安连忙拦住这群人。 “你就是许君?”为首口音很重的将士粗鲁推开平安,审视着许君。 看着这群身穿军装的人,许君心中骇然。 难道他被发现了,要被砍头了? “你是许君吗?”那人见面前脸色发白的少年不回答,眉头皱起,“我们是鬼面将军的部下,昨夜宴席后你在什么地方?” 听着鬼面将军几个字,许君心中咯噔一声。 许君还没开口,旁边的平安已经跑了过来,“我们家少爷当然在家里,你们到底想干吗?” “家里?”那为首的士兵审视着面前的许君,“谁可以为你作证?” “我们家少爷在家全府的人都知道。”平安赶忙道。 早上是他去叫许君起的床,他还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许君不让许君把昨夜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万一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君闻言,赶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听了平安的话,为首的将士又看了看似乎脸都被吓白了的许君,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不管到底是什么人惹怒了将军,这许君都不像有那胆子。 许君面相白净乖巧,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软趴趴的,就跟个小娘们似的,他们这些军中的大老爷们最是看不上。 见那群士兵撤走,平安连忙上前给许君压惊,“少爷,你别怕!”他们家少爷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坏事? 看许君脸色惨白,平安又赶忙说道:“这群人太过分了,晚些时候我就告诉大人!皇上都要对咱们家大人礼让三分,这群人居然敢如此无理。” 晚上的时候,平安果然告了状。 “估计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听说那鬼面将军把皇宫都翻遍了。”许澜得知自己儿子许君没有受伤之后松了口气。 事实上,那鬼面将军不只是把皇宫翻了个遍,更是把他们这群参宴的百官都问询了一遍。 众人有惊有疑,但见皇上默许了他的作为,也就无人敢有异议。 随后几天里,整个国都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得罪了鬼面将军,让本该回营的鬼面将军非但没有启程,反而是在宫中严查特查,更是重罚了他身边那群将士。 那铁血严厉的手段,叫朝中原本还有些怒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而民众得知皇上并没有阻止他,反而任由他自由出入宫中探查,还连百官都畏惧他三分,更是把鬼面将军几个字传得恐怖异常。 就这么耗了有十来天后,都已经快要把这件事情忘了的许君才得到了出发回营的通知。 早就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的许君,在出发的当天天未亮便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换了衣服,然后迷迷糊糊就被带着去报了道。 等许君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而那令他头皮发麻之人,就骑着马走在他前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04.这里可没奶娘 看着前面的人,许君缩了缩脖子,那夜的记忆再次袭来。 “少爷你没事吧?”平安赶忙上前。 许君连忙摇了摇头,试图把马儿驱得走慢些,不离那个人那么近。 可他身下的马却不是他家马场里那特意为他准备地听话老马,它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往前跑得更快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冲出去了,一旁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拽住了它的缰绳。 许君惊魂未定,顺着手回头看去时更是吓了一跳。那只手的主人面带鬼面,鬼面下的那双森冷的黑眸犹如幽幽鬼火。 “备马车。”男人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怕自己的许君。 一旁跟随在他身侧的副将陶驰闻言,立刻道:“可是将军,我们要赶路”如果坐马车,那速度势必要比骑马慢得多,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宫中耽误了时间。 鬼面将军放了手中的缰绳,让许君牵好,冰冷的眼神扫过陶驰。 “是”陶驰不敢再说。 队伍停下,马车被牵来,一番折腾之后许君被带到了马车前。 许君连忙从马背上下来,他已经被颠得有些腰痛。 他也学过骑马,可是他娘怕他受伤,都是让马场里的师傅牵着缰绳,让他坐在温顺的老马上顺着马场走上一圈。 他不善骑马,此前也未曾想过会去边关,他早已经知道此去必然会受一番苦,也并未准备哭诉。 可这人却看出他的不适,还让人备马车。 许君忍不住多看了那铁面两眼,这人好像不如传言中那般冷酷无情,对他颇为照顾。 许君对着那铁面男人的方向学着他父亲许澜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 四周众将士皆望着许君,目露不屑,他们不喜许君这样软趴趴的奶娃娃,也更是知道他们的将军定然不会理会这许君。 鬼面将军的冷血无情,他们这些一直跟随在侧的人可是再清楚不过。 “嗯。”一声轻哼传来,众人皆惊。 男人鬼面之下的五官柔和了些,那带着几分轻糯的‘将军’两字煞是好听。 众人不敢再耽误,纷纷上了马,向着城外极速驶去。 马车上许君挑开帘子,偷偷望了一眼在人群最前面的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影。 “少爷你累不累?”车内平安拿了水袋递过来。 许君放下帘子摇头,好奇地看向车内另外一人。 那是一个青衣书生,年龄应当与他哥差不多,二十五六,长相普通却带着几分淡然气质。 这人是他出发之前他父亲塞给他的,据说是他特意寻来的有才之士,能文尚武。 往白了说,这人是他父亲放在他身边的护卫,也是替他做账的‘代笔’先生。 许家三人本不同意他找事做,他游说许久才说服,后他正摩拳擦掌筹划,他爹和哥哥就告诉他差事已经找到。 边关军队账房年迈告辞,正好缺个人。刚得知消息时许君还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三人会舍得他远去边关,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这鬼面将军虽说练兵手段严厉苛刻,为人又阴沉不易近人,是个凶神,可是在他那做账房却是个美差。 边关有数十近百万大军在,远离国都,鬼面将军独自镇守在边关,一人独大。 朝廷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生杀大权都交于他,至少粮草军饷方面得借由账房自己掌握,不然天高皇帝远,万一他有谋反之心,那大榆岂不是得轻易易主? 是以他这账房的差事有几分监军的意思在里面,虽官低却基本与副将等职,只是手下无兵。 这职位对军队本来也尤为重要,武器添补每月响粮耗费,都要人精心计算做账记录派发。总也不能让鬼面将军白天披挂上阵,夜里咬着笔杆子望着账目,琢磨白菜又涨价了明天吃萝卜之类的。 再有,许家历来不涉重权。毕竟任是如何宽心仁厚的皇帝,也不可能容忍权势声望大过自己的功臣存在,哪怕许家曾助他成帝。 所以算来算去,这看似重要实际却是个毫无兵权的杂职,对许家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无人与许君说,可他心中明白得很,只是嘴上不说。 他乖巧坐在马车内,只时不时偷偷撩开帘子好奇的四处张望,一副初生牛犊的模样。偶尔听到外面有人议论军中之事,他更是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偷听。 离开国都向着边关而去这一路上,众人均在议论营地附近的那群匪徒。 边关军驻扎的位置是两国交界之地,那里地势奇异,除了敌军也聚集了一批匪徒。 若说敌军让边关军最为头痛,那这群匪徒就是如同蟑螂一般令人憎恶的存在。 他们人数不多,全部聚集于山中,时不时便冒出来骚扰偷袭军队。若追着打他们就翻过山岭逃到敌国境内,可若不管他们又会不断骚扰。 每年的冬季和夏季,都是这群人动作最为频繁的时刻,如今正好是夏季。 “这次回去之后得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口音颇重的陶驰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之前去许家找许君的那人。 陶驰听着旁边的人同仇敌忾的回答,又看见马车内张望的许君,他颇有些不喜,“看什么?好好在马车里呆着,到时候别吓哭了,我们这里可没奶娘。” 听了他的话,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别的人新官上任都生怕人看出自己的能力不足。这许君倒好,直接就带了个帮手去。 这让他们这群人怎么能服气? 许君放下帘子,不理这总是针对他的家伙,心下却默默把他记到了自己的小黑本本里。 归去的一路之上颇为无聊,众人几乎都在赶路,只在马累了时才停下休息。 而那鬼面将军,即使是休息时也从不与他们围坐,总是单独一人坐在一旁,若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与他们说。 闲暇时,许君也好奇的打探过他。 这人在士兵的眼中似乎和传言没有太大的差别,冷酷狠厉不好相与,年岁长相来自何处众说纷纭却无人真的知道见过,甚至就连这人的姓名都无人知。 他入军十多年,军中之人均‘将军将军’的叫着,实在不然,就以鬼面将军代称。 至于具体名讳无人敢去问,或有知晓的,却都不敢说。 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众人一路行至边关。 入关,众人驱马向着军营前进。 才走出半里,一群策马扬鞭之人便从远处袭来。 见到那些满身匪气的人,队伍中所有人均拔出武器严阵以待,杀气霎间弥漫开。 他们这一路之上为了方便都是便装行动,这群土匪大概是把他们当做走商了。 那群匪徒靠近把众人围住后,认出为首之人带鬼面之后,似乎也紧张起来。 两军对峙,小队中众人均屏住呼吸。 对方的队伍有将近两三百来人,而他们只不过区区二三十人,此处又离他们营地颇远。 “呆在车——”陶驰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传来,然他未说完的话都截止于许君那不见惊恐而满是兴奋好奇的眸中,他还当这奶娃娃要吓得哇哇大叫。 片刻后,那一群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无声分作两道,从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为首的鬼面将军无视那些人,径直向着前方而去。 鬼面将军淡然无惧,其余的人却并不能如此,纷纷紧张地握着武器。直到在那群人的注视之下穿过,众人都依旧紧张不已。 直走出许远,众人这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那道背影。 在边关,那群亡命匪徒之间有一条他们都知晓的不成文的规定:动谁都不能动鬼面将军。 他们敢骚扰一个军队,却不敢骚扰这一人。 别过这群人后,众人又向前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营地。 连日来的奔波,让从马车上下来的许君已经累得有些站不直。 还未等他观看四周环境,一同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告辞回岗位,营中也有不少人出来迎接,账房那边亦有人来了。 与那些人接头,许君原本想跟着他们就走,见其他人都去鬼面将军身侧禀告他也赶紧过去。 稍站了一会儿,待他有空之后,许君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一路照顾。” “未俟。” 许君抬头。 “字,未俟。”面具之下的人又道。 一开始他并未把晋祁让他照顾人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出发时发现是这人,他才又把事情放回了心上。 许君猛然回过劲来,这人是知晓他在队中打探他名字的事了。 一旁众人皆惊,心中更是五味翻腾。 他们之中跟随在鬼面将军身侧超过五年之久的亦有,可却从未有人有如此待遇。 且不说将军从未告诉过他们名讳,也不说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敢叫,可如何他只对面前之人不同? 在面前的人那双幽黑的眸子注视下,许君赶紧学着念了一句,“未俟。” 众人呼吸又是一滞,这人当真敢叫,好大的胆! “嗯。”低沉的声音作低语传来。 众人还来不及因许君的没大没小而生气,就听见面具之下的人应了声。那一瞬之间,所有人都不由诧异地望向了那张鬼面,落针可闻。 听着许君口中那软糯好听的未俟两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怕自己的人,感觉着四周那些人的疑惑震惊。 鬼面之下的人眼眸微垂,他自己也微有些疑惑不解。 把乳名与字告诉这人,虽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但他似乎照顾得有些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05.定然不会罢休。 与鬼面将军告辞,许君跟着来接他的人离开。 大榆和敌对之国夏国一直摩擦不断,时常开战,边关军长驻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建立了些简陋的居所。 又因边军队时有移动,且一旦开战房屋居所必然会被损坏烧毁。所以慢慢的,这里也就形成了一眼望去处处均是帐篷与房屋混合的奇景。 房屋之类的建筑主要用于一些必要的场所,例如营地账房c议事厅或者仓库饭堂。其它的一些屋子,大多都是以搭建帐篷的方式存在。 他们回来时是傍晚,出操的士兵还没收队,营地当中还能听见声势浩大的喝声。 许君跟随着来接他的人进了分给自己的房间后,正眼巴巴的往床跑,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许君开了门,意外的从士兵手中接过了厚厚一叠书信。 他从国都出发到这里已有将近一月时间,而他家中之人早已经担心的向这边传递了家书,信鸽飞得比人快,导致许君还未到营中家书倒是先到了。 得了家书,也有些想念的许君赶紧坐到了桌子前。 书信出自两人之手,他哥c他父亲都有,前后加起来竟有五c六封之多,且每一封都是厚厚的一叠。 许君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封,看见他哥那熟悉的字体,他瞬间有些眼眶发热。 三思方举步,白折不回头。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当要不懈努力,不过若是 许君默默的把后面足足有四c五张之多的,明示暗示劝他回家的书信放到一旁,只盯着前面第一句话,想让这份感动多留会儿。 感动完,许君这才粗略浏览了一下后面那些内容,然后默默的把书信塞回了信封当中。 看完他哥的,他又看了看他父亲写的。 他的来信内容与他哥相差不多,足足五页的内容都在担心他能否习惯这边的环境,更是告诉他,若是不习惯,他们随时可以接他回去。 看完所有信,许君提笔欲要回信,想了半天却把写好的精简书信揉作一团。 想了想,他拿了旁边的书信对着筛选抄写起来,把他父亲的信改了语境,把他哥的信加了敬语,然后分别错开要回寄两人。 跟着过来候着的平安,见到自己家小少爷一脸计划通的得意小表情,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让那两位大人知道,怕是要伤心欲绝。 把两封厚实的家书分别送出去后,许君休息了两三日养好了精神,这才去库房那边走动起来。 去时许君斗志昂扬,可进了库房,看着那些足足有他高的一堆一堆的账目,他一张小脸立刻皱作一团。 “先生,这里就是今年下半年的账目了,其它的账目在后面的库房里,您若有需要,我们立刻去后面取。”老账房走了之后,暂时负责管理的士兵道。 “还有?”许君不可思议。 他面前的这账房虽然算不得大,可里头的书少说也有上千册了,这还只是下半年的账目? 且这下半年,才过半月。 “先生有所不知,咱们将军麾下足有七八十万大军,这些已经是精简过后的账目。” 许君随手翻了翻面前的账本,斗志散去。 一旁跟随他而来的那青衣书生看到这么多的账目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稳定心神。他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替许君做账,也就是说这些事以后基本都是他的。 许君那张皱成包子的白净小脸,众人均不意外。 许君入营这才不到第四天的时间,他‘小先生’的名头已经在营中被叫响。 营中之人均是以命博得将位士位,现在突然就来了这么个位高的奶娃,即使他管的是账房的事,不服气的依旧大有人在。 许君这‘小先生’去了账房,没多久就被打击到得早早回了房。这消息一传开,立刻有不少人暗中讥笑,营中甚至是设赌局赌他能撑几天才哭闹着要奶娘要回家。 时间越长赔率越高,若押小先生能留下,赔率更是达到了一比两百。 众人屏息以待,等待着看好戏。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大早,许君就挽起袖子露着白净的手臂,又斗志昂扬地冲进了账房。 接下去的时间里,他基本每天都是如此。每天早上斗志昂扬的冲进账房,每天傍晚焉扑扑的出来。 众人哗然,更是期待接下去的好戏。 军中热闹,账房里却是乌烟瘴气。 那屋中所有的账目分门别类抄写整理,帐倒是做得十分清楚,每个将士的赏罚用度也都分别记录在册。 可就是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七八十万的大军足足写了一账房写了几千本书! 就这还得一季一换一年一整理,五年销毁一批只记大罚大赏,免得屋子和书不够用。 许君第一天灰头土脸的回去后,第二天就让账房的人全部重新整理了账房,该整合的整合该列表的列表。 一开始,那二十来个辅佐兵还颇为不满,因为这是个十分枯燥且繁杂又容易出错的差事。 但随着账目在许君的意思下一点点整理出来,又重新按照他的方式做了账,众人倒是不再敢小看这面向白净的小先生。 他们这群人,大多都是跟了老账房已有一段时间的,也都知道营中这数据颇大的账目管理起来十分不易。 例如上头发下来的军饷,不算其他每人发了多少,就是各种赏罚,若按他们以前的方式算少说得折腾半月。但是如今经过这许君的重新整理制表后,立刻变得简洁明易操作多了。 所有数据明确制表,求和c升序c降序,运用起来极为方便,筛选起来也极为容易。 看着一张张被制定好的新表格数据,原本还颇不服的众人看着许君的眼中都带着敬意。就连原本一路上都不屑于开口的那青衣书生,在这番忙碌下来后,也彻底改变了态度。 他时不时还会拿个本子跟在许君的身后记着些什么,对许君的称呼更是从少爷变成了大人,规驯之意不用说,眼中更是带着几分崇拜。 花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把所有的数据重新整理好后,累坏了的许君偷懒没去账房,软软地趴在床上。 屋内平安见状,赶忙拿扇子过去给许君扇风,生怕这天气把他家小少爷给热化了。 “少爷你可真厉害。”平安兴奋不已。 因为这事,他如今在账房里腰板都挺直了,那些个辅佐兵更是平安哥平安哥的叫着,让他好长脸! 许君不动,只趴着。 表格化管理的好处这些人不懂,他却懂。不过也的亏这新的一批数据记录才开始,若是过几个月数据量大了再整理,那他得疯了不可。 平安见自己家小少爷懒懒不动,眼珠子一动,换了话题,“少爷你听说了那神偷的事情吗?” “神偷?” “是呀,少爷你还不知道吧?”平安八卦起来,“差不多就是咱们离开国都向着这边来的那段时间里,皇上的玉玺丢了。” 许君睁开眼。 “说是江湖上第一神偷偷走了,现在皇上正派人捉拿他呢,就连咱们的营地都接到了协助的圣旨。” “咱们营地?”许君莫名,他们这营地离国都远着呢,远水救不了近火。 “据说那神偷受了伤,往咱们这边逃来了。” 许君瞪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几分不甘愿,那家伙往哪里逃不好干嘛非要往他这里来? “少爷?” “没事。”许君又懒懒地趴了下去,只眼底深处带着几分嫌弃。 平安见许君不感兴趣,再换了个话题,“那少爷你肯定也不知道最近咱们军中也乱着。” 许君依旧眯着眼,他都热坏了。 “我听说鬼面将军身边的人,这次他回来之后都被调离了。”平安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好像说是因为之前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回来之后,将军就把当初跟在他身边那批人都审讯了一遍,还都重罚了。” 情况还挺严重的,不过军中无人敢议,他也就敢偷偷的在屋里说上一句。 出了门,那都是不敢提的。 听着平安的话,许君脑海中立刻又想起了那夜隐约的记忆,一股热气窜向他腹下,可很快又被另外一股阴寒之气压下。 这事情,未俟定然不会罢休。 任是任何男人遇到那样的事情,恐怕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他那样位高权重性格孤傲的人。 “少爷你怎么了?”平安呼呼地扇着扇子。 许君缩了缩脖子不说话,只侧着头望着窗外的蔚蓝天空。 他如今远离家中,若是东窗事发,可再没有人能护着他。 营中,鬼面将军所居之处。 居所门窗紧闭,寂静无声,甚至连站岗之人都无。 屋里,浴桶之中的男人用尽力气让丝瓜瓤搓洗在身上,直厌恶地把身上搓出一条条破皮红印,他才住手。 忍着腹中恶心欲吐的冲动,带鬼面之人从浴桶中出来,他随意擦去满是红痕身上水渍,拿了旁边的衣服披上。 他一直未曾放弃查找那人,回到营地当中之后更是再次彻查,可依旧毫无线索。 一怒之下,他重罚所有人。也把所有原本在身边照顾的人全部调离,更禁止任何人擅入他的居所。 那件事情之后,他再也无法忍受与其他男人肌肤接触,每每想起那事腹中便是翻滚难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一身骚粉的男人 清晨,许君正睡得迷糊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哗声,动静很大。 没等睡眼惺忪的许君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平安就急冲冲地冲了进来,“少爷,你快起来!” 许君被平安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赶忙从床上下来,“打来了?” “什么?”平安愣了一下,“不是,少爷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神偷吗?咱们将军抓住他了!” 还以为是敌军打来的许君闻言整个人顿时就焉了,他兴致缺缺的往床上挪去,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平安立刻拉着他,“少爷,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吗?外面可是有好多人都想去看热闹。” 军营当中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能自由活动的时间的,除了训练时间外,三餐饭后都有一段休息时间,现在正好就是吃完早饭的时间。 许君抬眸看了一眼吵嚷不歇的门外,依旧兴致不高。 平安却没准备再让他回床上睡回笼觉,即使他对神偷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会儿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军中不比家中,家中许君饿了可以随时开小灶。在这里,除了几个副将或者鬼面将军之外,其余的人都必须得遵守军中的作息。 平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神偷的事情,一边给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许君穿上衣服,好带着他去食堂那边喂食。 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每天都把他们家少爷喂得饱饱的。 大榆皇帝丢了玉玺,这事已经沸沸扬扬传了有一段时间了。 那神偷一路从国都往他们这个方向逃来,禁卫军花了足有一月的时间都没能把人拿下,甚至仅是捕捉其踪迹就已力竭。 可那神偷踏入他们这里后,才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被发现踪迹。 昨夜,鬼面将军更是设天罗地网,直接就把人困在了营地附近城中一处旧宅中,正待拿下。 要说那神偷号称天下第一,也确实名副其实,他迄今为止十余年里就无一失手,神乎其乎的飘逸功法和来去自如的莫测手段是众所皆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神乎其技的人,数千禁卫军花了足有一月时间都未曾拿下的人,他们将军却只花了三天就找到且困住了,眼下更是要拿下! 这事情一传开,军中之人顿时疯狂如斯!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撂下手上的事情,亲自去看看,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平安领着自己家小少爷到饭堂时,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挤挤嚷嚷的饭堂人数锐减大半,空空荡荡。 平安的注意力还在那神偷的事上,他竖起了耳朵伸长脖子,去听旁边那桌的小道消息。 许君乖乖自己拿了早餐,眉头轻蹙小口小口地咬着。 说是早餐,不过就是三个大馒头加一碟泡菜,末了,还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粗米粥。 馒头又硬又冷,泡菜小小一碟,粗米粥估摸着里面还有昨天的剩饭。 这段时间里,如果要选出营中最让许君不能接受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吃食和用水。 吃食方面,早饭如此,午饭和晚饭也没太大差别,只不过午饭和晚饭的馒头再多一个,粥稠些,再加上两个素菜。 馒头和粥尚且如此,素菜味道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油花那是没有,连盐都少得可怜! 而用水方面,更是让许君无法忍受。 在这样燥热的六月天里,军中的士兵日常操练不停的情况下,规定用水方面却是省之又省,漱口洗脸不说,洗澡都是两三天才洗一回。 大热天里,一身黏呼呼的汗水和汗臭,就这,差点没把许君逼疯了。 算起来,这吃食和用水方面也归他管的,每月的用度调度都由他说了算,不过即使他有心改变现状也无可奈何。 每月上面拨下来的粮款就那么多,虽说常驻军队一般都会自己种植食物,但这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群时不时就会来骚扰抢粮的土匪。 边关军驻扎的地方是一座旧城,名为晋江。 晋江本是小国晋国国都,十余年之前大榆和对面的夏开战,夹于两国之间的晋国被踏平。富裕的土地与苍翠的山林,在这十来年间不停歇的大战下不断被践踏。 文化底蕴深厚的晋江,成了如今这大漠孤烟的落魄模样,原本的住民也多沦落为山间的匪徒。 他们居住于两国边境贫瘠的山脉中,人数众多,贫穷至食不果腹,常年来都依靠着骚扰两边的军队夺粮生存。 要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夹缝中求存,可即使如此也依旧改变不了他们令人厌恶的本质。 这群家伙就是瞄准这里是交界之处,两国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时常下山骚扰军队抢粮。 有时候军队辛苦几个月种出一批粮食,自己都还没吃到,就直接被这群人半路抢走,更甚至地里才成熟的粮食,一夜就被人偷偷收了大半走。 若追,他们就逃到敌国境内,让人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对面夏国也深受其害,可两国本就积怨已深,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结果自然是让他们得益。 他们军中所有人提起这群匪徒,无一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许君不觉,可他如今也颇有些恨,因为这粮食的事现在归他管。 粮款每年基本固定,若少了他也不可能以粮食被土匪抢了的名义向上汇报要求再批,且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就算他报了上头也未必会再批给他。 上一个月军中就遭了袭击亏损了一批,这月吃食紧张,眼下这六月的卷心菜c黄瓜c土豆c茄子c南瓜也都要熟了 特别是土豆和南瓜,这两样能久放的东西是军队下半年的主要食粮,若是少了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许君抱着大馒头当那些匪徒的脑袋啃,他眉头轻蹙,腮帮鼓鼓,忧心忡忡,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就这会儿时间,饭堂中其他人听到什么大消息似的,都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许君停下啃食。 “将军带兵过去了,似乎准备现在拿人!”平安哪里见过这架势,兴奋得紧,“听说那神偷受了重伤,将军这次肯定能立大功!” “你去好了。”许君眉头越发深皱,手中的馒头似乎变得更加不好吃了。 “可少爷你怎么办?”平安想去,却又有些放心不下。 “我自己去账房。”许君道。 平安往门外跑去,兴奋的跟着那些人去看热闹。 看着平安跑远,许君收了桌上的东西,回了房间。 离军营最近的那一座城,是原来的晋江城遗址。 鬼面将军把天下第一神偷逼入死路困住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城里传开,众人皆知情绪高涨。 不少人都纷纷围在了士兵把守的老旧废宅外,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尖试图看见里面的情况。鬼面将军亲自布下的天罗地网,定然无人能逃脱,可他们也不愿意漏看将军飒爽英姿。 老旧废宅重兵层层围守森严无比,别说三头六臂之人,就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宅中一处老旧的房屋门外,鬼面将军负手而立,冷冷看向那几乎无法遮住任何东西的墙壁。 墙壁后,被追堵了一个多月的男人悠闲地靠在残壁之上。他无视身上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将军这么大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鬼面将军不语,抬起手指勾动,四周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鱼贯而入。 邪笑之人脚尖轻点,立刻从那破屋中飘了出来,屋内地势狭隘不便行动,对他来说最是不利。 鬼面将军早有预料,那人一出来,立刻就有数百支箭矢飞来,直把他逼得又退回了破屋。 眼看着走投无路,那人脸上那抹邪笑却依旧未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东西给你,你放我走如何?” 说话间,男人把手中装着玉玺的黄布口袋往上抛了抛,轻佻十足。 鬼面将军不语。 “杀!”众士兵猛然大喝,充满杀气威严的声音在朝阳下震得人心晃晃,更在院外掀起一阵人声热潮。 眼看情况院内气氛紧绷,情势一触即发。 本该是守卫森严,连那号称天下第一人的神偷都无法逃离的旧宅角落。却有一个用厚实棉袄把自己裹成圆圆一团的男人伸长了白净的脖子,在拐角处探头探脑。 听着院中那些将士的喝声,看着那些明晃晃带着寒光的刀剑,棉袄之下都快被热化了的人软软蹲下。 远远望着那一身骚粉衣袍骚气十足的邪魅男人,许君不待见的往后挪了挪,把自己藏在了没有太阳的阴暗角落。 偷什么不好非要偷玉玺,偷了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往他这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07.见扳指如见人 “啧。”一身骚粉的男人见鬼面将军不为所动,收起了玉玺绑在腰间,视线在四周的人身上淌过。 见状,其余的人顿时警惕起来。 “别想跑!”众士兵训练有素的四处散开,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如此密不透风的布阵,粉色衣袍的男人眉头轻皱,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挂不住。这样的情况,他没受伤的时候还有机会一搏,可现如今情况却对他大大的不妙。 “拿下。”冷清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 众士兵闻言,立刻紧逼而上。 眼看着那粉袍的男人就要被拿下,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那黑影速度极快,身法倒是和那一身骚粉的男人有些相似,只是他的速度更快,更灵活。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所以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那原本应该被包围在中间的一身骚粉的男人,已经被那冲出来的人扛在了肩上,且扛起来就跑。 “不好,快抓住他们!”不知是谁一声厉喝。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去追。 可那扛着粉色衣袍男人就跑的人步法诡异,原本严密的士兵布阵,到了他那里反成了掩护。 院子中人多,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不敢放箭,院子中的人也不敢随意出手。 眼看着那还没让人看清身影的人就要跑出院子,一柄寒意十足的长矛破空射来,叮的一声钉在了那黑影面前。 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的许君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的他看着面前伸入墙壁的长矛,缩了缩脖子。 许君脚下步伐这一停,鬼面将军已快速行至面前,他毫不迟疑,拔矛便突刺。 许君吓了一跳,扛起身上的人就当盾牌使,要拿他挡枪,吓得那粉色衣袍的男人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瞬间更白了几分,“你这小混蛋” 他忙抬脚,踢开长矛。 许君见扛着的人不乖乱动,抬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直接把人打晕了。 鬼面将军沙场上练出的功夫招招致命狠厉,见他亲自出手,院中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往后退去留出空间。 可就在此时,那一身厚实棉袄把自己裹的圆圆的人却以诡异于圆润身形的轻盈身姿,踩着鬼面将军向上挑起的矛尖一跃而起,向着院外而去。 几乎是眨眼片刻,他就已经出了院子,脱离了包围。 远处的弓箭手欲攻击,可等他们搭好弓箭,人已消失在人群中。 “将军”院中众人追了出去。 “搜!”鬼面之下的人眉头紧皱。 那救人之人明显有意隐藏身形,但他穿着军中才有的棉袄,应当是军中之人。 能自由穿行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甚至还扛着一个人,这人的功夫怕是比那神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军中何时隐藏了这等高手? 抓人不成,众人立刻向营中而去,封城锁营,排查嫌疑。 营中,许君把扛回来的人扔在地上后,赶忙去旁边把身上的棉袄脱了。他已热得脸颊通红,都已经快要热疯了! 军中之人大多身形厚实高大,不比他,若不隐藏身形,怕是很容易招来怀疑。 许君抬手呼呼对着自己扇风时,被他摔在地上的人悠悠转醒,看着棉袄下的人是许君,男人并不惊讶。 他揉着自己被揍了的脸颊,呲牙裂嘴吸着冷气,“你这拳头上的功夫谁教你的?哪有打晕人打脸的?” “拳头?”许君疑惑,“我学的是剑。” “那你的剑呢?” “我娘不给我买,说怕我割到手。” “” “那你这剑上的功夫谁教你的?”男人揉着脸又道。 他在屋内转悠了一圈,找了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生怕给许君打肿了变难看了。 “是不告诉你。”许君特别不待见地看着狂照镜子的男人,“诸小瑾,你干嘛来这里?” “诸葛瑾!”诸葛瑾从镜子后抬头,“那些人一直追着我不放,我不来找你去哪里?”这天下能救他的就许君了,他不找他找谁? 许君粗喘气,他现在自己都岌岌可危。 诸葛瑾摸了摸自己已经有点肿的脸颊,心疼得不行,“我跟你说,打晕人不是打脸是打穴位,知道了吗?下次别没轻没重。”要是花了他这张脸,他非跟他没完不可。 “穴位?”许君不解。 “这儿,稍用些力便会晕过去。”诸葛瑾指着自己颈动脉孜孜教导,“你家上哪给你找的半桶水的师傅?” 许君怀疑地看了看诸葛瑾指着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他抬手,对准诸葛瑾指着的位置,就是结实的一拳过去。 “你这小”诸葛瑾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他软软倒了下去。 许君看着昏迷的人,两只眼里冒出几分兴奋的光芒,感觉又学到一招的他又凭空对着空气舞了舞拳头,这才收了拳头。 “诸小瑾?” 踢了踢地上没有反应的人,许君在屋内翻出了他爹让他带在身上的伤药,粗鲁地扯开这人伤口的纱布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而后,他又在屋子当中看了一圈后,抬脚把人粗鲁地踹到了床底下,藏了起来。 他做完这些时,军营当中已经又热闹起来。 那些从城中回来的士兵,正大肆在营中搜索。 许君把自己刚刚穿过的棉衣也全部塞到了床底下后,拿着放在一旁的东西出了门。 鬼面将军带人回营分派好搜索的任务,再回到自己的住所前时,一个预料之外的人正站在门口的一小撮阴凉地方,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躲太阳。 “将军。” “有事?”看着脸颊被晒得红彤彤的人,鬼面将军脚下步伐加快,开了门带着人进了门。 许君见状,连忙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鬼面将军接过东西打开看了一眼,纸上画着格子,格子里写着一堆数字。 纸上笔墨未干,应当是他才写完就来找他了。 “竖列是各种支出项目,最后是结算数目。”许君凑过去解释,“横列是不同时间,最后这个是总支出数。” 军队这一月的支出耗费,若按以前的方式他得交出一大叠的账本,如今却只需要几张表格。 许君认认真真的把看法解释了一遍,他说得很认真,认真得错过了一旁面具下那双眼中几分淡淡的赞赏。 鬼面之下的人看着面前这别出心裁的数据表格,心中有几分赞赏,也有几分失落。 他都忘了差不多是账房每月汇报的时间了,初见到这人时,他还当是这人特意来找他。 为什么会希望这人特意来找他,他不清楚,但那份淡淡的失落却一直弥漫在他心间。 “嗯。”鬼面将军收好表格。 稍等了一会儿,屋里站着的人却没走。 “还有事?”鬼面将军问道。 许君就等着这句话,他连忙又道:“将军,我想挖井,还有开荒。” 他完全受不了这大热天的没水洗漱,这里的地势他已经看过了,打井取水的可行性很大。 至于开荒,这也是必行之事。 账房所有的数据整理出来之后,许君才发现军中的情况比他想得要拮据得多。 武器方面有单独的款项,但粮款方面哪怕上面拨下来的粮款再加上自己种的食物,每月下来也都有不足,有时候还不得不挪用其它资金补上。 这里的土地倒也不是多贫瘠,只不过军中的人并不是很重视,导致产量一般,再加上又常年有土匪骚扰抢粮,慢慢的军队对田地的管理也就散漫了。 这是他份内之事,也是他无法忍受之事,于公于私,挖井和开荒他都势在必行。 鬼面之下的人看着面前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喘着气,目露坚持,似乎一定要让他答应才会罢休的许君,大脑变得空白。 “好。”顿了顿,他又道:“未俟。” “未俟。”许君喜笑颜开,赶忙掰着白白净净的手指头认真数道:“开了荒要买种子,还要一些锄具和蛮牛” 许君在说些什么他有些没听清,听着那软糯的声音看着那一个个白白的手指头,他一颗心变得柔软,本能的就点头,“好。” 得到了允诺,许君更是开心,两只眼睛亮亮闪闪的冒着期待。 未俟看着期待的许君,无声对视了一会儿后他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还有事?” “还要人的!”许君道。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鬼面之下的人只觉心都化了,“好,要多少?” 许君赶忙伸出一只手,想了想,似乎觉得面前的人意外的好说话,又赶忙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一百个!此外还要一个人帮忙。” “谁?” “桃子。” “桃子?” “嗯陶瓷?”许君不确定地歪着脑袋。 “陶驰。” 军中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有,不少人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副将陶驰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把他叫做桃子的,大概只有面前这人。 未俟想了想,从自己手上取下带着几分青葱之色的扳指,放到了面前的人白净的肉乎乎的手心里,“见扳指如见人,你去找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扳指他自小时就一直带在身边,是他挚爱之物,曾还用作兵符,能轻易叫动他手下七八十万大军,重要异常。 他一直不曾离身,如今不知怎么,却轻易送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08.狐假虎威 第二天,天才微亮,许君就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自己要的人,还有站在人群前面的陶驰。 “你到底想干嘛?”陶驰问道。 许君带着平安在列队好的士兵当中穿行了一圈,把所有人都看了看后才来到陶驰的面前,“我要挖井。” “挖井?”陶驰皱眉,“你要挖就去挖呗,我回去了。” 许君现在掌管账房,突然要挖井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站住。”许君拦在陶驰面前。 “干吗?”陶驰俯视面前面相白净的人。 虽说这小奶娃没有哭闹着要奶娘要回家让他颇有几分惊讶,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他。军营里头的男儿哪个不是健硕强大的,这么个小奶娃搁在这看着就碍眼。 “你要帮忙的。”许君认真道。 “我没空。” “将军说的。”许君掏出他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扳指,“将军说,见扳指如见人。” 陶驰心下一惊,这扳指的重要性许君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扳指,“你不跪吗?” “什么?”陶驰惊魂未定。 “见扳指如见人,你见到将军都不下跪的吗?”许君面露疑惑。 陶驰一噎,但许君这话无可挑剔。 他向后退了一步,不甘不愿的单膝跪了下去,在他身后那百人士兵悉数跟着他一起下跪。 许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营地里除了一些固定的场地之外都可以挖,挖了井在上面搭个棚就可以用,傍晚再围几块篱笆就能洗澡了。 可能挖的地方虽宽却不一定有水,若是没地下水就算是挖个十丈也是无用功,之前一直无人打井一部分也是因为这原因。 许君绷着小脸神情认真的带着身后那一群士兵,浩浩荡荡的围着营地边走边观察环境,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走了许久,就在陶驰都快没有了耐心时,许君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陶驰抱肩,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脚下这片长满了艾蒿的土地与其它地方无异,“你确定这下面能打出水来,可别到时候白折腾。” 听出陶驰语气中的不客气,平安护短道:“我们家少爷说这里有,那这下面就一定有。”平安其实也有些不确定,不过他家少爷一直聪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听了平安的话,又看着许君那一脸的笃定,陶驰这才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开工。 百来个人分别在这附近找了三个地方打洞,陶驰在旁边看了会,见众人开干之后他正准备走面前就多出一柄铲子来。 “干嘛?”难道还要让他亲自下去打洞? “桃子,将军说了你要帮忙的。”许君道。 “陶!驰!”陶驰咬牙一字一句地低吼,“别得寸进尺” “嗯?”许君挺胸,让面前的人看他胸口挂着的扳指。 陶驰噎住,他接过了铲子,把手柄捏得咔咔作响。 许君道:“见扳指如见人。” 已经转身准备走的陶驰脚下步伐停住,这小奶娃什么意思? 许君再挺胸。 “你这家伙”陶驰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狐假虎威的家伙,可还是不得不乖乖跪下去。 行完礼,陶驰拿着铲子恶狠狠的一铲子戳地上,像是把那地当作了许君的脸。 陶驰原来以为许君不过一时起意闹着玩,可接下去的时间里,许君却是每天天不亮就等着他们,直到休息时间才放他们走。 特别是他,其他的士兵都还有个休息的时间,唯独他是从早忙到晚,连停下来喝口水都要被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生怕他会偷懒似的。 众人一开始没察觉,后来慢慢的就都发现不对。 也不知道陶驰怎么得罪他了,许君仗着自己手里头有扳指见陶驰一次就欺负一次,特别是如果发现他偷懒,那肯定是要狠狠欺负的。 有一次陶驰气急了凶狠狠的要动手,具体是怎么开始的众人记不清了,反正最后印象最深的就是许君那句话,“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不然我就记下来告诉将军。” 当时听了许君这告状的幼稚话语,众人都觉好笑。 可更让众人忍俊不禁的是,第二天,许君还真的带了个小本本过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上面写些什么,反正陶驰动作一停,他就神色严肃的在上面画上一笔,似乎真的准备记下去告状。 陶驰年纪轻轻就已是副将位高权重,可因为他性格直爽没什么架子,所以颇受士兵欢迎。 如今他被许君这么狐假虎威的一欺负,一起挖井的士兵一个个的立刻就没心没肺的乐了,‘桃子桃子’的跟着叫得勤快。 陶驰气得不行,却堵不住这些人的嘴,这事很快就在营中传开,就连其他副将也都听说了这事。 得知这事儿,那群人一见到他就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完了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留下一句‘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 吵不过又不能动手,陶驰原本还计划等没挖到水就去奚落许君,可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三口井越挖下面泥土越湿润,就连不懂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下面肯定有地下水。 为这事儿,陶驰气得抑郁了好几天。 看着陶驰那抑郁的脸庞,军中众人倒更是乐得不行。 傍晚时分,浑身汗水泥巴脏兮兮的陶驰正埋头苦干,一旁就有人敲了敲悬挂着拉泥土的绳子,“副将要不要休息会儿?” 陶驰闻言,第一时间是紧张四顾,没见到人后他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人见他这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忍不住闷笑,“他刚刚突然急匆匆的回去了,不在。” 听着四周那些人的偷笑,陶驰对自己被打压成习惯的行为愤愤,可却又无可奈何。 他朝着井口上方看了看,选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颇有些懊恼却又有些心虚地说道:“帮我看着点,来了告诉我。” 闻言,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许君佝偻着腰,捧着衣服下藏着的东西偷偷回了房间。 进了屋后,他把藏在衣服下的两个毛茸茸的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两个才出窝不久的小兔子,毛绒绒的白白的煞是可爱。 诸葛瑾从角落走了出来,他抓了许君放在桌上的兔子看,“你从哪弄回来的?” “不许欺负它们,诸小瑾。”许君赶忙把小兔子抢了回来。 诸葛瑾兴致缺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段时间都得藏在这里。 “那副将得罪你了?”诸葛瑾靠着墙壁邪气地问道。他虽然一直呆在这屋里,但外面的事情也暗中听了些风声。 他之前不过失口叫了一句‘小混蛋’,就被揍晕了两次,那叫陶驰的肯定是把这家伙得罪狠了,才被这么整。 许君没理会,去旁边找了个柜子抽出抽屉,轻轻把两只小兔子放了进去,又摸了摸,“要乖乖的。” 诸葛瑾正琢磨许君该不是要在屋子里养着两个小畜生,就看见许君急冲冲的又跑了出去,要回去‘监工’。 夜里,费了好久才把自己身上的一身泥巴洗干净的陶驰,和队中其他副将并排站在鬼面将军桌前,汇报情况。 那神偷被人救走之后就彻底不见踪影,他们几乎把整个军营都查遍了,却依旧没查到人。 汇报完搜查的进度后,陶驰犹豫了片刻,还是站出来把许君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家伙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听着陶驰委屈万分地说起这件事,屋子里的副将个个都努力憋笑。 许君他们见过,看着软糯乖巧没想到胆子倒是挺大,居然能把人欺负成这样。 都欺负得跑来告状了,哈哈哈 众人强忍笑意,原本坐在桌前看着手中资料的鬼面将军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陶驰。 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初听到这事时,他脑海中就不禁浮现了许君拿着他那扳指狐假虎威的画面,如今再听陶驰这么一说,那画面顿时越发清晰。 想着那画面,鬼面之下的人非但不恼眼底反是沁出一抹笑意。 “将军?”陶驰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张鬼面,刚刚有那么一瞬之间,他仿佛在那鬼面下看到了笑意与纵容。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鬼面将军严厉狠辣之名在整个大榆都是有名的,他跟在他身边已有三c四年时间,还从未见他笑过。 “嗯。”鬼面将军垂眸继续看资料。 陶驰急了,“还请将军收回扳指!”只要那家伙没有了扳指,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陶驰。” “将军。” “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 听着那威严低沉的声音,说出那句让他最近一段时间里恨得牙痒痒的话,陶驰脸上的恭敬瞬间龟裂。 陶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受伤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遭到了背叛遭到了背弃。 他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议事大厅有瞬间的死寂,下一刻,一阵爆笑传开。 “哈哈哈” “哈哈” 一个个原本努力憋笑不敢在鬼面将军面前放肆的副将,此刻全部都忍不住了,纷纷毫无形象捧腹大笑,笑得人仰马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09.这只兔子归我 “将军!”听着四周那一阵高过一阵夸张地笑声,陶驰是真的哭的心都有了。 他觉得他们的将军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将军总是严厉苛刻,甚至冷酷得都有些不近人情,可如今的他却明显的偏心包庇一人。 军中最近不少人都在传这件事,大家都看出来了。 “将军为何包庇偏心他?”陶驰越想越是伤心,他敬重仰慕面前的人,更甚至是带着几分崇拜。 听了陶驰这一番话,原本还在大笑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陶驰这一番话可谓是放肆至极。 话说完,陶驰自己也发现自己越矩了,他立刻脸色惨白地跪了下去。 “我何曾包庇偏心他?”鬼面将军放下手中的资料。 陶驰此刻整个人早已如置冰窖,浑身发寒。 “他不过一个小奶娃,当不得军中重职,可将军却让他掌管账房。”陶驰背脊冰凉,可嘴上却还是固执地说道:“扳指之事亦是如此。” “将军,陶驰他无意冒犯。”众人都不由跟着跪了下去,他们与陶驰关系不错,都不愿意看到陶驰为这件事情受重罚。 鬼面之下的人不急不缓,他森冷的目光在面前众人身上扫过,就在众人一颗心都跌落谷底时,他才幽幽开口,“你们都觉得他当不得那职?” 众人不敢开口,只是沉默以待。 边关军前后加起来共七八十万,占大榆所有士兵数目的大半,为保卫大榆为保卫身后的家园,他们在边关这一条防线之上浴血奋战。 账房之职虽挡不得敌军,可对大军却是尤为重要的差事。 士兵月响且不说,他万一在武器或者吃食方面出了岔子,总也不能让几十万大兵空手挡白刃或者饿肚子。 许君他们见过,一看就是家里照顾得很好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他们倒也没陶驰那般排斥他,但多数也都并不赞同。 鬼面将军再看了一遍众人,只是这一次,他目光越发森冷。 他把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在看的那一份资料,扔到了众人面前地上。 那一份资料前后加起来不过十来张纸,薄薄的一叠,扔在地上都没听见点声响。 “这是我让他重做的上半年的账目,自己看。”鬼面之下的人冷冷道。 众将士面面相觑,陶驰最先跪着过去拾起了那些纸展开。 他们都是军中副将,各自镇守着边关一段防线,虽说大权在鬼面将军手上,但平日里他们也没少接触这些。 特别是每年两次的查账,账本都是他们先各自检查了再交上去。 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可是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却有一半的人都得头痛。 边关的男儿都是英勇无敌的勇士,但对这笔杆子下的东西,他们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应对自如,他们之中大概有一半的人都有些怵这玩意儿。 偏偏每一次查账,都得费上个十来天的时间核对所有账目,让这群人每到那段时间都痛苦万分,简直比上阵杀敌还累。 如今看着这薄薄的几张纸,听说这就是上半年的账目,众人都有些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半年的账目肯定得足足几十本。 几张纸摊开后,有人脸上莫名其妙,有人却很快看出些端倪。 “这什么玩意儿?”陶驰忍不住问道,这几张纸他看着颇有些眼熟。 “这是支出项目,这是计数,后面这应该是总和”一个隐约看懂了的副将说着说着微有些兴奋起来。 他不知道这做账的人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法子的,但很显然,这薄薄几张纸就囊括了他们之前几十本账目的内容,而且支出收入是一目了然更加清晰。 如果他们军中能早些用这样的计数方式,那许多账目方便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特别是每年的查账,若用这样的方式,估计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决,根本不用像往年一样让所有人都头痛上半个月。 “将军,这是” “军中之职,向来都是能者居之。”鬼面之下的人冷冷道。 许君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没错,但他给他扳指,是因为他相信许君有这个能力。 听了鬼面将军这话,众人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沉默。 “至于扳指的事,挖井进行得不顺利?” 陶驰哑口无言,之前许君让挖的那三口井已经打出了水,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经由这么一提,他倒是又认出了面前这几张纸。 之前许君与他大吵了一架之后就拿了小本本和笔过去,一直盯着他,时不时就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当时他十分不满,因为他们那群人在太阳底下忙得汗流浃背,许君却是打着伞坐在远处,身边还带着个下人给他扇扇子。 如今认出许君顶着大太阳时不时写上一笔的竟是面前的账目后,陶驰心情十分复杂。虽说他狐假虎威的事还是让陶驰恨得牙痒痒,但此刻他再无话说。 且账房本就不比士兵,不能一概论之,之前的账房就是个年迈老者。 “没事就下去吧。” “是。”众人再无话可说,乖乖收拾了东西放在桌上,各自退去。 待到众人离开,屋内的人却再没了继续看资料的心情,想着许君狐假虎威的模样,他不由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起身,出了门,向着营地后方的草地走去。 夜里,士兵们洗漱完都在前方休息玩闹,这平日里用作训练的场地倒有些冷清。 空荡的草地上凉爽的夜风袭来,异常舒服,他脑海中却是挥之不去的那人狐假虎威的模样。 又走出十多步,一处草垛子里突然出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看着有几分眼熟,鬼面将军犹豫了片刻,放轻了脚步向着那边走去。 靠近之后,他就再也迈不开脚了。 他并没有出声,只站在草垛子外面静静看着。草垛子里的人蹲在地上嘀咕着什么多吃点,可放眼望去,四周却只他俩人。 他又站了好一会儿后,草垛子里的人才发现他的存在。 沾染了一身草屑的许君从草垛子里钻了出来,“将军。” “是什么?”鬼面将军问道。 “没什么。”许君做贼心虚地拨了拨身后的草,想要挡住什么。 可随着他的动作,他脚边传来一阵骚动,下一刻,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 鬼面将军低头看去,一眼就认出那是两只兔子。 “营中不许私养东西。”鬼面将军看了看那两只毛茸茸的兔子,又看了看面前这人,有那么刹那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三只兔子。 军中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不知怎么的,看着面前的人他那话就不禁脱口而出。 “它们很乖的。”许君弯腰把两只兔子一手一只捧了起来。 许君话说完,见面前的人不说话,急了。 他忙把自己手里的兔子往前一递,把兔嘴戳到了鬼面之上,“你看,它们真的很听话,不咬人的!” 面具之下的人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具上抱着啃的毛茸茸的小兔子,还有那与自己靠得很近的人,略有些僵硬地抬手推开了许君手腕。 “那也不能养。”这人当真是一点不怕他。 “为什么?”许君气鼓鼓的。 “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而且军规上根本没写!”他早就已经查过了。 被戳破谎言,鬼面之下的人眼中有局促一闪而过,“那也不能养。” “为什么。” “我说不能养。” 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霸道的歪理,许君瞪圆了一双眼。 鬼面之下的人板着一张脸,想拿出些做将军说一不二的气势,可只看着面前护犊子的大兔子多片刻,他所有的努力就瞬间功亏一篑,再也狠不起心,嘴上的话不经他大脑便吐出,“要养也不是不可以。” 刚刚还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的大兔子闻言,瞬间竖起了耳朵。 鬼面将军伸手,在面前双眼满含期待的人的注视下,从他手中捏走了一只兔子,然后在他疑惑的注视下霸道的据为己有,“这只归我。” 听了他这霸权条款,许君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一脸纠结地盯着那被夺走的小兔子,纠结得长耳朵都打结了。 鬼面将军完全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拎着兔子就走。直走出好一段路,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意的他,才有些头痛的用手指戳了戳手里直瞪脚的小兔子的肚子。 他从未养过宠物,如今就这么把东西抢了过来,接下去该如何是好? 看着软软的兔子,他脑海中又情不自禁浮现出许君那张脸,鬼使神差的,他把兔子托起递到面前 直到面具的触碰让兔子挣扎起来,他才触电般放下手。紧张四顾后,本该沉着冷静的人狼狈不堪地提着兔子,以神挡杀神的气势大步冲回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10.把将军当兔子养! 第二天,整个军营都知道他们的账房先生许君不高兴了,因为他们桌子上本就不多的素菜又少了一碟! 一群大老爷们儿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他说理,可绕着营地走了半圈,他们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副将桃子c不,是陶驰,陶驰就是先鉴,如今许君可是正当宠,有鬼面将军在他身后坐镇,谁敢惹? 军中那群大老爷们儿憋屈,一众副将那更是脸黑如炭。他们这些副将大鱼大肉是没有,可每天三菜一汤的那还是有保证的。可今天,桌上就直接剩下一个菜了。 得知其他士兵的饭菜也被克扣,众副将立刻怒了,然而想想之前的事情,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去找了鬼面将军。 进了门,看着正在吃饭的将军,众人倒是立刻就明白到底是谁惹许君不高兴了。 因为他们将军桌上也只剩下两碟菜了,一碟红萝卜煮水,一碟水煮白萝卜,比他们还惨。 看着这一幕众人均是一惊,那许君好大的胆子! 别说他就一小小的账房,宫里头那些御厨也不敢这样克扣他们将军的口粮,说得大逆不道点,就算是皇上那也不敢把他们将军当兔子养!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胆子! 嗯 大概是他们将军给的。 看着抱着萝卜吃得正欢的人,众人欲哭无泪。 “有事?”抱着萝卜吃得正欢的人淡淡抬眸。 说话间,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快新鲜萝卜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众人均惊,纷纷歪着脑袋去看,才发现他旁边的凳子上竟然还有一只抱着萝卜啃的小兔子。 “没c没事”众人怔怔退出。 直走出许远,他们都没能从他们将军开始养兔子这件事带来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找将军无用,众人又一阵嘀咕之后,决定还是去许君那边看看情况。 无论如何,这本来就不多的口粮他们得保住,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他们的将士? “不够吃?”许君抬眸。 “这不是够不够吃的问题。”陶驰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面前的人理论。 “那是什么问题?” “军中能吃的东西本就不多,之前就只有馒头和素菜,再少还让不让人活了?”陶驰没忍住。 坐在桌子前,懒散的把下巴搁在桌面上的许君再抬眸,“现在这三个月少吃点,再过半年可以一个月有十天吃上肉,我要买牛羊,没钱。” 许君这话说得懒洋洋,几个副将闻言却是立刻面面相觑,眼中都冒出了些绿光。 肉?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 他们这些副将倒也不愁肉吃,但因为位处边关,到底也不能像其它地方那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军中其他普通士兵那更是一个月只开得了一两次荤。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连泡菜都不要。”旁边一个副将站出来道。 其余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如捣蒜。 这消息在军中不禁而走之后,众将士纷纷表示,其实白馒头也挺好吃的。 不过许君到底没有再克扣剩下的东西,这些将士每日天未亮就开始训练直到天黑,若不能填饱肚子,迟早会撑不住。 他缺钱,但他之所以缺钱是为了养这群人,总不能本末倒置,为了钱反而让这群人饿肚子。 其实改善伙食这事他早就在筹划,只是他们所在的这边关因为战乱颇为贫瘠,猪是养不来的,只能养养牛羊这种放养的东西。 改了军中的伙食勉强筹齐了钱后,许君在休息日那天就带着账房的人,去了附近的城中。 他虽是初次试养,但军中人多,一两只肯定不够,所以这次他预算的都有千来只。这是个大数目,好在军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 许君对这里不是很熟悉,跑了好些地方都没谈下适合的价钱,军中那些休息的士兵得知消息一个个的热情得很,帮着在城中跑了好些地方。 傍晚的时候,许君才总算找到了个羊贩子,说好了价钱定下了羊崽。 这边价钱才说好交完定金,许君正抬手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远处就有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小先生,土匪来了!” “什么?” “那群家伙又来抢东西了!”报信的人跑得气喘。 傍晚时收获队的人正拖着忙了一天收获的南瓜土豆往回走,结果路上突然就窜出了一群人。 许君闻言,二话不说赶忙就往地里跑。 最近正是收获的时间,他出门之前就有士兵去收土豆南瓜。这两样可是他们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的口粮,现在买了羊,这要是再少了菜,那他这就得亏空一大块! 许君急冲冲的往那边跑,可等他到的时候,还是已经晚了。 “士兵倒是没受重伤,不过东西都没了”青衣书生司马贺见许君过来,立刻汇报情况。 夕阳下的农作地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马脚印,还有踩烂的南瓜土豆。 他们这片的农作田地不是没有人把守,可是能够养活数万人的田地有多宽广,不言而喻,就算已经派了几千人轮值守在这边,也根本无法抵挡那群匪徒的突袭。 “这群家伙肯定是早就已经盯着了,就等着你们收了东西他们再过来抢。”换了装的诸葛瑾笑道。 因为知道许君今天要出去采购,所以闷坏了的他特意换了衣裳跟着。 许君看着这狼藉的一幕气鼓鼓的,把肚子都气圆了,起鼓起来了。 “大人,这”司马贺看着眼眶红红仿佛被欺负了的许君,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慰。 就在几人说话这会儿,远处有一大群人赶了过来,鬼面将军还有几个副将赫然在列,显然他们都是听到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千来人的士兵全部冲到这边之后,看到这狼藉的一幕,不用说也知道自己是来晚了。 众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他们也算早已经习惯,狠狠的骂了两句之后也就消停了。 几个副将却是在骂完之后你推我我推你的,指使着对方去看看许君的情况。 从刚刚开始许君就一直不说话,两只眼眶还红彤彤的,看着就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若是以前见到许君这模样,他们肯定要嗤之以鼻。可经历过之前那些事情后,他们倒是对许君改观不少,何况如今许君气成这样也算是为了他们。 陶驰看不过去站了出来,他抓了抓脑袋之后刚准备开口,就见面前红眼睛的兔子开了口,“那群家伙还会来吗?” 陶驰找到话题,连忙点头,“来,肯定来。”话说完,他又觉得这似乎不是安慰人的话,又赶忙道,“你也别生气,明天我多让些人过来看着。” “他们死定了!”红眼的兔子恶狠狠道,超凶! 见许君这一副‘我超凶’的模样,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有需要知会一声。”旁边几个副将纷纷道。 看着围着许君那群人,鬼面之下的人微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到了嘴边的关心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正当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看似十分熟悉的身影,“站住。” 正准备悄无声息溜走的诸葛瑾,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原本只是想跟着许君在这附近逛一逛,透透气,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遇上这杀神! “什么人?”鬼面之下的人冷冷看着伪装成中年男人的诸葛瑾。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轻易改变,但气质却无法改变,这人莫名的让他有一种熟悉感,而且这人步伐轻盈仿若没踩在地上一般,身手决不简单。 诸葛瑾身体僵硬地回过头来。 “你是何人?”鬼面将军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是我朋友,刚刚正好在城中遇到。”许君赶忙站到了两人之间。 “朋友?” “他不是坏人。”许君母鸡护小鸡似的把人护在身后。 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得而知,但是他和许君不比常人的亲昵关系他算是看出来了。 看着许君那紧张维护的模样,他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喜,自那天夜里从许君手中抢了兔子后一直维持到刚刚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这种感觉他十分陌生,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打翻,五味繁杂又苦又涩。 看着这一幕,被许君护在身后的诸葛瑾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下一刻,他笑着上前一步,把手亲昵地搭在了许君肩上,“想必这位就是鬼面将军了,久仰久仰。” 许君不觉,只担心诸葛瑾被发现。 面具之下的人,却是在看到诸葛瑾搭在许君肩头的手后,眉头立刻皱起。 他心中那种又苦又涩的感觉越发浓郁,甚至还滋生出了几分想要上前挥开那男人搭在许君肩头的手的冲动。更让他难受的是许君一直不为所动,竟任由他的手亲昵搭在肩头。 诸葛瑾故意往前倾倒,半个人都靠在了许君背上,果不其然,如同森冷的锋刃般的杀气立刻迎面袭来。 “你来。”鬼面将军沉声。 “什么?”许君不解。 鬼面将军大步上前,推开诸葛瑾的手,拎着许君便把他拎到了自己身前护着,不要别人碰。 “哎?”许君越发不解。 看着把许君护在怀中的鬼面将军,众人皆惊,一旁的诸葛瑾却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11.是在上面的。 许君看了看诸葛瑾,又侧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他向前走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许君的动作,鬼面将军身体一僵。亦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此刻与许君靠得十分近,几乎是前胸贴后背。 刚刚许君向前跨出的那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更是让他心中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失落。 可他失落什么? 瞬间,他心中莫名一阵慌乱,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对别人对触碰厌恶至极,可刚刚他却自己把人拉倒了身前护着。 许君向前跨出一步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后,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这天气好热的,他背上早就都汗得湿乎乎的了,也不知道这人做什么要靠那么近。 “哈哈哈”诸葛瑾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人当真有趣得紧。 诸葛瑾这么一笑,鬼面之下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诸葛瑾虽换了衣裳改变了容貌,但与他正面交过手的人,都对他这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记忆犹新。 那一瞬之间,鬼面之下的人心思百转,复杂万分。 之前前来救人的人个子与许君相差不多,只是棉袄下的身形难以确定,还是说救人的人就是许君? 不,应该不是。 许君看上去并不像是练过武功的,至少他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没看出半点端倪。若是他能隐藏得如此之深,那功力怕是远远在他之上! 而且,如今不管救人的是不是许君,这人在许君身边总是没错,玉玺再加上许尚书,这事若是传出去许家必定遭殃,许君也脱不了干系。 他本应奉旨立刻拿下这人,可若是如此许君必定受牵连。他沉默的那一息之间,维护的心思立刻生根发芽滋生成林。 众人屏息以待,就在众人以为鬼面将军会有所行动时,他却转身走了。 看着转身走开的人,众副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君后,纷纷追上。 “将军?”众人不解。 走在前方的人并未回头,“派人暗中跟着。” “是!” 前方的人脚下步伐顿了顿,“再派人暗中保护许君。”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有几分怪异,“将军,莫不是那人有什么怪异之处?” “玉玺在他那。” “什么?”众人皆惊,“将军为何不将他拿下?” “他本江湖之人,向来不涉朝廷。”鬼面之下的人只淡淡留下一句。 众副将闻言,却是好一会儿后才想明白话中之意。 神偷之名他们都有所耳闻,他十分神秘,但大概也是所谓的贼不与官斗,所以他向来不涉朝廷。 这次他突然对朝廷出手,偷的还是玉玺,若说临时起意未免有些不可信。而且之前不久他们回去参加庆功宴时,将军身边似乎也出了事。 难道是朝中出事了? 众副将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牵扯到朝中之事,又牵扯到许君,难道是和许尚书有关? “这件事情,莫要说出去。”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又停下脚步冷冷命令。 众人此刻均是一身冷汗,又被他如此冷眼看着,霎时间手脚冰凉,“是。” 这群人急冲冲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许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鬼面将军等人离开,诸葛瑾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君就招手让旁边的司马贺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片刻之后,司马贺脸色怪异地收了纸笔快速离去。 许君则是留下,让四周那些没受伤的人,把地上还能吃的菜全部拾了起来。 诸葛瑾双手抱肩,站在旁边看着抱着一怀抱土豆南瓜的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你们关系很好?” “什么?”许君抱着一个大南瓜和几个土豆,他想要去捡地上的土豆,结果一弯腰,怀里的其它土豆掉了一地。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诸葛瑾用下巴指了指鬼面将军离开的方向。 这岂止是挺好,这都好得有些不正常了。 那鬼面将军认出他来他大概也猜到了,他原本还以为接下去的安稳日子又要没了,没想到那人却转身走了。 “诸小瑾。”许君抱着大南瓜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干吗?”诸葛瑾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许君把大南瓜塞到了诸葛瑾怀里,“不许偷懒!” 正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诸葛瑾,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大南瓜,笑容一点点龟裂。 不过想了想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想了想面前的人似乎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房东兼财主,他还是乖乖把南瓜搬到了一旁的板车里放着。 夕阳即将西下时,急冲冲离开的司马贺背着个小包裹,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许君让其他的士兵带着受伤的士兵,还有剩下的那些东西先回去,他们三个人则是又在地里留了一会。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三人这才一身大汗地回了营中。 去食堂领了饭菜放着,又赶紧去洗漱了一遍后,许君正领着作为‘朋友’来访的诸葛瑾回房间,他屋前就冒出个人来。 “将军为小先生的客人安排了住所。”陶驰脸上带着戒备的笑容,嘴里操着一口的方言。 许君闻言连忙点头,他房间本就不大,再藏这么个人挤得慌,这一下也算因祸得福。 “哈哈,不用如此劳烦,我就在他这里将就两天就好。”诸葛瑾笑得一脸灿烂,“替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不好。”许君嫌弃的拒绝。 “我有事情和你说。”诸葛瑾不等陶驰再开口,推着许君就进了房间。 进了屋,诸葛瑾确定外面的人走了之后他才坐下。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面对许君赤/裸/裸的嫌弃的眼神,诸葛瑾倒是越发的开心,“你不觉得那将军对你好得有点太过分了吗?” “未俟?” “什么?”稍一缓,诸葛瑾就想明白了,“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 鬼面将军不知来历不知面容的事情,可是整个大榆众人皆知。 诸葛瑾一边漫不经心的和面前的人聊着,一边却戒备的注意着外面的状况。 从傍晚时他就发现了,有两批人跟在他们身边。 一批人一直跟着他,隐约间带着几分杀气,显然来者不善。另外一批却明显的只是跟着许君,十之八九应该是某人安排来保护他的。 不过这两批人大概是怕被他发现的原因,所以一直隔得很远。 许君不说话,只是疑惑地望着面前的诸葛瑾。 “我有的时候吧,觉得你当真聪明,有的时候吧,又觉得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诸葛瑾勾了勾手指头,把一脸戒备的许君骗到自己面前后,才又神秘地说道:“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喜欢?”许君瞪眼,“不可能!” 下一刻,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颈一阵发凉。 之前那件事情他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如果那件事情暴露,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连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遭殃。 “是不可能还是怕了?”诸葛瑾挑眉,许君的反应超乎了他预料的大。 “怕?我怕什么?”许君拿了桌上的馒头用力地啃,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怕被他吃掉呗。”诸葛瑾摊手,他是越发的觉得好玩,许君和那人之间定然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吃掉?” “就是那种事”诸葛瑾打量着面前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少爷,有些怀疑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就是两个人不穿衣服在床上做羞羞的事情。” 许君一噎,差点没被馒头噎住,他噎得脸都红了。 “你要是没这方面的意思,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免得到时候被他骗去吃掉了还不知道。”诸葛瑾突然严肃。 大榆对这些事情可不接纳。 他曾听过其它国家有过类似的事情,大宁就似乎颇为宽容,但他们这里却一直被看作不容于世的龌鹾事。 刚刚这一席话,他虽然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调侃戏弄,但心底更多的却是担心许君。 他自己是放荡不羁的性子,对这些事情倒没什么不能接受,可是许君若走这一条路,怕是要受不少的苦。 “不可能,就算真的有,小爷我也是在上面的。”许君红着脸瞪着诸葛瑾,他手里抱着的大馒头都忘了啃。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上面的。 “哈哈哈”诸葛瑾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笑了,“那么自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在上面?”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 带着鬼面的男人,还有一众脸色怪异的副将,不知何时都悉数站在了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12.可这就是喜欢? 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这群人,许君吓了一跳。 诸葛瑾眼中满是调侃,什么认真什么关怀,似乎都是假象。 收到许君的瞪视后他无辜地耸了耸肩,这群人来的时候一路上并未特意放轻脚步,只是许君自己心中有杂念没注意到罢了。 他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什么在上面?”鬼面将军目光森冷。 “你听错了。”许君无辜眨眼。 众副将一身冷汗,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 他们知道将军对许君不错,但之前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诸葛瑾这么一说,他们再看向两人时竟还真觉得像这么一回事。这也让他们毛骨悚然。 “听错——” “吃馒头!”许君赶忙把手里拿着的馒头戳到了面具上,试图堵住面具下的嘴。 面具之下的人后退半步,看着突然靠近的人,还有面具前的那个被咬了两口,还留着两个清晰的牙齿印的大馒头。 “可好吃了。”许君抓了鬼面将军的手,让他自己抱着大馒头。 送完了馒头,许君松了口气,似乎觉得鬼面将军吃了他的大馒头,就不能再凶他了,刚刚那事就过了。 众副将看了看鬼面将军,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被啃了一个角的馒头,他们将军才不会被这样轻易糊弄过关! “出什么事了?”许君笨拙的转移话题。 “那群人又来了。”鬼面之下的人望着手里缺了个角的馒头沉默半晌,接过了话题。 “人?” “土匪。” “他们不是下午才来了?”许君皱眉,想想那些被偷走的菜,他可心疼了,不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收粮的事情我会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帮忙。”鬼面将军道,虽然让驻兵去地里收粮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事关到军队的生存。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许君,不过现在看来他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好呀!”许君乖巧点头,有人帮忙是好事。 看着许君这不急不缓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人下午不是还气得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过看了许君脸上那坏的很明显的笑容后,众人又大概猜到了些,“你做了什么?” “什么?”许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算了。”陶驰讪讪。 许君一脸坏笑和嘚瑟。 “悠着点,小心那群家伙盯上你。”陶驰忍不住提醒,“那群家伙全都是些亡命之徒,军队都敢招惹。就跟蟑螂似的,永远无法赶尽杀绝,就算是这次防住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了。” “谢谢你,桃子。” “陶!驰!” 确定完晚上这一波偷袭损失的数量后,许君把一群人送到门外。 门才一关上,许君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他反锁上门,一回头就看见窗户已经被打开,诸葛瑾半个人都已翻了出去,只剩下个屁股在屋内。 “还想跑?”许君迈开步子,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诸葛瑾屁股后。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诸葛瑾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已经被许君拽住腰带拖回屋里,轮了半圈后重重扔在了地上,“唔” 摔到伤处,诸葛瑾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许君反锁上了窗子,在他面前蹲下舞了舞拳头,“拿来。” “什么?” “玉玺。” “你要那东西干吗?”诸葛瑾见许君没准备再动手,索性就趴地上不起来了。 真要说起来,他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当初明明是他教的这小子,教的时候也十分随意,结果哪成想才几年时间过去,他反倒是被比下去了。 “你才是,好好的干吗去偷那东西?”许君问道。 诸葛瑾一直不对朝廷出手,这件事情他也曾经听他亲口说过,如今却突然偷这灼手的玩意儿,总不能是因为闲着无聊。 而且他这一次跑到他这里来,牵扯到了他,若是处理不好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倒霉。 “打赌被人阴了。”诸葛瑾厚着脸皮赖在地上,“我现在可是伤患。” “打赌?”许君皱眉。 他看似没心没肺单纯得紧,实际却不然。 外面那些自从下午就跟着他们的人,还有下午陶驰给诸葛瑾单独安排住宿这事,两件事情加起来,不难猜到那些人已猜出诸葛瑾身份这事。 猜到诸葛瑾的身份,知道玉玺在他身上,又知道他是尚书府的人,那群人会想些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诸葛瑾不愿意多说,一提起这件事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消失,转而冒出丝丝杀意。 “给我。”许君再摊手。 “我诸葛瑾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诸葛瑾冷冷道。 “嗯?”许君舞拳威胁。 诸葛瑾沉默地看着面前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肉乎乎的拳头,这东西可是个灼手货,交给许君,也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涉及到玉玺,就算许君再擅长装疯卖傻,大概在狗皇帝那也是不好使的。 “你要去干吗?”诸葛瑾并未马上交出东西。 本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迫不得已,他都不会往这边来,都不会来找许君。 “当然是还回去,难道你准备留着?”只要玉玺没有被追回,诸葛瑾身后的追兵就永远都不可能消停。 “哈哈,要还给你的将军,怎么,心疼了?”诸葛瑾邪笑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听说他之前没抓到我让不少人都很失望。” 自从上一次诸葛瑾被救走后,附近的城里入驻了大批的禁卫军,鬼面将军的失职让之前被众人指手画脚的他们有了借口。 诸葛瑾话才说完,脑袋顶上就传来一阵钝痛,许君毫不客气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下去。 “我干吗要心疼他?”许君莫名其妙,他现在躲他都还来不及。 说话间,许君又舞了舞拳头威胁,让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诸葛瑾捂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许君一眼。他往旁边挪了挪,从床底下抽出个黄色的袋子。 诸葛瑾把东西慎重的放在了面前那只手里后,却没立刻松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君没理他,径直把那袋子抢过来打开看,确定是玉玺后,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营中,一群跟在鬼面将军身后一路琢磨着许君到底准备怎么办的副将,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进入了议事大厅,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的将军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没看出他们将军是否喜欢许君,但是他对许君的照顾偏宠,那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将军,接下去我们怎么办?”陶驰问道,“地里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你跟着他。”议事大厅之内,鬼面之下的人有些头痛的低着头,看着抱住自己脚脖子不放的兔子。 他倒不是不信任许君,他只是有些担心他,那群亡命之徒比许君想像的还要坏得多,他们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得了命令,陶驰立刻就跑了。 其余的副将看了看站在议事厅里,被兔子抱了脚就不再走的一身黑铁铠甲的男人,一个个的赶紧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用冰冷眼神俯视脚下兔子的人这才弯腰,把脚背上的小兔子拎了起来。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内,看着被放在面前桌上的兔子,鬼面下的人有些走神。 他喜欢许君? 他们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基本都听到了,但最让他震惊的却并不是最后那一句,而是这句。 虽然晋祁确实让他照顾这人,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照顾得似乎有些过了。 可这就是喜欢? “你知道吗?”鬼面下漆黑的眸子茫然地望向面前的小兔子,他未曾经历过这些,亦无人教他。 被询问,小兔子坐了起来,一本严肃地动动三瓣嘴抖抖小胡子。 鬼面下的人显然没听懂,它往前两步,把脑袋塞鬼面将军的掌心里藏起来,不给看了。 察觉到掌心处细微的动静,看着剩在外面的毛茸茸的短尾巴,那双森冷漆黑的眸子中不由多了几分暖意。 可许君是个男人,如果他喜欢许君,那他喜欢男人? 之前那一夜的记忆瞬间袭来,模糊的经过和印刻到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如置冰窖,寒意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随着这一阵寒意袭来的他腹中那翻滚的恶心感。 他脸色煞白地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而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吐了个痛快,直吐出苦水都干呕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13.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来,他脸色煞白地回了房,把自己狠狠洗了个干净后,才总算是抑制了几分心中的厌恶情绪。 洗完了澡,他躺到床上正闭目养神,面具上便传来一阵骚动,被他拎回来的那兔子伸长了腿趴在了他的面具上。 六c七月的天气,寒铁的面具格外的冰凉。 他想把兔子放到旁边,可半眯的眼看到面前毛绒绒的肚子后,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兴许他对他的照顾只是照顾,谁让那人总是一副乖巧好欺的模样,让人放心不下。 念着那人,不知何时他悠悠睡去,难得的这一夜他没做那噩梦。 再次清醒时,他是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将军,不好了,你快起来,出事了”门外陶驰的声音传来。 “出什么事了?” “那家伙跑去逮人了!” 鬼面下的人眉头轻皱,谁? “就是那家伙,许君!”陶驰顾不得其它,大吼道:“我刚得到消息,那家伙听说那群土匪在城里,就带着人过去抓人了。” 那群家伙全部都是亡命之徒,而且他们出门从来不会单枪匹马,许君过去那根本就是找死! 不及多想,鬼面将军立刻冲出门去,他一颗心高高悬起,掌心甚至溢出几分薄汗。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害怕,即使他单枪匹马面对敌方数万大军,他也未曾如此过。 晋江城中。 天还未亮,许君便带着之前跟着他挖井的那百来个人,悄悄弯着腰鬼祟的在城中走动。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早市上,一群二十来个穿着干练短装的土匪正在买东西,看样子还挺开心。 “你们从旁边过去。”许君蹲在角落,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 偷偷摸摸的向前又移动了一段距离后,许君看准了时机出手,让所有人一哄而上把那群人团团围住。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二十来个土匪惊讶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士兵。 “哈。”其中一个为首的年轻男人笑了,“好多年没见到这架势了。” 男人长相硬朗俊气,虽然一身短装皮肤麦黄,却格外的精神抖擞,面对围堵是不急不缓。 “你们这群家伙,束手就擒吧!”许君站了出来。 “这奶娃儿是谁家的?”年轻男人打量许君,随即大笑,“你断奶了没有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来。” 听了年轻男人的话,旁边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我听说大榆来了个小账房。” “那丑八怪手下无人了?” “丑八怪?”许君皱眉。 “你们那将军啊!”男人笑道:“这都不知道?” 许君皱眉,那天早上他虽然没看清楚面具下那张脸,但是隐约看见的下巴还有侧脸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我听见过的人说他脸上长满了脓包,怪渗人的。你可要小心,不要让他传染给你,不然你那张脸可就要烂了。”男人放肆大笑。 许君瞪眼,他不相信这人的话,可一想到那满脸脓包的一幕又不禁缩了缩脖子。 “哈哈哈”见许君似乎被吓到,一群人笑得更加开心。 “给我拿下!”许君下令。 士兵连忙冲了上去,但这群人的功夫显然要远高过于士兵,没多久,他们就冲出一个豁口来。 两群人打在一起,动静很大,得知消息带着人赶过来的陶驰等人远远的就听见了动静。 那二十来个土匪原本还准备继续打,看见这群人,这才转身跑开。 “你们东西掉了。”许君拾起地上的包裹。 那群人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陶驰等人已经到了这边,他们不得不快速离开。 “你没事吧?”看见许君,鬼面下的人立刻冲了过来。 “没事。”许君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把手里的包裹递到了鬼面之前,“我捡到了这个。” 鬼面将军拿过包裹,随手扔到旁边陶驰的怀里。他快步上前捏住许君的肩膀,低吼道:“以后不要做这种事!”如果受伤了怎么办? 许君惊讶地看着面前突然变得超凶的人。 “将军。”陶驰出声。 “不要让自己受伤。”面具之下的人显然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 “将军!”陶驰再叫,他把自己手里翻出的东西递了过去,“玉玺。” 除了鬼面将军,此刻众人早已经注意到了陶驰从包裹中翻出来的东西。 “玉玺怎么会在这里?”众人都惊讶地看向许君。 才被凶了的许君委屈地指着那群土匪逃跑的方向,“他们掉了,我捡到的。” 众人沉默地看着许君。昨天他们才确认了诸葛瑾的身份,现在许君就‘恰好’捡到了玉玺,这种巧合要说没猫腻谁信? 估计什么抓土匪那都是借口,这家伙就是想要找个背锅的人,所谓的抓土匪,就是在甩锅。 众人看着被凶了正委屈的许君,一时之间都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你要甩锅也甩得聪明一点吧,甩得这么明显让他们怎么办? “收兵。”鬼面之下的人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玉玺。 众人不再说话,纷纷上马。 回去的一路上,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被凶了的许君也一直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仿佛委屈极了。 回营,众人围于议事大厅。 “玉玺现在捡c咳,拿回来了,将军接下去准备怎么办?”一副将问道。 鬼面之下的人目光幽幽地看着面前的玉玺,包括他在内,众人都曾设想过各种可能性,甚至已经做好了大榆大乱的最坏打算,可如今玉玺就这样被送了回来,这让众人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同时,更让众人有些琢磨不透的是许君他们到底什么意思?偷了玉玺又自己还回来,就跟闹着玩似的,未免有些太儿戏。 众人均复杂地看着许君,后者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是那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胆大包天偷玉玺,又用如此笨拙的方式还回来,顶着众人的审视还能无动于衷。一时间,众人真的有些弄不明白面前的人,到底是如表面那般单纯无害,还是城府颇深? 众人盯着许君,许君却一直盯着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 “有事?”面具之下的人回头。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许君歪着脑袋试图从面具的边角看见面具下的脸。 “什么?” “他们说你长得很丑,脸上有脓包。”许君往前凑了凑。 众人嘴角一抽,这家伙胆子倒是不小! 这个问题他们基本都好奇过猜测过,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从来没人敢当面问出口。 “没事做了?”鬼面下的人瞪向旁边那一群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的副将。 被那森冷的目光注视,众人一阵头皮发麻,可他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硬着头皮赖着不走,“秉将军,军中之事已处理完。” 这或许是他们唯一一次看到面具下那张脸的机会,就算接下去要被军法处置,现在也绝不能走! 若是以前他们定然不敢放肆,可现在有个许君在这里,莫名的众人就是相信他定然不会真的生气。 鬼面将军正瞪人,他脸庞就传来一阵骚动,许君已经伸了肉乎乎的手指过来拽住了面具的一角,准备把面具拿下来。 面具刚翘起一角,一只手就按住了面具,鬼面将军惊出一身冷汗,“放手!” 鬼面将军凶神恶煞,许君却半点不怕。 许君紧拽着边角,“就看一下。” 鬼面下的人眼神闪烁,隐隐间透出几分不安与闪躲,这让捕捉到那份局促与恐慌的许君越发好奇,难道他真的长得奇丑无比? “放开。”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可才掰开这只手,另外一只手又伸了过来,鬼面将军只好把他两只手都紧紧抓在手心里握着。 一直在旁边站着期待着的众人看到这闹作一团的两人,却是一阵头皮发麻。因为他们似乎在那鬼面之下的黑眸中,看到了几分宠溺。 “未俟。”许君软软叫道。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鬼面下的人愣神。 许君趁着这机会抽出手又要去揭面具,鬼面将军侧头避开,伸手捞住这人的腰就把人打横捞了起来,拎兔子一样脚不着地地拎到了门外放着,然后关上房门。 “开门。”门外的人凶巴巴。 “回去写反省书。”门内的也凶巴巴,“以后再这样就按军法处置。” 见到这一幕,屋里原本还抱着期待的众副将,有那么瞬间觉得他们眼睛都被闪瞎了。 “滚!” “是”众人讪讪往门口走。 “不许开门。”鬼面下的人超凶。 “哦。”众人环顾四周,开了窗,排着队往外翻。 门外的许君歪着脑袋看着走廊突然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副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屋子旁边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14.就是心眼儿小。 在屋内的人才安抚完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一回头,就看见窗户那边许君已经半个人爬了进来,“给我看一下” 面具下那张脸上的冰冷有瞬间龟裂,展露出一抹无奈。 他快步上前按住正试图爬过窗子的人的脑袋,把人推了出去,然后在许君不甘的注视下关上了窗子。 随后他全然不理会窗外的人说些什么,只坐在屋内头痛放在桌上的玉玺。玉玺虽然追回来了,可他总得给晋祁一个交代,那样笨拙的借口晋祁是不会相信的。 许君又气呼呼的在门外站了一会,见屋里的人就是不开门,他这才气馁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看见诸葛瑾又换回了原来的那一身骚粉的衣服,“要走了?” 被许君看出自己的打算诸葛瑾并不意外,他单手撑着那张俊秀的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君,“还回去了?他没说什么?” “什么时候走?” 诸葛瑾笑了笑,没说话,只无声地把玩着手中收到的字条。 许君这一出看似笨拙,可实际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至少现如今,那群人大概不会再把许家和谋反扯上关系,但他们大概也会因为许君这一出而不解头痛许久。 深夜,营中数万士兵均已入睡,只剩下守卫的士兵,四周一片寂静。 诸葛瑾悄无声息离开营中,向着白天收到的纸条上写的地点而去。离开之前,他不忘在营中绕上一圈。 残月如弓,撒下一地清辉。 营地外数丈的竹林中,诸葛瑾斜斜靠在竹上,等待着约定之人。 月上中天时分,林中有了动静,十来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突然出现。 “东西呢?”为首的黑衣人伸手。 “送人了。”诸葛瑾摊了摊手。 “你!”黑衣人闻言不再客气,“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休想活着走出这里。” “哈哈哈”诸葛瑾闻言忍不住放肆地大笑了起来,这天下还没有他走不掉的地方。 皇宫尚且如此,更何况不过是个小施手段的破竹林。 “给还是不给?”黑衣人四散开,作扇形围住银辉下一身粉的诸葛瑾。 “我都说我送人了。”诸葛瑾再摊手。 “你”黑衣人将信将疑,“给谁了?”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东西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顿了顿,诸葛瑾又道,“至于他要怎么用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劝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若是坏了那位大人的好事,有你好受!” “我诸葛瑾送给朋友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可能。”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夜凉如水。诸葛瑾体内杀意迸开,他昂首傲然轻笑,冰冷的杀意让那群黑衣人几乎连血液都冻结。 他是不喜欢沾染血腥,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他之前是因为轻敌被这群下三滥阴了,才会那般落魄狼狈,才会去找那家伙救命。 一想到某个一脸乖巧的人,诸葛瑾气息就是一乱,只觉得脑袋上被拳头揍了的地方隐隐作痛。 竹林暗处,陶驰屏住呼吸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询问身旁的人,“将军,我们不出去吗?” 一旁带鬼面的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张写了地点与时间的纸条,思索片刻后摇头。 他原本已经休息,是一阵突然的破空声惊醒了他,他反手一握,便抓住了从窗外飞进来包着石子的纸条。 随后他一路尾随那一身粉衣的男人来到这里,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跟着他们。” “那那家伙呢?”陶驰看向月色下沾染了一身血的诸葛瑾。 “不用管他。” 面对杀红了眼的诸葛瑾,那群黑衣人很快便面露惊恐,他们惊讶的发现之前布置的迷香还有陷阱竟然都不管用了。 人数折损过半后,他们本能想逃,却根本无法逃脱形如鬼魅的诸葛瑾。 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后,只一人捂住重伤的手臂狼狈跑出林子。 见诸葛瑾没有追上来,那黑衣人为自己的侥幸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群人已经追了上来。 伴随着外面晨练声势浩大的号子声,许君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起了床,正准备出门,平安便拿了一封信过来,“少爷,这是早上在桌上发现的。” 许君接过信封,看清楚上面诸葛瑾的字迹后,他清醒了几分。信上短短写着两句告别的话,其余的事情只字未提。 去食堂时,许君才听说驻扎在附近城中的那些禁卫军,昨夜突然发现了诸葛瑾的身影,悉数追着他离开了。 听着四周议论纷纷的话语,许君抱着大馒头皱着眉,难得的认真反省着自己之前是不是对那还有点儿良心的家伙下手太狠,也许他应该揍轻点? 鬼面将军得知这消息时是在早会上,他已决定亲自护送玉玺回宫,跟踪黑衣人那边暂时交给了陶驰。 诸葛瑾那多此一举的举动是何用意自不用说,虽然他间接替许君解了围让他松了口气,可莫名的也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议事大厅中,鬼面将军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他说服自己只是因为许君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所以他才放在心上才如此在意。 他要离开营中护送玉玺回去,营中的事情就必须先有一番交代和安排。 交代完,鬼面下的人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发,门外便有士兵来报。 “报,将军,山里探子那边传来消息。” 所谓山里,指的就是盘踞于附近边境山脉中的那群土匪。 军队虽然无法把他们一举拿下,但在这样重要的地界显然也不可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眼线的安排自然是必要的。 “那群家伙又来了?”众副将一听到那群家伙的消息就恨得牙痒痒。 “不c不是”来报的士兵有些犹豫。 “出什么事了?”鬼面将军问道。 “秉将军”士兵一张脸变得扭曲,“据山里的探子来报,那群人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众副将不解。 那士兵的脸色越发奇怪,似乎想笑可又不知道该不该笑,半晌后他才憋出两个字,“泻药。”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奇妙和茫然。 “说。”鬼面将军目光冰冷。 那士兵一个寒颤,深吸一口气后把收到的线报说了出来,“据山里的探子来报,他们在咱们这里抢了东西回去开庆功宴的时候,庆功宴上一群人全部中了泻药,几百个人都突然开始拉肚子,几乎无一幸免。” 听了那士兵的话,屋内的众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之后,众人才一脸扭曲地看向屋内其他的人,试图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群家伙每一次从他们这里抢了东西之后都会大张旗鼓的开什么庆功宴,这一点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他们恨得牙痒痒气得不行,可却无可奈何。 如今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们,那群家伙在庆功宴上中了泻药全部拉起了肚子 且不说那山上有没有几百间茅房,不说那满山遍野飘荡的臭味,光是想想那一幕众人就忍俊不禁,万分的解气! 多年来积郁在心中已久的郁气憋屈,那一瞬之间全部挥空,只剩下无边的爽快。 “噗嗤”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下一刻,整个屋子当中都是夸张放肆的大笑,就连那来报信的士兵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面具之下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早已满是快要溢出来的纵容无奈与温柔。 “那边的人似乎以为是咱们动的手脚,所以特意发了线报过来,提醒我们接下去小心。”士兵道。 “下去吧。”一副将挥手。 待到那士兵离开,他才又赶忙道:“说起来,我是听说那天晚上许君让在地里守着的人都回来休息了,难道那家伙是故意的?” 之前地里收的菜被抢,士兵中也有人受伤,许君当时就让那些人全部回去休息了,没守夜。 当时他们都以为那群土匪不会再来,也没在意,结果没想到他们当天夜里就又来了! 之前众人都没多想,如今听了这事再往回想想,许君故意让那群家伙以为他们放松了戒备,引诱他们当天夜里又来抢东西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后面那批菜里做了什么手脚,才让那群人全部中招。 想一想那狼狈不堪的几百人都乱了套的场景,众人似乎隔着许远都嗅到了一股臭味。 他们对上那群家伙不能说没有胜率,但无疑,这一次是最大快人心的一次! “那家伙胆子倒是挺大,哈哈哈” “就是心眼儿小。”想想之前的陶驰再想想那群土匪,众人又一个没忍住,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15.他怎么就吃掉了? 待到众人在屋子里笑够,鬼面下的人幽幽地吐出一句‘很闲?’时,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地方,纷纷狼狈逃走。 那群人离开后房门才一关上,门外就又传来敲门声,鬼面下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发的人头都没抬,只冷冷吐出一句,“说。” “将军。”软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屋内的人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起身亲自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穿着夏日的薄衣,白净的脸上却依旧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来这里的一路上他被热坏了。 许君手里拿着一张叠好的白纸,见到他和他脸上的面具之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立刻闪烁着‘跃跃欲试’四个大字。 “有事?” “反省书。”许君双手把纸递到他胸前。 鬼面将军本能抬手接住,正防备这人又来摘他面具,许君就弯着腰从旁边溜进了屋内。 他打开手中的纸,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我错了。 字体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仓促之间随意写的,半点诚意都无。 鬼面下的人把那三个字来回看了三遍,小心重新叠好,收入袖中。 他回头间,屋内的许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很好吃的。”许君递了一个过来。 鬼面将军看了看递到面具前的包子,又看了看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面具看个不停的许君,许君那点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他脸上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特意给你也买了一个!” 听着这好听的话,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鬼面将军接过包子。 见状,一直盯着他面具的许君往前凑了凑,就等着他吃包子的时候把面具摘下来,他好在旁边趁机偷看。 “你快吃。”许君软软催促。 鬼面之下的人正欲说话,门外就又传来敲门声,“将军。” 这一次来敲门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看样子不像是军营中的人,倒像是城中的。 他身后还跟着两c三个男人,那两三个人抬着一堆样式布料,颜色质地各异。 “还请将军抽出些时间看看这些布料,若有喜欢的,我们就按照这个做。”男人毕恭毕敬。 “随意。”鬼面将军欲要关门,他身旁就探出个脑袋来,“这是做什么?” “我们是城中作坊的,来为将军量身定做衣服。”男人恭敬地说道。 “衣服?”许君心疼皱眉,做衣服可是要花钱的!他才买了牛羊和种子,也不知道预算够不够。 “没花你的。”鬼面下的人看着许君脸上那一脸财迷肉痛的表情,伸手把身旁的脑袋塞回了屋内。 这人有做财迷的潜质,这才没两个月,就学会抠门儿了。 “那将军”男人有些为难。 军中的男儿不甚在意这些,平日里大多时候都穿着铠甲,只一两套便装。鬼面将军亦是如此,他绝大多数时间都铠甲加身,但这次回去他要换装作常人避人耳目,自然不能再穿铠甲。 是以,衣服是当务之急。 “蓝色的好看。”许君的脑袋又从另外一边冒了出来,他指着布料之一。 那块布比湛蓝偏深,料子很好。 鬼面下的人看向那布料,他眼中有茫然一闪而过,这就是‘好看’? 他点了头,“就那个了。” 得到答案,男人带着其他人离开。 关上门,鬼面将军回头看向溜进屋内的人,“还有事?” 许君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顶着大太阳跑来这里的目的,他连忙去看,却发现面前的人手中的大包子已经不见了,消失了! “包子呢?”许君绕着面前的人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包子。 “不是给我吃?” 许君眼睛瞪大,吃掉了? 什么时候吃掉的? 他还什么都还没看见,他怎么就偷偷吃掉了? 鬼面将军心中好笑地看着面前一脸上当受骗兼受伤的人,只觉得面前的人就像是被骗走了萝卜的兔子,可怜巴巴的,让人想摸摸他。 也让人有些想再欺负 “还有事?” 许君看看面具再看看包子,他抱着最后的那个大肉包子,一脸的纠结。 鬼面将军不说话,只坏心眼地看着他纠结得耳朵都打结了。 最终,许君还是把手里最后的包子也递了过来,“这个也给你吃。”东西递出去时,他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舍,喉结更是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包子可是他大清早特意跑去买的,超好吃。 鬼面将军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接了过来,在许君肉痛万分又期待万分的注视下,他把包子掰了一小块下来,然后坏心眼的从下巴处掀起面具喂到了嘴里。 下一刻,他果然在面前的人脸上看到了震惊与失落。仿佛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希翼的眸子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只剩下受伤和委屈。 许君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吃掉了他两个大肉包子的人,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计划肯定行得通,所以买包子的时候就买了两个,也没想着多买。 现在好了,他包子没了,脸也没看到。 第一个被偷偷吃掉了,第二个好不容易看到了,结果也只是掀开了一条小缝,别说是正脸他连个下巴都没看到。 “好吃吗?” “不错。” 许君咽了咽口水,“我回去了。” 鬼面下的人好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往门外走的人,那瞬间,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在许君垂头丧气地开门离开时,他把手中缺了个角的肉包子还到了他手里,他可没想把人欺负成这样。他,有些不舍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若有事情去找副将他们,我已经交代好了。” “好。”得到了大肉包子的许君如获至宝。 又交代了两句,鬼面将军才开了门,让他回去。 许君抱着包子一出门,立刻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地抱着啃了起来,直到把包子全部吃进了肚子别人再也抢不走,他这才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回去的路上,他遇见了几个正在练兵的副将。 这段时间来许君和他们倒是混得挺熟,打了招呼之后他就准备往回走,那几个副将却是一个个目光赞赏地拍着他的肩膀,还给了他小零嘴,弄得他一头雾水。 直到回账房,许君才听说了山里的事情。 “活该,让他们抢我东西!”许君坐在账房内抖着脚,一脸的幸灾乐祸。 坐在屋内,享受着平安给他扇的风,吃着那些副将给的小零嘴,许君觉得自己的小日子又变得美好了起来。 “大人接下去准备怎么办?”司马贺抱拳问道。 “之前定下的那一批牛羊应该快准备好了,明后天我们去城里看看。”许君道。 “那地里收获的庄稼?” “按往常一样收,那些家伙要来抢就让他们拖去好了,就怕他们以后都不敢来!”许君脸上是忍不住的得瑟,一副‘别惹我,我很凶’的表情。 账房内,各自做着手上活计的辅助兵,看着许君这副心情好得都哼哼起小曲儿的模样,纷纷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经过两三天的仓促准备后,鬼面将军从营中选了几个人,又交代好了营中的事务之后,便准备启程。 这一次他回去是为了护送玉玺,不易大肆宣扬,所以除了几个副将和许君知道外,其余的人均不知情。 清晨天才亮,一群人就策马扬鞭,消失在被晨曦笼罩着的无尽草地尽头。 避开晋江城,鬼面将军带着人从古城旁边绕了过去,过了城后,择隐秘小道往前。 才走出数里,身后便有一群人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将军,好像是咱们营里的人。”一个眼力较好的士兵有些迟疑地唤道。 他们才从军营中出发两c三个时辰左右,如果是他们营中的人追来,那想必是营中出事了,且必然是大事,不然营里绝不会这时候派人来追。 “吁。”鬼面将军停马。 片刻之后,后面那群快马加鞭追来的人追上。 “将军,不好了,请快跟我们回营!”士兵不及马停好便急冲冲叫道,“小先生被山里那群土匪绑走了!” “什么?”鬼面下的人瞬间寒了面孔,声音猛地拔高,声音更是冷冽得像极寒之地的寒水。 “将军,我们边走边说?”来报信的人正要请示,鬼面将军已经如同脱弦的利箭般快马冲了出去,飞快向着营地那边赶去。 那一瞬之间,他的心仿佛置入了极寒之地的寒水当中,冰冷渗人的寒意从心底深处开始向外渗出,让他额头上都冒出一层冷汗。 是他疏忽了,竟忘了这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16.将军,你走错路了。 接踵而至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山边太阳才冒头,早市上就已热闹非凡。司马贺走在前面为后面被挤得脚不沾地的许君开路。 今天是这晋江城里的大集,一个月才那么三次,所以来的人特别的多。他们来之前忘了看时间,到了街上才发现街上人挤人是大集日。 “大人?”好不容易挤过整条街,司马贺一回头,却发现本应该跟在他身后的人不见了。 半条街道外的小巷中,许君试图从麻袋中钻出来,可有人捆住了他的双手堵住了他的嘴。 一阵颠簸后,他似乎被放到了马背上。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他都被颠得有些昏昏欲睡时,才总算是从马背上被拉了下来。 许君头上的麻袋被取下,在他面前的是一群眼熟的土匪。 一群人把坐在地上的许君围在中间,眼里都带着不怀好意。为首的自不用说,是之前那个年轻男人。 “就是这小奶娃?”人群中没见过许君的人不由好奇。 “就是他,害得咱们那么狼狈。”再说起这件事,一群男人脸上都有些讪讪和尴尬。 他们开庆功宴的时候山里头上千人都在,察觉到中招之后,众人纷纷寻找茅厕,茅厕不够用,大家就往林子里钻。 山里人多,那天夜里在林子里遇到光着屁股的大兄弟的人多了去了,漆黑的夜里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那味儿和那个响儿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旁边就有人摩拳擦掌想动手。 为首的男人挥退了那些人,“给他解开。” 有人上前解开了许君身上的绳子,还有他嘴里塞着的东西。 许君揉揉手腕,‘呸呸’吐干净嘴里的东西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他被放在马上颠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早就困了。 “呵,这小子还以为在军营里呢。”旁边本就想给许君点教训的人立刻挽起了袖子。 “抓我干吗?”许君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信不信我把你杀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首领玩弄手中锋利的短刃。 许君盯着他的手看了看,似乎觉得他手中短刃挽着的把式还挺好看。 见许君这样软趴趴不为所动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恼火,他们原本的目的是要给许君一点颜色看的。 “就算你把我杀了,那些菜里面还是会有毒的。”许君软软道。 首领一噎。 许君说的是事实,就算他们把许君杀了,军队也肯定还是会动手脚。只要军队还会动手脚,这些菜他们就不敢再动。 山里贫瘠,能种的东西不多,粮食一直都不够,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去抢,如果以后都少了这部分收入,山里的日子肯定会更难熬。 他们本都是难民,都拖家带口,时间长了孩子老人挺不住。 “不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必须把有毒的菜做的记号告诉我。”首领诱惑道。 军队地里种了那么多菜,肯定会做记号,不然万一他们自己人吃到岂不是惨了? “我回去就换一种方法标记。”许君才不信他们会放了他。 “你!”首领咬牙切齿。 众人闻言亦均是一噎,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这许君倒是挺诚实,诚实得让人有些想揍他! 许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动脑袋,也是这时他才看清四周环境。 这是一处普通农家小院,院子里养着只老母鸡,屋檐下挂着些大蒜和眼熟的干蘑菇。旁边还有好些其它屋子,若不是面前这群人一身匪气,这里倒像是普通的小山村。 篱笆院外,好些个孩子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嘻嘻哈哈地张望,试图看清这边发生的事。 “我渴了。”张望完,许君要水喝。 “你以为我请你来这里做客吗?” “老大,咱们干脆给他点颜色看看!” “要我说,直接杀了得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事情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 “闭嘴!”眼看着众人吵起来,土匪首领还没开口,许君倒是先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凶了起来。 他绷着脸蹙着眉故作凶狠,可是看着却完全没有半点凶狠气势,反而有些可爱。 众人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正待再说话,许君却凶道:“是你们先来抢我东西的!” 众人沉默,虽然许君说得没错,可如果不是他们日子不好过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土匪? “我们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开战” “闭嘴!”许君更凶。 晋国的消失大榆不能说没有责任,但确实不大,当初是夏国攻破了晋再攻到大榆,随后大榆反击,才把战线拉到了这里。 战后晋江城中大部分居民都是原晋国人,他们日子也一样过得好好的。这群人住在山里或许有苦衷,但是抢他的东西,那就是不行! “再说了,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赚钱?” “这山里一穷二白,你以为我们愿意吗?” 一穷二白? 许君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这群人,“你们是笨蛋吗?” “你这小崽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许君走到屋檐下抬手指着那让他看着眼熟的干蘑菇,“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皱眉。 “这叫红菇,新鲜的不说,晒干后一两在京城能卖几两。养颜大补之品,有价无市。”许君认识这东西是因为他娘喜欢拿这东西炖汤,而且总会给他盛一小碗。 许君嫌弃地看着面前一众面露震惊的人,他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些人,但现在他已经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自己笨,还抢他的菜! “这是晋之前给附近大国的贡品之一,你们自己是晋国人,这都不知道吗?” 把几两一两的东西挂在门上,却天天带着一群人去抢别人的东西,这群人是笨蛋吗? “去把先生叫过来。”首领最先开口。 有人冲了出去,片刻后,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被搀扶了过来。 他是他们整个部族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一直在山里教孩子们识字,也是山里人最为尊敬学识最高的一位。 老人听了事情始末也是一脸的茫然,“我是听说这附近盛产红菇,不过我也没见过。”他上山前亦不过是个普通书生,哪见过贡品? 众人一阵低头交耳,片刻之后,他们纷纷望向首领。 他们并非本地人,悉数逃难而来,战乱后实在无处可去才上了山。山里头的情况他们不清楚,只因曾看见有动物吃这东西,知道没毒,所以就捡来吃。 “把他关起来,看好了。”首领脸色连连变化。 “我渴了。” “给他水。” 首领吩咐完之后,立刻取了一串蘑菇又找了马,似乎准备下山去城里问。 旁边那群人见状,连忙跟着上了马。 又是片刻后,许君得到了一大碗凉水,而那群人也全部都向着山下而去。 山脉下辽阔无垠的草地上,一匹孤马飞速前行。 马上的男人面带铁面,目光幽寒森冷。 鬼面将军折返的路上听了事情原委后,并未回营中作商量,而是直接就心急如焚单枪匹马向着这边而来! 他这一去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若再回营中去,那时间必定要再耽搁,万一要是许君在这段时间出了事,那他 此时已是晌午过后,烈日当空,炎热异常。 鬼面下的人却丝毫不觉得热,反倒是通体发寒。 马近了山脉,马背上的人正欲再催促,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叫喊,“将军” 鬼面将军立刻就认出这声音,他立刻勒住马疆,紧张四顾。 马原地转了两个圈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林中窜了出来,一边挥手一边高兴的向他跑来。 “未俟!”软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似乎怕他没听到,骑着马儿跑了。 许君跑近,鬼面将军立刻下马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许君摇摇头,他身上挂着的东西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也不知道许君到底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晒干的蘑菇,脖子上c手上c腰上的挂了一身,就像穿了一身蘑菇衣服。 见鬼面将军看自己,许君大方的从脖子上取下一串蘑菇,“送给你。” 鬼面下的人不明所以。 “这是红菇,可好吃了!”许君道。 那群人下山之后他就偷偷溜了出来,把整个村子所有挂在屋檐下的红菇都偷走了。全加起来足足好几斤,就算按最低价算也要小几百两,对一群穷光蛋来说那可是笔大数目! 他们敢偷他的菜,他就让他们也尝尝心疼的感觉! “你为何在这里?”鬼面将军不解。 “山里不好玩,我就自己回来了。”许君见面前的人不接,直接把蘑菇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又怎么在这里?” “路过。” 许君歪头,回京的路是这边? “将军。” “嗯?” “你走错路了!”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17.都饿瘦了! 看着面前的许君,鬼面下的人陷入沉默。 他不认为那些土匪会好心到让许君来去自由,可如今许君确实站在他的面前。 能够自由出入山里,那之前从他手上救走诸葛瑾的人当是许君无疑。看着面前一身蘑菇的许君,鬼面下的人心中有几分难以描述的不自在。 他对许君的了解,还不及诸葛瑾。 “上马,我送你回去。” 许君乖乖点头,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他不擅骑马。 爬上了马背后,许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挪了挪,让出半边马鞍。 从这里回营骑马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许君拍拍身前的马鞍,示意鬼面将军上去。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身体在靠到许君胸口时却不由一僵。还不等他本能往前倾躲,身后就有手环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君从后面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人更是贴在了他的后背,夏日炎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君身上的气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将军握紧缰绳,“驾!”骏马调转的方向,向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动起来之后,许君就越发紧张地搂紧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颗脑袋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有些紧张。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去,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脑袋顶。 他身形比许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许君挡住了,只剩下脑袋顶在外面。 大概是因为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许君才一直左右转动脑袋,试图调节个舒服的姿势。 “你坐前面。”鬼面将军让马放慢速度。 他现在大脑已有些空白,因为在他身后的人一直动,而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许君任何一个小动作他都清楚无比。 “不用,就这样。”许君抱紧了怀中紧实有力的腰,“我们快回去吧!” 晌午之后顶着太阳在毫无遮阳处的草原骑马,这可算不上是一种享受。 闻言,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身体僵硬的驱马前进。 马在草地中快速奔跑,马背上的他心思却并不在马上,而是在身后的人身上,在环在他腰间那双手上。 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许君上了马之后就一直动,让他身体紧绷浑身注意力都不由集中在身后。 路途过半后,许君倒是安静下来,可他那双手却越来越往下滑。 眼见着许君的手就要滑到他胯间,他连忙伸手拽住,“抱好。” 定是因为太阳太过毒辣,自从他与许君共骑后,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发热发烫,额头更是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那种感觉他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往上抬了抬,可这一抬之下发现身后的人竟没反应。他立刻回头,才发现许君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大概是太阳太热,马背上又颠,许君睡得还挺香。 看着那被热的红彤彤的脸颊,鬼面下的人不由好笑,握着许君的手却没再松开。 他小心的把许君两只手的握在了右手中,然后扬鞭策马,快速前去。 许君一觉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 而那时,鬼面将军早已经又离开。 “放心吧,我没事。”彻底睡饱了的许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在平安担忧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去了食堂,之前许君被土匪绑走,平安和司马贺都吓坏了! 出了门,许君才没走出多远,就在训练场上看到一群围在一起的人,在闹些什么。 鬼面将军不在营中之后,营中的气氛明显的感觉到暖和了不少,就连路边走动的士兵话都多了些。 这个时间点一群人围在一起吵闹,平日里绝不会发生。 许君在走廊走了会儿,好奇地绕了过去。靠近之后,他从众人缝隙之间看到了站在里面的人,是副将之一。 “小先生。”旁边有士兵认出许君,让开路来。 “怎么了?” 许君进了人群,却在人群中那副将的手里意外地看到了一只白绒绒的兔子。看到那兔子,许君两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都快忘了! “怎么在你这里?”许君伸手去摸,副将手中一直蹬腿的小兔子立刻安静下来。 “将军临走之前交代我们照看的。”说起这件事情,副将的脸有些扭曲。 他们从将军口中听到这个任务时,都吓了一跳。 他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糙汉子,都是马背上的好男儿,如今却不得不一人一天的轮班来照顾这么个小毛球 照顾也就算了,还不能搁屋里偷偷照顾。 按照他们将军的意思,早晚还得带出去遛遛,吃的萝卜和草那更得是新鲜的。 这些也就都算了,更让他们担心的是万一这小兔子给他们养出点问题来,等将军回来那他们还不得被追究责任? 他们这群人让养个马还行,让养这种东西,那简直比让他们去学小姑娘绣衣服还让他们手足无措和丢人。 将军在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将军一走,一群人猜拳摇色子掰手腕,所有方法都轮了一圈才总算是决定了喂养顺序。 早上他偷偷摸摸带着兔子去没人的地方准备喂点草,才走出没多久,这兔子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正好被军队中其他的士兵看到,结果就变成了这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幕。 “给我。”许君伸手去抱。 那副将见状,连忙把兔子塞了过去。 这软趴趴的玩意儿倒是和许君看着挺搭,估摸着就算是营里的人知道许君养这玩意儿,也不会嚼舌根。 “小先生能帮忙养几天?”副将就差点头哈腰了。 “好呀!”许君抱着怀里的兔子不舍得松手,这本来就是他的! 他把兔子举到脸前看了看,“都饿瘦了!” 原本赔笑的副将见到那嫌弃的眼神,苦笑,“这兔子之前是将军亲自在” 看着四周那些一个个好奇张望着的士兵,副将到了嘴边的话没敢说出口,他要是把这事儿说出来,估摸着这些人就要开始琢磨去请大仙给他们家将军驱邪了。 许君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兔子开心不已,早饭都忘了吃,抱着兔子就回了房间,生怕副将又后悔似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半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城都之中。 是夜,躺椅上随意而坐的晋祁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候在一旁的舞姬,一边和传信的太监说话,“他真的这么说?” 太监吓得伏在地上,身体更是不禁颤抖起来,“是,将军说他没空” 敢在皇上三番四次派人去请之后只一句没空,让皇上和众大臣等着,敢如此嚣张,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那鬼面将军了。 “再派人去,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给我叫来。”晋祁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自从几天前鬼面将军回来把玉玺给他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他曾几次去请都是以没空推脱,今夜亦是如此。 “皇上,要不臣走一趟?”丞相林绪起身。 “怎么,你有兴趣?” “臣尽快回来。”林绪往院子外走去。 晋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没阻拦。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林绪回来了,依旧只一人。 见到林绪如此,晋祁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丞相大人战况如何?” 林绪面无表情,对晋祁明知故问的戏弄不以为然。 见戏弄林绪不成,晋祁又看向旁边其他大臣,“怎么,谁还有兴趣试一试?” 众大臣纷纷沉默,冷汗淋漓。 连皇上都请不来的人,他们这些大臣又有什么办法?况且那人还是他们都并不怎么愿意亲近的人,哪怕那人掌握着大榆过半的兵权。 “哈哈哈”见众人不说话,晋祁笑得越发开心,仿佛很是喜欢众大臣作缩头乌龟的一幕。 “皇上,这宴席”一旁的太监总管心惊胆战轻声提醒。 这宴席摆了都快有一个时辰了,只因为鬼面将军一直没来,所以晋祁一直没让开宴。 一旁站着伺候的下人舞姬还有众大臣脸色都是一片惨白,纷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更琢磨不透晋祁到底是生气了没。 “行了,让开宴吧!”晋祁挥手,话说完他又兴奋起来,“等下。” “皇上?” “你去告诉他,许尚书的小儿子也来了,喝醉了,闹着呢!”晋祁神秘莫测。 太监不解,但还是派了人把这消息传了过去。 传信的人离开院子,众人也开宴。 本已无人在注意这件事,然杯中酒未干,门外便有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院中瞬间死寂,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鬼面将军。 “我还真当你不来了,看来是没派对人去请”晋祁笑容暧昧。他们这一堆人,还顶不上一个许君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18.我们老大要见你。 听了晋祁这话,鬼面将军四顾,没找到人后他眉头轻蹙。 刚听到这消息时他也曾怀疑过,但只因为那人是许君,明知道他该在千里之外的军营,他却还是捱不过在意来了。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两杯吧!”晋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早前听说这人是为了救被土匪绑走的许君才半路折回去,导致耽误了给他送玉玺的事时,晋祁很是惊讶。 因为这人一直都是个分得清轻重甚至是有些冷血的人,这种为了一个小账房而特意亲自折返回去救人的事,根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更让他在意的是,之前他问起玉玺追回的经过时,这人虽然毫无隐瞒把许君还有那偷儿的事都悉数告诉了他,但言语之间的维护却十分明显。 一开始,他只当他终于听话了一回,不甚在意。现如今,他却不得不在意。 “赐座。”晋祁道,“准备什么时候回营?” “明日。”已转身准备离开的鬼面将军停下脚步,此刻说清了也好,免得他还要再报。 “这么快?” 鬼面将军未说话,只看着晋祁,让他有话快说。 “该不是担心那许君吧?”晋祁放下杯子,酸溜溜地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没看你对朕这么好过。” 晋祁这酸溜溜的话一出口,旁边喝着酒的大臣们纷纷一阵猛咳,面无表情的丞相林绪手上更是青筋暴跳。 只鬼面下的人魏然不动,完全无视晋祁的玩笑。 “行了,坐吧,朕有事跟你说。”晋祁指指旁边下人搬上来的凳子,“关于赈灾的事。” 听闻是正事,众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鬼面下的人也在稍作迟疑之后坐了下去。 大榆靠近大宁那边近两年来天灾频发,去年才闹了雪灾今年就又闹水灾,导致现在大片地域颗粒无收。前几年也没好到哪里去,算起来,最近五年朝廷都朝那边拨了好几次救灾款了。 附近几国更是趁火打劫,向他们出售的粮食约好了似的涨价,价位虽然不高,但也确实恶心人。 大榆倒不至于因此就救不起灾,可就这么年年的折腾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百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谈及正事,晋祁面露威严。 鬼面将军点头。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年年大水年年赈灾。” “去年前年朝廷都曾派了钦差下去,救灾修堤款项也拨了一大笔,但洪灾依旧年年发。”林绪道。 他们三人坐在上方,与其他大臣有些距离。不少人伸长了耳朵偷听,但因为场中有歌姬舞姬正在表演,所以他们也只能模糊听个大概。 朝中已有不少大臣举荐自己人作钦差下查,但都不得晋祁信任,许澜那边最近又忙着外交的事,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鬼面将军。 “正好你们军营应该还有存粮,暂且先拨一些过去,后面朕再补上。”晋祁道。 听着晋祁的话鬼面下的人微微一愣,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某个一脸财迷心疼的人。若是让他知道这下要拨款拨粮出去,估摸着要心疼得不行! “在想什么?那么开心。”晋祁道。 林绪看向那张寒铁鬼面,面具外只剩下一双眼,而那双眼漆黑如墨深邃无比,他是无法和晋祁一样从那眼中读懂鬼面将军的情绪。 “知道了。”鬼面将军起身离开。 林绪看着走远的背影,嘴上却是对旁边的人说话,“皇上这是吃醋了?” “咳咳”晋祁一口酒呛进鼻子,咳了半天,好半晌后才平息下来。 晋祁抬眸看向鬼面将军离开的方向,许久,他幽幽吐出一句,“我欠他的。” 林绪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宴席之上,察觉到位于上位的晋祁还有林绪两人心情似有不佳,众大臣也跟着纷纷沉默下来。 大步离开的鬼面将军不知这些,离开庭院回到自己暂时的居所,一进门旁边就有士兵迎上来。 “将军,您之前让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 鬼面将军步伐一顿,他伸手接过资料。 资料不算厚,上面列着的是之前庆功宴时进宫参加宴席的所有人的资料,无论品阶大小,就连下人都悉数记录在册。 那件事情他一直未曾放弃调查,只是整理这份资料费了些时间,直到如今资料才交到他手上。 进了房间,鬼面将军在桌前坐下,打开资料翻看起来。 当日的庆功宴,晋祁宴请了满朝文武百官,再加上当时这些人带的下人护卫,前后加起来足有好几百人。即使把喝醉了或明显不可能的人全部剔除,剩下的也足有两三百个。 翻看时无意看到许君的那一页,鬼面下的人动作放慢,指腹轻轻拂过许君两字后,他把那一张纸抽出来放到了一旁。 许君定不会做那样的事。 军中士兵他已经排查完,现在只剩下朝中之人。无论那人是谁,若让他找到他一定杀了他! 思及至此,森冷如严冬的杀意席卷而来,潜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残忍开始汩汩的流动。 把资料交给手下,让他们继续顺着这条线核实当天所有人的去向后,他复又回到屋内。 他拿起桌上许君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存得很好的写着‘我错了’三个大字的纸打开看了看后,叠在了一起,仔细收入袖中。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窗外灿烂无比的阳光,起身提前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离启程还有一天时间,他却已迫不及待。 营地中。 若要说鬼面将军离开之后军营里最大的变化,那绝对不是士兵们的活络与放开,而是许君在军营中的声望。 早之前许君刚入营的时候,营中大部分人都有些瞧不上这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净的小少爷,闲言碎语不在少数。 后来许君账房的差事上手没闹出乱子反而做得不错,还挖井c开荒搞了不少事后,军中质疑的声音就少了些,但也仅止于此。 许君声望水涨船高,要说,还是从他耍了山里头那群土匪开始。 那事在营中一传开,立刻就有不少人拍手称快叫好。 他们和那群土匪斗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吃鳖的那一方,这一次赢得如此大快人心,许君在士兵心里的地位声望自然不同以往。 再加上这消息传开后没多久,许君之前定下的那一大批牛羊也全部被带了回来,让军营里一群糙汉子馋肉馋得流尽了口水,许君这名字也就算是在整个驻军里响彻了。 军营里要说粮食那也是管饱的,但也仅止于此。 朝廷总归不会让他们饿着,可什么大鱼大肉那也肯定是没有的,一个月下来也能开那么一两次荤,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看到个油花花或一两块拇指大的肉片儿。 那批牛羊被带回来,又得到了许君除了留种的,其它全部不卖只宰了给大伙儿加餐改善伙食的应允后,士兵们就沸腾了。 驻军大几十万人,分片分队各自驻守一方,这些人全部都归许君管,这次他只拿了其中一片做实验。 其它地的驻军眼巴巴地望着,也有人耐不住来找许君探消息,得知如果能成会给他们那边也买一些牛羊后,众人就跑得更加欢快,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问问情况。 一时之间,许君那账房门庭若市。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鬼面将军不在,几个副将又要靠着他养小兔子,许君在营里那是无比舒坦安逸。 整个军营不管他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小先生c小先生’的叫着,听得许君鼻孔都快朝天,嘚瑟得身后那大尾巴也忍不住摇了起来。 吃完了早饭,许君去了牧地那片,想看看新买回来的小羊羔。到了地方后,他和十来个散开放牧的士兵打了招呼,便自己在羊群中走动查看。 这地方离营地有一段距离,草叶十分茂盛,一群新买回来的牛羊吃得欢快。 许君正琢磨着眼前就是一黑,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整个人都被套到了麻袋中。 “谁?” “安静点,我们老大要见你。” 听出这声音是土匪之一,许君立刻大声嚷嚷着叫起了救命,“救命啊!” 两个身穿军装混在士兵中的土匪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许君的嘴,然后动作利索一前一后的把他扛起来就往旁边的马跑,他们都守了几天了! “你再不安静,小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土匪威胁。 “呜呜”麻袋扭动得更加厉害。 一旁散开放牧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等他们反应过来要追时,许君早已经被挂在马上跑出许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19.不是你要抱抱吗? 许君被绑走的消息传回军营时,他已经被带上了山。这一次看热闹的不止上一次那群男人,还有许多妇人孩子,看那样子竟像是举村出动。 土匪首领绕着坐在凳子上的许君转了一圈,招了招手,让人把许君解开。 “你们又想干吗?”许君揉着手腕,不怎么高兴。 “你说我们想干吗?赶紧把东西交出来。”首领威胁。 “要我看别跟他客气,这小子都阴了咱们多少次了?” “我来,先抽筋再剥皮,一会保证他老实。” “我渴了。”许君软软的打断众人。这上山下山的随便都要一个多时辰,又是这样的天气,他早就已经热得满身大汗。 “别得寸进尺。”一群土匪看许君这模样,顿时急了。 “去,打水。”首领冷冷把玩手里冒着寒光的短刀。旁边的人闻言略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乖乖去打了水过来。 许君也不客气,端着碗结结实实喝了两大碗后,这才舒服地吁了口气。 “现在该把东西还我们了吧?”首领道。 他们之前听说红菇的事就下山去问了,得知那东西竟然真如同许君说的那样后,一群人立刻面露红光兴高采烈的上了山。 原本还以为能够借此小发一笔,谁知一上山就发现家里的红菇全都不见了踪影,许君也早已不知所踪。 “没了。” “什么?!”首领嘴角一抽。 “吃掉了。”许君摸了摸自己喝水喝饱了的肚子。 “你——”这下不只是那首领,就连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一个个的气青了脸。 “要我说就把这小子剁了!” 众人摩拳擦掌,许君坐在凳子上巍然不动,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说起来,我还没找你们你们倒找上我了,说吧,现在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告诉了你们一条生财之路,难道你们就不应该表示表示?”许君理所当然。 听了许君的话,众人有瞬间的寂静,片刻之后众人闹腾开,“这小子还讹上我们了?我弄死他” 首领抬脚踩在许君坐着的凳子边角,手里短刀往前逼到他脖子前,“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我们怎么感谢你。” “再给我来些。” 众人嘴角狠狠一抽,“我看还是弄死算了!” “你真当我不敢动你?”首领短刀抵到许君脖子上。 许君低头去看了看那刀,眼里闪烁着想要摸摸的兴奋,“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 “没用?” “红菇是要讲究卖相c品相还有采摘时间的,想要卖个好价钱这些缺一不可。”许君故作神秘的晃了晃白白的手指,“你们这样弄烂了穿个洞串起来晒,能有人要才怪。” 刚刚还嚣张不已的众人纷纷沉默下来。他们看似将信将疑,实际却已经信了大半。 “而且这东西是要有专门路子才值钱的。这附近的人买不起也不会买,得往京城卖。” “什么意思?”首领再问。 “我可以教你们怎么采怎么晒,也可以帮你们卖,但是我有什么好处。”许君财迷地摊开白白的手心。 见众人不说话只沉默,许君推开面前的首领,拍了拍衣摆,“我要回去了,你们慢慢想吧。” 一群人都看着许君,但这次,无人再叫拦。 离军营已经不算远的一处驿站中,陶驰与鬼面将军在途中会合。 “将军!” “查到了吗?” “这”陶驰有些犹豫。 “说。” “属下还未查到那群黑衣人的来历,但却意外查到了另外一件事。”陶驰略有不安。 “怎么回事?”鬼面下的人声音冷冽了几分。 陶驰犹豫了片刻后终还是如实禀报,“手下跟随着他回了他们的临时汇合点后,一直暗中监视,无意中查到之前庆功宴时他们似乎也做过手脚,不过任务被判定失败。” 鬼面将军身体一震,他回头看向陶驰。 “动手的应该是同一批人,具体情况不知,只知他们下了毒,还有”陶驰对上那双冷得毫无温度的黑眸时,身体一阵发寒。 “还有什么?”只平平淡淡四个字,却听得陶驰手心冒汗。 “属下只探出庆功宴时有人会给将军下毒,然后再由另外的人把将军约出去,在药起效时欲图不轨” 那些人判定任务失败,但陶驰却知道自从庆功宴后将军就一直不对劲,也许那次的计划并不是完全没有成功。 陶驰这话后,屋内有许长时间的寂静。 许久之后,面具下的人才又开了口,“继续。” 此刻的陶驰背上已全是冷汗,“手下还查到了那药的名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从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件事情定然不止表面这么简单,所以陶驰并未打草惊蛇,而是选择继续暗中监视调查。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杀意,温度越来越低,陶驰跪在地上血液滞留身体发麻。 就在他额头也渗出一层冷汗时,仿若大赦的一声‘出去’,让他总算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陶驰不敢多问,连忙离开。如此生气的将军,他还从未见过。 山里。 下了山,许君才走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一群人向着这边而来。 为首的是几个副将,见到他,他们立刻驱马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之前那次因为是将军出马他们都没多问,如今在这山下就见到往回走的许君,他们十分惊讶。 “先上马,回去再说。”另一个副将戒备地看了看许君身后那座山。 回去的路上众人询问了山里发生的事情,得知是为了问红菇的事,不由有几分惊讶。但惊讶之后,几个副将却是把许君围在了中间。 “干嘛?” “明天开始早起跟我们出操。”其中一个道。 “接下去的时间,我们几个会轮流教你些防身的功夫。”另一个逼近。 许君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人,不争气地缩了缩脖子,他为什么要跟着这群人出操?他又不是士兵。 “你是兔子吗?别三天两头的就被人拎走。”第三人俯身瞪着许君。 许君整了那群土匪,又对士兵们十分上心照顾,也算是让他们都服气了认了他这账房。 可就这样一个人,被那群土匪说绑走就绑走,第一次也就算了,可这才几天,他怎么就又被人套麻袋扛走了?! 众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君的身子板,“怎么瘦的跟没吃饭似的?” “吃了的!” “明天早点来操场。”众人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第二天许君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他已经不在床上躺着,而是被拎着衣服提到了天灰蒙蒙亮的操场上。 “看好了,我只做一遍。”提着许君的人把他放在地上之后,走到一旁和另外一个副将两人搭手做了个过肩摔的示范。 “看清楚了吗?” 许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完全没睡醒。 “试一试。” 许君走上前拉住了那个副将的手,然后扯到肩膀,弯腰,弯腰,掰不动 站在许君身后陪着他练过肩摔的副将,低头看向身前站着的肩膀正好到自己腋下的许君,沉默了。 许君却是又弯腰拱了两下后,退到一旁看着他,嘴巴一扁,生气了。 “他太高了!” 众副将,“” “在做什么?”冷清而低沉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寂静。 众人回过头去,惊讶的发现离营许久的鬼面将军就站在他们身后。 “将军!” 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回了营,正准备稍作休息就听见这边有动静,没想到来到这边一看,竟看见一群副将把许君围在中间欺负。 “将军误会了,我们是在陪他练习。”顶着那冰冷的呵斥眼神,众副将一头冷汗。 “练习?” “将军有所不知,这家伙昨天又被那群土匪绑走了,我们几个想着是他太弱,所以想教他些简单的防身法子。”昨天得知许君被绑走时,他们都吓坏了。 鬼面将军又看了看众副将,见他们不像是在说谎,这才又看向扁着嘴生闷气的许君。 “他太高了。”许君软软辩解。 鬼面将军看向许君旁边的几个副将,这几人个个人高马大,一半都比他还要高大些。 他无声叹息一声,眼中含笑,抬起双手向前张开,“过来。” “嗯?”许君睡眼惺忪地歪着脑袋看着面前对自己张开的双手,蹙着眉,思考好一会儿后,才上前万分无奈地抬手抱住了面前的人的腰。 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众副将瞪目结舌。 “你做什么?”鬼面将军身体僵硬地低头看着抱着自己打瞌睡的人。 嗅着许君那隐约飘来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只觉近几日缠绕于心的阴霾瞬间消散,一颗心变得柔软。 “不是你要抱抱吗?”不甚清醒的许君莫名其妙看着面前一见面就张开双手要抱抱的人,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训道:“你都这么大了,以后不能再要抱抱了。” 听着着这软糯的话语,鬼面下的人‘陪练’的话再没能说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0.别动,要乖乖的。 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众副将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一张张脸都扭曲起来。 好在很快晨起练兵的号子响起,让他们找到了借口离开。 “属下先回去练兵了。”第一个人开口之后,其余的人也跟着灰溜溜地逃走。 见所有人离开,鬼面下的人低头,一低头就看见抱住自己的人似乎已经睡着。 那瞬间,他原本就变得柔软的心化开,只剩下浓浓的宠溺与无奈。无声笑了笑后,他把人送了回去。 习防身术这事他到底上了心,他猜出许君和那诸葛瑾关系不浅,该是和他学了轻功步伐,不过他也看出许君似乎只会这个。 遇事逃跑他完全没问题,可逃跑之外就不行了,习武这事虽然辛苦可对他有好处。 把人放下之后,鬼面下的人正琢磨着要每天腾出些时间陪练,门外就传来陶驰的声音。 “将军。” 原本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而心情大好的鬼面将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作寒意,他无声地出了门快步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陶驰亦快步跟上。 回了房,关了门,陶驰把自己一直揣在怀中的信拿了出来,“属下刚刚收到了诸葛瑾的回信。” 自从之前他探到了那□□的名字之后,就一直在试图弄清药性,但那药他久查无果甚至是连方向都没找到。 无奈之下,他如实汇报,鬼面将军转托了诸葛瑾帮忙调查。他们都在查那群黑衣人,那之后一直暗中有来往。 一行有一行的道,朝堂有朝堂自己的办事方法,江湖也有江湖的办事手段。这药他们查不到,江湖中的人却未必查不到。 果不其然,还不到半月诸葛瑾那边就有了回信。 那药确实出自江湖,但却并不是多么有名气多么珍奇的东西,最多也只算是有点意思。 它类似于一种软骨散,能让人意识模糊虚弱无力,潜伏时间长,且一旦中毒,在毒发之前即使是深谙此道的名医也无法察觉。 “此药从中毒到发作中间最快也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属下觉得,将军要找的人应该在当初庆功宴最后离开的那批人中。”陶驰道。 酒宴之上鬼面将军一直和皇上坐在一起,对方没机会下毒,那下毒的时间只能是他们去参加酒宴之前。且对方如果有所图,势必要在酒宴结束后找机会。 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等到酒宴结束最后才走。 那道森冷的目光从信封上移开,落在了陶驰脸上。 陶驰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脚下一软,当即跪了下去,“属下失言。” 单凭当天的事情还有这药效,陶驰无法推断出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肯定是发生过什么,才能让他面前的人如此恐怖。 鬼面将军收了手中的信,他压抑着心中极度的愤怒杀意,再次回忆当天的事情。 他在离开居所去往庭院前,身旁都只有军中之人,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他去的路上到坐下来之前。 但他去得晚,那时基本所有人都已经在庭院当中,路上根本未曾碰到一人——不,入席之前他曾碰到一人。 鬼面下的人有瞬间的恍惚,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来,许君的面容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天他进入庭院时,正好与许君擦肩而过! “将军?” “把最后一批离开的人全部查出来。”鬼面将军声音中有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 陶驰不敢多问,领命离去。 房门合上,屋里的人跌坐下去,刺骨的寒意与憎恶恶心还有慌乱汇聚成一股迎面袭来,把他吞入腹中。 那夜去的路上他只碰到过许君一人,难道真的是许君? 营地中,士兵们抽了休息时间,在操场中搭上了篝火堆。 军队之前夺回了玉玺立了功,又重创了那群土匪,众副将挑了鬼面将军归营的时间准备庆祝一番。 许君本不同意,毕竟喝酒也是要花钱的,不过得了这些人会在休息时间帮着收农作物和开荒的承诺后,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后点了头。 末了,还划了一小笔钱出来添了些肉食和菜,换来一片欢呼。 入夜,训练完后,所有的士兵都聚集于偌大的校场之中。 天色暗下来,篝火被点起,远远望去如同满天繁星,一点一点。 几个副将站出来说了两句后,大家便自由行动各自吃了起来。 许君抱着带来的兔子,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兔子和东西放好后,这才去火堆旁边找肉,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肉早就没了。 “肉呢?”许君回头瞪向火堆后面的人。 众副将见状,纷纷抱着盘子转身装没看到。 他们都是见惯了这场面的人,篝火会开始的那一瞬间就都目标明确的冲着肉去了。像许君这样先去找位置的,那肯定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烤肉面前无战友,就算是他们,晚了也捞不着。 许君看着一群背对着自己的家伙磨牙,他又伸长了脖子望了望远处的篝火堆,见近几个地方都一样后,这才挫败地垂着脑袋往回走。 正垂头丧气,他便隐隐嗅到一股肉香。 许君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伸长脖子,在人群外阴暗的角落看见了一张寒铁鬼面。众人再如何闹腾,鬼面将军盘子里的肉都是没人敢动的。 许君连忙一手一只抄起地上的兔子,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未俟”软糯讨好的叫声,还有两只望着烤肉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鬼面下的人看着馋劲儿都写在脸上的许君,终还是没能狠心,“莫要吃太多,闹肚子。”他始终还是无法把那件事情和许君联系在一起。 得到允许,许君立刻把手里的兔子塞了过去,然后迫不及待的向着烤肉伸出手。 鬼面将军把怀中的兔子放在了地上,看着大快朵顾的人,拿了碗,给自己倒了碗酒。一口酒下肚,口中连同腹中都烧了起来。 军营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劣也烈。 “你知道化力散吗?” 满嘴烤肉的许君抬起头来,“嗯?” “一种软骨散。” 许君疑惑地望着面前的人,嘴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跟兔子似的一直咀嚼着。 “没事。”鬼面将军只觉自己可笑,是他多心了,这人哪里像是会下毒的人? “嗯?”大兔子凑近。 看着突然放大的那张脸,鬼面下的人呼吸一滞,正怔愣,就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往他面具下飘去。 他刚刚喝酒,把面具向上掀了些。 “做什么?”鬼面将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伸向自己面具的手,这人当真胆大包天! “就看一下下。” 有了之前的经验,鬼面将军直接把面具拉了下来,然后拽着这人两只手握着。 许君挣扎了两下,发现挣扎不开后投降,“小气,不看就不看。” 他抽回了手,去旁边继续吃肉。 鬼面将军伸手拿碗却摸了个空,他的酒碗已经到了许君手里。许君自己的酒碗斜斜倒在旁边,一只兔子爬了进去蹲在里面。 他抬头间,看着许君嘴巴碰到他碰过的碗口,看着他大口大口喝他喝过的酒,看着他被酒水弄湿上下滑动的喉结,鬼面下的人一阵口干舌燥,一阵热流涌向下腹。 他狼狈地蜷起腿,侧过头去看向一旁的篝火。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让他更加狼狈不堪的是,他竟想要把那碗换作他的唇。 他这是怎么了? 还是说他真的如同诸葛瑾说的,喜欢许君? “别喝多了。”鬼面将军伸手夺过酒碗。 “我没喝多。” 还没喝过瘾酒碗就被夺走的许君不甘心地看向旁边,见另外一只碗里装了只兔子不能用后,他赶忙抱过酒坛子护着不松手。 “你喝醉了。”与许君对视,鬼面下的人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许君见状赶紧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再把坛子塞回怀里宝贝地抱着。 鬼面将军要去夺酒坛,许君却开始对着他笑个不停,笑得他心慌意乱。 “未俟。”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听得鬼面将军愣神在原地。 许君挪到了鬼面将军身旁与他亲昵的挨着肩,带着笑的脸凑近,近到两人几乎紧挨着,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鬼面将军把酒坛拿走放到一旁,他本能的屏住呼吸,狼狈的往后仰去,战场临敌他都未曾如此狼狈不堪过。 “未俟。”许君身体倒了过去,一点点把人压倒。 “你作甚?”被压在地上的鬼面将军看着那逼向自己的脸,彻底的乱了心神。 “别动,要乖乖的。”又是那扰乱人心的声音。 鬼面将军在许君一点点的逼近下,本能地闭上了眼。他口干舌燥身体紧绷僵硬,他心乱作一团心如鹿撞,可他却不想推开许君。 下一刻,许君却猛地蹦了起来,一溜烟跑了! 躺在地上的鬼面将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抬手一摸,面具果然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21.对许君,他是喜欢。 原本围着篝火堆正喝得开心的众人,看到突然兔子一样窜出来的许君都吓了一跳,正待询问,就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面具。 众人均是一惊,下一刻纷纷回首看向一旁鬼面将军坐着的地方,那阴暗的角落已是空无一人。 许君未察觉,只紧张地抱着面具往前跑了许远。 “你这小子”在另外一处篝火堆前和几个士兵拼酒的陶驰,震惊地看着许君怀里抱着的面具。 就这会儿时间,其余发现情况不对的人也都跟了过来,其中好几个副将。 “将军呢?” 被陶驰堵住去路,许君牢牢拽住怀中的面具,他四顾张望了一圈后摇了摇头。 “啊,少爷!”平安的声音突兀的在旁边响起,他快速跑过来,看着脸颊红扑扑的许君还有他怀里的面具,他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少爷,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许君无辜地望着平安。 平安当真是要哭了,“你怀里的面具哪来的?” 许家的人喝醉了会耍酒疯那是祖传的!大少爷就不说了,就连平日里谦恭的老爷喝醉了也会变了个人似的胡来,劝都劝不住。 上次庆功宴就是因为老爷喝醉了,当着皇上的面爬上桌要和众大臣拼酒,他们怎么都劝不下来,折腾疯了,所以他才把小少爷给落下了。 许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抢来的面具,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软软道:“未俟的。” “谁问你这个了?”这面具是谁的他们当然都知道,他们问的是这面具怎么会在他手里?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鬼面将军可是从未离开过这面具。 而且如果面具在许君手上,那他们将军 众人心脏砰砰直跳起来,纷纷期待紧张地四处张望,可在人群中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少爷你把面具给我好不好?”平安脸色惨白的劝说,虽说他也知道将军对他们家少爷好,可闹成这样,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许君看了看平安,又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面具,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把面具抱得更紧了,“这是未俟的。” “我知道这是将军的,你给我,我去还给他好不好?” “这是未俟的!” “少爷,你” 旁边几个副将见状,此刻也大概猜到事情经过,他们惊讶于许君居然真有本事抢到面具,但更多的却是心里发毛。 随着这边围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情很快便在人群当中传开,不少士兵都顾不上喝酒,纷纷四处张望,试图看到面具下的人的模样。 “少爷,你就给我吧。”平安追着许君绕着篝火堆转圈圈。 “不给。” 许君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面具给别人,不只是平安,就连几个副将也没办法抢到。 这一闹腾就闹腾了许久,直闹腾到大家都有些累了,许君才抱着面具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 “少爷。” “不给。”许君抱紧,这面具明明是未俟的,这些人却想要抢! “给我!”副将中一人故作凶狠。 许君龇牙咧嘴,超凶。 “做什么?”一道冷清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立刻回过头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换了个面具的鬼面将军站在篝火前,冷冷看着众人围着许君要抢面具。 “将c将军” 众人回神,惊出一身冷汗,纷纷低头退到一旁。 篝火后,许君歪着脑袋看了看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面具,有些疑惑。 “还我。”鬼面将军伸手。 许君蹙着眉,醉醺醺的他一点不想给,转过身去抱紧,“我的。” 众人无语,这东西刚刚不还是他们将军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他的了? 鬼面下的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许君,沉默了片刻,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打横捞了起来,带走。 军队的清晨总是伴随着一阵阵的号角声还有吼声,许君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被怀中的东西磕到了下巴。 他茫然地望着怀里抱着的东西,好半晌之后才认出来那竟是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 认出那东西,床上的人立刻蹦起来,跑出了门。 在会议室外张望了一番没看到人后,许君向着鬼面将军居所而去。他到时,房门紧闭。 许君趴在门上偷偷朝里面张望,望了好一会儿却没看到人,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去,背后便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做什么?”鬼面将军看着被自己抓了个现行的人,他老远就看见这人在他门外偷看。 许君听到声音的瞬间便兴奋起来,可他回头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面具。那瞬间他眼中的兴奋消散无踪,只剩下浓浓的失望。 此刻鬼面将军脸上戴的面具,与他手中的那面具微有不同。 不,该说大有不同。 许君手中抱着的面具是一个类似于刑具的面具,说不上青面獠牙,但也确实粗陋,青黑色的色泽还透露着几分冰冷。 而此刻戴在他脸上的面具,却是一个脸形的乳白底绘黑纹的,是截然不同的繁杂与华丽。 鬼面将军开了门,两人进屋。 完全未曾预料到会是这样的许君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他还以为这次绝对可以看到面具下的那张脸。 “还我。” “哦。”许君失落的乖乖把面具递还回去。 鬼面下的人接过面具后,防备地看着面前明显还没死心的人。 “未俟。”许君软软叫道。 鬼面下的人立刻防备起来,果不其然,他后退的那一瞬间,面前的人突然向着他的脸伸出手来。 “就看一下,你就给我看一下嘛!”许君追。 “昨天已经给你看过了。”将军退。 许君着急,看过了,什么时候? 许君努力回想,可记忆中只有他吃到了烤肉的事,那之后的事情,他都记忆模糊。 “我就再看一下,就一下。” “你昨天也说一下。” “那就再看一下。” 鬼面将军一直往后退,直退到墙角无处可退。眼看着许君就要过来,他索性拽住了许君,把他按在了自己胸口。 “嗯?”许君试图挣扎,却效果甚微。 鬼面将军趁着这机会把脸上的面具换了过来,并且调换了两人的位置,“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换好了面具,鬼面将军才把人放开。 许君再抬头时,他又是往日的模样,那一张精致的面具被他放到了一旁。 许君瞬间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一旁的鬼面将军已经说起正事,见状,许君不得不停下乖乖听着。 “从明天开始,你每日早上跟我出操,我教你些防身之术。”鬼面将军把那面具放到了一旁的盒子里,不甚上心,“还有,你算一下营中的存粮,南边闹洪灾,要从我们这里先抽调一批粮食过去。” “洪灾?”说起正事,许君脸上不见玩笑。 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因为已经接连好几年的时间连连发生,就算是他也听说了些。 “军队将参加这一次救灾,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定下具体方案后才能知道,你先整理一下军中的存粮数量。” 许君点点头,认真的记下这事。 “你哥哥也会参加这次的救灾。” “我哥?”正认真听着的许君眉头皱起,白净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开心,但他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因为他哥就驻扎在灾区那边。 回去的一路之上许君都记着这件事,回去之后立刻便去了账房那边,清查了一遍军中现在仅有的存粮。 军队现在的存粮数量不少,但因为军中人数众多,真的能够拨出去的粮食其实不算太多。 忙完,许君拿着到手的资料一边往居住的地方走一边看资料,进了门后,他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屋中有人。 “诸小瑾,你又跑来这里干嘛?”在他屋内的人赫然就是之前的诸葛瑾。 斜斜坐在屋内的诸葛瑾却不言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你吃坏肚子了?”许君本能的戒备起来,莫名的有一种被蛇盯着的感觉。 “前段时间你那将军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帮他查一样药。”诸葛瑾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药叫做化力散,是一种能让人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的软骨散。” 许君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把他该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诸葛瑾故作神秘。 “什么?” “这种药多适用于青/楼之中,因为它还有个妙不可言的副作用,你猜是什么?” 许君背脊一阵发凉,瞬间明白诸葛瑾的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诸葛瑾邪笑不语。 议事厅内。 一众副将面面相觑,因为在他们面前的人竟正在发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们之前接到命令来这边商议救灾的事情,一番商议,待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时,鬼面下的人却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将军?” 鬼面下的人全然不觉,他的思绪早已经飘向远处。 对许君,他是喜欢的。 那夜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事,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些。只是如果他喜欢许君,而许君又是个男人,那他岂不是喜欢男人? 即使许君不介意这些,那那件事呢?若是让许君知道他已是如此肮脏 许君很好,而他这样的人,不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22.查到那人了 “将军?”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副将中有人忍不住开口提醒。 “何事?”鬼面将军回神。 众人心下一惊,连忙把刚刚商议出的结果再汇报了一遍。 这次的救灾要从他们营中调遣粮草,沿途过去要他们的人护送,到了地方之后还需要一定兵力派发,所以事情不少。 “这边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不知道粮草那边?”陶驰看向鬼面将军。 他们军队分为几大片各自驻守一方,各地都有一定的粮草,而管这些的人是许君。 “他人呢?”鬼面下的人抬眸,议事厅中不见他。 旁边的士兵站了出来,禀报道:“之前并未通知他,将军,是否现在去叫他过来?” 账房虽然也归鬼面将军管,但是和士兵却是完全分开的两个独立体系,一般军中议事,账房是不必在场的,所以之前也未曾通知。 “去叫过来。”鬼面将军面色严肃。 “是。” 不消多时,许君便在士兵的带领下抱着一个小本本进了议事大厅。听说是为了粮草的事情,他有备而来。 “将军。” 见到许君,众副将忍不住跟许君打起了招呼,议事厅原本慎重严肃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陶驰还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位置给许君。 “做什么?”见众人喧哗,鬼面下的人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几分威严与震慑,谈及正事,他一视同仁。 许君抱着小本本在鬼面将军手边坐下,白净的脸上亦是如出一辙的严肃认真。 待到众人都屏息安静下来,鬼面将军这才看向旁边的许君,“我让你整理的存粮如何了?” 议事大厅当中,鬼面将军是不曾变过的严厉。 许君也并未介怀,他一本严肃的把自己抱来的小本本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粮草方面我已整理出来,能够拨出去的有这么多。”说话间,他把本本推了出去。 看着本子上写着的数字,鬼面下的人眉头轻蹙,这数字与晋祁要的数字偏差颇大。 “只这些?” “若要保证军队的存粮,这些已经是全部。” “再划些出来。”鬼面将军冷声道,如今许君给出的这数字连晋祁要的一半都不到。 许君白净的脸上眉头皱成川形,他拿回本本看了看,暗中琢磨了片刻后又报了个数字。 “这已经是极限,这样一来,军中存粮就只有一点点了。”许君道。 “再拨些。” 许君眉头紧锁,看了看鬼面,又看了看本子上的数字,一副肉疼万分的抠门儿模样。 他接手账房的时间不算久,虽说他接手后买了牛羊也开荒了,但是这两样东西都是要时间才能看到成果的,如今他库房里的东西还全都是之前一任账房先生留下的。 不能说前任账房不好,但他也确实是按班就部的在做事,存粮也就是刚刚够士兵吃的样子,多余的是真的半点没有。 许君又把本子拖了过来,肉疼地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久,愣是半天没再出声。 “怎么?”鬼面下的人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旁边众副将亦是如此。 “军中很缺粮食吗?”副将中一人问道。 他们身居副将之职,粮草方面定然知道些,虽并不详细可也大概有数,但这与许君给的数字有所不符。 许君给出的数字他们都看到了,比他们预计的要少很多,如今又见许君这肉痛犹豫不决的表情,众人更是惊讶。毕竟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次赈灾,军队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听了那副将的问话,许君又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核对着本本上的数字算了一遍,末了,这才心疼万分的又加了一点点。 当真只有一点点,都不够一个大队吃十天的量。 “军中很缺粮?”鬼面将军也眉头深皱,军中的粮饷数量他心里大概有数,如果真的缺粮到这种程度,那这账目方面就有问题了。 “不能再多了。”许君死抠,事实上,这数字都已经让他肉痛得不行了,“再划,士兵们就要饿肚子了。” 不等众人开口询问,许君就肉痛地掰着手指头和众人算了起来,“虽然地里头还有些蔬菜没收,但大多都是些存放不久的东西,能存放的东西就只有两个月的存粮了。” 他原本是准备预留三个月的存粮的,这样三个月之后地里新一波的时蔬差不多就又成熟了,不会断收。 现在两个月就已是极限,再给,再给真的就要饿肚子了! “这不还有这么多吗?”听说还有两个月的存粮,众副将闹腾起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军队真的那么穷。 “再拨一些出来,军队只要有余粮就行了。”陶驰道。 “不行!”许君突然大喝。 自从认识许君来,许君一直都是那软软的好说话的模样,众人还从没见他如此决绝过,一时间不由都安静下来。 许君却是有些生气了,“两个月的存粮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少了,不然万一边关遇袭,是会出乱子的。” 虽说赈灾是大事,不能马虎,灾民也确实是需要这粮食,可是军队也需要啊! 镇守边关的几十万大军都归他管,要拨粮食出去很简单,只需他一句话,但他首要要考虑的绝不是灾民如何度过难关,而是如何保证士兵的口粮。 两国开战,再小的摩擦也没有几天完事的。 一旦开打那最少都是个把月的事,粮草若不够,从申报朝廷到调遣下来,最少也需要二十来天的时间。 如果他只留下一个月的余粮,一旦开战,一旦上面的人没在二十天内把粮草送来,那士兵势必要挨饿。 战场上,士兵在前面冲锋陷阵,账房就肯定要保证粮草充足。不可能士兵在前面奋血浴战,末了还要饿肚子。 饿肚子上阵,怎么杀敌? 无视灾民,他或许是冷漠。但擅自拿士兵的救命口粮去救人,是慷他人之慨。 虽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战,也不知是否会开战,可这就是一场赌博,是在拿士兵的性命做赌注。 “再说了,本来这赈灾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不归我管的。”许君抱着账本死抠,再想要从他这里要粮食,半石都别想! 原本还笑着的众人看着许君这财迷的模样,一时之间却有些笑不出来。 不在其职,他们未曾想得太深,如今许君这小气的模样煞是好笑,可想一想许君争的是士兵的口粮,众人就笑不出来。 半晌之后,鬼面下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再拨十天的粮出来,我让晋祁尽快给你补上。” 许君抱着自己的账本,白净的脸上写着两个大字,不干! 鬼面下的人见状放柔和了声音,他轻声哄道:“我让晋祁多补些给你。” 许君有些许松动,但依旧紧拽账本。 “多补一个月的量给你。”鬼面下的人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与温柔。 旁边的众副将见到这一幕,起了一身鸡皮,纷纷无语的对视。果然,什么一视同仁那都是骗人的。 许君看了看鬼面将军,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没抵挡住诱惑,软软问道:“真的?” 十天的话,好像问题不大。 而且军队缺粮一直是个问题,如果能够多一个月的粮,总的来说能解决很多问题。 “嗯。” “那好吧,不兴耍赖,耍赖是小狗!” “不会。” 得到保证,许君这才把账本放下,算了算后,万分肉疼的在上面写了个数字。 得到了粮食,会议很快便结束。 众副将一直强忍着,直到出了议事厅,这才摇着头无奈地笑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笑些什么,但脸上的笑容是一直没断过。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皇上,知道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月的负债后,会不会气哭。 确定救灾大小事宜后,众人散去。 鬼面下的人取下面具,闭着眼,无奈地坐在门窗紧闭的屋内捏着鼻梁头疼,琢磨要怎样提笔与晋祁要这多出来的粮。 若他要不到,怕是要被当成骗子讨厌了。 想着那张满是抠门与心疼的脸,他摇了摇头,唯独被讨厌这点,他绝对不愿。 “将军。”本应离开的陶驰又出现在门外。 屋里的人戴上了面具,脸色也随之变得冰冷,“进来。” 陶驰进屋后关上门,复又回到鬼面将军面前跪下,“将军,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 “”陶驰垂首跪着,有些迟疑。 那调查结果是他回房之后才看见,看见之后他便立刻来了这里,可那结果 陶驰的沉默让鬼面将军猜到了些什么,他一颗心沉了下去,杀气如冰冷晨雾般弥漫开来。 “留在京中的人询问了宫中所有守卫,确定了当日所有人离开的时间,列了时间表” “说重点。” “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顺着查了下去,发现有一人十分异常。”陶驰道。 “碰!”鬼面下的人耐心耗尽,一掌拍在桌上,冰冷杀气透体而出。 陶驰冷汗溢出,“那晚有一人,宫中之人只见其进去均未见其离开。后来亦查过他家中看门之人,都说没看到他回家。虽他家中有下人说他在家,但直到早上均无人见过他。” “谁。” 陶驰一咬牙,狠心道:“是许君。” 这个结果,他是万万没想到。 当日宫中看门当值百余人,均只见其进去,无一人见其离开。许家只其身边小厮平安道其夜里在家,府中其余人包括看门在内,均未见其进门回家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023.你嫁给我好不好? 001 “是许君。” 鬼面下原本怒不可遏的人怔住, 狂跳不已的心脏像是被人扼在手中再也无法跳动,因愤怒而森冷瘆人的眸子中,有慌乱一闪而过。 怎可能是许君? 怎可能是他?! 鬼面将军望向远处紧闭的门扉,心神彻底乱了。 虽早之前, 他确实是查到去时路上只遇到过许君,但他一直并未把这事当真, 是将信将疑,只当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如今陶驰却告诉他,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许君 但这怎么可能!许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蓦地,诸葛瑾的面容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许君那样的人, 也不应当和诸葛瑾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且若不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许君救人,这军营又有谁知道许君脚下的功夫, 竟不输给号称天下第一的诸葛瑾? 那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乖巧白净的面相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居心否测,他凭什么以为他就知道? 可是许君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与许君无怨无仇, 与许家更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许君他何必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来恶心他? 哈, 他怎的忘了,他与许君或许是无怨无仇, 可是他在许君的眼中却大概是个阴森可怖的怪物! 鬼面下之人带着些许嘲弄的目光垂下,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这双手早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杀了多少人, 这样的他在外人眼里, 大概当真犹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恶鬼吧, 哈哈哈 大榆惧他怕他,他并不是不知,只是从未在意,可他未曾想到,即使他远离朝廷置身于边关这样的地方,那些人依旧还是如此憎恶他,甚至是不惜以这样的方式来看他笑话羞辱他。 鬼面之下的人勾起嘴角,眼中的嘲讽更甚。 如果许君的目的是戏弄他是羞辱他,那他成功了,非常成功! 他当真是可笑,对一个用那样卑劣手段羞辱自己的人百般照顾,还暗中沾沾自喜,深陷其中,甚至是还在为自己那可笑的喜欢而忐忑不安摇摆不定!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份忐忑的心情,鬼面下的人腹部便传来一阵汹涌的呕吐欲望,这一次,令他憎恶令他恶心欲吐的却是他自己。 他的那些扭捏做作,或许在许君眼里,不过是犯贱弄骚,是笑柄,是笑话 或许,他果然就如同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他这样的丑八怪,这样的贱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免得招人厌恶。 可是他明明都已经舍弃了那张脸,舍弃了一切,甚至是连名字都舍弃了,躲到了这种地方,为何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陶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寂静到极致的屋内,鬼面将军身上散逸出浓浓的杀气,森冷的杀气令陶驰毛骨悚然。 然而更让他不知所措与畏惧的是,在他面前的人虽然依旧平静,可垂握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指,却已深深抠入把手。 他没有用上任何内力巧劲,仅凭着一股蛮力用指甲掐入木屑中,指甲撕裂翻飞,木屑扎入肉中,并不算多却令人头皮发麻的鲜血染红了他十只手指。 陶驰跟在鬼面将军身旁算起来已有三年有余,曾数次出入战场,战场上这人浑身浴血杀红了眼的模样他见过,他曾一度以为那就是这人最为恐怖的模样,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如今这人坐在他面前,虽无任何话语,仅是死一般的寂静。 可就是这样的寂静,却让陶驰全身鸡皮起了一身,额上冷汗直流,大脑一片空白。 即使是看到这人杀红眼时,他也未曾如此狼狈过。 “滚出去。” 不知多久之后,屋里有了声音,陶驰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 “那将军,接下去”陶驰试图站起来,动作间才发现自己双腿早已发麻,一下竟没能站起来。 陶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借着那疼痛才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如今的情况,他不知应该如何是好。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许君,可是他们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证据,有的只是巧合和猜测。 陶驰垂首而立,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离开,可他却不敢动弹。 “继续查。” “暂时别让他察觉。” “是。” 得到命令,陶驰不敢再多留,立刻退出门外。 合上房门时,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竟在鬼面下那双黑眸中看到了些许自嘲。 犹如刑具的鬼面配上那双眼中森冷的表情,在夏日午后的太阳下,恍惚中竟呈现出一种令人骇然的阴森感觉。 陶驰离开后,坐在屋内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从窗外透进屋内的那抹阳光,一望许久。 军营中,士兵因为赈灾的事情而忙得热火朝天。 这一次灾区那边的所有事宜都由他们军队负责,粮草是一方面,此外他们还要调遣部分兵力出来,所以早早的众人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兵力这边还好办,最为麻烦的还是粮草方面。 接到命令之后,许君立刻就着手让众人准备起来,各部队抽调多少粮食出来,点数集合记录名册,忙得是不可开交。 边关驻军后的晋江城中。 几个穿着干练短装的土匪端着碗,窝在路边摊里喝着凉水。 一群人有十来个,除了坐桌子边的,旁边墙角还蹲了几个。这群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些时间了,每日从早到晚的守着。 旁边的一个男人喝完了碗中的水,抹了抹晒出来的一头汗水,忍不住开口道:“现在怎么办?那小子躲在军营里不出来,难道咱们还要一直在这里守着?” 这群人来这里守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按他们老大的吩咐,再把许君绑回山里。 可是他们在这都蹲了好久了,许君却一直窝在军营里不出来。 “不守着还能怎么办,你有办法?”旁边一个男人道,“还是你有本事去军营里头抓?我可是听说那丑八怪前些天又回来了。” 他们天天搁这守着,都晒掉一层皮了,但许君躲在军营不出来他们还能怎么办? 以前那丑八怪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有胆量偷偷溜进军营里绑人,现在那丑八怪回来了,谁还敢去? 现在去,那不是找死吗? “那咋办?”最先开口的男人都被晒焉了。 “等呗!”另一个男人踹了他屁股一脚,让他搁旁边蹲着去,他自己捞了个碗,舀了一大碗凉水蹲在了刚刚那男人蹲的阴凉地方。 旁边的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想了想,却又乖乖闭上了嘴。 他没本事,他是不敢去惹那丑八怪。 众人又安静了一会,另外一个人也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张望了一番,“要不咱们再去探探?总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听说他们过段时间好像要去赈灾,那家伙万一要是跟着去了,那咱们怎么办?” 自从下毒和红菇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就不敢再动大榆这边地里的东西,一方面是因为有毒不敢吃,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红菇的事。 那之后他们特意去打听了下,就如同许君说的那样,这红菇确实有讲究且值些钱,但他们这地方肯定是卖不了的,所以得往大榆里面卖。 他们这群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更没有去过什么大城都,想要卖东西那是半点门路都没有,而且他们现在连这东西该怎么采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众人便一致决定再把许君绑回来问问看。 至于许君说的‘好处’,他们之前也讨论过了,如果这红菇真的能赚到钱,那分许君点儿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们做土匪也不是本意,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想把日子过下去,有钱赚当然好。 再退一步说,只要他们赚到了钱,那分不分给许君分多少还不就都是他们说了算? 本来他们一切都已经商定好了,可哪成想,自从那之后许君就缩在军营里头不出来了。 “再等等。” “这还等到什么时候?” “是啊,眼看着两边地里东西都要收完了,红菇的事情到底成不成,不成咱们也要想办法弄点存粮了。” 自从大榆这边的粮食他们没办法动了之后,就一直在抢夏国那边,但抢的次数多了,那边也就戒备起来了,现在是已经难以下手。 这么一想着,众人又有些憋屈。 他们原本这土匪的日子过得好好的,算起来也十来年的时间了,哪成想就因为着许君的到来一切都乱了套。 以前是军队见着他们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倒好,整个反过来了。 “要不咱们回山里问问老大?” 几人拿不定主意,又在大太阳下蹲了一会儿之后商量了两句,最终决定派两个人回山里问问。 军队中忙得热火朝天,晋江城中,一群穿着干练短装的土匪一溜烟排开蹲在城门口,望眼欲穿。 002 五天后。 远离晋江城的另外一座城中。 一辆马车在夏日烈阳下,伴随着马蹄和车轱辘有节奏的声响,慢慢的向着前方驶去。 马车外,五c六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配合着马车的速度缓缓前行。 马车内,许君提着装着小兔子的竹篓瞅了瞅,又掀开帘子好奇地望了望外面。 离了军营之后,越往前走,四周的景物建筑便越加的葱郁繁华,大漠孤烟的风景渐渐换作秀丽山脉。 他们早在七c八天之前就已暗中出发,并未和要运送过去的灾粮一起,而是单独几人提前出发。 这次军队参与救灾,任务并不仅仅是救灾这么简单,其中还有明察暗访弄清之前灾款去向的暗访任务。所以众人化妆成了普通人,先军队一步提前出发。 “大人,前面有个竹林子,里面好像有个茶楼,咱们要不过去歇歇?”马车外去探路的副将陶驰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道。 此时正是晌午,烈日当空,走了一路马儿也疲了。 那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鬼面将军悠悠睁开眼,修长的手指挑开窗帘一角,看了一眼后应了,“暂作休息。” 为了隐藏身份,便于调查,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换作了之前许君曾见过一次的那个白底华丽面具。 许君坐在对面瞅着他脸上的面具,眼中有几分跃跃欲试,鬼面将军却是在与陶驰说完话之后闭上了眼。 这一路下来,他几乎不开口,沉默异常。 进了竹林,到了那不大的茶馆,众人下了车。 路边的茶楼不大,没什么好茶,几人无人讲究,一人一碗凉茶,再拿了自带的干粮出来,便吃了起来。 茶馆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桌人,看样子都是路过此地在这里暂作休息的。 见众人都吃起东西,许君也把兔子放到了一旁,然后拿了一块饼过来抱着啃。 他们出来时,带的是军队中的行军粮,形如一块块大饼,以前许君还没吃过这玩意,拿了过来便啃,一口下去差点就把牙齿磕下来。 “哈哈哈”旁边一个副将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余人见了,也是那副好笑的模样。 许君又用力咬了咬,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啃下来一块。 可这还没完,那一小块饼干被他咬下来之后他含嘴里咬了半天,硬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那饼干咬碎勉强咽下。 “这是什么?”许君拿着手里的铁饼往桌上磕了两下,桌子不负众望的发出‘哐哐’的声响。 “军粮啊!” “你们就吃这个?”许君又把铁饼往桌上敲了两下,就这么两下都硬是没能把铁饼敲变形。 “这样才管饱,经饿。”一旁有人笑道,“真的打起来谁有空架锅子煮饭?而且这东西可是宝,背两个在身上,饿了可以吃,遇敌可以当盾牌,必要时候还能扔出去当暗器。” 旁边几人闻言,刹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许君听了这一番话,瞪圆了眼。 “哈哈哈”一旁坐着的诸葛瑾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君回过头看着他,又望了望自己手里头的铁饼,有那么点跃跃欲试。 “你敢!”诸葛瑾青了脸。 许君讪讪,有点失望。 “你要这样吃。”一旁的陶驰看不下去了,拿来碗茶,掰了一块饼,先泡了水再喂嘴里。 许君连忙试了试,这样一来饼干倒是咬得动了,但却依旧没什么味,干干涩涩。 几人这边正闹着,远处也有人高声笑了起来,那群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着一些江湖上的事。 “估计是去参加比武大会的。”诸葛瑾一边手撕铁饼一边说。 “比武大会?”众人来了兴致。 大榆富裕而强大,且除了边关不战多年,一直是国泰民安繁华的景象。太平盛世,武林中也随之能人备出,近几年还新起了不少门派。 有门派,有武林,那自然就有矛盾也有了争执,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比武大会。 朝廷对这些不怎么管,军中之人却一直有几分不输人的自傲,所以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好奇。 “要说起来,这比武大会还是挺好玩的,听说这一次比武大会最终获胜的第一人,还能得到能号令江湖的玄铁令牌,有一次号令江湖的机会。”诸葛瑾邪笑。 他对武林大会没什么兴趣,但他对这东西挺有兴趣。 “玄铁令牌?”许君好奇地望着他,旁边几人亦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反正这东西是几个大门派都承认了的,据说是能号令所有大门派。”诸葛瑾耸了耸肩。 这次他之所以跟着去赈灾,就是因为许君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好就是比武大会所在的地方。 比武他没兴趣,可这令牌么他兴致倒是不小。 许君想了想,兴致缺缺。 他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落在了那张白底的面具上。 鬼面将军把那面具换过来之后,整个人气势都有了变化,如今的他若是他们不说,旁的人见了最多也只当他故作神秘,能联系到那青面獠牙的鬼面将军的人不多。 “未俟”许君挪了挪,挪了过去挨着他。 从出发之后就一直异常沉默的人抬眼看了许君一眼,依旧未曾出声。 “你这面具是哪里来的?”许君问道。 这面具和他之前的那个面具截然不同,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做工十分精细,与之前那面具的粗陋天差地别。 面具之下的人抬眸看了一眼旁边嬉笑的众人,未看许君,“吃好了就继续上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君。 众人闻言,连忙埋首安静吃东西。 诸葛瑾见着这一幕,挑了挑眉,笑得开心。 旁边一群人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鬼面将军是怎么了。 虽然他原本就是这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但自从许君来了军营中后,他整个人都变柔和了,可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冷漠拒人以千尺之外。 许君抱着铁饼啃了一个角,看了看安安静静吃东西的众人又看了看鬼面将军,莫名有几分委屈。 又费了老大力气,咬了一口饼干后,他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猛地伸出手去,拽住面具一角后用力一扯。 他这一次速度很快,鬼面将军没反应过来,面具被他扯得向旁边歪去。 但面具并没有从鬼面将军脸上掉下来,因为这面具不知为何扣得非常紧,即使许君用了力气也依旧没能拉下来。 “咳咳” “噗嗤” 被吓了一跳的众人咳嗽喷嚏不断,许君抱着自己的铁饼往旁边躲了躲,嫌弃的躲开后,才去看被自己拽住了面具的人。 白底面具下的人此刻正看着他,漆黑得如同古潭的双眸毫无波澜,如同一湾死水全无波浪。 看着那样一双眼,许君莫名的有些心虚。 许君扯了扯面具,低声说道:“我就是想帮你看看戴好了没。” “嗯。” 许君用手指又勾了勾面具,见扯不下来后又偷偷摸了摸,这才颇为不甘心的收回了手。 看着许君的手从自己面具下抽走,面具之下的人垂眸,心下一慌,莫名其妙的吐了句,“晋祁送的。” 许君一愣,半晌后回神,白白胖胖的手指在铁饼上掰了掰,有些不开心。 晋祁送的,那就是晋祁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他给晋祁看他长什么样,却不给他看。 许君侧头瞅了瞅那张白底面具,扁嘴,小气! “吃好了还坐着干吗?”鬼面将军狼狈起身,身体僵硬地转身上了马车。 他也想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他心里却明白得很。 其实许君他何必如此戏耍他?如果那人真的是许君。 若是他,那他明明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知道了,他的脸甚至是他的身体,更过分的事情也都做过了,事到如今他又何必非要让他如此狼狈? 还是说,他一定要骗得他傻傻双手奉上自己,骗得他自己取下面具来让他看让他嘲笑,用那样的手段强要了身子还要骗走这颗心,他才甘心? 想一想,若是那样,若是在他连一颗心都双手奉上时许君他再点破一切,告诉他不过是个笑话,想想那种情况,哈,那倒当真是会让人解气! 只是他何德何能,值得许君如此大费周章就只为了让他难堪? 003 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的众人纷纷起身,收了东西去牵马。陶驰有些犹豫,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敢说。 许君抱着兔子笼子给笼子里添好水时,其余人都已经上了马坐好,只待出发。等许君抱着兔子爬上马车时,马车内的人已经闭上了眼闭目养神。 马车使动,缓缓前行。 车内,许君把两只兔子抱在怀里,两只眼睛却时不时便往那面具上飘去。 车内气氛一直压抑,从上午到傍晚,直到一行人进了城找了客栈住下来,那奇怪的气氛也依旧没有改变。 定下了客栈,鬼面将军从车上下来后,回了房间,就再没出来。 许君抱着两只兔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后院喂水喂萝卜喂青菜,要把两只兔子喂得饱饱的。 夕阳已西下,天边只剩一成薄薄的残阳。 许君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放着两个碟子,两只兔子都在他脚边埋头苦吃。 看到鬼面将军那只兔子,许君便想到了之前的事,他伸了手戳在那小兔子脑袋上,“不给你吃。” 小兔子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许君,嗅了嗅许君的手指后从旁边绕了过去,抱着萝卜继续啃。 许君抬手,戳了好几下它,“你一点都不乖。” 他倒也不是真的非看不可,可是那家伙为什么可以给别人看,却不给他看? 一想到这事儿,许君心里就莫名的不高兴,“小气鬼!” 许君又戳了戳兔子,直把兔子戳得抱着他的手指,他才解气。 欺负完了兔子,许君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自己肚子咕噜的声响,他才抬起头来,一抬头便看到斜斜依在旁边站着的诸葛瑾。 诸葛瑾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见许君看他,他笑着问道:“你就不好奇他查到哪儿了?” 许君低头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看着兔子吃东西,他也饿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君装傻,诸葛瑾也不点破,“他那手下比我预料的还要聪明得多,你自己小心点。” 许君又往下缩了缩,缩成小小一只。 诸葛瑾离开之后,他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直到两只兔子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他才把兔子带回了客栈。 上了楼,许君正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迎面就有小二提着送洗浴水的水桶过来。水桶很大,许君不得不侧身靠在墙上让他们先过。 两边错身而过时,小兔子似乎受到了惊吓,从他手中跳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别跑。”错身而过之后许君连忙追了上去,那兔子却向前跑出许远,很快消失在拐角。 许君连忙追了过去,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一间屋内。他正惊讶,就瞥见屏风旁凳子上放着一枚白底的面具。 察觉到手里的小兔子蹬了蹬腿,似乎还想往屏风后跑,许君赶紧把它抓好,生怕它又跑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许君悄悄转身,正准备偷偷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水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森冷的厉喝,“谁!” 下一刻,在他面前的屏风被一股力道推翻,屏风后的场景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放在屏风旁凳子上的面具不见踪影,屏风后浴桶中的人出现时脸上已戴上面具,正拿了旁边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他速度很快,但即使如此他那肌肉匀称充满爆发力的身体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擦痕,也依旧全数暴露在了许君眼里。 那些擦痕并不像是在军中练习时导致,它几乎遍布鬼面将军全身,那模样更像是他自己洗澡时用力过度擦破皮弄出来的。 “是你?”鬼面下的人皱眉,本能的收起瞬间爆发的杀气,他手中的暗器差一点便祭出。 见面前的人直直盯着自己,久久没回话,鬼面将军才发现自己如今的模样不妥。 他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身上衣摆下的伤痕后身体猛地一颤,随即,他快速扯过披在身上的衣服系上带子,遮住了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那瞬间,他手脚冰凉。 他抬头看向许君,却在许君眼中看到了惊讶,旋即是一股嘲讽自他自己心中涌出。 许君他何必惊讶,这不就是他想要的? “你怎么在这里?” 许君闻声回过神来,他把手中的兔子往前递了几分,“还给你。” 鬼面将军看着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毛茸茸的小兔子,那刹那之间,他无比庆幸自己脸上带着面具,因为如此一来,无论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面前的人都看不到。 “放下吧。” 许君看了看倒下的屏风还有地上满地的水,又看了看旁边的桌子,他把兔子放在了桌上。 小兔子脚一沾地,立刻就围着桌子跑了起来,它绕着桌子跑了一圈后又跑到许君手边蹲着。 许君把它往里推了推,预防它掉下来。 “你可以走了。” 许君耷拉着脑袋循声看去,看到那双眼的瞬间他本能的侧过头躲开了。之前那一幕久久盘旋在他脑海中,那一道道的伤痕触目惊心。 “哦”出了门,许君捧着仅剩的那小兔子有气无力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即使诸小瑾不说,他也知道这人一直以来就没放弃调查过。 他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鬼面将军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不在意?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这人原来竟厌恶那事到了如此程度,甚至是不惜用这样的方式弄得自己一身伤。 想到那人是用怎样的狠心,才能在自己身上弄出那样一条条的伤口,许君就不禁头皮发麻,觉得肉疼。 进了房间,关上门,许君顺着门蹲了下去。 他把手里的小兔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就这样蹲在了门边。 这件事他从头到尾就没得选择,若自首,许家必然遭殃。以那鬼面将军的能耐,要是想定他个满门抄斩牵连九族,皇上怕是都不会说话。 他做了错事,他虽然也不想被拉去砍头,但若只他自己受罪就算了,可他娘亲爹爹待他是真的好,他不想牵连他们。 小兔子似乎是吃饱了,不闹腾,见他蹲在门边一动不动,它也跑了过来在他的脚边蹲着打瞌睡。 许君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尾巴,“你说怎么办?” 若那鬼面将军是个女子,这事又要好办些,他八抬大轿娶了回来好好待她就好。可他偏偏是个男儿,他总也不能把他也娶回家去做娘子吧? 小兔子动了动脑袋,把脑袋藏在他的手心里。 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调查出来,若是让他查出来,肯定第一件事情就是拉他出去杀头! 第二日,许君顶着两个黑黑的眼袋出门时,吓了众人一跳。 楼下桌前众副将见许君这模样,是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他们不知道许君和鬼面将军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定然是有些什么,毕竟也就只有许君才能让他们的将军如此反复无常。 一夜未睡的许君是完全没有力气与他们说话,一直恹恹的没有力气似的趴在桌上。 桌上店小二端上了早餐后,许君默默拿了粥默默喝。许君不说话,众人更是不敢言语,纷纷埋首默默喝粥。 包子上来后,许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坐直了起来,眼疾手快的选了个大包子,往旁边一递,献殷勤似地递到了白色面具下。 “这个可好吃了。”许君又往前递了递。 原本正喝着粥的众人动作一顿,下一刻又继续喝粥,装作仿若未觉。 “你自己吃。”鬼面将军收回看向包子的视线。 “这个最大!”许君把包子塞到他手里。 鬼面下的人看着被塞到手里的包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其实在屋里已经吃了东西。 他委实已经有些弄不懂许君的想法,昨夜的事后,他原本以为这人定然会有所表示。厌恶,嘲讽,无论如何他的表示总归怎么也不会是塞给他个大包子。 事实上,他更弄不懂的是他自己的想法。 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许君,若按照他的本意,他应该是在查出许君的那一刻,就不会再让他如此自在逍遥。 他原本发了千千万万的毒誓,绝对要把那人千刀万剐,可明明所有的证据线索都指向了许君,他却一直无动于衷。 甚至还自己骗自己,告诉自己他没有证据。 “你快吃,等一会儿就没了。”许君见鬼面下的人盯着手里的包子一直看,他连忙又拿了一个塞过去。 末了,他不忘防备地看看旁边的人,仿佛在防备这些人把包子吃光了。 众人一噎,他们明明都忙着看戏,还没动包子。 许君见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连忙又拿了两个包子塞给鬼面将军,直到把他手中塞满塞到他再也拿不下,许君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天气真好。”许君感慨道。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望了望门外灰蒙蒙的天,他们为了赶路,最近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这会儿离天亮还早得很。 “你真好看。”许君还是那感慨的语气。 “噗!” “咳咳” 原本正莫名其妙的众人被口中的粥呛到,鼻涕眼泪粥地喷了一桌子。 “你们做什么?脏死了!”许君嫌弃地看着众人。 众人张嘴想说话,可是一开口便是连连的咳嗽,他们动静很大,把旁边好些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就连店小二都伸长了脖子在张望。 陶驰抹去脸上不知道被谁喷的米饭,憋红了脖子问道:“你刚刚说啥?” 众人纷纷屏息看着许君,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君抱着自己的粥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众人靠近鬼面将军,“我说他真好看。” 众人又是一阵咳嗽后,纷纷看向鬼面将军。 有史以来,鬼面将军戴的面具都是把整张脸完全遮完的那一种,他们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多也只看到一点点侧脸下巴。 好看不好看他们是真不知道,但坊间的传言,大多都是说他难看和丑陋的。 其实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们倒也不是真的那么在乎鬼面将军的丑美,但许君他到底是哪一点看出他们将军好看了? 许君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歪着脑袋看着旁边的人,半晌之后憋出了一句,“面具好看。”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 要说面具,鬼面将军如今戴着的面具确实要比之前的好看的多。 完全不同的风格,再加上精致的做工与神秘的符纹,虽然看着依旧有几分怪异阴森,但比起之前的那面具来说倒真称得上一句‘好看’。 “有话好好说,没事儿别大喘气。”众副将抹了抹自己脸上不知道哪来的米粒,继续吃饭。 许君点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他准备开门见山,“未俟。” 鬼面下的人无声长吁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包子,还有那伸长了脖子凑到自己面前来的白净的脸,筑起的心墙终是瞬间坍塌。 他不希望那人是许君,他希望这一切是他误会了,他认识的许君绝不是那样的人。无端的猜测并不能证明任何事情,这其中一定还有误会。 鬼面将军回头看向刚刚开始就怪怪的人,放柔和了声音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嫁给我好不好?” “噗!” “咳咳” 这一次,众人被呛惨了。 一个个的连忙站起来退到旁边咳嗽,咳得脖子和脸都涨得通红。就连诸葛瑾都吓得手上一抖,撒了自己一身的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024.以后离他远点。 001 看着一直咳不停的众人, 许君嫌弃的再往旁边挪了挪,这群人真脏! 许君挪到往旁边挨着鬼面将军坐着,他双手捧着自己的粥碗,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人看。 “我娘亲肯定会喜欢你的。”许君一脸认真。 旁边的众人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又因为许君这一句话咳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之间,他们这附近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我哥哥我爹爹也肯定会喜欢你。”许君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见许君这副认真的模样, 众人一时间都懵了。 他们将军这是被许君调戏了? 还是拖家带口的调戏? 众人强忍着咳嗽看向一旁手里拿着四个大包子的鬼面将军,虽然他的脸被面具遮住, 只余下两只眼睛在外面,但众人依旧不停地盯着他看, 试图透过面具看出他此刻的表情。 鬼面将军愣在原地, 他大脑一片空白,至今还未回神。 许君见鬼面将军不说话, 却有些急了,他连忙道:“真的!他们可好了。” 听着旁边许君的声音,鬼面下的人总算是慢半拍的回过神来, 他侧头看向几乎凑到自己面具下的那张脸。 见着那放大的脸, 见着那双直直望着自己的眼, 他才回过神来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你就嫁给我好不好?”许君糯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 听着那好听的声音,鬼面下的人一个好字差点便脱口而出, 面具不动,面具之下的他却是狼狈的错开了视线。 虽不知这人到底在做甚, 但他一颗心却经不住的怦怦直跳起来。 他抬手, 把自己手中那大包子塞到了许君的嘴里, 柔声道:“休要胡言乱语。” “呜呜”许君抱着包子啃了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包子塞满了嘴。 “还愣着干嘛,吃好了就上路。”鬼面将军环视四周看戏之人,眼神是犹如寒冬三月刺骨寒风般的冰冷。 面对与许君截然不同的待遇,众人一个冷颤,顾不上还没吃饱的肚子纷纷收了东西,连忙跟着出了门。 再次上路,路上众人都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车里的动静,生怕漏掉点什么。 只可惜两人上了车之后,这一路之上都没再说点什么。 又是傍晚时分,这一次他们未寻到客栈,所以便在途中寻了一处树林停下歇息。除了许君和诸葛瑾两人外,其余的人悉数是常年在营中呆着的人,对于野外行军他们都习以为常。 很快,篝火被升起,水壶架上火堆。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天边还有一层薄薄的夕阳余晖。夏日的傍晚,这样的天气天色还会明亮上许久。 许君抱着半碗水向着鬼面将军过去,“给你水。”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的水,心中咚的一声,不等许君再开口,他便极其无奈的转移了话题,“你喝,喝完了我们练练。” 说话间,他起身走到一旁稍宽敞些的地方等着。 片刻后,见许君过来,他道:“上次的过肩摔会了吗?” 许君点点头。 鬼面将军伸出了手,单手。 许君小跑了过去,学着之前看过的姿势把他的手拽在肩膀上抬着。 许君靠近的那一瞬间,鬼面将军就知道自己转移话题用错了方式,感受着两人靠得极近的姿势,他身体微有些僵硬。 以前未曾发觉自己心意时,对许君的靠近他更多的是欢喜,如今,他的心思却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纯粹。 “哈!”许君摆好了姿势,一用力就把背后的人摔了过去。看到被自己摔到面前的人,许君愣了一下后立刻开心起来。 一旁似是在忙其实全部都注意着这边的副将,看着被摔了的鬼面将军,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却不是在为许君高兴,而是无奈。 他们将军对许君也太宠了些,刚刚那一下,若是他重心放在后面是没那么容易被摔出去的。 “再试试。” “好。” 兴奋起来的许君接连练了五c六次,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一旁的副将却是百无聊赖地看着许君把他们将军摔来摔去的摔着玩儿。 过肩摔练完后,鬼面将军在旁边捡了个树枝,准备教许君如何避开迎面而来的武器。 他把树枝递到了许君手里,准备让许君去攻击他,他做示范,结果树枝一到许君手里就咔嚓一声断了。 “我有刀。”许君扔掉树枝就往马车那边跑,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柄短刀。 那短刀手臂长短,寒光毕露,一看就是把好刀。 “你这哪儿来的?”陶驰看着这短刀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我的。”许君把刀往背后一藏,眼神飘动,一看就知道是心虚了。 “这不是那土匪头子的东西吗?”一个在许君背后的副将惊讶道,他们和那群土匪打的交道不少,对那土匪头子也算熟悉。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许君赖账。 谁让那家伙天天拿着这短刀在他面前晃了?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先偷了他的菜! 上次那群人又把他绑到山里之后,他趁着起身推了那土匪头子一把的机会把他手里的短刀偷了过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那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军营里头没出去。 发现那短刀是那土匪头子的东西之后,众副将顿时就乐了,那群家伙也怪可怜的,早之前被许君阴了拉肚子,这下老大的刀也被偷了,下次见着那群土匪他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许君把刀藏在背后,趁着众副将一个个的脸色扭曲的阴笑着发着狠,偷偷跑到了鬼面将军身边。 “我有刀。”许君献宝一般把短刀拿了出来。 他以前学过剑,可是他娘亲怕他伤到自己不愿意给他买剑,这刀他第一眼看着就煞是喜欢,所以才偷了过来。 鬼面将军看着递到面前的短刀,心里莫名的泛着酸,“这刀不好。”别人用过的东西,许君作甚要那么宝贝? 众副将面面相觑,这刀虽然说不上什么绝世名器,但也已属珍品,怎的就不好了? 许君将信将疑看了看手里的短刀,他看不出来好坏,但这刀他看着挺喜欢。 “扔了。”鬼面将军走到一旁,从行李中拿了自己防身用的短刀放在许君掌心里,“用这个。” 许君看看之前的短刀,又看了看新得到的短刀。片刻之后,他立刻喜欢上了鬼面将军给他的那柄刀身漆黑的短刀。 他拿手里头舞了舞,又连忙挂在腰间试了试,顿时更喜欢了几分。 许君的个子其实不矮,若和京城那一群公子哥比,他还算是中上。 但若和军营里头一群时常锻炼的大老爷们儿比,他就显得有些娇小,再加上他本身面相又白净,看着就有些小只。 这短刀给他用是恰恰好,不长不短的。 只是他们见惯了糙汉子加长刀长矛,突然看见一小只的许君拿着个像牙签似的短刀在那戳戳戳的玩儿,有那么瞬间,众人都不由流露出了老父亲似的傻笑。 看见许君一会儿在那戳戳戳,一会儿把短刀挂在腰上臭美的,鬼面之下的人心中却是莫名有几分难受。 虽然现在并无证据,但万一若是真的查到那人是许君,到时他能下得了那个手杀掉他吗? “将军?” “没事,来吧!”鬼面将军摆开架势。 两人一来一往换着练了一会儿,直练到天色暗了下来后,这才收了东西围着火堆吃东西。 “你以前学过剑?”鬼面将军问道。 之前许君也曾说过他学过剑,但他一直未曾放在心上,因为许君看上去并不像是会舞刀弄剑的人。 傍晚的训练后,他改变了想法。许君确实像是学过剑的人,虽然他的招式有些僵硬,但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许君点头,费尽了力气和铁饼作斗争。 “和谁学的?”诸葛瑾好奇。 依照许家那几人的性格,是绝对不舍得许君舞刀弄枪的,不然他万一磕着了自己,一群人估摸着得心痛死。 “和师傅。”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师傅?”诸葛瑾指着自己,“说起来我也教了你不少东西,你怎么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师傅?” 鬼面下的人也好奇地看着许君,许君却是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手里那铁饼上,正龇牙咧嘴地咬。 好不容易把饼干咬下来一块,许君却已经咬得下巴都痛了。 回头间见鬼面将军看着自己,许君连忙把饼讨好地递了过去,“你要吃吗?”他还没有忘记要娶这人的事,所以有好吃的要记得分他。 鬼面将军看了看面前咬的满是牙印的饼,接了过来,用修长的手撕成小块,再放到这人掌心里喂食。 002 又往前行了十来天后,路边的灾民便多了起来。 一路下去,能遇上不少逃难的人。同时也能看到许多和他们一样,与那些难民相反赶向灾区的江湖中人。 众人有目的而来,来的路途中,一路都收集着关于灾区的消息,但打听到的消息无外乎就是之前修的堤坝垮了,再多便无。 临近了灾区之后,众人改了道,向着堤坝那边而去,准备先去看看情况。 行至晌午,众人照例在路边找了茶馆,准备吃些东西。 一行人才靠近茶馆,许君便立刻大叫起来,“师傅!”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许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咚咚咚的向着茶馆冲了过去。 “师傅!” 许君跑进了茶楼,在一张桌子前停下。 那人背对着他们这边而坐,看不清面容,但他身旁放着的那足有一人高的黑色大木盒子,却令人无法忽视。 见到许君,那人似乎吓了一跳,差点把盒子都推翻在地。 等到众人放好了马车栓好了马时,许君已经在那边向他们招手。 待到众人走近,众人才看清楚坐在许君面前的人。那是个眉骨深邃容颜英俊,年龄比他们稍大些,成熟而稳重的中年男人。 看清楚这人的面容,诸葛瑾忍不住挑起眉头,“他就是你师傅?” 其余的人还一脸茫然,但诸葛瑾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或者说,江湖中人怕是就没有人不认识这人的。 楚一凌,江湖中人承认的第一人,天下第一剑,也是这次比武大会最有希望得到那玄铁令牌的人。 “对呀!”许君亲昵扯着那男人的袖子。 “你们好。”楚一凌站了起来对众人抱拳。 许君伸出手指指着诸葛瑾,“诸小瑾。” “诸葛瑾!” “桃子。” “陶驰!” 后面的人见状,连忙纷纷站出来自己自我介绍。 待到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许君又拉着那男人的衣袖,把他拉到了鬼面将军面前,“他是未俟。” “你好。” 鬼面将军本不欲理会这样的情况,但见许君直直望着自己,服了软,也跟着报了拳。 众人介绍完,便围桌而坐。 许君拉着楚一凌,与他坐在了一起。 “师傅,我要成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问问。”许君回头看鬼面将军,眼巴巴问,“你想好了吗,什么时候嫁给我呀?” 众人屏息,连咳嗽都不敢。许君还未忘了这事? 鬼面下的人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许君,眼神幽幽,不说话。 并非他不想说话,他想叫这人不要胡闹,可是逐渐加速的心跳让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就暴露了他此刻的狼狈。 “他还没想好。”许君耷拉着脑袋。 “嗯?”楚一凌神情呆滞地看着许君。 “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那你要去哪里呀?” “再说。” “你刚刚说你要成亲了?”楚一凌总算回过神来。 “没有呀!” 楚一凌松了口气,刚刚他好像听错成他徒弟要成亲了,对象还是个男的。 “未俟他还没想好。”许君软软道,“想好了再成亲。” 楚一凌看了看许君,又看了看对面那个阴测测地望着自己带着鬼面的男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 “师傅你怎么了?” “为师可能中暑了。”都出现幻听了。 “你没事吧?”许君紧张起来。 “没事” 许君拉着楚一凌两人有说有笑,其余众人则是纷纷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因为他们明显的感觉到空气有些压抑,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将军孤零零的一人被扔到了对面,无人理会。 “倒是你,你不在京城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查案。”许君挺胸。 “查案?”楚一凌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其他人。 两人正说话,远处林中突然冲出一群黑衣人。 那群人目标明确进了茶馆之后,立刻就向着他们这边而来。 众人立刻起身迎敌,慌乱中许君正张望,便被身旁的楚一凌拽起护在身旁。楚一凌另外一只手中那足有一人高的大盒子挡在面前,挡住了追着他而来的刀剑。 本能的向着许君而来的鬼面将军见状,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回头应对身旁的敌人。 这群人人数众多,前后至少有三十来个。 黑衣人出来之后立刻便向着他们而来,好在他们出现的虽然突然,但众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虽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防住了第一波攻击。 突袭不成,那群人转身就逃。 众人正待追,林中就突然射出许多箭,众人措手不及,狼狈避开。 混乱中,一只箭从许君身旁射过。 “你没事吧?”鬼面将军一直注意着许君,见许君捂着肩膀,原本就因为楚一凌的出现而不甚舒服的心瞬间震怒,“杀!” 副将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不再只一味闪躲,眼神一变,凛冽的杀气腾腾炸开。 若与人比武他们未必会赢,但是杀人御敌,那是他们的专场。血腥的气息在林中散开,伴随而来的还有冰冷的杀意。 远处。 安庆城外,驻军营地中。 一个年轻男人眼巴巴望着远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傻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将c将军”旁边的副将满头大汗。 “嗯?”男人漫不经心。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 昨天半夜军营里突然想起号子声,众人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却接到了让他们去附近林子里抓蛇的命令。 众人一头雾水的折腾了一宿,直到刚刚才总算按照面前这人说的把林中的蛇全抓了出来。 足足几百条,一大箩筐。 听到这消息男人来了精神,他起身随着那人去了林子。半个时辰之后,他拽着一条颜色最鲜艳的竹叶青往回走。 “将军?”被留下的众人,看着面前扭动着的一箩筐蛇一脸茫然。 “哦,其余的放了吧”男人随意挥手,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上的竹叶青上。 他十几天之前就算着时间了,今天他弟弟就该到了。一想到那张脸,男人脸上就不由流露出甜甜的笑容。 “小青啊小青,你可得替我争点气。”男人把蛇举高高。 小青蛇活力十足的扭动着身体,越看让他越是喜欢,他觉得他弟肯定也会喜欢。 “不好了,将军!”远处有士兵急冲冲跑来。 “出什么事了?”男人注意力依旧在手中的蛇上。 “您让我们出去迎接的人遇到了袭击,我们正——” “什么!”闻言男人一声厉喝,刺人的寒光从他双目中瞪出,“人呢?他没事吧?哪个王八羔子那么大胆子敢动我弟,不想活了是吧?” 说话间,发了狂的男人已经扛着刀快步冲了出去! 来报信的士兵话还没说完,一抬头面前的人已不见,他只好起身赶忙追上,“将军” 一片狼藉的茶馆之中。 众副将擦去刀上的血后把武器收了起来,在他们脚边的是数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这些人早已经事透。 陶驰检查完这些人,却未发现任何可以标记身份的东西,这群人显然是惯犯,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来这里真的很有问题。”他们才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落脚,就有人来行刺,这未免有些太急迫。 “各位应该是误会了。”楚一凌把许君放在地上后把自己那大木箱子背在身上。 “误会?” “这群人跟着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不是冲着各位而来。倒是因为在下连累了各位,深感抱歉。” 众人闻言,没再说话。 他们倒是有些想知道这些人和楚一凌之间的矛盾,不过他们和楚一凌也才第一次见面,关系远没有好到能够询问的程度。 思及至此,众人纷纷看向一旁的许君,他们这一群人中最有资格询问的就是许君。 许君此刻已退到一旁没有尸体的地方,他抱着手里的兔子。比一众副将预料的要好些,他虽然吓得脸色惨白,但却并没有呕吐。 “你没事吧?”鬼面将军最是见不得许君如此,他心中一颤,大步走了过去。 许君见状连忙凑了上去,“未俟。” “有没有受伤?” 许君低头看了看自己,摇了摇头。 他虽学了剑,也学了逃跑的功夫,但这样的架势算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 许君脸色煞白地摇头,鬼面将军却看见了他手臂衣服的破口。 刚刚许君抬手捂着的地方,衣服上有一道口。 看着那破开的布料,鬼面下的人声音冷冽了几分,“我看看。” 许君侧过头去,看着自己衣服手臂上的口子,配合地站着不动。 “将军,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陶驰上前询问。 之前那三十来个黑衣人几乎有一半以上都被他们杀死在了这里,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过来。他们的目的是暗访,若暴露了身份怕是会招来麻烦。 “上车。” 鬼面将军接过了兔子笼,拉着人上了马车。 “此地不易久留,不如一起?”诸葛瑾邀请楚一凌,对楚一凌还有许君之间的事情他有几分兴趣。 许君虽是尚书之子,但对江湖中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可就这样一个人却是武林第一人楚一凌的徒弟,这事他之前可是闻所未闻。 楚一凌未推辞,拿了箱子,跟着上了马车。 车上,许君脱了外衣,挽起袖子,露出那破口处下白白的手臂给鬼面将军看后,才被允许穿上衣服。 “你不要怕,下次我保护你。”许君见鬼面将军似乎心情不好,糯糯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他以后是要娶这人的,他还记得。 鬼面下的人高高悬起的心放下,“下次小心些。” 许君乖乖点头。 见许君这样,鬼面下的人又忍不住有几分自责,那时他就不应该让许君跟着楚一凌,而是应该自己护着,是他失策了。 马车内,楚一凌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奇怪,这次中的暑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再次启程,众人并未停留,径直进了附近的安庆城。 然众人才找了客栈落脚,还未坐下,门外就有大批士兵围住了客栈。 察觉到动静,众人纷纷警惕起来。 “好像是附近地方驻军的人。”副将中一人道。 军队分为很多种,有常驻边关的军队也有驻守地方的,这群人与他们微有不同,应当是这附近的驻军。 “他们在这里干吗?”这群人来势汹汹,一来就围住客栈,颇有些来者不善。 说话间,门外的驻兵有了动作,一个怒发冲冠扛着大刀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弟?” 见着那人,许君身旁的人都纷纷回头看向许君。因为那人与许君十分相似,那鼻子那眼,即使两人不是兄弟也是近亲。 更重要的是,那人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驻军中时,就像是许君站在他们军队中士兵中间一样,整个人就小了一个号。 倒不是说那男人矮小,而是他那个子那身板,和粗狂的士兵比起来真的格格不入。 男人一进屋就四处张望起来,看到许君之后,立刻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许君。 003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男人名为许铭,许家大子,许君的哥哥。 “哥哥。”许君软软叫道。 许铭拽住许君把他转了一个圈,一边转圈一边检查一边询问他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你要才来我这就受了伤,爹非弄死我不可!” “没有受伤。”许君乖巧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腿。 许铭松了口气,手里头的砍刀往桌上一插,头也不回的对旁边招了招手。 片刻后,旁边有一个副将捧着一个酒坛上来。 “这是哥给你准备的礼物,你肯定喜欢。”许铭脸颊红扑扑地看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弟弟,声音软下来之后倒与许君有几分相似的软糯。 许君拿到礼物,双手捧着酒坛好奇地伸着脖子望了望,喉结更是忍不住上下滑动,有些嘴馋。 “是什么呀?”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看着两个身高相差不多,同样用软软的话语对话的人,一旁的鬼面将军还有陶驰等人都有瞬间的呆愣。 这许家两兄弟不愧是一窝出来的,愣是让他们看出了几分两只小兔子对话的模样来。 许君双手抱着酒坛没办法自己打开,许铭便好心的帮他打开盖子,“你看。” 坛子打开之后,许君向前探了探脑袋,凑到了坛口前。 “喜欢吗?”许铭声音软软,带着期待。 许君一动不动。 “我特意选了条最漂亮的。”许铭自豪。 看着面前的许君,许铭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喜欢,就和许君看到自己养的那兔子一样,一看到就喜欢得不行。 一直注意着两人的鬼面将军,见许君依旧维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连忙走上前去。 一靠近他便发现不对,许君不是不动,而是不敢动,因为在他面前的坛子里一只青蛇脑袋正缓缓探出头来。 许君双手捧着坛子,眼睛与那青蛇对视,一张小脸早已吓得惨白,他扁着嘴,竟像是要被吓哭出来。 鬼面将军二话不说夺过坛子,抓住那蛇的七寸手上用力直接把蛇拧断,然后对准窗口连同酒坛一起扔了出去。 “你做什么!” 见自己给弟弟精心准备的礼物被这带鬼面的家伙毁了,许铭立刻就怒了,拿起插在桌上的刀就要砍。 鬼面将军抬手格挡的同时,捞起旁边的许君就往后退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许铭一击不成,见自己弟弟因为礼物没了而眼眶红彤彤的不说还被掳走,他两只眼睛立刻就红了,“把我弟弟还我!” 欺负他弟弟的,都得死! 两人打开,一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大脑迟钝的众人茫然地看着打起来的两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他们将军还没过门就把大伯子给得罪了 不过看着这打在一起的两人,众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许君每次提起他哥哥时,都是那样一幅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许君他们处久了熟悉了,也知道他面上看着乖巧内里却是个肚里黑,但就算这样,许君的道行比起许铭来那也还差着一节,偏偏这两人自己都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无。玩死人了,还一脸无辜。 “将军。”旁边有个陌生副将冲了出来劝架,但许铭根本不理他。 陶驰他们见了,也连忙上去帮忙,费了许大力气才帮着把两人分开。 “哥哥!”许君有些生气了,“未俟不是坏人。” “弟,你” “我还要要娶他的!未俟说他想好了就嫁给我。” “什么?!”许铭红了眼,那种阴测测的家伙果然还是去死吧! “我没说” “我不同意!”许铭猛然回头狠狠瞪着鬼面将军,诱拐他弟弟,死罪一条。 “我不同意。”许君也红了眼,超凶,“我不同意你不同意。”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不怕,哥哥在。”许铭拉着许君护在身后,凶狠狠地盯着鬼面将军,他弟弟那么乖那么听话,肯定是那家伙骗了他。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诸葛瑾笑眯眯地站出来,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铭,“许将军,礼物没了可以补上,倒是刚刚我们在路上遭遇了袭击,不如先讨论讨论这件事?这可事关到令弟的安全。” 一路下来把自己鼻梁骨捏红了一条的楚一凌眨了眨眼,不吭声。他觉得,他待会儿可能要去买点儿药吃,又出现幻觉了。 许铭旁边几人见状,连忙帮着做和事佬,“将军,我看令弟应该也累了。” 许铭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抵过对自己弟弟的关心。 “你们先回去吧!”许铭挥退其它士兵。 客栈外士兵离开后,众人避开看热闹的人回了房间,又叫店小二拿了一壶茶后围坐在一起。 猜到许铭的身份,陶驰等人立刻亮明了身份,这一次他们两方合作调查赈灾,堤坝他们管,赈灾却还要许铭这地方驻军多出力,因为这里他们更熟悉。 弄清楚身份,许铭再看向鬼面将军时眼中便带了几分审视,似乎在衡量鬼面将军会不会趁着他不在在军营里欺负许君。 “许将军请放心,我们将军对许君可好了。”副将中一人站出来笑着说道。 旁边几人见状连忙笑着应是。岂止是好,根本就是好过头了。 表明了身份,一群人很快就这次的任务讨论了起来。说起正事,许铭严肃起来。 他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又提醒道:“你们自己小心些,你们来这里的消息应该早就已经走漏了。” 许铭所在的驻军根据地,是在远离边关也远离朝都的一处同姓王所居之地附近,而鬼面将军他们要赈灾的所在地就在哪同姓王所居之城内。 之前几次救灾负责人都是那同姓王,堤坝修理的负责人也是他。 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从晋祁会派鬼面将军过来暗访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晋祁应该是有所怀疑。 “那同姓王算起来还是当朝皇上的哥哥,虽然并非同母所生,但皇上曾被寄养在他母妃名下,所以若非必要,尽量不要与他正面起冲突为好。” 当朝皇上晋祁的那些事情,大榆基本人尽皆知。 晋祁出身卑微,他母妃在他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被打入冷宫,他则被寄养在了当时的宠妃李妃名下。 李妃自己育有一大一小两个皇子,所以晋祁的存在有多不受欢迎日子有多水深火热,可想而知。 李妃家中世代为官,当时权倾朝野,众人均以为褚位既定,谁曾想最后称帝的人却并非她那两个儿子,而是一直不受重视的晋祁。 而现在居住在这边的那同姓王,便是当时李妃的小子,晋易。 虽说晋易基本已经被架空的差不多了,但他到底是同姓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当初夺宫的事之后,晋易虽然看是收敛的锋芒,但朝中估计还是有不少余党。”许铭道。所以就算是晋祁有心想要办他,也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在一旁的许君听的,不过从刚刚开始许君就在旁边打瞌睡,看得他颇为无奈。 诸葛瑾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看旁边的楚一凌和许铭,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喝个酒,正好我也还是第一次见楚大侠,我们聊聊?” “不了,我还有事。”许铭看着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许君,眼里都是小星星。回头再看向鬼面将军时,眼里都是刀子。 “是吗?那真是可惜,我还正在想不知楚大侠是怎么看上许君的,竟收了他做徒弟。”诸葛瑾一语命中红心。 “徒弟?”许铭两眼瞪大,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那喝一杯?” “好!”许铭咬牙。 “楚大侠?” “请。”楚一凌应下,他好顺道出去买个药。 见约着要出去喝酒的许铭心疼地看着许君,陶驰等人连忙开口,“许将军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许铭看了看许君,又目含威胁地看了眼鬼面将军,这才不舍地拔了刀扛着肩上,转身跟着诸葛瑾和楚一凌离开,准备先去解决这两个竟对他弟弟出手试图拐走他弟弟的家伙。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着坐在自己手边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的许君。 “回房去睡。”鬼面之下的人想要叫醒许君。 许君却在感觉到他的存在之后,整个人都向着他这边倒了过来,靠在了他身上,末了还舒服地扁了扁嘴。 见着紧紧相依在一起的两人,众副将在许铭离开之后纷纷拿了自己的东西,也找了理由回了房间。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鬼面将军侧过头去,静静看着靠着自己肩膀睡着的人。 这人的靠近,让他心跳狂跳不已。更让他有些无措的是这人一直挂在嘴边的那话。 什么娶嫁,那是这人戏弄羞辱他的新花样,还是当真 许君睡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的清晨。 许君下了楼,小跑到鬼面将军身边坐下,吃早饭。动作间,依旧不忘塞两个包子给旁边坐着的鬼面将军。 正吃着,诸葛瑾就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他速度很快,都没和屋内众人打招呼就逃跑一般连忙窜上了楼。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众人正茫然,就见门外许铭走了进来,见到许君,他立刻小跑着过来挨着许君坐下,“弟弟。”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诸葛瑾有事,但接下去几天时间他都是如此,只要一见到许铭立刻转身就跑。 众人问了几次,每一次诸葛瑾都是一脸怪异地看着许君。 许君被看得莫名其妙,直到他后来知道那天晚上他睡着后,诸葛瑾c楚一凌和他哥出去喝酒的消息,他脸上才流露出几分怪异和了然的表情。 “我哥哥他喝醉了见人就抱着亲,以前爹爹被他追得满院子跑。”许君软软道,所以在家的时候他哥是不许喝酒的。 闻言,在想想最近一段时间,诸葛瑾见到许铭转身就跑的模样,众副将脸色纷纷变得十分怪异。 “以后离他远点。”鬼面将军发话。 “嗯?”许君歪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025.为夫可以亲亲吗 001 与许铭这边碰头, 众人在客栈中暂作休息了一两日之后,立刻去了灾区。 灾区所在的地域是一条大运河附近的盆地区,那条运河河水湍急,年年都会涨水, 但因朝廷一直维修堤坝所以无事发生,可自几年之前垮了一次后, 就年年都垮。 他们到时洪期已经结束,几人舍弃马车走了半天, 寻到在了高处没被毁了的那节堤坝上。 从堤坝朝着远处遭洪水冲垮的地方看去,视线之内的那一大片地区都是被洪水淹浸过的烂泥, 冲垮的房屋, 毁掉的农作,还有未干的水塘与冲刷下来的树木垃圾。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水臭, 间或还能看到一些被淹死的老鼠或者其它动物的尸体,令人作呕。 “这一次好像也死了不少人。”陶驰在附近走访了一圈后跟上来,“听说是前段时间上游下暴雨把上头的水闸弄坏了, 洪水一下涌入这里, 然后前面那一片立刻就塌了。” 前一段时间上游下暴雨, 这件事情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 “堤坝我们也检查过了,基本没啥问题, 没偷工减料。”另一个副将道。 “将军,接下去怎么办?” 上游下暴雨, 导致河水水量暴涨湍急, 到了这里之后冲塌了堤坝。如果只是这样, 那一切看着倒挺像是巧合。 鬼面将军看了看脚下的堤坝,目光顺着河水向下方而去。 如果堤坝本身没有问题,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那些人把河道改道了。”软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挽起了袖子在水边捞蝌蚪的许君指了指上游,又指了指被淹过的地方。 他们身后上游的地方是一处高地,水流经过他们站的地方再向下方流去,因为地势的原因,水流会变得越来越急。 “一般这样的地方河道都要顺着开大,以减缓水流给堤坝造成的冲击力,但这里河道不但没有扩大反而收小许多,堤坝又是对着水流出口。” 这样一来,一旦发洪水,洪水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大力道冲撞在河堤上,只要河水稍多水流稍急,迟早会把这个地方冲垮。 众人顺着许君说的看了看,一番看下来,别说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你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躲着许铭一路跟来的诸葛瑾问道。 “不告诉你。”许君臭屁哄哄的上了堤坝。 他父亲许澜才识渊博,曾是皇上晋祁的先生,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可依旧挂着太傅的名。 许澜爱书,家里藏书丰富且方方面面俱全,他不被允许舞刀弄枪,但看书方面家里却并不阻止。 众人见许君不说,纷纷回头看向一旁的鬼面将军。 “若真的如许君说的这样,那这件事情”当初修建堤坝的人是同姓王晋易,易王。 鬼面下的人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似是发呆又似是沉思。 就在此时,诸葛瑾突然开了口,“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到底在宫里查些什么,不过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指什么?”陶驰心中咯噔一声。 “我听说你们把当初庆功宴出现过的所有人都来回查了好多遍,甚至还查了所有人离开的记录。”顶着陶驰还有众副将审视的目光,诸葛瑾笑得一如往常的邪魅。 陶驰看着面前的诸葛瑾,手不自觉抬起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机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调查时也一直十分隐秘,诸葛瑾是怎么知道的? 至于其他副将,鬼面将军在查当初庆功宴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只是将军未说他们也不好追问。 “不要小瞧武林中人的消息来源。”诸葛瑾还真不怕这些人,鬼面将军之外的人不说打,逃他总归是没问题的。 “你什么意思?” 鬼面下的人不知何时已回头幽幽地看着诸葛瑾,淡然的杀气从他那幽幽的黑眸中溢出。 那件事情诸葛瑾知道多少? “别激动。”诸葛瑾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至安全距离,“别误会,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调查些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似乎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陶驰拔刀。 “按你们那样调查,还有个人永远不会被怀疑到。” 陶驰与鬼面下的人双双皱眉,诸葛瑾到底想说什么? 正说话,远处有一群士兵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为首的是许铭,身后还跟着楚一凌。 见到众人,许铭无视其他人直接跑到许君的身旁,“弟,你没事吧?” 挽起裤脚袖子的许君茫然地看着他。 “我刚刚接到消息,你们住的那客栈失火。”接到消息时许铭正在营地,得知许君不在客栈后他立刻寻了过来。 “怎么会失火?” “被人袭击了,应该是上一次那批人,都是冲着楚一凌去的。”许铭道。 “师傅你没事吧?”许君紧张地看旁边的楚一凌。 “我没事。” “他本来抓住了两个,结果都自杀了。”许铭摸了摸许君的脑袋。 许铭本来是不同意许君跟着楚一凌做什么徒弟的,但从诸葛瑾口中得知了楚一凌的身份,又看出楚一凌对许君确实没有坏心后,他才勉强答应。 许君若有兴趣,学些自保的能耐是好事,虽然他更愿意亲自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陶驰道。 楚一凌见众人都看向他,道:“大概两个月之前,这群人找到我说让我跟他们一起合作夺取玄铁令,我拒绝了,那之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我。” “两个月之前?两个月之前武林大会不是还没筹备?” 进了安庆城之后,他们对这武林大会的事情也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些。 两个月之前武林大会还没半点风声,但那群人却已经找到了楚一凌,也就是说,找楚一凌的人早在消息公布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更甚至可能是联合举办这次大会的人之一。 楚一凌确实是这次武林大会最有可能的获胜者,同时也可能是某些人眼中最大的障碍。所以这是拉拢不成,才出此下策? 几人正思考这件事背后的可能,就见楚一凌在见到许君之后突然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 “怎么?” “我的药呢?”楚一凌找药。 看到许君他才想起来,他今天好像忘了吃药。 客栈着了火,东西全没了,他前几天拿的药好像没有带出来。 “啊,我的兔子!”许君也急了。 “没事,哥帮你拿出来了。”许铭安慰道。 得知客栈着火后他立刻就冲了过去,没找到许君得知许君并不在客栈很安全之后,他就帮许君把所有的行李都拿出来了。 但也仅是许君,其他人的他是半点没空管。所以现在除了许君的东西之外,其余人的行李都被烧了个干净。 “东西就算了,以后再置办,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副将之一问道。 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干粮。然比武大会即将开始,他们还没什么线索。 “我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参加完武林大会再走。”楚一凌本来没准备去,现在却是想去看看,顺道他也好再去买点药。 “既然如此,我看这样好了,他们换装和你一起去。”许铭安排,“正好也可以趁着这武林大会的名头混进那城里,不然你们这样过去实在太显眼。” 许铭指着旁边带着鬼面的人,想着之前许君说的话,许铭很是不待见他。 “可以。”鬼面下低沉的嗓音传开。 “那我去安排这件事。”话说完,许铭离开,其余那些士兵则是按他的吩咐留下来保护许君。 待到许铭离开,众人想起刚刚正说到一半的话,纷纷回头寻找诸葛瑾,却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 “他跑了。”许君指着远处。 他哥一来,诸葛瑾就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再次见到诸葛瑾时,是他们从堤坝下来往回走时。 诸葛瑾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扇子,悠哉悠哉的扇着,等在路边。 见到诸葛瑾,陶驰立刻迎上去,“你之前那话什么意思?”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的人,他刚刚一路上想了许久,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当朝皇上——晋祁。 若是皇上,那倒是很有可能,他完全有下毒的机会也有下毒的理由。 鬼面将军手握七八十万大军兵权,在大榆又是家喻户晓的存在,更甚至是镇守边关守护大榆多年,虽众人均惧他,但也算功德深厚。 功高盖主,对鬼面将军有所忌惮也是理所当然,可 他们虽不知鬼面将军与皇上的关系,但平时鬼面将军一直都以名字称呼皇上,皇上也从未因此而生气,众人明里虽不敢议,但暗里大概都猜到两人恐怕关系匪浅。 诸葛瑾见众人脸色变得奇怪,猜到这些人肯定又想歪了,他看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许君,笑着说道:“还不明白吗?你们查了所有进去的人,又查了所有出去的人,但住在宫里的人你们查过吗?” 照他们的查法,住在宫里的自然是查不到的。 “是易王!”副将中一人突然喝道。 他们这群人中只陶驰一直在替鬼面将军查这件事,他们所知不多,只隐约知道在查。 “易王奉旨回宫,在庆功宴之前就已住在宫中,庆功宴结束后才离开。”陶驰也想起这事。 “你们之前托我调查的那化力散,知道什么地方最多吗?”诸葛瑾神秘的用扇子指了指地面,“这里。” 听着诸葛瑾的话,看着他那故作神秘的模样,鬼面之下的人无声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旁边瞪着双眸看着诸葛瑾的许君,不是这人最好! 其实想一想,查不到许君什么时候离开宫中也是正常的,以他那样诡异的身法,要偷偷溜出宫中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庆幸之后,心中却又是无边的怒气与杀意,晋易! 未得及褪去的庆幸与喜悦,还有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意与怒气,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无尽复杂的沉默。 一旁,许君瞪着眼看着诸葛瑾,后者却冲着他眨了眨眼。 他本来不欲搀和这事,但事关许君,便也就多下了些心,权当是还他之前那一次救命之恩。 只是这下毒的未必是许君,可许君与鬼面将军之间,定然也是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 002 回到安庆城,众人重新寻觅了住所。 夜里,众人在三楼雅间定了位置。 接下去他们要去那武林大会所在的城里,需要重新置办行李,众人正分配任务,原本站在屋内的诸葛瑾就突然开窗从三楼的窗口跳了下去,吓了众人一跳。 诸葛瑾才跳窗,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许铭找了过来。 许铭高高举着自己的小枕头,还有画着花花绿绿小蛇的小被子,期待地望着许君,“弟弟,一起睡。” 之前客栈失火的事情吓了他一跳,为避免那样的事再发生,所以他回营地后就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抱了过来。 “不要。”许君腮帮子鼓鼓的拒绝,他都这么大了,不想一起睡了。 许铭受到打击,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见许铭这样,许君有些心软,可是这样的天气一起睡真的好热。 许君正纠结,一旁的副将就忍不住笑着开口问道:“许将军你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诸葛瑾见着你就跑?” 诸葛瑾这会儿早就已经跑得没影,就剩下那大开的窗口窗户还在左右摇晃。 “嗯?”许铭一脸茫然。 众副将面面相觑,突然间有些心疼诸葛瑾。他这见人就跑的,结果人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 想着之前许君说过的关于他哥醉酒会亲人的那一席话,众副将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许将军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 “是呀,我们可是久闻将军大名,难得一见,不如咱们喝几杯?” 许铭原本是来找机会亲近许君,结果却被许君拒绝,这会儿正伤心,见众人热情招待,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许君之后,赶紧跑到许君旁边挨着许君坐下。 “来来,我们进许将军一杯。” “我也敬许将军一杯。” 他们虽然听许君说过许铭喝醉了酒会见人就亲,但还从未见过,这会儿倒是都有些好奇。 不止是许铭,就连许君他们也有些在意。 上一次许君喝醉了酒胆大包天把鬼面将军的面具抢了,挺有意思,不知道若是他再喝醉,会是什么样? 许铭不察觉,如愿的挨着自己弟弟许君坐着后,开心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满满地喝了一大杯。 旁边的人见了,连忙又要敬酒,这一次不忘给许君也添上一杯,“小先生也陪我们喝上一杯?” “休要胡闹。”鬼面下的人冷冷看向胡闹的众人。 这些副将大多追随在他身边都有一段时间,他们那点小九九,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鬼面将军开了口,众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已不敢再造次,又说了两句劝了两杯之后,众人就不再灌酒。 吃完了饭,众人早早各自回屋休息,为明天的出发做准备。 饭席结束后,许铭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还有小被子,一路尾随着许君跟着他进了屋。 擅自把被子和枕头都放在许君床上后,许铭揉着揉自己的额头装醉,“我好像喝多了。” 许君无奈,只好让他住下。 洗漱完,夜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许君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一旁带着自己盖来的小蛇被子的许铭却是一直说个不停,半点不见醉意。 “娘亲前段时间写信过来说你给她寄送的红菇她很喜欢,让我转告你一声。”许铭侧着头望着旁边闭着眼睛的弟弟,口气是酸溜溜的。 许铭吃醋,许君寄了红菇回家给娘亲却没给他,明明他这里才离许君更近。 “你哪里来的?” “山里采的。”许君睁开眼,有些心虚。 “好吃吗?” “好吃。” “” “下次我也给你送一些?” “就知道你最舍不得哥哥!”许铭开心地扭了扭身体,更靠近许君些。 许君往里挪了挪,躲开,好热的。 “对了,不如你接下去就留在这边陪哥哥,等他们调查完回来时再和他们一起回去?”许铭期待不已。 “不行。” “为什么?” “我想去看比武。”许君从小到大都待在家中,基本很少有机会外出,“而且你接下去要赈灾,会很忙的。” 许铭想反驳,想说自己有空,可想一想却没说出口。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记住一定要远离那易王。”许铭突然严肃起来。 “嗯?” “那易王绝不像表面那么蠢。”话语稍顿,许铭又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和易王牵扯过多,会很麻烦。” 要招揽人手,是需要大量的资金的,而易王选择了来钱最快的方法。 易王手脚不干净那堤坝赈灾的事有诈,作为这附近的驻军负责人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作为罢了。 许君侧过身来,面对着许铭躺着。 有些事他不是不懂,相反,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 许家早些年几乎倾尽全力扶持晋祁登上皇位,以身涉险换来的是功臣的美名,还有如履薄冰的处境。 晋祁不一定不是明君,但没有哪个皇帝喜欢功高盖主的大臣,即使他是个明君也不能改变这点。 易王一直有心谋反篡位,许家又是曾经扶持晋祁登基的存在,如果他们和易王牵扯在一起,必然会招惹杀心。 “我知道了。”许君困倦地点点头。 沉默了半晌之后,许铭又道:“你和那个鬼面将军到底怎么一回事?” 话说完许铭等了一会却没等到旁边的人的回答,他撑起身体一看,才发现许君已经睡了过去。 客栈另一边,鬼面将军屋里。 刚刚还在饭席上有说有笑的众副将,此刻都在屋内一字排开,脸上不见丝毫玩笑,严肃而认真。 “易王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小动作不断,不过一直没什么大动静,但听说最近好像易王府有很多人出入,且江湖中人居多。” “会不会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也和他有关?” “武林大会?” “之前不是盛传有个什么玄铁令吗?如果他能拿下玄铁令,就等于有一次号令武林的机会。” 众人陷入沉思,这不是没有可能,反而可能性很大。 “但是他想仅凭几个武林中人就和朝廷为敌,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副将中一人质疑。 他话一说出口,众人就纷纷看向鬼面将军。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显然之前有人想对他们将军下手。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易王的嫌疑就更大了。 大榆大部分兵力都掌控在鬼面将军手里,一旦鬼面将军这边出事,大榆势必要动摇,若是这时候宫里那位再遇难,那确实有可能撼动大榆。 鬼面下的人显然早就已经想到这点,面具下的他脸色早已漆黑如炭,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后,他开口道:“若有异动,杀无赦。” 众副将垂眸。 “可是将军,皇上那边怕不好交代。” 那易王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还是皇上的哥哥,李妃之子,如果他们真的直接就把他给宰了,皇上追究起来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我做的决定,他不会有意见。”鬼面下的人幽幽的一句话,却惊得众人是一身的冷汗。 鬼面将军这话有些越矩了,若传出去,万一让有心之人听去这就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大罪。 皇上的事从来只有他自己能做主,鬼面将军若能替皇上作主,那岂不是乱了君臣?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但却无人敢问。 次日清晨,众人一大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许君在一旁和许铭道别后上了马车,又在窗口与他惜别挥手,直到车子走远,他才放下窗帘挪到了鬼面将军的身边坐下。 “有事?” “将军。”许君眼珠子转了转,琢磨着应该怎样提醒他昨夜许铭告诉他的话。 “嗯?” “我听说那易王三头六臂,可凶了!” 鬼面下的人不解。 “我听说他还吃人。”许君龇牙咧嘴的做了个很凶很凶的表情。 鬼面下的人挑眉,所以? 许君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还没听懂自己话的人,突然有些嫌弃,这人真笨。 许君不希望鬼面将军受伤,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人的,就如同他喜欢小兔子的心情一样,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理清,但他不希望这人受伤,也不希望他和易王牵扯太多让皇上起杀心。 “你不可以和易王走得太近,他那么凶,他不好,皇上也会生你气。” 鬼面之下的人讶然,半晌之后他明白过来,许君这是在关心他? 003 听着身旁的人糯糯的声音,想着这人刚刚故作凶狠的模样,鬼面之下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之前听到诸葛瑾那一席话之后,他是真的松了口气,是打心底里觉得开心。 许君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那样美好的人,他不希望他沾染上那些污秽的东西,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 知道那件事情不是许君做的之后,他松了口气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厌恶与憎恶。 他这样身处泥潭之中满身污秽的人,若是哪天让许君知道那些肮脏事,该是会觉得恶心吧!所以对他来说,大概能够在许君的身边就是一种奢侈。 “好。”鬼面下传来温柔的声音。 “那就好。”知道旁边的人听懂了自己的话,许君松了口气。他本来还在想这人这么笨,若是还听不懂他该怎么办。 鬼面将军伸手摸被许君抱在膝盖上的兔子,半晌后,他的话音又传来,是更加的温柔,“成亲的事以后别再说。” 不等许君开口,鬼面将军又道:“你我皆是男人,那样腌臜的事情,天理不容。” 许君脸色渐渐惨白,他早就知道这人现在定然是恨透了男人,成亲的事肯定不成。 成亲不成,这人肯定还要查。一旦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查出来了。查出来了,他就要被杀头了。 许君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要被这人杀头了。 许君失望,“哦” 正摸着兔子的鬼面将军,看着旁边因为他的话而失望得整个人都变得软趴趴没了力气的许君,心下一悸,心脏怦怦直跳起来。 他本已彻底死去的那颗心,瞬间又有了几分期待。 只是这一次,他很快便遏制了那份不切实际的期待,他告诫自己不要贪心。 易王所居的那座城叫做景山城,离安庆这边不远,坐马车过去只需要两天时间。 他们清晨赶路,到景山城时正好是第二天晚上。 到了景山城之后,众人再次感受到了武林大会的热潮。 整个景山城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已人满为患,他们一路找了许多客栈,都没找到一间空房。 众人望着夜景阑珊的街道正头痛,远处便有一熟人跑了过来,许铭老远便冲着许君招起了手,“弟弟,这里。” 他早就已经料到景山城会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是鬼面将军的人他才懒得理会,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委屈了自己弟弟,所以他早早的就已经叫人过来订好了客栈。 众人微惊,走了过去。 原本准备给许君一个惊喜的许铭见自己弟弟变得焉扑扑的,立刻扔下其他人紧张地绕着许君转了起来,“怎么了?” 许君看看许铭,又看看鬼面将军,嘴一扁,不开心,“他说他不嫁给我。” 许铭脸上因为见许君不开心而升起的愤怒与狰狞,在听到许君那句话之后,瞬间化作甜甜的微笑,“没事没事,不伤心,乖哦。” 许铭很是开心,连忙热情的招待着众人进了客栈。 他是算着众人会这个时间来,所以就连菜都已经布置好,当然,那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全都是许君喜欢吃的。 其余人的口味爱好,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饭桌上哄着自己弟弟吃完饭,许铭又说了好多好听的话,才哄着许君开开心心的回了房间。 进了屋,许铭还没完。 “你平日里也不要和鬼面将军太亲近的好,他的身份不简单,爹爹虽然没说,但是爹爹似乎很早就认识他了。”许铭软软道,他最不希望看到他这弟弟受伤。 一个人能够和当朝皇上平起平坐以名字相称,还手握七八十万兵权,无论他那张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样的人都不是他们许家能招惹的。 话说完,许铭见许君还是那没有力气的模样,转移了话题,“对了,咱们小时候常去玩的山你喜欢吗?” 许君点头,他们小时候常常去一处山里的避暑山庄玩。那里又凉快又有好吃的,他很喜欢。 “那等我什么时候交出兵权了,我们去那里住好不好?”许铭道。 “交出兵权?” “对啊,再过几年等我老了,我就不做将军了。”许铭搬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他才二十郎当岁正值壮年,离告老还乡还早得很。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父亲许澜也是这意思,都在争取三代之内淡出朝堂。 伴君如伴虎,虽然如今他父亲与他都并未招来杀心,但一旦出事必定牵连甚广,他与他父亲都不愿意连许君和他们娘亲都牵扯进来。 许君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又说了两句后,许君趁着许铭洗漱的机会出了门,想吹吹夜风。 他走到客栈后的院子时,却发现院子早已经被人霸占。霸占院子的正是他熟悉的那几个副将,他们围在桌前就着月色喝着酒吃着花生,甚是逍遥自在。 平常他们在营中每天都得训练,任务繁重,这样逍遥的日子是少之又少,如今难得有机会,自然十分开心。 见许君过来,众人连忙让了个位置出来。 “来来来,喝酒。”陶驰塞给许君一个酒杯。 听了许铭的话,许君心里很是不开心,几人给酒喝他就喝。 一轮喝下来,众副将才发现许君不说话,“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许君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怎么可能开心? 许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虽然面上风光但是做什么事情都得顾前顾后,许铭还好,远离朝廷到底自在些。他父亲许澜却是平日里连和同僚出去喝个酒,都要琢磨一番利害关系。 本来就已是这样的情况,偏偏他又闯了祸,惹了个杀神,万一东窗事发,肯定要牵连到他哥和他爹爹c娘亲。 客栈内,洗漱完正躺在床上休息的鬼面将军,被众副将簇拥着叫下楼来到院子里时,许君已经躲在桌子下面许久。 夜色之下,都喝得有些高了的众副将哭笑不得。 他们本来是有几分玩闹的心思,想着这里不是军营,他们又都在,就算许君喝醉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就一直劝酒。 谁知道许君喝醉了之后就钻到桌子底下生闷气去了,还怎么劝都劝不出来! “上一次都好好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陶驰强忍笑意。 他们之前久劝劝不出来,合着就把桌子搬到旁边去放着,结果窝在桌子下面做缩头乌龟的许君见自己的乌龟壳不见了,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们一眼,竟蹲在地上挪了挪,又挪到桌子下蹲着去了。 听着副将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鬼面之下的人退后一步,微弯着腰看向桌下。 果不其然,在桌下看到了一个蹲着缩作小小一团生闷气的人。 “出来。”鬼面将军走过去轻敲桌子。 桌子下的人没有动静。 鬼面将军退后两步,弯腰看向桌子下,只见刚刚向着他这边蹲着的人已是背过身去,改为背对着他蹲着了。 鬼面下的人好笑,“谁惹他了?” 众副将纷纷摇头,赶忙表示自己跟这事儿没关系,他们见到这人时这人就是这样闷不吭声的。 鬼面将军回过头去想了想,直接弯腰把桌子举了起来,放到旁边。 桌子下的小乌龟正失落,猛然间发现自己的乌龟壳不见了,他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抢走他乌龟壳的坏人,撅着屁股挪了挪,又蹲桌子下去了。 “哈哈哈”众副将见状,终是忍不住闷笑起来。鬼面将军亦是哭笑不得。 “你蹲在下面做什么?”鬼面将军蹲了下去。 小乌龟转了个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明显不想说话。 鬼面将军往里面挪挪,蹲到乌龟壳里,和缩头小乌龟作邻居。 “出什么事了?”此刻鬼面将军心脏砰砰直跳如鹿乱撞,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有期待,但他的心忍不住的在雀跃与狂跳。 自从他与许君说明不嫁给他后,许君就一直是这无精打采的消沉模样,如今许君蹲桌子下生闷气,难道是因他? 许君抬眸看了未经他允许就跑进桌子下来的人,挪了挪,背过身去,不理他。 “告诉我。”鬼面下的人有些无措,他从未安慰过人,亦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小乌龟偷偷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对上,他又很快回过头去。 “我不会告诉别人。” 小乌龟又委屈巴巴地偷看了一眼。 鬼面之下的人思量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给不了许君什么承诺,因为他不配,而且一旦许君知道他又多脏,定然不会接受他。 许君总算是回过头来,他低着头玩着手指。鬼面将军不说话,耐心的等着。 半晌之后,许君往前挪了挪,和鬼面将军挨着蹲在一起。察觉到许君的亲近,鬼面之下的人心跳又是一阵加速。 许君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软软求道:“未俟,你不要杀我的头好不好?” 鬼面之下的人一愣,他错愕地看向许君。 下一瞬,无尽的怒气与悲愤自他心底涌出,这人为何会觉得他要杀他?还是说,在他许君的心里,他就当真如同传言般冷血无情是恶鬼转世会滥杀无辜? “好不好吗?”又是可怜兮兮的声音。 鬼面之下的人心中才涌出的怒意瞬间被冲散,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好。”除了好,他还能说什么? 小乌龟吸了吸鼻子,又想到了什么似地说道:“那你跟皇上说说,让他也不要杀我爹爹和哥哥c娘亲的头好不好?” 鬼面将军皱眉,这事和他爹爹c哥哥c娘亲又有什么关系? 又关晋祁什么事? “好不好吗?”许君伸出手扯扯他的衣袖。 “好。”低沉的嗓音之中是浓浓的无奈,“只要有我在,晋祁他就不会动你许家一人。” 得到想要的答案,小乌龟向着他挪了挪,亲昵地靠他更近些。 鬼面下的人看着旁边慢慢向自己靠近的许君,他知道他应起身把桌子掀开,带着人回去睡觉,他知道这人是喝醉了,但他却不想动,他学着身旁之人蹲在桌下,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 “你嫁给我好不好?”软软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又响起。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鬼面下的声音是少有的狼狈。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许君嘴一扁,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挪了挪,笨拙地挪到远处,不挨着他蹲不和他好了。 鬼面下的人看到这一幕,明知道这人是喝醉了在耍酒疯,无理可循,可是心下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泛酸。 “好。”他看着躲远的人,心一软,嘴上竟就应了个好字。 话音才落,他就听见桌子外面有一群人吸冷气的声音。 鬼面将军莫名有些心虚与烦躁,正准备起身掀开桌子,就算用强也要把这人带回去睡觉,面前就突然多了个东西。 刚刚那个委屈巴巴挪到远处不和他挨着的小乌龟又挪了回来,和他面对面的蹲着,靠得极近。 那白净的脸凑了过来,唇张开,软糯好听的声音传来,他说:“娘子,为夫可以亲亲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026.绝不是为了许君。 001 听到那软糯好听的话语, 鬼面下的人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正有动作,面前的人就已经向着他凑了过来。 许君凑近之后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面具,他亲昵的在面具上蹭了蹭, 似乎准备找个地方下口,可是却没找到地方。 “嗯?”许君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人, 他想要亲亲。 被许君如此直接的注视,鬼面下的人呼吸一滞, 他本能的狼狈的往后退,却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胡闹, 你喝醉了。”鬼面下的人局促不安的侧过头去, 似乎是在对许君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娘子?”小乌龟委屈了, 脖子一缩,说好了嫁给他的。 听着那两字,站在桌子外面无法看清里面情况的副将一个个脸色扭曲地捂着自己的嘴, 用尽了力气抑制笑意, 这才总算是没有爆笑出声。 他们追随鬼面将军这么多年来, 鬼面将军入营这十几年来,估计都还从未把自己逼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过! 更让众人忍俊不禁的是, 那披着小白兔外皮的家伙,自己还先委屈上了。 若不是碍于鬼面将军以往在他们心中的威信, 此刻他们肯定什么面子都不要了, 肯定会趴下去蹲在一旁看热闹。 桌子下的许君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回答后,越发的委屈了,“都说好了要嫁给我的。” 鬼面之下的人轻咳一声,他不与面前的人对视,只局促地看着旁边故作镇定哄道:“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看天都黑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许君闻言,往桌子里面挪挪,坚决不出去。 见这样不是办法,鬼面下的人故作生气,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温柔无比,“闭上眼睛。” 那话语从他腹中传出,所经过之处均灼热无比,让他口干舌燥,胸口是一阵滚烫。 许君闻言,乖乖地闭上了眼,然后把脸往前凑去,嘟起了嘴,等待亲亲。 看着许君那张脸还有他那微微嘟起的唇,鬼面将军怔了片刻,他侧头看了看桌子旁边,见无人望向这边后,这才单膝跪下向前撑起身体。 他抬手,掀起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面具下的唇,在那紧闭着双眼的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一触即分。 如同蝶翅扇动般的一吻结束,鬼面将军有些慌乱地按下了面具,重新把自己的脸藏在面具之下。 以前这面具与他是遮丑舍弃一切的作用,如今却成了掩饰他脸上慌乱的宝贝。 鬼面将军心中慌乱,他面前那小乌龟却有些笨拙地抬起肉乎乎的双手,捂住了自己被吻了的额头。 许君脸上满是纠结,亲亲是要亲嘴巴的,这人真笨,竟然亲错了地方。 “天色已晚,回去休息。”鬼面下的人不等许君再开口就起身。 他这一动,脑袋直接撞在桌上。因窘迫而忘了如今处境的他把桌子都撞得‘咣当’一响,吓得在外面的众副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将军,您没事吧?” 他们将军那颗脑袋里面可是装着无尽的兵书阵法,是大榆是军队之宝,可别给撞坏了。 片刻之后,桌下的人慢慢挪了出来。 挪到安全的位置之后,他站起身来,沉默地握住桌沿用力把桌子抬起,放到了旁边。 做完这一切,鬼面将军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地拉了地上蹲着的许君往客栈里走。 待到两人走远,从刚刚开始就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的众副将这才捧腹大笑起来,就着月色,众人是笑得再也没有力气了,这才扶着墙壁回了房间休息。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之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第二天大清早,几个副将就各自先后离开了客栈,明察暗访调查之前那堤坝的事还有那易王的事。 现在所有的证据线索都指向了易王,众人有了大概的调查方向,行动起来也就有了目标。 他们到景山城没多久,许铭便接到了军队那边的消息,赈灾粮已经到了。从边关军那边运来的赈灾粮,比许君他们稍晚些时候出发,算算时间正是这几天时间会到。 赈灾粮过来,许铭就要忙碌起来,他无暇再跟着许君,大清早便恋恋不舍的与许君辞别,驱马回了营地开始救灾。 从一大早开始鬼面将军就一直忙个不停,一会儿与副将商议讨论堤坝的事,一会儿又与要走的许铭说明赈灾事项。 但既是如此,他还是很快就被从早上起床之后,就一直扒拉在门上眼巴巴望着他的许君逮着了空。 “未俟。”见所有人都离开后,许君小跑着进了屋。 “你有事?” 说话间,鬼面将军往门外走去,他不想与这人独处一室。 昨夜的事情他勒令众副将不许走露风声,但即使是如此他依旧有些无法面对许君,虽然他知道许君喝醉了酒似乎会忘掉当时的事,但他依旧无法与许君对视。 只见到这人,他就会想起昨夜那一吻,一想起那一吻他便浑身犯热不自在。 他也不明白昨夜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所以才答应这人那样荒唐的要求,甚至是还应下了那事。 “你昨夜说了的,不可以耍赖,不可以言而无信。”许君软软道。 正准备离开的人脚下步伐一顿,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我答应了什么?”回头时他又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昨夜说了要嫁给我的。”许君期待地望着面前的人,这件事情他可是还记得的。 面具下的人心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耍赖!” “若无事就回去吧,我要忙了。” “你说了要嫁给我的!” “以后不要乱喝酒。” “未俟” “还有事?” 许君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居然赖账的人,“你是大将军,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不可以赖账。” “没事我走了。”鬼面将军按耐住怦怦直跳的心脏。 眼看着鬼面将军就要走开,许君连忙跑了过去。他本是准备到前面去拦住这人,谁知跑的速度太快,竟就这样从侧面撞在了面前的人身上,额头更是磕在了面具侧边。 许君捂着被撞红的额头,吸着冷气。 本已准备离开的鬼面将军见他这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模样,脚下的步伐再迈不开,他伸手拿下许君的手,“我看看。” 那面具是铁制的,许君这一下撞得又很用力,直接把额头就撞红了一块。 鬼面之下的人用指腹轻轻摸了摸那里,确定只是微红没有肿起来后,紧张的心舒缓了些,“没事,过会儿就不疼了。” “哎哟。”许君却是突然捂着头就叫了起来,“我的头好痛。”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明显是假叫疼的人,有些茫然。 “你把我撞疼了。” 鬼面将军惊讶地看着面前明显讹上了自己的人,眼看着许君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他哭笑不得,“你到底要怎样?” 他该是前辈子欠了这人的,不然怎能总让这人弄得如此无措,总是拿他毫无办法,明知道不可以还是被吃得死死的。 “你说了你要嫁给我的”许君双手捂着额头被撞的地方,大有鬼面将军若是敢说个‘不’字他就哇哇大叫的意思。 “” “我头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我皆是男人。” “你讨厌我?”许君软软问。 “没有。”鬼面将军话都说出口了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 “爹爹,哥哥,娘亲”小兔子被欺负了。 “我再考虑一下。”鬼面将军苦笑。 他耍赖?他现在倒是想找人评评理,评评到底是谁从刚刚开始就在耍赖。 “考虑多久?”许君瞬间不疼了。 “赈灾的事结束,回去之后再告诉你。” 许君皱着眉头,低下头去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来回算了两遍之后他才点头,“那好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君开开心心地走了。他是开心了,鬼面之下的人却是费了好些时间才总算平复狂跳的心脏。 许铭那边开始发放救灾粮时,陶驰等副将这边也有了消息。 堤坝的事暂时还并没有线索,他们倒是意外的查到了另外一件事。这次武林大会胜者能获得的号令江湖的玄铁令牌,是那易王怂恿促成。 易王一直广交友,江湖中人更是认识不少,加上他这王爷的身份,不少门派与他来往都颇为密切。 大概在三个月之前,易王突然提出举办一次武林大会,广聚天下武林人士比武论道交友。 场地可以就选在这景山城,费用他也可以代出。 武林中人大多都是争勇好胜之辈,虽也不乏淡泊名利的,但大多对能把天下豪杰排个名次十分热衷,这提议一提出,立刻就让不少人叫好。 随后那王爷又提出,场地和搭建比武台他都可以负责,但是却缺少一样筹码,一样能够作为这次比武大会胜者奖励的筹码。 江湖中人大多都不屑权势,自有骄傲,若给白银黄金那未免就有些看低众豪杰英雄,几个大门派齐聚一堂议来论去,最终便有了这玄铁令。 这其中有多少是那易王促成,自不用说。 这消息是陶驰调查出来的,他原本是奉了鬼面将军之命暗中调查那化力散的事,未曾想却阴差阳错查到这事。 而更让他未曾想到的是,他顺藤摸瓜下,竟还查到易王府中还有夏国之人出入! 夏国与他们大榆历来不和,大大小小的摩擦一直未断,易王和夏国之人亲近,这事只大不小。 查到这消息,众人不得不更加重视起来。 贪污赈灾和修理堤坝款项,拉拢武林中人,若还与夏国有所勾结来往,那易王身后的势力就不能再小窥。 又过了几天的时间后,众望所归的武林大会总算是开场。 到了日子,天未亮街上客栈中便吵闹起来。不少来看热闹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去会场那边占位子,争取找个好位置。 这群武林人士虽然都十分骄傲,但八卦起来时却丝毫不输给那些三姑六婆。 许君也起了个大早,天刚灰朦朦亮起他就睡眼惺忪的下楼做准备,他师傅楚一凌也要参加,且第一天就有比赛,他自然得去看看。 许君想去,众副将便借着许君作幌子央了鬼面将军,让大家陪着一道去。 事情牵扯到许君,鬼面将军果然要好说话得多,这事很快便定了下来。 众人到时,武林大会已经开始,搭建的几个比武台上有人正在比试。 他们来的晚,整个场地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根本无法向前行。 众人在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后,楚一凌指了指屋顶。 屋顶上虽然已经站了不少人,但还勉强能够加些,而且视角不错。 自从这比武大会的消息传开之后,会场附近的一些茶楼酒馆里位置稍好的地方都早已经被人预约。他们这样毫无准备就来的,也只能远远望着。 众人一上屋顶,附近屋顶上的人就全都立刻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江湖中人不知鬼面将军正常,但在场的就没一个是不认识楚一凌的,特别是他还背着他那标志性的一人高的大黑盒子,想要让人认不出来那就更难了。 见到楚一凌出现,屋顶上众人立刻低声议论起来。 这波热潮很快从屋顶传到了下面,不多时,就连在会场比武台上比武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楚一凌的出现,可谓万众瞩目。 众人兴奋不已,纷纷抬头迫切地望向屋顶,等着楚一凌下场比试,甚至有好斗的早已摩拳擦掌。 等了会儿,见一旁面相白净的剑童打开第一神剑楚一凌的剑匣,众人都屏息,以为楚一凌就要上台,结果那剑童却从那一人高的黑盒子剑匣里,掏出了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 “我带了牛肉干,谁要吃?”许君高高举起自己的牛肉干。 场中原本屏息等待的众人闻言,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众副将还有诸葛瑾等人则是悉数一脸诧异地看着许君,许君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吗? 楚一凌嘴角一抽,许君居然在他的剑匣里放牛肉干? 见众人没有动静,许君又埋头一阵掏,片刻后他又掏出了一油纸包高举,“还有孜然味的。” 众人沉默。 楚一凌低头,看着那偌大的剑匣里头自己那被挤到角落里放着的剑,心里一阵揪痛,但对许君他却是纵容更多。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楚一凌问,他为何不知? “师傅。”许君期待的把牛肉干递了过来。 楚一凌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旁的鬼面将军寂静中开了口,“以后别这样。” “嗯?”抱着牛肉干啃的许君。 “赃。” 场中原本都竖起耳朵注意着这边情况的众人瞬间石化,他们虽不知道这戴面具的家伙是谁,但他居然敢说第一剑神的剑匣赃? 众人心情复杂,正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怎的,就见旁边那小剑童闻言看了看黑箱子里的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剑,居然还真一脸嫌弃地轻蹙眉头。 末了,他还点头。 远处的人看不见许君的动作,站在许君旁边的楚一凌却看得一清二楚。 许君点头完,还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指勾了勾自己放在箱子里的零嘴,把零嘴都勾到他那边放着,让它们远离他的剑。 见到这一幕,楚一凌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场中,原本还屏息等待着期待着楚一凌下场的众人,很快便发现他们的天下第一剑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剑匣,可怜巴巴的独自一人坐到屋檐的角落,不开心了。 002 景山城中,一处青砖碧瓦,偌大的别院中。 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的男人坐在桌前,听完面前前来汇报消息的下人的话,他手一颤,手中上好的碧螺春撒了一袖。 “王爷?”屋内坐着的其余几人惊讶地看着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慌张。 晋易却无心理会这些人,他顾不得衣袖,面色极为难看的确认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前来报信的下人万分笃定,“那人绝对就是鬼面将军,绝对错不了!” 听着那让他恨入骨髓的四字,晋易立刻站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背后,脸色极为难看的绕着客厅走了一圈。 一旁原本与他坐在一起的几个掌门此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惊讶,鬼面将军的大名他们都听过,但他们万万未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王爷那现在怎么办?” “该不是之前那救灾款项的事情走漏了风声?” “别胡说!”其中一年过半百的男人制止有些慌乱的众人,有所指地看向侯在一旁的下人。 “你先下去吧。”晋易重新回到主位坐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此刻镇定了不少。 待到下人都离开,晋易这才看向旁边的几人,“就按照之前计划的进行,切记不要出错。” “可是那鬼面将军怎么办?”一新起的门派掌门人问道,“那救灾款项的事情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饭桶!顾前顾后难成大事!”晋易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话毕,他见旁边几个掌门均面露菜色,又道:“你们怕什么?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难道还能害了你们?” 几个掌门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 晋易见状,又道:“只要事成,只要我能顺利登基,我答应你们的好处少不了你们的。但你们也要清楚这件事不是没有风险,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成,我还要你们做什么?” “再说那皇位本就是我的,本就不该那杂碎做!我们这是替天行道。”提起晋祁,晋易眼中是露骨的仇恨。 那个原本一无是处根本不起眼的杂碎,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这件事情无论多久他都无法理解也绝不会承认! 晋易话说到这份上,众掌门纷纷起身抱拳,“玄铁令的事情王爷放心交给我们,至于这鬼面将军的事,就麻烦您了。” 晋易头痛得捏了捏鼻梁,挥手,让众人退去。 提起鬼面将军,他有瞬间的慌乱与恐惧,但很快这份慌乱与恐惧就被仇恨和愤怒取而代之。 当年的事情再次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原本稳坐皇位的他们两兄弟,那一场夺宫之乱后却成了最大的输家。 他哥命丧晋祁之手,其他兄弟亦悉数被杀,只他最先反应过来临阵倒戈假意归顺晋祁,才让晋祁没有办法拿他问罪才勉强躲过一劫。 之后他便被遣放到了这景山城中,说是驻守,实际不过是变相的流放。 一想起那件事,晋易便恨得牙痒痒。 那一次他勉强躲过一劫,但那时的一跪,也成了他人生最大的屈辱。 热火朝天的比武大会会场,比试开始后,第一天最热门的话题毫不意外的便是楚一凌。 楚一凌从下场开始就战无不胜,毫不意外的赢了一路。 与他分到同一个组的众人痛苦不已,同时也兴奋不已。若能与江湖第一人交上手,也够他们吹嘘好一阵子了。 上午的比赛过半后,跟着一起来的众副将也纷纷去领了牌子上场玩。 许君一直蹲在屋顶看热闹,除了偶尔替几个副将加加油之外,他基本一直盯着楚一凌看。 前面几天都是海选,能遇上厉害人物的机会不多,所以大多数时候楚一凌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对方踹下场去。但即使是如此台子旁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帮着数他到底踹下去了几个。 许君便是其中之一,他从楚一凌下场开始,就一直一脸认真的掰着手指头帮楚一凌算他打赢了多少个。 看到兴奋之处,他还会跟着其他人一起站起来欢呼大喊,开心兴奋得不行。 海选分发的铭牌都是随机的,分到哪一个组也都是随机的,下场去玩的几个副将就有撞在一起的,陶驰就不巧撞上了楚一凌。 两人上台,简单聊了两句后很快便摆开架势。 楚一凌拔出未出鞘的剑,见状围观的众人瞬间兴奋起来,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未拔剑一次。 陶驰也兴奋起来,解了手挽上的衣袖,挽起袖子,拿了长矛。 陶驰虽非武林中人,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比起在场大部分只练把式的武林中人来说,他可谓是身经百战更加难以对付。 一时间气氛紧绷,屋顶上的许君兴奋起来,他往前跑了两步高举双手大喊道:“师傅,打他!” 台上正四目相对的两人闻声气势一乱,纷纷侧头朝着许君那边看了一眼,这一乱后,两人的打斗也都变得多了几分切磋的意思,少了几分针锋相对。 “你要不要喝些水?”和许君两人呆在屋顶的鬼面将军见许君被晒得一头汗水,拿出了水壶。 许君却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师傅加油!桃子你不许打我师傅!” 鬼面之下的人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又看了看兴奋得根本没空看自己一眼的许君,默默的收起了水壶。 这场比赛的胜者不用说,依旧是楚一凌。 下台之后,陶驰立刻向着屋顶那边而去,准备找只给楚一凌加油的许君算账。 许君却是激动不已地望着楚一凌,两只眼里都是崇拜,“师傅真厉害!” 陶驰下场之后,立刻又有其他的人上场。楚一凌把自己拿出来的剑又放回了剑鞘之中,把那人气得够呛。 这边正开打,不远处另外一个台子上就传来一阵欢呼。 许君顺着声音好奇的朝那边看去,却见在不远处另外一个台子上,一个脸带白底黑纹面具的男人正在上面守擂。 许君看了看那台子上的男人,又看了看空空荡荡的身后,不解地眨了眨眼,将军怎么跑到台上去了? 鬼面将军的出场,让原本都围在楚一凌身旁的那些人散开部分,在鬼面将军连续三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对手踢下了台后,围在那边的欢呼声更是已经盖过楚一凌这边的。 楚一凌的连胜众人并不意外,但这个初来乍道戴面具的家伙却让众人充满了好奇,好奇他到底能打到什么程度。 再一次把对手踹下擂台换来一阵欢呼后,带鬼面之人微微抬头,朝着许君所在的方向看去。见屋顶上的人冲自己兴奋的招手,面具之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 “还有谁?” “我来!”一个络腮胡大汉跳上台来。 鬼面将军目光森冷地看了过去,他还未动手,那大汉已是满头大汗动弹不得。 四周传来一片嘘声,鬼面将军又抬头瞥了一眼屋顶。 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激动地望着自己,见那人握着拳头,正憋着劲儿准备待会儿他把人踹下去后立刻给他呐喊助威,他才准备动脚踹人。 他正待动脚把人踹下去,一旁就有一群护卫涌了过来,挤开人群硬是分出一条道来。 “易王驾到。” 听到这声喧喊,场内众人都是一愣,纷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一个剑眉星目锦衣华服颇为富贵的中年男人从轿子上下来。 那人便是晋易,易王。 晋易带着笑容从轿子中下来之后笑着对众人挥了挥手,做足了戏后让众人继续比赛不用理他,而他自己则是快步走到了鬼面将军台前。 “不知鬼面将军来,此有失远迎。” 易王此话一出,四周皆是一片吸气声。 鬼面将军声名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本身更是有着无数的传说与秘密,可见过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霎时间,整个会场所有人都望向了台上的鬼面将军。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晋易当着所有人面点破了鬼面将军的身份之后,又神秘地说道:“算起来我们也有十多年时间没好好聊过了,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鬼面将军从台上下来,他们到这边的消息早已走漏,但他未曾想到这人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点破他的身份。 “没有必要。”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暗访是来调查这人的,当然不可能去拜访他。 听着鬼面将军这冷漠的话语,晋易看似亲和的笑容有瞬间的龟裂,那瞬间他眼中有狰狞和仇恨一闪而过。 对于鬼面将军,他是恨之入骨,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人他也不会输得那么难看!“既然来了,不如请将军过府一叙?” “不必。” “这景山城中最近人来人往,客满为患,入住客栈恐有不便,不如” “我自有打算。” 一连几次的邀请都被拒绝,晋易再也笑不出来,那张脸上都有几分僵硬。他又与鬼面将军说了两句均被拒绝之后,这才一脸怒气地甩袖离开。 见到这一幕,蹲在屋顶之上的许君却是有些疑惑了。 鬼面将军一战成名已有十余年时间,晋易却说他们有十几年没好好聊过,难道他们很早就认识,鬼面将军是宫里的人? 可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在鬼面将军尚是孩童时,他们就认识了? 鬼面将军的来历与容貌向来是迷,晋易却和他认识,这未免有些太奇怪。 003 晋易的出现,众副将和鬼面将军都未成料到。 晋易气冲冲的离开之后,众人也没了再玩乐的心思,纷纷下场汇合,提前回了客栈。 回了客栈之后,鬼面将军便与众副将开了会,晋易如今这样把他们的身份曝光,势必会让他们接下去的调查更加困难,说不定还会抢在他们之前销毁证据。 这样的情况之下,众副将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时间玩乐,纷纷领了命令各自散开,从各个方面调查堤坝和灾粮的事。 等到众人将这事商议出个结果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许君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肚子饿了后下楼去找众人,发现众人并不在楼下就又上楼去找。 他挨着挨着敲了门,却发现众人都不在屋中。 最终在鬼面将军的屋内找到人时,和众副将商量了一下午的鬼面将军已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许是太累,他睡得很香。 许君一进门就发现他睡着了,他放轻脚步关了门,“将军?” 靠近后,许君见鬼面将军依旧睡着,两只眼睛不由得落在了他脸上的面具上。 他原本就好奇鬼面将军的模样,下午又听了晋易那一席话,早就已经好奇得不行。这会儿见鬼面将军睡着一动不动的,心里更是痒痒起来。 “我就看一下下。”许君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尖,小贼似的佝偻着腰偷偷的向前靠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靠近后,他伸出手指拽住了面具的一角轻轻拉扯。 可惜这白底的面具不如他之前那玄铁面具般好取,这面具后面有扣,加上又怕把人弄醒了,许君笨手笨脚费了好多时间都没能把面具取下来。 又试了试还弄不下来之后,许君正着急,门就突然被人推开。 下一刻,在他面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 “将军,我们——”急冲冲进门来的副将一进门就看见两人握着手的模样,他愣住,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什么事?”鬼面之下的人问道,话音中还带着几分困意沙哑。 许君动了动手,想把手抽出来,可身旁的人却抓得很紧,让他逃不掉。 察觉到有人进屋那瞬间,鬼面下的人吓了一跳,因为他睁开眼的瞬间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站有人! 常年在战场上讨生活的他早已经养成习惯,别人一靠近他立刻就会醒来,哪怕是跟在他身旁的副将,他也会立刻惊醒。 跟随在他身边久些的熟悉了气息还稍好,若是不熟悉的,一踏进五步范围他必定察觉。 可看许君这心虚的表情,他分明就已经进屋许久。 鬼面将军垂眸,眼中带着几分无力,他嘴上拒绝身体却诚实得多。 那副将听到声音,这才赶忙道:“禀将军,陶驰那边查到了一些堤坝改道的证据,其他人正往那边过去。” “堤坝改道的证据?” “是。之前从小先生这里得知那些人可能把堤坝改道后,我们就一直在顺着这条线索查。” “前两天我们查到之前的那批工匠工头这段时间大多都病死或者出了意外,人为的可能性很大,下午本来我们也不抱希望,只是过去问问,没想到却查到了些东西。” 之前重建堤坝的那群工匠的包工头,知情的全都已经一命呜呼。但大概是其中有人见其他参与这件事的人死了,知道大事不妙,所以留了后招留了账本。 账本现在还不知所踪,不过这总归是一个希望。 “你们先过去,我等一下到。” “是。” 副将离开,鬼面之下的人回头看向身旁的许君。 后者因为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正心虚的低着头。 “将军。”许君软软叫道。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吃饭。”许君才想起来自己肚子饿了,“师傅他们不见了。”楚一凌和诸葛瑾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从下午起就不见踪影。 说起楚一凌和诸葛瑾,许君又想起下午的事。 下午鬼面将军上台的那一段时间,可谓是威风八面,震慑了不少人也让不少人记忆犹新。 “将军,你怎么跑到台上去了?”许君提起下午的事就兴奋得脸颊酡红。 面具之下原本准备故作凶狠,责问这人为何在这里的人听了这话之后,面具之下是不被察觉的心虚。 鬼面将军放开了许君的手,站起身来,“我去陶驰那边看看,你饿了就先吃饭。” 许君见他要走,赶忙追上去拦住他,“将军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跑到台上去了?” 鬼面之下的人绕过许君,大步流星的向着门外走去。 许君不依不饶,连忙又追了上去,走在前面时他不察觉,跟在鬼面将军身后时他才发现一件事情,“将军,你耳朵怎么红了?” 原本正大步流星出门的人闻言,脚下步伐一乱,一个趔趄斜斜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你没事吧?”许君连忙过去看看,见鬼面将军没事后越发惊奇,“你是不是饿了?”他饿了就会手软脚软的。 “没有。”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的声音。 “哦。”许君又道:“将军,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下午你也会在台上。” “是为了引出易王。”鬼面下的人一本正经。 他上台,才不是为了许君。 “可是你下午才说他的出现是意外,你还惊讶了!”许君毫不客气地点破谎言。 鬼面将军没再说话,只脚下步伐快了许多,身后的许君不得不小跑才跟上他。 “”鬼面下的人无声抿嘴,加速逃跑。 许君小跑着追上。 论逃跑,论步法,论轻功,许君虽无甚自觉,但这天下怕是还没有人能比他更快,就连诸葛瑾都要输他几分。 下了楼梯,出了客栈。 迎着微凉的夜风,鬼面将军步伐速度更是快了几分,背影却带着几分狼狈窘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027.不走,就不走! 001 几个副将那边查到了堤坝账本相关的消息后, 接连几天的时间都一直忙碌着,基本看不到人影。 不只是他们,就连楚一凌还有诸葛瑾两个人,也是自那天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许君一个人往比武会场跑了两天之后就没了兴致, 转而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里。 他本来跟来最大的任务是帮着赈灾管粮,但是有他哥哥在, 赈灾的事情基本不用他帮忙,现如今他也就变成了闲人一个。 比武大会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逐渐进入高/潮, 没什么看头的海选过去后,如今还能站在台上的大多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物。 街上的游人也越来越多, 相对的趁着这机会做小本生意的小摊贩, 也比以往多了许多。 楚一凌不在,鬼面将军又忙, 许君对那些人的打斗也没什么兴趣,便选了时间准备上街去逛逛。 临出门之前,他把之前鬼面将军给他的那一把短刀也挂在了腰间。他虽然很少出门, 但这样人流颇大的情况下他也知道该多注意些安全。 作好万全的准备后许君站在门前拍了拍胸口, 确定戒指还在, 钱袋也在兜里揣着,短刀也挂在腰间, 他这才推门而出。 景山城很大,光是主街道就有好几条。 许君选了一条卖吃食多些的, 顺着街头到街尾一路吃了下去, 直到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再也吃不下, 他才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的准备往回走。 正转身,旁边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围了上来。 “小少爷,玩得开心吗?”这群人自街心就已经一路跟着他。 许君面相白净乖巧,衣着虽简单但布料都是上好货色,一看就像是哪家大院里偷跑出来的小少爷。 “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你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哥几个也省点力气。” 许君抱着自己买到的好吃的微微侧过身去,防止这些人抢他的东西。 旁边那些人见状,却是笑了,许君这样的人是最好下手的,是个小肥羊不说还没什么胆子,一吓唬就听话了。 许君往旁边退了退,退到角落。 他两只眼睛微微瞪大,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群人,除去山里那群土匪不说,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见过抢劫,原来抢劫就是这样? “你这小子发什么呆?” “快点把钱交出来。” 见许君不动,几人怒了。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时,旁边突然围过来一群人,一群身穿干练短装的大汉。 那群人人数众多,前后加起来足足有二十来个,他们一字排开之后,直接把包括许君在内的人全部都围在了中间。 “你们干嘛?”几个抢匪回过头去,看到对方人数众多立刻有些虚,但还是强撑着道:“懂不懂规矩。先来后到。” 一群身穿短装的男人挑眉,先来后到? “给我哪来的滚哪去!”后来的这群人毫不客气的就把人拎着扔了出去。 这群人一身的匪气,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被扔出去之后也只敢在原地跳脚,没一会儿便转身跑了。 那群人跑开,这群身穿干练短装的男人却是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看向了许君。 许君无辜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群眼熟的土匪,他应该说谢谢?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群人就是他们军营那边山里的那群土匪。 见许君问话,众人脸色都扭曲起来。 他们怎么在这? 他们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家伙?! 之前他们一直在晋江城里面守着,就等着机会把许君逮山上去,谁知道他们等了许久,结果等到军队都出发了才发现许君早就已经走掉。 许君这一走,谁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会回去,说不定一走就是两c三个月时间。 红菇的收获季节是在夏季,许君要是等它三个月时间再回去,那山里的红菇早就已经过季了。 今年许君又在菜里做了手脚,让他们在大榆就没什么收获,如果红菇再泡汤,山里冬天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思来想去,众人还是决定跟着那一群运送物资的人来了这边找人,结果到了这边之后又正好遇上武林大会,他们在这里绕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人。 “我自己走!”被抢了东西的许君乖乖被带出城门,带到了城外一处破庙里。 这破庙已有些时日了,几乎只剩几片瓦片。 “你们就住这里?”许君惊讶。 提起这件事,一群土匪面露讪然,他们来时是带了些粮食还有碎银的,但这一路的花费比他们预料的要多得多,再加上他们又一直没找到人,所以身上带的钱早就已经花光。 “要你管!” “这个给你们。”许君拿出自己怀里抱着的零嘴,“可好吃了。” 看着许君主动递来的零嘴,原本气势汹汹的众匪徒都愣了一下。 他们原本来这里的目的是心怀不轨要把这人绑了回去,如今看许君这模样,他们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们虽然上山做了土匪,但是却并不是那种真的满心匪气的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拖家带口的都因为无处可去,才上山讨生活。 平日里,他们虽然总是骚扰两边的军队和两边附近的无良商人,但普通人家或普通商人,他们都是从来不动的。 非要找许君,也是因为他对红菇十分清楚而且又是京中来的人,说不定他们后面还要靠他的关系卖出去。 “很好吃的。”许君又把手里的零嘴往前递了递,塞到了几个土匪的怀里。 见许君这样,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一时间软化下来。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找许君,但似乎也并不需要那么凶神恶煞的。 “不用你好心。”为首的男人看了看怀里的包子咽了咽口水,又把包子塞了回去,“你跟我们回去,我们老大要见你。” “我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那要多久?” “应该快了。”陶驰他们那边的调查似乎有了进展,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这句话说完没等对面的土匪在说话,许君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了钱袋,“对了,我这里还有些钱,你们先拿去用。” 许君把钱袋塞到了那土匪头子的怀里,眼里还带着几分同情与不忍。 见许君这样,众人又是一愣。 景山城内,客栈中。 陶驰顶着满身大汗进客栈之后,直接便上楼去找了鬼面将军。 进了门,不等歇口气,陶驰便汇报起来,“将军,易王确实和夏有勾结,试图让夏出兵,我们守在易王府外等了许久,等到那夏国的人之后一路尾随,趁机截取了他们的信鸽,这是复件。” 陶驰递上来的复件是一封用小楷写的短信,具体指什么不得而知,但大意是让什么人做好准备,这边的条件已经谈妥。 “我们查过,那信鸽是夏那边军队用的东西。” 军队都有专门的传信方式,除了特定的通信兵之外,也会饲养一些飞行能力强的信鸽,这样一旦战场有变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对策。 “派人盯住那人。”鬼面将军道。 单凭这样一封信件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他们以此指认晋易勾结敌军叛国,晋易也大可以找借口狡辩推脱。 “是。” “还有事?”鬼面将军看向犹豫不决的陶驰。 陶驰一直是个办事能力极强的人,很少见他如此犹豫不定,他只在一件事情上如此过。 “查到什么了?” “宫里那边的人传来回信,当初庆功宴上下毒的事情已有结果。” “说。” “庆功宴前夕,皇上传召众臣为将军庆功时,是易王的人负责的酒宴上的酒水。负责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据交代,他领了易王的命令把药混合在了酒水当中。” 化力散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药,特性只是潜伏时间长,且不易察觉。 当日鬼面将军去得最晚,他到了之后,旁的人才给他单独上了碗筷和酒水。 正是这一份与其他人不同时间上上来的酒水有问题,酒宴之后,那酒坛便和其它酒坛一起被销毁,自然查无所获。 “示意下毒的人是易王已经确定,此外还有件事”陶驰不知该如何讲。 “说。”面具下的人看似平静,垂在腰间的手指却已紧握。 陶驰跪了下去,低垂着头,“那化力散属下重新调查过,虽然就如同诸葛瑾所说那般确实有让人神志迷糊全身无力的作用,但它还附带了口药的效用,会让人变得极为口荡,忠于口望。” 查及至此,陶驰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为什么鬼面将军在庆功宴之后就一直追查这件事情,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事他不敢再多想,无论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 “还有呢?”阴冷的声音传来。 “当夜皇上邀众臣灌将军酒,易王不胜酒力,酒席过半就醉了。他退场时我们的人都还在外面喝酒,如果他提前藏身与屋内,我们的人” 002 “够了!”冰冷的声音将鬼面之下的人胸腔内翻涌的戾气喝出。 陶驰不敢言语,只跪在地上。 白色的面具挡住了面具之下的人的怒容,却无法遮挡他眼中的寒冷,更无法掩藏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那一刻,弥漫在屋内的森冷杀气,犹如潮水般对着陶驰冲刷过去,牢牢桎梏住他的心脏,让它无法跳动。 虽早已料到这情况,虽事早已发生,然此刻,鬼面之下的人却依旧无法抑制心中的杀意与怒气,还有腹中那不断翻涌的酸水与呕吐的欲望。 那瞬间他全身上下几乎都竖起鸡皮疙瘩,恶心的感觉仿佛就游走在他皮肤上,让他恨不得拿刀剥去身上那层皮! 只一想到竟是那样恶心的人,对他做了那样恶心得事情,鬼面之下的人便再也无法抑制自己。 “滚!” 陶驰几乎是逃一般离开。 他一走,屋内便立刻传来一阵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刺骨的杀意仿佛追随着陶驰的脚步,直到他下了楼,他都依旧一身冷汗,手脚发麻。 鬼面将军十余年之前一战成名,如今手握七八十万兵权,当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人却被 陶驰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深究,甚至不让自己去多想。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知道得多了,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陶驰快步离开客栈,临出门时,他却想起了许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客栈,许君此刻根本不知在何处,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他视线内。 但一想到许君,陶驰的心情便莫名的复杂。 自从许君出现之后,他们这群副将都明显的感觉到了鬼面将军的改变,也若有若无的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众人一直都未曾议论过这事,一方面是因为鬼面将军的威信在,他们没有那胆量背后嚼舌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 堂堂七尺男儿,不爱柔枝嫩条的女子,竟对同样是男儿身的人心怀喜爱。即使那人是他们的将军,众副将心中也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可不知为何,此刻陶驰却莫名的想到了许君。 若是许君在,若是许君知道了这件事,怕是又要多生枝节了。 破庙内,许君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琢磨着不知道是谁在骂他。 把钱袋交给那群土匪之后,许君把自己买的零嘴全部都留下,又说了些好听的话让众人找客栈住后,这才离开。 破庙内那群土匪看着手里头的钱袋,还有放在地上的那些零嘴,消磨着许君关切的话语,愣了好半晌才回神。等他们想起他们的目的是要把许君绑走时,许君早就已经一溜烟地跑远了。 许君跑了一路,确定那群土匪跟不上之后,这才放慢了脚步。 他向着景山城走去,进城门时,城门边上一群士兵正在搜查什么,十分热闹。 进了城,许君正准备回客栈,一旁就有一个戴斗笠的男人突然出现把他拽到了巷道里。 许君正准备开口,那拽着他到巷道的人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就这会儿时间,许君刚刚经过的地方一群士兵搜索过来。 那群士兵似乎是在找人,没看到人后一路往城里找去。 待到那群人走远,把许君抓进巷道的人这才揭开斗笠,露出了面具下那张脸。 “师傅!” 巷道里面又走出一人,那人是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诸葛瑾。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许君看着面前的楚一凌还有诸葛瑾。 “我们被袭击了。”诸葛瑾看了看巷道外,带着两人往巷道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话。 “师傅你没事吧?”听说被袭击许君立刻紧张楚一凌。 几天时间没见,楚一凌确实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衣摆似乎还沾着血,不过已经有段时间,都干了。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楚一凌道。 “我说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事?”诸葛瑾指着自己。 “诸小瑾你没事吧?” “诸葛瑾,你要让我说多少遍才记得住?” “别说话,有人来了。”楚一凌制止诸葛瑾。 三人停下脚步,在他们前方的巷道里有一群人急匆匆跑了过来。那些人步伐沉重,一听就是身穿铠甲的士兵。 三人立刻向着围墙上而去,翻身进了巷道旁边的一家民宅,躲过那些人的搜索。 重新回到巷道中后,许君连忙询问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这好师傅,上次突然袭击他的那群人第一天比赛结束后又找上来,说是要和他聊一聊,他一听说那些人的身份就跟着人去了。”诸葛瑾似笑非笑。 当时他们两个正往客栈走,楚一凌听说了那些人的身份后,便跟着他们去了城外。 诸葛瑾好奇,也就一直跟着。 他本来是好奇楚一凌和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好奇那些人到底想干吗,结果谁知道到了地方之后楚一凌拔刀就砍,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看到这一幕诸葛瑾才明白过来,感情楚一凌乖乖跟着他们走,是因为宝贝徒弟因这群人差点受了伤,所以来这里找场子了。 要说诸葛瑾,那也是个闲事情闹得不够大的,见楚一凌动手他也跟了下去。这一路上他本就因为这群人时不时的偷袭受了不少罪,肚子里也憋着火。 两人原本是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人就回客栈,谁知道这群人却像是早有准备,不断有人涌出来,杀都杀不尽。 很快,两人被围困在人群中间。 而这时,他们见到了晋易。 晋易的意思很简单,楚一凌要么归顺他麾下替他做事,要么就死在那里。 结果自不用说,楚一凌与晋易闹翻,两人合谋杀出。 两人原本以为突围杀出离开那里便无事了,谁曾想他们才一进城,就被士兵团团围住。 在他们拒绝了晋易之后,整个景山城就贴满了他们的通告,通告上说他们袭击易王,所以现在士兵正满城捉拿他们。 两人顾及到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给那易王找到借口动手,所以才没有回客栈,准备晚些时候再去客栈探探情况,谁知道竟就在城门口看到了许君。 “他估计是狗急跳墙,已经顾不得其它了。”诸葛瑾笑笑。 贪污救灾款项,又擅自让堤坝改道,造成年年洪灾年年有伤亡,这事情若是传到皇上那边他定然要被追责。 若换成其他的人来查这件事他还能想办法对付,可这次的鬼面将军却是个硬骨头,他啃不动。 两人虽然不清楚那些副将到底调查到了些什么,但凭他们也能感觉得到晋易应该是已经蠢蠢欲动,如果这个时候被鬼面将军横插一刀,让一切功亏一篑,他岂不要气疯? “你自己小心些。”楚一凌看向许君。 许君软软应下,“好。”这件事他得回去告诉将军。 “其实要说,这晋易也可怜。”走在最前方的诸葛瑾突然感慨。 “可怜?” “你不知道?”诸葛瑾回头看向许君。 许君摇头,他是知道一些先皇几子夺位的事,但因许家位列朝堂身居要职,有些话比起常人更是不能说,所以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他父亲c哥哥更是从来不提。 “当初先皇育有十余子,最有希望继位的是李妃两子,晋峰和晋易,之外还有一个大皇子晋邰,其余皇子则是都不成气候” 先皇年岁大了之后,朝中一直有人提议立下太子,但是李家一直阻止,因为按当时的情况最应该被立为太子的人是大皇子晋邰。 李家阻止,大皇子晋邰的人又想定下,所以闹得挺大,就连百姓都有不少人津津乐道。 这事一直没个定数,一拖就拖到先皇突然病重。 而先皇一倒下,两方的争执立刻就上升到了兵戎相见的情况。 眼看着两方就要打起来,百姓也都纷纷屏息以待,就在这时,一直不曾被人注意到的晋祁却拿着先皇亲笔写下的传位圣旨出现。 以太子名义,以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罪名追究两方刑责。 晋祁的出现圣旨的出现让众人都十分惊讶,但当时两方都以做了最坏打算,所以根本没人理会无权无势的他。 可两边都万万没想到的是,许尚书许澜携大子许铭,早已经在宫中京城中布置近万精锐士兵,圣旨一出士兵便行动起来,把两边的人都当场抓获。 李家的人奋起反抗,李妃大子晋峰当场就被杀了,李家其余人也死了不少。 晋邰原本城外有兵力,但原本应该为他传信的人却早已经被许澜的人替下,等宫中的事情定下消息传出时,晋邰早已经人头落地。 这件事情在大榆传开之后,众人都万分惊讶,许多人甚至是连晋祁是谁都不知道,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韬光养晦十余年后一举夺冠。 事情既定,这事却没完。 晋祁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赐死了李妃,那个养育了他十余年,名义上是他母亲的女人。 “他当年杀了很多人,李妃和晋峰c晋邰之外,外面还传就连先皇都是他下毒杀的。”诸葛瑾以一种玩笑的方式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登基就杀父弑母,随后三年他那几个兄弟也全都死了,要么是东窗事发要么是意外或中毒,总之能死的都死了。” 许君跟随着两个人在安静的巷道中往前走,不知是因为巷道中有些阴森还是怎的,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诸葛瑾却还没说完,“除此之外,当初那些扶持晋邰和李妃两子的人也都悉数死了个干净。原本李家权大势大,就连先皇都不敢与他们正面为敌,可你如今再看看这满朝文武百官,还有哪个是李家的人?” 这些事情许君倒是真不知道,他是有听闻晋祁手段狠辣,但只是个印象。 且夺宫这事,若晋祁真心慈手软怕也成不了。 “他不如表面温柔,但他也确实是个好皇帝。他登基之后为大榆做了不少建设,才让大榆百业兴起国泰民安。” “要说起这事,还得说你爹许澜。当初晋祁的夺宫几乎是他一手设计,整个计划天衣无缝。晋祁是他选中之人,之后亦是他辅佐晋祁坐稳皇位。所以你知道天下之人怎么说你爹么?都说他是天下第一人。” “当初晋邰骄横,晋峰c晋易又都是乖张的性格,晋祁心狠手辣。晋祁继位,原本民众都不看好,结果没想到晋祁却是个不错的皇帝。” “你爹许澜辅佐晋祁坐稳皇位后就慢慢交出所有兵权,现在的他基本就是个闲散之人,无重权在手,但却也让晋祁无法对你们许家出手。” “他现在虽位居重职却做着闲杂文职的事,就算是晋祁有心也找不到借口,即使他真的出错,也最多就是个算错账或者记错东西,晋祁最多也就扣扣他俸禄,总不能因记错东西就杀了恩师,那样叫天下人怎么看他?” “你知道这天下的人都怎么说吗?都说是你爹聪明,为大榆选了个好皇帝。” 许君不说话,他爹是不是天下第一人他不知道,但他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他爹会执意不涉重权致力于淡出朝堂。 大概就是这‘天下第一人’惹的祸。 003 许家对晋祁确实是有恩,但再大的恩惠,大概也抵不过那一句‘为大榆选了个好皇帝’。 晋祁确实是个明君,这一点从大榆的现状就能看得出来。 可若是无论晋祁为大榆做多少,最后都变成‘许澜为大榆选了个好皇帝’,那恐怕没有哪个皇帝会不起杀心。 一年两年或者不会,可三年四年呢? 三年四年也许不会,但十年十五年呢? 晋祁夺宫登基已近十五年,他十六七岁在许澜辅佐下登基,如今他已三十有余,也就是说这话他也已经听了近十五年。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才总算是走出巷道。 巷道的尽头是一处较为偏僻地街道,没什么人,三人出来之后便立刻绕路向着客栈那边而去。 出来之后,诸葛瑾就不再说这些算起来是大逆不道的话,两人戴了斗笠,与许君一起安安静静向着客栈而去。 安静之中,许君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晋易说他与鬼面将军十余年前就认识,难道是与这夺宫的事有关? 晋祁十五年前夺宫登基,鬼面将军在他登基三c四年后出现,正好是在他整顿朝廷手里无甚可用之人的关键时刻,替他掌管了这几十万大兵的兵权。 以前许君不察觉,如今被诸葛瑾这么一说再算算时间,他心下越发心痒痒起来,是越发的好奇面具下的模样。 摆脱那些士兵之后,三人很快便回到了客栈,不过三人并不是从前门进入,而是从后院翻了墙。 回了客栈,三人才上楼就遇上了副将之一,诸葛瑾立刻便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许君回了自己房间,琢磨了一会儿,没能打散心中的好奇后,他拿了兔子笼掏出来兔子捧着,小跑着去了鬼面将军的门前。 在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后,不敲门直接便闯了进去。 一进门,他立刻便看向屋内的人那张脸。 许君闯入,屋里带着面具的人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许君失望地捧着兔子,“你怎么在房间里还戴面具?” 鬼面将军看了看一脸失望的许君,又看了看被突然撞开的房门,立刻就猜到许君是又想出新点子了。 “有事?” “想你了。” 鬼面之下的人心脏猛地一跳,喉咙变得无比干涩。 “它说的。”许君把自己手里捧着的小兔子递到了鬼面前,小兔子配合地蹬了蹬腿。 鬼面将军狂跳不已的心脏还没来得及恢复,干涩的喉咙已经泛出苦涩的味道。 许君突袭,进了屋没能看到面具下那张脸,失望了一小会儿后便恢复过来,抱着小兔子去屋里找另外一只。 把两只小兔子放在一起,让两只小兔子见面后,许君也蹲在了旁边,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 鬼面将军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屋里的东西下午几乎被他全部砸光,刚刚才让店小二重新换了新的,屋子里的东西坏了可以不要可以换掉,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坏了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恢复。 其实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他也省得再去思考那么多,也不用纠结什么断袖之癖忤逆天道,反正无论如何,他与这人都不会有所结果。 “未俟?”许君接连叫了三声旁边的人都没应后,他回过头去,“你在想什么?” “怎么?”鬼面下的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 蹲在地上的许君皱着眉头看着他,手指指着地上一只兔子责备道:“你都把它饿瘦了!” 鬼面将军看向地上那两个毛球,他来回看了几遍也没分出有什么区别,更加没看出哪一只瘦了。 “你拿回去喂吧。” “嗯?” “接下去我可能很忙,顾不上它。”鬼面将军侧头,看向桌上刚刚放下的酒。 他以前对这东西并无喜恶,一直只当它是冬日里取暖的工具,如今他却有些喜欢上,这东西喝下去时辛辣的感觉能让他有那么瞬间不用去想一些事情。 许君闻言,先是一喜,随即疑惑地看了过去。 这人之前从他手里抢了走,如今怎么又要好心的还给他了? “没事就回去吧。”鬼面将军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 “你忘了,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许君心中疑惑,自从之前那些副将要教他防身术的事被这人接了后,每天这时候两人都会练上一会儿的。 许君一提,鬼面将军就想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去了客栈后院。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前面准备吃饭,这边倒是安静。 到了地方后,两人摆开架子。 许君跟着已经学了有些时间,简单的防身法他都已经掌握,再加上他那从诸葛瑾那里学来的步伐,整个人滑不溜丢的,就连陶驰他们都未必能抓得住他。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和楚一凌相遇之后,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楚一凌偶尔也会帮着喂招再指点指点,许君这逃命的功夫可谓是登峰造极了。 摆开架子之后,许君面露认真,“来吧!” 鬼面下的人跨前一步,一拳打了过去,几乎是同时许君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一个回身直接就把他摔过了肩。 看着被自己轻易就摔了的鬼面将军,许君帮着把人拉了起来后才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虽说是陪练,但鬼面将军除了最开始让他练习时让他轻易摔过,后面基本都要费些力气才会让他抓住,以达到练习的目的。 “没事,继续。” 许君天赋不错,学东西很快也很认真刻苦,明明怕热得不行但每次只要他们不喊停他就绝不会叫热叫累。天赋加努力,什么新的招式要不了多久他都能学得有模有样。 只是即使如此也还是需要一定量的练习,所以每新教会许君一个招式,他都会与许君练上好一会儿,直到他能掌握。 以往对这事他总是期待的,也同样上心。如今他却是有些受不了。两人交手练习总免不了肌肤接触,更免不了有所期待。 “明天起你就跟陶驰他们练,我会跟他们说,让他们抽出时间来。” 许君微讶,“你今天怎么了?” 又是把兔子还给他,又是交代陶驰他们的,他不和他一起了吗? “接下去我会很忙。” 许君眉头轻蹙,“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练。” 已背过身去准备离开的鬼面将军怔愣住,那带着几分不解几分生气的话语让他未曾想到。 “我不想和桃子练习,我就喜欢和你一起。”许君耿直,虽然桃子他们有时也会一起和他过招,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和这人一起。 他喜欢了,不喜欢了,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但是接下去我会很忙。” “那可以推后。”许君固执己见。 他有些茫然,这人早上都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晋易那边出事了?许君只瞬间就决定了,他要更加讨厌晋易。 面具下的人嘴角勾起,只是这笑容却带着无尽的苦涩,“晋易那边查到了些事情,过段时间边关可能会不安宁,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回家吧,军营不适合你。” 听到最后这一句话,许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眸。 他不适合军营?他什么地方不适合军营了? 他入营后把账房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妥妥当当,粮草的管理也没有出差,凭什么这人一句不适合就要让他回家? “那成亲的玩笑也别再开,传了出去,会让人笑话。” 许君抿着嘴,胸口快速起伏着,“那不是玩笑,而且你也答应了的!” “我没答应,只是说考虑。”鬼面将军回头,面具下那双眼森冷而无情。面具下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张脸此刻却是惨白。 喜欢就是喜欢了,经历过以往那些事情后,他早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他喜欢许君,从一开始初见时的记忆犹新,到再见时的惊讶,再到营中的刮目相看,再加上这么长时间来的朝夕相处,这份心情只增不减早已经不受他控制。 可是他却不能任由它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不配,也因为他比许君想像的更加肮脏,更加不堪入目。 只要许君离开了军营,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了营中的事,就会在他父母的安排下娶个温柔的妻子。 许君这样的人,纯粹而干净。他肯定会好好待那姑娘,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不走。”许君气鼓鼓,他是真的生气了。 军营的事他是真的下心了努力了的,基本所有事他都亲力亲为了,凭什么这人一句不适合,他就不能再做? “我会告诉你哥,让你哥接你回去。” “不走!” “你如果还想做账房,可以去你哥那里,他肯定会同意。” “不走,就不走!” 鬼面之下的人侧过头去,许君已气红了眼,他原本准备说的那些狠话又哪里还说得出口? 可是他远比许君知道的还不堪,不只是庆功宴的事,不只是他手上沾染血腥的事,他甚至是连出生,连这身体里流的血,都是污秽不堪的存在。 这样的他,这样的污秽,怎么能让许君沾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028.他好像被啃了? 001 鬼面将军看着气红了眼的许君, 嘴唇微张,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许君不走,他走。 出了门, 带着一身酒气的鬼面将军却并没有去陶驰他们那边,而是顺应街道一直向前茫然地走着。 许君看着转身走了的人, 气鼓鼓的也抱了地上的兔子,回了房间, 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不出来了。 楚一凌还有诸葛瑾两人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后没见到许君,一开始还没察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见到他下来吃饭之后, 这才上楼去找人。 敲开房门,看着开门的那气红了眼的兔子, 两个人面面相觑。许君昨天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早起来就变这样了? “谁把你气成这样了?”诸葛瑾笑着问。 依旧气鼓鼓的许君瞪了他一眼,扁着嘴, 不说话。 旁边的楚一凌见状, 道:“我们今天要去比武会场那边, 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许君点点头,不说话。 诸葛瑾与楚一凌两人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许君这是被气得话都不说了? 虽然知道许君这会儿肯定不开心, 可两人见他这气呼呼的模样, 却是忍不住的都有几分想发笑。 事实证明许君还真的是自个儿生闷气了, 一路上他们买了不少好吃的就想哄着开个口,可许君却是一直不吭声。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又问不出话来,两人直到比武会场后才放弃继续逗弄许君。 楚一凌还有诸葛瑾两个人现在的通告已经贴遍了整个景山城,楚一凌的事情在一众江湖中人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比武会场更是多了不少士兵。 两人知道事情肯定会这样,所以他们在来这比武会场时都学了那鬼面将军,在脸上戴了面具。 他们现如今的身份也颇为尴尬,本不应当在来这个地方以身犯险,但两人却依旧来了,原因无它,就是冲着那玄铁令来的。 这次比武大会来的一众江湖人与他们大多都没有丝毫的关系,但他们俩都是武林中人,如今知道有人要拿武林大会做幌子把武林中人当傻子戏弄,多少还是有几分不喜。 在加上那易王之前卑鄙的行为,两人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那玄铁令交到晋易手里。 楚一凌的出现是为了武林大会的获胜,诸葛瑾倒不准备下场,他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思。 到了地方之后,三人选了一个不甚显眼的地方,远远站着。 为了隐藏身份,楚一凌并没有带他的黑色剑匣,他拿了之前的参赛牌便上了台,可比赛还未开始一直候在旁边的那群士兵就全都一拥而上,围了过去要捉拿他。 “啧”站在人群外的诸葛瑾咂嘴,楚一凌改装换面了,但还是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显然这比武大会有人泄漏了他的参赛牌号。 “我们先走。”诸葛瑾退了半步。 场地中人因为那群士兵的出现早已经乱作一团,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别去掺合比较好,楚一凌应付得来他们去了反而是添乱。 “站住!” 两人才转身正准备走,远处就有士兵发现了两人。 “他们在这里,快抓住他们!” 一群士兵闻言,立刻冲了过来。 诸葛瑾见状,推开一旁的许君,连忙向前跑去。 这件事情与许君没有关系,通缉令上也只有他们两人,如今他被发现再与许君站一起反而会牵连许君。 诸葛瑾速度很快,即使会场人山人海乱作一团,没多久他依旧轻松摆脱了那群士兵到了外围。 然当他回过头去看向身后那乱作一团的会场时,才发现会场当中许君已经被抓住。 诸葛瑾看了看已经突破重围准备逃走的楚一凌,又看了看被抓住的许君,他制止自己想要上前救人的冲动,想了想后,立刻快步向客栈而去。 许君与他们身份不同,他和楚一凌两个人皆是无牵无挂之人,即使被通缉只要离开景山城依旧逍遥自在。 但许君不同,许君是许尚书之子,若是真的和这事扯上关系怕是要麻烦。 许君本来和这事没关系,如今被抓住那晋易也没有证据,他现在若用强强行把许君带走,那就真的说不清这关系了。 诸葛瑾以最快速度回了客栈,二话不说直接便去找了鬼面将军。 “你说什么?”鬼面之下的人拍案而起。 诸葛瑾正待再解释,门外陶驰便冲了进来,“将军你看这个!” 陶驰把自己从街上撕下来的通告放在了桌上,通告上除了诸葛瑾c楚一凌之外,现在赫然多了个许君,罪名是指使他们两人行凶。 看着那新加上去的通告,三人均是一阵沉默,易王这分明就是诬赖。但这地方是景山城是易王的地盘,他们就算是有理也没地方说。 稍许片刻后,鬼面下的人开了口,“陶驰你立刻去找许铭。” 晋易已是狗急跳墙,他就是仗着这里远离边关也远离皇城,所以才决定博一把速战速决,许君被抓之后,下一个定然就是他们这些人。 一旦他们也悉数被控制,到时即使是军中重兵过来,一切也都已尘埃落定。 “是!” 许铭他们的军队驻扎在安庆那边,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行兵最少也要两天时间。 鬼面将军显然早已想到这点,他拿了放在一旁的武器,欲要出门。 “将军,你这是?”陶驰微惊。 “我去易王府,你把其余人全部召集回来。”鬼面下传来的声音森冷而阴寒,当真犹如地狱爬上来的罗刹。 他原本还准备按班就部调查所有证据,然后递交给晋祁让他自己处理,如今他却已经改变了想法。 “可是将军,你一个人”陶驰还想说些什么,但鬼面将军人已出了门。 易王府内,坐在上位的晋易脸黑如炭地看着面前空手回来的一群人,“废物,三个人都没抓住,我留你们何用?” 他早已经在会场布置重兵,原本是准备把这三个人一网打尽。 谁知道诸葛瑾一早就跑了,楚一凌他们又打不过,甚至就连看着就人畜无害的许君,也在出了会场后就跑掉了。 “那许君当真厉害,我们百来个人一起上都硬是没能拦住他。” “滚!废物。” “是。” “该死!”晋易一掌拍在桌上,他头痛欲裂。 早在宫里头传来消息说让鬼面将军来调查这件事情时,他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那之后他就加快了计划,结果没想到却被楚一凌给搅和了。 如果楚一凌按照他预定的与他合作,那玄铁令早已经是他囊中之物,若有了玄铁令如今他又何惧那劳什子鬼面将军? 夏国那边已经议定,朝中他也已安排好人手,原本计划夏国那边发动攻击拖住鬼面将军后,他就立刻借武林中能人异士之力进宫夺取皇位,如今却是一切都乱了。 只因为那鬼面将军的出现,一切都乱了! “一群饭桶!”晋易再一巴掌拍在桌上,一口浊气涌上心头,气得他头痛欲裂。 门外有人急急赶来,进门便叫,“王爷,不好了” “出什么事——”本就已经气得不轻的晋易脸色漆黑地站起身来,然他话还未说完,一个士兵便自门外摔了进来。 下一刻,身穿黑色长袍带白底鬼面的人已经在士兵的围拥之下,踏进门来。 鬼面将军常年征战沙场,这些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鬼面下之人冷冷撩起睫毛,双眸微眯着看过去,漆黑的双眸冷意凝然,“人交出来。” 见着这突然出现的人,被那双冰冷的眸子注视,晋易瞬间毛骨悚然,差点便跌坐回凳子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晋易故作坦然,“我之前特意去请你都请不来,怎么今天想着来这里。” “把许君交出来。”鬼面下的人抬手,矛尖直指晋易面门。 晋易一愣,许君? 下一刻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的喜欢他?哈哈哈,我还以为那是传言。” 自朝中传来鬼面将军要来调查这堤坝的事情后,他就一直关注着军队那边,所以这人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也大多都已知晓。 早之前得到消息听说这人与那小账房牵扯不清时,他还只当玩笑,如今看来,这人当真是个断袖了。 再抬眸时,晋易眼底深处已是露骨的嘲讽与鄙夷,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厌恶极为恶心的东西,脸上虚伪的笑容都已懒得再施舍。 鬼面之下的人听到晋易口中说出的话,眉头一皱,握着长矛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你这么紧张他,他知道吗?”晋易从鼻孔里哼一声,他退后一步,又悠哉地坐回了凳子上。 他皇兄和他母妃说的果然没错,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因为即使你给他换个环境生活,他依旧还是摆脱不了从娘胎里带来的恶心。 “这事与你无关,放了他。”鬼面之下的人不再掩饰眸中的血腥,他一张脸沉下,杀气如晨雾般在屋内弥漫开来。 看着面前的晋易,他身上那令他厌恶的感觉又再次袭来,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杀了面前的人。 一想到那天夜里可能发生过的事情,一想到这人对他做过什么,他就心生厌恶,恨不得刮肉剔骨。 “哈哈哈”晋易只笑不语。 “你想怎样?” “他现在在我手里,你说我想怎么样?” 鬼面将军眉头紧蹙。 “不如你考虑考虑归入我麾下如何?反正对你来说谁做这皇帝都没什么不同,不是吗?”晋易翘起二郎腿,“如果是这样,我说不定还能把他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不然这缺胳膊少腿的,你怕是要心疼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鬼面将军垂眸,再抬眸时他眼底已毫无温度,“你若动他分毫,我必让你万倍偿还!” 晋易全身发冷,眼露惊恐,在这股浓重杀机的笼罩下全身僵硬,他丝毫不怀疑鬼面将军会真的杀了他。 002 景山城外,一处破庙中。 破庙门口一溜烟排开蹲了二十来个短装土匪,这群人蹲在屋檐下阴凉的地方,苦着一张脸你望我我望你。 屋顶到处都是漏洞的庙内,一个面相白净看似乖巧的少年蹲在地上,用手里的木棍在地上画画戳戳。 许君蹙着眉,他面前的地面已经被他用木棍戳了一个大洞,他却依旧不开心。 许君很生气,从比武会场离开后就躲到了破庙。 根本没预料到跑掉的许君还会回来的众土匪一开始还挺开心,结果许君进去后就一直蹲在那里自个生闷气,弄得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你去劝劝?” “凭什么我去,你怎么不去?” “阿木你去,你最小。” “你还是老大呢,你怎么不去?” 一群土匪蹲在地上你推我我推你,推搡了好一会都没人有动静。 太阳正当空,热气腾腾,远处去买午饭的人回来后看到自家兄弟全部蹲在门口,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向屋里走去,抬脚进门看到蹲在地上气呼呼的许君,又乖乖的退了回来,学着其他人蹲在了地上,“他怎么在这里?” “我们怎么知道。”众人纷纷从门口往里面看,看了一眼后又缩回头。 “饭买回来了没有?” “买了。”那人拿出自己一直抱在身前的油纸袋,袋子里装着的是一堆的馒头和泡菜,“对了,我回来的路上听说鬼面将军去了易王府,好像打起来了。” “易王府?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土匪之一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看好多武林中人都往易王府去,好像是要杀了那鬼面将军。” “那鬼面将军该不会就这样被杀掉吧?”另外一人好奇。 “不好说,这里又不是军营,他身边又没带人的。” “别管他了,赶紧吃饭,反正那丑八怪死了也好,死了咱们就可以少点麻烦。”为首的土匪伸手要去拿馒头,手才伸到一半,旁边一根棍子就打了下来。 许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背后,“不会死。” “什么?”一群土匪吓了一跳。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另一人问,莫名其妙就跑他们这里来霸占了他们的破庙,现在居然还出手打人。 “他才不会死。”许君气鼓鼓地说道。 听着刚刚那一席话,又看了看面前这一群幸灾乐祸的人,许君莫名的有几分慌乱。 他与那鬼面将军的事现在除了他之外还无人知晓,按道理来说若是那鬼面将军死了,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可一想到鬼面将军可能要死了,许君就莫名的更加生气不开心了。 虽然那件事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好,可他一点都不想让他去死。 “未俟可厉害了,肯定会把那些人打得屁滚尿流。”许君凶狠地舞了舞自己手里头的木棍。 “不会死就不会死,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旁边被打了手的土匪委屈地捂着手。 “对呀,对呀,我们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另一人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今他们吃的用的可都是许君给的银子换来的。 “哼。”许君软软哼哼,不与他们计较。 “那你吃馒头吗?”旁边的抱着馒头的土匪把馒头往许君面前递了递。 气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许君刚想拒绝,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叫了起来,他耳朵红红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面前的馒头,伸手拿了个大的。 见许君肯吃东西,重土匪都松了口气。 一群人正拿了油纸袋分馒头,就听许君又开了口,“你刚刚说很多人都去了易王府?” 易王府内。 晋易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鬼面将军,慌乱恐惧地站了起来,他此刻早已不复之前的淡定与嚣张,整个人懦弱不堪。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吗?”晋易躲到了屋子的对角。 门外不少士兵围了过来,但看到那鬼面之后都眼露畏惧。 “他在什么地方?”鬼面下的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必须找到许君,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许君,他早就已经一矛杀了面前这人! “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如果你敢动我分毫,我” 晋易到了嘴边的威胁话语还没说完,鬼面将军手中的长矛已经挥开士兵,深深插入了他身旁的柱子中。 晋易脸色一白,嘴上却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不要嚣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龌鹾东西,我告诉你,当初如果不是我娘放你们一马你们早就已经死了。” 鬼面将军快步上前,他已经无心和这人在废话,他心中的恶心与厌恶已达到极致。 面具下的他脸色早已惨白,是强忍着才没呕吐出来。 “勾结夏国伙同武林中人意图谋反,我就算是在这里杀了你,晋祁也不会说话。”鬼面将军冷冷道,“庆功宴的事” 这几个字出口,鬼面将军已是无法忍耐。 许君的身手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许君带走。 “庆功宴?”晋易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连连变化,最终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之前听说你在查下毒的事,那就是说那毒你确实堂堂威震大榆的鬼面将军居然被人睡了,不知道这事情让许君知道了会怎么样,肯定很有趣,我现在倒是有些想看看他的表情。” 面具下的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即脸色苍白,那夜之人不是晋易那是谁? 到底是谁?! “一旦我出了事,夏就会立刻大举进攻。”察觉到鬼面下的人气势一变晋易立刻道。 鬼面将军斜斜看去,区区一个夏国,何惧之有? 知道那件事情不是晋易做的后,鬼面将军心中的厌恶并没有减少,他一听到门外向这边而来的脚步声,立刻上前一步,手中长矛直直刺向晋易面门。 眼看着长矛就要取了晋易的性命,门口的位置突然飞出一柄飞刀打在了他矛尖之上,让他全力射出的矛尖歪斜的只在晋易的脸上划出一条血痕。 “杀了他,谁拿下他,本王重重有赏!”吓得屁滚尿流的晋易脚下一软,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门口。 几乎与此同时,门外一群武林中人冲了进来。 这群人以三人为首,三人均是这次武林大会协助筹办者,亦是几个门派掌门人。 “王爷。” 三人进门之后,立刻把晋易护在了身后,如今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已经无路可退,“杀!” 下一瞬,门外有数人涌进屋里,原本诺大的客厅瞬间被挤满。 与那些根本不是鬼面将军对手的士兵不同,这些武林中人更难对付,也更为麻烦。 “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把许君放了。”被众人簇拥着护在身后之后,晋易又恢复了几分王爷架子。 鬼面将军此刻却已不再理会他,他熟悉晋易的性格,若是许君真的在他手上,他早就已经在刚刚就把人拿出来当挡箭牌。 许君定然不在这易王府! 许君不在,鬼面将军便不再恋战,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屋内门边的众人见着他向着自己这边走来,纷纷向后退去,鬼面将军的大名他们都听过,此刻谁也不愿意上前做第一个。 “上啊!杀了他。”晋易见众人不动,在人群当中破口大骂,“还愣着干什么?” 就在此时,本就已经够乱的易王府更加乱了起来,原本躲到远处的家丁一个个的都慌乱地跑了出来,“不好啦,王爷,王府着火了!” 众人闻声抬头朝着那些人身后看去,只见在不远处,有浓浓的黑烟飘上天空。 着火的范围很广,整个一王府几乎有大半的地方都在冒烟,这绝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有人故意放火。 “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刚有二十来个人突然冒出来,在外面朝王府射火箭放火,那箭头上有火油一点就着”易王府的管家一边解释一边张罗着让众人去救火。 可是火势很大,而且范围很广,没多久大火就已经肉眼可见。 晋易黑着脸,看了看那些忙着救火的家丁,狠了心回头准备先对付鬼面将军,一回头,却发现屋内早已经没了人。 “人呢?”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回头看去,却见原本应该在他们身后的鬼面将军,已经不见了人影。 “废物,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找!”晋易怒吼。 易王府外,被许君用用了他的钱威胁过来的二十多个土匪,苦着一张脸看着手里头的火箭,继续不断的放箭。 易王府后,后门的位置。 一个速度极快身形飘逸的人,扛着一个长长横横的东西快速的冲出了门内,向着外面跑去。他身后并没有人追来甚至是无人发现,但他脚下的步伐依旧没停。 此人便是许君,在那群土匪放的火火势变大之后,他立刻就冲进了易王府,抢走了鬼面将军扛起来就跑。 离开易王府,不知为何,街道上四处都是士兵。 原本准备扛着人就回客栈的许君吓了一跳,被吓得脸色发白的他,赶忙跑进了旁边的小巷道。 被扛起来就跑得鬼面将军出了易王府后便回过神来,他刚准备让许君把他放下来,就在拐角的地方看见了一辆马车。 马车前,着一身白色长袍的丞相林绪见他被扛出来,淡然地冲他抱拳弯腰,行了一礼。 马车内,许澜揉揉自己的眼睛。 好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马车下的林绪,他刚刚好像看到他宝贝儿子扛着个男人跑过去了? 嗯? 003 客栈内。 许君把人扛回客栈之后扛到了自己的房间扔在床上,又跑去把窗户和门都紧紧反锁,这才惊魂未定的回到床边。 等许君把门窗关好,鬼面将军也已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本满心怒气的他,此刻却已经想起了其它的事。 林绪和许澜两人在这里觉不像是巧合,他们离开易王府后那些士兵他也粗略看了一下,应该是许铭的兵。 许铭他们营地不在这附近,就算是陶驰去叫也没那么快到,再加上林绪和许澜两人的出现,鬼面下的人几乎立刻就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被晋祁利用了。 晋祁定然是早就已经知道晋易的作为,早就已经暗中部署好了一切,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明确的证据也没有借口动晋易,所以他才无法有所动作。 这一次让他过来,真正目的未必是让他来救灾让他来查这堤坝的事,更主要的目的大概是为了让他来刺激晋易,让他自乱手脚。 想明白这一切,鬼面下的人有些许不悦,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正当鬼面下的人思索这事,许君已站到他的面前,双手叉腰面露怒色。 许君还在生气,这人之前说的让他回去那一席话,否定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他才不准备就这样原谅面前的人。 见到许君,鬼面将军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这话当真,他是真觉得许君没事就好。 刚开始听到许君被晋易绑走的消息时,他整个人手脚冰凉如置冰窖,甚至是连许君根本不会那么容易被绑走这一点都忘了,甚至还独闯易王府。 如今见到许君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口气虽然松了,但手脚却依旧有些发软心里依旧后怕。 许君不说话,只看着面前的人。 见许君不与自己说话,鬼面下的人心渐渐沉下,跌落谷底。 他又何尝舍得让许君走?他不想让许君走了。若是可以,哪怕是危险,他也私心的希望许君能留在他身边。 可是如果这样,他未免就有些太自私了。 鬼面将军站起身来,他把自己的长矛拿了,与许君错身而过向着门口走去。 错肩而过时,他脚步缓了缓,“我刚刚好像看见你父亲了,你可以跟着他一起” 一提起这件事许君就生气,他瞬间气红了眼,“我到底哪里没做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账房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许君委屈万分的软软问道。 如果他账房的事情做得很好,为什么他不可以回去?明明桃子那么笨,都可以回去。 鬼面下的人听着那委屈的声音,有些狠不下心,半晌他才道:“是我不好,我不配。” “什么?” “你很好,你” 听着这语焉不详不明所以的话语,许君气得不行,眼看着鬼面将军抬脚又要走,他气鼓鼓地冲了上去。 拖着人直接把人扔在床上之后,许君夺了他手中的长矛扔到了旁边,然后一个跃起扑了上去。 许君扑上去把人压在身下,抬手就要去抓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被扑倒的人懵了瞬间,回过神来后连忙按住自己的面具。 许君去抢,鬼面将军护着,一来一去好一会后,许君才气鼓鼓的转移了目标,不再去抢他脸上的面具,而是视线下移,落在了鬼面将军身上的衣服上。 一直努力按住自己面具的鬼面将军,还没发现许君目标转移了他就发现自己腰带松了,下一刻,身上一凉,他上身的衣服被许君粗鲁剥开。 鬼面下的人愣住,他连忙放弃面具,抬手要去护身上。 他身上那些被他自己弄出来的伤痕触目惊心也丑陋不堪,那是他绝不愿意让许君看到的丑陋的一幕。 鬼面将军乱了分寸,许君却是用了大力气,他把身下这人衣服剥开后,整个人便扑了上去。 “你做什么——” “吧唧。” “”鬼面将军怔住,他微微抬起头来,傻傻看向自己的肚子,那里刚刚好像被人啃了一口? “戳个印,我的了。”许君霸道的指着自己亲了的肚子。 鬼面将军呼吸一滞,大脑嗡的一声之后,一片空白。 许君霸道的宣誓完,他气鼓鼓的皱着眉头看着躺在身下的鬼面将军,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这笨笨的人有动作。 他又等了等,见鬼面将军依旧没有动作,他疑惑的又弯下腰去,推开鬼面将军的双手,在他胸口啃了一口。 “啵。” 许君舔舔嘴,复又指着刚刚亲过的地方宣布道:“我的了。” 陶驰奉鬼面将军的命令,快马加鞭的出了景山城向着安庆那边而去,未曾想在路上便碰见了已向着这边而来的许铭还有林绪等人。 与众人会合,陶驰说明了这边的情况又弄清这些人早已经有所部署后,还没来得及询问接下去要怎么办,听说自己弟弟被人绑走的许铭就红了眼。 当即让大部队加快了速度,全数向着景山城冲了过去,他自己更是首当其中。 进了景山城,把易王府包围。 许铭第一个便冲进了易王府,要去找那易王要弟弟。 其余副将此刻也都来了这边,陶驰与他们汇合后,立刻冲进易王府去寻找他们将军,但一番寻找却无果。 后来从易王府中一个被抓住的江湖中人口中,得知他们将军早已经不在易王府后,众人二话不说,立刻就冲回了客栈。 一群人急匆匆的冲回客栈,上了楼撞开房门,看到那让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香艳一幕时,众人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床上,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的许君许兔子,好像把他们将军扑倒吃掉了? 鬼面将军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许君俯身跪坐在他大开的腿间,一只手抓住了他们将军的手,放在枕头旁边,另外一只手落在了他们将军的胸口。 这也就算了,他们进门时,许君正从他们将军身上抬起头来。 而他们将军身上,还有着新新旧旧许多擦伤,看那样子,似乎许君之前玩儿得还挺开 看到这一幕,回过神来的众副将只觉得眼前一黑。 更让他们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是,趴在他们将军身上的许君见他们进门之后,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竟然完全无视他们,软软道:“我戳了印的,我的了。” 话说完,他又往前爬了爬。 然后弯腰,在他们将军额头上的面具上落下一吻。 “这里也戳了印的。” 鬼面下的人总算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他轻而易举便挣脱了许君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动作很大,也很快,许君猝不及防额头撞在他紧实的胸口,直接被撞得一屁股往后坐了下去,“哎哟。” 两人本就靠得极近,许君这一坐下去直接便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人的姿势更是直接变成鬼面将军搂着许君坐在床上。 许君因为突然向后跌坐下去,他一只手本能的搂住了他们将军的腰,另外一只手则是委屈地捂着自己被他们将军胸口撞疼了的额头。 “滚出去。”冰冷的声音在屋内传开。 在门口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的众副将均是一个激灵,连忙哆嗦着退出门去,顺带不忘好心的帮忙把门关上。 见房门被关上,带鬼面的人顶着烧得绯红的耳廓还有脖子,窘迫而有些僵硬地看着还在他怀里的人。 “你这是跟谁学的,这种事” 鬼面下的人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许君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搂着许君坐在床上,他身上被许君碰过的地方都火烧火燎的发着烫,烫得他都有些痛。 一开始他还以为许君扑上来是要抢他脸上的面具,谁知道他竟然对他做这种事情。 “小书上写的。”许君从怀里掏出半个手掌大小的小本本,“盖章戳印了你就是我的了。” 虽然他们早就已经戳过了。 想到那之前的事情,许君也闹了个大脸红。 那夜的事他基本没有什么记忆,只隐约还记着一些片段和感觉。 如今想起,再看看手臂里搂着的那精壮紧实肌肉若隐若现的躯体,许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小本本上说了,如果吃掉之后还不乖,那就再扑倒再戳印一次,那样就会乖乖了。 鬼面将军并未注意到许君的视线,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小本本上,随意翻看了两页,发现里面竟在描写一些不堪入目的口口画面后,他把那本子扔到了一旁。 “这东西谁给你的?” 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许君怎会有? “阿木他们给我的。”许君摸了摸自己软软的肚子,又偷偷瞥了一眼鬼面将军有着腹肌的肚子。 “阿木?” “就是我们军队旁边那山里的土匪。” “”鬼面将军不知道许君为何会从他们手上得到这种东西,但这次回去之后,剿匪吧! 许君摸完了自己的肚子,又偷瞥完了旁边鬼面将军的肚子,偷偷咽了咽口水之后伸了手,顺着鬼面将军腹部往上摸了去。 “嗯。”未曾注意到许君动作的鬼面将军身体本能的一颤,一声口吟从嘴角溢出。 慌乱中他连忙抬手拽住了在自己身上乱来的许君的手,把他的手紧紧禁锢在掌心里,不让他再乱动。 “未俟。”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声音传来。 仅是这一声叫喊,鬼面下的人体内的血液便是一阵沸腾,让他面具下那张脸上的红晕顺着胸口蔓延至全身。 许君又咽了咽口水,他口干舌燥,粉粉的将军真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029.下次一起洗吧! 001 看着身旁变得粉粉的人, 许君咽了咽口水,慢慢的向着他那边靠了过去。 察觉到许君的动作,鬼面将军身体僵硬,他微微向后仰去, 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将军。” 鬼面将军侧头,僵硬地看向远处被许君扔在地上的长矛, 那伴随在他身边已将近十年的长矛,此刻被许君嫌弃的扔出老远, 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将军,你真好看。” 许君抱着鬼面将军的腰, 凑到他的面具前。 粉粉的将军看着格外的好看, 总让他有一种好像很好吃的感觉,他喉咙里发干发痒, 让他想要咬上鬼面将军一口。 鬼面将军听着那近在咫尺的话语,感受着那灼热的气息,身体越发的僵硬, 身上的颜色却又更深了几分。 他动了动, 把坐在自己腿上的许君抱着放在了床上, 然后有些笨拙的往后挪挪,挪到一旁角落坐下。 远离许君之后, 鬼面将军把手中拿着的那小本本捏作一团,扔到了床脚, “以后不要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话说完, 他目不斜视的下了床, 起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门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着屋内动静的众副将,只觉天崩地裂,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屋子里面的两人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门上趴着的众副将才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远离房门,准备偷偷溜走。 他们才一动,屋内就传来一阵风声,下一刻,一根长矛从他们面前刺出,深深扎入他们面前的柱子当中。 众人一头冷汗,赶忙弯着腰,避开那长矛往楼下跑。 待到鬼面将军穿戴整齐下楼来时,众副将已经装作无事发生的在客栈楼下一字排开。 鬼面将军下了楼站到众人面前,楼上许君也开了门,开心地跑了下来。 见到许君,原本还绷得住的众副将有些忍不住了,纷纷移开看向鬼面将军的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这两人,生怕一看这两人就会忍不住露出奇怪的表情。 “易王那边怎么样了?”鬼面将军冷冷出声。 “许将军带人进了易王府,因为久寻许君不到,在易王府大发雷霆,把那易王揍了个鼻青脸肿,我们离开时其他人正在那边劝架救人。”说起这件事,众人脸色顿时更加奇怪起来。 “易王府那边的情况基本已经被控制,丞相和许尚书也在,应该无甚问题。” 正说着,门外就有一群士兵跑了过来把客栈围住,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马蹄声一停,门外就传来了许铭的叫喊,“弟!”许铭已经找来。 “我在这里。”许君闻言,连忙跑了出去。 因为听说他爹也在这里,许君出门之后就伸长了脖子张望,没看到许澜后连忙询问许铭。 许家两兄弟在外面说着事,屋里,鬼面将军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让众人收起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之后,也说起了正事。 “将军,晋王那边已经被控制,但夏国那边恐有变数,还请将军尽快回营。” “还请将军下令,飞鸽传信,让边关重军整装戒备。” 他们这里回边关即使快马加鞭最少也要十来天时间,若是夏国那边赶在他们几个人回去之前就发动攻击,军队势必会受到重创。 “陶驰传信回去,让众将士戒备。其余人立刻收拾东西备马,尽快出发。” “是!” 确定行程之后,鬼面将军出了门去了易王府,找了丞相林绪还有许澜。 他虽已大概知道晋易与夏国有来往,但具体的事情知之甚少,此事事关夏国他必然要弄个清楚。 但那晋易被俘后,虽知大势已去,却一点都不准备就范,三人在那边询问许久依旧毫无结果。 傍晚时分,三人从易王府出来回到客栈时,城中大势基本已定。易王的人基本都已经落网,那些与他有所勾结的江湖门派也都悉数被控制。 这景山城中的事可以交于林绪还有许澜,边关,鬼面将军却必须立刻回去坐镇。 当天下午众副将就买了干粮备好了马,只待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夜里,许家父子三人齐聚,许久未见到许君的许澜把许君叫了过去,在面前仔细打量了许久。 “军中的日子还习惯吗?”许澜柔声问道,面对自己这小儿子,他眼中更多了几分慈爱。 “肯定不习惯,军中那样的地方哪里有家里舒服。”许铭替许君道,他身处于军营,当然清楚军中是什么样的地方。 “你要是不习惯就和爹说一声,爹让他们放你回来。” “我不回去。”许君抱着许澜的手臂直摇头,他之前可是费了大力气才说服三人让他出去谋事,这才小几个月的时间,怎么能又回去? “不要逞强。” “对啊。” “没有逞强,而且今天将军才说我账房的工作做得好。”许君话音糯糯。 “真的?”许澜欣慰。 “嗯。将军今天还夸我了,说我很好。”许君点点头,想起这话他就想起了那粉粉的将军,脸色越发红润。 许澜抬手摸了摸许君的头,眼中尽是欣慰慈爱。 客栈另外一边,林绪敲响了鬼面将军的房门,进门之后,他与鬼面将军聊了起来。 “易王那边早在半年前皇上就在布网了,但是易王一直很小心,没落下什么大把柄,所以皇上才想到了鬼面将军。” 晋易是个什么样的人晋祁清楚得很,当年夺宫之乱时,他在他皇兄被杀眼看着事态不受控制之后立刻就倒戈相向,伏地跪拜晋祁,甚至还杀了他母妃娘家李家的人大表忠心。 这样一个人,能忍这十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是极限。 晋祁一直都防备着他,也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手。 几月前,眼看着晋易就要和夏国谈妥又笼络了许多江湖中人,他派去的人却一直没能拿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鬼面将军的出现让易王整个都乱了,他这一乱,晋祁那边的人就容易下手多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鬼面将军沉默不语,甚是不喜,他不喜欢这被人利用的感觉。更何况这一次晋易的事情还牵扯到了许君,差点让许君也受了伤。 见带鬼面之人沉默,似是不喜,丞相林绪淡然的脸上微露几分无奈。 晋祁早已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料到这人定然会生气。 “皇上让我转告将军,这次的事情尤为重要,他亦是为了大榆,如果不阻止夏国,让他们联合起来出兵,大榆势必会有不少民众受到牵连。” “即使夏国的人无法突破将军驻守的边关防线,但只要开战势必会有人员的伤亡,如果可以,皇上希望不战而胜。” 晋祁是一个好皇帝,这一点,大榆无人有异。 鬼面将军侧头,冰冷的视线望向林绪。 晋祁如何想与他无关,利用他是事实,更何况许君也受累了。 见鬼面将军如此,林绪不再多费唇舌,直接道:“皇上说,若我如此说将军还不能解气,便算是他欠了将军一回。” 林绪面色无恙,以他对鬼面将军的了解,其实他觉得他之前那一席话都是废话。 “皇上说,您有何要求都可以提。” 走廊上,许君垫着脚尖偷偷摸摸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进了门后他立刻把房门关上,然后紧张地跑到床前。 掀开被子c枕头在床上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又趴了下去,把床下也找了一遍。 直到在床脚的位置找到了之前被鬼面将军捏皱,然后扔掉的那小本本,他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许君宝贝的把小本本小心地捋平,检查了一下书页,确定没有坏掉后,脸颊酡红的藏进了怀里。 这小本本可是法宝,可厉害了! 它说戳了印就乖了,将军果然就乖了,那之后都没再说让他回去的话了。 许君藏好了自己的宝贝,摸着藏了小本本的肚子开心的下了楼去找他爹爹,一旁楼下围在一起商量明天出发事宜的众副将看到他,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再去问问将军?”副将之一问道。 之前鬼面将军让许君不回军营的事情,他们也都大概知道。 这会儿许君的哥哥父亲都在这边,都有想把他带走的意思,他们将军又没再说话,所以许君到底是不是要跟着他们回去? “谁去问?”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惹鬼面将军。 “不然去告诉许君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陶驰出主意。若许君要跟着他们走,他也可以有时间去找将军说清楚。 说实话,他们都挺舍不得许君的。 一开始许君来军营的时候他们确实都有些看不上,特别是陶驰,还曾经三番四次的和许君不对付,可如今众人却都有些盼着他跟他们一起回军营。 撇去他和他们将军之间那些事,许君这人本来也挺有意思的,他们也都挺喜欢。 这突然的许君就不回军营了,他们还挺舍不得。 “你去说?” “”陶驰萎了。 若将军是铁了心不让许君跟他们回去,他这多此一举岂不是自找麻烦?他们可不是许君,将军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002 许家父子三人在头天见面后,第二天早饭的时间,许澜和许铭两人就许君展开了激烈讨论。 许澜觉得许君长高了,也瘦了,看着变瘦了的许君,许澜心疼得不行。 许君在家里的时候虽不说胖,但一日三餐的总是吃得饱饱的,看着也格外的精神。如今这才只近三个月的时间不见,许君就整个瘦了一圈。 许铭却觉得许君最大的变化是黑了,他印象中的许君总是白白净净的,可乖了,如今这几个月的时间不见,整个人却黑了许多,白白净净的皮肤多了几分麦色。 虽还是要比其他的人白净,可看着却怪让人心疼的。 说着说着,许铭又把许君跟着几个副将还有鬼面将军学防身术的事情告诉了许澜。 许澜一听,更是心疼。 只他和许铭一样,想着那防身术对许君有好处,所以也没说让许君不学,可是这心疼都写在了脸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吃早饭的时候,许君冒尖的碗里的菜更是从来没少过。 一开始许君还拒绝过两次,但见两人根本没理他只一直往他碗里夹菜之后,许君索性不理会两人,直接埋头苦吃。 结果直到他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吃到再也吃不下,他碗里的饭菜都没少。 “我听说你们军营里头,之前还有个叫桃子的不待见你?”许铭磨牙。 “是这么回事吗?”许澜冷了脸,许君在家可不会受委屈。 旁边桌的陶驰闻言一口饭呛到鼻子里,差点没咳死。 许君摇了摇头,舞了舞拳头,“我欺负回去了。” “我还听说你被土匪绑架了?”许铭又道。 许君老实点头,“山里头有好多红菇,那些土匪送了我好多,我还给娘亲寄送了。” 说起红菇,许澜有意见了,“我也听你娘说了,说是你特意让人给送回家的。”‘特意’两个字,许澜加了重音。 许君点头,上次从土匪那边得到的红菇,他基本都让人寄送给他娘亲了,因为他娘亲喜欢吃。 “你娘亲炖了汤,都不给我喝。”许澜委屈巴巴,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许君第一次往家里寄东西,不是寄给他居然是寄给他娘亲。为这事,他娘亲还特意写了信告诉许铭炫耀,平时那更是见人就夸许君孝顺。 许君见状,连忙安慰他爹爹,并且保证下一次寄送东西一定寄给他。话才说完,旁边许铭又酸溜溜地看着他。 饭桌上,许君忙得不行。另一边,吃完了早饭的鬼面将军还有众副将则是默默起身。 “走吧。”客栈旁马槽旁,鬼面将军道。 看了一眼旁边的客栈,鬼面之下的人心中不甚好受。 “将军”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其余人见状,纷纷跟着上了马。 客栈内,等许君安慰好两人时,楼下已只剩下他们这一桌。 “将军呢?”许君在楼下张望了一会儿后,跑上楼去敲门,一层楼敲下去却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人,不只是人,甚至是连行李都不见了。 许君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传来。他连忙跑下楼去马棚那边看,果不其然,马棚那边已经没了马。 客栈没人,马也没了,知道鬼面将军定然是扔下他偷偷走了,许君眼一瞪,嘴一扁,就要生气。 “走了。”一道低沉冷清的声音突兀的自前方传来。 正扁嘴要生气的许君抬头看去,带鬼面之人牵着他那黑马,正站在客栈门前。 “未俟。”许君吸了吸鼻子,连忙跑了过去。 鬼面将军让开,示意许君上马。 许君见状,连忙趴在马背旁伸手拽住马鞍,努力的往上爬。 见许君手笨脚笨的试了两次都没能爬上去,鬼面将军上前托住许君的腰,手上用力,轻易把他托上了马背,“抓好。” 许君乖乖抓住马鞍,看着鬼面将军牵着马缰带着他往客栈门口走。 到门口时,许铭已经拿了许君的行李和兔子站在那里等着。见许君来,他递了行李和兔子过来,“路上小心。” 许君点头,看着才见面又要分别的许澜和许铭。许君还没红眼眶这两个人倒是眼眶红彤彤的,弄得许君也有些伤感。 “如果呆不习惯或者有人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去接你回来。” “好。” 许君坐在马背上挥着手,鬼面将军走在一旁,牵着马缰,带着许君迎着晨曦缓缓的向着景山城外走去。 出了城门,许君拍了拍脸,收起脸上的伤感看向牵着马走的鬼面将军。 “将军你怎么在这里?”他还以为鬼面将军他们丢下他走掉了。 “东西忘了拿。” “什么?” “兔子。” 闻言,许君抓住马缰有些不知所措,鬼面将军不是回来接他的?他果然不想带他走了。 “还有你。”见许君低垂下头不说话,鬼面下的人立刻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他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想丢下这人就这样走掉,可才出城门,他就后悔了。 他常年驻守边关,极少回京。许君不入朝,许家又把他护得很好。他若此次丢下许君就这样走了,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到这人。 早之前他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在他一出城门时就溃不成军。 理智上他知道其实他的离开,对许君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可是只一想到这辈子他都再难以见到这人,他便莫名的恐慌害怕,一颗心更是难受得紧。 原本想好的那些许君成亲成家的借口,那一刻却变成了扎在他心中的刺,让他瞬间撕心裂肺般的难受。 一行人才一出城门,他便勒住马缰,调转马头,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又驱马跑了回去。 回到客栈,站在门口时,他也曾劝自己赶快离开,趁着许君还未注意到他一走了之。 可他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一点不听使唤。 许君坐在马背上抱着兔子笼,心里美滋滋的,乖乖让将军牵着马走。 景山城内,客栈门口。 看着许君被带走,红着眼眶的许澜c许铭两人远望许久,直到两人一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两人这才收回视线。 “爹,为什么还让弟弟去”许铭十分纠结。 别的人不清楚许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父子俩却是再清楚不过。许君说的话从来都是他想好之后才说的,他说要娶那什么将军,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这件事情许铭纠结了许久,也告诉了许澜,他原本以为许澜也会跟他一样劝许君不要乱来,但从头至尾许澜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还并未拦许君跟着回去。 “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下的决定什么时候我们能左右了?”许澜苦笑着看向气鼓鼓的许铭。 他这两个孩子倒真的什么都是学了他,脾性那是一点没变,就连那酒品差都学着。 许澜抬手,慈爱地揉了揉许铭的头,“你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爹只希望你们能走自己想走的路,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 许铭扁着嘴,还是不甘心。 一想到自己可爱的弟弟可能就这么被拐走了,他就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怕许君知道了会生他的气会不和他好,许铭都恨不得直接给那劳什子鬼面将军下点药,直接让他从这世上消失算了。 “好了,别想了,你不是还要处理那易王的事?”许澜拍了拍许铭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恨那鬼面将军,他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凶神恶煞那么坏。” 许铭抬头,面露疑惑,“爹,你认识那家伙?” 若是这样,那就很奇怪了。 他们许家虽然自皇上登基开始就一直在朝为官,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见他爹和那什么鬼面将军有所来往。 而且因为鬼面将军这十几年的时间一直镇守在边关,极少回朝,如果他爹和那鬼面将军有交情,那应当是十多年以前的事情。 许澜再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是个可怜孩子。”许澜笑得温柔,眼底深处却带着淡淡的杀意。 他要真敢拐他宝贝儿子,他就死定了! 事实上,这一次要不是怕许君知道了会生气会不要他这爹爹了,他早就已经给那家伙酒里下毒,直接让他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 003 景山城外,破庙之中。 一群土匪七横八竖的躺在破庙中正睡得香,门外就传来一声大吼,“不好了,快起来!” 躺了一屋子的土匪吓得全部都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从门外提着裤子往屋里跑的那人,众人迷迷糊糊地瞪着眼,“你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不好了,快起来,那家伙跑了!”大清早出去撒尿的土匪,连忙把之前在城门口看到那群牵着马的副将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说许君他们已经出发准备回去,原本还睡得正香得众土匪连忙爬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呗!” 众人赶紧收拾了东西,又跑城里买了几十个大馒头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鬼面将军牵着马,带着许君与在城门口等着的众副将汇合之后,众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他们原本还以为将军会真的丢下许君一人,如今好了,许君又回来了。 一旁的陶驰更是从旁边牵出一匹早已经准备好的马,“会骑吗?” 他们这次回去舍弃了马车,全部人都改为骑马,这样速度更快。他们还好,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许君看着细皮嫩肉的让人有些担心。 许君也明白众人急着回去,他看了看面前的高头大马,认真的与那马儿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军营之后,他也时不时就会练习骑马,但这东西不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 如今的他,只能说比之前在家里时骑得好。可要和这群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人比起来,那就差得远。 时间不容耽搁,众人上马后立刻策马狂奔,向着边关而去。 离开景山城行过安庆,在第十天晌午众人停下歇息时,从路旁行人口中得知,易王晋易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被那些怕他回京之后会供出他们而受牵连的武林中人暗杀了。 易王晋易被杀的消息一在大榆传开,众人便唏嘘不已。 听到这消息,鬼面将军一行人却并未议论,甚至并不惊讶。 外面传言晋易是被武林人士杀了灭口,事实上如何众人却心里都明白。晋易大概不是被什么武林人士杀了,而是皇上让人下的手。 晋易的身份本就尴尬,若他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皇上可能还不会动他,偏偏他却野心勃勃,皇上自然不可能放他再有机会东山再起。 所以这一次即使那些武林人士不出手,皇上不借刀杀人,他照样也会找其它理由把人杀了。 听到这消息之后,众人都未曾讨论说话。 若鬼面将军不在这里,几个副将私下可能还会说上两句,但鬼面将军在这里他们便不敢再开口。 许君听了这消息却是东张西望,期待地看着众人,见众人都不说话,他才闷不吭声继续啃干粮。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担心许君会说错话,但许君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并未再提起这事。如此一来,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可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时,许君却又抬头看向了旁边的鬼面将军。 “有事?” “晋易知道你长什么样?” 鬼面将军不说话,算是默认。 “皇上也知道你长什么样。”许君酸溜溜的。 听许君又提起这件事,鬼面将军无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许君越发酸溜溜。 他低着头,摸了摸放在膝盖上的小兔子,因为回去需要快马加鞭的赶路,小兔子都被颠得有些没精神,他看着可心疼了。 见许君这样,鬼面之下的人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干粮,半晌,冷清低沉的声音才传来,“你不一样。” 有些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也嘴笨不会说,可他却想让许君知道。 正失落的许君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他看向旁边说话的人,一张小脸慢慢的变红,很快就连整个人都变的红彤彤的。 “怎么不一样了。”许君软软问道。 听着这软糯软糯的好听的声音,原本在吃着干粮喝着水的众副将只觉得背脊一阵酥软,同时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众副将默默低头研究着手里的干粮,他们原以为鬼面将军会像以往一样忽悠过去,没想到这一次鬼面将军却在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自小就一直带着面具,面具于我就像是一张脸。” 众人皆惊,这还是鬼面将军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往事。 许君或许不觉得,但他们这些入营许久,跟在鬼面将军身边最少都有两c三年的人却非常的清楚,鬼面将军这十余年的时间基本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往。 无论是他的来历c姓名c容貌或者是年龄,他都从未对人提起过。 军中的人对他的称呼甚至都只是‘鬼面将军’,时间一久,仿佛这四个字就成了他的名字。 许君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挺直背脊好奇地看着他,乖宝宝似的认真地听着。 “一开始是别人在我小时候强制给我戴上的,铁水焊了边上了锁,取不下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鬼面将军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他语气很平淡,似是在说别人的事。 许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已经忘了吃东西,甚至就连干粮被他膝盖上的兔子抱着啃了都不知道。 “为什么?”许君不解,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甚至还铁水焊边,他还一直以为鬼面将军的面具是他自愿戴上的。 鬼面之下的人沉默。 “那是谁?”许君又问。 “我母亲。”稍一顿,鬼面将军又道:“那是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事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也不想让许君知道。 许君眉头轻蹙,他是不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却莫名的觉得心疼。 只想想,还只是小小只的未俟就要被带上那样的东西,许君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幸好他爹爹c娘亲c哥哥都对他很好。 若让他带上那样铁套样的面具,他定然受不了。 听完这一席话,许君倒是多少有些明白这人的固执。可是,这和鬼面将军不给他看却给别人看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你和他们不同,所以我不希望你知道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鬼面下的人转过头来,第一次直直的毫不避讳地看了过去,直望进许君心里。 “小气。”许君从小兔子那里抢回了自己的干粮。他低头看向膝盖上的小兔子,低声道:“你们不可以吃这个,会肚子痛的。” 许君微微蜷曲身体,忍受着胸腔里‘砰砰砰’的巨大声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只因被那双眼看着心脏就‘砰砰砰’的响个不停。 看了看自己手里头被啃得满是牙印的干粮,许君正心疼,一旁就有半块干粮递了过来。 拿着干粮的那只手指节修长而有力,他的主人带着面具,另一只手上拿着小多了的半块干粮。 许君用手指摸了摸自己那块不能吃的干粮,把鬼面将军的半块接了过来,想了想,他挪了挪位置,亲昵地挪到鬼面将军的身边挨着他坐着。 鬼面将军无视旁边笑得一脸天花乱坠,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点子的大兔子。 “将军。”果不其然,那软软的声音又传来。 “嗯。”鬼面将军面不改色。 “下次我们一起洗澡吧!”许君讨好道。 他可是还记得上次闯入这人屋里看到他洗澡时的情况的,鬼面将军洗澡的时候是不带面具的。 许君讨好的话才说完,身旁的人已经侧过头去捂住嘴巴闷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许君连忙抬手拍拍他的背,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吃东西这么急,这下被呛到了吧! 千里之外,大榆皇宫之中。 景山城那边的事情一切如计划尘埃落定之后,林绪立刻便折返回了宫里。 回程当天,林绪进宫汇报情况。 皇宫内,批阅奏折的侧殿内,晋祁看着林绪递交上来的资料,脸色由晴转阴。 他早就已经在防备着晋易,也大概知道晋易和夏国那边有所来往,但却未曾想到他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甚至是不惜卖国。 “堤坝那边鬼面将军追回了一部分账目,但只是最后这一次修建堤坝部分工头的记录,不甚清楚,与晋易有所关联的朝中之人依旧无法查出。”林绪道。 晋易韬光养晦数年,暗中策划数年,虽以他的脑子早就已经暴露野心,但依旧有许多暗中支持的人藏得很深。 看完了手中林绪c许澜整理出来的资料,还有鬼面将军那边送来的账本,晋祁再抬头时,脸上又是之前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晋易那边,所有相关的人均已按照计划杀了。”林绪面不改色地说着杀人的话,对面前的人那是笑非笑的注视亦不在意。 “此外,鬼面将军那边让皇上尽快补上军中粮草。若夏国真要开战,军中粮饷势必不够。” 他已从鬼面将军那边得知,如今军中所剩粮饷已只一个月多的量,若开战势必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的粮草补上,以免久战不息让将士饿肚子。 听林绪提起鬼面将军,晋祁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这次他怎么说?” 他早已经知道,那人肯定会生气,可他实在没有办法。 当时的情况,除非他亲自暗访或者那个人替他去,否则晋易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林绪不说话,只把自己揣在怀中的另外一份账目递了上去。这份账目是这一次赈灾用掉的所有粮饷的记录,以及一点别的东西。 晋祁接了过去看了起来,账目看完,他一张脸也随之黑了下去,“怎么这么多?” 这账目上的数量,远远超过他让鬼面将军暂时替补上的数量,而且最后还有两笔特别大的支出。 “账目上前面的帐是这次赈灾的款项,后面是皇上欠下的边关军两个月的粮饷。”林绪依旧面不改色。 “什么?”晋祁瞪眼,他什么时候欠下边关军两个月的粮饷了? “似乎是鬼面将军欠了军队账房先生一个月的粮。” 晋祁嘴角狠狠一抽,账房先生?许君?那家伙欠了许君粮? 且不说那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欠下许君这么多粮的,也不说他凭什么让他给他还债,单说这边关军足足一个月的粮有多少他知道吗? 而且这明明多加了一个月! “那家伙让朕给他买单,凭什么?而且他欠一个月,凭什么让朕给他还两个月?” 林绪淡定地招手,让旁边候着的太监总管过去,然后把另外一份早就已经列好的账目递了过去,“皇上自这个月起,每月按照这个扣除费用,直到还清为止。” “你敢!”晋祁怒。 “还是皇上要增税?”林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白玉小算盘,‘哐哐’摇了摇后,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拨动起来。 “若增税,接下去半年之内这几个地区增加部分的税收,就可以补齐。”片刻后,林绪有了结果。 晋祁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着林绪,半晌后他才吐出两个字,“不行。”无端增税,苦的是黎民百姓。 “那皇上准备怎么补上这部分粮饷?国库年年赈灾,皇上又不愿意增税,户部都已经上帖子哭了两年了。” 想到户部那群一见到他就抹眼泪的大老爷们,晋祁臭着脸不说话。 “这次如果再由国库出粮,不补上,户部那边不好办,还是皇上要杀人拿粮?”林绪一脸淡然的思考着给户部换波新鲜血液的可行性。 “让朕缩衣节食,凭什么?” “兵是大榆的兵,是皇上的兵。” “朕是说他哄别人开心欠下的债,凭什么让朕给他还?” “这皇上就要去问将军本人了。” “许澜呢?”晋祁找人,“他小儿子许君讹人他管不管了?” “许尚书的话还在景山城,他告假一月,说是要留在安庆等许君给他寄礼物,顺便陪陪大儿子。”林绪目光淡然。 “” “皇上若无事,那臣就告退了。”林绪转身离开。 “站住。” “皇上还有事?”林绪停步。 “把朕送你的玉算盘还朕,朕送你算盘不是让你算计朕扣朕日用的。”晋祁凶巴巴。 林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巴掌大的玉算盘,抬手揣兜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0.该不会忘了吧? 001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回到营中时, 已经是八月初的时间。 七c八月的天气正热,许君一踏入营地附近这一片就热的快要化了,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地面仿佛有腾腾热气冒出, 甚至就连空中都带着浓浓的炎热的气息。 不只是许君,重新回到这里, 就连几个常年都呆在这一片的副将都忍不住地扯了衣袖扇风。 他们驻军所处的位置要比景山城那边更热许多,每一年都如此。 众人路过晋江城时, 不得不停下来在路边摊上结结实实的各自灌了两大碗凉水,这才又顶着烈日向军队而去。 回了营, 众人马不停蹄的又各自散开, 去各个地方提前做好部署。 鬼面将军等人忙得不停,许君这边倒是轻松不少, 回营之后,他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第二天才开始忙起来。 再次回到营中, 军队的气氛明显有了改变。 以前军中士兵总是热火朝天的训练, 听着那不断响起的号子还有吼声, 也能感觉到几分热血的气息。 但如今不同,如今军中正在为接下去的事情作整顿, 安静了不少,但气氛却变得更加凝重。 军队开始做各方面的整顿布置之后, 许君这边也跟着忙了起来, 他掌管着整个驻军所有的账目方面的事情, 除去粮草之外,还有各方面的武器防具补充维护。 这些事情在许君到了军营之后,就已经大概过了一遍,如今马上可能会再开战,武器还有防具方面,自然要再重新整顿分配。 除此之外,许君还要赶紧把地里头能收的东西全部都收完。 地里头的那些作物,如果没能赶在开战之前全部收完,一旦开战,必然没有人再有空去管。 这一忙,众人便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几乎都马不停蹄,甚至是连会面的机会都没有。 鬼面将军那边跑了许多个地方,把整个驻军所有分区都亲自检查了一番,末了,也加派了人手盯着夏国那边。 等所有的安排准备差不多都步入正轨时,许君还没来得及歇下一口气,另外一件事又被提上行程。 他这一次走了有一个多月,现在回来,正好遇上军队发饷的时间。 军队发饷,每月都按班就部的进行着,事情多而繁杂,好在如今因为统计的方式变化已经变得轻松不少。 不过即使是如此,每月军中老兵退役或者伤亡又或奖罚等各方面带来的变化,也得让库房的众人头疼上好一段时间。 等许君把这些事情也全部都忙完,已经又是好几天的事情。 把军中所有士兵的军饷都发完,许君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心情大好的回了房间。 自从他入营到现在为止,他已经领了好几个月的月饷,这些钱他基本都没用,全部都宝贝的藏在了床下的柜子里。 钱虽然不多,还比不上他在家时他爹爹娘亲给的,但这是他自己赚来的,意义大有不同,所以他也格外的宝贝。 进了屋,许君从床下拖出那柜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把新领到的钱放进去后,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关上柜子把箱子推了回去。 许君正高兴,门外就传来了平安敲门的声音,“少爷,军队那边传信来说,让你赶紧去一趟校场将军那边,好像是朝廷送来的粮食到了。” 许君闻言,连忙往军队校场那边而去。 校场上,比预计的更早了十来天到达这边的林绪从马背上下来之后,对面前的鬼面将军抱了抱拳,“将军。” 林绪这一次来,带来了之前鬼面将军要的那些军粮,他下马之后就把自己带在身旁的账本递了过去,让鬼面将军检查核对。 林绪的部队到了这边之后,校场上有不少士兵都帮忙过来卸货,一时之间这边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旁边的士兵为林绪递上了一些解乏的水,林绪喝了些水,暂作休息缓解了一下疲劳和灼热后,与鬼面将军两人站在了校场。 “夏国那边如何?” “一直未有动静。”鬼面将军道。 自晋易被杀的消息传开到如今已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回到这里也都快有一月,他们一直紧张备战,然夏国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夏国出兵的消息,更是久等不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军队中众人猜测纷纷,鬼面将军却并不意外。 林绪听闻这话之后,想了想,也立刻就想明白过来。 “夏国没有动静,看来晋易没有他自己预料的那么重要。”林绪道。 晋易已死,他之前承诺的再多的好处都已经化作泡沫。 一国将士,为一个已死之人出兵,值不值得还得考虑考虑。更何况这个已死之人还是他国的。 鬼面将军不言。 若夏国反其道而行之,趁着他们有这种想法放松戒备时偷袭,也不是不可能。 “将军。” 远处,一个少年提着衣摆快速向着这边跑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道带着几分迫切的叫喊。 许君快速跑到这边后,脸上兴奋的表情因看到旁边的林绪而收敛了几分,站好之后他放下衣摆退后一步,学着他爹爹许澜的模样,抱拳乖声叫道:“丞相大人。” 林绪侧头,多看了两眼。 许君和许澜确实不愧为同一窝出来的,那模样那气度都甚是相像,虽然许君如今还尚且年轻,缺了几分沉稳,但已能够看出几分许澜那‘第一人’的气度。 林绪点了点头,许君这才直起身体,走到一旁站好,并偷偷瞥向鬼面将军。 鬼面下之人摊手,把之前林绪递于他的账本递到了许君面前,“之前应了你的。” 许君闻言,连忙接过账本翻看了起来。 看到那账本上果然如同鬼面将军应下的多补了他一个月的粮后,许君激动起来,本就因为一路跑过来而微红的脸更加红了几分,两只眼睛更是因兴奋而闪闪发亮。 拽着那账本,许君激动地看着鬼面将军,他本想说些软糯好听的话谢谢鬼面将军,可因为旁边林绪还站着,他不能放肆,只能激动地望着鬼面将军。 “有话就说。”鬼面下传来低沉的声音。 “谢谢将军。”许君连忙又学了刚刚对林绪的姿势,对着鬼面将军也是抱拳弯腰拜了拜。 鬼面将军见他这样,不由多看了两眼,以往许君在他面前可从来没这么乖过。 “哈哈哈” 许君正兴奋,一旁就传来一道略有些冷清地笑声。许君抬头看去,只见丞相林绪少有的正开心地笑着。 许君往旁边挪了挪,站到鬼面将军手边,他有些不明白这丞相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林绪道:“小先生果然是个有趣之人。” 小先生这称号只有军中的人才会用,林绪乃是丞相,如何知道? 许君歪了歪脑袋,要从鬼面将军身前探头去看林绪,他才一动鬼面将军就有了动作,他伸了手过来,按住了许君要探出去的头把他按了回去。 “不去核对一下数目?” 许君闻言,连忙抱着账本跑到了那一堆正在卸货的士兵中间,片刻之后,人群中便传来了许君吆喝开的声音。 林绪看着人群中跑来跑去的许君,无视身旁的人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脸上那淡然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实。 过了有小片刻后,抱着账本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的许君又兴冲冲地抱着账本回来了。 许君跑到鬼面将军面前站定,他看了看自己怀中抱着的账本,又看了看一旁的林绪,甜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将军,多了一个月。” “嗯。”看着面前明显兴奋得不行的许君,鬼面将军故作镇定。 “将军,有两个月的。”许君往前凑了凑,声音甜得不行。 “嗯。” 鬼面将军不语,一旁的林绪却是在看到鬼面将军面具之后那微红的耳廓之后,忍不住笑着说道:“这可是将军特意为你要来的。” 以往鬼面将军也为皇上做了不少事情,但从未开口要过什么东西,反是皇上一直想往这边送东西,可鬼面将军几乎从来都不要。算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开口要东西,还是为许君要的。 许君闻言,顿时笑得更加开心,心里那更是美滋滋的,“谢谢将军。” “咳。”被一旁的林绪点破,鬼面下的人有些窘迫,他轻咳一声后又是那冷清而低沉的声音,“不是你说军中粮饷不够?” 许君抱着账本点点头。 面具下的人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看着还在卸货的士兵。 一旁的林绪见状,向旁边随行的士兵招了招手,让他从一堆货物当中拿出了一样单独放的东西。 那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匣子,匣子做工精致,似乎还有些重量,由三个人抬着过来。 “还有一样东西,皇上让我交给将军。”林绪看向一旁的许君,果不其然,许君的视线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 东西被抬过来之后,林绪示意让旁边的人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柄□□,银白色的底色黑色的纹路,与鬼面将军在外面时用的那面具同款。 从质地来看,即使许君不懂武器,也能看得出来这□□应当是上好的武器,而且这□□基本是按照鬼面将军之前那用了近十年的□□做的,应当很趁手。 “这是皇上让我代送给将军的生辰礼物。”林绪道。 听闻这最后一句话,许君惊讶地看向了一旁的鬼面将军,生辰? “将军要过生辰了?”许君问道。 鬼面将军不知起来历不知其年岁,军中众人对他知之甚少,原来他的生辰竟在这八月底? 林绪满意地看着许君白净的脸上惊讶的表情,他无视一旁已经目光不善的鬼面将军,又故意道:“这是皇上亲自下令特意让人为将军打造的。” 听闻这话,许君脸上的惊讶果然多了几分纠结。 林绪看着许君这模样,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另外一只笑面虎的模样,想想许澜以往在他面前的那谦恭不变的模样,再看看面前许君写在脸上的心情,林绪心情大好。 002 眼看着旁边的许君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就扑上去问鬼面将军这件事,林绪善解人意的与鬼面将军告辞,“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粮草将军点完了数目若有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 鬼面下的人点头,旁边的副将立刻上前来领着林绪去休息的地方。 林绪才转身,还没走远,那边鬼面将军面前许君已经站出来问道:“将军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鬼面将军看着不去核对账目,反而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的许君,微微转身望向一旁,“不要偷懒。” “将军多少岁了?” 许君绕着鬼面将军看了一圈,视线最后又落在了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上。 因为脸上戴着面具的原因,许君看不出这人如今到底有几岁,只能大概从身形上猜测,这人大概比他大些,也不到他父亲的年龄。 不过好像有些人即使年岁大了,身体看着也颇为健壮。 许君身体猛的一僵,难道将军是老爷爷? 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再想一想若鬼面将军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 “不要胡思乱想。”一看许君那一张脸,鬼面将军就猜到他心中定然是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每次都让他颇为无奈。 “将军有五十了吗?”许君小心翼翼的忐忑地问道。 鬼面下的人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在听到那‘五十’两字时还是忍不住的一噎,“没有。” 许君松了口气,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着许君这样,鬼面将军有瞬间想要捉弄捉弄这人,想看看若是他告诉许君他已五十有余这人会如何。 “那将军几岁了?”许君追问。 “快去点数。”鬼面将军错开话题。 “要他们全部卸下来之后,我才能点的。”许君软软凑了上去,“将军?” 还是说这人真的已经是个老爷爷? “不是老爷爷。”鬼面将军道。 “叔叔?”许君明显的迟疑。 “二十有七。” 许君松了口气,若是二十有七,那也只比他大上几岁。 才松了口气,许君又凑了上去,“那将军是何日生辰?还是说这不能说?” “不是。” “那将军告诉我呗!”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记住了,下年给你提前准备礼物。” 鬼面将军看向远处,不敢看站在身旁望着自己的人。 “你不告诉我,明年就没有礼物了。”许君软软威胁,“今年也没有了。” “嗯。” 许君眸中满是期待。 鬼面将军拉了许君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让他手指摊开后,在他白白胖胖的掌心写了两个数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君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几天,算清楚后许君收了手,话都没跟旁边的人说,转身一溜烟就跑远了。 看着许君跑远的背影,鬼面下的人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失落。 夜里,林绪来访。 议事厅内,林绪和鬼面将军两人身前各是一杯茶,手边是一些之前晋易那边得来的资料。 这些资料大多都是关于夏国的,晋易死后,他们彻查了所有与晋易有来往的人。 “军队的事情就全权交由将军负责。”林绪说明晋祁之意,“如何决断,将军看着办。” 鬼面将军点头,素来如此。 话音落下,林绪又道:“前段时间,大宁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想要和我们联盟。许尚书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忙和大宁协商联盟的事,不过看似并不怎么顺利。” 大宁是大榆旁边的另外一个大国,本是个与大榆相当的富裕国家。只可惜大榆此前一任皇帝昏庸无道,自登基后便一直与邻国袁国开战,导致十余年间大宁民不聊生。 前段时间大宁本应该‘病死’的先皇林鸿突然死而复生,重夺皇位,正在重新整顿大宁。 不过袁国那边一直紧追不放,加上林鸿现在又病重,他扶持的新皇帝又还是个小娃,所以现在整个大宁依旧乱得不行。 特别是在前一段时间他们调查晋易的时候还发现,夏和袁国似乎也纠缠不休。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要不要联盟,大榆自然要考虑一下利害关系。 若是联盟,那基本就等于要和袁国处于对立关系。 他们与袁国原本并无什么交情,因地势不接,来往也不多,为了大宁莫名让自己多这么一个敌人多少不划算。 而且如果夏国和袁国两国有来往,若以后两国齐聚联合对付他们大榆一国,即使大榆兵力充足,也免不了死伤无数涂炭生灵。 听完林绪一席话,又看完面前的资料,鬼面将军面具下的脸眉头蹙起,他虽不怯战但若非必要他也并不希望开战。 “将军的决策我们都相信,所以,还劳烦将军了。”林绪起身,对着鬼面将军抱拳一拜。 以他丞相的身份对鬼面将军大可以不必如此,但他这一拜却是诚心。 鬼面将军驻守边关十余年的时间,正是这十余年的时间,让晋祁那些抱负有了机会施展,也让大榆有时间发展。 世人都说大榆有个好皇帝,才让大榆能有如今的繁华昌盛,他们却不知大榆的繁华有一半的功劳是他面前这个人的。 夏国的屡犯屡败,十年攻不破大榆边关防线,靠的不是那数十万重兵,而是面前这人的压阵。 许君鬼鬼祟祟的站在议事厅外远处的拐角,伸长了脖子朝着这边张望时,屋子里的两人正在商量着接下去的事。 许君远远的透过窗口看向议事厅内,见议事厅内并没有他要找的人后,他才又偷偷摸摸的往回走。 是夜,军队的训练早已停止。 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刻。 许君在议事厅饭厅还有休息时几个众人常去的地方走动,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又绕了半圈还没找到人后,许君抓了旁边的士兵,询问了陶驰的去向。 得知陶驰在什么地方后,许君立刻向着那里跑去。 远远地看到了人,许君立刻冲了过去,“桃子!” 正在井边茅草屋洗澡的陶驰吓了一跳,连忙扯了旁边的布裹住自己的身体,“你这是要干吗?” 听着这边的动静,旁边几间茅草屋里也冒出人头来,许君要找的几个副将基本都在这边洗澡。 军队忙着整装戒备,最忙的当属他们这几个副将,除去要回各自地方驻守的,其余的人最近一直都在军中跑动。 这不,今天忙到现在才总算有时间洗漱吃饭。 “桃子你明天陪我一起去晋江城中。”许君整个人巴拉在茅草门上。 “晋江城?”陶驰疑惑,“你要去你就自己去呗,那边那么近,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很忙的。” “你要不放心,怕那群土匪找你麻烦,你就再带几个人去。”一旁另外一个副将道。 “不是,我要去买礼物。”许君道。 “礼物?” “给将军的生辰礼物。”许君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准备,“我要买很多东西,但是要保密不可以告诉别人,所以桃子你们和我去好不好?” “将军?”众副将惊讶。 将军连生辰都告诉许君了? 众人顾不上洗澡,纷纷围了毛巾出来。 鬼面将军对他们来说都是特殊的存在,他们跟在鬼面将军身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从不知道鬼面将军生辰是什么时候。 如今听许君说起,众人也来了兴致。 “你们要去吗?” 去给鬼面将军买礼物?众人都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军营这种地方男人扎堆,就算是过生辰什么的也就是一坛酒的事。 “桃子你陪我去好不好。”许君软软求道。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陶驰倒不是不愿意去,可是他去干嘛? “我一个人肯定拿不走。” 众副将面面相觑,许君到底要干吗? 众副将面面相觑,千里之外的安庆城中,亦有两人干瞪着眼望着对方。 安庆地方军驻扎营中,夜里,许澜和许铭两人吃完了饭后,各自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望着夜空。 “这都有一个月了吧?”许澜问。 “三十二天。” “他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应该已经平安到达军营,我听说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应战。” 许铭这话说完,许澜没再说话。 两人动作一致地望着天空,过了好半晌之后,许澜带着几分哭丧的声音才又传来,“那他怎么还没寄东西过来?” 许君离开之前说好了的,回去了就给他们寄东西,这都三十多天了。 许铭沉默,他又低了头扳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扳着手指头算几次,算许君离开几天了。 “也许礼物还在路上?”许澜扁着嘴,可怜巴巴。 “有可能。”许铭说服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后,许铭提议道:“不然我写个信问问他?” “不行!”许澜想都不想就拒绝。 他一点都不想要他逼着许君给他买的礼物,他想要许君自己主动给他买的礼物,就像他娘那样。 想到许君他娘,两人就想到了红菇,想到红菇两个没收到礼物的人立刻就焉了。 两人红着眼,默默掰着手指头算着时间等着。 许君该不会把他们忘了吧? 003 再一次来到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晋江城中,一群人最大的感触并不是熟悉,而是热。 几乎快要化作实体的热气,从四面八方冲刷来,让一群人汗流浃背就差吐着舌头喘气了。 站在被炙热的太阳烘烤着的街道,一群副将都看向了许君,“你要买啥?” 他们这群人年龄不一定比许君小,可全部都是一群货真价实的光棍儿,平日里兄弟几个要是过个生辰,那都是一坛酒的事儿,这突然的要给别人买礼物他们还真的无所适从。 众人发懵,许君直奔菜市场。 安庆城内。 许家跟在许澜身边的下人急匆匆的冲进屋内要找人时,许家父子两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 最近一段时间,这两父子一有时间就搬了小凳子搁门口坐着,营地中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老爷,少爷” 两人闻声几乎是立刻就回过头来看着他,下一刻,两人均是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是许君送的东西到了吗?” “在哪里?” “快给我们看看!” 下人缩了缩脖子,往后躲了躲,然后才把手里的信往前递了过来,“老爷,夫人那边来信了。” 听闻不是许君寄东西过来,两人立刻又失落地跌坐了回去。 “老爷?”下人拿着手里的书信有些为难。 “出什么事了?”许澜有气无力。 下人见状拆开了书信看了起来,这一番看下去,脸色却变得十分怪异。 “嗯?”许铭看了过来。 “老爷,夫人说”下人一脸纠结的组织着词汇,“夫人说,皇上赖在咱们家里白吃了一个月了,让老爷你回去管管。” 信上说,自打皇上的日用被丞相林绪克扣用于填补边关军军队粮饷之后,他就直接住到了尚书府内,迄今已一月有余。 “哦。”许澜神情恹恹。 “老爷?” “我不回去。” “可是夫人那边” 许澜默默侧过身去不看那下人,许君的东西没来,他才不回去。 时近晌午时分,掏出早已经写好的一张纸挨着挨着买了一路的许君突然一个激灵。那瞬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些什么。 “怎么了?”跟在许君身后,手上都抱着一堆东西的副将们,纷纷侧过身来看向许君。 许君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认真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张纸,他忘了啥? 要买的都列表了,该买的也都买到了,账房的事情他都交代清楚了,而且还有司马贺在那边看着。他早上也有好好吃饭喝水,该做的都做了,应该没有什么忘了才对。 又仔细的想了想,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后许君摇了摇头,不再想。 嘛,算了。 许君继续往前走去,领着身后一堆被叫来扛东西的副将,继续在街上扫荡。 营中,鬼面将军安安静静独自一人坐在议事大厅当中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后,抬头间叫了外面的人进来,“去把陶驰叫过来。” “禀将军,陶副将不在营中。” “其他副将也行。” 站在门口的士兵略有些迟疑,“将军,副将们今天上午都不在营中。” 鬼面将军抬头,“人呢?” 做副将的人,一个个的不在营中候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禀将军,副将们都去城里了。” “去干吗?” “这属下听说是小先生一早就叫了他们,说是好像要去城里买什么礼物。具体属下不知,只陶副将等人说晌午时分就会回来。” 原本眉头紧皱的鬼面将军闻言怔愣了片刻,就在门口的那士兵都渗出满头满身的冷汗时,鬼面下的人才淡然开口,“出去吧。” “是。”见鬼面将军不生气,那士兵有些疑惑。 鬼面将军何时脾气这么好了? 出门时,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一眼下去才发现屋内的人竟望着窗口发起了呆。 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屋内的鬼面将军似乎在笑。 但鬼面将军常年戴着面具,外人根本无法看见他的脸,他是否在笑,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能知。 边关驻军营地中,处理完了军中大小事务之后,鬼面将军早早的便回去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东西,坐在议事大厅当中等着。 然晌午过半,他要等的人都依旧未曾出现,反倒是等来了门外士兵是否用餐的询问。 想着许君他们上午才去,应该没这么快回来,鬼面将军自己吃了东西。 吃完了饭,他又回了议事大厅当中坐着,怕在外面的人寻他不到,还特意把议事大厅附近守卫的士兵全部驱散,并且把门窗打开。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门外的士兵又来寻问他晚上是否在议事大厅用餐,他都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人。 看着进来询问的士兵,鬼面下的人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将军?” “就在议事大厅用餐。” “是。”士兵退去,很快,他送来了一份晚餐。 在议事大厅当中坐了一下午的鬼面将军食不知味的把东西吃完,又眼巴巴坐着等了一会儿,这才熄了灯出了门。 此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营中的士兵吃完了晚饭,洗漱完纷纷围在校场当中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天气格外凉快的原因,校场上的人格外的多。还有好几堆人围在一起摔跤,玩得挺开心。 久等人等不到,鬼面将军离开议事大厅之后,经过校场,向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无视身边一旁见到他行礼的士兵,鬼面之下的人心中是少有的闷闷不乐。 校场走过半时,路旁的草堆当中传来一阵骚动,隐约之间还能听见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鬼面将军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那声音。 他脚下步伐停顿片刻之后,他向着那边走了两步,靠近之后那声音越发的清晰,他也能渐渐听懂那人在说些什么。 与上一次在这草垛子里见到许君时一样,许君似乎又抱了兔子在这草垛子里喂兔子。一边喂,还一边在旁边说着让兔子多吃些的话。 鬼面将军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在里面蹲着的许君才发现了他,“将军。” “嗯。” 许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人,见鬼面将军不说话,他才又回过头去继续喂自己的兔子。 之前他们回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兔子一直被颠,那一路之上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回来之后直接就瘦了许多,看得许君心疼得要命。 之后许君立刻就买了许多青菜萝卜,算着准备把这两兔子养得胖乎乎的。 可是回来之后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也一直忙着,基本没有太多时间。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两只兔子依旧还是没能胖回去。 “多吃点。”许君蹲在草垛子里,看着两只兔子在他脚边吃草。 小兔子很喜欢青草,从他脚边一直埋头苦吃,一路吃到了另外一边。许君的视线顺着小兔子望了过去,才发现鬼面将军一直站在刚刚的地方没走。 “有事吗?”许君不解。 鬼面之下的人看了看许君,又看了看许君,摇了摇头。 许君见状,蹲在地上挪上前去把那跑到他脚边的兔子抱了回来,让它继续和另外一只兔子一起吃草。 “我走了。”见许君又回过头去继续盯着兔子,不理自己,鬼面将军这才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许君一直盯着两只兔子,直到两只兔子都吃得差不多饱了,他才上前把两只兔子抓了回来准备离开,一起身,他就发现又遇见了似乎从旁边路过的鬼面将军。 “将军?” “嗯。” 许君茫然地看着面前又出现的人,“你有事吗?” 鬼面下的人张了张嘴,半晌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许君狐疑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一手一只捧着小兔子,准备回去休息。 他走了十来步后回过头去,只见鬼面将军依旧站在原地望着他。 许君茫然,今天的将军真奇怪! 许君抱着兔子走过校场,向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多久就又迎面碰到了某个带着玄铁鬼面的人时,他一点都不惊讶了。 “将军你怎么了?”许君软软问道,难道是丢东西了?所以到处找,他今夜都从他身边路过好多次了。 鬼面将军沉默,只眼巴巴地望着许君。 “天色都暗了,将军,你快回去休息吧!”许君提议。如果是丢东西了,明天早上可以让陶驰他们帮着找,夜里找东西不好找的。 话说完,许君看了看面前的人,见面前的人只是幽幽地盯着自己不说话,他把自己手里的兔子往后藏了藏,难道他是又想要要回那兔子了? 那可不行,都说了还给他的,怎么可以耍赖? 就算他是将军,也不可以耍赖! 小兔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蹬了蹬腿,往许君衣袖里钻。 “我回去睡觉了。”许君紧张的捧着小兔子,侧过身去挨着墙壁从旁边溜走,生怕鬼面将军过去抢他的兔子。 错身而过,许君把兔子抱在怀里戒备的小跑了两步,直到确定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后他才放慢了脚步。 鬼面将军眼巴巴地望着溜走的许君,直看着他跑出许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031.看上去很好吃 001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 鬼面将军明显的变得十分的奇怪,每次许君与他见面,鬼面将军都会眼巴巴地望过来,一直看着他许久。 许君若是问, 鬼面将军就收回视线,不说话。 许君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也越发的戒备起来。 以前他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小兔子出去吃草,那之后却是每天都要出门视察一番, 确定鬼面将军不在之后他才敢抱着兔子出门,生怕鬼面将军要抢。 夏国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军中在最开始的准备工作忙完之后也渐渐的安宁下来, 恢复了往日的日常训练。 许君最近一段时间却是格外的忙,除了最开始那一次让桃子他们跟着他, 一起去晋江城中买了许多东西之后,许君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城中跑一次。 这日,许君自己一个人骑着老马, 趁着傍晚时分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往城中跑, 他要准备的东西还有一样忘了买。 进了城, 许君直奔布店。 与布店的老板商量好,又付了定金之后, 许君这才出门。 他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夕阳已西下, 只剩余晖。 许君牵着老马往城门走, 才出城门没多久,一旁就有一群人窜了出来。 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这群身穿短装的土匪,许君眨了眨眼后主动与这群人打起了招呼,“你们怎么在这里?”算起来,他和这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见许君居然还有心情和他们打招呼,一群守在城里等了好几天的土匪脸黑如炭。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可是土匪?! “你把我们的人怎么了?”为首的土匪站了出来。 第一次绑架许君,他们山里丢了所有红菇。第二次绑架许君,他丢了他的宝贝短刀。第三次绑架许君,他派出去的所有人至今都没回来。 见着许君,那土匪头子咬牙切齿。 “你们的人?”许君一脸茫然。 “说,你是不是把他们杀了!”一旁的土匪凶神恶煞地凑了上来。 “你要是敢动他们,我们就杀了你!” “快把他们交出来!” 许君一脸无辜,“阿木他们?”那群跟着他去了景山城的土匪还没回来吗? “少在这里装无辜!” 见着凶神恶煞的这群土匪,许君是真的无辜了,他可什么都没做。 “我可什么都没做,我走的时候他们都还好好的,而且之前在景山城的时候我还借他们钱了,真的。”许君一脸认真。 “那人呢?”一群人显然不信。 许君会那么好心借钱给他们? 虽然那群人离开之后一直没回来,就让他们猜到那些人身上带的干粮c银子怕是不够用,但他们也绝不相信许君会那么好心。 “不信等他们回来了,你们自己问!”看着这群人怀疑的眼神,许君不高兴了。 “那你说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你们军队的人都回来了一个月了,他们人呢?” 许君沉默,他走的时候,那群土匪确实是好好的。 在他威胁那群土匪帮着他放火烧了易王府后,他确实去破庙看过,确定那群人都完好无损才回的客栈。 “他们该不会迷路了吧?”许君琢磨了半晌。 那群土匪去的时候是跟着军队去的,回来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快马加鞭先回来,路上根本没有停歇,那群人买不起马,当然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们。 如果他们再错过了其他那些后行的士兵,在路上迷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两地中间有着许远的距离。 一群土匪纷纷沉默,显然之前没想到这可能性。 许君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一眼众人,问,“你们不能联系到他们吗?” 众土匪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纷纷摇头。 他们的地盘就在这一片,平日里他们都极少离开这边,大榆内的情况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许君叹息一声,无奈道:“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会去问问其他人,看看能不能叫人帮忙找找。” 想想那一群二十来个土匪可能在路上迷了路,没有钱,又不认识路,一群大老爷们儿只能可怜巴巴的饿肚子睡路边,许君就忍不住一个激灵。 众土匪纷纷望向许君,似乎在怀疑许君到底会不会真的这么好。 许君被众人看得有些生气了,瞪着眼睛,凶狠狠地看着众人,“那就算了?” “不,麻烦你了。”土匪头子低头。 其余人见状,连忙上前来一人一句的说着好话,让许君赶紧帮忙看看人丢到什么地方了。 他们虽然干着土匪的活儿,不过大家都拖家带口的在山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就已经像是兄弟,这么一下就丢了二十多个人,山里人都急坏了。 得到许君承诺,众人这才让开一条路,看着许君翻身上了老马后,目送他慢吞吞的向着军营走去。 回了营地,许君便去找了陶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帮忙看看人到什么地方了。 陶驰听说许君居然要帮忙找土匪,脸色有些奇怪,不过既然许君开了口,他还是把事情应了下来。 他稍晚些时候就往安庆那边递了信,让那边的人帮忙查查看。 安庆那边的回信很快,因为这群土匪是之前从晋江城这边跟着军队过去的,又帮忙烧了易王府,所以他们一直有暗中关注。 许君他们走了之后,这群土匪就如同许君预料的追了出去。不过这群人买不起马,凭脚程追不上他们,所以没多久就在景山城外迷了路。 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走的,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居然又回了景山城 知道许君在找这群人之后,安庆那边找了往这边来的商队,让这群人帮着护送,顺带跟着往这边回来。 又过了十来天的时间,许君再次在街上遇见那群土匪时,那群人似乎才总算平安回来。 再次见到许君,那群人又围了上来,不过这一次态度好了不少。 “你这家伙,人还挺不错的。” “就是,我们还以为这军营里头的都是些讨人厌的家伙。” 许君不甚待见地看着这群拦住他路的人,他本想说不是他好而是那群人太笨,可看着这群眼眶红红的人他没能说出口。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众人围着许君说的差不多了,土匪头子站出来。 “嗯?”许君戒备地望着他,这家伙该不会又要把他绑到山里去吧? 一来一回的要走很远,很累的。 “约个时间,谈谈红菇的事情。” “这件事情啊我最近很忙,要等到月底了。”许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这个月要帮将军过生辰,还要好几天。 “那就月底。” 话音顿了顿,那土匪头子又道:“夏国在山脉南边那边偷偷摸摸有动静,你最好让你们军营那丑八怪小心些。” 听着那丑八怪三个字许君有些不开心,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 山脉南边? “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完,那土匪头子便招手带着一群人离开。 许君去布店取了自己定好的东西后,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他回去之后立刻便去找鬼面将军,把这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议事大厅之内,本在商量军中事宜的鬼面将军与众副将看着进门来汇报情况的许君,沉思片刻之后才有人开了口。 “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鬼面将军道。 “嗯。” “山脉南边?那不就是靠近袁国那边了?”陶驰一脸慎重。 他们和夏国的拉锯战已经有十余年的时间,但这十余年的时间来,他们基本就没有在那边开战过。 那个地方属于三角地带,他们两国若是轻易在那边布重兵,会被旁边的袁国当作信号,很容易便会让袁国也紧张起来,那是他们两国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鬼面将军想起之前林绪说的袁国和夏国有来往的事,很快作出决定,“派兵去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这一回事。” 那群土匪告诉他们这消息,明显是因为许君,是看许君的面子才说,他们都信任许君可是不信那群土匪。 “是。”副将应道。 若真的有这一回事,他们就不得不对袁国也多一份防备。更重要的是,如果夏国在那边埋伏然后趁着他们防备这边时偷袭,他们大榆势必会受到重创。 那边暗哨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传回消息,那边果然就如同那土匪头子说的,有夏国的士兵在那边偷偷摸摸埋伏。 目前夏国还在准备阶段,还看不出来他们到底准备干嘛,不过从他们偷偷往那边运送过去的粮草来看,肯定是一次大动作。 因为他们是在两国交界的山脉的另外一边动作,大榆这边不容易察觉到,再加上山里有土匪,他们也不好过于靠近,所以一直未曾察觉。 确定了消息,鬼面将军这边自然要再做打算。 起先是夏国的人试图偷袭,如今他们掌握了消息,而夏国那边还不知情,情势便反转,变得对他们有利。 确定夏国那边确实有动作,许君这边便算是立了功,立了功,按军中的规定是要有奖赏的。 普通的士兵那是要升官奖饷的,许君乃是账房总管,官是无法升了,鬼面将军便叫了人过来按例赏了些钱财。 “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陶驰等副将凑了过去说话。 “这次咱们给它来个大的,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若是成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你再记个大功。” “干得不错。” 鬼面将军话说完,便是眼巴巴的安静地望着因为立了功而兴奋起来的许君。 从那天起许君就一直毫无动静,至今已十多天时间。他原本满含期待的一颗心,也渐渐心灰意冷。 其实想想许君也从未说过一定会送他礼物,不是吗?是他不该擅自就抱有期待。 002 “将军?” 众副将连着叫了好几声,见面前的人都没动静后不由加重了声音。 他们刚刚已经就现在的情况商量了一番,现在还有些拿不定到底应该怎么办,所以准备听听鬼面将军的意思。 虽然他们已经清楚对面大概埋伏在什么位置,也大概弄清楚了情况,可是因为位置处于山脉另外一边,夏国地界,他们有些不好办。 那条山脉正好就处于两国交界之处,山脉的另外一边属于夏国,山脉的这一边是他们大榆的。 如今的情况算起来夏国并未真的出兵袭击他们大榆,如果他们贸然出手,突然越过山脉袭击夏国,那严格说起来就是他们大榆在主动挑事。 可如果一直就这样按兵不动,等待着夏国先出兵他们再收网攻击埋伏,又不知道到底还要等多久。 况且这中间还有一条山脉,还有一群土匪在,这也是个大麻烦。 几个副将各有看法,商量了一圈也没能拿定主意。 “如果我们贸然攻击,很有可能会给夏国找到开战借口。” “但就这样干等着,谁知道要等多久?” 他们大榆这边朝廷是主张不战的,若是贸然出手,无论胜负朝廷中肯定都会有人拿这事说事。除此之外也还会牵扯到许多利害关系,所以能不挑事他们都是尽量不主动挑起战斗。 但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如果就这样错过,未免有些可惜。 鬼面将军亦沉思,军营众人不知夏国与袁国有所来往,他却知。 如今他要考虑的情况不止其他副将所虑那些,他还必须考虑到这一次开战袁国会不会主动趁机挑事,因为那地界与袁国很近。 看着陷入沉思和争执当中的众人,许君偷偷摸摸挪到了鬼面将军旁,“将军” “有事?” “将军。”许君讨好。 鬼面之下那双幽幽黑眸看了过去,看见许君脸上那财迷的讨好的笑容,他立刻便知晓这人定然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想到了什么,说吧。”低沉沙哑的语气中是无言的温柔。 “将军,夏国那边有很多粮草对吧?” “又如何?” “如果拿下夏国,粮草都归我对不对?”许君一脸财迷样。 早已经预料到许君那点儿小心思的鬼面将军面不改色,道:“具体情况还待定,不好说。” 许君一听,立刻就急了,“反正我抢到的东西就是我的!” “你抢到的东西?你准备干吗?”一旁的副将看向许君,许君这小财迷又想干吗? “咱们大榆不好动手,可如果他们被别人抢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吧?”许君道,“如果他们被山里的土匪抢了粮,那是他们自己没守好,是他们自己太笨,不关我们的事的。” 众人闻言挑眉,“土匪?” 众人都不笨,许君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就明白他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 虽然这办法有些粗略,但是这办法确实可行。 他们是不好动手,可是那山里的土匪一直都是任性而为,而且他们两边都不相帮,如果夏国被他们抢了,那也只能同以往一样自认倒霉。 这方法可行,但另外一个问题也随之出现。 “你确定土匪会答应吗?”众人怀疑。 他们对那群土匪都没什么好感,虽说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也是盟友是没错,可是和那群土匪做盟友,他们实在没什么好脸色,更加完全不相信他们会配合。 “我会去协商。”许君赶忙道。 众人四顾,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怀疑。 鬼面将军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应了下来,“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去协商,军队也会帮忙,但不允许你私自行动,如果有结果,第一时间汇报。” 许君连忙保证。 这件事情确定之后,许君第二天大清早早早的起了床,一脸认真的拿了干粮还有水壶捆成一个小小的包裹背在了身上,然后骑着老马出了军营。 许君先是去了城中,在城中经常遇见土匪的几个地方转了一圈没见到人后,这才向着山脉那边而去。 半上午时分,等那群土匪从外面回了山里,远远的就看见坐在篱笆院里吃着零嘴的许君时,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跌下来。 一群人快速上前,下了马,然后把许君团团围住。 “你来这里干嘛?”土匪头子嘴角一抽,一边说话一边暗中做手势让众人收好自己的东西。 许君的性格他们算是摸透了,这人每次来都要从他们这里顺点东西走,他们都怕看到他了。 许君见状连忙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众人,“军队那边会配合,事成之后,我们可以五五分。”许君数出五个手指头。 其实他是不舍得给这么多的,但是考虑到需要这群土匪出力,而且还要让他们背锅,许君不得不多让出几分利。 听完许君的话,年轻的土匪头子笑了,“我自己抢不就能得到全部,我干吗要和你们合作?” “你们有那本事,早就动手了。”许君才不信。 这群土匪平时也就是趁人不备偷偷摸摸的抢点东西就跑,跟蟑螂老鼠似的,真让他们杀进军队去硬抢他们可没那本事。 被许君点破谎言,那土匪头子讪讪。 “你们也需要那笔粮,不是吗?”许君有恃无恐。 他之前在大榆这边的地里做了手脚,这群人打那之后就一直不怎么敢动他们大榆的东西,加上红菇的事又没成,估摸着也是缺粮。 那土匪头子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群兄弟,又看了看许君,思考了半晌之后这才走到旁边开了门,让许君跟他进屋商量。 许君从屋内出来时,两人之间已经达成共识。 分成可以按照许君说的五五开,但是许君这边必须要给他们打掩护,争取把守在粮草那边的夏国士兵全部都诱走。而且大榆的军队不许上山,只能在山这边山脚下接应。 这些条件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所以许君都代为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两方议定,算是暂时达成同盟,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动手,还要等大榆这边确定了夏国那边的行动之后才能下决定。 与山里头的人说好,许君又在山里呆了一会时间后,这才下山。 傍晚时分,许君回了军队,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鬼面将军。 事至此,许君能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都要交给鬼面将军。接下去,他要做的便是等鬼面将军那边安排好一切。 和土匪的同盟达成后第二天,许君起床第一件事情便是冲到了鬼面将军的居所,在门口拦住了人,预约晚上的时间。 “傍晚时分,士兵练习结束时我来找你。”许君再三叮嘱。 鬼面将军不明所以,但见许君坚持,应了下来。 傍晚时分,训练结束的号子还没响,许君就已经在不远处伸长了脖子张望。 鬼面将军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完,又把晚上要做的事也都提前做完之后,站到了许君面前,“你到底有什么事?” 许君神秘地笑笑,拉了人就走。 许君不说话,只沉默的带着人往前走,鬼面将军原本还想询问,但在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后忘了如何出声。 很快,鬼面将军便被带到了许君的房门外。 到了门前,许君神秘的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然后退后一步把身后的人推到门前,一把推进门内,又反锁上门。 原本就有些不解的鬼面将军进门后看到屋内的众副将,还有桌子上那一桌的美酒佳肴,眼中疑惑更甚。 “这是做什么?” 众副将一愣,纷纷看向许君,今天不是将军的生辰吗?难道许君弄错了? “坐。”许君把人推了过去,让他在桌子边坐下。 他也有些疑惑,今天明明就是鬼面将军的生辰,这人难道忘了? 鬼面将军坐下,看向众人,他完全不明白众人这架势是要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众人这桌上满桌的菜肴和美酒该是为了庆祝什么,以往晋祁就总是喜欢如此,他这十年来每每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让他回去时,都会准备上这样一桌。 有时候,还会拉上文武百官一起。 “将军,这个,我们也不怎么会说话”陶驰代表众副将站了起来,其余的人见状也跟着站起来,“咱们喝上一杯?” 给鬼面将军敬酒,众人不算第一遭,不过这也确实并不多见,一时间众人还有些忐忑。 鬼面将军无甚表情地看着面前举杯的众人,半晌后,他才在旁边许君期待的注视下举了杯。众人见状连忙一饮而尽,同时也松了口气。 再次坐下,桌上的气氛瞬间活络了许多。 “将军多吃些,这可是我特意去街上买了让营中厨子学着宫里做的。”许君得意洋洋。 为了准备这一桌子的东西,他可是跑了好多趟晋江城。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空了的杯子若有所思,“你们之前就是在准备这个?” 众人微讶,原来鬼面将军早就已经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准备这个?”许君有些闷闷不乐,他可是卯足了劲儿想给这人一个惊喜,是谁走漏了消息? 003 “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谁都没说过。” “我也” 看着许君望来的视线陶驰头皮一麻,“我就之前和守门的说了一下我们会快去快回” 许君愤愤,“笨蛋桃子!” 陶驰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其余几个副将见状,也纷纷向他投以责备的眼神。 欺负完桃子,众人这才又心情大好的继续吃东西,这一桌子东西许君可是下了心的,买了好多好吃的,就连酒水都是他特意买的好的。 饭席过半,众人高兴,纷纷拿了早之前准备的东西递与鬼面将军。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不要嫌弃。”几个副将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个个黑幽幽的东西,那是他们在得知鬼面将军生辰之后,一起去城里让人打造的一套防具。 要说鬼面将军,与他们那也是意义非凡。 他们驻守边关多年,与鬼面将军相处的时间都不短,比起大榆其他人对于鬼面将军的畏惧,他们心中虽然怕但更多的却是敬重。 身在其位,他们才能感觉到鬼面将军的不凡。 他不易近人神秘莫测,甚至有些冷酷无情,但是这十余年的边关驻守十余年的不败神话,让军中多少男儿崇拜向往,他们比谁都清楚明白。 大榆是晋家的大榆没错,可是这边关却是鬼面将军的边关,在这里,他才是那个得尽人心的王者,是那个就连夏国都要惧上三分的存在。 许君没来之前,他们与鬼面将军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就算他们与鬼面将军相识已数年,也依旧是除非正事都说不上一句话的生疏关系。 许君来了之后,他们明显的察觉到了鬼面将军的变化。 又或许是他们因为许君的到来胆儿肥了不少,总之现在他们偶尔已经能和鬼面将军说上话,也渐渐发现这人似乎不如之前想像的那般难以相处。 鬼面将军看着拿到面前的防具,心中五味繁杂,“为什么之前不给我?” 原本还担心会被责骂的众人闻言一愣,“什么?” “你们之前就准备好了,为什么之前不给我?”鬼面将军问。 众副将一脸茫然,实在有些不明白鬼面将军到底想问什么,所以他们纷纷看向了许君。 “礼物当然是要生辰当天给。”许君看着变笨了的鬼面将军,“有谁会准备好了就提前给的?” 鬼面将军一呆,“是这样吗?”他接过防具,放在一旁。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这是值得惊讶的事情?这不是常识吗? “晋祁之前都是提前给的,有时候会提前半年。”鬼面下的人垂眸看向放在手边的防具。 他以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原来不是? 他从未见过军中之人过生辰,也从没多想过此事。 “将军没有收过其他人的礼物吗?”看着一本正经的疑惑着的人,许君心里莫名有些沉闷。 鬼面将军以前的经历是谜,他虽然猜到可能跟宫里有关,但却未曾想到他会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许君也不由有些疑惑,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他才能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只晋祁会给。”鬼面将军不觉有异。 话说完鬼面将军又眼巴巴地回头看向许君,如果是这样,那许君的礼物呢? 被鬼面将军眼巴巴望着,许君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所以之前这人一直巴巴地盯着他是因为这个?他还以为他要抢兔子呢。 鬼面将军眼巴巴望着许君,许君的礼物呢? 见鬼面将军这样,众副将咳嗽一声,连忙埋头吃饭。 吃完了饭,让人收了碗筷,众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后,终是抵不住鬼面将军那巴巴望着许君的眼神,早早的就各自告辞离开。 饭席结束时,副将告辞离开,鬼面将军却不说要走,他闷不吭声地坐在原地巴巴地望着许君,他还没拿到许君的礼物。 “将军,借一步说话?”欲要离开的几个副将道。 鬼面将军站到门外与副将几人说了些事情,再进门时屋内许君已经不见。 屋内床幔被放了下来,遮住了床上。 鬼面将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抬步向前走去。他知道床幔后有人,但他有些不明白许君要做什么,难道是床后面藏了礼物? 鬼面将军来到床前站定,沉思了片刻,他才抬手掀开了床幔一角。 床幔被掀开一角,里面的情况便展露在他的眼前。 消失不见的许君乖乖坐在的床上,还用粉粉的布绑住自己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在脑袋顶上,蝴蝶翅膀软塌塌的搭在他的脑袋上,就像两个粉粉的兔子耳朵。 看到这一幕,看到变成了兔子的许君,鬼面将军大脑空白了片刻,好半晌后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你做什么?” 许君眨巴眨巴眼睛,白白净净的脸上有粉红浮现。 许君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兔耳朵,软软道:“将军,我把自己送给你。” 把自己送给他? 他的许君? 看着突然变成了大兔子的许君,听着那比平时更加软糯好听数倍的好听话语,鬼面之下的人大脑又是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乖乖坐在床上要把自己送了的许君,看着面前两眼呆滞明显在走神的人,不开心了。 他双手撑在床上,顶着脑袋上的耳朵爬爬爬,爬了过去,然后拽着鬼面将军的衣服坐了起来坐在鬼面将军面前,与他平视。 看着面前还呆呆的人,许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面具,张嘴,咬! 一口咬在面具上鬼面将军嘴巴的位置,许君狠狠吧唧了一口。 亲亲完,许君嫌弃地咂了咂嘴,他一点都不喜欢一口的铁味。 许君为难地看了看面具,他知道他如果摘面具,这人肯定会被吓得立刻转身就跑了,所以他为难地打量了面前的人一会儿后,放弃了去摘他的面具。 他侧了头,在鬼面将军的耳朵后面没有面具的位置又‘吧唧’了一口。 亲亲完,许君这下心满意足了。 他放开鬼面将军,打量着他。 接连被啃了两口,鬼面下的人总算回过神来,他怔怔地抬起右手捂住被许君啃了的耳后。 “你c你做什么”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平日的镇定,整个人完全慌了手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许君抱着鬼面将军的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舔舔舌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将军,你看上去很好吃。” 听着那糯糯的声音,看着那粉粉的舌头,才回过神来的鬼面将军才恢复的理智瞬间炸开,他整个人又都变得晕乎乎的。 许君把自己变成了兔子,还把自己送给他,还亲了他,还说他很好吃 等鬼面将军再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拖到了床上压着,垂着脑袋的许君脑袋上的大耳朵垂了下来,耷拉在了他的额头上。 而他的面具,已经被翘起一角。 许君软软的唇瓣还有甜甜的气息顺着他下颚一路上移,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 甜甜的气息如同这炎炎夏日晌午时的热气,以无法抵挡的强势涌入他的面具之下,涌进他的口鼻当中,也涌进他的大脑与血液之中。 唇瓣与唇瓣的触碰,笨拙的动作,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瞬间被无限放大,让许君每一个呼吸都印刻在他脑海之中。 斜斜的面具下,鬼面将军本能的回应身上的人的动作,他已无法思考,他紧闭上眼,感受着口中的气息,与身上之人几乎要震碎他耳膜的心跳声。 一吻结束,许君静静的趴在鬼面将军身上,好半晌喘过气后,他才抬头去看那碍事的面具。 那面具被他掀起了下面一角,整个斜斜挂在了鬼面将军脸上,这样一来并没有变得方便许君抱着鬼面将军亲亲,反而有些磕人,更是在他脸上都落下了印子。 许君用胖乎乎的手指抵着面具往旁边戳,面具一动,鬼面将军便抬手按住了面具,不给他看面具下。 许君有些不甘心,又用手指戳了戳,见面具纹丝不动之后,他才看向面具下那双眼。 面具斜斜挂在鬼面将军脸上,让他露出了下巴还有嘴,他的两只眼睛却是因此而不见了。 许君盯着面具看了一会儿后,又看了看那光洁的下巴与嘴。鬼面将军脸上并没有那些土匪说的恐怖的东西,也并没有任何异常,看不出丝毫的丑陋。 鬼面将军已经缓过气来,他微张的唇合上,正待起身,许君又已扑了上去,吻住了那被他吻得微红的唇瓣。 再次拥吻,两人动作都熟练了几分。 结束时,许君离开那与冰冷面具截然相反的唇时,在他微肿的唇瓣上轻啄了两下,换来鬼面将军一阵轻颤。 听着许君低沉的喘息,鬼面将军握住了许君的手,他深吸一口气后抱着许君坐了起来。 “未俟。”许君蹭了蹭鬼面将军的胸口,他还不舍得呢! “别乱动!”鬼面将军狼狈地拽住怀里的人,什么送了他做礼物,这人定然是又不知从哪儿学来了这些奇怪的东西。 “可是”许君软软凑了上去要索吻,鬼面将军不得不拉下面具,这才躲开。 避开黏糊糊的许君,鬼面将军把怀中的人小心的放在了床上,自己起了身,站到了屋子中窘迫地整理被许君弄乱的衣服。 他不能任由许君再继续下去。 他还没准备好,而且他已经 若是没有那事,他或许就意乱情迷什么都听了许君的了,可是如今有些事已经不同,他无法给许君最好的,而且也不知许君若是知道那事后 “未俟。”见鬼面将军要走,许君急了。 已迈步准备离开的鬼面将军闻言,脚下步伐停下,他回过头去看着床上一只兔耳朵已经散开的许君。 许君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来,他脸上还带着酡红,黑白分明的眸中更是满满的都是让人心跳加速的流光。 见他要走,许君微微抿着嘴,他似乎有话要说可却又有些害怕。 看着许君那一脸难过与失望的模样,鬼面将军一颗心变得柔软而愧疚,他迟疑片刻,转身走了回去,在床边站定后俯下身去。 靠近床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红眼兔子后,鬼面将军抬了手,拿下了面具,在面前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人的注视下,有些忐忑的在许君微张的唇上落下一吻。 一触即分,鬼面将军重新带上从未在外人面前取下的面具。 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狼狈而局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032.你做错什么了? 001 把面具取下来的那一瞬间, 鬼面将军就有些后悔了。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让许君知道,毕竟那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而且若是这秘密让外人知道,怕是会给许家带来不少的麻烦。这件事情,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重新戴好面具, 鬼面将军开了房门。 他原本准备快速离开这里,但房门一开, 面前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 鬼面将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 才发现冲着他冲来的是一群趴在门上偷听的副将。 这群人刚刚根本就没离开,一直就趴在门外偷听, 估计没有预料到他会在这时候离开, 所以他门一开,这群人立刻就跌撞了进来被抓了个现行。 “将c将军” 一群人站好之后, 忐忑的低着头。 鬼面将军即使心情再好,被听墙角估计都免不了要生气,要重罚他们。 “很闲?”低沉的声音传来。 众人连忙绷紧了神经, “将军我们先回去忙了。”话说完, 众人立刻转身便跑。 看到众人全部都跑开之后, 鬼面将军这才背脊僵硬的出了门,离开。 出了门, 迎着微凉的夜风,鬼面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合上的房门。 他莫名的又想到了之前在景山城的时候的事情, 也不知道许君到底和那群土匪怎么就熟了起来, 尽和他们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次夏国的事情结束之后, 剿匪吧! 只是他心中恶狠狠的下着决定,想着许君刚刚被他吓得瞪大了眼睛的模样,面具之下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弧度,他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屋内确实是被吓了一跳的许君坐在床上,望着紧闭的房门沉默好半晌之后,才抬手解下蝴蝶结。 最开始的惊讶之后,他倒是看清楚了那面具下的那张脸。 并不像那些土匪说的那般恐怖,也完全没有半点大榆民间传言的恶鬼转世的狰狞,那张脸甚至是与恐怖狰狞完全扯不上关系,硬要说,说是俊雅还贴切些。 眉目清朗,鼻翼挺秀,皮肤因为常年戴着面具不见阳光而显得格外白皙,衬得那薄唇如同两柄薄薄的火红刀刃,再加上那双如同幽幽古潭的黑眸,淡薄而疏离,让人不禁眸光一亮。 然而让许君真的惊讶的,却并不是因为这张脸上的光洁与俊雅,而是因为这张脸,他曾经见过。 不,更准确来说,他并不是见过这张脸,而是见过另外一张与这张脸相似的脸。 大榆如今的当朝皇帝晋祁,有着与鬼面将军有五c六分相似的一张脸。 只是晋祁脸色并不苍白,是正常的肤色,而且因为他常年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温和不少。 与之相比,鬼面下的那张脸就显得有些阴戾,特别是那一双眼锋利而森冷,让两人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但无论怎样的区别,明眼人只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这两人定然是有血缘关系。 鬼面将军若与别人相似那也就算了,可是若与皇上相似 一个与当今皇上有着五c六分相似的脸庞,手握七八十万大兵兵权,能直呼皇上姓名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若说他的存在与皇上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巧合,谁会相信? 可是许君思来想去,却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先皇一共育有十几子,除去公主之外皇子一共才七个。 除去晋易c晋邰这几个当初参与了夺宫之乱的人外,其余的那几个也几乎全部都在这十来年的时间里死了,晋易死后,如今剩下的先皇的子嗣已经只剩下当今皇上晋祁才对。 如果鬼面将军当真是先皇的血脉,那他不应当没被记录在册,还整个人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了二十多年。 思及至此,许君整理自己衣服的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蓦然的又想起了之前鬼面将军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鬼面将军说过,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戴上了面具,而且还用铁水封了边上了锁不让他取下来。 之前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许君心中还有些心疼,如今再想一想背后却是一背的冷汗。 生于皇家而不被允许出现在外人视线内,甚至还需要戴上面具,禁忌的存在,可却又得到晋祁的全部信任 许君从床上下来,把弄得乱七八糟的床收拾了,洗漱完又重新躺回床上时,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深究,可是却依旧毫无睡意。 鬼面将军身份成谜,他要头痛的却不只是这。 他原本是准备趁着今天找了机会试探一下鬼面将军,想与他说说之前那事,可如今这么一来他什么都没能试探到,计划自然也就告破。 躺在床上,许君两眼睁开,本该是睡觉的时间他却越发精神。 如果鬼面将军与晋祁真的是兄弟,如果之前的事情鬼面将军知道了,两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许家? 许君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他不愿意这样去想鬼面将军,可是却不得不想。 他原本还以为皇上和鬼面将军之间并无关系,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还当只要鬼面将军不追究之前的事情,那事情就算过了,怎的都与皇上无关。 许君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一夜都未曾闭眼。 第二日清晨,他捧着自己的盆子毛巾自己去井边洗漱时,远处校场那边却已经热闹起来。 鬼面将军还有丞相林绪两人都在那边,除此之外,林绪之前带来的那一群人也全部都在那边列队,看样子似乎是林绪要走。 许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过去。 校场内,整顿好队伍的林绪上了马,与鬼面将军抱拳,“那在下就先走了。” 鬼面将军点点头,目送一行人离开军营。 林绪此行离开,并不是回京,而是要去景山城监工修堤坝。 这原本并不是他的任务,他原本的任务就是替皇上给军队这边送粮饷,但就在前两天,他突然接到了皇上那边传来的密旨,让他去景山城那边顶替原本应该在那边的许澜监修堤坝。 许尚书许澜则是要尽快回京,继续与大宁那边商议联盟的事情。 大宁那边之前递交了联盟请书后,一直都是许澜在负责。 大宁如今国情不好,刚刚登基的小皇帝似乎又不得人心,内有同姓王虎视眈眈,外有袁国摩拳擦掌,皇位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坐稳。 前一段时间大榆得知夏国与袁国似乎有所来往之后,这联盟的事情大榆这边就有些迟疑。 不过那小皇帝倒是个聪明人,看出大榆这边有所迟疑和怠慢,立刻就又放低了姿态。 大宁与大榆原本当是两个国情差不多的大国,就算是夏国c袁国对他们两国示弱放低姿态,也轮不到大宁,那小皇帝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不过如此一来,大榆这边朝中倒是有不少人动了心。 大榆与大宁本来国情相差不多,如果能在这事情上压大宁一头,哪怕只是短暂联盟,也能为他们大榆带来不少的好处。 而且这联盟说是联盟,其实本来就有些像是投靠,让他们大榆给他们大宁做靠山,既然是靠山那自然少不了贡品。 虽说他们大榆这时候趁火打劫有些不妥,可这就是现实,如果没有一点好处,他们大榆又何必担上要与袁国结仇的风险去帮他们大宁? 大宁自己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得到总要付出。 林绪此去顶了许澜的班,让许澜回去继续负责和大宁协商联盟的事,如果这事能谈妥,那今年就能定下,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有使团在两国出入。 鬼面将军在清晨送走了林绪的队伍之后,折返回往议事大厅走,还未到议事大厅,迎面就有士兵跑来汇报情况。 “将军,山里头那边有了动静。”山里指的是那群土匪居住的山脉那边,也就是之前夏国埋伏的那边。 “什么情况?” “夏国那边似乎准备妥了,埋伏在那边的探子说已经探听到过段时间会动手的消息。” “通知几个副将,让他们过来。” “是。” 议事厅内,众人一番商议之后,最终决定了接下去的行动。 这一次,他们并不准备和夏国正面开战,也并不准备落下口实让夏国找到理由开战。 所以他们能做的不多,只能在大榆的范围之内行动,让夏国那边以为他们准备动手所以调回埋伏的士兵加强防备。 计划定下之后,陶驰立刻就找了许君,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让许君在当天下午就去了一趟街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山里的那群土匪。 与那群土匪核实了确切的计划后,很快,约定的时间便到来。 大榆这边有了动静,原本驻扎不动的数十万大军,突然严阵戒备起来。而且暗中有士兵调动,有近十万士兵聚集在了一处。 大榆这边动静很大,夏国那边埋伏的探子几乎很快就探到了消息。 当天夜里,夏国那边就根据他们这里的动静做了防备,不少士兵都聚集在了与他们那十万大兵对应的国境对面。 大榆这边早就已经选好了地段,他们大兵压境的地方,正好就是夏国最方便从山脉那边调兵的地方。 是夜。 山脉的这一边,大榆的地界内。 许君领着千人的士兵守在这边,算着时间差不多,山里有了动静之后,许君立刻让人进了树林接应。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后,从山上不断有物资被运送下来。 直到快到后半夜时,这悄无声息的行动才总算是停下。许君带来的士兵立刻牵着马,带着东西往军营的方向去。 天上灰蒙蒙亮时,运送粮食的大部队已经到了营中。 营中早已经有人做好准备,许君他们的队伍回来之后立刻就有人帮着把东西清点了,然后装入库房。 天色亮起,朝阳出来时,营地又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练兵的号子响起之后,士兵们聚集在了校场中,许君却是抱着自己新整理出来的账本,笑开了花。 这一次他们得到的东西比预料的还要多些,还有些武器,虽然只有五成,可是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见着许君小财迷似地抱着账本笑得开心,一旁配合着行动的陶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粮食现在应该够了吧?” 鬼面将军之前从皇上那里多弄来了两个月的余粮,现在又有了这些,这下他们军队大概是前所未有的富裕。 许君看了看怀里的账本,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然咱们开个篝火会庆祝庆祝?”陶驰有些馋酒了。 “不行。”小财迷果断拒绝。 “你现在粮食够了不就有了余钱,拿来喝点酒又没关系。” “那些钱要用来买牛羊的。”许君早就已经算好了那笔钱要怎么用了,地主有余粮了,当然是买买买。 002 他之前买回来的那一批羊现在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个个都长肥了一圈,再过不了几个月,小羊羔就要生出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宰杀一批吃肉。 如果赶在冬天之前,把其余几个地方的营地里也喂养上一批,明年开春时,军队就都能吃上肉了。 虽然不多,没办法顿顿见荤,但总比现在这样馒头白菜的好。 除此之外,他之前要开的那一批荒,也都已经开了出来,接下去还有好多东西要买。 如今他手上有了些余钱,但估计要把这些全部置办下来,也剩不了几个。 陶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想一想那些见天长个的牛羊,他还是闭了嘴。 许君把该做的整理都做完,把所有的数据都列了表,递交给一旁的鬼面将军让他阅览之后,这才又把自己预备要买的东西列的单递交了上去。 “就按这个办。”鬼面将军看了一眼,便又把那单子递了回去。 得到鬼面将军允诺,许君开心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依旧带着鬼面的人,有些迟疑地问道:“将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错了事怎么办?” 未曾预料到许君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在议事大厅之内的鬼面将军与陶驰两人均抬起头来看着许君。 如果许君做错了事? “你做错什么了?”陶驰笑着问道。 “又没问你。” 陶驰挑眉,回头看向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打量着许君,见许君似乎有些不安,他沉声道:“营中犯了事,根据所犯事情大小轻重有不同的刑法。怠慢训练轻则被罚站或蹲马步,那都是常有的事情。若是情节严重,是有鞭刑杖刑的。” 鬼面将军故意把话说得很慢,好让许君都听见。 他不知道许君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不过看着这人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似乎也挺有意思。 那低沉的嗓音还没完,他又道:“如果情况非常严重,叛国或者是做逃兵,被抓住之后是要受剐刑的。” 剐刑许君知道,千刀万剐。 刽子手会把犯人绑在木头上,然后一刀一刀剐去他身上的肉,直到他死去为止能割上千万刀。 军队中用这样极端的刑法惩罚那些做逃兵的人,以此警告那些退缩的人。 听着鬼面将军数出来的这些惩罚,许君脸色有些惨白。 见许君脸色惨白,陶驰和鬼面将军两人却惊讶了,许君是做了什么才会如此心虚? “你干什么了?”陶驰狐疑。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鬼面将军看着许君那惨白的脸色,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说过了头把人吓到了,他轻声道:“一般情况按军规要打板子,不过你是账房,情况不严重可以只扣月饷。” 听了鬼面将军的话,许君暗中数了数自己的月饷,几乎不用想他也知道他那些月饷肯定不够扣。 “你到底怎么了?”见许君这模样,陶驰疑惑了。 叛国逃兵的事情许君肯定不会干,那他到底是干了什么? 难道是算错了账? “出了什么事?”鬼面将军也问,他已有些后悔吓唬了这人。 许君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收拾了自己的账本和其它东西一溜烟跑了。 回了这几房间后许君把所有的东西放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出了门去了营中专管书信的部门。 营地数十万的大兵,每年每月往外寄送的家书数不胜数,所以营中有专门负责管理这些的部门。 前段时间他给他爹爹写了信,并未明说鬼面将军的事情,只是与往常一样写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大概提了下见到一个与皇上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人。 他爹爹聪明,如果他真知道这件事情后的事,知道鬼面将军与皇上的关系,他定然会告诉他些什么,再不然也会警告他不要多想。 若是如此,那便也间接证明了这鬼面将军确实是皇家的人。 去了信房那边,许君翻了翻寄回来的回信,一番翻找下来他却并没有找到他爹爹给他的回信。 “小先生,你就放心吧,一旦有了回信我们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过去。”在旁边看守的士兵笑道。 许君这段时间每隔一天就会来这边找一找,让一群士兵都对他熟悉了起来。 没找到回信,许君垂头丧气的回了房间。 回了房间,许君把桌上的那些账本拿到账房那边交给司马贺后,又交代了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大人这是?”司马贺见许君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他,有些惊讶。 “我接下去有些事情,可能有几天时间不在营中。” “大人要出去,那我也去。” “不用,我就去山上看看,之前和他们约好了。”之前许君和山里那群人约好了商量红菇的事,结果因为夏国那件事情耽误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入秋了,他若在不去,这山里头的红菇今年就真要被糟蹋干净了。 “可是,大人” “没关系,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许君无甚精神,他甚至觉得山里比这营中还要安全。 司马贺原本是许澜安排在许君身边保他安全的,可自他入营来,许君几乎就没用上过他,鬼面将军把人护得很好。 山里的那群土匪司马贺知道,军营当中的人提起他们都没有好脸色,如今听许君说山里的人不会对他做什么,司马贺表情有些扭曲。 不过这也就是片刻,很快司马贺便叹息一声,不再阻挠。 许君不一定能够把山里头的那些土匪如何,但山里头的那些土匪想要对他做些什么,也未必能行。许君这逃命的功夫,可是登峰造极的。 账房这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许君牵了老马,晃晃悠悠出了军营。 许君到山上的时候,那里的土匪正在清点这一次抢到的那些粮食。这一次,他们收获颇为丰硕,整个山里头的人全部都围在了那首领头子家旁边看着。 抢来的粮食,山里头也要整理个大概出来,然后各家取多少也有分明的数量。 等山里头的这群人把这些事情全部都理清楚时,许君已经在一旁的树下坐了许久,树下倒是阴凉,许君都有些犯瞌睡了。 有人发现许君之后,那土匪头子很快向着这边而来,见到许君众人嘴角狠狠一抽。 这家伙又跑到他们山上来干嘛?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想来就来呀?” 他们这土匪窝,要说出去,大榆和夏国两国都头疼不已,可就许君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比他们还自在。 “你们忙完了?”许君打着哈欠。 “你到底来这里干吗?”土匪头子问道。 “不是你们说要商量红菇的事情吗?”许君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那土匪头子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看着也极为年轻。 闻言,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他们之前是和许君约定好了这件事,不过因为那夏国的事情打乱了一下,让他们现在都快忘了这事儿了。 “有地方住吗?” 众人微讶,许君还准备住他们山上? 惊讶归惊讶,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收拾了个房间出来,让许君住下。 短暂的休息了半天之后,第二天大清早,许君天未亮就拿了棍子站院子里敲起了锅。 一阵‘咚咚咚’的声响之后,山里头村子里大半的人都被他吵醒,来了院子里。 “你这小子到底想干嘛?”一群被许君吵醒过来的人脸色都不甚好。 拿着木棍还有锅的许君站在凳子上俯视着众人,“你们说干什么?还不快点穿了衣服,再晚我们就不用去山里了。” 听说要去山里,原本怒气腾腾的众人安静下来,片刻后,又是一阵低头窃语之后,众人这才乖乖听了话,按照许君说的行动起来。 山里头人多,许君在一堆人当中选了一部分看着不那么笨手笨脚的,让他们背上的背篓跟着他走。 “红菇这东西多生于深山野林中比较湿润高温的地方,一年一般生两批,一般第二批量多过第一批,所以重点都在第二批” 许君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话。 一般红菇只在特定的地方生长,而且大多数时候,一旦在这块地方生了,就每年都会有。 “红菇的最佳采摘时间是凌晨,天没亮就要开始,天亮前就得采完。一旦太阳出来,红菇就会长大露出地面开叶,这种卖不了好价钱,属于下品。” 许君在前面走着,后面一群人竖着耳朵听着他说话。 许君说的话他们有些没听懂,不过这东西可是宝贝,众人都知道。 如果真的能够像许君说的那样,一两就能卖上几两的银子,只要他们能把这山里的红菇好好地采摘下来,那么一年下来,他们可以多好大一笔收入。 “那就是采没有开的红菇吗?”人群中有人问道。 “太小也不行。”许君道,“没长开的红菇蕴含的特别幽香,口感也更好,卖相也好。” 清晨的山林当中,许君领着一群人在山脉间走动,一路走一路说,偶尔想什么还会补充两句。 红菇有自己喜欢的特定的环境,这山里头很多地方都很适合红菇生长,因此这山脉里头有不少地方都长这东西。 原本晋国还在的时候这地方可是个宝贝,如今却因为两国开战的原因,这里反而成了土匪窝。 红菇的讲究有很多,除了采摘方面需要注意之外,还要注意晾晒,刚采摘出来的红菇,要晒够两c三天的时间,而且采摘之前一定要对接下去几天的天气心里有数。 一旦遇上阴雨天,很有可能还来不及晾晒,就会生虫。 有时候如果晾晒得不彻底,还没晒干,虫子便会把蘑菇里面吃个干净。 许君领着众人在山里走了好长一段路,寻到了一处有红菇的地方,亲自采了一些给众人看后便到一旁站着,让众人自己上手。 此刻天色灰蒙蒙的一片,树林当中光线不强,看着有些阴森。 许君在最开始动手之后,后面便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碌。 一起跟来的那年轻的土匪头子走了上来,在许君旁边站定,“你这是怎么了?” 许君明显得有些异样,没精打采的,就连他们都看出来了。 “没什么。” 红菇的生长跟气温有关系,其实现在季节已经有些晚了,很多地方的红菇都已经完全开完,而且都已经烂了。 不过第一次采摘,众人兴致是毫不受这影响。 “没什么你跑到这山里来?” 许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去扯旁边的树叶。 “军营里出事了?”土匪头子幸灾乐祸。 许君都懒得理他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原本是准备找机会试试鬼面将军的口风,琢磨着如果鬼面将军不那么生气了,就告诉他之前的事情。 没想到意外的知道了他和皇上的关系,猜到他的大概身份,他写了信问他爹爹,却一直没有回信。 “你说鬼面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君问。 如果鬼面将军只是鬼面将军,那他和他之间就只有之前的误会。 可他如果是晋祁的兄弟,是皇家的人,那就是许家的敌人 或许也不能算作敌人,可总归不是能交好之人。 可他,大概是有些喜欢鬼面将军的? 003 “你问那丑八怪做什么?” 许君回头瞪向了他。 见许君这样,那土匪头子不再说那三个字,不过嘴上依旧没客气多少,“大榆不都说他不明来历不明长相,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吗?” 许君懒得理会这家伙了,尽会说废话。 “你想知道他到底是谁?那你得去问你们那狗皇帝。那家伙应该是宫里的人,十之八九是那狗皇帝的亲戚。” 许君看向他,这土匪头子怎么知道那鬼面将军和晋祁的关系? 土匪头子冷笑,“不然你说狗皇帝能心大到放心让他看着几十万大兵?就不怕他哪天反了?要我说十之八九是兄弟,不然就是什么亲戚。” 这件事情许君之前就已经想过,只不过那时候他单纯的以为是晋祁信任鬼面将军。如今听这土匪头子这么一说,他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要在这山下混不下去了,要不要来山上?”土匪头子道,“你的话,我合计合计,还能让你当个四当家。” 许君拍了拍身上的树叶,转身不再理会这人。 又在山里待了一天,等所有人大概都学会了如何辨别这些红菇的好坏如何采摘之后,许君这才又骑着自己的老马下了山。 下了山后,许君把老马拴好,立刻就去了信房那边找他爹爹给他寄的回信。 他才一进门,旁边的士兵便立刻迎了上来,“小先生,你等的信到了。” 许君连忙谢过,然后接了信往自己房间跑,进了屋,许君迫不及待的把信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后许君愣住。 信上总共只有两个字:速回。 许君看着那只有两字的回信,怔在原地。他还来不及多思考,背后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小先生,将军让你过去一趟。” 许君连忙把信收好,然后整理了衣服,跟着那士兵去了议事大厅那边。 他到时议事大厅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在,这一次就连几个他还未曾谋面的副将,也全都被叫到了这边。 军中只一个主将,副将倒是有十来个,这些人两c三人一伍各自驻守一方,平日里无论如何各个地方都必须有一个副将在。 陶驰是跟在鬼面将军身边的副将,其余人则是分别驻守在各个地方,有事才会来这边。 这一次在议事大厅当中的副将足足有十来个,看那样子,竟是把所有的副将都集齐了。 “将军。”许君进了屋,乖乖站到了一旁。 “朝中来信,让我去接大宁使团的队伍,你准备一下与我一起。”鬼面将军道。 他原本还以为联盟的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未曾想林绪才离开没多久,可能还不到景山城那边,这边却已经有了结果。 许君想到之前收到的那封信,正想说些什么,面具下又传来威严的声音,“其余的人各自驻守自己的地方,莫要懈怠。” “是。”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鬼面将军又说了一些事情交代了众人小心谨慎后,这才挥退众人,让众人各自散去。 他这一次离开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若边关这边不交代清楚,自然不妥。 交待完这些人,鬼面将军又叫了陶驰过来,让他安排了这一次去接使团的队伍。 接待使团来访者各有规格,这是礼仪,也是彰显国家强盛的机会。 鬼面将军乃是一国大将,镇国将军,本不应当屈尊去接什么使团,但晋祁那边确实给了他密旨,让他亲自走这一趟。 大宁与大榆两国原本国情相当,如今大宁放低了姿态投靠他们,他们自然也要拿出点诚意来。鬼面将军去,就是带着晋祁最大的诚意去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 不过下马威归下马威,更重要的还是要防止一路上出意外,如果使团在大榆出事总归不好。 而且如今的情况,也不知道袁国那边是不是会出手。 许君从议事大厅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出了门,陶驰立刻就兴奋起来,让许君赶紧回去准备。 从大宁那边到他们大榆有十几二十天的路程,可从他们营地去大宁的使团入境的地方接人,也需要十几二十天的路程。所以他们必须得尽快出发,以免错过。 五天之后,众人已上了路。 因为这一次去接人,所以这一次的出行鬼面将军带了重兵。前后千来个人,全都是精锐的骑兵。 一群人骑着马走在官道上,威风八面,四处的人见状都纷纷自觉避让。 许君骑着马走在鬼面将军身后不远处,见到这一幕,脸上却没能露出兴奋的表情来。 一旁陶驰十分兴奋,见许君这沉默的模样他驱马上前在许君背上拍了一把,“做什么一路上闷不吭声的。” “桃子!”被吓了一跳的许君呲牙。 “陶驰!”陶驰青筋暴跳,两人互瞪了一会儿之后,陶驰不和许君计较,他道:“你就不感兴趣?” “什么?” “两个大将军见面,很有意思不是?” “两个大将军?”许君看向前面背脊挺直的鬼面将军,将军有两个? “想什么呢?我说的不是咱们的将军,而是袁国的那个仲修远。”陶驰微惊,“你该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仲修远知道是谁吗?” 许君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也没想起来是谁。 他以前住在京中,朝中的事情他父亲不让他涉及,就算偶尔说起也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大榆的事情他尚且有很多不清楚,更莫要说其它国家。 “仲修远,袁国的不败战神,和咱们将军一样号称战神,袁国和大宁大战十年他无一败绩。”陶驰说起军中的八卦,一脸的兴奋,“不过要我说还是咱们将军厉害,那什么仲修远肯定不如咱们将军。” 陶驰这么一说,许君倒是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因为那人与鬼面将军一样在领兵作战方面造诣颇深,所以还颇有名气。 “袁国的大将军怎么跑到大宁去了?”许君不解。 “不知道,据说是叛国了。”陶驰也有些纠结。 早之前他们营中就有人以两个人说事,虽说他们军中大部分人都觉得鬼面将军厉害,但也都好奇若是遇上到底谁胜谁输,谁知道前段时间,大宁那边就传来消息说仲修远判国了 叛国的大将军即使再厉害,在他们这群保家卫国忠心耿耿的士兵眼中,多少都有些一言难尽。 “不说这个,你就不好奇他和咱们将军谁厉害?”陶驰道。 “肯定是咱们将军厉害!”许君想都不想便道。 “你怎么知道?”陶驰心中也这么想,却忍不住想逗逗许君。 “想也知道,咱们将军可是可厉害了!”许君原本准备数数鬼面将军的功绩,可他到军营为止,直到现在都从未见过鬼面将军领兵作战大创夏国。 虽说军队没有动静没有战斗是一件好事,可这突然一下的,许君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驰见状立刻就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骑着马跟着一起走的几个小队长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总之就是很厉害!”许君瞥了一眼前面的鬼面将军,却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见到许君笑了,鬼面下的人松了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许君一直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他趁着休息的时间与这人见过好几次面,可这人却不像以往那般一见到他就凑上来将军将军的叫着。 他想过许多可能,最后才确定这人定是想家了。 如今已经快入秋,许君五c六月来营里,至今算起来已有三c四月,一个季度。许君以往从未离开家这么久,会想家也是当然的。 许君看着那双眸,心中一悸,他驱马上前与鬼面将军并肩,“将军你说是吧?” “嗯?”大道中,骏马上,鬼面将军侧头温柔地看着身旁被陶驰笑急了的人。 “将军你最厉害,对吧?” “嗯。” “你看,将军都说了他最厉害!”许君得意地看着陶驰,后者却是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033.要来个兔子吗? 001 鬼面将军看见身旁的人因为陶驰他们的大笑而急红了眼, 他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 算起来,许君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家,这一次与他们一同回京, 应当可以在家里呆个十多天左右。 他对家并无什么特殊感觉,但对于许君来说, 家应该是不同的存在。 “将军在想什么?”许君和一旁的陶驰还有几个副将争了一会儿,说不赢, 便不理会众人,驱马上前要和鬼面将军说话。 “没什么。”鬼面将军不说, 其实他有些羡慕许君。 疼他爱他的父母长兄, 无忧无虑的身活环境,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 才能养出许君这样的性格。 部队离开军营之后,一路马不停蹄。 一走便是二十来天的时间,在天气逐渐变冷秋天姗姗而来时, 他们才总算是抵达了预定的地点。 大宁在大榆另一边, 他们入境的地方两国相邻, 与边关军驻守的荒芜不同,这里是以一条长河为分界线, 河的这边是大榆,对面便是大宁。 河对面大榆那边无甚人烟, 河的这一边却是一个小镇。 小镇并不算大, 但因处于两国交界之处, 时常有客商来往,也算繁华,街道不算长却应有尽有。 众人抵达小镇后,在驿站那边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大早士兵便列队候在了河边。 使团过境,这也是一件大事,对面大榆那边早已经递交文书,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那群人如约坐船而至。 使团见面,气氛截然一变,不复之前的和谐,变得紧绷。 船抵达河岸之后,船上的人也有了动作,使团随行的人纷纷列队,没多久之后,两个看似是负责人的男人从船上下来。 那边的人一下船,他们这边也有了动作,鬼面将军带着陶驰立刻驱马上前。 鬼面将军此行来,本就有着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安排,所以他故意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威武铠甲,驱马行至那两人面前后这才下马。 鬼面将军身上无声的威压自身上散开来,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只是他们大榆这边的士兵,就连在船上准备下来的那群人也都纷纷屏住了呼吸。 气氛紧绷压抑,一触即发。 先下船的那两人却似乎并不为所动,待到鬼面将军下马之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规矩的抱拳行礼。 另外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男人亦是如此,紧随于前面的男人,上前行礼。 见这两人完全不为所动,跟在鬼面将军身后的陶驰还有众副将,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与欣赏。 他们的目光,大多集中在了那个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漂亮男人脸上,因为那人便是传言当中能与他们将军匹敌的仲修远,仲大将军。 为首的那个眉目俊朗却面无表情的男人,众人分与他的注意力要少的多,比起仲修远来,这人是什么人他们闻所未闻,自然也关注不多。 “想必这位就是鬼面将军了,在下李牧,大宁使团负责人。”大宁使团负责人李牧规矩的行完礼后抬头,不卑不亢的与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眸子对视。 鬼面将军收回看向仲修远的视线,打量这个自称李牧的人。 李牧年纪与他们相差不多,与引人瞩目的仲修远站在一起看是要普通得多,但常年待在军营的鬼面将军,几乎是立刻就认定这人定然不像表面那般无害。 参过军的人与并未参军的人,在本质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人目光平平,但那一身的戾气却无法逃出他的眼。 他定然参过军,杀过人,怕还不少。 “请。”鬼面将军作出请的手势。 使团入境,他们接到人后,第一件事定然不是领着这群人上路,而是让这群人好好休息,也让他们大榆的人有时间尽地主之宜。 最重要的是这其中还有许多官文需要交换,大宁的人在这边休息的时间,他们也正好处理这些。 使团要来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这边镇上,因此镇上的驿站早已经做好准备。 边关小镇驿站不大,前后也就一个大型四合院,使团其他的随从都安排住在了镇上的客栈里,其余重要的人则被安排在了四合院中。 接到人后,鬼面将军便按照预定的计划把一群人领到了驿站当中,让众人暂且在驿站当中住下,顺道休息。 朝阳出来时,这接待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把大宁的人都安排好,鬼面将军回了房间,一旁的陶驰还有另外一个队长,则是拿了从大宁这边得到的官文到房间里让鬼面将军过目。 使团出使大渝,昨日必然就在他们那边休息好了养精蓄锐了的,这第一天,除了早上见了面,安排了住所后,下午的时间基本无事。 说是让人休息,其实是给时间让大榆这边处理一些事情。 屋内,鬼面将军把所有的官文拿来浏览了一番,放到一旁。 “使团的人身份几乎已经确定,无假,明天起便护送他们进京。” “是。” 正事说完,众人有些兴奋。 众人看着鬼面将军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期待,都希望他与那仲修远能分个高下,不过他们也就是想想,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当然不可能主动挑事。 可虽然不能比个高下让人有些失望,但这也不妨碍众人的好奇。 见众人都如此兴奋,就连许君之后都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那脸上有疤的男人两眼。 仲修远出名的并不止他的战术与不败的功绩,还有他那一张漂亮的脸,就连女人都要嫉妒的脸。 不过许君却觉得,那男人模样虽然不错,可却连他们将军十分之一都不敌,要说好看,还是他们将军更好看! 晌午时分,鬼面将军与陶驰几人设宴款待李牧与仲修远,许君乃是账房,不宜在场,所以便自己在房间里吃了饭。 连日来的马背颠簸让许君整个人都很累,也让他带着的那兔子又瘦了一圈,看得他心疼得不行。 这一行他原本是不准备再带上兔子的,不过出发之前鬼面将军说他可以在家里住上十几天的时间,想着有空也不耽误行程,许君才又带上了。 许君吃完了饭,便把两只兔子在屋里放了出来。 两只兔子脚一沾地,立刻就在屋子里跑了起来。 许君心疼地摸了摸两只兔子后这才出门,去厨房要鲜萝卜。 厨房的大厨很是大方,不光给了他好几根萝卜还给了他一颗白菜,许君把萝卜揣在了怀里抱着白菜往回走,入了四合院,他在走廊上遇见一人。 那人走在前面,不是他们大榆的人。 许君放慢了脚步,跟在他的身后。 正走着,前面突然有个白白的东西向着这边一蹦一跳地跑来。 见到那不知怎么越狱出来的兔子,两人都愣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人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跑到他脚边的兔子,他动作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许君见状吓得连忙跑了过去,“这是我的!”许君把兔子抱在怀里,戒备地望着面前的人。 李牧看了看那兔子,又看了看怀里揣着萝卜手里拿着白菜的许君,目光幽幽,没说话。 “它不可以吃!”许君吓得赶紧把兔子抱紧,小兔子似乎被他勒到了,蹬了蹬脚。 “嗯。” 许君连忙抱了兔子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兔子放回屋里后,他从门口偷看了一下那应该叫做李牧的人,见李牧还看着自己,他吓得赶紧关上了房门,末了不忘紧张的把门反锁。 这人竟然想吃他的兔子! 走廊上,喝了许多酒的仲修远追随着李牧的脚步出来,见李牧站在走廊上发呆,他走了上去。 “怎么?” “兔子。” “你饿了?” 仲修远一脸茫然,这人刚刚不是还吃了那么许多,这会儿怎么又想着要吃兔子? 李牧没有解释,他幽幽地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漆黑如墨的眸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羡慕。 大宁大战十年民不聊生,路边皆是饿死之人。大榆却是一片繁华国泰民安。他羡慕这份和平,也难免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和平真好。”许久,李牧出声。 仲修远闻言微愣,他抬目瞭望远处,四合院外街道上是昌盛繁华的景象,从四合院中虽然看不见那景象,但那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 “谁说不是。” 002 接到了大宁的人,鬼面将军确定了这群人的身份之后,便与这群人商量了接下去的行程,待到所有的事宜商议完,已经是半下午时分。 鬼面将军带着陶驰与大宁的人告辞,才一出门,还未踏出脚,迎面便有一阵杀意袭来。 两人均是长年在沙场上征战的人,对杀意格外敏/感,几乎是在察觉到那杀意的瞬间,两人便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迎面而来的锋芒。 下一刻,一群黑衣人从屋顶c门外等各个地方涌了进来。 这群人来势汹汹,数量也不少。 他们显然早有预谋,出现之后立刻分作两批,一批拦在四合院中,挡住了那些试图来这边帮忙的骑兵,另外一批则是全部围在了鬼面将军和大宁李牧这边。 那群人全部身穿黑衣,身上并没有任何显眼的装饰,可即使如此,众人还是立刻就大概猜测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如今这个时候突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群人是袁国派来的人,他们是冲着大宁的使团来的,他们不想让大宁和大榆两国结盟。 若单单只是大宁,袁国现在不惧,可如果再加上一个大榆,那他们动手之前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了。 “将军。”陶驰抽出腰间的刀扔了过去,鬼面将军接住后反手挡住劈向自己的长刀。 两个来回之后,黑衣人中有人倒下,陶驰取了他们的武器,虽用的并不顺手,但攻击却立刻变得强势起来。 一旁的仲修远还有李牧两人,也早已经找了稍趁手的武器防身。 仲修远盛名在外,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但最让鬼面将军还有陶驰有些意外的是那李牧,他竟也毫不逊色,比他们三人都不差。 四人合力,即使他们四人被包围在中间,那些黑衣人也没讨到什么好。 但黑衣人数量众多,守在四合院的大榆骑兵马上无敌,在这狭隘的空间之下却有些不敌。 原本在屋内的许君听到门外的动静,开了门。 见到院子中乱作一团的情况他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出声,就有黑衣人发现了他冲进门内。 许君连忙往旁边躲去,那些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许君能够躲开,愣了一会儿后连忙追了上去。 许君到旁边拿了行李上放着的短刀,脚下步伐加快跑出门去。那些黑衣人虽然拿他没办法,但是这明晃晃的刀子一直要往他身上砍,许君还是有些怯。 “将军!”出了门,许君立刻就发现了被围在院子中间的鬼面将军,还有李牧等四人。 “别过来!” 鬼面将军见许君要往他们那边去立刻开口,然他话音才落,许君已经窜到了他的面前。 “你这家伙。”陶驰见状也不由叹息,如今的状况这么危险,许君不逃来他们这里干嘛? 许君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鬼面将军放在房内的长矛,扔了过去,鬼面将军善用长矛,他拿了长矛,立刻把陶驰的刀还了回去。 那长矛到了他的手中,凌空一舞,四周的黑衣人立刻被挥退一大片。 有了趁手的武器,鬼面将军攻势瞬间犀利数倍,如虎添翼。原本被围在中间的四人借着他这一阵攻势突破重围,缓缓向着外面的骑兵而去。 见鬼面将军发威,在外面的那群骑兵受到鼓舞也立刻行动起来,纷纷向四合院中而来,那群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在这一番变化之下,慢慢的竟落了下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陶驰面露杀机。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群人是冲着大宁的人来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这些人的目的并不只有李牧还有仲修远,竟还有他身旁的鬼面将军。 这群人并不仅仅是冲着大宁来的,也是冲着他们大榆来的! “去死吧!” 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即使没能如同预料当中的让目标一击毙命,他们也并不见慌乱,而是立刻改变了布阵,开始车轮战。 由一部分人拖住陶驰c李牧,另外的人则集中对付鬼面将军还有仲修远两大将军。 对方战术一改变,他们这边四人立刻就有人负伤。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刀剑防不胜防,即使是鬼面将军,手臂上也被一个黑衣人划出一条血痕。 见到那血痕,被四人护在中间的许君瞬间就红了眼,“你不许欺负他!”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如同瞬移一般突然窜到了那黑衣人的背后,气红了眼的许君抬起手中的短刀,对着那黑衣人的脑袋顶就是狠狠一敲。 下一刻,那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黑衣人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一群黑衣人连同李牧c仲修远两人在内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个被众人护在背后,看着白白净净没什么攻击力的家伙,居然会有这样的能耐。 但气极了的许君还没完,他拿了之前鬼面将军给他的短刀就是一阵乱敲,眨眼片刻的时间四周已经倒了一大片黑衣人。 “让你们欺负他。”许君却还不解气,在那些黑衣人身上踩了好多脚印。 鬼面将军受袭,许君生气,陶驰哭笑不得,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无踪。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破风声。听见了那声音的许君回头望去,一支箭已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要躲,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那箭就要射到他,一旁突然有刀砍了下来,把那箭齐腰斩断。 砍完箭,李牧伸手拽住许君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拖,扔到了四人中间。 鬼面将军那瞬间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许君被扔回四人中间后,他一颗心久久没能平息,握着长矛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 “你没事吧?”鬼面将军被吓到了,他掌心满是冷汗。如果那一箭李牧没有替许君挡住,如果许君真的 鬼面将军再回头去看那些黑衣人时,黑眸中是许君从未见过的冰冷与杀气腾腾。 “没事。”有些被吓到的许君赶紧道,他也不再单独行动,只在有黑衣人靠近时才敲他脑袋。 确定了许君的安全,手持长矛的鬼面将军回过头去,大开杀戒。 许君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看着那大开杀戒的人,看着杀红了眼的鬼面将军,他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大榆的传言当中,会有说他如杀神似恶鬼的说法。 那浑身浴血眼中只有杀戮的模样,确实就如同地狱中爬出的索命厉鬼。 可看着那样的鬼面将军,许君却莫名的并没感觉到害怕,看着那结实宽厚的背影,他反而莫名安心不少。 他乖乖跟在鬼面将军身后,看着他为他开道,与他一起突围。 守在外围的那群骑兵,突破防守他们的黑衣人冲进来时,四合院当中早已尸体遍布血流成河。 眼见事情败露,那群黑衣人要逃,可守在外围的骑兵,却立刻把四合院团团包围,不让他们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这群黑衣人见逃走无望,全都回身冲向了鬼面将军五人这边 一切从开始到结束,前后并没有经历太长时间。尸体被清理出驿站,一切结束时,都还不到傍晚。 这一次他们几乎是大获全胜,除了骑兵中有几个人受了重伤,其余的人都并无大碍。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他们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但他们的身份众人却已经猜到。 安抚好大宁使团这边的人后,鬼面将军回了房间,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与旁边的陶驰说话,“立刻传信回营地,让他们注意夏国那边的举动。” “将军是怀疑那群人是夏国的人?” 如果这黑衣人单纯是袁国那边的人,他们应该不会主动袭击大榆的将军,他们一定会避免与大榆产生冲突,避免与大榆对立。 如果单纯是夏国派来对付鬼面将军的人,那他们不应该去针对大宁的人,还特意选在这个时候。 那群人明显就是冲着鬼面将军和大宁那两人而来,并不只针对大宁的人,如此一来事情就值得深思了。 “袁国那边也脱不了干系。”鬼面将军沉思。 袁国和夏国早就有所来往,现在看来,这两国可能早已经像他们和大宁一样结盟了。 “是。”陶驰想到了什么脸色也随之沉下,他立刻出门去办事。 陶驰离开,一旁的许君才走过来,在一旁坐下。 他看着鬼面将军包扎好的伤口,咽了咽口水,“很痛吗?” 鬼面将军对这样的小伤早已经习以为常,可看着面前的人盯着他伤口直看得那眼神,他忍不住道:“只有一点点。” 见许君的眼中浮现出清晰的心疼,鬼面下的人心中莫名的有几分满足。想着这人刚刚因为他受伤发火的模样,他心中又是一暖。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知道吗?” “可是他们一直针对你,而且你都受伤了。”许君闷闷不乐。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伤,看着就好疼。 “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全交给我就好。”鬼面之下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哦。”许君似懂非懂。 许君心疼地看着那包扎好的伤口,凑过去呼呼得吹着,似乎这样就不疼了。 鬼面将军侧头,静静看着嘟着嘴吹气的许君。 时光本静好,一切本该如此,直到门外大宁来的那仲修远仲大将军提着兔子拿着刀,从走廊走了过去。 李牧中午的时候还在说兔子,没想到他刚刚就在走廊上捡到一只。 “那兔子是我的!”刚刚还忙着给鬼面将军吹伤口的许君立刻蹦了起来,冲出门去追仲修远。 “什么?”仲修远停下脚步。 “那兔子是我的,不可以吃,你还给我”看着面前凶残的大宁人,许君吓得脸都白了。他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吃他的兔子? “你的?” 小兔子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许君,许君立刻心疼了,连忙点头。 左手提着把刀的仲修远犹豫片刻,一脸失望的把兔子还给了许君,他还以为可以给李牧打打牙祭。 仲修远才松手,一旁的房间李牧就闻声开门出来,“怎么?” 许君见到面无表情的李牧,吓得赶紧抱着兔子转身就跑。 003 傍晚时分,陶驰找来的时候,许君正在屋子里琢磨着要把兔子藏在哪个位置。 他抱着笼子站在屋内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塞在床下。 陶驰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见许君这样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这是干嘛?” 许君紧张的看了看门外,把床帘拉好。陶驰他不知道,大宁的人都想吃他的兔子! “将军让我来问你,你要不要去逛夜市?”陶驰道。 “夜市?” “对,这两天这镇上有花灯节,大宁那些人应该会去逛逛凑热闹,将军和我们要跟着那些人,你要去的话可以与我们一起。” 下午遇袭,那些黑衣人被一举歼灭应该不会再来。 白天见了血腥,晚上又恰好遇上花灯节,让他们所有人待在客栈和四合院不出来显然不现实,索性要去大家就一起去散散心。 鬼面将军对这种东西不甚感兴趣,但他猜许君应该会有兴趣。 果不其然,许君一听到有花灯节,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晚饭。” 晚饭吃完,许君早早的就收拾妥当自己,还不忘把自己存了许久的月饷拿出来准备好带上。 待到大宁那边的人吃好后,一行人换了便装出了门。 他们出门时,街上早已经人满为患。无数的小摊贩挤满了整条街道还有河边,摊贩上各种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小镇上人不算特别多,但都挤在这街上还有河边时,也是十分热闹。 上了街道,原本严阵以待的众人很快便放松下来,那李牧与仲修远两人走在最前方,走走停停,走走看看。 陶驰不远不近跟在两人身后,一边戒备着,一边也看着四周的花灯。 许君又走在他们之后,他望着这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花灯都看花了眼,一会儿跑到这个摊前看看,一会儿又被另外一个吸引走了目光。 有花灯,就有猜灯谜。 几乎每个摊子上都会有人写上一些灯谜放在一旁,若猜了出来,这花灯你便可以拿走,若猜不出来你还想要这花灯,嘿嘿,那你就得给钱。 街道中间的位置还有猜灯谜比赛,那里主办方搭了一个大大的擂台,擂台上挂着好些花灯。 已经有人上了擂台,正在猜谜,旁边围了不少人都紧张地望着台上那人,看他能猜出多少。 许君站在台下张望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现场的气氛挑动,跟着紧张起来。 又在台下站了一会儿,见台上的人始终没能猜出那最后一个谜语后,许君有些失望的往旁边去了。 鬼面将军从离开四合院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随在许君的身后,他对这花灯节无什兴趣,对许君,却总觉得看不够。 看着这人因为发现了一个又一个好看的花灯而兴奋不已的模样,看着这人在一个个花灯的映照下变得柔软的面庞,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愉悦。 鬼面将军正望着许君的脸发呆,耳旁就传来了许君失望的询问声,“真的不可以卖给我吗?” “当然不行!想要这兔子灯,就得猜到这谜底,猜不到那就没办法了。”守着小摊子的老板嘿嘿笑着指了指旁边小了一号的兔子灯,道:“不然你就买个小的呗!” 许君纠结的看了看那挂在高处的漂亮的兔子灯,又看了看面前小了许多丑了许多的兔子灯,很纠结。 “你就卖给我吧!”许君软软求道。 “不行不行,你知道我因为这灯卖了多少个灯笼了吗?”那老板也不气,反而是一个劲儿的劝许君买他旁边那些丑了许多的小兔子灯。 鬼面将军抬头望去,只见在那小摊贩头顶上方挂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灯笼,其中有一个抱着萝卜的兔子灯,灯笼做得十分的精致,特别是兔子,栩栩如生。 许君猜不到那上面的灯谜,正在和那老板说好话,想着要把那兔子买下来。 那几个写了灯谜的花灯可是那老板这小摊子的招牌,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卖给许君,所以这会儿正一个劲儿的给许君推荐其它灯笼。 许君和那老板说了一会儿,见那老板丝毫不动摇之后,这才不舍的站到了一旁。 又在旁边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那兔子之后,许君这才慢吞吞地转身走开。 许君离开,鬼面将军却站到了那小摊前。 “嘿嘿,客官,要来个兔子吗?” “许。” 店老板一愣。 鬼面将军见他不言语,又抬头看了看几个写了灯谜的灯笼,依次道:“九十九打一字,白。千言万语打一字,够。凤头虎尾打一字” 随着鬼面将军那不断吐出来的字眼,摊贩老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笑着道:“客官你” 把摊上挂着的几个灯谜答案依次说了出来,鬼面将军这才低头又看向他。 “客官,我这只是小本生意” “我只要那兔子。” 摊贩闻言一愣,下一刻他连忙把那兔子灯取了下来,双手递到了鬼面将军手里。 鬼面将军得了灯,低头看了看上面的谜,眼中有温柔一闪而过。 早不说晚不说打一字,许。这灯笼,就当是许君的。 小心的提了灯笼,他寻到垂头丧气的许君时,许君正抱着新买到的包子在啃,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他每一口都咬得特别用力,啃得满嘴都油乎乎的。 鬼面将军走上前去,拿了手里的灯笼从侧边慢慢举到许君眼前,原本抱着包子啃的许君慢慢的停下动作,两只眼睛跟着兔子跑了。 顺着灯笼看到了鬼面将军后,他立刻兴奋起来忘了刚刚的失落,“将军!” “给你。” 许君扑了上去抱着鬼面将军蹭了蹭,然后把包子塞到鬼面将军怀里,擦了擦手,去拿兔子。 把兔子灯转着圈儿看了一圈后,许君才冷静几分,“谢谢你。” “嗯。” “将军。” 鬼面将军看向他。 “你真好!” 未曾预料到会听到这三字,鬼面下的人心中一悸,心跳失了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灯光下的许君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灿烂得有些晃眼。 拿到了兔子灯,许君对其它灯笼就没了兴趣。正好大宁那边几人也逛完了,一行人聚头后索性回了驿站。 回去的路上,许君从人群后看着走在前面的李牧还有那仲大将军,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也一人提了一盏灯,款式并不稀奇,但却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陶驰也买了灯,可丑了,许君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回了驿站,陶驰等人便排了队去洗漱,虽说现在已经是秋天,但这样的天气还是容易出汗。 轮到许君时,坐在院子里休息的许君把自己的兔子灯交到了鬼面将军手里,让他帮忙看着。 院子对面,正坐在院子当中纳凉的李牧顺着身旁仲修远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那精致的兔子灯时,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明日清晨便出发,两位早些休息。”鬼面将军道。 “有劳将军了。”李牧抱拳。 “此去离京中有些距离,路途” 鬼面将军正说话,迎面便有一阵穿堂风吹来,放在他手边桌子上的兔子摇了摇,倒了下去。 鬼面将军眼疾手快在它刚倒下时就去扶,可就是这一下,那兔子还是被里面的火苗舔了耳朵,兔子的耳朵被烧了个洞。 看着那破了相的兔子,鬼面将军无暇再顾及旁边看着他的两人,他剑眉紧锁,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他几乎已经想象到许君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的兔子没了耳朵,会是怎样的生气。 边境的驿站小,好在不缺水,许君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穿上了干净衣服后,先回了一趟房间检查放在床底下的兔子。 发现两只兔子都还好好的在床底下藏着,没有被吃掉后,他把兔子放了出来让它们在屋子里面吃萝卜,这才又出了门,去四合院院子里。 进了院子,许君立刻向着鬼面将军而去。 鬼面将军看了一眼许君,慢慢侧开头。 许君不解,去看兔子灯。 这兔子灯是花灯带不走也不好带,可扔了他又不舍得,所以他从洗澡的时候就一直琢磨该怎么办。 重新把兔子灯拿在手里,许君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兔子灯的变化。这兔子原本是白色,只怀里萝卜的位置有颜色,如今耳朵上却变成了两层的深色,就像是被补了一块补丁一般。 许君立刻看向鬼面将军,后者早已经侧过头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笨蛋未俟!”毫不意外的,许君生气了。 鬼面将军心虚,他已经尽力,不过他没折腾过这东西,时间也不充足,能补成这样已经是极限。 许君气呼呼,他心疼地摸了摸兔子耳朵。兔子耳朵的位置米糊还没干,这人显然想补,但是手艺太过拙劣。 许君生气,将军笨死了。 许君看了看那兔子耳朵,用手指把刚刚黏上的米糊和纸扯开,“还有的纸呢?” 做错事的鬼面将军乖乖起身跑去自己房间,把刚刚才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又搬了出来放在桌上。 许君拿了小刀,小心的把整个兔子耳朵的纸都裁了,然后拿了新的白纸,小心地裁剪起来。 鬼面将军望了过来,看着许君忙碌。 片刻过后,兔子耳朵裁好,许君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上了米糊,然后往灯笼上贴。 “扶着。” 鬼面将军乖乖扶着。 “轻点。” 鬼面将军立刻放轻力道。 “过去点,你挡住我了。” 鬼面将军马上挪了挪,可怜巴巴缩成一小只靠边儿,努力不碍事。 兔子耳朵是椭圆体的,许君贴完了这边之后又去重新裁纸,把另外一边也贴了上去。 整个贴完后,兔子耳朵立刻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和之前鬼面将军笨手笨脚补的完全不同。 鬼面将军把头往前凑了凑,看着许君那胖乎乎的手指在兔子耳朵边角轻轻按压,动作灵活的把那兔子耳朵上敷的白纸按平。 待到许君把所有的边角都整理好,两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鬼面将军伸手要去摸,手指还没碰到那耳朵,许君的手已经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不许碰。” 鬼面将军听话的收回手,不碰了。 凶完了人,兔子又修回了原样,许君也消了气。他在院子当中张望一圈,发现旁边大宁的人把灯笼挂在了树上后,他也把兔子挂到了树上。 灯笼挂在树上,吹不倒,再加上那精致的外形,看着格外的讨人喜欢。 许君满意的对着兔子点了点头,站在他身后的鬼面将军却是一直望着他。 鬼面下那双眼中的眷恋和温柔,被那挂在树上的兔子灯灯光晃花了也晃散了,犹如涓涓细流,静静淌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034.胳膊肘往外拐 001 休整一天一夜之后, 第二日,众人护送着大宁的使团,一路向着京城而去。 途中费了些时间,不过一路下来倒并未在遇见之前的行刺事件, 十分的顺利。 使团迎着瑟瑟秋风进入京中时,城中众人已换了秋衣, 与许君上一次离开这里时截然不同。 使团进城后,前来迎接的许澜领着一众人在城门口接上后, 便先带着众人去暂住的别宫。待到大宁使团的众人休整好,稍晚些时候他才会安排众人进宫面见圣上。 许君一路跟随鬼面将军, 看着他把那些大宁使团的人护送至别宫, 确定众人住下后,这才收了兵让随之回来的骑兵全部退到城外驻扎。 鬼面将军在京中并没有自己的府第, 所以他每一次回京都是住在宫中,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宫中有他单独的宫院,陶驰等人要跟随鬼面将军, 所以也都暂住在那别院中, 许君却是不知如何。 鬼面将军所居别院门口, 一个太监恭恭敬敬传达了皇上的意思,“稍晚些时候皇上接待大宁使团的人, 还请将军务必到场。” 鬼面将军对这种宴席之事素来不喜,他并未应下, 只挥了挥手让那太监离开。 许澜进了宫, 替大宁使团的人安排了住所后, 立刻便又忙碌着安排准备接待宴席的事情,他虽然从许君身边路过几次但一直没有机会与许君说话。 许君亦是如此。 不过看着他爹爹无事,许君不由松了口气。 之前收到那封写着‘速回’两个大字的信之后,许君一直有些担心家里是否出了事,如今回来见家中尚且无事,他自然放心不少。 鬼面将军暂居别宫中,那些太监和大宁使团的人全数离开之后,陶驰等人松了口气,各自去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鬼面将军并未离开,他站在门口的许君面前,看着望着门外忧心忡忡的许君,“你要回家去住吗?” 许君点点头,既然回来了,他想回家看看他娘亲还有爹爹。还有之前那封信的事情,他也有些担心。 见许君点头,决意要走,鬼面之下的人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他这里留了房间给许君,若是许君想住在这里,亦可。 “谢谢将军一路照顾。”许君抱了抱拳。 “嗯。”鬼面将军轻语,他看着许君放在一旁的行李,难得主动开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许君摇头,他刚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家里的人在路旁张望,想来应该是他爹爹c娘亲派来接他的人。 话说完,许君便到一旁拿了兔子还有行李,一个人有些辛苦的向着宫门外而去。 鬼面将军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着许君走远。 自许君入营以来他从未与许君分开过,虽然两人居住的地方并不近,但都属同一营地。如今虽然知道许君只是回家,但他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失落。 许君背着行李提着兔子,在前面小太监的带领之下,慢慢的向着皇宫外走去。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时,迎面有一个年轻太监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为许君领路的小太监见状往旁边让去,许君见了也连忙学着。 这宫里头的事情,他知之不多。 “你就是许君,许尚书之子?”那年轻太监走到他身旁时,停下脚步。 “是。”许君赶紧应下。 年轻太监上下打量了许君一会,见许君背上背着行李手里头提着兔子,眉头轻轻蹙起,“把东西交给他们,你跟我来吧!” 许君看着上前来拿走自己行李和兔子的那群太监,有些茫然,“要去什么地方?” 许君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如果是他爹爹叫人来接他,定然不会叫这些太监。 “去了你就知道了。”年轻太监话说完,便顺着走廊往回走。 许君正要说话,一旁已经有太监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把他往前半拉半推的带走。 “公公?”许君哪里见过这架势。 “皇上要见你。”年轻太监该是见许君似乎被吓到,多说了一句。 许君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放心下来,反而是越加的不安。他与皇上从未有过交集,甚至是就连见面都只远远的偷瞥过两眼,如今皇上为何要见他? 大宁使团暂居的别院外,正忙碌着的许澜在自家下人的示意下,走到无人的角落。 许澜才一站定,一旁的下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来说道:“老爷,小少爷不见了。” 许澜眉头一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涌现,“怎么不见了?” “鬼面将军带人去了别院后,我们的人就一直在宫门外等候少爷出来,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人,直到刚刚有太监把少爷的行李送了过来,可少爷的去向那些人却不说” “托人找了吗?” “已经找了,家里也派人去问了,小少爷并没有回家。”没接到人,那下人有些急了。 这宫里头可不比外面,若是小少爷走错了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或者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连他们老爷大概都无计可施。 更让众人担心的是,他们少爷聪明,一般不会犯这样的错,可如果不是他们少爷自己乱跑,那他哪里去了? 许澜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远处那些大宁使团的人,终还是决定先去找许君。 这宫里头,能够不声不响就把人带走的人只有一个,可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人带走许君的原因。 除非 许澜先去了一趟宫门口见了自家的下人,确定许君并没有往这边来后,他才又进了宫,向着鬼面将军居住的地方而去。 到了宫殿门口,许澜被鬼面将军手下士兵拦在外面,他托了人进去传信求见,没多久之后,鬼面将军快步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鬼面将军原本正在屋中休息,听说许澜找来,他立刻便联想到了许君。 “请问将军可曾见过小子许君?” “许君刚刚已经出宫去。” 许澜脸色凝重,不复以往的谦恭淡定,多了几分急促不安,“许君至今未归家,将军可曾见他与什么人走了?这宫里不比外面,小子年幼,若是走岔了路冒犯了什么人就不好了。” “没回家?”鬼面将军一颗心沉下。 “他的行李已经被送至宫门口,可人却不见了。若将军不知,那在下先且告辞。” 许澜确定许君不在鬼面将军这里之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已经猜到许君大概是被什么人带走,又带到了什么地方。 皇宫中,大榆皇上晋祁所居宫院里。 许君被那年轻太监带进了一个宫殿之后,便被安置在了偌大的宫殿中等候。 宫殿内,其余的太监各自褪去,只剩那年轻太监规矩站在一旁。 许君乖乖跟着他站在一旁,已一动不动地站了半盏茶的功夫,站得脚都有些酸了。 就在许君越发的不知所措时,另外进来一个太监,他到那年轻太监的身旁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年轻太监便带着许君出门往旁边去。 许君想问到底去什么地方,可见那年轻太监似乎并不准备说话,他又安静下来。 片刻后,两人在一处守卫森严的房门前停下。 房门自里面被打开,那年轻太监退到一旁站到门边,“进去吧!” 许君紧张地看了一眼那年轻太监见他不准备跟着自己进去,他这才抬脚迈过门槛,慢慢的向着里面走。 他一进屋,那房门又被人从外面关上。 房门合上的声音很大,许君吓了一跳。 待到许君双眼适应了屋中的光线,他才看清楚,这该是一处浴室。浴室奢侈大气,也空无一人。 皇宫之中,守卫森严之处,又是这般的仗势,这当是皇上晋祁的浴室无疑。 可皇上要见他,为何要在这浴室当中? “进来。”从前方左侧传来一道声音。 许君闻言,连忙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到了地方他才发现那房间后竟是一处大水池。 水池中蓄满了温水,水雾淼淼,晋祁站在水池前,正低着头解身上的腰带。 许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片刻之后,前方传来水声,晋祁已经入了水。 “感觉军营的生活如何?”晋祁的声音又传来。 听着那低沉舒适的声音,许君毛骨悚然,“回皇上,挺好的。” “我听说鬼面将军对你很好。” 许君手心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边关在千里之外,身处皇宫当中的晋祁如何‘听说’边关驻军里的事? “我还听说你见到一个与朕有几分相似的人。”晋祁道,“朕有些好奇,你说来听听。” 许君不言语,那封家书,皇上定然看见了。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出这人找他的目的。 鬼面将军在军营当中一直都以鬼面示人,从未对人露过脸。没见到鬼面下那张脸之前,许君一直觉得是他有难言之隐,见到之后他就明白或许是不得不为之。 “抬起头来。” 许君闻言,抬起头来。 晋祁已经坐到了水池当中,但他并没有整个人陷入水中而是让整个背都浮现在外,也让许君只一抬眼,就能看清楚他背上那些丑陋不堪数不尽数的伤痕。 晋祁的背上有着许许多多老旧的伤痕,看那样子像是被惩罚所致。 许君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皇家的事情他不该管也轮不到他管,不过晋祁身为皇子,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痕? “你知道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吗?” “不知。”许君低下头。 “这些伤痕都是李妃还有她两个儿子一点一点烙上去的,拳打c脚踢c鞭子c板子,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烙刑。”晋祁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听着那语气平淡无波的话语,许君却是忍不住缩着脖子有些怕,他最是不喜欢血肉模煳的场面。 “所以朕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们全杀了,用他们最喜欢的方式。”晋祁冷冷回过头来看向许君,“不过你知道吗,朕登基后杀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李妃,而是冷宫中的齐妃。” 齐妃,寄养在李妃名下的皇子晋祁生母,在晋祁五岁时被打入冷宫,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002 许君不知,晋祁却准备告诉他。 “你知道李妃为何被打入冷宫吗?” “不知。” 当年的事情从未有人提起,宫中的人不说外面的人不知,都只说齐妃惹怒了先皇。 “因为当初她与人偷情通奸,不忠不贞,甚至还怀有一子,皇上得知此事大怒之下把其打入冷宫。” 许君听着那话,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鬼面将军。 被抹消的名讳,禁忌的存在,从小便带上铁面。若那孩子便是鬼面将军,许君倒是有些明白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做了皇上的女人,与人通奸却还活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许君不言,他已猜不透晋祁与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 “因为这一切在发生之前先皇就已经知道。齐妃是皇上亲自从宫外带回来的农家女,很得圣宠,可奈何她无权无势。李妃醋意横生,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当初的皇上根本无法撼动李家的权势,所以他明知道这一切就要发生,却无法做任何的改变,他甚至还要装作不知。 齐妃怀孕后被打入冷宫,几月之后生下一子,那人无姓无名,甚至是宫中都无人知。晋祁则被李妃以不忍心的名义领到膝下。 晋祁从记事开始就一直跟随在李妃身边,他名义上是李妃心慈领回的儿子,事实上却是一个出气包,但凡是李妃在任何事情上有了不顺,都会拿他当出气筒。 他小时候一直恨李妃,恨之入骨的恨,他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另外一个让他更恨的人,直到他有一天见到了他母妃,齐妃。 也是那天,他见到了那个名义上该是他弟弟,却被他生母带上铁面用铁链拴在屋内当畜生养的人。 那时候,他已经七岁,可他却连走路都走不好,满身伤痕甚至不会说话,整个人就如同一条狗,只知道吃睡和满地拉撒。 当年齐妃与人通奸的事情被李妃揭穿之后,齐妃一直不愿意说出当初那男人。 她原以为事后那男人定然会有所作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她出事之后,那男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男人的冷漠,李妃的设计,宫女太监的奚落嘲讽冷漠,这些把被关在冷宫当中的齐妃逼得变了模样,她变得嫉世愤俗变得满心仇恨。 那一次见面,齐妃拉着晋祁说了许多,说那男人的不是,说李妃的不是,说皇上的不是,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不断让晋祁为她报仇。 她憎恶那个被她生下来的野种,恨那个男人憎恶她毁了她原本的生活,也憎恶皇上,更加憎恶李妃。 那之后,晋祁也确实是做到了。 他杀了李妃最疼爱的儿子让她痛不欲生,杀了李妃,杀了先皇,不过他最先杀的人却是齐妃,那个本该是他母亲,在大局已定他去冷宫时还以为自己能做上皇太后的女人。 她与外人通奸,自己犯了错却要让他们来承受。虐待她自己的骨肉不说,甚至还有脸说自己无辜。 当初那个男人,晋祁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直到他解开了那铁面,看到了那面具之下与他自己相似的脸,看到了那张与李妃相似的脸! 他越长大越与李妃相似,宫中虽有不少人都在说,但并未在意,只当是跟在李妃身边便与她越来越像。 但看到那铁面下的那张脸后,晋祁立刻就明白了。他母妃生前维护的那个男人,是李家的人。 更让他背脊发寒的是,他那张越来越与李妃相似的脸 皇上的血脉,却与李妃的娘家人相似。 如此可笑的结局,让晋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他杀尽了李家的人,原本以为报仇雪恨了,结果却发现自己身体里流的可能是李家的血。 “或许,这天下早已经不是晋家的天下。”晋祁幽幽道。 站在一旁,许君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许君未见过先皇,可是见过晋易。晋易与晋祁有几分相似之处,若按照晋祁所说他和鬼面将军都不是先皇的血脉,那两人的生父 “这件事原本只有你爹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晋祁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这一次,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杀气。 许君垂首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整个人如置冰窖。他未曾想过,那面具之下会隐藏着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以前一直觉得他父亲想要淡出朝堂是因为怕功高盖主,怕引来晋祁的杀意,却从未想过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竟是因为他父亲握着晋祁的把柄。 水中的晋祁也没再说话,他洗漱完,自己到一旁穿了衣服,然后坐到了一旁看着许君。 许君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他告诉了你多少?”晋祁问。 “将军他什么都没说过。”许君知道,如今这个时候即使他这么说,晋祁也根本不会相信。 更何况,他已经看过鬼面将军那张脸,就已经招来了杀意。 若是让外人知道,当今皇上晋祁有着一张与当初齐妃与人私通生下的孩子的脸相似的脸,怕是早些年见过李家人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猜出些什么来。 若是让这天下的人知道,大榆已经落到了李家的人手里,那这天下怕是又要乱了。 “没说?”晋祁笑了,“这倒像是他的性格。”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在门外的那年轻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鬼面将军正闯入宫里。” 坐在上方的晋祁挑眉,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房门就已被人踹开。 鬼面将军大步上前,他站到了许君的身边,拉着他把他护在身后。 “皇上!”外面有不少士兵冲了进来。 鬼面将军之前求见皇上,门外那太监总管以皇上有重事商谈而拒绝,谁曾想,鬼面将军会突然动手踹开房门。 “行了。”晋祁制止那些人冲进屋内想要制服鬼面将军,“都出去。” 众人不疑有它,皇上素来对鬼面将军大度纵容得过份。 待到所有人离开,房门再次被关上,鬼面将军这才看向身后的许君,“你没事吧?” 许君看了一眼晋祁,摇了摇头。 晋祁笑笑,一旁的鬼面将军却在看到许君额头上的冷汗之后,回头看向了晋祁,“你做了什么?” 被质问,晋祁面露委屈,“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和他谈谈。” 鬼面将军不理会晋祁,又回头看向许君,他眼中的担心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将c将军” 看着眼神闪烁的许君,鬼面之下的人眉头皱起。他又回头看向一旁的晋祁,晋祁却对他做了个无奈耸肩的姿势。 鬼面将军喉头一阵干涩,许君如今知道了那些事,定然不会再喜欢他了。 “我们回去。”鬼面将军牵着许君,带着他往门外走。 “站住。”晋祁叫住两人,他脸上已不见笑容,“你确定要让他走?” 许君闻言,本能地握紧了鬼面将军的手,他不想留在这里。 鬼面将军没说话,带着许君径直出了房门,向着宫外而去。 两人一出宫门,等在门外的许澜便冲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爹爹。” 许澜确定了许君的安全,回过头看向一旁的鬼面将军,刚刚鬼面将军听说许君可能被带走后立刻就冲进宫里找人,如此紧张,这让他心情颇为复杂。 别人不知道这鬼面将军的身份,他却知道。 他原本同意让许君去这人那里做账房,根本就未曾预料到这两人关系会如此之好,他原本不过是想让许君远离宫中。 “谢谢将军。”许澜抱拳。 见到许澜,许君这会儿也恢复了些,他连忙回头看向身后的鬼面将军,“谢谢将军。” 鬼面下那双眸子一直幽幽地盯着他,见他生疏地抱拳道谢,他心中一紧,莫名的难受。 “有我在,晋祁不会动你。”鬼面将军不知道是在与面前这个人保证,还是在保证给自己听。 听到鬼面将军这话,许澜与许君两人均是一愣。鬼面将军却没在做停留,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君之后,转身向着皇上居住的浴室而去。 他原本不愿意让许君知道这么许多,也不愿意让他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如今许君已然知道。 若接下去许君不愿意再去军营,他也不会奇怪。毕竟那样的事情,大概没人会愿意深陷其中。 更何况,许君如今该是要觉得他恶心了。 禁忌的存在,又偏巧有着那样不容于世的身份,更是浑浑噩噩的如同畜生般度过了那么几年时间 浴室当中,晋祁看到去而复返的弟弟并不惊讶,他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只看着进屋来的鬼面将军。 “不要动许君。”鬼面将军进屋,开门见山。 晋祁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胳膊肘往外拐的鬼面将军,仿若被抛弃了一般。 自从他把这人从那冷宫当中带出来之后,一直悉心教导,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吃饭,教他识字读书,能做的他都做了。 如今好了吧,人长大了,就这么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003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鬼面将军眸光一冷,“我让他知道的。”是他自己摘下的面具,许君并没有强迫他。 晋祁噎住,他幽幽地看了鬼面将军一眼,失望得一边摇头一边嘀咕,“弟大不当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 宫外,许澜找到许君之后,又回大宁使团那边把事情交代了清楚,这才带着许君回了家。 回了家,许君还没来得及坐下,许澜便已让他去书房等着。 进了书房,许君乖乖的找了凳子坐着等着他爹过来。 之前从晋祁那边知道的事情太多,他现在还有些浑浑噩噩。一想到鬼面将军小时候那些经历,他心里便一阵阵的不舒服。 许澜进屋见到许君望着自己的手发呆,他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爹爹。”许君做错了事,见许澜望着自己,他自责地低下头去。 这件事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招惹了鬼面将军,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你和他”许澜本想说教,可看着面前愧疚地低着头的人他狠不下心,只好放柔了语气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和皇上长得很像?” “就是那么回事了”许君玩着手指头,“他把面具取下来,我就看见了。” “”许澜不说话,只看着面前的人。 许君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性格,他的儿子他清楚。 他们许家如今的状况许君也清楚,许君不会特意去招惹鬼面将军,即使是喜欢了,他肯定也会迟疑。 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让许君说什么要娶那鬼面将军,还与他纠缠不休。 许君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许澜,他最怕他爹爹生气。别人生气又吵又闹又骂,可他爹爹生气却只是静静看着他,但就是这样他反而心虚的厉害。 “就是喝醉了酒,然后我醒来他就变成你儿媳妇了”许君头垂得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听着许君那心虚委屈的话,原本板着一张脸的许澜一张嘴微微张开,面露震惊。 许君把鬼面将军给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之前庆功宴。”许君低声道。 “庆功宴?”许澜立刻就想到一件事,“之前他在宫中大肆查找的人,就是你?” 当初鬼面将军在庆功宴之后查了宫里所有的人,甚至连文武百官都被叫去问过好几次话,因为有皇上在背后撑腰,所以百官不敢明说,但是私底下却也议论不少。 众人纷纷猜测,鬼面将军到底在查什么。 说法有很多种,有说是宫里有刺客的,也有说是丢了东西的,但无一人想到竟会是因这种事情! 许澜更加没有想到鬼面将军要查的人竟是他面前的人,竟然是他自己的儿子! “他知道吗?”许澜问。当初鬼面将军一直调查不休,最近一段时间安静了不少,可是依旧没有停下。 如果鬼面将军知道那个人就是许君,定然不会再继续查下去,除非他还不知道。 许君摇了摇头,在他父亲面前说起这些,他羞红了一张脸,可脸上更多的却是忐忑。 他知道他做错了事情,为家里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如今又知道了那鬼面将军的身份,更是让这麻烦变得无限大。 许君低着头,他抿着嘴努力不怕,他知道他爹爹肯定会生气,所以即使他爹爹打他他也不会躲开。 许久后,许澜却又问:“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许君再摇了摇头,如今知道的大概只有他自己。诸小瑾大概知道些,不过应该不会说。 许澜看着许君,他是舍不得打骂这孩子,可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要怪也只能怪他,只能怪这孩子太像他,连酒品差也都遗传了去。 许君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许澜,又快速低下头去。 “以后你不要去军营了。” “可是我想回去。”许君急了。 “你回去做什么?” “可是我账房的事情还没做完。” “那件事情我会处理好。”许澜看着许君,眉头蹙起。 许君嘟着嘴,他想回去。 “那件事情若是无人知道,你就装不知道。”许澜又道,“撇清关系。” 许君闷闷不乐,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不甚温柔的女声,“许澜,你给我开门。” 听到门外的女声,许澜身体一僵。 “开门!”门外的人凶巴巴。 许澜看了一眼许君,又有些头痛地看了看被敲得直响的房门,走上去打开房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许澜看着面前的夫人。 “你刚刚说什么?”许夫人红着一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许夫人比许澜要年轻些,长相算不得天姿国色,不过大家闺秀的气质让她看着格外的亲和温柔。 “夫人,我和他说事情呢,你这” “什么叫撇清关系?”许夫人眼眶红彤彤的,“你当初就是这么想的?” 许澜身体又一僵。 许君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许久不见的娘亲,还有他爹爹,当初? 见许澜不说话,许夫人伤心了,她红着眼眶抿着嘴,委屈万分地推开许澜,“当初要不是因为我怀孕了,你就不准备负责了是吧?” “为夫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夫人” 许夫人转身跑开,一边跑一边抹眼眶,似乎被气哭了。 许君见着他娘被气哭,立刻也跟着红了眼眶。 许澜见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眼眶红红的,霎时间乱了分寸,他回头吩咐了许君一句别乱跑后连忙追出门去。 许君逃过一劫,他小跑着扒拉在门上,看着在院子尽头说着什么的他爹爹和娘亲,努力的伸长了耳朵想要偷听,不过因为距离太远什么都没听到。 宫里,鬼面将军坐在大殿中,无声的目光幽幽地看着晋祁批阅奏折,晋祁则是无动于衷似的继续批阅奏折。 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许久的时间,一旁的太监都已经被两人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许久之后,直到晋祁把奏折都批阅完,挥退了所有的人,他才头皮发麻地抬起头来看向屋内坐着的人,“你到底想干嘛?” “不能动许君。” “我是你哥!” 鬼面将军不为所动,大有晋祁今天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不走了赖在这里的架势。 见鬼面将军如此,晋祁气得吐血,不过转念一想后他又道:“那你告诉我之前庆功宴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就考虑考虑不动他。” “晋易那边的事情你不是知道了?” “你真的被人下了药?”晋祁惊讶。晋易那边的事林绪汇报给他过,具体的却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曾经向鬼面将军动过手。 鬼面将军不说话。 晋祁脸色难看起来,当初是他召这人回来开的庆功宴,没想到却在庆功宴上出了事情。 “你怎么不早说?”晋祁问,如果早知道这人是被晋易下了毒,他绝不会让晋易死得那么干脆,他绝对会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鬼面下,只一双幽幽黑眸望着他。 “行,你说了算,不动许君就不动许君。”晋祁服软。 晋祁看着面前的人,神情颇为复杂。 当初他把这人救出来之后,手把手的教他读书写字做人,教他他们是兄弟,教他叫他哥哥。 这人学得飞快,没多久的时间就已经与常人无异能说能走。起初的时候这人还叫他哥哥,时间一长这人就不再叫他哥哥了,为这事他纠结了好久。 不只是不叫他哥哥,甚至是还不要他给他起名字,把当初他费尽心思取出的那些‘晋宝宝c晋宝贝’的名字全撕了不说,还不让他进门。 后来这人去了边关,他原本是想着让这人暂时替他掌管兵符,没想到这人却在这方面展露了天赋,竟真的成就了镇国大将军的名号。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这人就这样了,未曾想有一天,他竟会为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生气。 是了,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人生气了。 生他动了那许君的气。 晋祁心中复杂,他这么精心照顾着照料着一点点看着这人长大,没想到结果却让外人拐了。就好像那地里头的大白菜,他精心照料着长大了,结果却被别人家的猪拱了 鬼面将军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起身转身就走。 晋祁不语,还在纠结他那大白菜的事。 许久之后,屋内的晋祁突然叫来侯在外面的太监总管,询问当初鬼面将军庆功宴之后的事。 “庆功宴之后,他去太医院拿了什么药?” “回皇上,早之前调查的时候,太医院那边说拿的是伤药。” “伤药?”晋祁沉思片刻后,猛然拍案而起,“该死!” “皇上?”那太监立刻跪了下去,被吓坏了。 “滚!”晋祁满脸怒容。 晋祁想叫住鬼面将军询问当初的事情,然鬼面将军早已经出了门,向着自己居住的别宫而去。 鬼面将军步伐很快,没多久便到了自己别院门口,他正待进门,便见院子当中有一人站着。 “将军!”见到鬼面将军,许君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 鬼面将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许君,没在许君的脸上看到嫌弃与厌恶之后,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你为何在这里?” 这人不应与他父亲回去了吗? “我来这里等你。”许君软软道,“我娘亲说请你吃饭。” “你娘亲?”鬼面下的人微讶,他娘亲为何请他吃饭?他们素不相识。 “我已经和桃子说好了,我们走吧,将军。”许君拉了人就往门外带。 鬼面将军走了两步,停下脚步来,“你为何还来?”他以为这人以后定然不会再跟着他回军营,定然会与他拉开关系。 许君歪着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知道的,我的身份。” 许君点点头,有些心疼,“没关系,以后会好的。”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未俟很好!”许君突然强势。 “你——” 许君不等他话说完便扑了上去,因为动作太快,太过用力,他的额头磕在了面具之上,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可即使是这样,许君依旧痛得不行。 “你没事吧?”鬼面将军要去搀扶,许君却突然又蹭了过去,掀起了他的面具把他往墙上一按,堵住了他的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035.不能现在说吗? 001 许君突然的强势, 让鬼面将军无所适从,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许君抵在墙壁之上,掀起脸上的面具强吻。 许君狠狠地吻着,那熟悉却又有些生疏陌生的气息, 让他恨不能把面前这人都吞入腹中。 他肆虐地舔舐着鬼面下那柔嫩的唇瓣,舌尖触碰抚摸着他口中的嫩/壁, 然后勾住他的舌不断的缠绕,让他无法逃离自己。 许君拽住面前的人的双手不让他动弹, 直吻到这人乱了呼吸乱了心跳,这才放开他。 一吻结束, 许君舔吧舔吧嘴唇, 见鬼面将军窘迫地抬手把面具重新戴好后,伸了手拉着面前的人领着他便走。 “我娘亲说要见你。”一边走许君一边道, “你放心,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鬼面将军已无法再思考任何事情,他只本能的跟着许君往前走去。 待到许君停下脚步, 他清醒过来时, 他已站在了许府门口。 “我还是”虽不知道许君的娘亲为什么突然想要见他, 但鬼面将军却本能的有些怯了。 “我回来了。” 许君拉着人进了府第,一旁的下人见许君回来,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少爷。” 许君可是整个许府的宝贝,许家老爷夫人对他们也不错, 许铭也讨人喜欢, 可是比起许君来, 众人还是更加喜欢许君些。 “孙伯。” “夫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少爷,你快过去吧!”许家总管孙伯笑着打量了一眼旁边的鬼面将军。 许君闻言,连忙带着人往客厅去。 才走到门前,他便伸长了脖子,努力去嗅屋子中那诱人的菜香。 进了门,许君立刻凑到桌前,见到自己喜欢的红烧蹄膀后,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想必这位就是鬼面将军了吧?”着一身素色衣服的许夫人款款而来,走到鬼面将军面前后,她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常年呆在营中,身边所见之人均是男人,女人少见,更何况这人还是许君的娘。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下来,街上商家门前灯笼亮起。街道上隐隐有炊烟飘起,带着阵阵饭香。 “坐这里。”嘴馋的许君推了人,让鬼面将军坐在自己身旁,自己也站一旁坐下。 “将军一路奔波,想来应该是饿了吧,先吃饭。”许夫人笑盈盈。 说话间,三人动了筷,鬼面将军却是在稍用了些东西之后便不再动筷,他平时不在外人面前吃东西。 许夫人一颗心七窍玲珑,很快便看出这点,她也稍用了些东西后便放下了筷子。 “这次请将军过来,主要是想要向将军道谢,君儿说他在营中的时候受将军照顾颇多。”许夫人斟了杯酒,举杯,“我在这里谢谢将军照顾了。” 鬼面将军素来不受这种敬酒,营中副将少有找他喝酒,回宫时晋祁虽然灌他酒,但大多时候他都不予理会。 可此刻看着面前举了酒杯的女人,鬼面之下的人有了几分不知所措。他拿了旁边的酒杯,举杯,然后抬袖掩面喝下。 许君与他父亲许澜长得更像些,与他娘亲倒看不出来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这两人在气度之上倒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温吞安静的人。 “君儿尚且年幼,以前又未离开过我们,若在军营之中有什么不妥,还请将军多担待。” “许君很好。” 自打进了许家府第大门,鬼面将军心中的那一份无措,就一直未曾消失。 他小时候的记忆一直是他的禁忌,晋祁从不愿谈及,他自己或多或少也有几分避讳。 他印象当中的母亲,只是一个隔两三天会扔给他一个馒头或者一碗剩饭的女人,只是个对他拳打脚踢的疯子。 无论如何,总归不会是现在这女人这温文好说话的模样。 许夫人听到‘许君很好’这四个字,先是一愣,随即笑开。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这鬼面将军是不好相与的性格,毕竟传言当中这人一直是那形如鬼神的模样,如今却是放心了许多,对这人也多了几分喜欢。 “将军回来后住在宫中?” “嗯?” “宫里住着多不自在,不如来这住。” “嗯。”鬼面将军抬眸,“嗯?” “宫中规矩繁多,不如将军就住到我们许府来,正好君儿也住在这里,可以带将军去街上逛逛。我听君儿说将军少有休息,这次既然回来了不如趁机休息休息。” 收到未曾预料到的邀请,鬼面将军看向一旁的许君,回眸间,才发现许君已经在他们说话时偷偷啃掉了半个蹄髈。 许君听到两人提起自己,他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 宫中,接待大宁使团的宴席,在天色暗下来之后便开始。 一番致辞介绍后,众人纷纷落座。 因为今晚是接待宴,所以大家都不谈联盟之事,只吃吃东西喝喝酒。 庭院当中歌舞莹莹酒香肉美,上座之上,晋祁却招了身边年轻的太监总管说话。 “他怎么还没来?” “奴才刚刚差人去问了,将军之前随着尚书之子许君去了尚书府,据说是尚书府夫人宴请他。” “尚书府?” 晋祁当即在文武百官当中四处张望,寻找某个儿子拐了他弟弟的人。 片刻后,他寻到了许澜,他招了手让太监总管过去,然后指着许澜恶狠狠地说道:“去把他给朕叫过来!” 没多久后许澜到了一旁,晋祁没等他行礼便招手让他过去落座,旁人只当晋祁与许澜有事说,却不知许澜才一坐下一旁晋祁已经凶巴巴的质问道:“你们搞什么?” 许澜茫然。 “他这次回来一共只在京中待几天时间,朕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与他多处处,你就把他叫到许府去,信不信朕砍了你脑袋!”鬼面将军没来宴席,皇上看着许澜忍不住哭丧着脸。 许澜微讶,“臣并不知道这件事,臣自下午起一直在这宫中准备安排晚上宴席之事。” 许澜话说完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他瞬间头痛起来。 他抬头看向面前愤愤地瞪着自己的皇上,一句‘管好你弟’差点就脱口而出。他们家许君那么乖,一定是那鬼面将军的错! “你还敢狡辩,肯定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许澜一听,不高兴了,“皇上请放宽心。” “哼。”晋祁愤愤。 “反正他不去许府也不会来这里。” 晋祁一口酒差点从鼻子里面喷出来。 他愤愤地回头瞪向许澜,后者却一脸纠结的想着家里这会儿在发生的事,许君一直乖巧听话,他下午才和许君说了拉开关系,这晚上就趁着他不在把人请到家里去了 一定是那带鬼面的家伙教坏了他的宝贝儿子,才让许君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一想到之前许君答应了要给自己寄礼物,竟至今都没有动静,却跑去给那什么鬼面将军过生辰,许澜一颗心就酸得快要融化掉。 “这联盟的事情,你怎么看?” “全看皇上的意思,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许澜幽幽看着面前的皇帝,你弟把人教坏了,你就不管管?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夏国那边,还有袁国的事。” “如今的情况,无论如何夏国都不可能和我们歇战,至于袁国,不足为惧。” “那你是赞同联盟了?”晋祁道。 “全看皇上的意思。”许澜又是那幽幽中带着几分责备的目光。 “是你儿子拐了我弟!”晋祁受不了了,他弟那么乖,却被许君带得和他生气,让他一颗老父亲的心都操碎了。 “李牧救过许君。”许澜道,“且袁国虽不足为惧,但大宁方面我们若与之联盟,让那小皇帝坐稳的位置,至少十年之内两国应该能互通友好。可若是大宁皇帝换了人,那一切就是未知的变数了。” 除此之外,大榆其实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借机发动攻击,趁着大宁如今国情不定内忧外患,直接吞并大宁。 但许澜知道,这一条路他身边的皇帝不会选择。 晋祁或许真的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但他也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不擅自加税不主战,所做的决定从来都以民为本。 听着许澜的话,晋祁看向一旁大宁使团的负责人李牧,他突然不想签约了。 这人多什么事,救什么人 “皇上请做个好皇上。”许澜几乎立刻读懂晋祁心中所想,晋祁从几岁起就跟在他的身边,两人早已熟悉对方。 “你先让你儿子离我弟远点。” “请不要混淆视听,那人何曾与皇上亲过?由此可以判断,是他教坏了许君而不是许君带坏了他。” 002 接待宴结束,许澜早早的便回了家。 第二日清晨,许澜起床在院子当中舒展身体准备去上朝时,看到住到了自己家的鬼面将军,他瞬间就委屈了。 他昨夜回来都没见到这人,这人是什么时候住到他家来的? “将军?”许澜望着面前的男人,您能自个收了东西回去吗? “嗯。” 鬼面将军看着许澜,两人四目相对无语。 片刻后,许澜酸溜溜的声音才又响起,“我听说之前许君在营中为将军庆祝了生辰?” “是有这么回事。” 又是一阵相对无语。 鬼面将军不知说什么好,许澜一颗心却是酸得不行。 许君之前说好的礼物还没给他,却惦记着为别的男人庆生,他该不会真的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忘了吧? 与鬼面将军又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了一会儿之后,许澜这才告辞离开。 他要上朝,比家中其他人起得早些。他上完早朝回到家中时,才看见许君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出门。 若是以往见到许君这会儿才起床,他定然要说上两句让他不要养成惰性,可一想到这孩子在营中不知受了多少苦,他便说不出话来。 “爹爹。” 许澜不说话,许君却黏糊糊地凑了上去。 听着这软软的声音,许澜很是受用,“怎么?” “大宁使团那边怎么样了?” “联盟目前很顺利,应该能成。” 早朝的时候,皇上与众人商议了这件事,虽然也有人反对,但目前的情况来看支持的人更多。 反倒是关于夏国那边,朝中的人都有些过于激动,过半的人都请求晋祁出兵。 大宁使团入境时,夏国的人曾派人袭击过鬼面将军这件事情早已经传到朝中,这在众人的眼中无疑成了夏国的挑衅。 “会开战吗?” 之前许君对这没什么兴趣,即使听说开战也并无感觉,因为要从边关打至他们这城里最少也要几月时间。可如今不同,如今他为边关驻军做事,想得自然多了。 “皇上是个好皇上。”许澜只道,许君似懂非懂。 晋祁是个好皇帝没有错,但夏国绝对不是个好邻居。 大宁使团的人才入宫,他们一行人才回到京中没几天的时间,军队那边就传来消息,夏国有了动静。 得知消息时,联盟这边正在商议联盟条件。 消息传到鬼面将军这后,他几乎是立刻就让所有人准备起来,当日便要出发。 一切发生得很快,消息传到许君的耳中时,鬼面将军这边已经让城外的千人骑兵全都整装待发,自己更是早已经准备好。 得知消息,许君立刻收拾了东西去找鬼面将军。 城外,鬼面将军却拒绝许君一起回去,“你在这里陪陪你父母。” 许君脸色一变,这人又不让他回去了? 马背之上的鬼面将军见许君这样,立刻就知道他是想岔了,他连忙开口,“稍晚些时候你再回营。” 许君脸色缓和了些,谈及正事他认真起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不让他一起回去让他稍晚些时候再出发,定然是因为有什么不方便。 “有些不对。” 自从接到大宁使团的人时被袭击之后,他就让军中的人注意着夏国那边的一举一动。 之前夏国一直鬼鬼祟祟不知道在预谋些什么,直到前段时间军中传来消息,说夏国那边重军压境。因为这件事情两国已经产生了一些摩擦,小战两三次。 他这次带人回去,视情况而定可能会直接杀入战场,带上许君必有不便。 他也有些不想让许君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一旦边关开战,他们之前居住的地方就不再安全。 他要忙着调动兵力应战,无法时时刻刻跟在许君身边,万一许君出事,他鞭长莫及,让许君晚些时候回去是条件限制也是他的私心。 “将军小心。”许君知进退,他退到一旁让开路。 马上之人与他点头,一声令下,带着千人的骑兵浩浩荡荡出发。 没能与鬼面将军的人一起离开,许君又背着自己的行李回了家中。 他才行至府第门前,还未进门,一旁就窜出一群人来,“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群人与上一次在宫中拦他的人是同一群人,许君一眼就认了出来。 许府门口的下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要替许君解围。许君见状连忙制止众人,让众人先拿了他的行李回去,他自己则是跟着那群人又进了宫中。 鬼面将军才一走皇上就又找他,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他也相信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对他做什么。 因为鬼面将军跟他保证过,他不会让皇上动他许家。 进了宫,这一次许君并没有被带到上一次的浴室,而是被带到了一处书房。 到了地方之后,许君被那年轻太监领着站在一旁站了许久,直到坐在案台后的皇上把手头上的信件处理完,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 晋祁把手中才看完的信件往前一扔,旁边站着的太监总管拿了信件,递到了许君面前。 许君疑惑,接过来看了起来。 那是一封边关告急的信件,信件上简单的描述了之前与夏国产生的那两三次‘小摩擦’。那事他听鬼面将军提过,可远不如这信上写的清楚。 这两三次所谓的小摩擦,目前为止已造成数百人的死亡。这样的数字比起边关数十万大军来确实算得上小,可若把尸体垒在一起,已能垒成一座小山丘。 “你还要去吗?”晋祁的声音带着笑意。 许君脸色不甚好看。 “说不定会死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你不想去了我立刻就让你回家,决不追究你的责任。” “我要去。” 许君拽紧了手中的信件,他确实畏惧死亡亦不喜欢血肉模糊的场面,但他还是要去的。 “为什么?” “在其职,尽其责,谋其位。”许君要去。 边关驻军几十万,粮草方面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他在管理,各个地方各个区域的存粮调度他最清楚,眼见着可能会有一场大战来袭,如果这个时候换人管账房,万一出了差漏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他身为边关军账房总管,若是一遇到危险就逃走就做缩头乌龟,那他算什么? 更何况,鬼面将军还在那里,他不能丢下他不管。 “即使害怕也要去?”晋祁冷冷挑眉。 “要去。” 晋祁不说话,他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面前脸色有些惨白的许君。 许君年纪与他要年轻得多,虽然性子随了许澜,可到底还是年轻得多。那张脸他一吓唬就变惨白了几分,如今更是一副即使面前是刀山火海亦大义赴死的架势。 可看着这样的许君,他原本戏弄吓唬的心思却散了个干净。 晋祁不说话,屋内无人敢言,一时间静谧的气氛在屋中传开。 不知多久后晋祁才又开口,说出口的话却叫一屋子的人都背脊发凉,因为他说:“朕有时候都在想,这皇帝也许由许家的人来做更合适。” 这话若由旁人来说那是大逆不道,如今却是让人一屋子的人都吓得跪了下去。 许君怔怔地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要跪下去时,已经晚了。 “许家c许家不行!”许君攥着手里的告急信件。 “哦,为什么?” “因为爹爹说,皇上是个好皇上。” 晋祁挑眉,这算什么回答? 许君却急红了眼,“爹爹早上还说皇上是好皇上,因为皇上是皇上,所以才是好皇上。” 晋祁捂脸,头痛地挥了挥手让人把许君赶出去,他受够这一家子了!因为边关告急的事情他本来就已经够头痛了,这人还绕口令似的绕得他更头痛。 一旁跪在地上的太监总管连忙起身,一头冷汗的把许君带出门外,又让人护送出宫。 他再回到屋内时,晋祁已经不在捂脸。 “皇上。” “你也觉得朕是个好皇上?” 那太监总管立刻吓得跪了下去,“皇上万岁,皇上乃是” “行了行了。”晋祁在桌上一阵翻,片刻后翻到个折子扔了过去,“这个算错了。” “皇上?” “给朕扣了许澜那家伙这个月的月饷!” 太监总管欲哭无泪,“可是皇上,这是户部的折子” 许澜二十有三入朝为官,晋祁七岁拜入许澜名下,那时许澜只是朝中一普通官员,李妃让他拜入许澜名下不过是应付外界口舌,莫叫人说他冷落他。 晋祁七岁起称许澜一声先生,随他学文学武。十岁时发现他还有个弟弟,哭着要复仇称帝。许澜替他筹划五年,助他十五岁成帝。 随后十五年里,他助他稳定大局,助他把整个朝中所有不服之人斩草除根。 世人皆道他最想铲除之人怕是许澜这‘天下第一人’,许澜亦自己交出兵权消弱许家,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到底是否动过杀心。 于许澜,他从未动过杀心。 对许澜,他称他为师,敬他为父。 003 许君被提溜着扔出了门外后,红着眼睛有些不安的跟着小太监往宫外走。 他不知道他刚刚是否惹怒了晋祁,但他是真的觉得许家之人不适合做皇帝。皇上要英明神武,而且还要杀伐果断,他们许家的人不行。 他爹爹虽然聪明,但却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哥哥虽然在军中讨职,可也是个温柔的性格。太温柔的人是做不了皇帝的。 许君跟着那小太监一路往外面走,走着走着,他的视线便被旁边花园当中的一人吸引了注意力。 大宁使团的负责人李牧坐在院子当中,低着头,似乎在做着什么东西。 “我可以过去看看吗?”许君停下脚步。 一旁给他领路的小太监看了看许君,笑着点点头,“不过不可以耽误太久时间哦!” 许君轻声道了谢,连忙跑进花园,往那李牧的方向而去。 他跟着鬼面将军护送大宁的人进宫,一路上与这人也相处了有二十来天时间,虽算不上多熟悉,但也说得上话。 “你在做什么?” 李牧抬头,见到是许君,抬手让许君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木制的面具,李牧做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如今已经初具模型,只需要再细细打磨就能成功。 许君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他雕刻这东西,他不知道他要送给谁,只是每一次都看得出他很认真。 “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许君求道。 李牧又抬头看了一眼许君,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开了口,“你可以先从简单的形状试一试,刻刀顺手之后再” 许君认认真真的把面前的人说的全部都记住,这才道了谢,又跟着那小太监继续往宫外走。 出了宫,许君确定自己把刚刚李牧说的都记住之后,这才连忙跑回了家。 “爹爹,娘亲”一进自家大门,许君立刻就跑去找人。 找到两人,把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两人之后,他立刻就冲回了房间去拿收拾好的行李。 见许君这兴冲冲的模样,许夫人有些担忧的跟了出去要制止许君,一旁的许澜却拦住了她,“让他去吧!” “可是边关那边” “他长大了。” 许夫人还是有些担心,她一路跟着许君,直看到许君拿了行李出了门,这才红着眼眶回头埋首在许澜怀中。 当初许铭要走的时候她也难受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知道孩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生活,可她还是难受。 许澜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了人会护送他到军营。” 许君与鬼面将军的队伍只晚了半天的时间出发,可到达军营的时间却晚了近十天。军队的人早已经习惯马背上的生活也习惯了长时间行军,许君却不行。 到达军营时,他用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却更加的累。 一进军营,许君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他们驻扎的这边多了许多受伤的士兵,那些人身上都裹着布,好些人甚至断手断脚,看着尤为瘆人。 许君努力让自己无视那些伤口,快步回了账房那边。 他才一靠近账房,账房中的人立刻就认出了他,连忙迎了上来,“小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司马贺也跑了出来,见到许君他并不惊讶,许澜那边已经给他写了信。 “这是什么情况?” “昨夜和今早这边打了一场,咱们赢了。” 许君点点头,没觉得高兴。 “大人你回来得正好,正好这边有些事情需要你处理。”司马贺连忙领着许君进了账房,然后连忙从旁边拿出两封请示书,那是两封请示补充营中药材的请示书。 “我们本来准备去找将军签名,不过那边情况也有些不好,所以正不知所措。” “情况不好,出什么事了?”许君一边拿了旁边的毛笔在上面签字一边问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紧急情况下,他是能够自己调动一部分军资的。 “将军受伤了。” 许君笔下的动作蓦地停下,脸上有少见的慌乱,“他在哪儿?” “小先生放心,将军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了重伤。” 正说话门外陶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叫着许君的名字。 进了屋,见到许君之后他拉了许君就往门外走,“你跟我去一趟将军那。” “怎么了?”许君加快脚步。 鬼面将军在他的印象当中一直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人会受伤,更加没有想过他只不过晚十天回来,那人竟就受了伤。 “你劝劝他吧!”陶驰道:“昨夜我们这里遭到偷袭,将军受了重伤,我们本想让他今天好好休息,待到伤口好些再起,可他根本不听我们的话” 离开账房之后,两人在校场当中走过,四周不少受了伤的士兵都哀嚎着,一路下去都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听着那些声音看到那些伤口,许君脸色更加惨白,一旁的陶驰却是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就被吓到了,你还没见过更惨的呢!” 许君抿着嘴,不说话。 一旁的陶驰察觉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许君,见许君脸色惨白后又道:“军营当中这种事其实很常见的,你之前来的那几个月军队一直相安无事,反而是难得的清静。”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鬼面将军居所之外。 到了地方之后,陶驰停下脚步。 他远远的朝着屋内张望了一眼,看到屋内胸口缠着纱布,披着外衣正在批阅战报的鬼面将军,他悄无声息的对许君打了个手势,让许君去劝劝他。 鬼面将军就只在昨夜受伤包扎伤口那会休息了一会,后面一整夜都一直在处理事情,根本没有休息,他们曾经劝过几次,可鬼面将军根本不听。 一夜的时间过去,鬼面下那张脸因为被面具遮住,所以他们看不见脸色,但仅从他身上的伤口来看,就知道这人的伤定然没有好转。 许君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踏进屋内。 进了屋,直到他走到桌前,屋内的人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当他是其他汇报情况的士兵。 到了桌前,许君强势地伸手抽出他手中的战报。 鬼面将军抬头,这军中还没人敢如此大胆。 “你现在去休息。”许君不容拒绝的命令道,“先睡一觉,这些事情先让陶驰他们去处理。他们是你的副将,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了,这些事情他们处理得来。” 他明白鬼面将军的担忧,也知道战场并非儿戏,更知道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逆转战局,但如果这人倒下了怎么办? 这军营当中,谁能替他? “我马上就要处理完了。”面对冷着一张脸的许君,鬼面下的人莫名气弱了几分。 “你倒下了,情况只会更糟糕。” 许君把手中还有桌上的书信资料全部整理好,然后递向门口的方向。在门外张望的陶驰连忙小跑了进来,把东西拿了就跑。 鬼面将军眼巴巴地望着被许君夺走的资料书信,又眼巴巴地看向突然出现还超凶的许君。 “你,乖乖去床上躺着。”许君抬手指床。 鬼面将军沉默了片刻,不敢反驳,乖乖起身去床上躺好。 见这人乖乖听话,许君脸上的冰冷才总算柔和了几分。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到这人偷偷睁眼看他,他索性往旁边一倒,躺在了这人身边。 连日来的奔波,让他也早就累了。 他原本还以为回到营中可以休息,未曾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察觉到许君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躺着,鬼面将军身体变得僵硬,许君的气息从他的身旁传了过来,冲淡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让他突然就变得好累。 一夜未睡让他眼眸变得干涩,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痛了起来。 “将军。” “嗯?” 许君闭着眼,他已经困得不行。 刚刚在账房的时候,他看到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好多,可他真的好累。 “将军。” “嗯。” 鬼面下的声音带了几分倦意,大概是因为许君的出现让他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也是前所未有的累。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不能现在说吗?” 许君沉默,少许时间后他才又忐忑地说道:“是不好的事。到时候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鬼面将军没有说话,从面具之下传来的是平缓绵长的呼吸。 许君睁开了眼,看了看躺在自己身旁的人。鬼面将军似乎真的累极了,这才没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彻底的睡了过去。 许君又闭上了眼,静静的躺着。 他不知道鬼面将军到底有没有听见他最后那一句话,但他已经决定,这一次的大战平息之后他就告诉鬼面将军那件事。 如果鬼面将军生气了,他就好好的道歉。 没多久,并肩躺着的闭着眼的两人,呼吸便变得一样的绵长。 屋外的那些血腥气息,还有那痛苦的口吟哀嚎,都逐渐远去。 就在许君彻底的睡了过去时,与他并肩躺在床上,本应该先睡着的面具下的人却睁开了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缓缓转动,他侧头,望向了躺在自己身旁的许君。 许君是真的累了,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看着他。 看着这样的许君,鬼面将军眼中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 许君的话他听见了,正是因为他听见了,所以他才在那一刻选择装睡。 许君第一次问他如果他做错了事情会怎么样时,他并没有多想,那时候他甚至是还逗弄了这人,把这人吓得脸色发白。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人时不时便会露出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时候开始,他才慢慢的察觉到不对。 一个如果许君说了,他肯定会很生气的错,答案是什么他几乎很快便猜到了。 可是他一直觉得一定是他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许君会和那件事情有关系。 许君这样干净纯粹的人,怎么可能会和那样的事情扯上关系? 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戏弄他很好玩,还是早已经知道他和晋祁的关系,因为晋祁和许家的关系所以才对付他。若是那样他为什么又要来军营,为什么要接近他? 他翻身侧躺着,慢慢的向许君靠近。直到把脸放在了许君的肩头,他才停下动作。 他抬手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埋首在许君肩头,无声的大口大口地吸吮着许君身上的气息,他脸上却尽是痛苦之色。 他对许君的感情不假,他知道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这人,喜欢上了这个同为男人的人。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松了口气,反而是越加的无措。 如果他和许君之前什么都没有,那他现在定然毫无顾虑。可如今,可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和许君有关,那他爱上的岂不是当初对他做了那种不堪之事的人? 爱上了一个男人,还爱上了一个曾经奸口过自己的人,那他算什么? 所以,他宁可相信许君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宁可相信许君是算错了账,或者犯了什么其它的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036.军中的叛徒 001 并肩躺在床上的两人再次清醒过来时, 是屋外已经传来一阵又一阵兵器相交和战鼓号子声响的时候。 天才刚刚灰蒙蒙亮,原本应该还在睡梦当中的军营,却已经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冲鼻的血腥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口吟惨叫无处不在, 迎战的号子声一阵接一阵。 躺在床上的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惊醒,许君坐起来正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声响, 他旁边的人已经戴好了面具,手一撑从床上跳了下去, 拿了旁边的武器就护在身前。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许君有短暂的茫然, 在他一旁的鬼面将军却已经习以为常, 立刻就做了安排。 “你去账房那边,跟那边的人一起退到晋江城里。”话说完他立刻拉了许君下床, 然后带着他出了门。 一出门,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伴随着一阵阵的晨曦一面而来。 秋日的清晨, 带着丝丝的凉爽, 许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护送他去账房那边, 让那边的人撤退。”出了门鬼面将军立刻抓住了旁边的一群士兵,让他们护送许君去账房那边。 营地昨天晚上才遭受了袭击, 昨天白天他们好不容易把这群人全部逼退,原以为今天能休息一天, 没想到天才亮就又受到了袭击, 因此众人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军中的士兵都训练有素, 虽然一开始被偷袭有些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有序的防守与反击。 可即使是如此,他们也失了先机,让那群偷袭的夏国人闯入了营中。 他们这营地是鬼面将军常驻的地方,因此一些重要的库房还有账房之类的地方都设在这附近,如今突然被袭,一些不是士兵的人必须马上撤退。 如若不然,势必会让这些人死伤无数。 鬼面将军从出了房间之后,就一边注意保护许君一边观察着战场。 因为如今夏国那边动作频频,所以所有的副将都被他派回了驻扎地各自驻扎一方,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只有陶驰。 陶驰显然早他一步发现军队被入侵,所以已经在前面带兵防御。 许君被推到那群士兵中间后回头看向鬼面将军,他有很多话想说,可看着已注视着远处那群夏国士兵的鬼面将军,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废话。 “你自己小心。”话说完,许君便快速跟着那群士兵向着账房那边儿去。 他如今是账房总管,鬼面将军那边现在已经无暇理会他们这些闲人,他必须得负起责任来。 听到那句话,鬼面将军回过头去看向离开的许君,他忍不住的松了口气。 他虽然一直劝自己,相信许君是因为其它的事情犯的错所以才不安,可这样的自我暗示并没有什么用。 如今大战再开,许君要去后方避难,让他可以不用那么快面对许君,他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遇到危险,就逃。”看着已经跑远的许君,鬼面下传来一句十分轻的话语。 战场很乱,许君跑得很快,他根本没听见也听不见。 在那群士兵的护送下,许君很快便回到了账房那边。 原本处于军营后方的账房,也已经受到不少敌军的骚扰,虽然有士兵在这边抵抗,但情况依旧不甚理想。 到了地方后,许君立刻迎着一阵阵刀光血影,让账房的人还有其他的闲杂人聚集到一起,并且说明了鬼面将军让他们撤退的命令。 天色亮起朝阳出来时,所有无关人员全都被聚集到了一起,在一群士兵的护送下快速向着晋江城那边而去。 他们虽然身处边关,但这样的情况并不算多见,因为大多数时候,鬼面将军的士兵都能把那些人抵挡在边关之外。 这一次是因为那些人偷袭,所以众人都有些慌乱。 待到众人全都涌进了晋江城时,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晋江城中的居民也早已经因为这一次的偷袭乱了方寸。这座城位处于边关防线之后不远的地方,一旦边关被攻破,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许君离开,鬼面将军便加入了战场,与在前面的陶驰会合后,马上弄清了情势。 “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前天晚上的那一次偷袭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而这一次来的人数是前天晚上的两倍。”陶驰一边奋战一边道。 话音落下,陶驰又有些迟疑地道:“还有件事情很奇怪,这群人被发现时已经溜进了营中。” 一旁手持长矛的鬼面将军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你确定?” 他们和夏国两边的营地,各有各的驻扎方案与守卫安排,两国互不相通,各自的防守安排更是秘密。 如果真的如同陶驰所说,这群人溜进了他们的营地之后才被发现,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营地的防守安排已经被泄露出去。 若真的是这样,那就代表着他们营地当中参与布置防守的人里——有叛徒! 营中能够知道这些消息的,最少也是小队长以上职责的人,而且因为他们防守的方式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如果不是与这事相关的人,根本无法掌握那么详细的信息。 陶驰显然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也不甚好,“我刚刚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在营地外面的暗哨明哨都被杀了。” 他们和夏国两国驻军之间是一片荒芜的地带,并不算宽广,但两边都有在里面设置明哨暗哨,一旦有谁越过劲,立刻就会引起注意。 明哨暗哨都被悄无声息的抹杀,更加说明营中确实有叛徒。 两人不再说话,分散开来调动四周的士兵,迅速做出防守与攻击的安排。 晋江城中。 焦急不安等待着前线通讯消息的众人都望着军营的方向,无一人说话,空气中是沉闷的气氛。 寂静当中,平安带着司马贺,两人向着许君这边跑来。 在许君的面前蹲下之后,两人这才放低了声音与许君说话。 “大人,你还记得昨天的药材的事情吗?”司马贺有些迟疑。 许君点头,他昨天刚回来时,司马贺就让他签过一份批银子去买药材的请示书,他记得他昨天是把这文书签好了才走的。 “本来军队安排是今天让士兵去买,但是现在营地已乱成这样”司马贺苦笑。 这批药材并不是他们这边营地要用的,而是要运到附近另外一个地方,那里药材不够。 那地方的驻军之前也和夏国打了一场,夏国的人烧了他们的粮草,粮草到没事,但药材方面烧毁了很多,再加上那次战场的范围并不大但也有不少士兵受伤,所以急需要材。 药是救人用的,营地本来各自都有备一部分药预防万一,可那地方之前的负责人没想到会突然受到袭击,药材被烧,导致现在好几样常用药材不够。 本来是说好今天营中派士兵拿了许君批的银子去买,傍晚时分就能回来,连夜就由士兵送往那边去。 现在他们这边也被袭击,药材无人去买,这一来一回得耽误的就不止一两天。 “药材的事,时间耽误久了肯定不行,一些伤重的士兵拖久了都会被拖死”司马贺道。 许君早已经想到这一点,他眉头蹙起望着晋江城后的位置,军队常用的一些草药是在后面另外一座大城当中买的。 那里的几个大药房是与朝廷有联系的官商,平时他们会为军队这边筹集收集药材,他们营地的人拿了官文和钱过去,能用比外面的人稍低些的价钱购买药材。 “你准备一下,带一些还能走的人跟我走。”许君起身。 “少爷?”平安不安。 “大人,我去吧,你就在这里等着!”司马贺并不赞同。 “无妨,这往里的一路没有夏国的人。”许君也着实有些坐不住了,就这么在这里干坐着等着不是办法。 司马贺闻言与旁边的平安对视一眼,两人不再说话,立刻去旁边安排起来。 这事情本来应该是军队中的人负责,如今换成他们这一批杂职人员,又是在军队之外的晋江城中,所以费了好些时间才总算是筹集了马匹整好队伍。 筹集好人手,许君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人便出发。 他并非士兵出身,也确实做不来陶驰和鬼面将军那样的亲自上场杀敌,但他亦有许多他能做到的事情。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抵达那城中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去。 许君拿了自己的腰牌和守门的士兵说明了情况,带着众人进了城后,直奔那几家药店。 半夜时分,众人才总算是在药店那些人的帮助之下,把所需的所有药材都装车好。 一群人简单的吃了些馒头喝了些水后,趁着茫茫的夜色又开始往回赶。 “大家小心些。”出了城门后,许君回头看向身后的一行人。 入了秋,月亮越发的明亮,不过即使如此,也照不清坎坷不平的地面。 他们来时天色还早,快马加鞭速度很快。回去时即使月亮高挂打着灯笼也依旧一片漆黑,再加上又带着十几大车的药草,所以速度慢了很多。 一行人走走歇歇,一开始大家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后面又困又累,大家就都安静下来。 天色亮起后,迎着天边的鱼肚白,众人加快了速度。 临近晌午时分,许君才带着一群人重新回到了晋江城。 入城,许君才从马背上下来,一旁的平安就连忙迎了过来。见到许君眼下青色的眼眶,他一阵心疼,“少爷。” “大家吃点东西去休息。”许君下了马,顾不上平安,赶紧回头对其他的人吩咐。 其余的人闻言,纷纷下了马。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奔波再加上精神上的紧绷,众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少爷,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平安自小跟在许君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许君如此狼狈。 “前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 前方是战场,战斗没结束之前无人顾得上呆在安全地方的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人来传信。 许君点了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才一坐下眼睛就困得忍不住合上,他不得不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虽然现在药买回来了,可还要送过去。 营中的情况还不清楚,估计也无暇有人顾及他们这边,所以许君得自己想个办法把药草送过去。 许君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办,一边吃着东西暂作休息。 等到前方传来的信报时,许君等一群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002 夏国的人这一次虽然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这里到底是他们的主场,各方面他们都占优势。 昨天许君他们撤出营地没多久,营中的情况,就已经在鬼面将军还有陶驰的努力之下大概稳住。 那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夏国的士兵不断的涌来,而他们大榆的士兵则不能后退,只能迎敌。 接住了夏国两c三波攻击后,鬼面将军看准了时机,让陶驰带人在两国之间的空置地带那边抄了那群夏国士兵的后路,截断了他们后续的攻击,也让一部分夏国士兵没了退路。 陶驰那边得逞,在营地当中的鬼面将军稳定住情势后,慢慢收拢包围圈,待清理完所有闯入他们营地当中的夏国士兵时,已经是下午。 清理完营中的敌军后,鬼面将军立刻带着众人向着陶驰那边而去。 夏国这样三番四次的骚扰偷袭,他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朝中的态度虽然是以和为主不赞同开战,但他们也绝对没有被打了不还手的道理。 鬼面将军与陶驰汇合之后带着人杀入了夏国那边,他们这边营地暂且安全,所以才有人来与他们报信。 “不过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还不知道这场战斗什么时候会结束,所以还请小先生你们暂且在这城中待着。”来报信的人与许君说道。 许君点点头,惨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将军没事吧?” “小先生请放心,将军并无大碍,虽听说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忧。” 许君高高悬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放下。 “不过倒是副将陶驰受了重伤,虽然被将军救了回来,但是至今还昏迷不醒。” 听说陶驰受了重伤,许君十分担心。 他知道这里是战场,知道随时都可能会有生死离别,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边发生在他认识的人身上时,他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许君花了些时间压抑住心中的不安与难受后,他道:“营中现在还有人能帮我送一批药材去旁边驻地吗?” 来通报的士兵面露为难,“现在留在营中的多是伤员,还有一部分防止夏国偷袭的士兵。”言外之意就是如今没有人能走动。 许君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是没有预料到。 这样的情况下,事情总要分个先后缓急,营中的人当然是以迎敌为主。 见许君不说话,那士兵又道:“将军带着人一路追着夏国那些人杀了过去,如今已经杀过界,若不深入,明天夜里应该就能回来,不如小先生暂且等等?” 一旦开战,情势必然紧张,不会那么容易就轻易结束。 许君闻言沉思片刻,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情况,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这件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大榆营地往前,两国交界空置地带过去,夏国驻军营地前。 鬼面将军长矛在手,领着杀意盎然的众士兵,一路杀得那些夏国士兵屁滚尿流。 杀至夏国营地,以极快速度攻破营地,追着那群不敌往后退去的夏国士兵退了好几里后,这才让众士兵停下。 “将军,前方来报,那群人已经退至营地后方的城中,闭门不出。” 鬼面将军勒马上前几步,远远辽望远处的一座城。夏国这边与他们大榆这边有几分相似之处,营地的后方都是一座旧城。 “整军,准备撤退。” “是!” 他们虽然攻进了夏国,但却并不准备再深入。 这里已经是夏国的地界,再往前方,或许他们有机会攻破那座城池。可一旦时间拖得久了,夏国旁边的驻军可能就会向他们这边而来,一旦被那些人阻断了他们的退路,他们就会被困死在夏国境内。 鬼面将军命令发出后,所有的人立刻整装起来。 他们退回到了夏国驻军营地,烧毁了营地所有建筑,翻找出了所有的物资药草与所有能带走的东西,这才浩浩荡荡的退回了大榆地界。 一跨过国境,旁边驻守的队长立刻上前汇报情况。 他们这一次被突袭,受伤的士兵很多,死去的也不少。虽然整场战斗打得时间并不久,但伤亡数字被陈列出来之后,依旧触目惊心。 鬼面将军回到大榆地界时,留守的驻军已经在处理伤员还有那些战俘。 把所有的情况大概了解了一遍之后,鬼面将军叫了旁边的通信兵过来,询问许君那边的情况。 “小先生他们之前成功退到了晋江城中,因为营地这边守住了,所以那边并没有遭遇危险。” 听到这话,鬼面下的人松了口气。 他知道以许君的能力一般人抓不住他,可是担心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信任就变少。 确定许君没事,鬼面将军一颗心莫名的骚动起来,他莫名的想要见到许君,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他知道此刻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整理好军中的状况,以应付可能再来的那些夏国士兵。然而那份骚动那份冲动,并没有因为他的理智而减缓,反而变得让他越发的急迫。 “将军?” “说。” “小先生那边有一批药材需要护送到旁边的营地,请问将军是否派兵过去?”那士兵不疑有它,赶忙又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药材?” “是,之前旁边营地受袭,药材不够,所以向这边申请了,小先生昨夜已经把药草买了回来,但现在无人护送。” 听说许君趁着他们这边战乱去买了药材,鬼面将军有些惊讶。 随即,面具下的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像是许君会做的事。 他看是面相白净乖巧,性格又总是温柔,总给人一种一旦开战肯定会吓哭会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可事实上这人却并非如此懦弱。 他甚至是很冷静,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想着许君,鬼面将军眼神温柔下来,心中想要见到许君的冲动也越发的清晰越发的不可抑制。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如此。 这种时候他不能擅自离开军营,更加不能让许君回到军营,让他涉险。所以让许君留在晋江城中,留在安全的地方才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派一队士兵过去。” “可是”通信兵有些迟疑,“可是陶驰副将现在还昏迷不醒,几个大队队长又处理着伤员和警戒的事,都走不开。” 去大榆城中买药材,和把药材护送到另外一个营地,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去大榆城中买药材,他们越往大榆里面走就越安全,而且城中的那些官商也都是早都已经打好招呼的。 一路上其他的民众见到他们这些军中的人运送东西,都是避让三舍十分敬畏,不会轻易招惹他们。 可是要把药材从这个营地运送到另外一个营地,在不特意绕路的情况下,他们沿着边关这一条路走,一路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夏国的人盯上了。 其中的危险性,远远不是去城中买药这么简单的事情能比的,而且又是这样夏国动作频频的时候。 “派一个大队长过去。” “是。” 如今的情况,军中不应该分散人手,但那边营地也有许多重伤的士兵,等待着这批药草。 得到命令,那通信兵立刻便离开。 然等他带着一队士兵还有那大队长到达晋江城中时,城中已经没有了药草,许君也已经不见。 “少爷他带着其他的人绕路过去了,昨天下午就走了。”被特意留下来传话的平安道,话说完他又赶忙说道:“少爷临走之前还让我告诉你们,请你们传信给那边营地的人,让他们到时候去接一下。” 两个营地之间如果要走最快最近的路,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到,但去那边也并不只有这一条路,还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从大榆后面绕路。 绕路去那边,需要多走两天时间。 许君在得知鬼面将军带着人杀了出去之后,犹豫了片刻,便让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绕路。 走稍远的这一条路,安全是基本可以保障,唯一地问题就是时间要比另外一条路长了许多。 不过在不知道鬼面将军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什么时候能够派人来护送的情况下,这选择无疑成了最佳的选择。 做了决定,许君当天下午就带着人走了。鬼面将军第二天派人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在路上。 得知许君已经走了,众人都是一愣,随后通信兵回了营地向鬼面将军说明了这件事。 营地当中,鬼面将军听到这消息之后动作一顿,他心中一紧,手中拿着的战报被他放回了桌上。 片刻之后,鬼面将军才再开了口,“传信去那边让他们注意。” 话说完,他又回头吩咐旁边的人,“备马!” “是。” 众人退去,鬼面将军回到桌前,他拿了桌上的战报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用旁边的烛火点燃,烧了个干净。 此战报乃加急信件,是从许君他们要去的那营地传来。 那边在他们差不多受到攻击的同时也受到了攻击,夏国用的方式和他们这边的方式一样。一样是在他们以为敌军不会再来掉以轻心的时候,趁夜溜进了营地偷袭。 不过那边的情况不比他们这边,他们这边在他的控制下很快占据了优势,并且把夏国的人全部逼回了他们夏国。 但那边却因为对方的突然攻击,导致情势失控,战况不甚理想。 许君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就连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情报,如果许君他们就这样贸然靠近,一旦被夏国的人发现势必会遭遇危险。 如今派人去追大概已经来不及,只能飞鸽传书,让那边营地的人做好迎接的准备。 同时,鬼面将军也必须亲自去一趟那边,不仅是战况的原因让他放心不下,还有一件事情他也必须亲自过去确认,那就是关于营中叛徒的事。 他们这两个地方,如果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被夏国攻破,那就代表着他们那边营地当中也有叛徒。 一个营地当中有叛徒也就算了,如果两个都有,那事情就大了。 现在的情况,他们根本不知道夏国到底掌握了他们驻军多少资料。如果大榆整个防线所有的资料夏国都已经得知,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营地的防守布置一直是机密,若边关防线所有的部署都已经被泄露出去,那只能说在营地高层当中有叛徒。 大榆这边知道几个营地所有防御布置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陶驰等几个副将 这几人,连同陶驰在内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所有的人最少都跟在他身边有两c三年有余。 他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居然可能是叛徒,位居副将之职的人居然可能是叛徒,这事情若是在大榆营地中传开,势必会造成大乱。 而且,能坐上副将之职的人大多都是身世干净的人,目前在他身边的人里绝没有和夏国有牵扯不清关系的,可若不是夏国的人,为什么要叛国? 叛国乃是大罪,是会株连九族的,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选择叛国? 蓦地,鬼面将军想起了之前许君的那一席话。 难道许君是想告诉他这件事? 不,不可能! 许君不会做这样的事,对许君,在这件事上他是绝对的信任。许君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叛国的理由,更何况他也并不知道军中部署情况。 况且,即使许君能凭本事摸清楚他们所在的营地的部署,他也没办法得知其它营地的部署。 鬼面将军快马加鞭,带着一个大队的人抄近路到达旁边的另外一个营地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到了地方后,鬼面将军不及下马,便问营中的人是否见到了许君。得到否认的答案之后他松了口气,也立刻让人去许君会来的路上等着。 鬼面将军到营中时,他们营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过夏国的人并没有退走,而是就在两国交界之处驻兵,这也让他们这边的人一个个不敢歇息,全神贯注戒备着。 下了马,鬼面将军向着这边的议事厅去。 才进门,一旁就有人跟了过来。 “将军!”那副将进门,挥退了旁边的人,然后亲自走到一旁把所有的门窗关了起来后,这才站到鬼面将军面前。 “将军,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那一脸络腮胡的副将道。 “说。”鬼面将军不露声色。 “上一次被袭击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暗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次倒好,他们直接闯进营地了我们的人才发现。”络腮胡的副将道。 他立刻就猜到了叛徒的可能,但若是如此,事关重大,他一个人无法做决定。 “这件事你还对谁说过?” “就对身边的另外一个队长说过,将军?” “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是。”络腮胡副将有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伤亡情况如何?”鬼面将军问道。 听了这人的话,鬼面将军几乎已经确定,副将等告职当中定然有叛徒。 但是谁,他还毫无头绪。若这时候大势宣扬,会不会打草惊蛇且不说,会让军中的人人心惶惶是肯定的。 那络腮胡副将赶忙把情况汇报了一遍,汇报完营地如今的情况,他又请示了关于夏国那边驻军的应对方法后,这才离开。 待到那络腮胡的人出了门,鬼面将军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向后靠去,靠在了椅背上。 若副将当中有叛徒,即使他现在让各个地方的人重新编制部署防御和明哨暗哨,也很快就会被再次泄露出去。 若不把人抓出来,不只是这些防御安排,说不定以后连他们的战术布置也会被泄露。 鬼面将军正头痛,耳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他本能的戒备起来,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回头,就发现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许君正挂在窗上。 许君似乎准备偷偷摸摸溜进屋子,可是他的动作太慢,翻窗子正翻到一半。 “将军。”见鬼面将军发现自己,许君抬起头来笑了。 末了,他又低下头去继续翻窗。 这个营地的议事厅的窗口很高,和他们那营地的窗口高度不一样,许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翻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鬼面将军起身走了过去扶住这人,免得这人从窗上摔了下来,不然摔疼了肯定又要红眼睛,要让人心疼。 “我早上就已经到了这边了。”许君进屋之后拍了拍手,“但是看这边好像也不安全,所以就让其他的人藏起来了,晚上的时候我自己过来这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亦是谨慎的人,虽然不知道这边也受到袭击,但靠近前还是戒备的先查探了一番。 许君早上的时候就到了这边,但那时候这边的战斗还未停下。所以他便让所有人藏了起来,自己则是伺机而动,想要过来弄清情况。 谁知到了夜里,他偷偷摸摸溜进来想看情况时,却看见刚从马上下来的鬼面将军,所以他便跟了过来。 “那你刚刚的事情都听见了?” 许君心虚地点了点头,他不是故意的。 鬼面将军幽幽地看着面前的人,片刻之后,他轻声道:“这件事情不要泄露出去。” 许君再点了点头,又问:“将军,你能派人出去接应一下吗?” 之前不知道鬼面将军什么时候会回去,所以他就带着在晋江城中的那些人来了这边,一群人紧赶慢赶,才总算是在第四天傍晚到了这边。 鬼面将军自然无法拒绝,立刻出门让人去许君说的地方接应那些人,并且把那些药草运回了军中。 药草运送到营中之后,这边营地的人立刻忙碌起来,大半夜的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鬼面将军跟随着那副将在营中大概走了一圈,大概看了一下受伤的那些士兵,再回到议事大厅时,才发现许君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这段时间买药草送药草的,许君几乎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脸上是无法掩藏的疲惫。 到了这里之后他放心下来,他趴在桌上等鬼面将军回来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鬼面将军挥退了跟在一旁的那络腮胡副将,他放轻了脚步声,轻轻走到了许君的身旁站定。 他伸手挑开许君脸上的碎发,看着他那带着疲倦的脸。许君肤色白皙,因此他眼下的青紫也越发的明显,看着也越发的叫人心疼。 许君睡得很香,即使他在旁边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眼袋,许君也毫无察觉。 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鬼面将军这才上前弯了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着要叫这一路上,肯定没怎么吃上东西的人起来先吃点东西再睡,可看着这睡得很香,就连被人抱了起来都不察觉的人,他只好放弃。 抱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人小心的放在床上后,鬼面下的人却犯了难。 许君身上还穿着衣服,这次为了方便行动他换了一身稍显紧身的暗色衣服,衣服勒着他的脖子和肚子,睡觉肯定不舒服。 如果就这样放任许君一觉睡到天亮,他起来了肯定要难受,可 鬼面将军犹豫了片刻,抬了手,慢慢的向着许君腰间的衣带而去。 解开衣带前他有几分迟疑,虽说他和许君都同为男人,虽说他和许君连接吻这种事情都已经做过不止一次,可是让他为许君脱衣服,还是趁着许君昏睡的时候,他就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解开了衣带,鬼面将军用手指挑开许君的衣服,这一挑,直接露出了许君里衣之下的胸口。 看到那没怎么见过阳光的白皙肌肤,鬼面将军呼吸一乱,心跳乱了节奏。 他慌忙侧过脸去,可没片刻,又忍不住偷偷回了头。 他偷偷瞥了一眼许君衣襟下的胸口,鬼面遮不住的耳廓瞬间变得通红,鬼面之下的那张脸更是红得发烫。 许君平时看着乖巧,可到底也是个男人,而且还跟着他们学了那么久的防身术,身上虽然白皙但却并不是那种软趴趴柔弱无力的模样。 许君若隐若现的紧实身躯隐藏在了里衣之下,莫名的口气十足,让侧身坐在床边的鬼面将军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口干舌燥。 他望着那样的许君,看得有些呆了。 等他回神时他已经本能地伸出了手,略带薄茧的手指落在了许君领口的位置,肌肤与肌肤的触碰,让鬼面将军忍不住一个激灵。 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鬼面将军窘迫地收回了手,他动作有些大,许君似乎有所察觉,扭了扭身体之后,一个翻身向着他这边侧身过来。 许君不翻身还好,这一翻身,直接就让他白白的肚子也露了出来。 鬼面将军身体僵硬地看着旁边,那随着许君的呼吸而微微动着的白白的肚子,慌乱的拉过了旁边的被子,笨拙地替这人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屋子的角落。 鬼面将军把面具磕在角落的墙壁上后,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同样是个男人,明明在营地当中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的人赤口上身洗澡,可怎么换成许君他就乱了分寸? 他是喜欢这人没错,可怎么他也不应该,做出这样趁人睡着偷袭的恬不知耻的事情来。 而且那瞬间,他甚至是还想吻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037.我想亲你了。 001 在角落站了一会儿, 鬼面将军回过头去,看向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许君。 大概是真的累了,许君睡得非常的沉。外面走廊上校场中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说话声,都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他帮许君盖上了被子之后, 许君又往被子当中钻了钻,这会儿就只剩下两只脚在外面, 整个脑袋都钻进了被子当中。 鬼面将军靠在墙壁上站了一会儿后这才走上前去,他复又重新在床边坐下。他唯一庆幸的就是面前这人睡着了, 所以无论他做什么,这人都不知道! 顺应着心中渴望的本能, 他微微掀开了被子一角, 露出了躲在被子下睡觉的许君的那张脸。 如今天气已经转凉,已经是深秋时节, 边关所处的位置冬天冷夏天热,虽然现在才是秋天,却已经要比其它地方冷得多, 所以盖的被子都已经是比较厚的。 鬼面将军把许君脑袋上的被子掀开, 让许君的脸露了出来, 他怕这人闷着。 可他才把许君的脸露出来,正望着那张脸发呆, 许君便又往下挪了挪,整个人又缩到了被子里面。 鬼面将军有些惊讶, 这人为什么总喜欢往被子里钻? 他又伸了手, 把许君那张脸露了出来。 许君却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似的, 眉头轻轻蹙起,露出了一脸不满的表情。 看着许君那一脸的嫌弃,鬼面将军伸出手去,轻轻的用指腹抚平了许君微皱的眉头,他不想看到这人皱着眉头的模样。 大概被摸得舒服了,许君没有再动作,而是放柔和了表情继续沉睡。 见到许君这模样,鬼面下的人一颗心又开始痒痒起来。 才被他抑制下去的想要亲吻触碰这人的那份冲动,又开始冒了出来,并且不断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看着睡得正沉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的许君,他终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俯下身去,在这人的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那一吻很轻,一碰即分。 许君却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似的,咂了咂嘴。 看到许君这小动作,鬼面将军喉结上滑动起来,他像是着了魔似的,伏下身去,吻住许君的唇然后慢慢的撬开他的唇瓣,把自己的舌头探了进去。 感觉着自己的动作,感觉着近在咫尺的许君的呼吸,鬼面将近一颗心脏砰砰直跳,如同平地惊雷。 他被自己的大胆和不知廉耻羞的整个人都发红发烫,一张脸更是像要着火了似的,可是在感觉到许君慢慢的有了动作后,他竟放空大脑享受起来。 一吻结束时,许君还没动作,他自己倒是已气喘如牛。 他单手撑在床上,狼狈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许君,他大概是着了名为许君的魔。 鬼面将军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怜兮兮的在床边边角的位置躺下。 他刚刚把许君放在了床的中间,这让他自己这边就没了什么位置,只能侧躺在床边,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许君往里面抱一抱,或者直接紧挨着他睡的。 可明明刚刚他更羞耻的事情都做了,此刻却不敢再碰许君。 鬼面将军躺好正闭眼准备睡觉,面前的被子里就有了动静,许君靠近了他。 他才闭上的那双眼又睁开,他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许君,心又开始荡漾起来。 他微微动了动,调节了个姿势,再次吻上了那张唇。 不知道几次之后,他才抱着怀中靠的很近的人慢慢的睡了过去。 军营当中,士兵常年有早操,因此众人都起得很早。 到了时间之后,还没听到号子声响,鬼面将军就已经本能的睁开了眼,清醒过来。 他本能的想要坐起身来,一动,才发现自己怀中抱了个暖呼呼的东西。 看着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的许君,他立刻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之后,许君脸上的气色恢复了不少,一张脸看上去红润不少,可即使是如此,许君脸上的粉红也抵不上他脸上的烧红。 一想到自己昨夜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鬼面下的人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躺在床上,时间未到,他一时不急着起,便静静地看着许君的那张脸,专心注视着他的睡颜。 许君的五官轮廓都较为柔和,这也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男人应该有的棱角分明,更多了几分温和的气质。 看着许君,他便想起了许澜那张脸,也许再过个十年许君就会脱变,变得更多几分温文尔雅的儒雅气息,也变得更加沉稳些。 鬼面将军抬手轻轻抚摸着许君的眉眼,似乎要把他的五官轮廓刻画在自己心中。然这一次他手才一动,原本正睡得香的许君便皱起眉头,他眼珠子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先是一片茫然,然后慢慢的清明。 他先是看了看上方的床幔,然后又看了看旁边单手撑着躺在他身旁的鬼面将军,接着,他眼一闭,脖子一缩,又缩到了被子里。 看着突然清醒过来的许君,鬼面将军原本吓了一跳,却被许君这又缩回被子当中的动作弄迷糊了。 他少年便入了军营,在营中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生活一直十分的规律。听到起床的号子响起,他绝不会在床上多赖片刻。 如今见到把脑袋藏到被子下的许君,他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这人是要赖床。 鬼面将军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营中其他的士兵,他定然要把这人抓起来惩罚,可那人是许君 鬼面将军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狠下心来惩罚这个人。他乖乖自己起了床到一旁穿了衣服,然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军中犯了错,是要被惩罚的,可许君还在往被子里钻 许君在被子里钻了钻,过一会儿翻了个身,赖床赖够了这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看着鬼面将军。 “该起了。”虽然现在离起床的号子声还有一会儿,但现在起床穿好衣服差不多时间。 许君看了看鬼面将军,又钻回了被子动了动,片刻之后他又钻了出来看着面前的人,“将军。” “怎么?” “你脱我衣服?” 鬼面将军身体一僵,“没有!” 许君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白白的肚子,“明明就有!” 他昨天睡着之前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如果不是这人解了他的衣带脱了他的衣服,他的肚子怎么会擅自跑出来?! 鬼面将军看着那白白的肚子,窘迫地转身,快步出了门,“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看着逃跑的鬼面将军,许君做了个羞羞脸的手势,这才起床穿了衣服。 昨夜他困得紧,现在睡舒服了,肚子却开始闹腾了。 鬼面将军端着早餐回到屋子里时,许君已经抱着自己的肚子,饿得可怜兮兮。 把东西给许君后,鬼面将军坐到一旁,“这边的事情还没完,你最近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等事情结束了过后跟我一起回去。” 许君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 吃完了早饭,许君留在屋子里休息,鬼面将军则是去了议事大厅那边。 夏国的人还驻扎在离他们营地不远之外,现在还根本没有退离的迹象,那些人不撤,他们这边也不能放松戒备,因此昨夜一夜的时间大家都紧张的戒备着。 鬼面将军到了大厅之后,那络腮胡副将走了过来,“将军你来得正好,从京城那边传了急件过来,我正准备去找你。” 鬼面将军拿过副将递过来的那一封信件,是加急信件,一般是朝中有什么重大事情时才会使用。 他走到一旁,拆开信封,拿出信读了起来。 看完信上的内容,他眉头皱起,如墨的眸子多了几分森冷。 信上是关于之前晋易那边贪污的钱的去向的,之前那边年年洪灾年年赈灾,晋易贪污的钱款是一笔大数目,放着他们军营都能养几个月的兵了。 晋易被杀之后,许澜许尚书留在那边表面是为了监督修堤坝,实际上却是一直在追查那笔款项的去向。 后来许澜回京,事情被林绪接手。那之后林绪一直不曾停下调查,直到不久前才总算是有了眉目。 晋易和夏国那边有所来往,这件事情他们早就知道。 但晋易和夏国那边的来往,并不只书信约定上的,还有金钱上的来往。 林绪清查哪些人和晋易有所来往时,发现晋易手里曾经有一大笔资金,分批次流向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商会,而那个商会的后面便是夏国的人。 深入调查之后,这件事情被肯定。 晋易贪污的那些救灾款项并不是被他自己用掉了,而是把资金送到了夏国那边,他拿贪污大榆救灾款项的钱,他拿害死无数大榆百姓的钱,在夏国那边养兵! 养夏国的兵,养他们大榆的敌人。 书信上还大概罗列了些那些钱的具体走向,那些钱到了夏国之后,被换作了无数的精锐武器和防具铠甲,用途自不用再说。 除此之外,信上还让他小心,从林绪那边调查的情况来看,军营当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通道。 因为那些钱,就是从他们边关这一带直接送到夏国那边的,两国交战,边关地带向来都是重兵把守,如果不是营中有人定然做不到这种事。 朝中那边现在还在顺着这一条线继续查,但那线索到了边关这边之后就彻底的断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边关中肯定有人在帮晋易。 所以朝中来了信,让鬼面将军自己小心,也提醒他营中有叛徒之事。 把那封信仔细地看完之后,鬼面将军拿了火折子,直接把信烧了个干净。 “将军,信上说什么?”一旁的络腮胡大汉凑了过来。 “夏国那边入手了一批精锐的装备,传信让大家小心。” “装备?”副将疑惑,朝中写加急信件来就是告诉他们对方买了武器装备? 不过这并不是他应该追问的问题,因此他立刻退了下去。 002 烧毁了信件之后,鬼面将军出了门到边关前方,站在防线之内远远的观察了一阵对面的那些人。 他们大榆与夏国算起来,也已经矛盾不断了将近十几年的时间,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两国一直摩擦不断,隔三差五的便会有战斗打响,虽然大多都是些小战,但依旧烦不胜烦。 只是以往夏国虽然时不时会骚扰他们一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一场既分,像这样三番四次的来骚扰的,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大多数时候,夏国都不会像这样分开来从不同地方骚扰他们,因为在兵力上,他们大榆比较有优势,夏国那边人数比他们要少。 如果夏国再自己分散兵力,反倒是会让自己落下风。 这一次夏国的举动与往常不同,胆子很大,行为作风也很诡异奇怪。 从前线回来后,鬼面将军立刻便把自己关到了议事大厅之内。 叛徒的事情现在几乎已经肯定,只是那叛徒隐藏得太深,在此之前他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如今突然要找,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入手。 叛徒肯定是要找出来,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重新安排防守部署,防止再出现之前夏国攻进的营地了,他们还没发觉的事情。 如今不知道叛徒在什么地方,之前的防守方式要全部废弃,重新编写一套出来没那么容易。 而且因为边关防线很长,边关军共分做了近十个营地,为了防止意外再发生必然要编写十套不同的布置,还要时常调换变动,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敢轻易让那些副将自己负责,那样一来,基本等于直接把其中一个营地交到了夏国手里。 鬼面将军从议事大厅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晚饭时分,营中的气氛变得紧绷起来。原本驻守在正向外的那些夏国的士兵有了动作,似乎准备发起攻击。 快速的吃完晚饭之后,所有的人立刻行动起来,所有重伤无法行动的人全部都退到了营地的后方,所有能够行动的人全部都集聚在了阵线上。 随着夜色的袭来,阵线外对面夏国那边有号子的声响传来。 随之响起的,是他们大榆这边军中的号子,所有人全神贯注戒备着。 鬼面将军拿了武器,站到了阵营前方。 大战一触即发,鬼面将军正有所动作,旁边的通信兵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大敌当前,除非紧急情况,通信兵这时候不会跑到这前面来让他分神。 鬼面将军见到那人,眉头立刻皱起,而那通信兵带来的消息也让他脸色更加阴霾。 就在他们旁边不远的另外一个营地也被袭击了!两边都沦为了战场。 那些夏国士兵如法炮制,准备用之前的方法对付那里,只是之前鬼面将军已经提前写了信过去,所以他们并没有得逞,反而是被重创。 战局不久前才定下,现在那边的情况跟这边差不多,夏国的人虽然被击退但却并没有退走。 那通信兵退去没多久,对面夏国的人便攻了过来。 大榆这边立刻摆好防御的阵型,一部分人则由鬼面将军带着,如同之前陶驰那次一样,准备包抄他们后路。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凌晨时分,战局基本已经被控制。 留下一部分士兵清理营中的那些敌军之后,鬼面将军带着其余的人追着那些夏国的人杀了过去,准备如同之前一次一样把这些人杀得逃入夏国境内。 眼看着夏国的人就要逃入他们自己的国境,那些人逃跑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 几乎是立刻鬼面将军就猜到一定有诈,马上让大军停下。 差不多是在大军停下的同时,本该空无一人的夏国营地当中一群士兵冲了出来,杀气腾腾。 这些人与夏国的人不同,虽然也穿着铠甲,可是明显的和夏国的士兵不一样,也并非他们大榆的人。 “撤退,回防!” 那络腮胡的副将还在疑惑,鬼面将军已经猜出这群人的身份。 这些人并不是夏国的人,而是袁国的! 他不知道夏国和袁国到底签订了怎样的契约,才能让袁国的人入驻他们的边关防线当中,但这群人定然是早就已经埋伏在这里。 这群人是想利用那些夏国的逃兵,把他们引到夏国境内,让他们以为大局已定,把夏国打得屁滚尿流时,袁国的人再加入战场,以多胜少主导战况。 “该死,中计了!”络腮胡副将立刻让众人撤退,同时他也快马回营,安排后面的人准备迎敌。 天色微亮时,鬼面将军带着士兵重新退回了他们的防线。 因为这一次鬼面将军反应很快,识破夏国c袁国计谋,所以他们并没有深入追到夏国境内,因此让袁国的人没能把他们包抄,退回防线时,大军虽然受创,但情势并不严重。 退回到大榆的边关防线内后,众人立刻采取了防御的阵型,把袁国和夏国的士兵阻挡在阵线外。 战况胶着了两天一夜后,对方才撤去。 敌军撤走,事情却还没完。 营中的善后工作立刻开始,伤员的护送包扎各种休整,整个营地忙得热火朝天。 鬼面将军这边,也立刻把这边的情况向朝中,还有几个营地之间都发了加急信件。 袁国的突然加入是他们未曾预料到的,这一次遇上鬼面将军没让大榆中计已属幸运,但之后的事情却会越加的麻烦。 各个营地间必须更加谨慎,按现在的情况他们也不能太深入夏国,只能采取防御的阵型。 鬼面将军给朝中送了加急信件,与此同时,他立刻开始筹备起来。 夏国三番四次的骚扰他们,他们总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坐以待毙,这一场仗必须打! 下一次,就是由他们大榆这边出兵了! 边关告急,大军调动,整个边关营地中,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深秋的天气仿佛应了众人沉重的心情,一连几日的阴霾,天空厚重的乌云压的很低,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偌大个军营中无人说话,所有的士兵都紧张的准备着忙碌着,平时训练后的欢声笑语不见踪影。 军中正在紧张筹备着反击,但开战还没有这么快。 做完所有的安排之后,鬼面将军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叛徒的身上。 之前他重新编写了防御部署之后,让人送到了各个营地之间,每一个营地之间的方式都并不一样。他原本是想要借着这份不同,看到底是哪一个营地的人动了手脚,泄露了防御布置。 但自从他让各个地方修改了防御部署之后,夏国那边的进攻就不再顺利,那叛徒也像是消声觅迹了一般再无动静,沉入水底。 虽然打草惊蛇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但事情变成这样,无疑是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了。 那叛徒如果以后都不再有动静,那他们很难抓到他。 一个隐藏在他身边最少都有两c三年的叛徒,如果他以后什么都不做,想要抓到他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鬼面将军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应对政策,一边缓缓的向着营地后方的一片草地走去。 深秋的季节,地上的草已经逐渐变得枯黄。 走在这样的草地之上,就仿佛踩在一层腐叶之上,脚下是一片松软。 边关驻军附近大多都是荒芜的平地或者山丘,有山脉的位置占据了整个防线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而且是靠近袁国那边。 他离开营地,独自一人向着那草地当中一个不高的山丘走去,上了山丘顶,他站在山丘顶上朝着四周瞭望。 山丘不高,不能把整个营地纳入眼底,但也能够看到大部分地方。 鬼面将军独自一人在山顶站了一会儿后,找了一块大石坐了上去。 他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呆着,或者可以说在许君来到营地中之前,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呆着。 他的身份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这边关都是禁忌,他脸上的面具永远不可能摘下,他的名字倒是并没什么,可他要隐藏身份就必须摒弃‘晋’的姓,再加上他本也没什么名字。 这一切加起来,便就成就了传言当中的那个恶鬼罗刹。 小时候的经历让他并不是那种容易亲近的人,营中的人大多对他都敬畏有加,也少有人与他亲近。 他习以为常,也乐于如此。 所以大多数时候,在其他的将士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休息说笑时,他都更愿意待在自己的房间中,或是休息或是读一两本兵书。 静静地坐在山丘之上的大石头上,他一颗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自从发现军中有叛徒之后,他就把身边所有的副将都仔细的排查了一遍。从跟着他身边时间最久的到最短的,每一个他都仔细的想过,但一番排查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有疑。 那人藏得很深,如果不是这一次暴露了,恐怕就算他再在这营中带上几年都无人察觉。 猜测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即使理智告诉他他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可他并不是真的冷血至极的人。 那些人与他相伴最少两c三年,两c三年,十多场生死相搏的战斗,哪怕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 然最让他最想不透的,还是那人叛国的原因。 就他所知,几个副将均没有理由。 003 鬼面将军坐在山丘之上,静静的想着思索着,但这份安静很快就被夺走。 一群士兵不知道在营地后方做什么,来来往往的走动着,一会儿牵马一会儿又准备包裹的。 鬼面将军在山丘之上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在那群人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许君。 那群士兵帮着把马牵出来,又在上面挂了些看着像是干粮的东西之后,把马缰交到了许君的手里。 一边还有一个大队的士兵跟着在旁边做准备,那样子竟像是要离开。 鬼面将军心中一阵不舍,许君要走? 在山丘下方的许君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之后,走到马前摸了摸马的脑袋,好像在和马儿嘀咕着什么。 那马儿不领情,许君和它说了好久都不理许君,只一个劲儿的低头吃草。 看到这一幕,鬼面将军勾起嘴角轻笑。 山丘下的许君却在追着马儿说话时,发现了坐在山丘之上的鬼面将军。 两人距离有些远,他张望了一会儿确认是鬼面将军后,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鬼面将军那边,这才嘿咻嘿咻的往鬼面将军这边跑。 等他一口气跑上山丘顶上时,已经有些气喘。 “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君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山丘顶上的空气要比山下面的好,也带着稍许的冰凉。 许君上了山顶之后发现四周的视角不错,他兴奋的围着山顶绕着鬼面将军转起了圈,打量着远处的风景。 玩了一圈后,他才在旁边站定,“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里干嘛?” 鬼面将军收回一直黏在许君身上的视线,“你要走?” “要回去那边营地看着,留在这边我也帮不上忙,现在大战即将打开,我还是回账房那边去看着。”许君收起笑容,他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有些微的不舍。 在没有亲自经历过战场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包括看到尸体和伤患的心理准备。 可当他真的站到满是尸骸,满是断手断脚痛苦哀嚎的士兵中时,他还是忍不住的骇然。 之前那一次大战结束时,鬼面将军忙着营中的事,他坐不住就去跟着一群救护兵做善后处理伤员,半天下来忙没帮上多少,倒是脸色煞白得把那些救护兵吓了一跳。 后来营中的人手充足些了,他就没再去了,那几天的记忆却让他一直忘不掉。 他知道他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也并没有因此而丧气,但战争的残酷他却已经清楚的见识到。 有时候看着那些痛得不行哀嚎着的士兵,他都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换成是他,他爹爹c娘亲看了会有多伤心。 如果那受伤的人换成是他爹爹c娘亲或者哥哥,又或者是鬼面将军 那一幕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听了许君的话,鬼面将军本能地张嘴,他想告诉许君他在这里并不是没有用处。事实上许君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让他安心不少。 但他最终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许君并不是那种会被他一句话就说服的人。 “你小心。”许久之后,鬼面将军才吐出这三个字。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这人就这样留在自己的身边。但他也知道,接下去他要带兵打仗,要上前线,许君留在他的身边未必安全。 “你也是。”因为离别,不喜离别,许君撅着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看着面前坐在石头上的鬼面将军,小跑一步上去抱住了他,“你不要再受伤好不好?” 鬼面将军之前也受了伤,只是因为情况不严重,所以才还能到处跑。 被许君拥抱,鬼面将军未曾料到。听着软软的带着几分担忧的话语,他一颗心也随之变得温柔。 “好,我不会再受伤,你自己也是,如果遇到危险就跑。” 许君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鬼面将军越过许君,看向在山丘下的那一群做准备的人。 他不敢再看面前眼睛微微泛着红的兔子,他心里已经是万分的不舍,他怕多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强留下这人。 他也怕他如果也学着这人红了眼,会被笑话。 他是将军,是大将军,是手里掌管着七八十万大军的镇国大将军,他可以流血但是绝对不可以流泪。他如果要是和这人一样红了眼,肯定要被人笑话。 “听说天黑了就走,他们说晚上的时候比较安全。” 鬼面将军点了点头,他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着喉间的苦涩,只可惜这并没有用,看着已经快暗下来的天色,他心里鼻子都泛着酸。 两人又一站一坐的在山顶呆了一会后,山脚下那边有人传来叫喊声,似乎是叫许君下去先吃些东西,晚上的时候他们不会再路上停歇。 许君远远的应了一声后并没有立刻跑开,而是看着面前的人,“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吗?” 鬼面将军动了动,他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吹了许久的冷风,起身时腿有些发麻,踩在石头上的脚一滑,整个人扑向了许君。 好在许君离他不远,立刻伸出手把人抱在怀里,扶住了他不让他跌倒。 待到鬼面将军从石头上下来站稳,许君却并没有放手,他看着扑到自己怀里来的男人,一脸认真地问道:“将军,你是在撒娇吗?” 因为他要走了,所以才故意跌倒扑到他的怀里来,好让他抱抱? 听了许君的话,鬼面将军才发现两人此刻的知识有多暧昧。 他扶着许君的肩,许君则是抱住他的腰,两人面对着面靠得非常的近。 “没有。” 鬼面将军往后退了半步,可是许君根本没有放开他,反而是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道,把他整个腰都抱在怀里。 “没有?”许君不信。 “脚麻了,滑了一下。” “你撒谎。”许君想到了什么似的,凑上去牢牢盯住那一双眼,“将军,你喜欢我吗?” 鬼面将军看着突然靠近似乎要望进他灵魂深处的许君,害怕了,他侧过头去不让许君看着他,“没有。”他出口的话,却连他自己都听出心虚。 “你撒谎,你就是喜欢我,你那晚还偷亲我了!” “别胡说。”鬼面将军越发的心虚。 “我没有胡说,我嘴巴都肿了!我去给那些人帮忙的时候,他们还问我是不是被人咬了!” “不可能,我明明是轻轻——” “将军。” “干嘛?”说漏了嘴的鬼面将军,已经有了几分想要逃跑的冲动。 在他面前的许君虽然还是往日那模样,可他却莫名的觉得许君可怕。 在这样的许君面前他没有丝毫的胜算,多年来的军营生涯让他敏锐的想要逃走。 “我想亲你了。”许君脸泛着一层薄薄的粉红。 鬼面将军呼吸一滞,“别胡闹!” “就亲一下!” “不行,这里是军营。” “那如果这里不是军营,就可以亲亲了吗?”许君笑了。 鬼面将军不说话,他去解许君的手,可明明许君也没用多大的力,他却就是推不开许君。 “我真的想亲你了。”许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在山丘下的那些人。 他放开鬼面将军,拉了人要去旁边看不见的地方。 鬼面将军瞪着许君面上故作凶狠,可还是乖乖被拉到角落。 那是几块大石头之间的缝隙,除非那些人到山丘上来,否则看不见他们。 许君拉着鬼面将军进了那缝隙之后,选了个平坦的大石头,然后把乖乖被自己牵着过来的鬼面将军按着坐在了上面。 他与面前的人对视了片刻,取下了面前的人的面具。 鬼面将军的视线跟随着自己的面具转动,直落到旁边的石头上,许君却一直打量着他的脸。 鬼面将军常年戴着面具,那张脸因为不怎么见到阳光的原因,显得格外的白皙,衬得鬼面将军是格外的好看。 许君细细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坐着的鬼面将军,直到把他一张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个够,这才伸手抵在鬼面将军肩膀上,把他往后按去。 察觉到许君的力道与动作,鬼面将军身体变得僵硬。 许君缓缓的用并不大的力道把鬼面将军推倒,让他坐在斜着的石头上躺了下去,然后自己也靠了过去。 许君附身压在鬼面将军身上,看着面前乖乖的人,他喉结上下滑动起来。 又看了面具下那张不常见到的脸片刻后,他吻上了鬼面将军的唇。 一开始是轻轻的触碰,大概是在山上坐久了,鬼面将军的唇瓣凉凉的软软的,轻轻触碰起来很舒服。 待到鬼面将军的唇瓣染上了他的气息后,许君才撬开了他的唇,侵入了他的口中,加深了这个吻。 紧紧相依的身躯,交融的气息,十指紧握的左手,碰撞的灵魂,两人不知拥着对方吻了多久,才在浑身都乏力的时候放过对方的唇舌。 许君压在身下常年因呆在军营中而紧实的身躯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缓过劲来他便又含住了鬼面将军的唇,邀他共舞,完全忘记刚刚说的只亲一下的承诺。 鬼面将军身体僵硬的靠在石壁上,感受着许君带给他的一切。 他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做,只是顺应内心深处的欢喜,回应着许君的所有。 一开始嘴上说着不要的人,结果还是被许君牵着乖乖的到了这无人的地方,被掀了面具,被吻了个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038.娘亲不要你了 001 夜, 一群身骑高头大马的将士藏身于夜色当中,所有人均伏低了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在夜色当中 因为他们身上带着这边战局的战况报告,还有一些重要的消息资料, 需要尽快到旁边的营地,所以众人选择了近道。 新的一天翻过篇章, 凌晨时,队伍中最前面的队长稍微放慢的速度, 让马与在队伍中间的许君平行。 “小先生,你没事吧?” 许君摇了摇头,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 军队行军和他平时骑马截然不同, 才半夜过去,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颠得全身发痛没了力气。 “需要放慢些速度吗?”那队长问。 “不用, 继续吧!” 见许君坚持,那队长才没再说话,又上了前方继续领队。 朝阳从天边升起时, 他们已经行出许远, 远离了之前的战场。 又往前行了将近有一个时辰之后, 大队才停下,在一处树林作掩护的地方停下, 暂时休息吃东西。 许君没敢吃太多,垫了些肚子后便把东西放到了一旁, 免得待会儿马上一直颠簸, 会颠得受不了吐出来。 第三天早上, 大队才总算是放慢了速度,而此时他们已经能够远远看见营地。 回了营,许君便忙碌起来。 边关开战,士兵们忙碌起来,他们在后方的账房也一样忙碌不休。各方各地粮草c药草的填补,还有各方面防具c武器的增添,这些都归他们这些人管。 许君离开时,鬼面将军那边已经在调集大兵,要不了多久,就会向夏国那边叫战。 大军行动,各方面的物资自然也要跟上。 回了营之后,许君立刻就忙碌起来,筹备安排各方面事宜。 只十来天的时间,所有的一切便准备妥当。 另外一个营地当中,鬼面将军那边也收到了朝中地回信。 在决定要出兵时,他就已经写了加急信件告知朝中。 若一般的情况,大军要出阵必然要经过朝中各方商议衡量,但大榆皇上晋祁对鬼面将军的信任是众所周知的,他这信传回去,几乎是当□□中就有了结论。 所有的一切筹备齐全,又得到了朝中的允许,休整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鬼面将军便带了近二十万大军出兵。 行军半日后,大榆大军在夏国营地外驻守,当天便由鬼面将军领队一举攻向了夏国驻军。 两边大打了一场,战况激烈。 大榆朝中。 鬼面将军带队领兵回击夏国朝中众人无异,然而另外一件事情,却让朝中众大臣议论纷纷各有意见互不相让。 早朝之上,早朝才开始没多久朝中众人就分作两派,在朝堂之上公然吵闹了起来。 大榆与夏国两国不和,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因此开战并不奇怪,但是这一次的开战却与以往的都不相同,因为这一次袁国也参与其中。 他们大宁和袁国来往不多,也并无什么仇恨,袁国突然加入战场,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和大宁那边有关。 因为大宁而让他们受难,朝中大臣有一半人数对大宁来的使团变得不再客气,话语之间都充满了棱角。 这些人的意思,不用说,那就是要拒绝和大宁的联盟。 另外一部分人较为冷静,赞同大榆和大宁的联盟,袁国之事虽然出乎预料,那也并不能全怪大宁,而且事已至此,就算他们和大宁断绝来往袁国也不可能就此轻易罢休。 两方之人在朝堂上争论不休,争得面红耳赤,晋祁坐在上方,笑着看着争论不休的两方人。 因为袁国的突然加入战场,让大宁使团这边的人也乱作一团,之前大宁使团的人还私下求见过晋祁,希望能够联盟成功。 晋祁并没有给他们准确的答复,毕竟这样的情况下,大榆这边也有自己的思量。 待到朝堂上两方都争得气喘吁吁就要动手时,晋祁这才大手一挥,让退朝。 “许尚书还有丞相留下。”太监总管宣布退朝之后又叫住了两人,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带着两人去了后方。 进了殿,晋祁挥手让那太监总管退出去。 待到屋内的人被清空,晋祁这才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面前的两人,“这件事情你们觉得呢?” 屋内只余三人,晋祁c许澜c林绪,许澜和林绪闻言,两人对视一眼。 “夏国与袁国有来往,应该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林绪道。 他之前奉命调查晋易贪污的款项去向,查到夏国时也曾试图追查过那边的情况,但却在那边查到了袁国的事情。 “虽然现在还并没有确切的资料,但之前夏国那边新添的那一批武器装备应该是从袁国那边来的。”林绪道。 晋易用不惜害死他们大榆百姓的钱在夏国养兵,而夏国的人则用那笔钱向袁国购买了武器装备,若说夏国和袁国之间没有来往,根本不可信。 “许尚书,你的意思呢?”晋祁看向许澜。 许澜笑笑,只道:“就算我们不与大宁联盟,他们照样会打来。” 许澜常年在朝中做事,没有在边关带兵打仗过,但即使如此,他也明白一个道理。 大宁使团到他们大榆迄今为止总共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袁国和夏国的联盟,是在他们要和大宁联盟之后才有,那他们的速度未免太快。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们大榆和大宁联盟之前,夏国和袁国就已经结盟。 晋祁显然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他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就在此时,一旁的林绪又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之前大宁那边的情况?” “哦?” “大宁与袁国两国开战十余年时间,之前在大宁先皇林鸿的争取之下好不容易才和谈。按当时的情况来看,袁国应该会很乐意接受和谈才对,但在大宁这边提出和谈之后,他们却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恋战。” 袁国比不上他们大宁和大榆,是一个小国,从各方面来看都比不上他们,当时的情况即使袁国坚持开战,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 大宁自己或许不觉得,但是从他们外人的角度来看,袁国那么做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倘若真的开战,只会让两国都两败俱伤。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大宁跟袁国提出和谈那会儿,他们两国就已经在商议联盟?”晋祁道。 如果是这样,那已经是快半年多近一年前的事情了。 林绪不在说话,如今的情况来看这最有可能。 晋祁沉默的思考片刻后,让两人先回去他再考虑考虑。 如果情况真的就像林绪所说的,夏国和袁国早有计谋,早就已经勾搭上了,那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夏国对他们大榆,大榆自信能防住绝不会输给夏国。可如果变成大榆对夏国和袁国,变成以一对二,那情况就反转了。 晋祁低头看着桌上那些奏折,有些头痛地捏了捏鼻梁。 另一边,边关防线之外。 大榆大军在鬼面将军的带领之下阵前叫阵开战后,很快便攻破了夏国边关的防线追着他们退后了好几里,但很快在袁国加入后,情况便变得麻烦。 夏国原本的兵力不如他们,有了袁国的加入之后,兵力与他们持衡,再加上那边战场是夏国的地盘,对他们十分不利。 只是这一场仗,他们不可能就此退缩回来,非打不可! 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并不能换来和平,足够的强势与强大,才能真的让对方不敢冒犯! 两军僵持不下时,大榆士兵突然改变阵型,换作放弃防守一味的攻击形态。袁国和夏国那边正惊讶,就见大榆士兵涌入他们的阵型之中。 袁国和夏国两国合力,但士兵却并不是完全融合,一直以来都是各有各的阵队。 大榆在改变了正行之后插入两国大军之间,用强硬的姿态把两国的士兵分开,然后全数攻向袁国! 袁国和夏国那边显然没想到大榆这边会这样,两边的首领反应过来时,大榆已经全部涌向袁国将士。 夏国将军回神,立刻让大军去解围,可等他们把袁国的人全部救出来时,袁国这边已经受创严重。 从一开始接触起,袁国夏国这边就可以说是一败涂地,拥有着相同数量的大军,他们却一退再退。 大榆这边却是在鬼面将军的示意之下,专挑缝隙打,但凡是有袁国和夏国合作的情况,全部都挑大军缝隙劈开队伍重点攻打袁国,若是夏国来救他们就快速撤兵改成防御阵型。 大榆一直追着袁国打,这一点很快就被对面的人分析出来,他们也想了不少对策,可就算是如此矛盾依旧被激发。 特别是袁国的人,这里并不是袁国的主场,他们来这边帮着夏国也有着自己的诸多考虑。 他们在被攻击时夏国的人迟迟不来救援,时间一久,只要交战后的数据一出来两国将士脸色都不甚好看。 袁国这边不喜夏国救阵来迟,夏国那边也疲于救人,两方将领互有猜忌,让大榆这边的攻击越发的犀利起来。 战场情况紧急,瞬息万变。 战场前方的情况一直不断变化,短短一个月时间过去,边关这一大片变化许多。 营地中,许君茫然地辽望着远方。 战场并不在他们营地这边,而是在旁边营地,因此他们这里并没有敌军,面上看着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只是,原本在他们边关驻军后方的那一片田地,已经荒芜近两个多月,长出许多杂草,而原本买来的那些牛羊也被驱赶至了更里面更安全的地方。 战场虽然离他们这里还有些距离,但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打过来,所以他们这边必须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开战后一个月过去,每天不断有大队被调动,也有无数受伤的士兵退下来。 因为他们这里离战场不远,所以收容了许多受伤无法再行动的士兵。 那些人从战场退下来,到他们这里之后,有些人命硬撑了过来,有些人则死在路上或者死在他们营地中 副将陶驰在开战之后没多久便清醒过来,得知如今的战况之后他请命上阵,被鬼面将军驳回,所以留在了这边营地负责善后。 晌午时分,许君正趴在案台之上忙碌,远处便有士兵带着两人向着他这边而来。 进了门之后,两个士兵站在一旁,“小先生,这两人是来找你的。” “有什么事情,说吧。”许君抬头看了一眼两人,便又继续埋头飞速书写。 他正在写申请调遣粮饷的请示书,要寄往京中。 前方战况不断,他们账房这边的事情也随之变多,如今大战一战就是一月,库房中粮草急速减少,虽然因为之前鬼面将军多要了些粮饷回来的原因,现在还不至于让众人饿肚子,但在打下去就未必了。 而且要从朝中调粮饷下来,最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那边也需要提前准备。 “少爷。” 听到这两个字,许君手下的笔一顿。 只有许家的人才会这样称呼,在营中的人都是叫他‘小先生’。 “出什么事了?”许君放下笔,看向两人。 这两人他都并不认识,并不像是他爹爹娘亲身边的人。 “我们是大少爷那边派来的。”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了许君的桌上。 许君拿了信,看了起来。 信是他哥哥写给他的,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并不像以前会在提及正事之前写上一大堆的关心话语。 信上只几百字,是对他作出安排,让他收拾了东西跟着这两人离开营地,去往他安庆那边的驻地。 边关大战在即,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到许君所在的地方,许铭不放心,所以想让许君去他那里。 他亦写了信给京中的许澜,希望他能帮忙走动,让许君离职。 许君看着许铭的字迹,他白皙微肉的手指抚摸在那纸上,仿佛隔着千里,他都能够感觉到许铭写这封信时脸上的担忧。 “小少爷?”两人看着许君。 “我不走,你们回去吧。”许君道。 那两人面面相觑,面露为难,“小少爷,你就跟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安全,留在这里很容易受伤的。” 许君又拿了旁边的毛笔,沾了墨,继续书写,笔走如飞。 想要向朝廷要粮,并不是随便写上一句军中没粮就行的,而是需要把之前的那些粮草的去向详细全部都汇报上去,再由上面的人审批,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批下来。 见许君忙着书写,并不理会他们,两人越发的为难,“小少爷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跟我们走吧!” “你回去跟我哥说,是我自己不回去的,他不会怪你们的。”许君道。 两人苦笑,许君这话说得倒是轻松。 许铭虽然看似温柔,可一个能够坐上地方驻军将军的人,又能温柔到哪里去? 他所有的温柔,大概都用在了许君还有他家人身上,对他们这些手下可从不温柔。 “我写封信给你们,你们拿回去给他看了他就知道了。”许君见两人不走,气鼓鼓的叹息一声,从旁边拿了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把信递了过来,两人接过一看,上书四个潦草大字:我不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哭笑不得。 来之前许铭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曾经叮嘱过他们,如果要是许君不跟他们走,他们就是绑也要把这人绑回去。 许君书写之间抬头看了一眼两人,他几乎一眼就识破了两人的打算,他凶巴巴威胁道:“如果你们把我绑回去,回去了我就告诉我哥哥,你们两个打我!” 两人嘴角一抽,让许铭知道他们欺负了许君,他们大概就不用回去了。 三人在屋内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两人这才无奈的放弃了要把许君绑回去的打算,乖乖的出了门离开了营地。 送走这两人后,又过了将近有十天的时间,前线那边才传来战报。 大榆赢了,鬼面重创两国,让夏国连退数十里,更让袁国大军受到重创。 大榆夺下城池两座,他们这边防线直接向前推进数十里,挺进夏国地界内。 不,那里已经改名叫大榆。 胜报传来,消息在营中传开之后,整个营地之间爆出一阵欢呼,连在屋内听着消息的许君都被吓了一跳。 随即,他忍不住的跟着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笑了起来。 大战赢了,鬼面将军就要回来了。 然大军重新回到营地时,已经是十月中旬。 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准备离开,即将迎来冬的寒冷。 边关气候冬天冷夏天热,虽然还是秋季,但天气已经是十分寒冷,晋江城中有些人甚至都已经拿出了棉袄。 大军归来那天,营中所有能动的士兵全部列阵欢迎。 不只是他们这营中,鬼面将军大军归来,晋江城中更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营中士兵列出长长的队伍,许君也跟着那些人一起站在了队伍外看着。听着那不断响起的号子声还有胜利的歌谣,他伸长了脖子在人群当中寻找那个人。 许君在人群当中寻找到那人时,马背上的人早已经找到了他,玄铁的丑陋面具下那双幽幽的黑眸正直直的望着他,眼中尽是如水的笑意。 一段时间不见,鬼面将军狼狈了不少,他身上的铠甲有着明显的刀枪磨损的痕迹,身上的衣摆更是染上了不同的颜色,那是血的颜色。 就连那玄铁的面具上都有了一条新的划痕,从额头直滑到下巴,看得人触目惊心。 “将军!”许君抬起双手,又蹦又跳的和他打招呼。 可他的声音根本没能传达到那人的耳中,因为四周高声喊叫着歌唱者的士兵声音太大,就连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鬼面将军坐在马背上,侧着头看着许君,随着马儿向前走去他回过头来,视线一直黏在许君身上未曾离开。 他没听见许君的声音但看见了许君的嘴型,知道许君在叫他之后,他也开了口,只可惜他的嘴巴被面具遮住,声音又被四周的歌唱掩盖。 大军入营,欢迎之后便是整队。 二十万大兵出行,如今回来的只有十六万,虽然袁国和夏国那边损失更多,但这并不能弥补或者抵消那些逝去的人的生命,更加无法掩盖悲伤。 欢迎的仪式完结后,死去的战士尸体被摆在了平日里士兵训练用的校场上。 平日里总是生机勃勃的校场上,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无人说话,只有低沉的泣声,还有血腥和尸体的恶臭。 偌大的校场满满的排满了人,不少人在其中走动,试图认尸或者做些什么。 平日里一个个人高马大粗声大气的糙汉子,蹲在那些尸体的旁边哭得鼻涕眼泪一脸,旁边有人拉,还不起来,哇哇的哭得就好像个五c六岁的小孩。 各个大小队长也在其中走动着,争取认出那些尸体是谁,认出了,列个单,在往上报。 这些尸体并不是全部,有些尸体他们都没办法在带回来,所以只能原地埋了。还能认得出来的,已经算是幸运了,至少家里还能收到一封家书。 那些认不出来的,被原地埋了的,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夜色很快袭来,原本的欢庆喜悦,很快便被这一层浓厚的悲伤掩盖。偌大的营中仿佛无一人说话,只剩下那死一般的寂静。 许君拿着资料走在走廊,迎面撞见往这边走来的鬼面将军时,两人都是一愣。 鬼面将军自从回到营中之后,就一直忙着处理营中的事情,所以并没有空与他见面,这一次的见面两人都未曾预料到。 两人停下脚步,在走廊中无声对视。 片刻后,鬼面将军大步走了上来,他拿了许君手中的资料放到了一旁的走廊上,然后拉着许君向着无人的角落走去。 无人也没有路灯的角落,鬼面将军停下脚步,近距离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许君。 一段时间不见,许君瘦了许多,他刚来军营的时候看着白白净净的很乖,如今只一个多月不见他一张脸却瘦出了几分棱角,眼下的青紫更是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 前方开战,战场上的士兵忙,他们这些在后面的人也没轻松到哪里去,更何况许君还是这大军账房总管。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的许君,一颗心心疼得拧痛。 黑暗之中,他抬手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因为才从亮堂的地方走进这黑暗的地方,两人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有了动作。 许君抬头,要亲吻面前的人。 鬼面将军低头,要索吻。 两人都动着,自然错过了,许君正不知所措,鬼面将军已经一把把许君拉入怀中紧紧拥住,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是鬼面将军第一次如此主动,许君惊了一会儿,立刻给出回应。 对于亲吻,鬼面将军并不算熟练,动作甚至是有些笨拙,磕的两人嘴唇都有些疼,但正是那份疼痛却让两人都兴奋疯狂起来。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对方,不断的狠狠的用力的亲吻着对方的唇,像是要把对方吸吮入腹,要让两人融为一体般的疯狂。 鬼面将军感觉到许君的回应,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嘴上的动作也更加疯狂,他已经顾不得是不是会弄疼许君,他只想用这种最温柔也最有力的方式告诉许君,这一个月之内他有多想他! 战场上,每时每刻他都在经历着生死,也经历着恐惧。 他以前从来没觉得那些会那么恐怖,直到他心里住了这个人。 他开始害怕会受伤会死在战场上,就像那些现在还摆在校场上的人一样,因为那样的话他就再也无法见到许君。 一吻结束,两人却没就此停下。 放开拥抱着对方身体的手,两人粗鲁地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想要把对方撕扯个干净,然后用最真实的形态与对方拥抱亲吻。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在走廊上走过巡逻的士兵停下脚步,“谁?” 听到那声音,两人的动作都在同一时间停下。 鬼面将军把头抵在许君的额头,两人都静静的听着走廊那边的动静。 这边没有回应,巡逻的士兵便戒备的向着这边走来。 鬼面将军从未这么恨过,恨这些人如此尽责,他戴上面具,拉了许君快速从另外一边绕了出去,离开了那昏暗的角落。 003 出了角落,重新来到路灯大作的走廊中,两人相视一笑,都红了耳廓。 那瞬间的疯狂消散在了这凉凉的夜风中,剩下的只有红肿不堪的嘴唇。 鬼面将军握着许君的手,许久没有放开,没有言语也没有太多的动作,两人一直向前走了许久。 分开时,鬼面将军看着许君又肿了一圈的唇,看着自己的杰作,他面色发烫心中却有莫大的满足感。 回房后,他舔了舔面具下自己的嘴唇,才发现自己的唇被许君啃的破皮了。 鬼面将军重创夏国袁国,让边关获得了短暂平静。 两国不再交战,战线之上一片安宁,战线之内营地之中,却是比之前更加忙碌。 鬼面将军等战士进入了修养的时间,许君这账房总管事情却多得不行。 前段时间大战,受到牵连受到袭击的营地不止一个,有士兵调动的营地也不止一处。 大战结束,不少的士兵会回到原处,受到袭击的营地也要整理营地受损报告,提交到他这边之后再由他处理,看是否需要处理。 烧毁的营地建筑要重建,用掉的粮草要补上,损坏掉的武器装备防具要再买,除此之外更头痛的是人员的损失。 营地的重建还有粮草的补上与武器防备的事情,各个营地都会自己整理好数据再提交上来,最后再由许君审核拨款。 有些东西可以拨款让他们自己处理,有些东西却必须由他这边统一买了发放。例如药草例如武器防具,这些东西朝廷都与专门的人有联系来往,是需要从专门的渠道购买的。 买东西这方面还稍好,毕竟都有固定的渠道,最麻烦的还是粮草方面。 粮草并不只指营中将士的口粮,还包括马批的粮草,他们是边关驻军,平时这些东西大多都是靠自己种植得来,朝中虽然也会拨一部分但大头还是自己种。 之前因为不知道战线会拉到多大,战场附近的几个营地都没种东西,也没那空。 现在战斗结束了,这些方面就必须抓起来,不然下个季度他们就得亏粮食。 这方面相对来说还简单些,最麻烦的却是另一件事。 大战必有死伤,而那些死伤的伤员军队必须作出安排。 轻伤的养好病之后继续服役,重伤断手断脚无法再继续服役的,则需要遣返退役,战死的也需要向家中报信。 重伤还活着的统计出来之后,按照大榆这边的规定,是要发抚恤金的,而且也要安排送返。 人数全部统计出来之后,账房这边就必须一一发放抚恤金。 有些受伤情况严重,影响到以后生活的还会有添补,虽然知道那些钱绝对无法让这些人过完下半辈子,但许君还是得一一计算清楚了再发放。 许君计算完了所有的数字,把钱分批批到各个营地之后,剩下的便是那些战死之人的事。 战死之人的抚恤金要比受重伤之人的要高些,事情也要麻烦些,他这边计算完之后没办法直接发给他们,而是需要通过当地的府衙联系到那些人的家人,然后才能把钱款拨过去。 虽然这些人每一个都在营中留了家人联系的方式,可其中也不乏联系不到的。 战死之人这边,除了抚恤金之外,大榆这边营地中的做法还会写一封报丧信回去,这些信也是由他们这些人代写的。 虽然有时候死伤的数目太大也会省略,但能写的都会写。 这些所有的做完后,事情才算勉强完了。 忙完所有的事情,许君放空了大脑靠着椅背上望着屋顶,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发放抚恤金的事情并不那么顺利,虽然那群战士大多都已经见惯了生死,也知道人活着就已经是幸运的事情,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却不多。 特别是在得到那根本不多的抚恤金时,不少人都会崩溃,甚至还有人破口大骂。 从派发抚恤金开始,许君从一开始的被骂时的不知所措,到后面的麻木,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战争是残酷的,然而很多时候,战争结束了,残酷却并没有就此消失。 许君坐在屋内,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后,收了桌上的笔墨起身出门。 大宁和大榆联盟确定的事情传到营中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两国已经议定,要不了多久时间就会签订协议。 想起大宁那两人,也是那时候,许君才有些明白大宁使团那两人,看到他们大榆街道和一些居所时,眼中不时会闪过的羡慕是什么。 之前护送大宁使团到京城的那一路之上,他时不时就能从这两人的眼中看到几分羡慕,那时候他不解,只觉得这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如今他却已经明白那两人眼中的羡慕是因为什么。 有时候安安静静没有战斗,就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存在。 傍晚时分,许君难得的有了时间。 他吃完晚饭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那两只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屋内的兔子出了门,准备让两只兔子去外面活动活动。 将近十一月的天气,校场外的草地中的草已经枯黄,两只兔子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吃,只能出来活动活动身体。 许君抱着笼子走出一段路,在无人的地方放下了笼子,然后把笼子打开。 下一刻,两只被闷了很久的兔子立刻冲出了笼子,向着远处跑去。 跑了一段路,见许君没有在把它们抓回去的打算,它们这才放弃逃跑,在原地嗅地上的草,企图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十一月的夜空,月光已经不再如同秋天明亮,总是带着一层薄薄的薄雾,朦朦胧胧。 许君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兔子,他伸了手,试图把两只兔子叫过来。可两只兔子一直低着头在草地中寻找着什么,根本不理他。 “扣你们胡萝卜!”许君哼哼着发泄不满。 两只小兔子根本没理会,依旧忙着。 远处,鬼面将军发现了在这边的许君,慢慢的向着这边走来。 他才一靠近,两只兔子立刻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向着他跑了过去,趴在他的脚边不动了。 “叛徒!”许君见状,立刻急了。 平时一直是他在养这两只兔子,而且一直都没少这两只兔子的吃食,一有空还会带着它们俩出来逛逛。 现在可好,这两只兔子都不要他了。 鬼面将军低头,看着在自己脚背上蹲着的兔子。 一只兔子蹲在了他的脚背上,看着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鞋子,白白胖胖的。 也不知道许君到底是怎么养的兔子,这两只兔子长大了不少,整个看上去白白胖胖毛茸茸的。 看到这两只又变大了不少的兔子,鬼面将军不禁想到一件事,兔子似乎三c四个月就能生崽。 这两只差不多也到时间了,该不会什么时候他就突然,发现许君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一地的小兔子吧? “它们两个什么时候生兔子?” “它们两个都是公的!” 许君一脸的嫌弃,这人笨到连自己养了许久的兔子是公是母都不知道吗? 鬼面将军沉默。 许君不理会他,继续逗那两只兔子,想要兔子过去他那边。可他试了好几样方法那两只兔子都不理他,只围着鬼面将军脚下转。 鬼面将军蹲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在他脚边的那只兔子柔软的毛发,小兔子很享受似地抬起头来,抱住了他的手。 另外一只见状也连忙跑了过去,蹲在他的脚边,排队要摸摸。 许君在一旁坐着,嫉妒得眼都红了,“它们都不亲我。”明明是他在照顾它们。 鬼面将军弯腰一手一只把兔子抓了起来,走到许君的身旁坐下,然后把兔子放到了他的怀里。 这两只小兔子却像是要和许君作对似的,又从许君的怀里跳了出来,跳到了他的怀里。 见到这一幕,觉得自己彻底的被讨厌了的许君委屈地望着鬼面将军。 “它们只是太久没见到我。”鬼面将军安慰道。 说实话,他都已经分不清,这两只兔子哪一只才是他曾经养过的。 要说起来,他一开始抢许君的兔子就不是因为想养兔子。那时候他不察觉,如今再看,他却知道那时候的他想养的,大概是许君这只大兔子。 鬼面将军这话让许君心里舒服了不少,如果是因为太久不见偶尔一次的话,那他就大度的不计较好了。 鬼面将军看着怀中的兔子,又看了看旁边的许君,觉得这兔子和人越来越像,“它们大概是拿你当爹了。” 这话许君听着开心,他脸上不禁露出嘚瑟的笑容。 鬼面将军在旁边坐下之后,两只兔子就不再往远处跑,就算跑也只围着鬼面将军身旁跑。 许君一直盯着两只兔子看,只觉得有些羡慕,如果这两只兔子平时也能这么乖,也能乖乖听他的话该多好。 鬼面将军看着目光就没离开过兔子的许君,却是难得的吃醋了,许君看向兔子的次数远远的超过了看向他的次数。 他有点不满。他与许君也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他回来之后许君也一直忙着账房的事情,两人几乎就没有什么单独见面的机会。 许君看他就好了,做什么要看那两只天天见的兔子? 许君抱了一只兔子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肚子之后,把小兔子贴到了鬼面将军面具上的鼻子上,教道:“叫娘亲!” 鬼面将军动作一顿,看向抱着自己面具啃的兔子,“别胡闹。” “你娘亲不要你了。”许君立刻用可怜同情的眼神看着手里的兔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039.到时他当如何? 001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很认真的伤心着的许君, 颇为无奈,这人一天到晚到底哪里想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就在鬼面将军望着身旁的许君时,许君却已经对那小兔子说教起来,“没事, 他不喜欢你,爹爹喜欢你。” 说着, 许君还嘟着嘴在那兔子的脑门上亲昵地碰了一下,那瞬间鬼面将军只想吃兔肉。 和小兔子亲亲完许君把小兔子放到了草地上, 那小兔子仿佛听懂了许君的话,果然不再缠着鬼面将军, 而是开始绕着许君转起来。 玩着玩着, 两只兔子就抱到一起打起了滚儿。 夜色灰蒙蒙的,不见丝毫的繁星。鬼面将军坐在一旁看着和兔子玩得开心的许君, 心中却是近段时间少有的晴朗。 他在旁边躺了下去,躺在了地上,仰面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缓缓闭上眼。 他以前也常常一个人呆着, 那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反而十分享受那种安静,如今他才发觉那时候的自己是多寂寞。 鬼面将军闭上眼, 躺在地上听着旁边许君时不时会和小兔子说上一句的糯糯话语,面具下的嘴角一直翘起, 带着淡淡的笑容。 鬼面将军正享受这一切, 他肚子上突然就有了力道, 那瞬间他还以为是兔子跳上了他的肚子,一睁开眼,却发现许君已经趴在他的身上。 许君两只手抵在他肩头上方的草地上,整个人挨着他撑着。 见到鬼面将军睁开双眸,许君甜甜地笑了笑,然后手一松,整个人就趴到了他的身上。 鬼面将军瘫在地上,许君就瘫在他身上。 许君趴下之后翻了个身,挪动身体调节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背靠在鬼面将军的肚子上,脑袋搁在鬼面将军的胸口。 舒舒服服的躺好,许君抬头从头顶看向抬着头的鬼面将军,略显疲惫的那张脸上是讨好的笑容,眼睛眨巴眨巴,仿佛是在和鬼面将军说让他不要把他赶下去。 见着这样撒娇的许君,鬼面将军哪里说得出赶人的话? 他放松了身体重新躺回地上,又抱着面前的许君调节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两人都躺得更舒服。 如今已经是十月末十一月初,是快到冬天的季节,毫无遮掩的空地之上的夜晚有些冷,但躺在一起的两人却并不觉得。 温暖的气息不断从对方的身上传来,让两人都变得暖暖的。 许君动了动,把自己的手塞进了鬼面将军的手里,让他握着。这样就更暖和了。 在一旁的两只小兔子见状,疑惑地望了望这躺在一起的两人。 然后一跳一跳地跑了过来,顺着两人的手爬上了许君的肚子,学着许君的模样,相互依偎着躺在了许君的肚子上。 见到这一幕,许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肚子一动,两只兔子便被他肚子弄得颤动起来。 边关营地当中是难得的安静与清静,千里之外大榆皇宫中,却是突然就乱了起来。 许尚书许澜在家中才吃完饭正准备休息,宫中就来了人急催他入宫面圣,这是少有的情况,即使之前夏国和袁国打来也不过如此。 许澜不急细想,连忙穿了官服随着来人一起进了宫。 进了宫中,两人很快便到达了晋祁处理政务的宫殿里,进门时许澜才发现,屋内已经有好几个大臣在。 众人脸色十分沉重,见到许澜进来都纷纷回头看向许澜。 “出什么事情了?” “许尚书,这是从令子那边传来的急件。”一个大臣递上一封书信。 听到这话,许澜心中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许君,当他看到信上许铭的字迹时,他眼中的疑惑顿时更甚。 倒不是他不疼许铭,而是许铭要比许君大上好几岁,性格也更沉稳些,这么多年来许铭几乎从未让他担心过。 许澜急忙拆开信,读了起来。 看完信上的内容,他既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松了一口气是因为许铭并无事,他皱起眉头,则是因为信上的内容。 景山城那边似乎有反军出没,而且动静还很大。 景山城和许铭驻扎的安庆并不远,晋易那边出事之后,景山城就暂且交由许铭暂管了。 坐在上位的皇上晋祁脸色阴晴不定,是少有的阴戾,认识任何一个皇帝听到有反军存在,脸色都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件事情你之前可知?”晋祁问道。 早之前,许澜在景山城那边监修堤坝,也呆了一段时间。 “臣不知。” 晋祁甩袖,怒意不言而喻。 许澜在那边呆了那么久,居然都没能查到有反叛之军? 大榆在晋祁登基之后十几年的时间内越来越好,是国泰民安的大好景象,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出现反君之军? 更主要的是,他们反什么? 晋祁当初登基的时候手段狠辣绝不留情,斩草除根时丝毫不犹豫,因此根本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对他有威胁的皇子也全都已逝,李家的人他更是杀了个干净。 可如果不是当初夺位的那件事,那他们又以什么名义造反? 明君在位,若没有一定的理由,这些人就算想要聚众闹事也绝对无法说服人心,可许铭给他的那报告信上说对方甚至已经小有规模。 “臣觉得,恐怕是当初晋王那边的余党。”一个大臣道。 其余的人闻言思索片刻之后,也纷纷应是,现如今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 “晋易都死了,那些人怎么还折腾?”晋祁道。 众人沉默,这种事情向来不是他们能多说道的。 “臣请命去一趟景山城。”许澜开口。 现在夏国和袁国正在边关紧逼,也不知道是否彻底退兵,若这时候再添内忧,那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晋祁长吁一口气,允了这事。 这件事势必要有人去弄个清楚,而晋祁最信任的人除了林绪,便只有面前的许澜。 当夜,许澜便收拾了东西,连夜出发去了景山城那边。 军营之中,军队在短暂的休息之后,日子便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 许君本以为如此,本以为接下去又能恢复到之前的安宁,但事情却并不如他预料般那么顺利。 夏国和袁国那边并没有撤退,而是就在防线的另一边整军,虽说现在还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袁国一直没有撤走,就代表着他们可能还没死心。 袁国不走,夏国不收兵,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放心。 鬼面将军派遣了不少哨兵上前紧盯对面,只要对面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营中士兵虽然已恢复往日的作息,但那种风雨欲来的气息,却一直弥漫不散,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紧绷神经随时戒备着。 在这样风雨欲来的气息下,营中将领高层之中气氛更加凝重,因为之前那叛徒的事情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鬼面将军虽然有意隐瞒,但当初几个地方被攻破的太过顺利太过巧合,营中不少人都有猜测,战争一结束这件事情立刻在营中掀起轩然大波。 叛徒的事必须解决,叛徒必须抓出来,以绝后患,可是在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也不多。 事情在营中闹开之后,鬼面将军召见了所有的副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众人,并让众人自己小心,也做了一些防御部署。 除此之外,他也让陶驰在暗中注意几个副将,看是否有什么地方有异样。 营中气氛紧绷,许君账房这边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之前营地中突然被袭突然开战,导致他这边有许多事情都被搁置下,如今战况稳定,有些事情他必须重新抓起来,例如这种田的事。 他们是边关驻军,士兵数量极多,因此大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田地,用以兵养兵的方式生存。 之前夏国那边打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这边收完一波农作,因为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会不会攻来,所以这边的田地就空置了。 战况稳定之后,许君立刻找鬼面将军要了人,领着众人去了田地中。 这些田地已经荒芜了有两个月多的时间,地里已经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想要重新播种就要重新挖地除草,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好在现在这天气已经不算热,虽然很累,但是不会像之前夏天那般难受。 为了争取能够在十一月就把东西种出来,许君带着人亲自去田里守着。 荒废的田地很宽广,要打理出来需要费很多力气和人力,也必须有人看着。 地里,许君招了招手让远处的陶驰过来,然后递给他一把锄头又指了指远方,示意陶驰过去跟着那些人干。 “不是说好了做监工的吗??”陶驰咬牙切齿。 他身上的伤才痊愈没多久,而且他又是个副将,现在居然被许君叫到这里来挖地?! 许君眼一瞪,孜孜教导道:“桃子,你可是副将,你要是不做事情就在旁边站着,你不觉得不好意思觉得丢脸吗?” “不!”陶驰咬牙切齿。 “可是我替你觉得不好意思。” “”陶驰抱着怀中的锄头愤愤地盯着许君,许君自己觉得丢脸干嘛要他去挖地? 002 许君根本没理他,走到一旁拿了个小镰刀,别在腰间,然后便跟着一旁的士兵去地里面锄草。 废弃的田地要重新种东西,首先就要除草。 草多了非常容易让种的菜里长虫子,也会抢了菜的营养,导致菜长势不好,所以一定要把地里的草去干净。 要把草彻底的去除干净,除了要去掉上面的部分之外,还要把下面的草根也全部都挖出来扔掉。 他们这边关军驻扎的地方土质较硬,有些草根浅一些的用手一把就能把整棵草都□□,但有些草长得太深,只能用割的。 众人分工合作,一部分人在前面拔草,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在后面挖。 这一次许君向上面要了不少的人,一眼望去整个地里挨着挨着都是人,可即使是如此,等把所有的地都处理完时也已经是好几天大概之后的事情了。 除完草之后是翻地,就算已经初略挖过一遍的地也必须再整理,要把地挖得蓬松,不能全都板结在一起,这样子菜才容易存活。 翻地倒也不用很深,可依旧是个细致活。 有些地方宽的许君直接就让人拉了牛过来犁,但有些地方比较狭窄,就只能靠人工。 地整完,便是起垄做畦。 这个讲究就多了,根据每块地种什么菜更有不同的方法。有些需要留沟,有些则需要垒成豆腐状。 陶驰跟着许君在地里头跑了两天,每天回去的时候都是扶着墙走的。他被许君安排的任务是挖地,那活儿看着轻松,可是一整天的挖下去,到了傍晚时整个腰都酸得不行。 副将们见陶驰这样,一个个的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鬼面将军得知许君最近的作为之后,抽了个时间,以监工视察的名义去了他们忙碌的地里。 到了地方后,鬼面将军远远的就看见了在忙碌着的众人,挥手让众人继续忙不用理会自己后,鬼面将军骑着马向着在人群中他一眼就找到的许君过去。 “将军。”忙得满头是汗的许君抬起头来。 “还有多久才会忙完?” “还有五c六天吧,地里弄完过后就是播种的事,那就简单些了。” 鬼面将军点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面前累成泥人的人。 许君自己从小到大也没下过地,因此他做的都是他现学的,虽然做得并不熟练,但那认真的架势倒是让人敬佩。 至少陶驰见到许君也下地动手拔草之后,没敢再找许君理论。 “将军来这里有事吗??” “视察。” 鬼面将军从马背上下来,然后面不改色的把早就已经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他话音才一落下,怀里就多了个锄头。 鬼面将军茫然地看着怀里许君塞来的锄头,那边许君已经一脸认真的开始孜孜教导起来,“将军,不劳者不食,多劳者多食。” 鬼面将军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手里的锄头,又看了看旁边憋着笑的陶驰,所以许君这是让他跟着种地? “我不会。” “很简单,我教你。” 许君说着就要去找锄头教鬼面将军,他看了一圈,没在身边发现锄头之后向着远处的田地跑过去,准备再借一把锄头过来亲自示范。 陶驰见到这一幕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敢让他们大将军来这里挖地的,大概也就只有许君这一人了。 鬼面将军幽幽地望了过去,直把陶驰盯的毛骨悚然乖乖到旁边去挖地,他才收回视线。 片刻之后,许君扛着个锄头咚咚咚地跑了过来。 许君在不甚平的地里跑回了鬼面将军身边后,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挽起袖子,露出白白净净的两只小臂。 “你看,像这样,第一锄挖一大块下来,第二锄打散,后面一锄盖在前面一锄上面,简单吧!”许君教得认真。 鬼面将军看了看手里的锄头,又看了看脚下的地,学着许君的模样挖了两下,有许小先生在旁边教导,没多久他就掌握了挖地翻地的精髓,做得有模有样了。 见鬼面将军学的有模有样,许君松了口气,他拿了锄头去旁边准备还给刚刚借他锄头的人。 但等他把东西还完拿着镰刀重新回来时,鬼面将军却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有一把锄头。 “将军呢?”许君问道。 在旁边蹲在地上笑得肚子都抽筋了的陶驰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跑了。” 他跟在他们将军身边也好几年了,还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将军能跑那么快。 就在许君转过头去准备还锄头的那一瞬间,鬼面将军当即扔了锄头转身就向着马跑,蹦得比兔子还快。 等许君回过头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骑着马跑出老远。 许君瞪大了眼,看着远处飞速逃跑的,已经只剩下一小粒大小的鬼面将军,愤愤的把手中的锄头挖到地里。 “他居然敢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陶驰看着逃跑的鬼面将军,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效仿效仿,一回头,就对上许君那双戒备着他逃跑的眸子。 陶驰笑不出来,只得哭丧着一张脸继续挖地。 鬼面将军跳上马逃回营中,正余惊未平,不远处便有通信兵急急寻来,“将军前方传来消息。” 鬼面将军收起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回了议事大厅。 之前他领兵向夏国叫阵,攻破了夏国和袁国的联合大军,把夏国打得退后了许远。 众人皆以为那之后夏国应该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想这才没多久的时间,夏国那边竟又开始整顿起来。 听着通信兵传来的消息鬼面将军眉头深皱,军营中紧张的气氛一直未散,如今又听了前方夏国和袁国动作不断的消息,他一颗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看来夏国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他们打到底。 “传令下去,让所有副将做好随时迎击的准备。” “是!” 通讯兵撤去,鬼面将军站在屋内,透过窗口遥望远处。 一旦夏国那边再有动作,他们势必奉陪到底。 备战的消息在营中传开之后,营中的气氛顿时就更加紧绷,随着命令的下达,账房那边也随之紧张起来。 上次的事情还没彻底结束,这新的战斗又要开使打响。 大仗即发,营中气氛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大战时的压抑沉重。 许君也不得不暂时停下跟在那些种地的人身边监工的工作,重新回到账房当中,做起了各种准备。 上一次打仗打得突然,他没什么时间做准备,这一次不同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药材c武器c粮食各方面都必须得到位。 许君怕发生上一次那种事,正忙碌着让人再去后面的城中买一批药材分发下去做储备,营地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他之前往朝廷寄送的请示书已经批了下来。 听到这消息,许君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跟着那人去往议事大厅那边看情况。 想要向朝廷批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之前写过去也不过就是准备先做个预防,万一若是仗打久了他后面再申请也容易得多。 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第一次申请上面就爽快的批了下来。 许君跟着来报信的人去了议事大厅,出了门走过校场看到一校场的物资时,他才知道这一次不光是他的申请通过了,甚至是连粮草都一并运过来了。 进了议事大厅,许君与鬼面将军简单的交流了两句后,便拿了资料去了校场那边核对物资。 “小先生,这一批物资是先头,大概再有半个月,还会再运来一批武器防具,请您先做好准备。”护送粮食的人道。 许君点点头,他申请的东西里面也有防具武器,但显然这些防具武器并不是他申请之后再造的。 这些应该是国库当中的东西,因为知道大战在即,所以才把东西都运了过来。 许君费了些时间在校场上,把所有的物资都核对了一遍,稍晚些时候,他便立刻把物资分作几份准备让人运送到几个地方去。 上一次开战除了他们这里受损严重之外,附近还有几个营地也都受损,现在也需要物资。 当天傍晚,鬼面将军看完他写的报告同意以后,军中的人便行动起来,把物资向着各个地方运送。 趁着夜色,看着向着其它营地而去的那些士兵,许君颇有些受打击地回了账房,连夜改了之前计划好的种植计划。 他原本是以为战争不可能这么快打响,因此准备种许多冬麦,这样明年开春的时候他们就能收获许多麦子,麦子这东西磨成粉之后能存放很久,而且可以做成很多食物。 可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个计划显然要被打乱了。 两国一旦开战,谁也不知道战线会有多广。 他们这里又属于边关前线,现如今种下的东西,一旦夏国打到这边来就很有可能被全部毁掉,到时候反而可能颗粒无收还赔了种子。 许君琢磨了许久之后改了方案,放弃了再继续翻地的打算,缩小播种的范围,也改了种麦子的比例,重点种一些能够快速开花结果的时蔬,例如萝卜c小白菜c菠菜之类。 因为无法估计是否会打到这边来,也无法估计会损失多少,他只能抢收粮作物,能种多少种多少能摘到多少摘多少。 除此之外,许君还给几个相较于安全的地方写了信过去,让那边的人配合着改了种植方案,多种些麦子,预防这一场大战久战不停。 若大战一直久战不停,各地必定会受到影响,军营一旦出现粮食入不敷出的情况,就必须得靠朝廷养兵,到时候会非常麻烦。 003 许君这边方案决定好,钱都揣兜里正准备出门买种子,那边校场那又来了人,之前说好的那一批武器装备已经运了过来。 许君只好又把钱放了回去,然后带着账房的众人去校场那边点数。 武器和装备数量很多,比他之前收到的那一批粮草还要多,种类款式十分齐全,许君这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总算点完。 然东西还没入库,账房那边倒是热闹起来。 旁边几个营地的人听到这边有武器到了,全都快马加鞭跑了过来,伸手要和许君要东西。 之前这几个地方都受创,武器装备方面都有所欠缺,别的东西还好可这东西要上战场就绝对不能少,所以众人也跑得格外的勤快。 许君还有司马贺两人费了些时间,才劝说众人让众人安静下来,结果许君一说会根据情况决定分派,众人就立刻又吵闹起来。 众人的心情许君懂,但东西就这么多,他只能又硬着头皮和众人游说了许久之后,才把众人劝出门。 待到众人离开,许君按照之前收到的伤亡报告还有损失报告,决定了几个营地间武器的分配后,立刻便拿了东西去鬼面将军那里想让鬼面将军确认。 账房的事情他大多数都能自己作主,不过大部分都需要先给鬼面将军过目,确定之后才能执行。 许君拿了自己想好的方案,去找鬼面将军。 他才一进门,就看见之前在他账房那边挤着的几个人,一溜排开站在了屋内。 这群人去找他要东西没有结果,就跑鬼面将军这里哭穷来了! 见到许君,一群人都尴尬的嘿嘿地笑了起来。 许君却是懒得理他们,气呼呼地撞开众人,走到鬼面将军面前把自己写好的报告递了上去,“将军,这是这次武器还有装备的分发安排。” 一听许君的话,众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张望,试图看清楚上面的东西。 将军拿过资料看了一会儿便合上又还给许君,“就按你安排的办。”军中的事情许君处理上手之后倒是十分顺手,大多数时候他的安排鬼面将军也都很放心。 “将军我们营地” “出去吧!”鬼面将军不准备再听这群人废话,武器装备这东西哪个营地都不嫌多,可朝廷给的却不多。 众人又望了望许君,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到众人出了门,许君也准备离开,一旁的鬼面将军却叫住了许君,“过段时间你带着其他的人退到晋江城那边去。” 军中的情况许君清楚,他知道不太平,“我会安排他们撤退。” “你也一起走。” “我还有些事情,晚些时候我再走。”营地后的那些地里的种子都还没播下,他这个时候可不能走。 就算是真的要撤退,他也要等种子播下去之后再撤退,这样若过一段时间能回来,军队还能有点收获。 见许君如此,鬼面将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记得兔子没有储食的习惯啊,这人怎么的越发抠门小财迷起来了? 要说他们营地现在的储粮,因为这人的缘故,现在就算是接下去两个月什么都不做也绝对够吃,是前所未有的富裕,可怎么到了许君这手里就变成永远缺粮了? “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危险。” 许君认真点头,这才抱着资料出了门。 他一出门,旁边等着的一群人就马上围了上来。 “小先生,那武器的事情” “还麻烦您多批一些到我们那里去,之前我们那里被袭的时候” 许君早就已经知道这群人在门外等着他,他走了一段路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群人。 “小先生?” “你们是不是刚刚去将军那告我状了?”许君危险地眯着眼睛。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心虚的表情都写到了脸上。 “你们居然告我状,你们完了!”许君凶巴巴。 话说完,许君不等众人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开。 之后几天许君忙得热火朝天,忙着安排武器地运送。为了赶播赶收,更是几乎每天马不停蹄。 鬼面将军也没清闲到哪里去,自从叛徒的事情在营中传开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 议事大厅之内,鬼面将军看着手中的资料。陶驰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 “就这些?”鬼面将军让陶驰暗中调查这件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但迄今为止到他手上的资料却并不多。 “我按照之前丞相给我的线索,一直调查了下去,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了。”陶驰苦笑。 他们现在只知道对方把他们所有的防御布置泄露了出去,还知道对方从他们这边运了一批东西过境。 泄漏防御布置的事情暂且没有线索可查,运送东西那边倒是查到了点东西,但也只能知道大概是从什么地方过境的。 而且,从查出来的结果来看,陶驰有些怀疑是否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因为查出来的方向竟就在他们旁边不远的营地。 是之前许君去护送药材的那个营地,那里的常驻副将一脸络腮胡,姓薛名韩,是跟在鬼面将军身边最久的一批人之一。 薛韩性格直爽,属于那种有话就说藏不了事情的大大咧咧的性格,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是出卖大榆的叛徒? “将军,属下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薛副将不可能是这种人。”陶驰斗胆禁言。 这并不是因为薛韩所在的营地离他们这边近,他与薛韩熟悉他才这么说,而是因为他真的觉得薛韩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更重要的是,薛韩跟在鬼面将军身边已经将近五年的时间,如果他是这样一个城府深到五年时间都能隐藏本性不暴露的人,那未免太可怕了! 谁能带一张面具,一带就是五年? 鬼面将军没说话,他视线停在纸上另外一个人的姓名上。 那人是薛韩营地再过去的另外一个营地,夏国之前也曾经袭击过那边,但因为他及时传了信过去让那边防备,所以当时夏国的人一败涂地。 东西是从这两个营地当中运出去,具体是从哪里走的还不知道,但这两个营地都脱不了关系。 “继续调查。” “将军!”陶驰有些犹豫,“薛副将他” 鬼面将军抬头,冰冷的视线望向了陶驰。 薛韩跟着他的身边五年,若非必要,他也不想怀疑他,但他也不能弃边关几十万大军士兵性命不管。 “不要打草惊蛇。” “是。”陶驰退了出去。 陶驰离开,鬼面将军却又把那资料重新打开看了起来。 薛韩跟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五年,立下的战功也颇多,他谈及夏国那更是恨得牙痒痒,莫要说陶驰怀疑,就连他都不相信。 况且若薛韩是叛徒,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记忆中薛韩虽然是普通士兵出身,但家庭还算幸福,父母都健在,育有一子,无论是他还是他家族中人,都与夏国没有任何来往。 而且这人是第二个发现营中可能有叛徒的人,当时他在议事大厅时与他说的话,还有脸上的纠结愤怒,都不像是做戏。 军中叛徒是谁还不得而知,另一边朝中又传来消息。 景山城那边有反军出没,且动静很大。 在鬼面将军收到这密信没多久之后,营中就已经有这消息传开。 这消息已经在大榆不少地方传开,造成了不小的骚动,虽然大榆皇上晋祁有意压制,但效果并不明显。 那反军出现的突然,发展的速度也非常的快,才没多久的时间据说就已经初具规模。 大榆突然的内忧外患,让营中士兵因为这件事情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就连夏国那边的事情都被这事盖了过去。 看着朝中传来的密信,听着士兵的议论,鬼面将军倒是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他抬手抚上脸上的面具,但很快这可能性被他自己反驳。 他和晋祁的事情不可能走漏,因为目前为止知道这事的除了晋祁c他c许君还有许澜之外,便再无人知道。 只是除了这可能,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其它能够令那些反军迅速集结的原因。百姓不可能平白无辜就站出来反晋祁,何况晋祁还算是个明君。 许君这边把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按照之前的预算分发出去后,去了一趟鬼面将军所在的地方,和他汇报营中其它备战部分准备进程。 看到熟悉的门后,许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下定了决心,这才敲响了房门。 “进来。”很快,屋里传来鬼面将军低沉的声音。 见到是许君鬼面将军微有些惊讶,“有事?” 许君连忙把自己来的目的告诉了面前这人。营中备战的准备基本已经做完,粮草c药草还有武器c防具都已经全部落实。 听完许君所有的报告之后,鬼面将军点了点头。 要说许君的存在,那确实是让他轻松不少。 之前的账房虽然做事也中规中距没有差漏,但很多时候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 许君却不然,或许是因为不怕他的原因,大多数时候许君都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计算好了利害关系,再向他汇报,他需要做的只是过目查看是否有漏。 “你还有事?”见许君汇报完还留在屋内没走,鬼面将军停下手上的事情看向他。 “将军,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什么?”鬼面将军心中咯噔一声,他慌乱地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手中的资料。 “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件事。” 鬼面将军不言语。 “就是之前我和你说的,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的事。”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有些忙。”鬼面将军道。 “可是”许君想说出来。 有些事情他已经考虑很久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怕这人会杀了他,会牵连到他的父母,所以才隐瞒。 但后来的相处让他慢慢的改变了想法,他知道这人知道那件事情后肯定会生气,可他还是想告诉这人,因为他已经不想看到这人那弄得自己一身都是伤痕的模样。 之前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无法想象,这人要有多厌恶才能把自己弄成那遍体鳞伤的模样。 “将军,你还记得之前庆功宴的时候——” “许君!”鬼面将军猛然抬头打断了许君,“我现在有些忙。” 许君嘴唇微张,这还是鬼面将军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叫他的名字。 “我很快的,一下子就说完了”许君脸色白了几分。 “我要去一趟前面,看看夏国那边的动静。”鬼面将军起身狼狈逃走,有些事情他不想知道,而且许君已经把他弄糊涂了。 一开始,他对那件事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人抓出来千刀万剐! 后来猜到可能是许君后,他做过很多设想。 他不明白许君为什么要那样做要那样对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许君还要一直靠近他,让他无处可逃甚至爱上他。 他甚至是想过许君是要戏弄侮辱于他,是要看他笑话。 可如今许君又要主动告诉他,为什么? 是要让他原谅他之前的戏弄? 还是想看他一脸的震惊与痛苦? 他害怕从许君的口中听到那件事,更加害怕许君承认那件事,因为他知道他肯定没有勇气杀了许君! 且若许君告诉他那件事情后,却嘲笑他的恬不知耻,嘲笑他爱上一个对他做过那种事的人,他该如何? 这人,他杀不得,舍不得,甚至恨不得。 到时他当如何? “将军”脸色有些发白的许君惊讶地看着逃走的人,片刻后他追了上去,眼中是少见的坚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040.这人是他的! 001 已经出了门的鬼面将军听到身后的叫喊, 还有那追出来的脚步声,他脚下的步伐越加的急促,几乎是逃也一般的离开。 猜到那件事情可能和许君有关之后,他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让陶驰暂且放下调查的事情,因为他害怕得知那个结果。 他都已经如此了, 为什么许君还要一直追着他不放? “将军,你等等。”许君快步追了上去。 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否则那痂下的伤口永远不可能痊愈,甚至还可能会化脓。 鬼面将军脚下步伐更快, 他完全没有回头只快步向着前方走去, 试图远离许君。 “未俟!” 许君有些生气了,看着前面逃跑得很快的鬼面将军, 他就算小跑也有些追不上。 听到这两个字,鬼面将军脚下步伐一顿,下一刻, 他逃跑得更快了。 许君站在原地, 怔怔地看着逃跑的鬼面将军。若说此刻他还完全没发觉什么异样, 那绝对是假话。 看着几乎是逃跑的鬼面将军,许君喉头泛起一阵苦涩,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要和他说清楚,为什么反而是他要逃跑? “哎哟!” 已经快要走出走廊的鬼面将军听到身后传来吃痛的声音, 他停下步伐, 回过头去。 一直追着他的许君不知怎么的跌倒在了地上。许君两只手都着地, 鬼面将军回过头看去时许君正抬起自己的手心看。 似乎是磨破皮了,他苦着一张脸对着手掌呼呼地吹了吹气,仿佛这样就不会痛。 几乎是本能的鬼面将军快步向着他那边走了几步,就在他快要靠近许君时,他才又想起自己应该逃走。 许君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坐在地上,把另外一只手掌心也举起来看了看,好像痛极了似的,皱着眉头。 面具下的人无声长叹一声,终还是走过去蹲了下去,“摔到哪里了?我看看——” 鬼面将军关心的话语还未说完,许君已经整个人向着他扑来,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他! 许君力道很大,扑得鬼面将军和他自己两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好在这附近没什么人,所以没人注意到这边倒在一起的两人。 “你”鬼面将军发现自己上当。 “我抓住你了。” 许君紧紧抓住鬼面将军的手臂,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看到远处站岗的士兵后他站起身来,半拖半拉的硬是把地上的鬼面将军拉了起来,然后拉到了守卫无法看到的屋子后面。 这是他们之前分别一月重逢时,两人相拥相吻的那个角落,离走廊不远,勉强算是隐蔽。 许君强硬的把人拖到角落,然后把人堵在角落里后,固执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不知道鬼面将军到底是怎么猜到的,但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必须说清楚。 如果鬼面将军逃跑现在这事发生在他刚进入营中的时候,他肯定会觉得很开心,觉得鬼面将军不追究了更好,觉得大家相安无事更好。 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觉得,他是喜欢这人的,和对他爹爹c娘亲c哥哥不同的喜欢,是想要在一辈子的喜欢。 “我是真的有事情,前方夏国那边好像有了动静,我要过去看看,确认情况。” “你都没有换铠甲,而且你的武器还留在屋内。” 被许君戳破谎言,鬼面将军不言,他皱着眉头抿着嘴痛苦地看着面前的人。 为什么许君一定要告诉他,他们就相安无事像之前那样不好吗?他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即使许君可能并不喜欢他,只是戏弄他。 “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许君开门见山。 他是犹豫过,但他现在已经决定要说清楚。 鬼面将军怔住,许君的开门见山,爽快得让他有些发懵。 “那天我喝醉了酒,去外面吹夜风醒酒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许君一张脸都纠结成一团,这话说起来真的毫无可信度。 那天之后,他也曾经试图回想当时的记忆,但无论他怎么想,他始终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鬼面将军所居的那个庭院中。 两地并不算太远,但中间也有一段距离,而且走廊中也并不是没有守卫。 但他这话却是真的,他是真的喝醉了。 他唯一有印象的事情,便是自己吃了好多红烧蹄髈和喝得有些晕乎乎的,他和平安说了之后,自己去外面吹风,走着走着就不记得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且衣衫不整。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的许君,整个人仿佛紧张过度似的全身都有些酸软,他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鬼面将军张开嘴,他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张开,他却无法发出声音。 “然后c然后我醒来时,就发现我们已经那样了”许君越说越小声。 想起当时的事情,他白皙的脸颊上不禁泛出一层薄薄的红晕,那时候的鬼面将军身体上满是青红的痕迹,那处更是 即使是事后,许君只要一想想当时的情况,都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鬼面将军闭上微张的嘴,他脱力的无声地看着面前的许君。 许君的表情并不像在撒谎,可是许君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更让他心中乱成一团。 他原本想过很多可能性,他对许君的认识最先是出自晋祁的介绍,许家小子,许尚书的小儿子。 即使他在边关,也大概知道许澜在朝中的尴尬,因为他和晋祁的关系,他虽不了解许家的人但肯定是站在晋祁这边的。 所以对许君,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带着几分防备的。 猜到那件事情可能和许君有关之后,他也不可避免的想了很多,就算他相信许君,他也无法如同相信许君一般相信他父亲许澜。 可就在他想了许多之后,许君却告诉他,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喝醉了 想着之前许君喝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鬼面将军更加哭笑不得,笑容中的苦涩也越发的浓郁。 他心里乱作一团,可事实上身体上他却是在听完许君的解释之后,立刻就松了口气。 他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许君的解释,可是理智上他却有些无法接受,也难以接受。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做了那样难以忍受的事情时,那份愤怒与厌恶c杀意他至今都记忆犹新,久查不到罪魁祸首,那份极端的恨意并没有随之消散反而越加浓郁。 他发现可能是许君之后,那份恨意也并没有消失。 只是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和许君肯定没有关系,对许君他是喜欢,对那人他却是无比的憎恶,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两个人是两回事。 如今许君却告诉他这是一回事,他喜欢的和他最憎恶的是同一个人,他喜欢的是他最恨最想杀掉的人! “未俟。”许君忐忑地看着面前许久不动一下的人。 “我想想。”许久后,面具下才传来沉闷的声音。 鬼面将军向旁边跨出一步,越过许君离开。 此刻的他茫然不知所措,一颗心更是乱作一团。 他对许君的喜欢并没有减少,但是那份在他心中积聚了几个月之久的恨意也并未消散。即使知道那人是许君之后他松了口气,也依旧无法立刻就打消那份憎恶的情绪。 看着鬼面将军离开,许君本想张嘴叫住他,可还是任由他离开。 他下定决心要在今天把事情说开之前,并不知道鬼面将军已经猜到了些,他来之前做好的最坏的打算是鬼面将军大怒,把他抓了关起来或者要砍了他的脑袋。 如今鬼面将军这沉默离开的模样,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鬼面将军离开后许久,许君才慢慢的从那角落出来,回了账房那边。 回了账房,许君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司马贺和许君说了好几句话,见许君都一直是那呆呆的模样后,他才伸手在许君面前晃了晃,“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啊?什么?” “属下是问,大人你什么时候去买种子?”司马贺疑惑地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许君。 “什么种子?” “大人不是说要赶在月底之前,把地里的种子都播下去吗?”司马贺道。 若真的开始打仗,他们都要退居后面的晋江城中,到时候可能就没什么时间管这些了。 “哦。” 许君想起这事,起身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之前已经列好的单子又拿了钱就往门外走。 司马贺见状,连忙叫了旁边的人一起跟上。 边关驻军向来都以兵养兵,大部分的种子都有自己留,不过每年多少还是会再买些,而且今年许君改了种植方案,要买的种子就更多了。 到了街上后,许君才总算恢复过来,领着众人在街上来回走动了半个时辰之久,才总算是把要的种子都买齐。 许君把东西交给其他士兵,让那些人驮在马背上,众人正准备往回赶时,却在城门口的老地方碰见的那群土匪。 见到那群土匪,司马贺和其他的士兵立刻就戒备起来,颇有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只神情恹恹的许君自然地抬手和他们挥了挥手,打了招呼。 “你这是被霜打了?”难得也在这里的土匪头子,看着像是被霜打了整个人都焉了似的许君。 许君软软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在这里干嘛?” 今天在城门口的土匪有些多,一眼看过去少说百来个。平时那群土匪也时常出现在这城中买卖东西,但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来十几个。 “买点东西。” “嗯?”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对许君这焉了吧唧的模样来气,旁边几个眼熟的土匪凑了过来七嘴八舌。 之前他们靠着两边的军队过活,日子虽然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算过得去,可今年他们因为许君的原因少了好大一笔收入。 因为少了大榆这边的这笔收入,所以山里头才不得不筹钱下来买点东西好过冬。 夏国和大榆开战,他们山里头的人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这一次看样子两国还要打大的,他们当然得提前做点准备。 说起这件事情,众人就想到了红菇。 “红菇那件事情你怎么说?”一人问道。 自从之前许君教了他们怎么采集红菇之后,山里头的人一个个的天不亮就往山里钻,不过当时气候已经有些晚了,再加上他们又是头一次弄这东西,所以成功的几率并不算大。 前段时间东西倒是整理好了,可大榆这边又开战,他们也没办法在那时候找到许君,所以就耽搁了。 “哦,你们把东西整理了,送到营里来。”许君在附近望了望,放开马缰走到那个土匪头子旁边,挨着他坐下,这附近就这么一块石头。 那土匪头子被挤到旁边坐着,他瞪了一眼许君,许君却并不为所动。 “你们自己小心一点,袁国那边这次也加入了战场。”许君道。 袁国在山脉的尽头那边,袁国加入战场不只对他们大榆造成影响,对山里的人影响也很大。原本他们只是两面受敌,现在变成三面受敌。 听了许君这关心的话语,众土匪皆是一愣。 “哦。”土匪头子乖乖应下,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许君用明显不开心的语气说着。 “要不要喝水?” 旁边的土匪连忙递了个水壶过来,许君乖乖接过,双手抱着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半饱。 “我还有点干粮,要吃吗?” 许君摸着喝了个水饱的肚子,摇了摇头。 又和那些土匪商量好了红菇的事情之后,许君这才上了马回了营地。 才进营地,许君就看见几个等在账房外的熟悉的人。 这几人是许君之前从鬼面将军那边要来的有经验的放牧的人,专门负责养他之前买回来的那一批牛羊。 因为前线战况不稳定,所以牛羊都被驱赶到了晋江城后的那一片草地放养,这群人也去了那边。 “小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几人凑上前来。 许君把带回来的那些种子交给司马贺,让他先去处理,“怎么了?” “下崽了。” “什么?” “您之前让我们养的那些羊下崽了。”几人面露喜色,“断断续续的到现在为止已经下了好些羊崽崽了,我们想着应该来汇报一声,所以就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许君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笑容。 和司马贺那边打了招呼之后,许君立刻跟着这群人去了晋江城后面那边,因为牧场驻扎的地方有些远,费了些时间众人才到牧场。 等许君看完那些新出生的小羊羔,再回到营中时,已经是傍晚。 他之前买的羊和牛都有,羊相对多些,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不少羊都已经下了崽。 按照之前的计划,大羊下崽后,要宰杀一部分给营中的将士改善伙食。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和鬼面将军汇报,才能开始宰杀。 许君回了营地,把之前买回来的种子安排着让众人播下后,这才写了请示书向着议事大厅那边走去。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许君再次站到鬼面将军居所大门前时,已经是几天之后。 敲门前,他还有些忐忑。 许君敲了门,出来开门的却并不是鬼面将军,而是两个守门的士兵。 见到许君,两人拦住了要往屋内走的许君,“小先生,将军不在。” 许君有些疑惑,很久之前鬼面将军就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居所,所以鬼面将军门前已经有段时间无人看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许君抱着资料伸长了脖子往屋内望,鬼面将军居住的居所更像是一个单独小院,他站在玄关处,屋内的情况他这边看不见。 “将军未说,若小先生有事不如告诉我们,等将军回来了我们代为转告。”其中一人提议。 许君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鬼面将军没有出现,这才把手中的资料递交给了守门的人,让他们代为转交。 傍晚时,许君又去了一趟议事大厅,本准备找鬼面将军再亲自说说牛羊的事,却依旧没见到人。 议事大厅没找到人,许君又去他所住的地方找,依旧被拦在门外后许君才察觉到些不对,鬼面将军似乎在躲他。 察觉到这件事,许君站在门口有些纠结。 他正犹豫要不要偷偷溜进去看看,陶驰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将军在里面吗?”许君问。 “不在。”陶驰道,“对了,你之前汇报的那件事情,将军同意了。” 许君明显不信陶驰的话,如果将军不在屋里,陶驰自己一个人去屋里干吗? 许君抬脚往屋内走,一旁的两个守门士兵还有陶驰都连忙伸手拦住他,“将军真的不在。” “真的?” “真的。” 三人异口同声的话才说完,许君已经一个闪身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了门内,片刻之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里屋屋子门口。 许君在门口张望了一圈,却没看到鬼面将军,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以及一扇开着的窗。 三个人吓了一跳,赶忙进来抓许君。 陶驰进屋见屋内空荡荡,他眼神闪烁片刻道:“你看,我都说了没人,我骗你干嘛?” 旁边后面进来的两人连忙应和,都说屋里本来就没人,许君将信将疑的在三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院子。 离开小院,两个守门的士兵继续回去守门,陶驰则是陪着许君往回走。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什么?” “你不是说要宰羊吗?”陶驰一脸馋样,营中可是有不少人都等着这一天。 要不是这些牛羊不能直接吃生的,估计许君刚买回来那段时间,就被这些望着牛羊就嘴馋得眼睛发绿的人偷吃光了。 “我会安排个时间。” “要是有需要随时叫我。”陶驰难得主动。 这件事情在确定下来后立刻不禁而走,第二天许君起床准备去账房那边看看的时候,路上已经有不少士兵见着他都笑盈盈的凑上来问什么时候吃肉。 到了晌午时分,整个营地当中更是洋溢着一片喜洋洋的气氛,完全没有了大战在即的紧张压抑,一个个的仿佛就像要过年了似的。 许君哭笑不得,当天下午就安排了人手去后面的牧场里,选了一批个大肉肥的公羊出来,末了又找了屠夫,第二天就开始宰羊。 要说也是赶上了好季节,羊肉这东西本性温热,常吃容易上火,但正好现在是十一月的天气,天气已经很冷,是最适宜吃羊肉的季节。 且羊肉本来就有了温补的作用,这个时候吃羊肉,反而还能驱寒。 不过羊肉虽然是个好东西,但营中的士兵数量不少,所以也不可能一批宰了就顿顿净羊肉全吃了。 羊宰了之后,许君让人把所有的东西都运了回来。 能存放一段时间的肉类暂且先放在一旁,他最先就拿了羊骨头给早那些已经摩拳擦掌的厨子。 当天傍晚时,就从食堂那边飘来的一阵阵的羊骨汤的气息,馋得就连许君都忍不住咽口水。 傍晚时分,训练结束的号子一响,食堂那边就炸了锅。 羊肉汤是拿养骨熬成的,虽然里面并没有肉,反而是添了不少的其他蔬菜,但那一阵阵的肉香,馋得众人是恨不得连喝两大碗。 只可惜数量有限,因此每人限量,众人也只能抱着汤碗一口分作两口慢慢喝。 羊骨汤喝完之后便是羊杂,然后才是肉,那隔三差五就从食堂飘出的香味,让一群大老爷们眼睛都红彤彤的。 这才没五天的时间,这香味不知怎么的就飘到了隔壁的营地,许君忙完地里的播种回到账房时,屋子里坐着好几个眼巴巴望着对方的小队长。 这些人都是附近几个营地副将派来的代表,要和许君谈谈羊肉汤c不,是买牛羊的事。 见着从地里回来的许君,众人一致起立,纷纷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小先生。”众人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好。 他们从进了这边的营地,仿佛就在营地的空气中嗅到了那股肉香,一路下来口水就没停下。 “出什么事了?”许君问道。 “小先生你忘了?”众人立刻急了,“之前不是都说好了,等这边试养成功了,就给我们那营地也买些牛羊吗?” “对呀,之前都说好了的。” “小先生,你看这边都已经吃上肉了,总也不能让我们就这么望着吧?” “我们那边牧地都圈出来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许君倒是想起了这件事,不过他却不得不打消众人的热情,“你们营地要养牛羊的事情推后了。” “什么?!”众人急了。 “你们也知道这大战在即,如果这个时候再添牛羊,到时候打起来会很麻烦”许君道。 一个营地驻扎的士兵少说几万,要买牛羊就不可能只买两三百只,到时候开战,这些东西反而可能会成为拖累。 “别啊,小先生,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什么的!” “就是,您放心,我们肯定看好它们。” “就算夏国那群人打来,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它们受伤,肯定会护得它们完好无损。” 许君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这群都快哭出来了的人高马大的小队长,这群人怕是都忘了他们当兵是为了守护大榆,而不是守护几只羊。 “行了,这件事情我会再考虑考虑。”许君打断众人的哀求,想了想,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又道:“我会去找将军说说牛羊的事情,如果将军也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 听到鬼面将军的名号,众人安静下来。 军队添置东西,都是要鬼面将军同意了,账房才能批银子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账房在管理这些琐碎,有需要时先由账房递交申请,再由鬼面将军决定,不过最终决定权在鬼面将军手里。 小先生许君在营地当中的名号还算挺响,众人也大概知道他的脾性,所以在许君面前他们还能厚着脸皮哭丧和求情。 可就算给他们两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鬼面将军那哭。 “那就麻烦小先生你了。” “还请小先生帮我们多说说好话,你看夏国那边也未必能打过来不是?” 许君抬起手嫌弃地挥了挥,把众人赶出账房,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肯定早早的就回去了,谁知道傍晚时却又见到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夏国那边出了情况。 直到吃饭时,他在食堂见到这群绿着眼睛捧着碗的人,他才哭笑不得的明白过来,感情这群人是跑这来蹭饭了。 许君无奈好笑这群人的厚脸皮,稍晚些时候他还是仔细琢磨了一番,写了一份可行的申请书,算着时间去找了鬼面将军。 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开战,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打多久,如果一直畏手畏脚这也不敢那也不敢,那很多事情就根本没办法做了。 许君一边琢磨着说辞一边去议事大厅那边,快到议事大厅时,却看到鬼面将军带着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惊讶,鬼面将军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君。 “将军,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许君停下脚步。 鬼面将军脚步顿了顿,却并没停下,他与许君错身而过。 皇宫中,许澜从马背上跳下来急冲冲向着宫中而去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迅速进了宫,许澜等不及太监通报,就立刻向着御书房而去。 原本在里面处理政务的晋祁,见许澜突然急冲冲闯了进来,他挥手让旁边试图拦住许澜的人出去,“出什么事了??” “皇上,反军那边的情况确认了。”许澜脸色不好,疲惫之下还带着几分慎重。 一听是这事,晋祁立刻放下手中的笔。 他出了门让守在门口的太监退远,直到确认附近只有两人后,他才看向许澜。 “反叛军首领应该是晋易那边的残党,大概是谁现在已经查到,不过皇上,臣急着回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说话间许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叛军能够煽动民众快速发展的原因已经知道。” 晋祁接过,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脸色就变得漆黑,震怒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他一巴掌把手中的信拍在桌上,可嘴上他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极怒地看着许澜。 “皇上,将军的身份已经暴露。” 晋祁眼神闪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就晋祁所知,目前只有四个人知道,他c许澜还有鬼面将军自己以及许君。 其它不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有嫌疑的人是他面前的许澜。 因为许澜曾经在景山城那边呆过一段时间,而且他的大儿子许铭又是安庆的地方军驻军首领,无论从时间c地点还有条件上他都满足。 “目前还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不过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接下去的话许澜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给晋祁的那封信上已经写明。 反叛军就是借着晋祁可能并不是大榆皇室晋家血脉为由,不断的拉拢人心造势,至于最终目的那早已经不言而喻。 晋祁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以为把当初所有李家的人都杀完,就无人再知道这秘密,没想到如今却演变成这样。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他们家两人和许家两人,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许家的人。即使他不愿意相信,所有的箭头也都指向了许家。 晋祁沉默许久,许久后他抬起头来看着许澜,面露痛苦之色,“你可知,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晋祁不以‘朕’自居,还是他没登上皇位之前的事,那已经是十几年之前了。 “臣知道。”许澜面不改色。 晋祁惊讶,心中疑惑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退还兵权。” 许澜助他复仇登基,他一直对许澜感恩有加,也一直把他尊为父亲c先生从心底里敬重,但许澜却在他登基之后慢慢的退还兵权甚至准备淡出朝廷。 看着如此的晋祁,许澜却一如既往的谦恭淡然,“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学着走路学着跑。” 晋祁呆住,半晌没能发出一个音。 “我能替皇上谋划五年c十年c十五年,但却无法替皇上谋划一辈子,有些路,皇上长大了就该学着自己走。” 晋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眶却红了,他狼狈地侧过头去不看许澜。 他早该想到,许澜永远是那个许澜,是那个会因为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他帮他,就为他谋划了一个天下的许澜,是那个天下第一人。 蓦地,晋祁想起以前的事。 他如今三十,许铭二十有四,他刚刚拜入许澜名下时,还替许澜抱过哄过许铭。 许澜那会儿刚在朝中做官不久,无甚名气,身上琐事还甚多。 具体是因为什么他才被许澜带到他家里他已经忘了,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许澜一个人照顾哇哇大哭的许铭,哄了许久不得章法,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急地眼都红了。 后来猜出许铭应该是饿了,他又抽不开身去准备吃食,所以就把尚在襁褓当中的许铭塞到了他的怀里,让他抱着。 之后两人把许铭哄着喂了东西,又哄睡着时,都累得够呛。 当时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楚,但那份对许铭的羡慕他却一直记忆犹新。 他虽然身为皇子,高高在上,可他父皇因为他母妃的事从来未曾正眼看过他一眼,名义上收养他的李妃又是那样恶毒的性子,所以他比任何皇子都早熟,也比任何人都羡慕渴望亲情与关怀。 他杀尽李家之人,杀尽所有兄弟,甚至杀父弑母,却唯独无法对许澜生出一丝杀心,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许澜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大人’。 “这件事情定然也不是许君泄露的,将军那边应该也不可能,所以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营中有第三人知道了将军的身份。”许澜转移了话题。 眼眶通红的晋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强烈波动的情绪,“那你觉得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当下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想要堵住那些反叛之军的嘴,怕是不可能” 营中。 许君看着与自己错肩而过头也不回的人,更加确定了鬼面将军的躲避。 面对这样的结果许君十分惊讶,他原以为这人知道那事之后定然会大发怒火,而不是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躲避着他。 接下去几天的时间,许君跑得格外的勤快,但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人,最终的结果都一样。若没事就让他出去,若有事就留下资料他之后会看。 又是两天,正当许君郁闷得蹲在账房外地上画圈圈时,鬼面将军却带着陶驰还有几个人从这边走过。 见到蹲在地上郁闷的许君,几人都看了过来。 不过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发现鬼面将军和许君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众人都没敢和许君打招呼。 看到几人,许君赶紧站了起来,立刻讨好地跑上前去。 见许君向着自己而来,鬼面将军眼中一阵慌乱,他心慌意乱地侧头不理会。 许君却在跑过去之后,一把抱住了鬼面将军旁边陶驰的手臂,然后他甜得发腻的声音传来,“桃子” 陶驰当时一个激灵,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干嘛?”陶驰头皮发麻的,把自己的手臂从许君的手里抽出来。 “桃子。” “有事就说,而且我都说过了是陶!驰!” “陶驰。”许君乖乖改口,并且又凑了上去。 “” “你之前不是说了我有事情随时都可以找你帮忙,你随时都有空的吗?”许君眨巴眨巴大眼睛,眼里都是讨好。 陶驰顶着旁边几人的注视,背脊一阵发寒。 他之前是说过这话,可那时候他是想帮许君宰羊! “你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我不饿。” 许君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片刻后摸出宝贝的包着小零嘴的小油纸包,双手递了上去,“给你肉干。” 陶驰不接,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接。 “陶驰,驰驰” “大哥,你到底想干嘛?”陶驰此刻是真的要哭了,因为旁边那道冰冷的视线已经快把他戳穿。 陶驰微微侧头,试图偷瞥旁边站着的正散发着一身恐怖杀意的鬼面将军。 他才刚微侧过头,便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在那双眼中他已经尸首分离,是个死人。 那瞬间,陶驰甚至有了回头跪地抱住鬼面将军的大腿,然后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他绝对和许君清清白白的冲动。 “驰驰。” 这次不只是陶驰,就连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跟着抖了抖。 鬼面将军暗摸摸盯着许君紧紧抱住陶驰手臂的手,面具下的那双眼眼眶通红。 听着许君那甜得发腻的声音,还有那讨好的话语,他一颗心酸得都快融掉他整个人了!不只是他的人,甚至是就连他那一身精铁铸的铠甲,似乎都能被融掉。 “我这边要安排人撤退,可是人手不够,驰驰你可不可以——” 许君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道扯动,然后双脚离地,整个人跑到了空中。 鬼面将军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已经有半盏茶的功夫的手臂,彻底受不了了! 决定在没理清那事之前躲着许君,他知道是他的不对。但这才几天时间,许君怎么就不要他要和别人好了? 他上前一步,狠狠地瞪视了陶驰一眼后,直接拽住许君把许君从陶驰身边扯开,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这人是他的! 霎时间,四周一片寂静。 鬼面将军抱住怀里的人,一颗心酸得不行,就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酸气。他手上用力直接把许君扛到了自己肩上,抢了许君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041.你也是我的。 001 “你做什么?我和他还有好多事情要说呢!”许君回过神来时, 他已经被扛着走出好几步,他立刻挣扎起来。 鬼面将军连忙用了些力气,防止抢到的人跑掉。 察觉到许君挣扎的力道,他的一颗心更是酸得不行, 许君就那么想和陶驰在一起? “放开!” “不放。” 许君又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这才不动了, 乖乖软软挂在鬼面将军身上,任由他带走自己。 毫不意外的他被鬼面将军带回了他的居所, 看着鬼面将军把他放在屋内之后,就立刻紧张的去旁边锁了门, 许君连忙绷着一张脸露出很不高兴的神情。 鬼面将军锁完了门, 他回到屋内看着面前的许君,许君却是比他更生气的侧过头去完全不理会他。 这次是鬼面将军先不理他的! 看着气鼓鼓的许君, 鬼面将军倒是不那么生气了。 随之而来的更多的则是茫然不知所措,他之前就那么把人抢了带回屋子里藏了起来,然后呢, 现在要怎么办? 两人都不说话, 气氛是少有的沉默。 最终还是鬼面将军先忍不住, 他道:“撤退的事情我会安排人过去帮忙。” 库房撤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要走不只是人走路, 还得把库房的东西也带着。 他们这营地是附近整个边关驻军的首领地,因为鬼面将军也住在这边的原因, 所以很多重要的建筑设施都设立在这边。 因此在这地方的库房, 比起其它营地的库房要大得多, 也储存了许多其它库房没有的东西。 库房要撤退,如果只许君库房中那小几十个人,恐怕就算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够全搬走,所以必须得有人帮忙搬东西,把东西搬到晋江城那边存放。 “陶驰说好了要帮我,不用你帮忙了。”许君比鬼面将军还要委屈巴巴。 是鬼面将军要躲着他的,让他走开的,对不起现在他走远了,都走得老远老远了,老远老远老远了。 鬼面将军看着许君,“陶驰他有事情要做。”接下去会有很多。 “没关系,他可以叫人来帮忙。” “他是我的副将,他叫的人也是我的人。” 许君回头看向变得蛮不讲理的人,“那我不要你们帮忙了,我们可以自己搬走。” “账房是我的,账房里的人也都是我的。” 许君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大,可他想了片刻也没想出反驳的话语来。这个边关营地当中最大的就是鬼面将军,他的话是没错。 鬼面将军看着许君气鼓鼓的,一颗心却软了,“你是账房的人” “什么?” “你也是我的。” 许君看着那张鬼面,他仔细的研究着,只可惜他看不到此刻鬼面将军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面具旁两只红彤彤的耳廓。 许君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那面具上的花纹,还有那一双不敢和他对视的眸子后,许君这才故作凶巴巴的出了门。 一离开身后那追随着他的视线,许君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 从鬼面将军那里回来之后许君心情大好,一路上都哼着歌,旁边路过的将士见许君这样都忍不住被感染,流露出笑容。 许君一路回到账房,听账房那边的人告诉他边关营地外有人找他后,他立刻向着那边而去。 见到远远守在外面的几个土匪,许君立刻送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之前两天不才像被霜打了,今天这又是怎么了,捡到钱了?”来找许君的是几个面相有些熟悉的土匪。 “东西带来了?”许君不和这群人计较。 “带来了,一共就这些,按照你说的做的。”土匪连忙从马背上拿下早已经装好的红菇,并打开让许君看了看。 他们后面采红菇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再除去过程当中没能晒干就坏掉的那些,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 许君把红菇都看了看后,问了下重量,心中有数之后他便心情大好地看像几个土匪,“那我们现在来算算帐吧!” “算账?算什么帐?”几个土匪面面相觑。 “我教你们怎么采红菇,现在又帮你们卖红菇,你们总得有点表示吧?”许君心情好,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面露狡猾。 几个土匪一噎,“你这家伙!” 许君毫不客气,伸出白白的手指头比了个绝对会让这群人肉痛的,“我要这个数。” 果不其然,许君这手势才比出来,旁边的几个土匪已经嗷嗷大叫起来。 “你这是抢劫呢?” “凭什么呀,就算你教了我们怎么弄又帮我们卖,但这东西可是我们自己亲自采的,我们自己也花了很大的力气在里面。” “不行就算了。”许君摊手,他就是吃定这群人肯定要求他,“再说了,这东西我运到京城里难道不花钱?莫要说到时候找人帮忙代卖,还要给人家一点佣金。” 从边关送点东西回京城这种事情,凭他账房总管的身份或者许家的身份都轻易能办到,但如果这生意能做成,他总不能每一次都让人家白跑。 “你这家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白瞎我们之前对你那么好了。” 土匪生气,骂骂咧咧的走了。 许君开的价钱不算低,但也在他们接受的范围内,只是会让他们肉痛好久。 如今的情况他们是没有其它选择,也只能如此,若以后如果有了自己的销路,那他们绝对不会再求许君! 许君心情好,站在原地冲着那群气得不轻的土匪挥手,直到他们走出许远,许君这才扛着那一袋子的红菇回了营地。 把东西带回了账房,许君检查了一番再仔细的包好后,立刻便写了信让送信的那些人有机会时,顺便帮他把东西捎回京中。 他们边关驻军这边和京中时常有来往,因此时常会有人来回,只是一来一回花的时间不少。 京城,朝中。 自从查到景山城那边有叛军后,晋祁一直在让人追查这件事,但情况却并不理想而且越发的糟糕透顶。 那边的反叛军被发现之后,他们便以非常快的速度发展着,才没多久的时间已经小有规模。 更让晋祁头痛无比的是,那件事情已经在民众当中慢慢传开,在整个景山城已经造成不小骚动。 再加上这件事情和向来都神秘万分的鬼面将军有关系,还有理有据明确的指出了他的身份,因此流言蜚语在民间传播的速度非常的快。 之前许澜从景山城那边回来后,晋祁接下去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和许澜还有林绪商量这件事。 如今想要堵住那些人的嘴已经不大可能,唯一的解决方法,只能是在那些人把事情闹大之前先镇压下去。 朝中确定了方案之后,晋祁这边立刻就写了加急信件给在安庆的许铭。 半月后,景山城中。 已顺藤摸瓜找到了那群叛军聚集地的许铭,趁着夜色带着大军,连夜悄无声息的围住了那一片居民区。 月色下,穿着一身便服已经在这边呆了好几天的许铭,询问旁边看守着的便服士兵,确定了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后,立刻回了主街道那边排兵布阵。 半夜时,大军已经把这一整片住宅区全都包围。 确定包围圈无甚漏洞后,许铭一声令下,让除了留守在外的士兵外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冲了进去,意图捉拿所有反军。 在其他的士兵进去后,许铭也抽出自己马上的大刀跟着冲了进去,然他才进入这一片区域,一旁的士兵已经急冲冲的回来报到。 “将军,这里面没人!” “这边也没有。” “将军” 有了第一个回来报信的士兵后,旁边立刻有第二个c第三个,所有先冲进来的先头部队很快都发现了异常,这本应该驻扎着叛军的普通居民区内竟然空无一人! 许铭眉头皱起,“该死,被耍了。” 他下了马,进了屋中搜查。 屋内大多东西都还留着,有些还剩着一些没吃完的东西,看得出来那些人都只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离开得十分匆忙。 桌上剩饭剩菜已经放馊,十一月的天气要把饭菜放馊,怎么也要五c六天的时间,算时间那正好是他们准备行动之前不久。 站在月色下,许铭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几分不甘。 他对这件事一直十分谨慎,安庆这边只有他和少数副将知道,就连被他派到这边监视的哨子也都只是按命令行事,他甚至还亲自守在这边。 今天夜里行动之前,营中的士兵肯定是无人知情,所以消息定然不可能是从他这边走漏的。 可如果消息不是从他这里走漏出去的,又是从哪里走漏的?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些人朝里也有人。 叛军的事情一经发现之后,朝中有不少大臣都参与了讨论,计划的拟定那些人也知道些。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大了! 原本缜密万无一疏的计划落了个空,许铭立刻给京中的人写了信,同时也立刻让士兵把整个景山城包围起来,并且搜索城内和外围。 之前查到的时候,那批叛军已经有小几万人的规模,在这边的虽然只有几百主将,但想要悄无声息的全部离开,没那么容易。 002 边关驻军营地中,许君看着面前摆在桌上的那份请示书,半晌没动笔。 “小先生?”一旁的几个厨子看着许君。 许君面前放着的那份请示书,是他们几个厨子带来的。 前方战况不稳,近几日越发稍动不安,所以厨房那边准备提前制做干粮。 营地账房马上就要撤到晋江城那边,如果东西都撤走到时候会很麻烦,所以几个厨子才来找了许君,让许君留一些粮食下来,也省得到时候他们还要从晋江城那边往这边搬。 “你们说的干粮就是那铁饼?”许君可是还记得那咬不动的东西的。 之前他们去景山城的时候,路上他曾经吃过好一段时间的这东西,正是因为吃过所以他才记忆深刻,甚至事隔这么久了再说起来,许君依旧觉得牙疼。 陶驰甚至还笑着跟他说那东西是个宝贝,上战场了可以当暗器拿去砸人,说不定还能当盾 能不能当盾许君不知道,反正砸死人是肯定能做得到的。 “这事儿你等等,我先去将军那边一趟。”许君收了请示书,向着门外而去。 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鬼面将军就不再躲着许君了。 许君在那之后也并没一直逼着鬼面将军要他给个答案,不过每次他再去找人的时候,鬼面将军都乖乖地站在原地不跑了。 许君找到鬼面将军时,鬼面将军正亲自在账房后面的库房那边,指挥着其他的士兵帮着把东西搬到晋江城那边去。 那天之后,陶驰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变得忙碌起来,几乎脚不沾地,许君都很少见到他。 所以帮着库房撤退的事情,不知道为何就落到了鬼面将军身上。 “将军。”许君跑到了鬼面将军身旁,把要制作干粮的事情和他说了,让他留了一部分粮食下来。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留一部分东西下来。” 许君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鬼面将军身旁,看着在库房那边忙碌着的士兵。 那些人把那些厨师需要用的东西放到了一旁,许君凑过去看了一眼,都是些普通的栗米和食材。 “怎么?” “那铁饼就是这些东西做的?” 鬼面将军点头,士兵的粮食大多都以栗米和小麦为主,虽然也会因时节添加不少时蔬在里面,但主要的粮食还是栗米小麦。 鬼面将军见许君皱着眉头,一脸牙疼地说那东西是铁饼,眼中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那东西他在营中已经见习惯了,也已经吃习惯了,不过他也知道确实有不少人说那东西就和石头似的,硬邦邦的不说,还没什么味道。 “行军粮大多都是如此,虽然硬了些口味差了些,但也有自己的好处,至少能够在行军途中减少不少的事情,也能让士兵饱肚子,经得起饿。” 大仗打开士兵行军,有时候需要好几天不停歇的快速前进,又或者是需要几天的隐藏埋伏,这些时候是根本没有办法架锅开火的,会拖累行军速度也会暴露自己。 那东西虽然难吃,可是经得起饿,而且很好携带。 许君眉头轻蹙,一脸的不赞同。 “那东西可以存放很长一段时间,夏天可以存放十五天左右,冬天最少也能放二十天,这也是为什么军队会选择那东西的最主要原因之一。”鬼面将军又道。 有时候,军队需要长达十几天的作战。 作战期间士兵肯定是没有办法像平时那样作息规律,大军也不可能带几个厨子在军队后面做饭,等到吃饭时间了敲锣打鼓让大家停下先吃完饭再打,所以也就只能靠这东西撑着。 “这东西不能改改吗?”许君又凑上去看了看那些栗米和食材。 那铁饼是栗米磨成粉,然后再加了一些其他东西进去制成的,许君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才让这东西能存放那么久,不过为什么不可以改改味道? 哪怕只是改得软一点也好。不然万一遇上个牙口不好的士兵,还不得急死? “你想改?”鬼面将军几乎立刻看出许君的打算。 “可以试一试。” 鬼面将军看着一脸馋样的许君沉默片刻,他思索了一会儿后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记住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不能太大,且要易于携带并且储存的时间够长。” “味道不能太大?”因为想到了好些好吃的东西,所以正咽着口水的馋猫许君望了过去。 “避免到时埋伏时,几里外敌军都闻到香味了。” 许君一愣,随即咯咯地笑了。 鬼面将军静静看着冲着自己笑开了花的人,也忍不住跟着轻笑起来。 许君和他坦白之后,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他对许君的感情不假,可那份恨意也依旧记忆犹新。 那之后许君没有逼问他,让他感觉轻松不少,也很感谢许君。 有些事情他已经知道答案,但他也确实需要时间消化,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许君。 毕竟,他和许君已经连那样的事情都做过了,这让他几乎无法直视许君 “原来将军也会说笑话。” 鬼面将军不语。 许君却凑了上来,他整张脸几乎贴在了面具上,“将军。” “嗯?” “你真可爱!” 这段时间休息好了的许君脸上的肉又长了回去,看上去白白的肉肉的,给人一种格外好捏的感觉。 他微张的唇粉粉的,随着他的动作还有低语,属于他的气息全数喷吐在了面具上,让鬼面将军只觉得仿佛面具着了火般的烫 那之后几天的时间,许君每天都往厨房那边跑,一边和那些厨子学做军粮,一边琢磨着应该怎么改造。 他的目的倒也简单,只是想让那东西不那么硬,若可以最好也能再加点味道。 那些干粮之所以能保存那么久的时间,原因倒比许君想像的要简单些,因为厨子在制作那些东西时,在里面加了一些特制的草汁。 那些草汁没什么味道,能够让食物保存的时间更久,唯一的缺点就是会让东西变得较硬。 之所以一直制作那种铁饼,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那东西制作起来简单速度快,大军士兵上万,若是制作手工麻烦繁杂的,那他们这些厨子根本来不及。 弄清楚具体情况后,许君回账房那边琢磨了几天,这才又拿了列好的单子去找了那些人。 那种饼原本算是一种烤饼,利用栗米粉还有一些食材揉成面团,然后直接用炉子或者锅烤熟就成,既简单又快捷。 许君想要改造军粮,自然不可能把事情变得麻烦,若只是一味的追逐味道让做工过程变得麻烦,反而得不偿失。 许君琢磨了几天,琢磨出来的东西和这东西倒是很像,一样的是饼,只不过他做的是光饼。 也不能完全说是光饼,更像是模仿光饼的一种不知名大饼。 之前那种铁饼主材料只有栗米,许君却是在里面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葱蒜不说,还有许多其它南瓜c萝卜类的东西。 有了具体的想法之后,许君和厨师商量了可行性,最终选定了几种看上去比较能行得通的方案。 接下去就是那些厨师的事情了,在他们把东西尝试着做出来之前,许君则是跑到了晋江城那边的牧场去了。 营中其实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吃,只是之前没有,现在却有了。 之前许君买牛羊的时候牛羊买的都是小的,前不久羊羔才下了崽,有了羊奶。 羊奶可是个好东西,不光可以直接喝,也能制作许多其它食物,例如奶酪。 奶酪这东西在他们营地这边倒并不算少见,因为他们营地之前并没有养牛羊,所以也没有。倒是夏国那边相对多见些,所以他们这边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许君从晋江城那边回来时,食堂那边已经有了结果,几个大厨按照之前和许君商量的,试做了一部分出来。 许君得知消息后,立刻便向着食堂那边去,走过校场时看到了陶驰还有两个副将,他立刻上前把两人也拉到了食堂那边。 进了食堂后,许君先进厨房和几个厨子说了一会儿,这才端着两大盘子的饼出了门,在两个副将面前,一人面前放了一盘。 “你这是要干嘛?” 陶驰看看面前的饼又看看许君,他之前都给许君整出心理阴影了,许君这突然就给他吃东西的是又要干嘛? “尝尝看。” “我不饿”陶驰拒绝,他还不想死。 另外一个副将见陶驰这样,也乖乖地坐着不敢动弹。 许君凶了起来,“我只是在试着改善军粮,正好没人试口味,所以才拉你们两个过来。” “军粮?”陶驰将信将疑。 “他不吃,你吃。”许君把东西推到另外一个副将面前。 那副将看看陶驰又看看许君,在看到许君舞了舞拳头后,这才头皮发麻地拿了面前东西,小心地掰开之后放进嘴里尝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唔,不错,挺好吃的。”尝到味道后那副将放开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拿到的是一个南瓜饼,里面有着不少的南瓜片,比起之前那种铁饼来因为南瓜的原因软了不少不说,味道方面也更好吃了。 “再尝尝其它的。”许君赶忙把其他的也递了过去。 那副将见状拿了过来,每个都尝了起来。 陶驰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见那副将没有倒地不起,旁边也没冲出个拿着大砍刀的鬼面将军后,他这才拿了自己面前的饼掰开吃了起来。 这一次许君想出的饼一共只有几种,大多都是用一些现在营中还有的食材,把这几样东西试吃完,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等到两人各自把东西吃完,许君安静的在旁边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去旁边给两人倒了杯水。 “那南瓜饼不错,要是能够把那铁饼换了,我倒是挺喜欢。”陶驰摸着肚子,喝着手里许君亲自倒的水,整个人都放松了。 “我也喜欢那东西。” 许君点点头,记下。 又过了片刻,他才试探着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刚刚还悠然自得的两人动作一僵,许君给的东西,是吃了会不舒服的东西吗? 两人立刻回头看向许君,后者却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有没有哪里痛?” 陶驰快哭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因为这东西是新想出来的,不知道吃了会怎么样,所以才让你们两个尝尝。” 两副将脸色一白,所以许君这是找他们两个试毒来了? 许君又打量了两人一会儿,见两人都没痛苦的倒下或者口吐白沫,他才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一副放心了的表情,“看来不会死。” 003 他就说,那些东西本来都能吃,放在一起应该也吃不死人。 听了许君这话,又见到许君这表情,陶驰和那副将两人立刻一脸惊悚地站了起来,许君到底给他们吃了啥?不知道他们现在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那明天之前你们两个都注意一下,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先来告诉我。” 两人默默无视许君的话,决定待会儿先去随军大夫那边看看,他们都还不想死。 “如果没事,我就去将军那边了。”陶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正说话,门外就有一群人走了进来。 差不多同时,晚饭号子的声音也响起。 许君才把桌上的盘子收到后面,再回过头来时,食堂当中已经站满了士兵。 见到那些人,许君陶驰等三人都往旁边走去,准备从小门那边离开。 没走出几步,许君的注意力就被那群人吸引了过去,因为那些人口中正议论着鬼面将军。 他们倒也没明说鬼面将军,只是话中有话。 自从反军的事情在整个营地传开之后,那边的动静这边也有许多人注意,前段时间营中就开始盛传鬼面将军其实和晋祁是兄弟的传言。 传言有根有据,从鬼面将军出现的时间的巧合,再到皇上晋祁对鬼面将军的信任,以及当初宫里的事情和面具下两人相似的容貌。 营中有人质疑鬼面将军身份,但无人去找鬼面将军核实,所以众人也就只敢在暗中说说。 走在前面的陶驰走了一段,快到门口时,发现许君丢了,回头间他看到许君站在一旁,也顺着许君的视线望了过去。 “别理他们。”陶驰很快便猜出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他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这传言他也知道。 陶驰见许君向着自己这边走来后,他又道:“我要去将军那边汇报之前他让我调查的叛徒的事,你要先回账房吗?” 陶驰曾经见鬼面将军和许君说过这件事,知道鬼面将军并没有瞒着许君,所以也没有避讳。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说到鬼面将军,许君倒是想起一件事,他回头又跑进了厨房中。 陶驰又皱着眉头看了看还在说着那传言的那些士兵,回了头,向着鬼面将军的居所而去。 这么些年来,鬼面将军的身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时不时便会有新的说法,鬼面将军大多数时候对这些都是无视,因此营中倒也没怎么在意。 不过大多数士兵都还是会避免提到皇上,毕竟那是大不敬。 到了鬼面将军门口,陶驰敲响房门。 进了门后,陶驰立刻收拾心情,认真起来。 他把之前调查的所有资料都向鬼面将军汇报了一遍后,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就只有这些?” 最近一段时间陶驰不在营中,一直在附近几个营地当中跑动,以查看军队准备情况为由,实际上却是在调查那叛徒的事。 但半个月过去,陶驰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多,比起之前甚至没什么进展。 陶驰立刻跪了下去,“禀将军,属下实在是查不到什么东西。” 鬼面将军不语。 “属下已经把附近几个营地所有副将,最近几个月时间的举动都查探过一番,但大家都行事正常,并不像有所隐瞒。” “那之前那救灾款的事情呢?” “这件事情倒是已经有了眉目,之前查到那些钱是从薛韩那边过境,属下顺着查下去,已经查到在将近一年之前那边营地确实曾有未记录的行动,但因为时间已经颇为久远,所以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确定。” 晋易贪污救灾款项已有好几年,晋易出事时那些钱已经不知去向,差不多便是在一年前。 “继续调查,优先调查薛韩那边。” 陶驰脸色一白,“是。” “下去吧!” 陶驰离开,鬼面将军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 即使他不相信薛韩会背叛他,这件事情也必须尽快有个结果,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将军?” 听到许君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鬼面将军低头看去时,许君已经站在门口。 “我看门没关。”许君手里头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好些东西。里面有一些饼,除此之外还有一碗切好的奶酪。 “进来吧。” 许君端着东西过去,把东西放在桌上之后,自己拉了凳子在旁边坐下。 鬼面将军已经注意到他端来的东西,“做好了?” “尝尝看。”许君连忙拿了一个饼递到鬼面将军手里,“放心,我已经拿桃子试过毒了,没有毒。” 鬼面将军面具下的眉毛一挑,拿陶驰试毒? “陶驰他好歹是副将。” 许君就没有想过,万一把他毒死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嗯?” “没事。” 算了,反正他副将很多。 鬼面将军撕开饼往面具下递了些,东西才一喂到嘴里,旁边许君已经期待地凑了过来。 “还不错。”鬼面将军道。 他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太过印象深刻,所以在他看来只要能吃能让他饱腹那都是一样的东西。 他在六c七岁之前,几乎从来没从关他的那个屋子里面出去过,没人教他说话也没人管他,但那时候的记忆他却已经有了。 要说那时候的他其实还算挺聪明,至少知道什么东西能吃。 这件事情晋祁和他两人几乎从来不提,就仿佛并不存在。 但这件事确实存在,就算他们都不提,也不可能抹消。 “在想什么?”自己拿了个饼啃着的许君,看鬼面将军居然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走神想别的东西,有些不开心了。 “在想营中叛徒的事。”鬼面将军并不准备告诉许君那件事。 “还没结果吗?” 鬼面将军放下手中的饼,“莫要说结果,现在连线索都没有。” 鬼面将军这话说得淡然,许君却从他这话中听出几分无奈。 鬼面将军虽然被传作鬼神,但却并不是真的冷血无情之人,与他相熟之后许君更明白这一点。 “要不要我帮你查?” 鬼面将军看向许君。 “若军中有叛徒,定然一直在防着你查他。你在明他在暗,说不定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这样你要怎么查?” 说话间,许君把手中吃到一半的饼放了下来。 之前他让陶驰还有另外一个人试吃的时候,两人好像都觉得很好吃,可他刚刚尝了尝,这东西虽然比之前是要好吃些了,可依旧没什么味道。 许君说的道理鬼面将军懂,但是否让许君介入这件事情,他还得考虑考虑,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危险。 “景山城那边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许君望向另外的饼,他肯定吃不完,可又想尝尝味道。 鬼面将军自然地拿了饼,撕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许君,另一半自己吃掉。 “我师傅还有诸小瑾他们好像都还在那边,我也可以让他们帮忙一起查一查。有些事情从朝中营中不好查,从外面可能更好查一点。”许君满足地接过饼。 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信息来源渠道,在叛军这件事上,说不定他们两个比朝中的人更容易查到东西。 鬼面将军想了许久,这才点头,“不要做冒险的事情。” “好。” 应完话,许君又眼巴巴地望向了另外一个饼。 他原本是想要把所有的饼都吃上一遍,尝尝味道,可发现这东西依旧不好吃之后,他已经只想每个尝一口。 可他如果只吃一口,剩下的不就浪费了? 鬼面将军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让他拿。 许君见状,连忙伸了手把每一个都拿起来啃了一口。他把所有的饼味道都尝了个遍之后,又尝了尝旁边的奶酪,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鬼面将军看着许君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这才收回视线。但当他看到面前那每个都被许君咬了一小口的饼时,他却蓦地乱了心跳。 许君吃过的东西,若他再吃,岂不是间接接吻? 鬼面将军双眼发直地望着面前的饼,有一块两块三块 千里之外的宫中,下了早朝之后,晋祁一边向着御书房走去,一边与身旁的林绪说话,“许尚书今天怎么没来?” “臣听说尚书大人病了。” 晋祁脚下步伐停住,许澜平时很少如此,即使生病,只要不是太严重他都会坚持上朝。 “摆驾,去尚书府。” 到了尚书府,晋祁一路直接进了许澜的房间。进门后,他立刻便看到对着门口躺在床上的许澜。 许澜整个人神情恹恹,见到晋祁他试图起来,晋祁连忙制止,“躺下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 “臣心疼。” 晋祁剑眉紧皱,“传御医!” “不用了,皇上。”许澜有气无力,“臣恐怕药石无效。” “朕养他们是干什么用的?要是这点病都治不好,那就砍了他们脑袋。” 许澜无力地看了晋祁一眼,沉默的躺着,整个人死气沉沉。 一旁的太监总管就要出门去宣御医,林绪却在这时开了口,幽幽道:“臣听说昨天傍晚时,许府收到了边关许君往回寄送的东西。” “所以呢?”听闻许君两字,晋祁不喜,这人拐了他弟弟的账他还未和他算清! “许大人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兴冲冲回了家,他原本以为是许君给他寄送的礼物。谁知道打开一看,却发现是许君惦记着要帮别人卖的一堆蘑菇。” 许澜伤心事被再提起,他伤伤心心地翻身过去,背对众人。 “” “那之后许大人就倒下不起了。” 听完林绪的话,晋祁一张脸脸色是连连变化,最终他恶狠狠地咬牙甩袖道:“明天必须来早朝,不然朕扣你饷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042.不带上皇上 001 晋祁恶狠狠的把话撂下, 又看了一眼伤心的缩作一团完全不动的许澜,这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晋祁正琢磨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扣许澜下个月的月饷,御书房那边就有人急急的找了过来, 景山城那边许铭传了消息回来。 得知是景山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晋祁立刻认真起来, 快步进了御书房后,他立刻挥退其他人只留下林绪在屋中。 确认四周无人后, 晋祁拿了面前的书信,打开阅览起来。 信件还算长, 晋祁费了些时间才全部看完, 一看完,他便立刻把书信扔到了一旁桌上, 整个人气得有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皇上?”林绪开口。 “自己看。” 林绪上前拿了书信看了起来,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眉头也随之紧皱。 之前朝中就已在暗中安排剿除反叛军的事, 当时好几个朝中大臣都参与其中, 这其中也包括他。 原本所有的计划都万无一失, 未曾想,许铭那边却扑了个空。 而且信上许铭分析了那边的情况, 确认消息基本不可能从他们那边走漏,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宫中走漏出去的。 “朕倒是不知道, 这朝里头竟然还有他们的人。”晋祁目光森冷。 他在处理政务上向来严谨, 用人也格外谨慎, 他还以为自从之前把李家的人铲除干净之后,这朝中就不应该再有当初的余党。 “皇上莫要忘了之前晋易的事,当初晋易贪污朝中救灾款项,且不是一次,若是他朝中无人又怎么可能瞒天过海?”林绪道。 之前景山城那边堤坝被洪水冲垮,朝廷向那边拨了一拨又一拨的救灾款项,前后加起来都快有四年的时间了。 四年的时间里,晋祁也并不是没有派过钦差下去,可一直都查无所获。 那之后林绪一直试图查出朝中的人,但是一直久查无果,后来他又转道去查了营中的叛徒还有那笔救灾款项的去向,这件事情到现在也还没个结果。 晋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信上除了说这件事外,还说了一些景山城那边的情况。 叛军是从景山城那边而起,几乎已经确定他们就是当初晋易的余党。 反叛军有了一定的规模之后,晋易那件事情便又被他们翻了出来。 反叛军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晋祁,甚至给晋祁安上了为了隐瞒他并不是晋家血脉的事实,而手段残忍弑兄的罪名。 虽然晋祁确实是早有杀了晋易的打算,他也确实动手了,但那晋易也并不是个什么好人,至少贪污救灾款项还有设计洪灾这两点上他本就当死,甚至死不足惜。 可那些反叛军却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全然是晋祁的安排。 晋祁已经下旨镇压,不许民众议论,否则当作叛军处置,但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当年晋祁手段狠辣杀了很多人,除去夺宫之乱那段时间,那之后他为了稳定势力在朝中也杀了不少李家余孽。 这件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因为大榆的日子确实在晋祁登基之后越过越好,所以民众也无人再多议。 但如今不同,如今关于晋祁身份血脉的质疑在民众间传开,当初的事情便完全变了性质。 若晋祁确实是皇家的血脉,他手段狠辣清除李家余党,众人还能当他是稳定势力。可若是晋祁本就不是皇家血脉,那他不过就是个利用狸猫换太子的计谋瞒天过海的罪人。 晋祁无声地坐在御书房内,仰面望着屋顶。 当初他执意要清除所有李家的人还有部分大臣,其中除了有对李妃母子的恨意,也有冷眼旁观的迁怒。 许澜不是没有劝过他,但他执意如此,他要复仇,要那些人付出代价,甚至不惜背上手段毒辣的暴君的名声。 他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如今竟又被人翻了出来。 “皇上接下去准备怎么办?”林绪道。 晋祁不语,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已经从景山城那边闹到整个大榆,若再不做点什么,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大榆都会满是质疑声。 “你觉得朕现在应该如何?” “强权镇压。” 晋祁不动,他眼中温度却逐渐消失,他亦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林绪脸上依旧是那份淡然,他不卑不恭,“臣会快去快回。” 话说完,林绪便出了门。 晋祁闭上眼,脸上却流露出几分苦涩。 他亦是在登基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不是晋家血脉,他一直害怕这件事情暴露,但如今他却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事他以前总是避之不谈,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可如今那些人却逼得他不得不面对。 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不会改变,那就是他决不会后悔当初做的那些事,即使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李妃等人! 晋祁不由想起另外一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想到那人他又不禁想到了许君,想到许君他就皱起眉头。 看许澜那意思,是许君承诺了要给他礼物。 他倒好,这么十多年来,那人还从未送过他什么礼物。 想到那带着铁面的人,晋祁心里也不由泛酸。 营中,许君吃了个半饱,跑回房间之后没多久又绕了回去,重新回到了鬼面将军所在的议事大厅。 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准备回去的鬼面将军,看着面前又跑回来的许君,停下脚步,“还有事?” “将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 鬼面将军不解,拿着装了饼的油纸包的手,却默默往身后移了移。 “资料啊,如果没有副将的资料,我怎么查?” 鬼面将军松了口气,领了许君往旁边而去。回了自己的居所他进屋把手中的东西藏好,片刻后他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包括陶驰最近查到的。” 许君连忙上前抱了盒子,盒子不算重,看样子里面的资料不多。 “切记,不可外漏。” 许君慎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了房间,许君点亮了屋内的烛灯,锁好了门窗之后坐到了桌前。 他打开那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悉数拿了出来,然后看了起来。 鬼面将军给他的资料还算齐全,几个副将的情况基本都有记录,许君把这些资料大概看了一遍后就放到了一旁,着重看了陶驰后面调查到的那些资料。 和叛徒有关的事一共只有两件,第一就是军中防守布置的暴露,另一件就是之前那一批救灾款项的偷运。 泄露防守布置这件事现在没有线索,唯一有线索的就只有救灾款项的运输那事情,但那也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救灾款项是从旁边营地薛韩那边过境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记录在册,只陶驰顺着林绪给的资料据时间查的时候,查到那边营地确实在那段时间,有过一次没有记录且隐秘的运送物资行动。 许君把所有的资料都仔细地看完后,从旁边拿了笔墨出来,伏在桌上琢磨起来。 他之前是说让他师傅和诸小瑾帮忙调查,可是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当初晋易身边有好多的江湖人,晋易出事情之后,那些与晋易有所来往的江湖门派都纷纷遭了殃,但其中也不乏一些零散的江湖人早早的便跑掉了。 江湖之人大多都来去无踪,想要把他们找到谈何容易? 那之后据说他哥许铭在那边帮着调查了许久,人倒是抓到了不少,但被抓到的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武林大会被勒令停止,他师傅的通缉令被撤销,诸小瑾倒是因为之前偷了玉玺的事情,反而被追得到处跑。 许君之前走的时候,他师傅被江湖中的人缠住,希望他能够去帮忙镇压这次武林大会造成的骚动,诸小瑾则是早已经被追着跑,他都没有机会跟两人当面告别。 江湖上的事情交由江湖上的人去处理,他相信他师傅和诸小瑾两个人会更容易查到东西些。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肯定是不可能把鬼面将军和皇上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要怎样让两人帮忙,他还得琢磨一番。 许君望着面前的白纸,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落笔,分别写了两封信准备寄给两人。 两人与他都有特定的联系方式,把信寄到特定的地点之后,他们自己过一段时间便会去看是否有信。 但这样的方式也很麻烦,因为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写好了信,许君立刻就跑去了信房。 把要寄的信交给了那些士兵之后,许君正准备走,一旁的士兵却叫住了他,“小先生,你有一封家书寄来,我们正准备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就来这里了。” 许君倒了回去,把那封信拿了过来,信是他娘亲写来的。 许君一边往回走一边拆着手中的信,一边看一边回屋。 信上说,他爹爹生病了。 得知这消息,许君心疼了。 002 许君已经回到营中有一段时间,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关注景山城那边的事情,虽然隐约间听人说那边是出了反叛军的事,不过他一直没怎么在意。 等他写完了信,琢磨着什么时候寄出去时,才从身边司马贺的口中,得知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十分严重。 “听说之前那边的军队带人去剿除,但是落了个空,那之后整个景山城就都乱了,大人这个时候要在里面找人恐怕有些困难。”司马贺道。 司马贺也算许家的人,受命于许澜,因此对许铭那边发生的事情也或多或少知道些。 “乱了?”许君有些担心。 他倒不担心他师傅还有诸小瑾,他担心的是他哥。以前他不觉得,如今知道战争的恐怖,他已经有些不愿意让他哥再参与进这种事情。 “大人”司马贺有些犹豫,不知道有些话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 “大人,因为那反叛军的事,因为传言说的将军还有皇上的事情,景山城那边现在已经人心惶惶,不只是景山城,恐怕整个大榆都是如此。” 景山城离他们这营地非常远,可就连他们营地当中都受到了那边的影响,大榆其它地方受到的影响自然只大不小。 其实现在就连营中,都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议论现在大榆到底是谁的江山。 如果真如同反叛军所说,晋祁并不是晋家的血脉,那这大榆岂不是早就已经换了姓? 民众间甚至兴起了一股让鬼面将军摘了面具的说法,事实到底是不是如同反叛军所说,只要鬼面将军摘了面具就知道。 这传言呼吁声很大,但皇上和鬼面将军这边都没有动静,所以现在甚至就连他们营中,都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怀疑鬼面将军的身份。 因为往日鬼面将军的震慑力还在,所以现在才无人说话,可若是按照现在这情况发展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营中肯定会乱。 许君此刻正在账房当中,原本是正在忙碌着整理这个月的支出记录,司马贺与许君两人的对话在账房中传开之后,旁边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大人,我听说你哥哥是安庆那边驻军的将军?”旁边有人问道。 “怎么了?” “那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什么事情?” “就是营中传言传说皇上他杀了易王,是莫须有的罪名?”这人地问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辅助兵全都凑了过来。 他们与许君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对许君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知道许君不会拿官威压他们,所以他们才敢开这口。 听了这话,许君眉头蹙起,“当初这件事情是将军还有几个副将一起调查的,当时确实是查出了易王他贪污的证据。” 众人哗然,整个帐房内瞬间热闹了。 “这件事情几个副将也知道,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许君记得,当初调查这件事情的就是那几个随行的副将。 思及至此,许君眉头猛然深皱,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他们提前了半个月的时间离开营地,偷偷的去了景山城那边,原本是准备暗中私访调查救灾款的事,结果他们一到景山城身份立刻就暴露了。 当时也是说营中有探子,所以他们提前出发的消息才走漏了。 可是就算是营中的探子知道他们提前出发,也不应该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时候抵达景山城才对。 他们之前还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堤坝那边,时间上已经岔开,而且他们之前去武林大会看热闹的时候也没暴露身份,可是晋易却还是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们。 想到这事,许君一颗心忍不住的加快了跳动速度。 如果当初的探子就在他们之中,那这件事情倒是说得通了。 当初一起过去的除了他和鬼面将军c陶驰之外,就只有几个副将,也许那人在他们之中? 许君正琢磨着这可能性,旁边的几人却已经吵了起来。 他抬头看去,好一会儿后才明白众人在吵什么。 他们这账房当中,也有一半的人有些信了那传言,另外一半人则是相信鬼面将军和晋易并不是兄弟,不相信他是当年被打入冷宫的齐妃所生的私生子。 两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吵了起来,吵来吵去,最终话题还是落在了鬼面将军身上。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也许将军有难言之隐呢?” “营中都是大老爷们,又没有小姑娘,就算真的面有恶疾又怕什么?可你看谁见他摘下过面具?” “你这人管得还真宽,人家将军愿意带又不碍你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如果不是兄弟,为什么皇上对咱们将军格外纵容?” “因为咱们将军是镇国大将军!” “得了吧,哪个皇帝不是怕别人功高盖主?如果将军和皇上没有关系,皇上怎么可能这么信任他?还是说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 许君看着面前吵闹不休的两拨人,‘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来看向许君,他们还从未见过许君生气。 许君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望着那出言不狲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入营已经这么多年,难道这都不懂?” 众人脸色一白,纷纷跪了下去,眼中更是不由露出几分害怕。 许君对他们虽然和蔼,但并不代表有些话他们就可以随便说,更何况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 几人回想着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大人” 许君吐出一口气,不想和这些人生气,“皇上的事情暂且不议,咱们将军如何,你们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如果鬼面将军真的如同传言般的冷酷残忍,他肯定不会替他说一句话,可事实上自从军中出了叛徒的事情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人为这件事情伤神。 而且平时鬼面将军对部下也算不错,虽然训练上是十分严苛,但就算许君这个不上战场的人也都明白,那是因为这里是战场,足够的训练才能让士兵活得更久。 再有,他来了营地当中后那些开荒养牛羊的事情,如果不是鬼面将军同意,和派人帮忙,凭他自己一个小账房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众人沉默不言,撇去那流言蜚语不说,鬼面将军待他们如何他们自己心中有数。 “都去忙吧!”许君道。 众人连忙起身,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不再说话,许君也坐回了凳子上。 若是不知道晋祁和鬼面将军之间的事情,他或许也会如同这些人一般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可他已经知道。 事实上,现在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该如何是好。 晋祁或许真的不是晋家的血脉,又或许是,或许他只是和李妃长得相似,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但晋祁无疑是个好皇帝,这一点无人能反驳。 晋易就是晋家血脉,可一个为了皇位为了贪污灾款,甚至是可以引导洪灾害死黎民百姓的人,真的又有资格做皇帝吗? 就算不让晋易登基,换一个人做皇帝,他是否还能像晋祁这般做个好皇帝,又要换谁来做这皇帝? 用几十年的时间来争论证明那些事,许君觉得毫无意义。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说了算的,他能做的也只是旁观。 又在账房呆了一会儿后,许君有些呆不下去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前从鬼面将军那里拿来的那些,关于叛徒的资料线索他已经看过好几次,因为资料不多的原因,他基本上都已经能够背下来。 既然决定了要帮忙调查这件事,许君也没准备随便说说, 账房这边有些呆不下去,他索性收拾了东西背着小包裹牵了马,往营地外走。 告诉司马贺一声之后,他找了要一起过去的通信兵,与他一起去了旁边薛韩所在的营地。 他是这边关驻军的账房总管,去那边看看情况倒也不奇怪。 到了地方后,许君和那通信兵分开先去了一趟账房那边。 得知许君的到来,账房这边立刻给他安排了住所,让许君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带着他在营中大概转了一圈。 这地方许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他颇为熟悉。 之后几天,许君便一直呆在帐篷那边,一边漫不经心的检查着这边账房的账目,一边探查着那叛徒的事。 这边的情况,陶驰之前已经调查过了。 大概一年之前,那时候营中正好也有战斗,不过战场并不在他们这边,而是又在往旁边的另外一个营地那一片。 因为战场就在旁边,所以薛韩所在的这个营地来往了不少人,好几个副将都在这边呆过。 被陶驰注意到的是一次没有记录的行动,当时营中有人要送一批东西出去,谁的命令现在不知道,只说是运往前线的物资。 后来陶驰追查时曾查过,那批物资从这边送出去却并没有到达战场那边,是以,陶驰才怀疑这一次行动就是运送了晋易贪污的救灾款。 事情距今已经有一年,当初去送东西的人已经没剩几个,大多都已经战死或者调走了,仅剩下的几个陶驰已经都查过见过。 当年他们不过是些小兵,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命令,只知道上面让他们运送物资。 给战场那边送物资是一件非常抢时间的事情,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小队的人立刻就行动了,几乎毫无逗留。 东西送到特定地点之后,是由其他队的人接手送到战场里面,交手之后他们就回去了。 许君也顺着之前陶驰给鬼面将军的那些资料,去见过还在这营地当中的几人,得到的答案与陶驰给的资料差不多。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在这事情上面,结果却一无所获,许君夜里大字型躺在床上颇有些垂头丧气。 不过这一番调查下来,许君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他总有一种现在调查出来的东西,不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感觉。 该说是太顺利呢,还是该说什么都查不到呢,总之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 在这些线索资料里头,无论他怎么查,始终只能查到别人让他查到的东西。 就好像在别人画的圈里面跑,不管你怎么用力怎么跑,始终都在圈子里头跑不出去的。 给他这种感觉最明显的,就是那个小队的事。 按道理来说,一个小队的人只一年的时间,怎么也不至于死得只剩下一两个。 那个小队却在那件事情之后,没多久就被多次分拆调动,而且调遣的方向大多都是有战事的方向。 现在还活着的,也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推着这群人走向死亡。 开始有了这种怀疑之后,许君就查过这边营地当中账房里调遣的记录。 果不其然,就如同他预料的那般,当初那个小队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例外的全部都被派上了战场。 最后一次调动是在两个月前,仅剩下的那群人被调回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营地,而那时候正好这个营地也遭受了袭击。 没多久之后,他们又被调到了攻打夏国的战场,最后才又回到这里。 查到最后一次调动是在两个月前后,许君立刻去查了当初调动的具体情况,查到的结果却让他无奈,当初调遣士兵的人是鬼面将军。 因为当时这边也遭受了袭击,所以他曾经派遣过一部分人到这边来帮忙,后来因为要出兵攻打夏国,那些人又被调遣了回去。 003 又在这边营地呆了几天,依旧什么都查不到之后,许君这才收了东西又回了自己的营地。 来时他兴致高昂,回去时他却垂头丧气。 回去之后,许君也去他们账房那边查了查,最后那一次调动是鬼面将军无疑。为了确认情况是否属实,他还跑去问过鬼面将军,答案是肯定。 当初鬼面将军为了带兵攻打夏国,从附近好几个营地都调了人,但他并不知道许君说的情况。 从鬼面将军这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许君正垂头丧气准备离开,迎面便撞上了进门而来的陶驰。 “你这是怎么了?”陶驰往旁边让去,避免两人撞在一起。 许君神情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我刚回来。” “回来?” “我去了一趟隔壁营地。” “去干嘛?” “当然是去查叛徒的事。”议事大厅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许君忍不住软软抱怨起来。 他这一次单独行动是又累又没查到东西,他一共去了十来天的时间,结果有一半的时间都用来骑马,现在被颠得浑身上下都痛。 陶驰微讶,随即好笑,“查到什么了?” 许君不言。 “你怎么查?”陶驰来劲儿,“你都认识人么?我记得好几个副将你好像都还没见过吧,你确定没问题?” 副将们也并不是一直都会待在这边,更多数时候他们会呆在自己的营地,只在偶尔会过来这边,且即使是走营地中也会留人。 见陶驰这明显看不起人的模样,许君立刻就和他急了,“我怎么不认识了?” 许君掰着手指头和陶驰一个个的数他认识的副将,这群人之前还教过他防身术,他还记得呢! 许君一圈数下来,数量却对不上,少了一个。 陶驰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许君急了,又数了一遍,结果还是对不上。 他正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头发愣,一旁的鬼面将军便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捏在了手中。 “累了就回去休息。”鬼面将军站在许君身边。 说话间他看了陶驰一眼,示意也让他收敛些,陶驰却是抑制不住笑容笑得越发开心。 许君又数了一遍,还是对不上之后他红着眼望向了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无奈,只好掰着他那根不够人数的手指,替他数道:“陶驰。” 许君看着总算够了数的手指,又看了看旁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的陶驰,顿时反应过来。 他把所有认识的副将都数了一遍,可唯独把面前这个给忘了,他时常与陶驰在一起,太过熟悉反倒是都忘了这人也是副将之一! 陶驰笑的开心,见许君好像生气了,凶巴巴的要过来打人,他连忙往旁边躲去。 “别闹。”鬼面将军把许君搂在怀里,一双眼却冷冷地看向了欺负人的陶驰。 后者一个激灵,立刻笑不出来了。顶着鬼面将军那冰冷的杀气,陶驰连忙收敛,正经起来。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别管了,这种最不好查的,因为说不定他就在你身边。”陶驰赶忙转移话题。 闹许君,过火了有人是会心疼的。 那人心疼了,他就该肉疼皮疼头疼全身疼了。 听了陶驰的话,本来有些生气的许君一愣,他眼神闪烁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还有什么事?”鬼面将军开口。 陶驰知道他这是被赶了,连忙站出来道:“夏国那边最近还算平静,不过一直没有撤走。” 他们现在一直注视着夏国那边的动静,一旦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这边就会马上做应战准备。 鬼面将军点点头,依旧冷冷地看着陶驰。 陶驰立刻心领神会,赶紧自己走人。 待到陶驰走开,鬼面将军这才放了手中的手。若不是他刚刚一直抓着许君,许君肯定就要上去和陶驰打起来了。 他倒不是担心陶驰敢把许君打伤,他只是不喜欢看到许君和别人那么亲昵,特别是陶驰。 自从之前那事后,他一见到这两人靠太近,一颗心就忍不住得发酸。 鬼面将军放了手,他正准备提醒身旁的许君回去休息,就见许君望着陶驰的背影正发着呆,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 许君回神,脸色有些奇怪。 “早些回去休息。”鬼面将军道。 许君始终有些无法适应马背上的生活,每一次长途行军他都能憔悴好几分。 许君点了点头,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门外走,快要出门时他又跑了回来,“将军,之前的事情能再说说吗?” “什么事?”鬼面将军不解。 “就是你之前调兵的事,能详细地说一说吗?” 听许君突然又提起这件事,鬼面将军严肃起来,“发现什么了吗?” 许君想了想,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应该是我想岔了。” 见许君不说鬼面将军没有追问,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道:“当时我们这边受到袭击,我和陶驰带兵迎敌,结束时正好得知旁边的营地受到攻击,所以我立刻带人去了那边。” 当时许君要护送药材,已经提前一天走了。 他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担心许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担心那边的情况,再加上那时候刚刚发现了叛徒的事。 “然后呢?” “后来确定那边没有危险后,我和你不是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准备攻打回去,所以那些人又被调了回来。” “是你下的命令吗?” “是我。” 许君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那调什么人回来也是你下的命令吗?” 鬼面将军一愣,没想到许君会这样问,“不是,这些细碎的事情都是陶驰去办的。陶驰是跟在我身边的副将,一般我下达命令之后都是由他去执行。” “战场上也是这样吗?” “是。” 大将带兵打仗,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自己一手去做,命令下达之后会由身边的人代为传达,然后再由各个大队长小队长执行。 副将跟在大将的身边,一般以大将为首,有时战术需要分作两队行动时,便会由副将带另外一队配合。 有时候大将不动,也会由副将单独带兵迎敌。 “你继续。” “之前攻打夏国的时候,除了我之外,陶驰c薛韩等附近几个营地中的副将大多都在场,名单之前我已经给你了。回来之后大军整顿,所有人都回了原本的驻地。” 当时的情况比较混乱,而且因为那是一场大战,附近几个营地中的士兵都有调动,副将自然也是。 “谁有可疑?”鬼面将军几乎立刻就猜到许君定然是有所怀疑。 许君摇了摇头,沉默许久,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地方想岔了。 可目前来看,他却找不到理由反驳自己。 又是片刻后,许君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鬼面将军,“将军,这次仗打完了,我们去隐居好不好?” 许君转移话题得太突然,鬼面将军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这里了。” “不喜欢这里,你之前不是还很喜欢这里?” 大概是因为这营地账房的事情是许君的第一件差事,所以他看得出来许君很喜欢这差事,平时也做得很用心,怎么突然的他就不喜欢了? “总之好不好嘛?”许君上前一步扑到了鬼面将军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鬼面将军动了动,没能挣脱许君的桎梏。 他看向面前望着自己的那双眸子,然后在那眸子当中看到了认真。 他有些慌,许君与他坦白之后他们就没再提过之前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你不做将军了我也不做账房了,我们去山里头躲起来过,自己种菜养活自己。我会种地,我前段时间学了,我会教你。”许君声音软了下去,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开心与气闷。 鬼面将军抬手回抱住面前的人,他猜到许君该是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许君不说,他也不问。 叛徒的事,若没有证据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测,最终只会让营中众人之间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全数崩溃。 “好不好?”许君又问。 他已经不喜欢这里了,这里有战场有尸体有分别还有背叛。 “好。”鬼面将军看着许君那双眼,正式回应给出答案。 那件事情,他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也知道或许并不是谁的错,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或许还要庆幸还好那人是许君,若真的换成晋易或者其他男人,他只一想到这可能,就忍不住的恶心! 只是他也有些遗憾,若许君与他之间并没有那件事,他们初识于庆功宴,再遇于去营地出发前,那多好 许君埋首在面前的人肩头,猫儿般亲昵地蹭着,过了小片刻他又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来弱弱的小声问道:“将军,我能不能带上我哥哥c爹爹c娘亲呀?” 他刚刚才说了只他们两人去隐居,现在就又要带一群人。 “好。”鬼面将军噗嗤一声笑了。 许君吸了吸鼻子,“将军,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我娘亲之前就说很喜欢你,我爹爹也知道那件事的,他们都很好,他们会给你包大红包的。” “将军,你什么时候过门啊?” “将军,我们去的时候能不能不带上皇上啊?” “他总凶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043.为什么这样做? 001 鬼面将军看着埋首在自己肩头的人, 一颗心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 能让许君如此的必然是他熟悉且关系不错的人,许君在营中与几个副将虽然关系都不错,但谈得上关系不错的并不多。 “如果查到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也不要独自一人行动。”鬼面将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两人间传开。 从晋易那件事来看,那人最少都已经埋伏在他身边一年时间, 他藏得如此之深,若是被发现是否会动杀心谁也不知道。 “嗯。”许君点头, 依旧神情恹恹。 又在这边呆了一会儿后,许君这才出了门, 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之前他去了一趟旁边的营地, 一路上累得够呛,回了房间他才一躺下便昏昏欲睡。 就在许君快要睡着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平安从屋外进来,见到躺在屋内的许君他立刻开心起来, “少爷, 你可算是回来了。” 许君迷迷糊糊睁开眼。 “少爷, 衣服脱了才能睡的。”平安放下手里拿着的信,上前帮着把懒懒的许君扶了起来剥得只剩里衣, 又拿了被子给他裹上,把人裹成个蚕宝宝, 他才回到桌前拿了那封信。 “是一个叫做王堇的人写给少爷你的信。”平安不认识什么王堇, 对待那信也颇为慎重, “少爷你认识这人吗?” “我看看。”许君在床上扭了扭,疑惑地坐了起来,从被子中抽出手要去拿那信。 “少爷你小心些。”平安见状,赶忙把信递了过去。 那封信还挺厚,拿在手里颇有重量。 许君拿了信,看了上面的字迹,字迹是诸小瑾的,许君又看了看确定是诸小瑾的字迹后这才打开。 信是诸小瑾给他的回信,信上的内容大多都是关于之前他那边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他请诸小瑾帮他调查的那些事。 开始浏览信件之后,没多久许君就忍不住面露震惊,因为从诸葛瑾给他地回信来看,诸葛瑾居然加入了叛军。 这封信是他从叛军那边写了寄过来的,所以这才用了化名。 之前晋易的事情暴露后,景山城那边就彻底的乱了,许君他们跟着鬼面将军要回这边边关,诸葛瑾则是因为之前偷了玉玺的事情是通缉犯,所以被当地的士兵追着四处跑。 再加上那边还有个许铭,他基本无处可去,后来景山城那边有叛军聚集,诸葛瑾就屁颠屁颠的跑叛军那儿去了。 那时候叛军才开始发展,需要人手,诸葛瑾又是有名的第一神偷,甚至曾经溜进过皇宫偷过玉玺,那些个反叛军十分欢迎他甚至还把他奉为上宾。 他借着那些反叛军从景山城那边逃了出去,现在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落脚,和那些叛军在一起。 看着信上诸葛瑾似乎是玩笑的话语,许君却是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这边一直想方设法调查那些叛军的消息,没想到诸葛瑾却成了叛军一员。 除此之外,诸葛瑾还告诉了一些他关于晋易那边的事情。 他之前被人阴了喝醉了酒和人打赌要偷宫中的玉玺,后来玉玺到手之后,那些人就一直找他要玉玺,他不给,就一路被人追杀。 再加上当时朝中也有人跟着他,他走投无路所以才跑去找了许君。 当时他就觉得事情十分蹊跷,事后他曾经查过那件事,确认人那件事情跟晋易有关系,且应该就是晋易指使。 查到晋易之后,他也查过一些其它相关的事,晋易那边有没有在边关安插探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晋易和边关的人确实是有来往,不过来往不是很密切。 许君坐在床上,仔细的把整封信来回看了两遍后,琢磨了一会儿,起身穿了衣服,回去找了鬼面将军。 诸葛瑾能够混进叛军这出乎了许君的意料,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虽然对叛军那边的情况不甚清楚,但也知道现在估计朝中都在头痛。 如果能摸清叛军那边的情况,对他们应该会有利。 以诸葛瑾的性格来看,他是不可能真心归服那些反叛军的,他选择加入反叛军,更大的可能是为了躲避追兵方便逃离景山城。 不然诸葛瑾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告诉身在军营当中的他,他现在就在反军营地。 许君再一次倒回去去找鬼面将军,鬼面将军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开门见到一天内倒回来两次的许君,鬼面将军无声抿嘴,心情大好。 “还有事?” 鬼面将军让开,让许君进了他的房间。 想着这人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见到他所以才如此粘人,鬼面将军面具下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语气也更温和了几分。 “将军,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谈谈。” 许君一脸认真,鬼面将军也配合的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你还记得诸小瑾吗?” “他?”诸葛瑾的大名鬼面将军当然不可能忘,但他不明白许君这时候提起诸葛瑾干嘛。 “诸葛瑾他现在就在反叛军阵地内。” “怎么回事?”谈及正事鬼面将军认真起来。 “我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件事情,这是个机会”许君想让他做内线,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掌控反叛军那边的一举一动。 至于诸葛瑾出卖那些人是否会内疚,如果真如同诸葛瑾所说,当初就是易王想要玉玺还追着他杀,那些反叛军又是易王那边的余党。以诸葛瑾的性格来看,他不把那些人弄死就不错了! 听完许君的计划,鬼面将军慎重考虑,“诸葛瑾你信得过吗?” 许君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立刻写信告诉晋祁,你把诸葛瑾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一并写信送回去。” “将军。”许君不动。 鬼面将军疑惑。 “诸小瑾他可以帮忙,但是有啥好处?” “什么意思?”鬼面将军怔住。 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现在许君是要和他谈条件吗? 为了诸葛瑾要和他公事公办谈条件? 许君却是一脸的认真,他把两只手都放到了桌上,要和鬼面将军亲兄弟明算账,“你看他这样做也挺危险的,如果没有好处的话,他肯定不会帮忙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 “既往不咎。”许君道,“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以往的作为一概既往不咎。” 诸葛瑾虽然从以前就号称天下第一神偷,但因为并没有和官府直接挂上钩,因此一直还挺逍遥自在,但至从玉玺的事情出了之后,他就变成了过街老鼠不得不到处躲。 许君与诸葛瑾已经认识许久,知道诸葛瑾喜爱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喜束缚。 这次他写信过来告诉许君叛军的事情,大概也有几分这意思。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诸葛瑾说,许君也会为他争取。 “这件事我会也一并写信上。”鬼面将军去旁边拿了笔要写信,心思却还停留在刚刚的事情上。 他还以为许君是想他了才来找他,结果许君却是为了给别人要好处。 “你和他常有联系?” “不算经常,不过一直有联系。” 鬼面将军不语,埋首写信。 这消息得知的突然,突然让他写信告诉晋祁,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下笔。 “他是朋友。”许君软软道。 鬼面将军闻声看去。 “你不一样。”许君脸色微红。 鬼面将军轻轻‘嗯’了一声,落笔写了起来。 把信写完,鬼面将军拿了信到一旁放着晾干,许君把自己的信拿了出来,从里面拿了诸葛瑾留给他的联系方式递了过去。 鬼面将军接过看了看,从旁边拿了信封放了进去。 两人默契的把一封信全部弄好,封口后,鬼面将军出了门找了通信兵,让人以最快速度送回朝中。 确定了这边的事情之后,许君也立刻写了信回寄给诸葛瑾,告诉他这边的事情已经安排。 诸葛瑾的回信速度很快,没多久,许君就收到了诸葛瑾的回信。 对于许君的提议,诸葛瑾坦然接受,他可以帮忙,但有一件事情不行。 诸葛瑾并不信任朝中的那些人,所以他要联系他只和许君联系。因此他已经把联系的方式改了,并且只告诉了许君。 对此许君是同意的,之前交出联系方式是因为觉得那样会更方便,但考虑到诸葛瑾的身份,由他来联系肯定比较安全。 这一点鬼面将军倒没说什么,朝中那边的态度也还好,很快便同意。 这一次诸葛瑾地回信比之前那一份更厚实,拿在手中时厚厚的一叠。 信中大多都是一些关于叛军那边的资料,一些主要干将的身份还有一些大概布局。诸葛瑾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不过也已经不少。 反叛军发展的速度比他们预料的要快得多,面上才小具规模,事实上却已经有着两c三万人的义兵。 这些义兵大多都是普通平民百姓,现在还并没有被正式收入部队,不过已经开始有规模的聚集起来,一旦反叛军这边确定了驻扎地,他们立刻就会被编织入营。 除此之外,反叛军分作几个大部队,在不同的地方建立分部,并发展分部,借以拉拢人心。 从现在发展的速度来看,若再给他们半年的时间,相信他们就能够正式挂旗了。 那些反叛军也并不如表面那般正义,他们之所以能发展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十分激进,少数几个并不是那么激进的,也都已经没什么实权。 除去这些资料之外,诸葛瑾还给他们送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反叛军里,有晋易的儿子! 那孩子还尚在襁褓中,据说才出生不久。 这是那些反叛军手里最大的王牌,也是整个反叛军的中心,虽然现在这消息还并没有对外公布,不过那些反叛军的意思,便是要扶持那孩子登基称帝。 以正大榆血脉为由,要晋祁这个血脉不正的让位! 从信中读到这消息之后,许君和鬼面将军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都并未听说过晋易还有子嗣流落在外。 当初晋易出事之后,晋祁早就已经把所有相关的人都处理掉了,且在此之前并未听说晋易有什么孩子。 一起读完了信上的资料后,鬼面将军把信收了起来,“这事不可外传。” 虽然他觉得许君并不会外传,但因为这件事□□关重要,他必须再提醒一遍。 “好。” 看着鬼面将军把所有的信都收好后,许君自然而然的后退半步,抵在鬼面将军怀抱里。 002 舒舒服服靠在鬼面将军怀里,许君闭上了眼。 反叛军的事情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去的事情,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鬼面将军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许君,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后,他回抱住了许君。 许君仰头,看着那幽幽黑眸。 鬼面将军低头,把下巴搁在了许君的额头,让两人靠得更近些。 许君却并不满足这些,他仰着头,要亲亲。 鬼面将军抱着怀中的人,看着那仰起的头还有微微嘟起的唇,微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已经承诺了许君,可是在那之后他们也并未做过什么亲昵的事,且如今和以往已经不同。 许君嘟着嘴等了会儿,没等到预料当中的亲吻后,他抬起手,用微肉的手指抠了抠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 因为如今营中不大安宁,鬼面将军一直都把面具带着,极少取下来,这也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看到那张脸,让许君颇有些遗憾。 “干嘛?”鬼面将军抬手,拽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抠自己面具的手。 “要亲亲。”许君仰头看着他。 鬼面将军无奈,放开许君拿了脸上的面具放到一旁,然后俯下身去吻住那张唇。 两人如同干柴烈火一般,一旦触碰在一起就再也分不开,灼热的温度从两人亲吻的唇上散开,让两人都失了理智。 一吻结束时,两人都忍不住地喘息起来。 然这还没结束,两人很快又抱在一起吻作一团,从屋子中吻到床上吻到再也没有力气。 相拥躺在床上,两人相视而笑,连日来的压抑气氛消散无踪,只剩下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还有寂静中对方的心跳。 谁也不想提那叛徒还有宫里的事情,都享受着这片刻安静,若是可以,他们甚至是想就这样一直一直躺在这里。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除去叛军那边的事情,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烦恼。 战线前方,夏国那边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但他们也并没有撤去,一直就停留在战线上。 袁国的人亦是如此,他们大量的士兵都驻扎在了夏国,完全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若夏国没有再开战的意思,他们定然不可能让袁国的士兵驻扎在他们的国境,唯一的可能就是两国还有开战的打算。 之前夏国一直按兵不动,众人还觉得莫名其妙觉得不解,如今出了反叛军的事情,众人却已经看出些苗头。 之前夏国和晋易那边就有联络,现在晋易是死了,可是那些反叛军和这些人是否还有联络谁也不知道! 如果两方有联络,真的准备在开战的时候再里应外合,那这事情就麻烦了。 况且反叛军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让大榆国内现在也是一片混乱,若再这样闹下去,民心尽失,到时候恐怕营中的士气也会受到影响。 再加上那叛徒的事情,现在整个营地的情况不比反叛军那边好多少。 营中关于那传言的说法越来越多,许多人也越来越大胆,即使营中已经有了相关的规定,不允许士兵议论,不是管得住这些人明面上也管不住暗地里。 从诸葛瑾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传回宫中,整个宫里就乱了。 叛军手里有晋易的孩子,这显然是之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他们原本以为那些叛军不过就是晋祁那边的余党。 御书房内,晋祁脸色阴晴不定。 如果那个消息是真的,叛军手里的那孩子真的是晋易的,那么那孩子可能就是晋家唯一的血脉了。 “是否通知丞相?”许澜问,那边的两人还并不知道这消息。 林绪已经去了景山城那边,已经与许铭会合,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对付那群反叛军,若是顺利月底前就能有结果。 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若再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发展起来,那事态就真的不可控制了。 “让他把那孩子带回来。”晋祁脸色依旧阴晴不定。 “皇上要那孩子做什么?” “朕想见见他。” 许澜不语,当初晋祁杀光所有的人他就有些不赞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让那孩子回了宫里,晋祁又准备怎么办? 当初宫里的人并不能说死的冤枉,李家的人亦是如此,若是先皇有那能力,当初李家的人早就已经死光了,就连晋易也不能说是死的冤枉。 虽然晋祁一直盯着他没错,可他若是愿意做个闲散王爷,不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晋祁也不会找到借口对他下手。 可无论如何,那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若真的如同资料所说,那他不过就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虽然他现在是反叛军手中的王牌,可稍明理的人都能够看出来那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愿。 且那些反叛军在那孩子还尚在婴儿时期就举旗反叛,倘若他们真的能成,那那孩子登基时也不过是个儿童,到时那些反叛军必然会有人摄政,最后造就的不过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情况。 那些人到底是为了晋家,还是为了一己私利,大概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说得清楚。 “臣觉得,那孩子交由臣处理最好。”许澜道。 孩子交给晋祁,是杀,是养,都不妥。 当初他虽然不赞同晋祁杀了那么多人,但也并不是不能明白他那样做的理由,可如果连这孩子晋祁也杀,未免有些过了。 “你什么意思?” 许澜不语。 晋祁气急,挥袖转身离开御书房。 不可否认,他对那孩子是动过杀心,如果没有那孩子恐怕现在根本就没有反叛军这一事。 但到底要如何他还未决定,他想先见见那孩子。 走上这一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错,可若不是那些人逼他,他又怎么会走上这一条路? 身在皇家却是爹不疼娘不爱,若当初不是他登基是其他人登基,那现在他定然已经是白骨一堆,晋邰c晋易那些人谁会饶过他?根本不可能! 那样的情况下,他赢了,所以他活下来,他从不为自己杀过那些人而后悔狡辩,因为他知道如果死的是他,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后悔! 营地中,许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他睡眼惺忪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这才起身洗漱。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的天,天气已经十分的寒冷,所有边关的战士都已经换上了厚实的棉袄,许君也不例外。 不只是许君,就连他养的那两只小兔子,也都换了保暖的装备。 许君给它们换了干草做的窝,还给它们做了罩子,屋里更是一直有火炉,生怕把它们给冻坏了。 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后,边关温度就更低了几分,不是那种单纯的冷,而是带着几分潮气的湿冷。 这样的冷最是烦人,因为这样的天气下仿佛就连衣服都是湿的,无论你穿多少那种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许君用两根手指拧了毛巾洗了脸后,整双手跟整张脸都冻得通红,那刚刚还残存的瞌睡虫也全部消失不见。 营中士兵大多都是用冷水洗漱,就算天气再冷,营地也没办法为几万个人准备热水。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可对于第一次在这边过冬的许君来说,这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洗漱完,许君把冻得都痛了的两只手都揣到了腋下,两个人缩着脖子慢腾腾的往前走。 清晨的天气又要比晌午的时候冷多了,从居所走到账房那边,许君整个人都冻僵了。 走着走着,许君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应该是刚刚视察完训练场上那些士兵,正带着陶驰往回走。 见到许君,鬼面将军露在面具下那双眼忍不住露出笑容,旁边的陶驰见了也是夸张地笑了起来。 许君本来长相就有些白净,看着就有些肉乎乎的,他现在又穿了好多衣服把自己裹成圆圆的一个,整个人看上去变得就有些好笑了。 “你这是干嘛?”陶驰忍不住的发笑,许君就像是变胖了一倍一样,整个圆滚滚的。 “将军。”许君无视陶驰跑了过去,因为衣服穿得有些多,他动作很笨拙。 跑到鬼面将军身边,见旁边没有其他的人,许君拿了手直接塞到鬼面将军怀里,想要取暖。 可他才把手伸过去,马上就后悔了,鬼面将军好冷! 大概是因为他刚刚才从校场上回来的原因,他整个人手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身上又穿着那一身的铁铠甲,整个人就跟铁块似的,又冷又硬。 许君被狠狠冰了一下,连忙又收回手,揣到自己腋下。 鬼面将军看着自己伸出去准备捂住许君的手,讪讪的收了回来,他被嫌弃了。 “有那么冷吗?”陶驰忍不住又道。 许君这身上穿了大概都有两c三件棉衣了,他们身上可就穿一件。 “当然冷了!”许君缩了缩脖子,不让脖子被冷风吹,“我都快冻坏了。” 事实上,看到这两个穿着一身铁铠甲的人了后,他就更加冷了。 “咯,给你,我还没喝的。”陶驰从怀中掏出一个酒袋,扔到了许君怀里。 这边的天气冷,但他们这些将士却还依旧要训练,为了御寒,每年到这个时候营中都会发放一些酒水驱寒。 不过这些酒大多都是营地自己酿造的,比较差。 许君抱着酒袋看了看,背手笨脚的就去拧盖子,可拧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拧出来,他的手指都已经冻僵了。 鬼面将军看着那红彤彤的手指,有些心疼,上前接过酒袋把那盖子拧开。 然后拿着袋子,看着这人凑了上去喝了一口。 一口酒下肚,许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因为酒喝到肚子里后先是一凉才是酒劲。 酒劲上来后,许君倒是暖和了不少,他看着那酒袋忍不住有些馋。 “不要喝太多,你不是还要去账房?”鬼面将军道。 许君咂咂嘴,回味了一下,便不再想酒。 与鬼面将军还有陶驰告辞后,许君又缩着脖子慢慢的向着账房那边走去。 进了账房,四周的温度却没高多少,因为账房堆放着许多的书本账目,怕不小心烧毁,所以这里就连火盆都不让搁。 “少爷,喝杯热茶。”平安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到了许君桌上。 许君缩着脖子跺着脚,回了自己的位置坐着。 看着杯子上袅袅的茶烟,许君把脸凑了过去,想让那热热的气温暖他冻得发疼的耳朵。 一旁几个辅佐兵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两天可能要下雪了,所以这两天才这么冷,等下了雪了天气就不冷了。” “真的?”许君有些怀疑,可听到这好消息,他已经把所有怀疑都抛诸脑后。 前段时间天气骤然转冷,许君便把营地库房当中的那些棉袄翻了出来,发了下去。 营地棉袄几年一发,今年正好赶上。 许君除了营地中发的那些棉袄外,还自己掏了钱去晋江城那边买了厚实的棉衣穿着,可即使是如此他依旧冷得不行,冷得他都好几天不想走动,只想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围着火炉了。 想到火炉,许君就想到自己屋子里的小兔子,想到小兔子,许君就忍不住羡慕起来。 要是他也能在冬天长一身毛茸茸的毛发该多好,那样他肯定就不冷了。 这边要比京城那边冷的多,京城那边下雪的那段时间也冷,可比起这个来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对了,小先生,你要去看看地里的小麦吗?”司马贺问道。 “怎么了?” “已经发芽了,过段时间估计要下雪,到时候就看不到了。” 自从小麦种下后,许君就一直关心着它们的涨势,之前时不时还会去看看,只最近天气太冷距离又有些远,所以才没去。 许君闻言看看窗外阴霾的天空,他想去可是又不想去,太冷了,等他骑马到了地方,估计都冻坏了。 看出许君的犹豫,司马贺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许君的决定。 入了冬,账房这边的事情少了许多,不只事情少了,连屋内的东西也少了。 账房这边大多东西都已经撤走,剩在这边的只有一些他们时常需要用到的,一旦开战,他们立刻就会收拾东西去晋江城那边。 许君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毕竟如果下雪了,他就看不到了。 自从之前鬼面将军答应他去隐居之后,许君就越发认真的对待地里的事情,他还记得呢,他说了要教鬼面将军种地的,所以他得先学着,到时候才好教他。 磨蹭了会儿,许君狠了心,这才出了门向着田地那边而去。 楚一凌的回信,赶在了大雪下下来的头一天。 许君之前写了两封信,分别寄给了诸葛瑾还有楚一凌两人,诸葛瑾那边倒是立刻就给了他回信,楚一凌这边却是一直迟迟未有动静。 好不容易回信了,比起诸葛瑾给他的厚厚的回信,楚一凌这边的回信也要简洁得多。许君把信拆开之后,里面总共才两三张纸。 景山城的事情结束之后,武林大会便被强制停止,楚一凌原本准备离开却被那些人缠住,让他去处理镇压那些不满的武林中人。 那一次有不少武林中人都因为晋易的事情而被抓捕,其中逃掉的不少,也有个别是被冤枉的,等楚一凌把这些事情都理清时,已经是快到十一月了。 那之后,楚一凌在武林中的名声倒是水涨船高,不少人都对他更加敬之有加,但也是因此楚一凌很长一段时间都被那些人缠着走不开。 看到许君给他的信后,他又回了一趟景山城那边,费了些时间托了一些之前在景山城认识的武林中人,才打探到了些消息。 按照许君之前给他的资料,楚一凌查了景山城那边在他们过去查贪污款项那段时间晋易见过的人,就如同许君预料的一般,在他们去景山城那段时间确实有人与晋易见过面。 具体是谁和他见的面,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据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说,应该是军营的人,且两人见面的时候没谈拢吵了一架。 当时吵得还挺凶,也是因为吵得挺凶,所以晋易笼络的那些江湖中人才有人知道有这么回事。 楚一凌着重查了这件事,不过并没有找到见过那人的人,只是确定了两人见面的具体时间。 拿到这封信后,许君按照楚一凌给的时间,仔细回忆了当初的事情。 当初他们到了那边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安庆城,而是先去了堤坝那边看了情况,到了景山城后他们就住在了客栈里,其余的副将则是各自分散开来去调查情况。 按照楚一凌给的时间,许君排查当时不在场的人。 一番排查下来,当时有那时间有那机会的便只有两c三个人,薛韩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完全有时间。 许君看着信上的时间,又重新回想了一下当初的事情,再三确认不会有漏掉的之后,他才把信放下。 虽然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但当他真的看到这信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难受。 自从知道营中有叛徒之后他就从来没怀疑过这人,后来提出帮鬼面将军寻找叛徒时,他也从未想过这可能。 只是如今,他却已经无法替那人再找到借口。 其实想一想,想要猜到这人其实不难,当初几件事都是他负责,最有可能也最不容易被人怀疑到的就是他了。 很多事情当初不察觉,如今再往回想一下,那人其实早就已经露出马脚,只是他们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晋易身处景山城,鬼面将军常年都在营中呆着,鬼面将军面具下那张脸和晋祁有相似之处,这一点绝对不可能是晋易自己发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营中有人看过鬼面将军的脸,然后把消息透露给了晋易。 而营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许君自己是个例外,除了他之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便只有一人。 除去许君除去自己之外鬼面将军最亲近的人,最有可能无意中看到面具下那张脸的人。也是当初晋易那边,泄露他们行踪的人。 那小队的事情,也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一切,甚至是还能在事情东窗事发之后,掩藏所有证据让人什么都查不到。 所有的加起来,就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陶驰。 虽然他现在还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陶驰。 之前他一直知道鬼面将军在调查庆功宴那件事,那时候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他总觉得鬼面将军肯定很快就会查到他。 总害怕有一天外面的士兵就冲进他的账房,把他抓了要问罪。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即使他跟着到了营地中几个月后,鬼面将军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时候他只觉得庆幸,是真的觉得陶驰好笨,甚至庆幸他很笨,如今想一想却明白过来,陶驰那是掩护,是在替晋易做掩护。 他恐怕早就已经知道晋易要对鬼面将军下手,也知道最有怀疑的人就是晋易,所以开始调查之后,他一直查无所获,就连诸葛瑾都能想到的东西他却想不到。 许君趴在桌上,让自己脸朝下望着自己的脚。账房中其他的人看他这样,只当是他太冷缩作一团,却没看到他脸上的难过。 许君想不明白,陶驰为什么这么做。 自从他入营到现在,他与陶驰的接触也不少,从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再到现在的有说有笑,这期间他以为他已经很了解陶驰这个人。 他以为陶驰是个有些笨却并不讨厌的家伙,是个可以做朋友的家伙,是个好欺负也很好玩的家伙,可现在看来,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趴在桌上,许君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以前也和陶驰聊过鬼面将军,那时候陶驰眼中带着的敬畏他现在都还记得,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因为鬼面将军和晋祁之间的关系? 许君心情越发沉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044.你耳朵都红了。 001 许君趴在桌上, 想了许久,他始终无法相信陶驰会做那样的事情。 又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后,许君缓缓抬起头来。 现在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陶驰,但他并没有证据, 所以也许根本不是他。 许君不愿意相信是陶驰,也不想相信。 不光因为他人好玩, 也因为他是他在这军营当中除了鬼面将军之外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从田地那边回来后的第二天, 初冬第一场大雪就下了下来,仅一夜的时间, 整个营地便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许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出门时看到面前这雪白的一片,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心地踏出一步。 平日里许君起床时, 耳边总是伴随着一阵阵的号子声呐喊声,该是因为昨夜下雪所以今天训练停止,因此他出门时目光所及之处仅剩一片雪白。 他在京城也见过下雪, 但京城的雪不大, 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积薄薄一层, 丑陋的地面都裸一露在外面,远远没有这里的壮观。 向前走了两步后, 许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脚印,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有些不舍得把这白白的地面踩乱。 又在雪地里走了几步, 踩出几个小脚印后, 许君兴奋起来。 他连忙洗漱完,抱了自己的兔子和小零嘴就往鬼面将军那边跑去。 因为深冬来袭,营中的事情也变少了许多,所以许君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喜欢跑到鬼面将军那边去蹭暖炉。 鬼面将军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后,自觉地起身去开了门。果不其然,门外雪地当中,许君抱着兔子还有一包东西向着他这边快速跑来。 快速跑到鬼面将军门口后,许君‘咚’的一声一下撞进了鬼面将军怀中。 鬼面将军习以为常,自觉的把人接住,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兔子,还有他带来的小零嘴放到了一旁。 到了深冬季节后,不光是许君的账房清闲,就连他也清闲了许多。 把东西放到屋内后,鬼面将军关了门。 屋内是他早已经温好的热茶,他早已知道许君会来。 “将军,下雪了。”许君抱着热茶站在窗口,兴奋得两颊发红。 “嗯。” 鬼面将军把兔子放了出来,让两只兔子在屋内活动。 这两只兔子现在已经被许君养得很肥,整个看上去毛茸茸的好大一团,捧在手里的时候还颇具重量。 用陶驰的话来说,就是能炒好大一盘。 “下雪了。”许君又道。 “快过年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下很长一段时间的雪。”鬼面将军看了过去,他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唯有许君还兴奋异常。 说到过年,许君就不由得有些想家,他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外面过年。 本来稍早些时候,他家里是说让他回去过年的,等过完年再送他过来。 不过如今夏国那边还没退兵,所以营中一直都是备战状态,他这也不好随意走动,毕竟这来回一趟最少都要一个月的时间,万一这中间开始打仗会耽误很多事情。 因为这事,他爹爹c娘亲还有哥哥给他写了好多的信,还让人给他送了好几大箱他最喜欢的零嘴,就怕他在营里受了委屈。 许君站在窗口又望了一会儿后,有些受不了诱惑,他放下了杯子出了门,蹲到了鬼面将军院子里雪厚的地方玩雪。 他刚刚还捧着热茶而温热的手指碰到冰冷的雪后,瞬间冻得许君一个激灵,不过这并没让许君的兴趣减少,他搓一会儿雪团子又把手放在手边哈一会儿气,玩得倒是开心。 鬼面将军坐在屋内喝着热茶,从窗口看着许君。他眼中是淡淡的暖意,如同手中的热茶。 陶驰来找鬼面将军汇报情况的时候,许君已经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地上已经放着好几样他的杰作。 陶驰汇报完大雪的情况,以及因为大雪最近几天恐怕都不能训练的事情后,也来了院子当中。 “你这是什么?”陶驰问。 地上摆着好几样东西,有两个白白的兔子,还有两个小人。 见陶驰问,许君来了劲,立刻向他展示自己的杰作,“这是兔子,这是将军,这是我” 许君用雪做了南瓜大小的两个小兔子,连小尾巴都有,惟妙惟肖。 又做了个鬼面将军,小小的脑袋,大大的肚子,脸上还带着个树叶戳了孔的面具。 他自己的雪人才刚刚做好,和鬼面将军的雪人一样大,不过胖乎乎的,挨着鬼面将军站着。 陶驰看了看那四个雪人,又看了看脚边另外一堆东西,眉头一抽,指着地上的那些鬼画符问道:“那这些是什么?” “你呀!”许君挪了挪蹲到了旁边,指着地上画着的那一堆东西一个个数了起来,“这是平安,这是司马贺” 陶驰眉头又是狠狠一抽,“为什么你和将军都是雪人,我们是鬼画符?” 把许君画的那些东西说是鬼画符一点都不夸张,他那纯粹就是在雪面上画了两个圆圈,再添了四根棍子手脚。 那程度,五岁小娃儿都比他画得好。 “太冷了。”许君手缩了起来。 许君给的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就是因为他太有说服力了,反而让陶驰都不知道怎样反驳是好。 许君要把鬼面将军和兔子还有自己的雪球拿到屋里放着,末了看了看地上的其它人,转过头,装作不知道。 陶驰见状急了,蹲了下去,在地上拨弄起来。 许君则是在进屋之后,立刻就把冻得冰冷的双手塞到了鬼面将军的手里,让他给捂着。 “好冷。” “有热茶。” 鬼面将军把温度刚好的茶递了过来,许君接过,大大地喝了一口。 “可是晚上也好冷。” 鬼面将军正想说夜里有暖炉,许君就已经凑了上来,他甜甜一笑轻声道:“将军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许君温热的呼吸故意喷在鬼面将军脖子上,让鬼面将军忍不住一个哆嗦。 “别胡闹。” “将军不来给我暖床吗?” 鬼面将军抬手要捂许君的嘴,却被许君在掌心里亲了一口。 “不然我给将军暖床可好?” “休要胡说。” “将军,你耳朵都红了。” 许君戏弄完鬼面将军,欣赏着面具下通红的耳廓,他乖乖坐在屋里让鬼面将军给他暖手。 捧着热茶的鬼面将军的双手非常的暖和,没多久就把他的双手都捂得暖暖的。 等双手变得暖和了,许君便到一旁给鬼面将军介绍自己做的东西,介绍完见陶驰还蹲在外面,他又跑了出去。 鬼面将军看了看许君,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两个雪人,默默伸手把两个雪人放到了一起,紧挨着。 紧挨在一起的两个雪人亲昵的互相扶持着,看着顺眼多了。 看着那两个雪人,鬼面将军有些走神。 若这里不是什么军营也不是什么边关,这里只是一处安静无人的山中小屋,那该多好! 他早已经习惯军营的生活,他大半辈子都待在这里,他以为他早已习惯,可自从承诺了许君要和他一起去隐居之后,他一颗心总是无法安静下来。 屋外许君蹲在地上,看着陶驰摆弄他自己做的那个雪人,陶驰洋洋自得,许君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他是真的觉得陶驰做的不如他的好看。 陶驰不让,两人便斗起嘴来。 吵着吵着,陶驰突然问道:“查到了吗?” “嗯?” 许君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神情颇为复杂地看了陶驰一眼,却对上陶驰的眼。 “看来你是查到些什么了?” “没有,只是猜测而已。” 陶驰没问,只道:“有证据了吗?” 许君侧过头去不看他,他难得的好心情转化为抑郁沉闷。 陶驰也没再说话,只继续摆弄着他手里的雪人。 他似乎准备做个比许君的还要大的雪人,不过想要把雪人做大并没有那么容易,如果雪球不够结实,上面的雪球一压上去立刻就会塌。 看着陶驰第二次把下面那个雪球压碎后,许君才又闷闷地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营中有什么不好? 鬼面将军有什么不好? 大榆现在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因为晋祁的事情才这样,为什么又要帮夏国? 如果是因为晋祁的事情他帮反叛军都能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偏偏是夏国? 把营中的防守布置泄露给夏国,最直接伤害的是边关战士的性命,因为那件事情之前几次遇袭死掉的士兵上万,这些人又有什么错? 闻言,陶驰正准备第三次重新垒雪球的手动作停住,他没有看许君,只是稍停了一会儿后便又继续垒雪球。 直到陶驰把那个雪人做完,门外的士兵过来叫他,说是有事情让他过去一趟,陶驰这才开了口,“可能他也不想。” 许君抬头看着他。 陶驰往门外走去,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许君抿嘴,心里越发的难受。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脏上让它无法跳动,也让他无法呼吸。 002 大雪下下来后,闲置了一段时间的营中很快又忙了起来。 这一次忙并不像之前那样是忙着训练,而是为过年忙。 现在已经十二月中,再要不了十几天就要过年了,所以营中开始准备起来。 许君账房这边要忙着营中过年的庆祝,虽然这里是边关没办法像在家中一样大肆庆祝,不过总该有所表示,至少年夜饭要让士兵们都吃顿好的。 有些食材要提前准备,晚了来不及。 除此之外,许君账房这边也要像鬼面将军那边做一次年终总结。 鬼面将军在刚到十二月没多久,就开始召集各方的将领见面汇报整理这一年的情况,许君这边比他稍晚些,因为账房的事情年前肯定做不完,要忙到年后一月才算完。 除了一年的账目总结之外,许君还要见上一次几个营地的账房管理人,总结这一年的情况的同时,也要为来年做准备。 账房和营地不同,账房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做准备,例如粮草的筹备c种植还有武器装备的预定,这些都需要时间。 许君这边进行得如火如茶,虽然他是第一年开年会还有些生疏,但大体下来还算顺利。 鬼面将军那边却有些不顺,夏国的事c袁国的事还有国内反叛军的事情,以及那流言蜚语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拧在一起让众副将均是头痛不已。 这还不是让众人最头痛的,让众人最头痛的还是关于军中士兵骚动的事。 自从那流言在营中传开之后,不少士兵都议论纷纷,趁着这年会大家都在一起,军中也有副将想要个说法。 议事大厅中,鬼面将军坐在上位,看着面前在桌子两旁坐着的副将。 “将军,这件事情总要有个说法,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一旁一个副将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陶驰不喜。 “将军,我们都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大家都清楚,可是只我们相信你没有用啊!” “现在营中人心惶惶,若这样一直下去总归不妥。” “下一件事。”鬼面将军道。 “将军!” “可是” 众人急了。 “你们只需要记住,你们守护的是大榆的边关,你们守护的是大榆的百姓。”鬼面之下低沉的嗓音响起。 众人沉默。 “边关军不是为了谁而存在的。”鬼面将军道。 “边关军常年驻守在这里,常年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守护的是大榆的民众,而不是宫里皇位上坐着的那一个人。” “而我的任务就是守好这里,无论如何,绝不让夏国的人跨过一步。” 至于晋祁那边的事情,他不管,他相信晋祁会自己处理好,也会给这天下一个交代。 众副将心中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已不再说话。 就如同鬼面将军所说,无论鬼面下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鬼面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守住了这里是事实。 “如果没问题了,那就下一件事。”鬼面将军道。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后,这才又道:“明年开年,营中征兵的事情” 年前营中副将还有鬼面将军以及账房这边都忙,唯一清闲的大概就是那群士兵了。 基本一到过年这段时间大雪就会一直不停,有时候雪小一点还好,若雪大的时候肯定没办法训练,所以这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在休息。 因为要准备过年那两天的事,许君索性叫了一些士兵过来,让众人跟着去晋江城那边准备年夜饭的食物。 今年养了牛羊,年夜饭相对于平时要丰富些,许君也算大手笔,宰杀了不少的羊。 听说有肉吃,营中那些士兵很是兴奋,不少人都主动跑来帮忙,倒是很快便把许君账房这边年前的准备给做完了。 年夜饭这边准备完,许君又去了一趟晋江城那边,看了看库房。 入了冬,下了雪,地里面基本是颗粒无收,所以这段时间营中消耗的基本都是上一年存的,这段时间下来库房空了大半,看着还挺吓人。 许君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之前从京城那边送回来的卖红姑的钱,准备着若是在城中遇上那些土匪,就把他们的钱交给他们,也好让那些人过个年。 这群土匪在后半年这段时间,不再动大榆这边的粮食之后,大榆营中的人到不在像之前那样排斥他们,不过依旧是两两相厌就是了。 在晋江城呆了五c六天后,许君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一趟山里,司马贺那边就来了消息,说是在城中见到了那群土匪。 这边开始下雪之后,大雪封山,那些土匪下来一趟也不容易,这也是眼看着就要过年,所以最后下来看看有什么要买的。 许君得了消息,立刻就拿了钱过去在晋江城城门口守着,晌午时分,这群人这才牵了驮着东西的马出门来。 见到许君,众人围了上来,在看到许君拿出来的银袋后,众人瞬间就兴奋了。 之前那些红菇不多,不过总的来说,这也是一笔还算不小的额外的收入,众人自然开心不已。 当然,如果不提许君抽走的那一部分,众人会更开心。 许君把所有的钱都给这些家伙后,又和他们聊了两句,便回了库房那边。 才进库房,许君就发现库房中人多了许多,许多原本应该在营中的人都跑到这边来了。 众人脸上都还带着几分余惊未平,全都聚集在屋内,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先生。”那群人冲许君这边抱拳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 营中正在如火如茶的准备着过年的事情,这些人应该在那边才对,怎么会都跑到这里来? “小先生,你还不知道吗?”众人微讶。 “什么?” “前线开战了。” 许君停下手上动作,一脸震惊地看了过去。 “开战,什么时候的事情?”许君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那边都还一片安静,就算是刚刚出去找土匪之前,他也没听说过那边打起来了。 “就在晌午前不久,突然就打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撤退来这边。” 许君点点头,若是这样那也就不奇怪了。 “听说是夏国那边有动作,欲要偷袭,无意中被陶副将发现,现在陶副将已经带兵过去了。”另一人道。 许君正准备说话,就听那人又道:“不过他没事吧?将军不在,他就带了一个大队的人出去迎敌,对面那么多人会不会有点” 许君一颗心立刻高高悬起,一个大队的人? 陶驰他想干嘛?想去送死吗?! “将军呢?”许君猛然上前拽住那人问道。 “将军那边好像才知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陶驰副将正在前线所以他直接带兵过去了,不过他有让其他人回去告诉将军。” 听完这话,许君眉头越皱越深。 陶驰不像那种冲动的人,如果敌军真的杀来,他肯定会立刻回营通报,只带一个大队迎敌并不是最佳选择。 “将军那边已经在安排人过去,不过我们撤退的时候,听说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后面的人能不能赶上。” “小先生,你去哪?” 众人话还未说完,许君已经冲出门外。 他拉了旁边不知哪里来的马,翻身便上了马,然后驱马向着前方冲去。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纷纷在后面叫喊,但许君没有回头的意思,只伏在马上驱马让马全速前进。 大雪中,许君无视吹在脸上冰冷的寒风,只极速前进。 陶驰并不像是那种会如此冲动的人 想起之前陶驰曾经说过的话,许君心中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想起之前陶驰受伤那事,当时夏国的人突然攻进营中,陶驰带着人在前面迎敌受了重伤,如果不是鬼面将军把他救了回来,他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 之前许君并不觉得,如今再想一想,却是一身的冷汗。 夏国攻进营中,前后不过那么片刻的事情,他和鬼面将军当时在睡觉,听到声音之后立刻清醒过来马上出门,可即使如此也没能赶上陶驰的速度。 那时候的陶驰已经整装待发,甚至在前面迎敌。 他和鬼面将军发现不对之后立刻就起床,期间并没有耽误时间,不可能和陶驰之间差了那么多时间。 唯一的可能就是陶驰早就已经在等待着夏国的攻击,所以他才能在别人都没发觉时就已经发觉,甚至开始迎敌。 只是如果是这样,如果他早有准备,为什么他会受伤? 战场上受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将士都有受伤的时候,许君之前也这样想,只当那是意外,可如今再想想却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时的受伤,还有现在的独自带兵出征,如果这全都是他的安排,那他是又要去送死? “驾!” 许君冲回营地时,营中已大变了模样。 原本被大雪覆盖的营中仿佛又回到了几月之前,校场当中走廊当中尽是受伤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还有不断响起的痛苦哀嚎。 许君进了营地,立刻抓住了身边的士兵询问陶驰的去向,那人却在他开口之后沉默。 许君又抓住旁边一个人,“陶驰呢?” 那人面露苦色,“陶副将他死了” “什么?”许君被寒风吹得发青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他不信,又往旁边走了些,抓住了另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队长问了同样的话,“陶驰呢?” “小先生” 看到许君,混乱中那队长也面露哀伤之色。 许君不想听这些人废话,他去找鬼面将军。 他在校场中找到正在指挥士兵的鬼面将军时,已经是好片刻之后。 前方夏国偷袭,陶驰带人独自出兵迎敌的事情传回营中时,已经是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陶驰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时,他们后续的大部队才出发没多久。听闻陶驰的死讯,大部队众人皆震惊无比。 “将军。”许君面色煞白。 “你先回去。”鬼面将军道。 “陶驰呢?” “还没找到。”鬼面下的脸被掩藏,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什么?” “尸体还没找到。” 许君脸色越发的惨白,他站在混乱的校场中,看着四周不断退下来的士兵还有那些染红了白雪的血,只觉得手脚冰凉。 “夏国突然来袭,原本是准备杀我们个措手不及,陶驰发现夏国偷袭之后立刻带兵迎敌阻挡,并且让其他的人回来报信,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 许君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是他吗?”混乱之中,鬼面将军的声音传来。 “什么?” “叛徒。” “是” 003 许君回答后,前方的鬼面将军许久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站在校场上,看着四周不断退下来的伤兵。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硬仗,营中的士兵虽然惊讶,但却很快便调节好心态。 陶驰的事情虽然让众人惊讶,但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是时常发生,众人悲伤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愤怒,对夏国的愤怒! 这一次,夏国的行动在还未开始之前就暴露,大榆这边突然的出兵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让他们并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损失不小。 短暂的交战之后,不到半天的时间夏国那边就退了兵,又退回了他们的国界。 这次并不算一场大战,甚至只能说是一次摩擦,短暂的交战后,便分开各自回营休整。 许君驱马回到营中时,已经是战事结束时,大量的伤兵从前线撤下来。 诺大的校场很快便被伤兵占满,一片混乱,血腥的气息,哀嚎的呻/吟,还有许多未受伤的人在其中走动帮忙包扎伤口,忙得不可开交。 “他说他也不想,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许君喉头一片苦涩。 一直站在前方一动不动的鬼面将军,依旧是那巍然不动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被撼动。 “将军,这件事” 许君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他其实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陶驰就是叛徒,可是现在陶驰这样做,反倒是证明了许多事情,让他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现在陶驰死了,他甩手不理了,可 叛国是大罪,一旦被抓住一旦被发现,不光是要受剐刑还要受株连九族的罪。 “你回去吧。”鬼面将军回头,一双黑眸犹如千年古潭,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许君低着头,却没走。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许君蓦地抬头,鬼面将军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这话说完,鬼面将军便不再说话,他向着旁边而去。 傍晚时分,营中的情况稳定下来时,许君才明白了鬼面将军那话是什么意思。 营中的叛徒被抓到了,这消息已经在营中传开。 叛徒是陶驰身边一个护卫,是夏国埋伏在他们这边的探子,此前一直隐藏,直到不久前被陶驰发现他与夏国有书信来往。 陶驰发现不对后立刻告诉了鬼面将军,鬼面将军派人想把那探子拿下,没想那探子发现不对竟跑了,随后鬼面将军才让陶驰带兵去追捕,未曾想夏国却在那时攻来。 叛徒的消息一传开,整个营地便是一片哗然。 得知那叛徒竟然害死了陶驰,营中众人更是愤怒异常,嚷嚷着要为陶驰复仇。悲伤的气氛凝聚成一股,士气大涨。 许君偷偷摸摸溜回了账房那边关上门后,都还能听见校场那边要复仇的喊声。 进了门,许君有些紧张地看向屋内站着的人,“怎么样,送走了吗?” “已经按大人的吩咐,偷偷送到晋江城那边了。”司马贺身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拍掉。 许君闻言,松了口气,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他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伤得太深,又失血过多,那边的大夫说如果挺不过今晚,恐怕就难以活下来。” 许君不言语,营中军医是没有可能帮忙看了,晋江城那边又没什么好大夫。 “还请大人放宽心,你已经救了他一命,他能不能撑过来那要看他自己,这一点谁也帮不了他。” “如果他醒过来,立刻告诉我,我要见他。” 司马贺面露为难,“大人,这件事情” 之前得知陶驰带兵独自迎敌后,许君立刻就冲了出去,可是他去的地方并不是营中而是战场所在的方向。 他到时,后面一批大军还未到,只前面陶驰的大队与夏国敌军正战作一团。 许君远远看着在人群当中杀红了眼的陶驰,心中的苦涩化作空气从他口中鼻中散出,让他整个人都难受异常。 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他还是在看到陶驰体力不支被重伤之后,换了敌军的衣服冲了出去,趁着其他的人未曾注意把人带走。 夏国大军对上他们大榆一个队的士兵,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是否多出一个夏国士兵。 把人救出来后,许君立刻把人带回营地藏在屋内,随后这才联系了司马贺,让他利用向营地这边运送药材的机会,把人送到了晋江城。 屋内两人正沉默,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做贼心虚的许君听到声音,立刻如同惊弓之鸟般望了过去。 “谁?” “是我。”鬼面将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君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司马贺,深吸一口气后这才上前开门,“将军,你怎么来了?” 鬼面将军进门,反手关上门,看了看旁边的司马贺后,才看向许君,“他人呢?” “谁?”许君心虚地低下头。 将军松了口气,许君并不擅长撒谎,他一说谎两只眼睛便不断的左右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 “陶驰。” “我不知道。”许君越发的心虚。 陶驰是营中叛徒,若是在战场上死了也就算了,若还活着那株连九族的罪,还有那千刀万剐的剐刑肯定是逃不了的。 “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尸体都没找到吗?”许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面前的鬼面将军。 见许君这样,鬼面将军几乎立刻就肯定了陶驰定然还活着。 不然以许君的性格,这会儿肯定早就已经急红了眼,伤心得不行,而不是这样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却不敢看他。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鬼面将军看向一旁的司马贺,司马贺额头已是一头冷汗。 陶驰是叛徒,救了陶驰还藏匿他,若追究,是大罪。 “他已经死了。”许君固执。 他虽然不知道陶驰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但他觉得陶驰一定是有苦衷的,而且陶驰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他在怀疑他,但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还说了那样的话。 “我已经让人去过战场那边,确认那边没有他的尸体,夏国那边也并没听说带走了尸体的消息。”鬼面将军道。 “他肯定是被雪狼吃掉了。” “” “不然就是被雪埋了。” “” “我要见他。”鬼面将军看向一旁的司马贺。 后者看了看许君又看了看鬼面将军,长吁一口气后道:“现在恐怕不行,大人从战场上把他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重伤,后来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了,不过” 许君立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马贺,司马贺居然敢背叛他! 司马贺却无视许君看叛徒般地瞪视,又道:“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被大人一个过肩摔给摔死了。” 鬼面将军茫然地看向许君。 许君立刻委屈了,他气弱的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把陶驰带回来后,陶驰清醒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两人均是沉默,最后陶驰强撑着起了身要出去,许君不让。 陶瓷一心求死许君拦不住,急了,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摔晕了。 陶驰身上受了重伤,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许君这一摔直接把他所有的伤口都又摔开了,陶驰也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那他现在在哪里?” “属下已经把他送到晋江城中医治,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 鬼面将军不再询问司马贺,而是回头看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许君。 “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许君一直低着头,有些害怕鬼面将军会生气。 “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听声音没听到怒气,许君偷偷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大将军。 “是不是有什么其它原因,他醒了之后我会问清楚,在那之前不要让他离开。”看着面前偷偷摸摸偷看自己的许君,鬼面将军生不起气来。 许君可以任性,他却不行。 因为他是将军,如果陶驰真的是那叛徒,他必须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又都泄露了些什么消息资料出去。 他要对整个边关军负责,不可能拿整个边关所有驻军的性命做赌注。 “哦”许君又偷看了一眼,见鬼面将军真的没有生气,他才胆子大了起来,“我原本也是准备等他醒了之后问清楚的。” 说起这事许君有些纠结,因为陶驰从原本的重伤到现在的濒死,算起来是被他给揍的。 “他死了怎么办?”想到这,许君忍不住急红了眼。 如果陶驰没死在战场上,反倒是被他给失手摔死了那怎么办?且这样一来岂不是变成他杀人了? 许君越发急了,他不想杀人,也不想变成杀人凶手。 司马贺头疼,许君动手之前怎么没想想这问题。 “他不敢。”鬼面将军轻声道。 许君不安地望了过去,冷静下来后他也有些自责,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动手的。 “他死了,我就抄他家株连九族。” 司马贺突然觉得,陶驰大概真的离死不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045.有小将军我会负责 001 陶驰被送到晋江城那边之后一直没有清醒, 大概是因为之前真的伤得太重,又失血太多,再加上许君那狠狠一摔,大夫说他能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把陶驰安全送走后, 营中这边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顾上他。 那一次夏国突然偷袭不成后,营中一改往日年前的安静, 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战后的事情很多,不光是鬼面将军那边, 许君这边亦是,明明是大过年的却要发一批丧报出去, 这让整个账房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鬼面将军那边则是在战后的事情处理之后, 又立刻安排起其它的事情来。 那一次夏国的偷袭,让他们这边或多或少都掌握了一些对面的情况, 这段时间夏国的安静并不是为了休整,而是为了等待。 等待更多袁国的士兵涌入夏国那边,袁国还在不断向夏国这边派兵。 得知这消息之后, 大榆营地这边自然也要制定部署防御方案。 夏国和袁国的大兵集中在离他们营地外不远的过境对面, 为了预防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鬼面将军从附近的营地调遣了不少士兵过来。 这是一次大的调动,几乎整个边关军都动了起来, 大量的士兵向着这边涌来,驻扎在附近几个营地中。 士兵的调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许君那边却接到了晋江城那里司马贺传来的消息, 陶驰醒了。 陶驰的清醒让许君松了口气, 同时也让他原本因为忙碌而放松的心,也跟着变得沉重。 有些事情即使不愿意面对,始终还是要去面对。 许君处理完账房那边的事亲自去找了鬼面将军,在议事大厅外守了一会儿,等屋内的副将和鬼面将军几人商量完正事后,他才敲响了议事大厅的房门。 连日来的忙碌让鬼面将军脸色并不好,许君虽然无法透过面具看到他的脸,但却能从他那双眼中看到疲惫。 “将军,他醒了。” 鬼面将军没有言语,沉默的收了东西,出了门,牵了马。 许君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地,向着晋江城那边而去。 两人骑马并肩前行,速度并不快。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任由马儿向前走去,但即使他们不驱赶马慢慢走,晌午十分时两人还是到了晋江城城门口。 陶驰被许君送到晋江城这边来后,被安排在了库房外不远处的一处仓库中,司马贺留在这边照顾他。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大战频发,他们账房现在有许多人都待在这边,加上两边的人又时常有所来往的原因,目前无人发现异常。 到了地方后,两人把马拴在了院子里,许君和账房其他的人打了招呼,这才带着鬼面将军悄无声息的去了司马贺那边。 两人到时,陶驰正清醒着,他用枕头垫在身后勉强坐了起来正在喝粥。 进了屋,许君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 “咕噜”许君摸了摸自己叫起来的肚子,有些饿了,沉重的心情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 原本气氛紧绷压抑的屋内,三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向许君,紧绷的气氛在许君肚子咕噜的一声响下变得有些怪异。 “大人要不要一起用膳?”司马贺打破沉默。 许君一听有吃的,点头如捣蒜。点着点着,他发现现在好像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又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先吃东西吧!”鬼面将军开口。 见鬼面将军开口,司马贺松了口气,就连坐在床上的陶驰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许多。 司马贺出了门,没多久就端来两碗粥。 “现在这里只有粥,将军c大人你们先将就吃点。” 许君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找了凳子搬过来坐着,然后端了粥喝了起来。 鬼面将军见状安静坐到了一旁,见许君咕噜咕噜把自己的粥喝完之后,他又把自己手中那碗递了过去。 “将军不喝吗?” “我不饿。” 这样的情况下还吃得下东西的,在场的大概就只有许君一人了。 许君接了粥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等到许君碗中的粥喝掉大半,鬼面将军这才回头看向坐在床上一直低着头的陶驰。 “给我一个交代。” 陶驰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他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为什么背叛军队?”鬼面将军询问原因。 鬼面将军话音低沉简洁,丝毫让人听不出他面具下那张脸上的情绪。 许君把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把碗放到一旁,也看向陶驰。 或许是因为许君的目光太过灼人,原本准备沉默到底的陶驰忍不住开了口,“我没有背叛军队。” 陶驰的回答让屋内的三人都是一惊,陶驰不是叛徒?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君板着脸质问。 “营中防御部署的资料并不是我泄露给夏国的。” “那是谁?” “是晋易。” 晋易和夏国有来往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但那和这又有什么关系? 陶驰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来,“大概一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将军面具下的容貌与皇上相似,我费了些时间,猜到将军和皇上肯定有什么关系,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百思不得其解,陶驰便在一次和晋易有接触时,私下询问了他这件事。 那时候的他以为晋易一定知道这件事,晋易却只在他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之后,询问他到底是真是假,随后便一脸若有所思的走开。 后来晋易再和他联络的时候,已经是晋易有东西让他送上战场的时候,那时候晋易告诉了他关于鬼面将军和晋祁之间关系的猜测,并让他把东西送上战场。 具体是什么东西晋易没说,只说是让送到战场,送到一个固定地方,他们队里有其他人会去接应。 那时候陶驰并未多想,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没会想到晋易会卖国,他只以为里面是些防具或者物资。 且那时候他才刚得知鬼面将军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根本不及细想。 把东西送走后,当时的他也并未多在意。 那之后晋易也曾联系过他几次,庆功宴时两人也曾见过一面,多是询问一些关于营中的情况的。 他最先问的就是营中的防御部署,因为晋易是亲王,用他的话来说也是大榆唯一的正统继承人,且这件事情在几个副将当中也不算秘密,所以他并未多隐瞒。 后来晋易又问了些其它的事,问得多了,他觉得有些不妥,后面也就没再多说。 从他这里套不到消息,晋易也不再联系他。 陶驰那时候就已经有些防备他,但两人接触不多。 直到后来,他和鬼面将军还有许君等人去了景山城,查到晋易贪污救灾款害死不少黎民百姓,且和夏国有所来往后,陶驰才发现晋易或许并不是个什么好人。 那时候的他隐约觉得不对,猜出之前晋易让他送的那东西该是有问题,所以他才在其他人不察觉时找了晋易和他理论。 那次他和晋易见面,他和晋易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那之后他心中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但那时候的他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即使是被利用,他帮晋易送了东西过境那也是事实。 后来晋易出事,陶驰又跟着他们回了营中。 他原以为一切相安无事,直到营中遭到袭击。 他比所有人都先发现不对,他是在夏国那边第一次偷袭时就已经察觉到,所以后面夏国再来袭击时,他才能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做出反抗。 那之后大榆屡次遭袭,叛徒的事情也在营中传开。 也是大概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晋易把边关的防守布置都泄露了出去。 这消息虽然不是他亲口告诉夏国的,但也确实是他这边泄露出去的,所以这叛徒是谁他立刻就猜到了。 听完陶驰地诉说,屋内几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个原因在他们预料之中,也在他们预料之外,他们早就知道晋易那边和夏国有来往,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居心叵测到这程度。 至于陶驰 “你是笨蛋吗?”许君几乎立刻就忍不住了。 陶驰本能地抬头看向生气的许君,他似乎想要反驳,可是在许君的瞪视之下他又低下了头,因为事情爆发之后就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你还泄露过什么?”鬼面将军问。 陶驰摇头,“只有边关防御部署。”因为后面察觉到晋易管得太多,他就没再多说。 但即使只这一点,也依旧让边关驻军受创严重。 简单的对话后,屋内再次恢复沉默。 许久之后,鬼面将军开了门,临出门前他道:“好好养伤。” 鬼面将军离开,陶驰却惊讶地抬头看向鬼面将军,直到鬼面将军关上房门,他才苦笑着收回视线。 许君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 陶驰却又道:“你知道吗?如果按照将军原本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他在战场上昏迷,清醒过来恢复意识时,他最先有的情绪是惊讶。 他以为他死定了,毕竟他根本就没准备继续活着,所以看到许君时他又惊又哭笑不得。 见到许君,他立刻就知道,定然是许君偷偷把他救了回来,也只有许君有这能耐能把他偷偷救走。 没死成,后面面对他的是什么几乎不言而喻,他也早有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一句‘好好养伤’。 “若按照以前将军的性格作风,他早在发现叛徒是我之后立刻就把我抓起来严加拷问,若我重伤濒死,他会再给我一矛或者一剑,却唯独不可能把我救回来,更不可能让我好好养伤。” 002 许君眉头不自觉轻蹙,“将军才不会做那样的事,知道营中有叛徒之后,他也很难过。” “他会难过?哈哈哈”陶驰爆笑,直笑得身上的伤口发痛,笑得他脸色惨白。 笑着笑着,陶驰却露出苦涩的表情。 那样的鬼面将军,或许只在许君的眼中才存在。 他跟在鬼面将军身边已经有几年时间,之前的鬼面将军是什么模样他记忆清晰,外界传他冷酷无情犹如恶魔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他对自己严苛,对身边的人亦是如此,若他身边的人犯了错,哪怕是跟在他身边几年之久的副将,也依旧逃不过军法处置,半点情面都无。 若只是犯了错受罚那也就算了,但以前的鬼面将军,在他们所有人眼中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又性格阴晴难定的怪物。 他从不与外人深交,不,甚至是与外人多说一句话都难。 “他变了很多,你没来之前他谁都不亲近,你来之后仅这半年,我看他说过的话比在军营中之前十年加起来都多。”陶驰道。 如果不是因为逐渐了解了鬼面将军,陶驰或许在叛军的事情爆发之后就带兵叛逃了。 可是与他熟悉之后,陶驰却无法再那样选择。 最早那时候的他看在眼里的,是一个性格阴晴不定又极近苛刻的怪物,和一个血统不正却手段残忍狠毒的皇上,所以晋易让他帮忙送东西时,他才会想都没想就答应。 因为那时候的他,一颗心是更偏向晋易的。 如今的鬼面将军在他眼里,却已经是个有血有肉,甚至偶尔会与他们开玩笑的活着的人,是他朝夕相处的大将军。 许君不语,他不信。 在他的眼里,鬼面将军虽然有时候有些凶巴巴的,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好说话的。 陶驰并未试图说服许君,他无声轻叹一声后挪到床边坐着,试图起身,他要离开这里。 他原本一心求死,却被鬼面将军救了一次,又被许君救了一次,两次没死成,他却高兴不起来。 “你要干嘛?” “别管我。”陶驰从床上下来,撑着要往门外走。 “伤口会裂开的,你想死吗?”许君上前要去扶,陶驰却一把推开他。 “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本来就不值得你救。” 如果现在还有的选择,他绝不会那样轻信晋易,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死掉的人不会因为他后悔就活过来。 陶驰强撑着向门口走去,他步伐踉跄,没走几步身上的纱布就染红了一片。 伤口裂开,许君急了,上前要去拦,陶驰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很快再把他推开。 “你给我站住!” “你是我救的,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没允许你去死” 陶驰全然不顾,向着门外走去。 许君红了眼,拿了旁边的凳子就要打。 一旁的司马贺见状嘴角狠狠一抽,赶紧提醒道:“会死!” 陶驰闻声回头,看到被许君高高举起的凳子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本欲求死,准备把脑袋伸过去时,许君已经气鼓鼓地扔了凳子。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陶驰话还未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整个人倒了下去。 许君收回打出去的拳头,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地上翻了白眼的陶驰,诸小瑾教的东西看来还有点用处。 司马贺见状,连忙上前去探陶驰的脉搏,探到那微弱的脉搏后司马贺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陶驰大概真的离死不远了。 不是被敌军杀了,不是被鬼面将军砍了,而是被许君打死的。 “他没死吧?”许君无辜,“这次我下手很轻的。” “没。” 司马贺帮着把人抬了起来重新放回了床上,又帮着把陶驰身上裂开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后,看着陶驰已经恢复的呼吸,司马贺由衷觉得陶驰这人命真的很硬。 确认陶驰死不了,许君又交代了一番让司马贺留下照顾陶驰,他自己这才出门去追鬼面将军。 许君离开了营地库房这边,进了城里的主街道,一股浓烈的年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和他们几乎没什么太大改变的军营不同,这里整个城内挂满了红红的灯笼,门上更是贴满了对联与门神。 整个晋江城看上去都红彤彤的,喜气洋洋。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也都是一派喜庆。 因为已经时值年关,街道上的摊贩比平时少了许多,仅剩的那几家也都是在卖一些零嘴鞭炮的,走在街道上时不时便会有香味飘来。 被那些香味勾得有些嘴馋的许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狠了心无视那些零嘴,牵了马,赶紧顺着街道跑去找鬼面将军。 找到鬼面将军时,鬼面将军已经离开晋江城大门,向着营地那边走出好大一段距离。 茫茫的雪地中,他化作一个米粒大小的小点,缓缓的牵着马向着前方走动。 许君见到来人,连忙翻身上了马背,让马儿向着那边跑去,“将军,将军,你等等我” 不多时,许君勒住马缰,在鬼面将军前方一点距离停下。 他从马背上滑了下来,牵着马跑到了鬼面将军身边。 “将军,你怎么都不等等我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在等你。” 他已经牵着马在这雪中走了许久,就是为了等许君。 许君闻言,开心了,咧着嘴笑了起来。 鬼面将军侧头看了一眼笑得很开心的许君,也吐出长长一口气,那些气体化作白雾弥漫在了他的视线内。 陶驰没有背叛军队,这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这件事情确实是因他而起,但不是他直接泄露,也不是他有意如此,这让两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将军。” “嗯?” “我帮你报仇了。” “什么?” “我打他了。”许君舞了舞拳头。 鬼面将军挑眉,“那他还活着吗?” 许君瞪大了眼睛,大声道:“当然还活着,我又没想打死他,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 鬼面将军不语,颇为怀疑。 鬼面将军的怀疑深深刺痛了许君,让许君立刻手舞足蹈企图重复当时的情景给鬼面将军看,“我按照诸小瑾教我的打的,打在了他脖子上,这样一下他就晕了。” 走在雪地中,许君又舞了舞拳头之后底气开始慢慢的有些不足,“而且我走的时候,司马贺也说他好像还活着。” 地面积的雪已经不浅,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深到脚踝,走着走着没多久,冰冷的雪水就从四周渗入鞋子里。 又往前走了一段,在雪地上留下两排长长的足印后,许君软软求道:“将军,你不要杀了他好不好?” 鬼面将军没说话,但也没有反驳。 许君看了看鬼面将军,不再纠结。 他绕到鬼面将军身后跟着鬼面将军走,前面的鬼面将军走出一步,他就在后面跟一步,这样的好处就是他的鞋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鬼面将军往前走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身后低着头认真学步的人,伸手一捞,把人捞了起来举到马背上,让许君坐到马上。 他牵着马,带着许君,两人两马慢慢的向前走去。 “将军你不冷吗?”坐在马背上的许君弯腰,笨拙的把自己鞋上的雪拍了个干净,他觉得这里可冷了。 “不冷。” 许君打量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身上穿着他常穿的那漆黑的铠甲,只铠甲下面加了一层棉衣,他的手腕还有脖子为了方便行动都没有任何遮挡,露在外面。 许君又看了看自己,里三层外三成的棉衣棉裤,再加上披风c毛靴c围脖c帽子 许君看了看鬼面将军又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鬼面将军又看了看自己,他努力抬起因为衣服穿太多而根本抬不起的手,在脖子上笨拙地抓弄了一会儿后取下了围脖。 “这个分给你。” 鬼面将军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围脖,又看了看脖子都露出来了的许君,“不用,我不冷。” “给你。”许君招手,见鬼面将军不接,他硬伸出手指头勾了鬼面将军的铠甲把人拉了过去,然后态度强硬的给他围上。 仔细把围脖给他带上,许君又检查了一遍后,这才放手。 许君离开,鬼面将军垂眸看着把自己整个脑袋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的围脖,伸手要把围脖取下来。 围脖上还带着许君的温度,暖暖的,瞬间便把他身上的寒意全部驱散。 他不排斥这样的温暖,但许君把围脖取下来之后,脖子就光光的露在外面,没一会儿就冻起了一层鸡皮。 “带着。”许君凶巴巴。 “我不冷。” “我也不冷。” 鬼面将军正准备再说话,就见许君脑袋突然往下一滑,‘波’的一声整个脖子缩到了肚子里,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许君也因此而变得更加圆滚滚的,整个胖胖的好一大只。 鬼面将军怔怔地看着许君,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弄明白许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鬼面将军没再说话,牵着马,继续慢慢的向前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一阵低沉的笑声才从围脖下传来。 许君把脖子缩到肚子里去了,哈哈哈 003 许君看着前面边走边偷笑的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缩着脑袋把脖子藏在衣领下面。 鬼面将军牵着马慢慢地走,两人时不时会聊上一句,时间不知不觉间便过去,等两人回到营中时,已经是快到傍晚时分。 冬天天暗的早,还不到晚饭时间,天色却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进了营地,鬼面将军把马让旁边的人牵着,带着许君去了他居住的小院。 他一开门,许君就迫不及待的弯着腰从他腋下钻进了屋内,然后缩成一团蹲在了桌子旁边。 鬼面将军见状又退出门外,叫了旁边的士兵,让他去厨房那边让人送一桶热水过来。 因为他把所有照顾他的士兵全部都驱散,如今小院里只剩下他自己,许多事情他都必须亲力亲为。 那士兵去厨房让人送热水后,他走到一旁拿了泡脚的盆子,放到了桌子旁边。 鬼面将军把脖子上的围脖取下来时,门外的士兵已经把热水送了过来,满满的一桶热水上面冒着淡淡的青烟,一看便十分的暖和。 鬼面将军把水提进屋,关了院门,又把水提进里屋,正准备开口让许君拖鞋准备泡脚,一进门就看见许君已经把鞋子脱了,露出了两只白白的脚丫。 之前在雪地里走了一圈,许君两只脚都已经冻得发白,指甲盖里更是一片青紫。 鬼面将军在这营地已经生活了十多年的时间,他可以说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这里,他都已经忘了他第一年在这里过冬时,是不是也像许君这样怕冷。 不过在这生活久了,有些东西倒是学到了。 在雪地里走了冻了手脚,若是不用热水泡泡是会容易生冻疮的。 那东西一旦发作,又痒又痛还不能挠,难受异常。 常年呆在营中的士兵,没有哪个身上是没有长冻疮的。 许君显然往年没长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以前呆在京城的时候是家里的少爷,且父母又很宠他,肯定把他照顾得很周到。 鬼面将军上前把热水倒进盆里,许君讨好的冲他笑了笑。 许君把脚缩到一旁,因为冷,他把脚缩成了两个大虾子。 “烫吗?”许君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问。 鬼面将军伸手进盆里摸了摸,试了温度,“不烫。” 许君见鬼面将军把水桶放到一旁,连忙往旁边挪让出半边凳子,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又讨好地笑笑。 鬼面将军摇头,“你自己泡。”他已习惯这份冰冷。 许君惊讶,他还以为是鬼面将军要泡脚,所以才早早脱了鞋子等着要蹭泡脚水。 鬼面将军不泡,他弄热水干嘛? 答案是什么许君几乎立刻就想到,他心中一暖,再拍了凳子,“一起泡。” 末了,他又有些等不及的补充了一句,“快点,我都冷死了。” 鬼面将军看着许君缩在一起的两只肉乎乎的脚丫子,坐到了一旁,脱了鞋子。 许君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鬼面将军坐下脱鞋子,他才发现鬼面将军的鞋子也已经湿了。 他还好些,他一路上都坐在马上被马驮着走,鬼面将军则是自己走了一路,鞋子基本全都湿了。 雪水渗透他的鞋子全都跑到里面,让他的一双脚冻得通红,只这人一副并未察觉的模样,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有多冷。 看到那样的一双脚,许君忍不住有些肉痛的把自己两只脚放在一起搓了搓。 鬼面将军脱了鞋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君,抬脚直接放进水里泡了起来。 鬼面将军用的盆子不小,两双脚绰绰有余,鬼面将军把脚放下去后水往上面满了些,看着非常暖和。 许君见状,连忙挨着他坐着把脚放了进去。 但许君的脚一放进水中,他立刻就惨叫起来,“啊!” 许君整个人被烫得缩作一团往旁边倒去,倒到鬼面将军怀里,只两只脚高高抬了起来,不敢放到水里。 “烫烫烫” 许君整个人抱住鬼面将军,两只脚左右摩擦,他毫无防备直接把脚就放了进去,那一下水滚烫的热度让他两只脚立刻痛了起来。 “你没事吧?”鬼面将军扶住许君。 许君又垫着脚尖用脚趾碰了碰水,确定那水确实烫得不行后,他看向了鬼面将军,“你才是没事吧?” 鬼面将军莫名其妙。 “水不烫吗?” “不烫。”鬼面将军又道,“有一点。” 许君再试水温,那温度根本不像是有一点烫,而是非常烫! 刚才在雪里走了一路,他一双脚早就冷得没有了温度,这个时候哪怕只是温水也要比平时烫的多,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热水,温度不低。 许君感觉自己被骗,他把冰冰的脚放在鬼面将军脚背上冰他,并慢慢磨蹭试探水温。 鬼面将军不动,由着许君像是刚学水的人般,踩着他的脚背不断的试探着热水。 “将军不怕烫吗?” “习惯了。” “嗯?” 鬼面将军看着许君放在自己脚背上的那一双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却就是莫名其妙地说起了之前的事。 “我刚入营的时候也不习惯,慢慢的就习惯了,很多东西都是。” 他刚入营的时候,也才十三四岁。 他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已经十岁有余,跟在晋祁的身边学了三年左右后,就来了边关。 那时候的他是第一次离开皇宫,入了营,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害怕过,不过他很快习惯了,后来还慢慢的习惯了受伤c习惯了尸体c习惯了死亡和很多东西。 比起伤口和死亡,这样的小事情反倒显得无关紧要。 “我第一年在营中过冬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上,那时候边关军还不是这样的,没这么多人,驻扎的地方也不在现在这里” 早些年的事,他本来没想说,他的嘴却擅自说了起来。 那时候边关军驻扎的位置,还在晋江城往后很远,这边的几座城池当时都属于夏国。 他入营,晋易虽然有意让他接手边关军,可那时候他还尚且年幼,就算皇上下旨营中也无人会服他,且容易招人怀疑,所以他也是从军中小兵做起。 小队长,大队长,然后是副将,在那将近一年时间未曾停歇的大战中,他为大榆夺回了城池数座,守住了边关防线。 最后晋祁才顺应民心封他为镇国大将军,顺势让他接手边关大军。 陶驰算起来和他也一样,都是从小兵做起,他注意到陶驰时陶驰已经是个小队长。 在一次围剿夏国的行动中,他带着一队人马,配合着他们的大部队收围。 当时的夏国士兵见大势已去,有了鱼死网破的狠心,是陶驰提议让大军暂且放松包围,利用地势不和那些人正面对持,消磨了那些人最后的力气,让大军不战而胜。 当时的行动不算大,不过鬼面将军注意到了他,所以便把他提携为大队长,两年后,陶驰果然立功。 鬼面将军再提携他,把他提携为副将,让他跟随在侧。 他和陶驰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不是最久,营中副将有几个都已身居副将之职五c六年,但因陶驰一直与他一起行动跟在他身侧,只算相处时间他和陶驰相处的最长。 “将军。” “嗯?” “我不会背叛你的。”许君信誓旦旦,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狠了心把脚放进热水里泡着。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龇牙咧嘴的又把脚抽了出来。 提及陶驰,提及当年的事,鬼面将军心情有些阴霾。 但听着许君那话,看着许君被烫得龇牙咧嘴的表情,他一颗心瞬间放晴。 他心中溢出丝丝甜意,让他忍不住的露出笑容,那双古潭般的黑眸中也有水波一圈圈荡开。 “我也是。” “什么?”因为已经慢慢适应了水温,许君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脚放进去烫烫,没有注意听旁边鬼面将军的话。 “我也是。” “嗯?”许君没听懂。 鬼面将军看了他一眼,“我说,我也是。” “嗯?”许君假装听不懂。 第一遍时他没听见,第二遍是他真没听懂,第三遍时,他却发现鬼面将军的声音真好听。 他温柔时低声说话时,声音总是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是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让人听着很舒服。 特别是他说着好听的话语时,那声音就更好听了,让人想亲。 “我说我”正准备再重复一遍的鬼面将军察觉到不对。 许君没听到,有些失落。 “喜欢你” 许君惊讶,鬼面将军侧头,在许君软软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鬼面将军突然的表白还有亲吻,让许君整个人都变得红彤彤的。他把脚放进水里,紧挨着鬼面将军的脚并排放着。 水还是有些烫,那温暖的温度顺着他的脚传遍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你夜里能不能不要走。”鬼面下又传来声响。 许君微讶之后暧昧地笑开,“好呀!” 鬼面将军急了,他也是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所不妥,“不是那样。”他只是不想一个人。 许多事情,他一个人时不觉得,可遇上许君之后却开始变得贪婪不知足。 他以前从不会渴求陪伴,如今却想紧紧拥抱许君永不放手。 许君软软,“好呀!” “你——”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话语,随着许君落在面具上的一吻止住。 “好呀!” “都说了不是,我——” “好呀!”许君凑了上去,偷偷告诉鬼面将军,“将军,有小将军了我会负责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046.是爱上这人了 001 听着那软糯好听却撩人的话语, 鬼面下的人忘了此刻两人正把脚放在水盆里泡着,他差一点便站了起来。 好在旁边的许君早有防备,伸手拉住了他,才没让他把水盆打翻。 鬼面将军坐稳后又想开口, 可看看旁边的许君,发现许君仿佛已经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他又闭了嘴。 冬天的热水很容易就会变凉,没多久, 水盆中的水就变得有些凉。 许君恋恋不舍的把泡得红红的脚从盆子里拿了起来,又从旁边拿了毛巾把脚擦干净之后, 汲着拖鞋向着床上扑了过去。 这天气太冷, 泡完了脚,他就不想出门了。 从这边走回他的居所, 中间也有好一段路,等他从这边走回去身上肯定又变凉了。 鬼面将军把屋内的水盆处理完后,到门口让门外的人送了些食物过来。 也是此时许君才想起两人晚上都还没吃东西, 他还好, 中午的时候有喝粥, 鬼面将军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滴水未进。 想着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吃饭的时候许君大方的分了个馒头给鬼面将军, 让他多吃点,把中午的补上。 狼吞虎咽的把东西吃完时许君已经有些困了, 他原本还想着要和鬼面将军多说说话, 可是一挨到枕头, 他两只眼睛就不受控制的自己合拢。 原本还有些别扭不自在的鬼面将军,把屋内的碗筷都收拾干净送到门外再回来时,躺在床上的许君已经睡眼朦胧。 他强撑着,等鬼面将军有些僵硬地躺到了床上,他凑了过去,半个人趴在了鬼面将军身上后,这才闭了眼。 “将军。” “嗯。” “我也喜欢你。”黑暗中,许君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传来。 本已经闭上眼的鬼面将军睁开双眸,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许君。 黑暗中的他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回应了许君的话,许君却已经睡着,鼻翼间传来轻轻的鼾声。 跑了一天,吹了一天的冷风,又经历了陶驰那些事,许君很快便沉入睡梦中。 鬼面将军躺在床上看着许君,却是许久无法入眠。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才拥着怀中的人慢慢的睡了过去。 他再恢复意识时,正是他每天准时醒来的时间。 屋外的天还只是一片灰蒙蒙的亮,离起床吹号子还有一段时间,营中一片寂静,除了守夜的侍卫外其余的人均还在睡梦中。 鬼面将军动了动,正准备坐起来才发现身上趴着个人。大概是因为怕冷,许君整个人都趴到了他的身上,这会儿正睡得香。 许君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当中,身上的温度颇高,暖烘烘的就像个暖炉。 鬼面将军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他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这才缓缓动了起来,把许君抱着翻身让他躺回了床上。 把许君放好后,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许君的睡颜,起了身去门外洗漱。 他洗漱完,穿好铠甲时,营中正好吹响起床号子。 鬼面将军看着床上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没听到的许君,颇有些无奈的替他捻好背角,出了门。 他先去了一趟营地前方布置的哨所,询问了昨夜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又回了营中,在营中校场上简单的巡视了一圈,他去了厨房那边领了两人的早餐,这才又回了房间。 他这一圈走动下来,整个营地都已经苏醒过来,在睡梦当中的士兵纷纷清醒,洗漱完后在食堂那边排队吃饭。 虽然最近因为雪太大,无法进行正常的训练,但起床的时间不会因此而改变,以免士兵养成惰性。 回到屋内,鬼面将军原本还以为许君应该已经起来,可他进了屋,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人依旧躺着。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后,有些紧张的走上前去,掀开被子,探了探许君的额头。 昨天两人从晋江城那边走了回来,路上也吹了不少冷风,他有些怕许君被冻着了。 检查了一番,他发现许君并没有生病,他纯粹就是在睡懒觉。 有了这个结论,鬼面将军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叫许君。 账房那边的作息和他们营中的士兵稍有不同,严格算起来,账房那边不属于士兵,虽然也同在他麾下,但账房那边是一个单独隔出去的部门,且在账房那边做事的大多都只是些普通人。 又坐了一会儿后,他还是伸手亲亲拍了拍许君的脸,无论许君是在账房还是在营地,这会儿都该起了。 “唔”许君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鬼面将军之后,一个翻身背对鬼面将军继续睡。 鬼面将军哑然,他又拍了拍许君,可许君不再理他。 “我拿了早饭回来,你再不起来就冷了。” 许君往被子里钻,这么冷的天气,他宁愿饿肚子也要躲在被子当中多呆一会儿。 被子里多暖和啊,一起床四面八方都是寒气。 “再不起来,我就一个人吃光。”鬼面将军威胁。 许君动了动把自己裹成长长一条,不起床的意思十分坚决! 许君赖床的习惯鬼面将军不是不知道,之前他也曾经见许君赖床过,不过那时候许君没多久就自己起来了。 鬼面将军又等了一会儿,见许君依旧不准备起床,他好笑又无奈,眼中尽是宠溺。 他走到一旁坐在桌子前,拿了桌上的东西开始吃了起来,军中的早餐简单,只有一些菜粥还有馒头。 他东西正吃到一半,床上的人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露出两只眼睛责备地盯着他。 鬼面将军不动,继续把粥喝得哗啦响,故意要馋床上的人。 被子当中的许君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气中早饭的香味之后,两只眼睛瞪得更圆了。 “再不起床我就把你的也吃掉。” 许君扭了扭,在温暖的被子还有早饭之间犹豫徘徊。 鬼面将军看不下去,走上前去,直接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抱着坐了起来。可他才一松手,许君就整个人软趴趴的向着他倒了过来。 “坐好。” 许君嘟着嘴,不给亲亲不起床。 鬼面将军把人扶了,许君却又倒向他,两人来回玩了一会儿,鬼面将军侧头在许君额头落下一吻。 得到好处,许君抱住面前的人左右开弓一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衣服都不穿要去吃早餐。 “洗漱”鬼面将军拽着许君的衣领,把人拉了回来穿衣服。 等许君收拾完自己吃完早餐,天色已经完全大亮,朝阳已经出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落在白皑皑的大雪上,呈现一片暖和的气息。 这两天营中比较空闲,没什么事,鬼面将军坐在屋内正望着许君发呆,就看见才吃完早饭的许君跑到柜子旁翻了起来。 片刻之后,许君抱着两三个小油纸包过来,把东西放桌上拆开来,里面是一些小零嘴,有蜜饯有肉干。 鬼面将军有些惊讶,他都不知道许君什么时候在他这里藏了零嘴。 “将军你吃吗?” 这些东西,都是许君家里的人知道他不回去过年之后,特意让人送来的,全都是许君喜欢吃的。 这个天气东西放着不容易坏,所以他家里给他寄送了好大几箱。 那之后,许君每天都会拿一点放在身上,嘴里就没停过。 鬼面将军看着放在手边的蜜饯,他极少吃这东西。他拿了一块放在口中,甜甜的味道便从口中传来。 旁边的许君眯着眼睛享受着嘴里甜甜的味道,没一会儿就已吃了两三颗。 “不要吃得太多,会牙疼。”鬼面将军道。 不仅牙疼,还会变胖。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因为许君最近衣服穿得多,他总觉得许君现在比之前胖了些。 他不讨厌许君变得胖胖的,或者说许君无论什么样他大概都不会讨厌,不过看着许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胖乎乎的,总让他觉得很神奇。 许君眯着眼睛,吃着口中甜甜的蜜饯,完全没有理会鬼面将军的话。 入营后这段时间,每天基本除了一日三餐就没有任何的零嘴,半年来可把许君馋得不轻。 他平时倒也不是多喜欢吃这些东西,可一旦长时间吃不到,再吃的时候总觉得格外的美味。 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后,快到晌午时分,两人这才又忙了起来。 正确来说,忙的只有许君一人。 离过年已经只有几天的时间,鬼面将军这边因为士兵无法训练,夏国那边又没有动静,因此彻底的陷入了休息的状态。 许君这边却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而比之前一段时间更加的忙碌。 过年来临,营中也慢慢的有了过年的气氛,士兵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喜气,交流之间也会互相拜个年。 更多的却是淡淡的思念,每逢佳节倍思亲,特别是过年这种日子,无法离开边关的将士们,难免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 边关营地,七八十万大军,来自大榆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都有,大家操着各自不同的口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述说着各自家乡过年时的事情。 一群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说着说着,红了眼的不在少数。 谁要是哭了,那就要被笑了,众人肯定是要拿他打趣的,问他是不是想家里的小娘子了? 有时候,有的人被笑得急了,三三两两的拉扯着就要去雪地里画圈摔跤,谁输了谁就拍着屁股大叫我是笨蛋。 走在校场旁边的走廊上,时不时便会听到雪地那边有人拍着屁股大叫的声音,或者一群人哄堂大笑的声音。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喧哗肯定要被骂,不过最近是过年,就连副将c大队长这些人也都参与其中,只要闹得不过分没人会去扫兴。 营中热闹,账房还有厨房那边更加是忙得热火朝天。 因为营中的士兵人数太多,所以厨房那边不得不提前三天开始准备年夜饭,厨房忙账房的人也要去帮忙。 腊月二十□□的时候,厨房这边几乎一整天不停火,时不时便会有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出,馋的外面的那些个士兵绕着厨房转了一圈又一圈。 许君在厨房那边盯着看了两天后,带着一群人去了一趟营外,砍了一大堆的死树回来。 营中士兵太多,一个食堂容纳不下所有人,所以往年的年夜饭都是在校场当中点了篝火一起吃,今年也不例外。 然而今年天公并不作美,明明二十□□的时候都是阳光大作的好天气,大年三十那天从早上却开始下起了大雪。 大雪纷飞,厚重的白雪把整个营地描画成了雪白的一片。 不只是营地,那纷飞的大雪把整个大榆整个天地,都描化成了雪白无垢的模样。 天公不作美,许君只好妥协,放弃了在校场当中点篝火吃东西的打算,而是让各个小队在自己睡觉的小屋内腾出桌子。 002 今年过年小先生给大家加菜的事,早已经在营中不胫而走,三十那天大早营中的士兵就热闹起来,帮着收东西帮着摆桌子。 晌午时分,大家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后,就眼巴巴的盼着夜晚到来。 傍晚时分,许君满头大汗地站在厨房门口,招呼着让厨房里的人准备好,而在厨房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大队。 每个宿舍的舍长都排着队,来这边领自己宿舍的食物。 大过年的,大家要各自在自己的屋里吃东西,这多少有些没了往年的热闹,但这份冷清却被那些上好的菜色冲淡。 许君一生令下,允许那些人进厨房领东西后,后面的人就伸长了脖子巴望着,想知道到底有些什么好吃的。 前面第一批领到东西的人,被众人围住看了看菜色后,兴奋的热潮瞬间袭遍整个大营。 许君给营中添了五道菜,不算多,但是都是大家期待的。 炸豆腐丸子,炖羊肉,冬笋炒腊肉,羊肉汤,家常炒肉,再加上原本就有的那些,三荤五素一汤,让众人期待不已。 炸豆腐丸子虽然并不是什么荤菜,但总算是见过油光的,对于常年吃惯了素菜的大伙儿来说,光是那味儿嗅着就让人受不了。 炖羊肉c家常炒肉和冬笋炒腊肉就不用说了,但凡是跟肉扯上关系的,那就绝对能够馋得众人口水长流。 羊肉汤是年前的时候杀了羊,用羊骨头提前两三天炖的,厨房的大厨下了狠心,用了好些好料下去,炖这汤也花了许多时间,炖出来的汤水当然是浓郁醇厚。 东西都分发下去之后,这年就算是开始过了。 士兵们窝在自己的屋里头吃着东西,小队长c大队长之类则是在食堂那边落座。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众人却是一片热络,喜笑颜开。 所有东西分发下去后,厨房这边还有账房这边,两边的人却是一个个的累得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连许君,也都是一头大汗地坐在一旁,半晌不想动一下。 为了准备这一顿还算丰盛的年夜饭,许君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厨房这边加大了火力全力开火,他们账房的人也都是全部投入其中,帮着理菜帮着准备。 许君要盯着厨房这边的进度,偶尔东西不够了或者落下了,他还得跑到晋江城那边的仓库去提。 有时候跑的多了,一天得跑上三c四趟。 不过累虽然是累,但是许君还是挺开心的,特别是见到陶驰之后。 他每一次去晋江城那边,都不忘去陶驰那里坐坐。 自从之前再一次被许君一拳头揍晕之后,陶驰倒是老实多了,不在想着走,而是乖乖的在仓库那边养伤。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他身上的伤口大多都已经结痂,恢复情况还不错,不过陶驰却是格外的寡言。 哪怕是司马贺有时和他说话,他也不会回答。 司马贺有些担心他还会想不开,许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每次到晋江城那边都会去仓库看看陶驰。 每次去的时候,他都不忘带上许多好吃的东西,他也不和陶驰说话,就是搬个凳子坐在陶驰旁边,然后一个劲儿的香喷喷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他有时候吃蜜饯,有时候吃肉干,有时候还会从营中厨房这边偷点豆腐丸子或者肉,特意端到他面前吃。 一开始陶驰还是那副两眼无神死气沉沉的模样,三次四次之后,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再到后来,每次许君一去他就额头满是青筋地瞪着许君。 不知道第几次,在许君抱着一快肉干龇牙咧嘴地啃时,陶驰终于受不了了,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许君砸吧砸吧嘴,根本不理他,只继续吃。 陶驰气得不行,却又拿许君没办法。 次数多了,他索性在许君一进门时就倒下去装睡。 不过即使如此,许君依旧能把东西吃得啪啪作响,吃得香得无比。 二十□□,临过年时,许君一边满嘴油地啃着羊骨头,一边问陶驰想不想吃? 可就在陶驰嘴巴刚刚有了动作时,许君却又恶狠狠地说道:“不给你吃!” 当时陶驰气得脸都黑了,一旁的司马贺见状,都有些担心陶驰会扑上去掐死许君。 那次之后,陶驰眼中没了之前的死气,取而代之的是暴躁和怒气,看得司马贺都隐隐担心许君会把他给活活气死。 三十那天上午,许君提前去陶驰那边看了一眼,顺便终于看在大过年的份儿上放过了陶驰,给他清汤寡水的粥里加了个油炸丸子,就一个。 陶驰吃饭的时候,气得眼都红了,拿了筷子戳了那丸子作势想扔,结果眼巴巴地望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舍得。 想到上午陶驰那气得眼都红了的模样,许君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嘚瑟。 虽然之前那件事情说开了,知道陶驰并不是有意出卖他们,许君是松了口气,但却还没彻底消气。 许君又在外面做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起身拍了拍手,让众人赶紧回账房那边,在那边,厨房和账房的人单独围桌。 虽然食物与其他的人一样,不过他们账房那边有位子,所以大家全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你们先过去开饭,我晚一点到。”许君冲众人挥手。 那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许君站后面看着,直到他们走远,他才拍了拍身上的雪往食堂里面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白无垢的世界染上了几分黑色,多了几分神秘。 许君站门口拍干净身上的雪后,推门而入。 与外面的冰冷不同,食堂里面飘散着酒香c饭香,还有笑声。 所有的小队长c大队长大多都聚集在了这边,大家围桌而坐,脸上都已带了几分酒气。 许君进了屋,抬眸在屋内看了一眼,很快便找到了坐在上位的鬼面将军,他快步走了过去。 他快要走到鬼面将军身旁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小先生来了!” 随着这一声在食堂内传开,不少人都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许君与众人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了鬼面将军身旁。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已经有人过来敬酒,“小先生,咱们喝一杯?” 那是一个大队长,许君看着有几分面熟,但具体是谁却记不是很清楚。 “等等”许君笑着要去旁边找杯子。 那大队长见状,连忙开口吆喝,“杯子杯子!” 旁边其他观望的人见状连忙拿了干净杯子过来,有几个热心的还拿了酒,要给许君添酒。 大过年的,大家心情好,虽然喝不了太多酒也不能喝太多,以免误事,不过难得有机会大家还是会热闹热闹。 坐在旁边的鬼面将军独自坐着自己喝了些,虽然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情况环境,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作为将军他总不能再缩在屋里。 许君来这里露面,也多少是这意思。 许君拿了杯子,被旁边的人倒满了酒后,回了头与身旁几个围上来的大队长都干了杯,这才一仰而尽。 “好!”旁边几个大队长见许君如此干脆,一个个的纷纷叫嚷起来。 “来来来,再喝一杯。” “我给您倒酒。” “小先生爽快”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陶驰陪他们喝,陶驰性格爽朗,在营中的人气很不错,与各个大队长关系都很好,今年他不在,食堂的气氛都冷清了好多。 大家虽然都努力不去想这些,但多少都有几分察觉,如今许君来了,众人连忙抛开那些沉闷把许君团团围住。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许君也能懂,陶驰还活着的事情他不会说也不能说,所以他乖乖取了杯子,陪着旁边越围越多的人连喝了好几杯。 军中的酒烈,几杯下肚许君已经有些呛,旁边的人却来了劲。 “小先生,咱们也喝一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队长挤在一群大队长中,“你刚来的时候我们狗眼看人低,今天我代表兄弟几个过来给你陪个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许君倒是对这人有了几分印象。 印象中他刚来营中的时候,这人好像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一路上也没少和陶驰起哄,说他是要找奶娘的奶娃儿。 话说完那人就要一口把酒喝了,许君见状连忙拦住了他。 在众人都疑惑的注视下,许君伸出三个手指头,“赔不是的必须喝三杯,不然没诚意,不算数。” 许君这话一出口,整个食堂都热闹了,纷纷嚷着要让那人喝三杯。 那人见许君没生气,也跟着大家闹了起来。 整个食堂的气氛瞬间被挑起,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许君刚来营中的时候确实是一副小少爷的模样,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又乖巧,说话都软声软气的,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当时营中也有不少人笑话过他,不过如今已经截然不同,虽然大家还是小先生小先生的叫着,但话语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蔑,更多的是敬重。 如今见许君又是如此爽快的性格,众人瞬间对许君更亲近了几分。 003 许君和那个来道歉的喝完酒后,旁边的人又闹哄哄的凑了上来,也不知道是谁又给许君空了的杯子满上了。 一群人挤挤嚷嚷的,说着要和许君喝。 就在许君有些应接不暇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探了出来,拿走了他的酒杯。 许君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看到了鬼面将军。 众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纷纷安静下来。 “他不会喝酒。”鬼面将军道,酒多伤身。 话说完,他又看了许君一眼,似乎在提醒许君不要喝太多。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纷纷乖乖的收了东西准备回去。 许君却在这时伸出手拿回了自己的杯子,然后笑嘻嘻的凑到了鬼面将军的面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说起来我还没敬将军酒呢,将军,我们喝一杯?”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准备走的人纷纷又围了过来。 这些人多少都有些畏惧鬼面将军,是以没人敢去敬鬼面将军酒。 但现在是过年,他们又喝了些酒,再加上许君是丝毫不怕鬼面将军的模样,众人胆子也都跟着大了起来。 鬼面将军看着面前使坏的人,在众人的注视下,颇有些无奈地拿了自己的杯子。 见他如此,旁边的队长们瞬间沸腾了,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涌上来要给他倒酒。 现在是过年,各个地方的副将都已经回去,要和他们自己营地的人过年,所以在这里的就只有一堆大小队长。 大队长要低副将一职,平时和鬼面将军接触比副将少多了,比起副将他们更加畏怯鬼面将军。 如今见鬼面将军似乎并不那么难以说话,众人当即乐了,胆子也肥了。 许君看着众人帮着把鬼面将军的杯子倒满后,双手举了杯,笑眯眯地说道:“这半年来,劳烦将军照顾了。” 他是这营中的账房,鬼面将军是营中的大将军,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外人面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虽然不少人都知道鬼面将军对许君格外宽容,知道很多事情找鬼面将军不好说,说找许君才好说话,但对两人之间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却都并不知情。 鬼面将军听着许君那疏离的话语,心中微有些失落,但他还是举了酒杯,与许君碰杯之后,以袖掩面喝了下去。 他这边一杯酒才下肚,袖子一放下,就看见许君已经拿了酒壶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等着他。 “将军,为表诚意,咱们喝三杯。” 说着,许君连忙又给他把酒满上。 许君这大着胆子要灌鬼面将军酒的模样,把所有人都看乐了。 大概也是因为有人带了头,就连旁边其他的小队长也兴奋起来,那模样都像是要去灌鬼面将军酒。 许君硬拉着鬼面将军连喝了三杯后,这才让开位置,让旁边早已经跃跃欲试的人上去,继续敬酒。 鬼面将军喝了许君的酒,就没有理由不喝其他人的,有了第二个后面的人都来劲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围着。 许君却趁着这机会退到了外面,刚刚几杯酒喝下去,他已经有些晕了。 许君退到一旁后找了地方坐下,拿了碗筷吃起了东西。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喝着酒的鬼面将军,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始终觉得鬼面将军从来都不是陶驰说过的那模样,他或许曾经确实不喜欢与人亲近,但他并不是连心肠都冷冰冰到了那种无情的程度。 他虽然把脸藏在了铁面下,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个什么冷血无情的罗刹恶鬼,那不是他。 许君正吃着东西,旁边却有一群人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许君见状有些惊讶,他叫住了那些人,“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 这会儿才刚刚开宴不久,饭席才过半,后面正是好玩的时候。 那群人有些受宠若惊地挠了挠头,略有些苦涩地笑着和许君解释,“我们要出去换班,换其他那些站岗的人进来吃饭。” 大过年的,大家都不希望轮到自己看班,但这里是军营,哪怕是过年也必须有人站岗,因为谁也不知道夏国会不会在大年夜袭来。 许君闻言,瞬间从过年的气氛当中被拉回了现实。 那几人见许君面露苦涩,连忙笑着说道:“过年轮到了,这不也没办法嘛,大家都想过个好年。” 许君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些人见状,有些嘴笨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许君。 “其实也不错了,按平常换班得等到夜里,过年这两天调了时间,大家一班守一个时辰,就都有时间玩了。” 许君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想叫这些人反过来安慰他。 只是同样身处边关同样远离家人,现在的他,或多或少都能体会到这些人的心情。 在这营中的人,或是为了守卫家人或是为了那一份口粮,所以才聚集在这里,但无论是为什么而来,在这里大家都是努力的在活着。 许君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好好守着,过了年明年我看看能不能留些粮食下来,让营中多酿些酒,酿些好酒,明年这个时候你们不值班了让你们喝个痛快,让他们去守夜。” 许君这话带着几分狠意与决绝,瞬间便让几人兴奋了。 一群人一个个的脸颊酡红,笑着确认,“小先生这话当真?” “当然当真。” “那好,小先生可别忘了。” 几人兴奋,旁边原本围着鬼面将军的那群人,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也凑了过来。 “小先生明年真的要酿酒?” 营中的酒烈,也劣。营中自己酿酒大多目的是为了熬过冬天是为了驱寒,所以用的东西大多都比较差,酿造方面也不怎么讲究。 营中士兵不少都有点意见,觉得是暴遣天物,不过他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享受,所以众人的意见向来不被采用。 更何况这营中酿酒,想要酿好酒就也得用好的粮食,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往年的账房向来都是让士兵刚刚温饱的程度,也没那多余的粮。 说到这件事,原本去鬼面将军身边灌酒的人涌向了许君这边。 酿酒这事儿不容易,大家也都明白其中的难处,所以抱怨也就是嘴上说说,可若是许君,一切却都不一样。 许君来了营地之后,买了牛羊开了荒还从皇上那多弄了些粮饷,虽然也没能让士兵每顿饭都吃香喝辣,不过比起之前的汤水馒头那是好多了,至少偶尔能见得着肉。 “酿!”许君下狠心,“不过想要酿酒,明年地里头估计要忙了。” “没事,营地人多,咱们一人帮一点,肯定能忙得过来。” “就是,我们营地几万人呢!” “小先生要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兴致高涨。 本来地里偶尔忙不过来时就会让士兵过去帮忙,每到收获的季节,营中的士兵更是有不少都要被派去帮忙采收,特别是农忙抢收时节,那更忙。 说着地里头的事,说着明年酿酒的事,众人又给许君满上了酒。 鬼面将军静静地站一旁看着,看着在人群当中游刃有余的那个许君,他莫名觉得有几分陌生。 有时候,许君静静听着身旁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有时候,许君在众人安静的倾听下,一字一句字句圆润侃侃而谈。 他以为许君应该是那乖巧的模样,是单纯好懂有些胆小的模样,可此刻的许君,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身体,但从里至外透出的却是沉稳的气质与温柔的气息。 被众人围在中间说话,被一群身上带着戾气沾满血腥的队长围在中间,他亦不卑不亢,神态间只自信与悠然。 看着这陌生的许君,鬼面将军听着自己突然变得清晰的心跳声,感受着那一刻只为人群中那一人跳动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又好像知道。 他手指轻轻摩擦在杯口,那一刻,他觉得他大概是爱上这人了。 用‘再一次’形容这种感觉似乎有些不大适当,毕竟他一直喜欢着许君,只多不少。 可他莫名的就是觉得,他此刻是爱上了这人。 许君站在人群中与四周的人说了一会儿,商量了一下来年地里的事情,还有酿酒的事,大概的规划想好后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军中要酿酒要用粮食,是要鬼面将军同意的。 “将军,你觉得如何?”许君回头看向鬼面将军。 随着许君的一句问话,众人都期待地望向了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猛然间回过神来,他看向许君,与许君四目相对,顷刻间,他听见自己开了口,“你说了算。” 得到允诺,众人瞬间兴奋起来,就连许君脸上都不由露出几分振奋。 众人皆当是鬼面将军允了酿酒的事,就连许君都是如此认为,可这话出口,面具下的人却有些狼狈地侧目低头。 只他自己才知道,他与许君说的‘你说了算’,并不只指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047.不会痛。 001 酿酒的事情得到鬼面将军的允诺之后, 整个食堂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虽然那已经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但这丝毫不影响众人兴奋的心情。 许君站在人群中,和这些人大概规划了一下明年的事情之后, 这才又与众人举杯,说哪些欢庆新年的话。 好听的话说完, 许君又吃了些东西和众人闹了一会儿,便与众人告辞, 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不忘去鬼面将军那边。 “将军, 我先过去了。” 鬼面将军收回一直粘在许君身上的视线点了点头, 许君是账房总管,除了要来这边走动走动意思意思外, 账房那边那些人也都还等着他。 许君出了门,迎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小跑着向着账房那边而去。 两边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但大雪太大, 等他从这边缩着脖子跑到账房时, 身上肩上也已经落满了雪。 他倒是账房这边的众人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知道许君肯定要去食堂那边走走, 众人也就没有等许君。 见房门被打开,许君站在门口拍身上的雪, 平安连忙站了起来, 上前帮忙。 他们账房这边的人加上食堂那边的总共才一百多个, 围坐在账房之内,好几大桌,也十分的热闹。 见许君进了屋之后,大家连忙让出位子来,并拿了干净的碗筷过来。 许君搓了搓手,赶忙跑到桌子前坐下,然后吃了些东西。 在食堂那边,他和众人一直喝酒吃东西的机会不多,这会儿肚子虽然喝了个水饱,但还是有些饿。 在这边的众人大多都与许君熟悉,因此见许君进了屋埋头就苦吃的模样,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一直耐心等待着,只等到许君吃了不少东西后,这才拿了酒杯还有酒过来笑着看着许君,意思不言而喻。 大过年的,许君也并未推诿。 感觉吃得差不多了,自觉的拿了杯子让众人倒酒。 许君平时并不嗜酒,但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开心,许君自己也是如此。 他也有些想家了,所以才一杯杯的喝。 京城那边没有这么大的雪,没有这种一大堆人堆在一起吃的年夜饭。 以往过年都是他们自己一家人围在一起,桌上全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红烧蹄膀肯定少不了。 两个地方氛围也是全然不同的,在营中,众人多少都有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在他家里大家却是其乐融融,他甚至早早的就盼着等吃完了饭,爹爹c娘亲会给他大红包。 虽然他并不缺这些银子,但是有了红包总觉得会开心不少。 许君举杯后,众人闹了起来。 账房的人大多和许君每天待在一起,和许君十分的熟悉,知道许君的性格,所以也比食堂那边的人更加闹腾。 许君本就在食堂那边喝得有些晕,回到账房这边之后又被众人灌着又喝一遍,等饭席差不多结束时,他已经晕乎乎。 许君走到门口,穿了披风,准备离开。 旁边要留下来帮忙的平安见状有些担忧的跟了过来,“少爷,要不我送你先回去吧?” 此时天色已暗,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迎来新年。 若是平日这时候,整个营地早已经陷入睡梦中,但今天不同。 营地里四处都还有人走动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起等待着新年的翻篇。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许君摇头,这一摇,头更晕。 年夜饭是吃完了,但剩下的那些盘子碟子却要人收拾清洗,厨房的人得留下来帮忙,账房这边的要帮着把东西收到厨房去。 “那少爷你小心一点。” 许君不敢再点头摇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自己向着门外走去。 出了门,与屋内温暖的气息截然不同的冰冷迎面袭来,让他身上因为酒而温暖的气息散开,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许君离开账房向着前方走了几步,他正准备加快速度躲开大雪向着居所跑,动作间便在一旁的树下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着一身黑色铠甲的鬼面将军,在账房外的树下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他的头上c肩膀上c身上都有着厚厚的一层雪,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 “将军?” 许君停下欲要跑的脚步,看着站在树下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怎么不进去?” 鬼面将军未回答。 这么冷的天气,又是这样大雪纷飞的时候,鬼面将军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鬼面将军的居所c食堂和他们这账房三个地方,其中鬼面将军的居所和账房是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听到许君的声音,已经不知道在雪中站了多久的鬼面将军走上前来,“我送你回去。” 许君微微一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气逐渐被他心中的暖意驱散。 “将军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鬼面将军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着许君居所的地方走去。 许君落后三步,看着那身上满是雪的铠甲,无声地笑了。 他从食堂那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喝得有点多,整个人虽然没到醉倒的程度,但已经有些晕。 他以为没有人注意到,原来并不是如此。 两人一起走,并肩而行。 今夜,大多士兵都聚集在了宿舍那边,走廊之上除了固定几个岗位的守卫之外,其它地方一片安静。 两人速度都不快,慢慢的在雪中走着,在蓬松的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 从账房这边到许君居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两人都格外珍惜这一段时间。 又往前走了一段后,鬼面将军回头看向跟在身旁的人,他原以为许君是在玩,所以影子才晃晃悠悠,一回头却发现许君是喝懵了走路打转。 军营的酒不好,后劲挺大,营中其他士兵大多都已经习惯,许君却还并不习惯,再加上他喝得本来就有点多。 见着已经有些懵了的许君,鬼面将军等了一会儿,等许君走到他的身旁后伸了手,牵着许君,把人牵了手领回去。 许君大概还未完全失去理智,介于醉和不醉之间,虽然有些懵了但还不至于耍酒疯。 很快,许君的居所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鬼面将军在门前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身旁的许君,伸手替他拍了拍肩上的雪,“进去吧,早点休息。” 许君乖乖的向着门内走去,可因为屋内没点灯,他又有些晕,他脚勾在了门槛上差点往前扑倒。 好在旁边的鬼面将军眼疾手快,一把从后面捞住了他,才没让他脸着地。 扶着许君让他在屋里站稳后,鬼面将军进屋找到了桌上的油灯,拿了火折子点亮。 许君虽然身为账房总管,但是因为营中住地紧张,他并不是住在单独的别院当中,只是在账房的宿舍中单独空出了一间房给他。 他房间旁边一间是平安的房间,另外一边是司马贺的。 这会儿平安还在账房那边帮忙收东西,司马贺则是留在了晋江城那边照顾陶驰,所以这边格外的安静。 鬼面将军点灯后,打量了一下这变得有些陌生的屋子。 这屋子本身不大,过年这一个月的时间,许家给许君寄了不少的零嘴c衣服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后,那些箱子堆在屋内,让这本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小了一圈,就连桌上都还放着一个箱子。 许君见到放在桌上的箱子,倒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冲冲的走上前去。 “这是我娘亲给我的新年礼物。”许君一边打开箱子,一边垫着脚尖往箱子里面张望。 这东西是在上午的时候才送到的,是他娘亲给他的新年礼物,他今天一直在忙,所以一直没空回来看看。 那箱子不小,再加上又放在桌上,许君垫着脚尖要看有些勉强。 大概是有些懵,许君根本没有想着把箱子放到地上看,反而是一个劲儿的努力垫脚。 见着许君这有些笨拙的模样,鬼面将军上前直接把箱子放到了凳子上,这样方便许君看。 许君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之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从里面拿出一件厚实的披风在身上比了比,“好看吗?” 这披风是用上好的料子做的,特别保暖,特别厚实,许君只一摸到布料便喜欢上了,再加上那领子上一圈毛茸茸的毛领,许君顿时更加喜欢了。 之前他写信回去的时候曾说过这边很冷,他娘亲记住了。 “嗯?”许君试了试刚刚好能穿后,又看向没有回答自己的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怔怔地看着许君,那披风是白色,许君皮肤本就白皙,穿在他的身上之后把他整个人都衬得格外的白净。 许君问他好看吗,他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若那种让他移不开眼的感觉是好看,那许君此刻定然是非常好看的。 鬼面将军点点头,算是给了许君答案。 见状,许君很是开心,又扯了扯披风比了比后,这才又往箱子里看。 再一次从箱子当中拿出另外一件披风之后,许君脸上有些微的疑惑,那披风与他身上的披风一样,但是好像稍大了些。 许君正疑惑,就见衣服当中掉出一张纸来。 许君蹲下去捡了看了看,然后笑眯眯的把衣服递到了鬼面将军面前,“将军,这是给你的。” 闻言鬼面将军有些惊讶,许君的礼物里头如何有他的? “这是我娘亲给你的。”许君走了过去,把披风在鬼面将军身上比了比。 他娘亲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亲自给家里的人做衣服,每年过年添的新衣都是她做的,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年她做的时候,想着给鬼面将军也做了一件与许君一样的披风。 “试试。”许君不等鬼面将军反应过来,便把披风披在了他身上。 鬼面将军常年穿着铠甲,他的披风自然要比常人的稍大些,不然都用不了,他娘亲显然是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做得刚好。 给鬼面将军披好披风,许君退后两步,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后,这才点了点头,“真好看。” 鬼面将军不知道他是在说那披风还是在说什么,他微垂头看着身上暖和的披风,神情有些不自在。 在他的记忆当中,他唯一接触过的那个女人是个疯子,虽然那女人生他给了他生命,但却从来没把他当人看过。 离开冷宫之后,照顾他的人一直都是晋祁,宫女他几乎少见,后来进了边关驻军营地,那就更加难以见到女人了。 是以他有些不会和女人相处,也不懂得该如何相处。 他倒也不至于惧怕或者有什么不适,只是被这样温柔的对待,他有些无措。 “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鬼面将军手指摩擦在那披风上,想了想后又道:“很暖和。” 那瞬间他有些羡慕许君,羡慕许君有个这样的娘亲。 许君笑了笑,又去翻箱子。 片刻后,他翻出了一堆的零嘴,宝贝的放到了一旁。 鬼面将军见状正无奈,想说让许君少吃些免得牙疼,就看见许君从箱子最下方翻出了两个红红的绣着福字的袋子。 他把那袋子看了看后,递了一个过来。 “什么?” “压岁钱。” 许君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银子不算多,不过装在小小的红袋子里后看着格外的可爱。 鬼面将军拿了另外一个放在掌心里,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他的。 “她不必如此。” 许君正欢喜地看着手里的压岁钱,随口道:“你就收下吧,我娘可喜欢你了,之前还问我过年能不能把你带回去一起过年。” 鬼面将军哑然。 002 许君宝贝的把那压岁钱放在枕头下后,又跑到了桌子前,拆开了箱子里其它的那些零嘴。 前段时间他娘亲和他爹爹给他寄了不少的零嘴,他写信回去说好吃之后,让人又给他补寄了一些他爱吃的。 拆开了零嘴,许君用手指捻了一颗蜜饯扔嘴里。 他正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眉头便猛地皱了起来。 “怎么?” 许君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龈,抬手捂嘴好半晌才委屈巴拉地说道:“牙疼。” 鬼面将军又是一阵哑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小心的把那红袋子的压岁钱放进了袖子之后,走上前去挑起许君的下巴,“哪里疼,让我看看。” 捂着脸的许君闻言乖乖地张开了嘴,让鬼面将军看他的牙齿。 “哪里疼?”鬼面将军张望了一会儿,却没看到有什么问题。 “呜呜呜” 鬼面将军拿了旁边的烛灯,对着望了一会儿,依旧没找到地方。 许君见状皱着眉头闭上嘴,不给鬼面将军看了。 “以后不要吃太多这种东西。”鬼面将军道。 “都是你害的!”许君气鼓鼓的不满嘟囔。 “什么?” “就是你一直说我会牙疼我才牙疼。” 鬼面将军哭笑不得,这是他的错? 他亦是因为过年这段时间一直见许君吃个不停,所以才担心他吃坏了牙,怎么现在还赖着他了? “你不说都不会疼。” “” “你刚刚说了,就疼了。” “很疼?”鬼面将军轻声问。 许君用力点头,原本甜甜的味道碰到牙齿后竟变成刺痛,让他深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解开。 “坐下,我再看看。”鬼面将军拉了凳子再拿了烛灯,换了好几个方向仔细的打量。 现在已经是深夜,仅靠烛灯根本看不了太暗的地方。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在许君牙龈的位置发现了些微的肿胀。 该是因为许君过年这段时间吃得太多又吃得太杂,有些发炎,肿了。 “从明天起不要再吃这些东西了。” 见许君眉头要皱起,鬼面将军又补充一句,“先放到我那里去,好了再吃。” 闻言,许君这才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不许偷吃!” 鬼面将军笑了,许君当他是他吗? “很痛吗?还很痛的话我去拿些盐水过来。” 许君舔了舔牙龈,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鬼面将军见状转身要往厨房那边去,许君却拽住了他,“不要盐水。” “但你不是很疼?” “吹一吹就不疼了。”许君配合的把嘴巴张开。 鬼面将军愣了愣,这样怎么吹? 看着许君的脸,他莫名的有些奇怪的感觉,片刻后他走上前去弯了腰,果不其然,他才一靠近许君就吧唧一口亲了过来。 突然被吻,鬼面将军愣了下,他正准备说话面前的许君又凑上前来。如此两次后,许君才放过他。 许君砸吧砸吧嘴,又舔了舔不怎么痛了的牙龈后,拿了旁边的洗漱工具要去洗漱。 鬼面将军在屋里站了一会,等许君洗漱完回到屋内时,他已经把许君屋内放着的零嘴全部都收到一个箱子里。 “你要干嘛?”许君急了。 “好了就还给你。” 许君一脸纠结,好一会儿后才不甘不愿地点头,末了心疼地看着鬼面将军抱着他所有的零嘴走掉。 许君原本以为这牙疼不过是发炎,过个两天时间肯定就好了,可就像是之前压抑的那些疼痛突然爆发,自打那晚上之后他牙一直疼个不停。 他牙疼久久不好,而夏国那边也像是大榆的痛牙,也是没完没了。 大年三十过完初一初二,没等到初四,前方就传来战报,大战来袭。 夏国再次对大榆发动了攻击,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战争也越发激烈。 正月二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两国就大战两场,正月时鬼面将军带兵离营去前线后,两人再见面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三月初了。 那时,营中已经变了很多。 接连两个月不停歇的大战,让边关这一片全都沦为了战场,不只是他们的营地,就连晋江城那边都没能幸免于难。 大批的难民从晋江城逃走向着大榆内部而去,原本还算繁华的晋江城,如今已是一座死城。 这长达两个月的大战,情况对大榆很不妙。 原本夏国和大榆两国单独交战,大多数时候胜利的都是大榆。 但自从袁国的士兵加入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夏国那边的兵力远远超过他们,再加上那边的将士又有许多是从未接触过的,所以这段时间算下来大榆负多胜少。 有鬼面将军驻守的这边还好,战线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边关其它营地那边情况却并不理想。 离他们这边稍远些的另外一个营地,更甚至是被推后了几十里,丢了一座城池。 这样的情况,是最近这五年来最糟糕的。 以往两国虽然也摩擦不断,但大多数时候,大榆都并不会吃亏。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逐渐的对他们不利,经历了这样的战败,士兵中人心有些惶惶。 鬼面将军有意想让众人调节心态,然而夏国那边却并不给他们机会,夏国大军向着那边转移一直紧攻那边营地不止,让那边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都疲于防备。 除了兵力上的悬殊外,武器上防具上的悬殊也慢慢的显现出来。防具防不住对方的武器,武器攻不破对方的防具,这样的帐根本没办法打。 袁国加入夏国后,夏国这边的士兵大多数的武器和防具都换了,除了晋易的那些钱,大概两国自己也投入不少。 崭新的防具锋利的武器,这些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慢慢的优势便显现出来。 得知这件事后,许君立刻便一直是处跑动,希望能够争取到一批新的防具武器,但这件事情进行得却并不怎么顺利。 他给朝廷里面的人写了不少请示书,然而全都被驳回了,即使晋易有心,在营中的武器够用的情况下,要给所有的人都换上新的好的武器也不大可能。 即使皇上同意,国库那边要突然拿出这么多钱也难,何况现在国内也没那么多储备武器防具。 朝廷那边一直没有音信,许君便一直往城里跑,往给他们提供武器防具的几个皇商那边跑。 晋江城后面另外一座大城,城里。 许君骑着马,大清早便进了城,守在了那偌大的武器店内。 店内的掌柜的还有小二都苦着一张脸望着许君,他们和许君一来二往的都熟了。 见到许君又来了,掌柜的还有那小二都苦哈哈地迎了上来,“小先生,你这”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许君开门见山。 因为现在这边不□□宁,许君身上也不得不穿上一层米色的薄薄的防具,那并不是鬼面将军身上那种厚的铁铠甲,更像是马甲一样的防具。 这防具抵不上营中将士身上那些铠甲,不过总比什么都不穿好。 “小先生,你就放过我们吧,这上面的人不给我们也没办法不是?”掌柜的快要哭出来了。 许君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往他们这边跑,就想让他们弄批好一点的防具武器出来,可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要上面地人说了算的。 许君不理他,眼睛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找了个凳子般了坐在屋子中间。 “小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制造武器防具的,这朝里头要是不同意,我们也不敢随便乱来。”那掌柜的一看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只能赔笑。 许君看着那掌柜的皮笑肉不笑,如果是以往如果是他刚来营中的时候,听了这话他的心肯定立刻就软了,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 和这群药贩子武器贩子来往得多了,许君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本质上就是一□□商。 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和朝廷有合作,是为了边关将士是为了大榆,可事实上他们两只眼睛却还是在向钱看齐的。 什么没有好的武器,什么不敢乱来,那都是在放屁! 许君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马鞭朝着四面墙上指了指,“我看你这些防具就不错。” 营中的武器防具都是统一制造统一送到营中,以前许君对这些没什么了解,只觉得既然是朝廷送来的东西那肯定是不错的。 直到今年战场那边情况不妙,他特意去了解了,才知道送到营地那些将士手里的防具武器,大多都只是普通货。 不只是防具武器,就连药房那边,大多也都是送些普通东西过来。 营中士兵太多,这些东西需求量太大,平时供不应求能省则省许君能够理解,可现在都开战了,这些人却还拿着算盘啪啪的打着,就想着多抠点钱。 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要是边关军这边防不住,倒霉的是谁?! 到时候死的是他们的家人,遭殃的也是他们自己! 003 那掌柜的见许君看向旁边挂着的那些防具,立刻急了,“小先生,这不一样,我们送到营里的那些武器都是按照朝廷的要求做的,这些是我们零卖的” 许君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背后故作生气的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把所有的防具武器都看了一遍。 他也确实在生气,这些武器防具都是不错的东西,至少比起他们营地的那些要好的多。 边关将士那些真正需要武器的人手里拿着次等货,好东西却挂在墙上用来卖给不用上战场的人。 许君回头看向那掌柜的,白净的脸上一双黑眸泛着森冷的寒气。 “不如你跟你们的人说说,先借我几千件?”许君软软道,“我用完了肯定还你们。” 掌柜的欲要吐血,“小先生,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这东西是能借了在还的吗? 许君正要说话,门外司马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前线那边鬼面将军回来了,现在正在晋江城内,将军回营之后立刻就问你在哪,所以我过来告诉大人一声。” 许君一颗心猛然一跳,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回去。 许君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忐忑的掌柜的后,他反手拔出司马贺挂在腰间的刀,哐当一声砍在桌上。 “先借给我用用。”许君笑得无比温柔,“我明天派人过来拿。” 那掌柜的一张脸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这不是打劫吗?”掌柜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店小二却叫嚷起来。 许君笑了笑,甜甜道:“这就是打劫啊!” 那小二瞬间红了脸,气的。 “你们最好乖乖的把东西借给我,不然我马上就写信回去告诉皇上说你们贪污兵饷,送次等货给我们。” 那掌柜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他们是皇商,和朝廷合作的武器商人,若真的让许君这样给举报那肯定要受影响,丢了这差事是小,要是追究起来 “我还要写信给我爹爹,告诉他你们合伙欺负我。”许君软软道。 许君许尚书许澜小子的身份,许君从未说,可他相信这些人背后的人肯定早就已经知道。 说完,许君不等两人再废话转身出了门。 如果这些家伙真的把自己能做的该做的都做完了,他绝不会为难这些人,可事实上这些人并没有。 以前他从未查过,开战之后武器防具的问题暴露,他特意去查,才发现这些人送到营地当中的防具不能说最次,可是也确实做工拙劣。 就拿上一批年前的时候送来营地的武器来说,甚至好些都没开好刃,木得更和木头似的。 许君原本想去找这些人算账,可那会儿早已经没了证据,因为营中的士兵大多都习以为常,领了新的武器防具之后早就自己检查了。 没开好刃的武器,也早就已经自己打磨好,毕竟命是他们自己的。 威胁完这边,许君快速上马回营。 他们现在的营地已经不在之前的位置,而是向后退了许多,现在大家都已经住到了已经空置的晋江城里。 到了城门口许君下马进了城后,远远的就看见了鬼面将军身边的人,他连忙跑了过去。 “将军呢?” “将军在里面包扎伤口。” 听到伤口两个字许君皱眉,他连忙向着屋内而去。 进了门,一股血腥味便迎面扑来。 鬼面将军侧坐在屋里床上,旁边一个军医拿了药草往他身上上药。鬼面将军右手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刀口,那刀口是从他肩头划过去的,看着触目惊心。 “将军。” 见到许君,鬼面将军接过了军医手中的布,挥了挥手让众人先出去。 众人一走,许君立刻走上前去。 离开之前,鬼面将军与他约定好了不会受伤,可这次回来却带着一身的伤。 远远看着时不察觉,靠近后许君才发现鬼面将军腿上也有伤,虽然伤得都不重,但确实都流了不少血。 许君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都化作无言。 若能够不受伤,没有人会愿意受伤,他明白,他只是心疼。 “很痛吗?”许君接过鬼面将军手中的纱布,细心的替他包扎起来。 在营中呆的久了,他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至少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看到伤口就脸色惨白,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甚至能够帮忙包扎。 鬼面将军摇摇头,这样的小伤在战场上实在太正常。 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替他包扎手臂上伤口的许君,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许君把身上厚厚的棉袄脱了,换上了稍薄些的春装。再加上身上新加的那一件防具,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精神干练,与之前的他大有不同。 “好了。” 鬼面将军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包好的伤口。 许君包扎伤口的技术很好,这让鬼面将军心情有些复杂,若可以他宁愿许君永远不懂这些。 “你这边最近怎么样?”鬼面将军问。 “还行,按班就部的。”许君道。 大战一直不停,朝廷那边又派人送了一批粮过来,东西他已分好再分发到各个营地,一切都很顺利。 冬天之前种下的那一批粮食,大战的时候他抢收了一波,被糟蹋了不少,但总的来说不算颗粒无收。 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鬼面将军才又开口,“大榆之前多少占了优势,现在不同。” 他想让许君回京,可他知道许君不爱听这话。 “为什么不向大宁求兵?”许君岔开话题。 “大宁那边也有顾虑,毕竟他们和袁国才停战,现在大宁国内又不算太平,若这时他们再参与和袁国有关的战斗,也怕袁国再对他们出兵。” 大宁和袁国大战十年,大宁那边本就已经不堪重负,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像大榆这边请求联盟。 况且让外国的士兵驻扎本国,这本来也是一件冒险的事。 大榆朝中之人考虑诸多,所以本就并未向大宁那边求助。 “牙还疼吗?” “疼。” 短暂的对话后,两人之间又迎来一阵沉默。 但这份沉默并不会让两人觉得尴尬,反而是让两人都轻松不少。 许久未见,如今再见,比起那许许多多的话语,有时无言的静静的相处,反而更能抚平那不安的心。 许君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静静的感受着旁边的人的呼吸。 直到他因为听说这人回来了而狂跳不已的心逐渐恢复平常,他才又看向鬼面将军。 一回头,他便对上一双贪婪地盯着他看个不停的双眸。 鬼面将军五官轮廓本不错,若不带那面具,他也应当不输那袁国仲修远仲大将军的美名,该是个帅气好看的大将军。 只可惜那张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只让他那双黑眸露在外面。 “将军。” “嗯?” “脱裤子吧!” 鬼面将军有些懵,他有些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许君的手伸到了他的裤腰带上。 许君过年那段时间确实是长胖了,本就有些肉呼呼的手指更加圆润了些,他伸出手对着鬼面将军的腰带拨弄了一会儿,解开。 许君正待把鬼面将军裤子扒了,鬼面将军一双手便落在了他的手上,把他的双手紧紧抓住。 “你干嘛?”因为紧张和惊讶,鬼面将军的嗓音都变了。 “脱裤子啊!”许君无辜眨眼。 “我没准备好。”鬼面将军慌乱中侧过头去。 与许君说开之后,他与许君也曾经有过不少亲昵的举动,不过大多都止于亲吻。 有些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可到底还是有些奇怪。他和许君本就都是男人,之前又有过那种事。 他倒不是排斥许君,若是许君,他可以给他 可不是这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情况下,更加不是在这里。 鬼面将军慌神的朝门口瞥了一眼,这里还属于战线内,为了安全,他居住的地方门外有不少士兵站岗。 许君看看鬼面将军,又看看鬼面将军的裤子,“我会很轻的。” “不行。” “不会痛。” “” 鬼面将军抿嘴,握着许君的双手仿佛着火般烫得惊人,那股灼热的气息顺着他的手直冲他的大脑。 “不然我先帮你呼呼?” “什c什么”许君他到底要干嘛,那种地方 许君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看看鬼面将军再看看他的裤子,他软软妥协道:“那不然将军你躺着,我不脱你裤子?” 不脱裤子? 不脱那要怎么 “将军?” “”小鹿乱撞般的心跳让紧拽着许君手的人,面红耳赤的改为紧紧拽着自己的裤腰带。 “真的不会很痛,我最近学了好多,可厉害了!” 面具下的人越发的狼狈,许君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甚? “以c以后再说。” “可是将军,伤口不包扎是会裂开的。”许君一脸认真的告诫。 “什么?” “伤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048.明明就有。 001 “将军, 受了伤要是不包扎好,伤口会裂开,如果感染会变成很麻烦的情况的。”许君孜孜教导。 “” 许君眨巴眨巴眼睛,白白胖胖的手指从指缝间插进鬼面将军的拳头里, 试图把他的手指给掰开。 又试了一会儿,依旧没能把鬼面将军的手指掰开之后, 许君双手叉腰,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明是个大将军却没有丝毫自觉的人。 “我自己来。”许久后, 鬼面将军才开口。 “不行!” 许君已经发现他不想包扎伤口了,所以绝对不会纵容他。 “那我自己来。” 许君想想, 妥协地点点头。 鬼面将军见状, 这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放开了握着裤腰带的手,正准备有所动作, 旁边就突然伸出一只手,‘哗’的一声拉了他的裤子把他扒了个干净。 鬼面将军正震惊,许君已经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在他大腿上的那伤口。 伤口并不算深, 看那样子应该是不小心被武器蹭到, 所以破了皮。因为一直没有处理, 所以伤口的位置虽然已经结痂,但是看着很狰狞。 许君正皱着眉头看着那伤口, 猝不及防就被扒了个干净的鬼面将军,却是整个人都‘唰’的一声变得通红。 他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一眼许君, 见许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状态后, 故作镇定的慢慢拉了旁边的被子, 试图盖住自己。 原本并未注意到这些的许君,却在看到鬼面将军偷偷摸摸的动作之后,慢慢的醒悟过来。 他用眼角瞥了瞥鬼面将军偷偷摸摸的动作,又看了看鬼面将军露在外面白花花的大腿,一张脸也不争气的跟着红了起来。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鬼面将军身上和他的脸一样的白,虽然因为伤口的原因让血染花了他的腿,可这并不能遮掩什么。 许君视线顺着鬼面将军白白的腿往上滑,落在了被被角遮着的那位置,其实鬼面将军还穿着亵裤,就算被许君剥了外面的裤子,他也依旧看不到什么东西。 可此刻鬼面将军偷偷摸摸的藏起来后,反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许君又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后,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鬼面将军,“将军” “什么?”鬼面将军挺直了背脊,浑身僵硬。 “你好白。”许君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 知道自己刚刚是误会了的鬼面将军越发的狼狈,他拉了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腰都围了起来,只剩下受伤的腿在外面。 明明两人都是男人,他却觉得被许君看过的地方如同着了火般灼热。 “将军,你”许君声音变得沙哑,他想起刚刚鬼面将军说过的那些话,蓦地明白许多。 短暂的安静之后,许君往鬼面将军身边靠了过去,凑到鬼面将军的耳旁后他轻声确认道:“将军,以后是什么时候?” 鬼面将军越发的狼狈,现在的他恨不得回到刚刚掐死自己。 许君见鬼面将军不语,还想说话,却发现喉间太过干涩竟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上药。”鬼面将军提醒许君。 “可是我想抱将军。”许君喉结上下滑动。 鬼面将军侧过头去,可就算如此,还是被许君堵着在脖子上亲吻了两下。 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酵,让空气中充满了滚烫的气息。 两人静静地坐着,许君侧过头去在他的颈上又磨蹭了会儿后,这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许君低了头去看鬼面将军腿上的伤口,白白的将军也格外的可爱,不过伤口有些碍眼。 许君拿了旁边的毛巾,仔细的替他把伤口的位置清理完后,又拿了药小心的上了药包扎好,并替他穿好裤子。 做完这些,许君整个人都压到了鬼面将军身上,他避开鬼面将军身上的伤口,把人压到了床上躺着。 “将军。” “嗯?” 如同低吟般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随着声音微微颤抖的空气,让两人的耳朵都发红发痒。 许君趴在鬼面将军身上,手上却有些不老实,在他难得没穿铠甲的身上轻轻摸索着熟悉着。 鬼面将军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他知道他不应该再放任这人,可是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两人紧紧相依,更有两颗心狂跳不止。 不知多久后,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各自整理衣服,无声对视一眼之后拉开距离。 如今晋江城这里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再乱来。 自从晋江城这边成为战场后,这边原本所有的原住民都已经逃难,向着大榆内部而去,现在住在这城里的是他们的大军。 原本热闹的街道,现在容纳了无数跌坐在地上的伤兵,而原本那些住宅,现在也成了士兵的临时居所。 有些屋子因为不堪战争的重负,已经倒塌,城墙的位置更是有一个豁口。营中没有受伤的士兵正在那边忙碌着抢修,准备把这里建立成一个临时的据点。 晋江城这边情况不理想,山里头的那些土匪也是。 自从两国开战之后,那边的人就隐藏了起来,许君已经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都没看到他们了。 许君曾经打听过他们的情况,虽然知道他没有义务去理会那些土匪的死活,不过总算是有过来往。 营中熟悉情况的士兵告诉许君,那些人向来如此,一旦两国真的开战他们就会躲起来避开,等到两国停战,他们又会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冒出来。 鬼面将军的部队回到这边后,营中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许君却没有太多时间和鬼面将军朝夕相处,在第一天见到鬼面将军后,之后的两三天时间里,他都一直忙碌着。 虽然现在这边已经变成战场,但是地里头的事情还是没完。现在已经是三月,地里的雪已经化了,露出贫瘠的大地,迎来播种的季节。 大战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只能抢收抢播。 虽然因为大战再加上无人打理,地里整体情况并不怎么理想,但总归是有一点收获。 这边沦为战场的几个营地,食物除了朝廷那边送来的之外,其余的便是从没有战争那边的营地调度过来。 那边在许君的示意之下开荒种了许多东西,不过边关这一片情况本就不理想,即使是多种也未必见得就能多收。 粮食的调度是个麻烦的事,途中浪费的时间c兵力不说,还要谨防夏国c袁国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给自足。 许君连着往地里跑了两三天后,又去了一趟之前的那个武器店。 到了地方,许君还没开口,一旁的掌柜的已经护着一人向着许君这边而来。 “想必这位就是小先生了。”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颇为富态。 “你是?” “这位是我们大东家。”掌柜地笑着做了介绍。 许君点点头,看着几人,想看他们到底想干吗。 那中年男人明显是个人精,面对许君这样的冷漠态度并不动容,依旧满脸笑容。 “之前听说小先生想向我们这借点武器?” “是有这么回事。” “哈哈,营中需要武器,小先生怎么不早说?”中年男人笑道。 许君不言语,只看着他。 为这事他都往这边跑了十几趟了,这叫不早说? “是我们办事不力,早知道如此,我们就应该早一点准备,这不,前两天我知道消息后立刻就让其他的人准备起来,可时间太短,只准备了这些。” 许君顺着他的话看去,武器店后面的院子里堆放了一大堆的木箱子,看样子里面应该是些武器。 “这里一共是两千件武器,其中有” 那男人开了口后,旁边立刻有人递了一份单子给许君。许君大概看了一眼,全都是些武器。 许君看着面前的人,依旧不说话。 那人倒是自觉,道:“既然小先生有需要,这些就先拿去用吧!” 许君并没有和他客气,又看了一会儿后,便让其他人把东西都拖走。 只是离开后,打劫到武器了的许君却没高兴起来,反而是越加的沉默。 归程的路上他看过那些武器,那些武器比起之前送到营中的东西好了不少,就算他不懂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应该不是次等货。 他原本不过是想吓吓那些人,能不能拿到东西还真的没有数,如今这些人这么热忱,反而让他觉得有怪,不过如今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许君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喜滋滋的把东西运回了城里后,难得有空的许君立刻去了鬼面将军那边。 回来之后,鬼面将军也一直忙着,他是边关军总将,除了要处理这边营地的事情之外,附近营地中的事他也要处理,算起来也没比他轻松到哪里去。 许君在门外敲响房门时,屋内的鬼面将军正看着手中新得到的信件。 见许君进门后,他让旁边送信的人出去,又关了门。 许君见鬼面将军正在看信,并没有打扰,他虽然有些好奇信件上是什么内容,但还是安静地站到一旁。 鬼面将军很快把信上的内容看完,末了,他主动把信递了过来。 许君有些惊讶,鬼面将军从未避讳过他,对他十分信任,但像这样主动把信件给他看的却极少,毕竟军中重事不宜被太多人知晓。 许君接了信,只看了前面几句话后,便立刻抛开疑惑往下看去。 这封信并不是战场上的急件,而是从宫里寄来的。 信件简单的描述了景山城那边的事情。上面也提到了不少他哥许铭还有他爹的事,大概是因此所以鬼面将军才给他看。 叛军那边的事,现在大概已经有了结果。 那些叛军在年后便发展成了一个小型部队,驻扎在景山城外一处山涧。 自从和诸葛瑾搭上线后,许铭那边就一直在暗中部署收拾那些人,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不久前总算收了尾。 一群首脑悉数落网,晋易那个孩子也被带回了宫中。 信上把事情说得简单,具体的细节没有提太多,倒是重要写了那孩子的事。 那孩子就如同之前诸葛瑾消息中那样,不过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孩子被带到宫里后,晋祁见了很是喜欢,所以现在已经被他养在宫里。 许君反反复复把那封信看了两遍,这才有些莫名其妙的把信还给了鬼面将军。 “皇上真的要把那孩子留在身边?”许君有些无法理解晋祁的想法。 “他是这么说。” 许君只觉得荒谬,不过想一想,他又没再纠结下去。 鬼面将军把那信烧了个干净,把灰尘处理掉后,他看向许君。 “我过两天要离开。” 许君闻言,心中略有些失望,却也不惊讶。 他早就知道鬼面将军在这边留不了太久,毕竟旁边几个营地情况不大好。 002 随后两天,鬼面将军一直处在紧张准备的状态。 他是格外珍惜两人难得有机会相处,然而事实上两人真的呆在一起的时间却并不长。两人都有事情,你忙一会儿我忙一会儿,最后真正相处的时间反而不长。 鬼面将军忙完手上的事情,正准备去找许君,却从司马贺口中得知许君去了一趟后面的城里,要回来至少也要一个时辰以后。 得知许君不在,鬼面将军去了许君所在的住所。 他进了屋,在屋内找了地方坐下,正静静地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发着呆,床脚边便有一阵声响传来。 鬼面将军走了过去,掀开床帘一看,只见两只兔子被许君藏在了床下。 他已有些时间没见到这两只兔子,再见到,不由有几分怀念。 他把两只兔子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让它们在地上跑动。 他少有时间和这两只兔子单独相处,如今再看,他已更加分不出当初哪一支是他养过的,只觉得两只兔子怎么看都一样。 不过经常看许君逗弄这两只兔子,他倒也知道这两只兔子有一个较为安静,另外一个则比较活泼。 两只兔子被放出来后,活泼的那一只立刻绕着屋子转起了圈,另外一只在周围跳了一会儿后,蹲到了他的脚边。 他坐在凳子上,看了看地上蹲着的兔子,又看了看另外一只扒拉在门边上试图越狱的,突然觉得那只试图越狱的兔子和许君很像。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就越看那兔子越和许君相像,同样白白净净的同样喜欢跑动。 特别是那张脸,越看越和许君相似。那三瓣嘴动着的时候,和许君在嘴里塞了零食时一样,腮帮子不断动着,有些傻气。 鬼面将军静静地盯着那兔子看了一会,收回视线,他觉得傻的大概不是兔子,而是他自己,不然为何看到只兔子也会想到许君?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鬼面将军立刻站起身来,开了门发现门外并不是许君而是司马贺后,他冷静下来,“出什么事了?” “将军,前线那边传来战报。” 说话间,一旁有个通信兵站了出来。 鬼面将军让开门口,让通信兵进了门。 他从通信兵手中接过信件后打开看了起来,只一眼他眉头便皱起来,看完整封急信后,他眉头更是深皱。 旁边站着的司马贺和那通信兵不敢言语,依旧安静站着。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尽快做好准备,在议事厅见面” “是。” 司马贺下去,代为传命。 鬼面将军回头看向旁边的通信兵,他从许君屋内拿了笔墨写了几封信件,“分送到各个营地。” “是。” 待那通信兵也走掉后,鬼面将军这才又拿了之前的急信看了一遍。 他本来即将要去的那个地方,之前被夏国那边逼着连退了许远丢了一座城池的地方,夏国屠城了。 之前战况激烈,那座城池被夏国攻占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夺回来,这次他过去本就是为了处理这事,但夏国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城中所有没来得及逃的百姓全数被杀。 那些夏国的人像是为了示威似的,把尸体全数扔在了城外,老人年轻人大人小孩,尸体垒成一座小山。 战场上,屠杀俘虏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是屠城却不多见,因为这是一种极其残忍不人道的做法。 普通的老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算是城池被攻陷,军队大多数时候也不会为难这些人,最多抢光所有东西。 鬼面将军去了临时的议事厅,一进门,几个跟随在他身边的大队长还有副将,立刻便迎了上来。 “将军,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群家伙竟然能做出那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来,这次咱们绝对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如何平息” 鬼面将军抬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夏国如此狠绝,他们定然不可能视若无睹,就算是不给那些百姓一个交代,也要给他们自己一个交代。 大战彻底拉开,大榆定然要还以颜色。 这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小摩擦,夏国如此举动,无异于宣布两国正式开战,不死不休。 鬼面将军把所有的安排部署做好再出门时,屠城的消息已经在这边营地当中传开。 消息不禁而走,晋江城中的士兵立刻变得愤怒异常,压抑的气氛夹杂着愤怒在众人心头弥漫,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杀意与悲戚。 因为屠城的事,鬼面将军原本在这里休整的计划被打乱,出发的时间定在明天早上。 他之后又去了一趟许君居住的地方,见许君依旧没回来,他把兔子关进笼子里放回原位后关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屋,反手关上门后,他习惯性的走到了一旁柜子前,打开柜子拿了放在里面的油纸包。 油纸包里面装的是一些蜜饯,那是许君的零嘴。 他回到桌前坐下,拿了蜜饯扔进嘴里。 他以前并不喜欢吃这东西,现在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已经吃习惯。 最开始的时候是在刚过年夏国攻打过来那会儿,他带兵迎战,在战场上休整时不知从哪里掉出来一包 许君习惯在他身边放上零嘴,像只小仓鼠似的储食,这样方便他自己随时都能吃到。 他亦没阻止,由着许君霸占他的地方,所以看到那东西时他并不惊讶。 那时他与许君相隔两地,尝了尝那东西后就不可自拔,因为吃到那东西仿佛就见到了许君,总能让他轻松不少。 后来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习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便成了偷吃许君零食。 鬼面将军坐在屋里吃着那酸酸甜甜的蜜饯,想着之前夏国的事,门口响起敲门声时,他并未多想起身便去开门,原以为是其他将士有事,一开门便看见许君。 许君站在门外,没等鬼面将军开口,他便看见了放在屋内敞开的零嘴。 下一刻,他两只眼睛瞪圆,“将军你偷吃我的东西!” 鬼面将军含着口中的蜜饯被抓了个正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君这会儿已经从旁边钻进屋里,他跑到桌前看了看已经只剩下小半的蜜饯,又受伤地回头看向鬼面将军,“你说好了不偷吃的?” 鬼面将军站在门口,有些心虚地舔了舔口中的蜜饯。 “骗子!” “我还你” 许君气鼓鼓地看着他。 自从那些零食被鬼面将军拿走后,许君就一直乖乖的没有再吃。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都已经两三个月时间,就算等他牙齿不疼了,鬼面将军再还给他也未必还能吃,可是他没有想到会被鬼面将军偷吃。 鬼面将军见许君不说话,有些急了,“双倍赔你。” 许君依旧瞪着面前的人,“骗子。” 鬼面将军心虚,他上前想要和许君道歉,许君却根本不理他。 许君在旁边坐下,偷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半的蜜饯,气得转过身去不看鬼面将军。 “你牙齿不疼了?”鬼面将军企图转移话题。 许君不理他。 “我看看。” 许君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话算话,等你牙不疼了我赔你。”鬼面将军道歉,想了想他又轻声道:“若我不赔,你扣我月饷便好。” 这么些年他一直在营中呆着,极少有自己需要花钱的时候,那些钱全都存在了库房,算起来这十来年应该也攒了不少的钱。 若许君要,全给他便是。 许君想了下,觉得这方法好像可行,这才回头。 “我看看牙齿。” 许君乖乖张嘴。 鬼面将军走了过去,把人带到了晚霞能够照到的窗口,开了窗对着晚霞查看。 许君的牙齿一直不好,如今已经有几月的时间,之前情况还颇为严重如今已经缓解不少。 鬼面将军朝着之前发现稍有些肿胀的地方看去,一看之下才发现,那里竟然多出了一块白白的小小的东西。 他疑惑了一会儿,才想到那应该是一颗智齿。 “你长智齿了。” “什么?” “牙齿。” 许君惊讶,连忙用舌头去舔,可是那位置在很靠后面,他努力的去舔却依旧找不到地方。 鬼面将军见状,有些好笑的走到一旁拿了镜子,让许君张开嘴然后指给他看。 因为角度的原因,许君看了好一会儿都看得不是很清楚,又自己抱了镜子去门外张望了一会儿后,他歪着脑袋五官扭曲的一边舔那地方一边走了进来。 看着许君那样,鬼面将军把人拉到怀里靠着,然后站在他的身后,拿了镜子替他找了个好角度。 许君看到那白白的一点,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另一边好像还没长出来。” 一听说还有另外一边,许君立刻哭丧着一张脸,“还要长?” 之前长这边他牙疼了好久,如果还要长那岂不是还要疼? 鬼面将军点头,没有告诉许君上面可能也会长。 鬼面将军招了招手,让还在研究自己牙齿的许君过去,搂着人让人坐在旁边后伸手轻轻揉了揉许君的脸颊。 许君似乎被揉得舒服了,整个人都靠了过去,闭着眼靠在了他的身上。 屋内鬼面将军轻轻的揉着许君的脸,屋内气氛却并不安静。屋外时不时便会传来号子之声,还有士兵整顿的脚步声。 许君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过那屠城的消息,也大概知道营中现在的情况已变得不同,更已经听说鬼面将军明天早上就要出发的消息。 闭着眼,许君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大概被营中的气氛感染,他心中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夏国和大宁之间的战斗,许君一直不太能理解。 两国算起来也已经胶着了十多年,大多数时候夏国都讨不到好,他不能理解夏国为什么一直执意对他们出兵。 “夏国不要这样多事,两国和平相处有什么不好?作什么没完没了” 许君突然的一句话,让鬼面将军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将军你什么时候不做将军?” “最早的时候这里是晋国,那时候夏国和大宁都不是现在的模样,夏国的国线还要往后退许多,我们亦是。”鬼面将军缓缓开口,却是在回答许君之前那个问题。 许君睁开眼,依旧不解。 这些事情他知道。 晋国比不上夏国也比不上他们大榆,是个小国,但既然是个国那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现在他们大榆内有不小的一部分就是原来的晋。 “当初夏国先攻破晋,占据了晋国,然后才攻打大宁。”鬼面将军道。 “所以?” “那场大战夏国输了,退了许远,甚至是丢了大半个晋。” 许君看向鬼面将军,他用手掀开鬼面将军的面具,从下打量着鬼面将军的脸。 “做什么?”鬼面将军不动,只从面具下看着突然偷看他的许君。 “我看看你有没有骄傲。” 鬼面将军揉了揉许君的脸,收回手,不理会许君的调侃。 当初夏国攻打大榆,大榆不敌,是鬼面将军带兵挡住了大军,并且一路打得夏国连退半个晋。 那一场长达一年多的大战,让大榆国境扩大了五分之一,让原本已经是夏国囊中之物的晋有三分之二的国土落入了大榆。 那一战,他一战成名,受封镇国大将军。也正是那一战,让尚且才十四五岁的他稳定了在边关驻军中的地位。 当初原本因为吞并了晋而跻身大国的夏丢了大半个晋,他们的辛苦变成了替他人做嫁衣,他们成了最大的输家。 那之后,夏国就一直动作不断,不时便会骚扰一下大榆。 这十来年间,夏国也不是没有提过让大榆把晋的地盘还给他们,然后两国休战。 只是大榆这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毕竟大榆并没有傻到把这地盘还给夏,让夏国修生养息之后再来打自己。 这事情无解,因为这已经不属于谁让一步就能平息的问题,所以这十年来便一直这么胶着着。 鬼面将军从当年的事情中抽回思绪时,许君已经跑到一旁趴在床上,他拉了被子把脑袋遮住,只剩下个屁股在外面。 鬼面将军明天就要走,许君虽舍不得,可却毫无办法。 鬼面将军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亦是如此。 两人这次再见,前后不过五天。 期间单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甚至还没有两个时辰,明天却又要分开,且这一次分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 鬼面将军起身出了门,让门外的人送了两份食物过来,与外面的人交代若没重要的事情莫要打扰后,拿了食物进了房间。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已消失在山的那边,屋里已经点起烛灯,昏暗的灯光照在屋内。 鬼面将军在桌上放好食物,走到床边把人半拉半扶的弄了起来,安放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又递了筷子。 许君一直沉默,见到有吃的后也没能开心起来,而是默默的吃着。 鬼面将军自觉的吃掉许君盘子中他不喜欢的青椒,然后拿他喜欢的换。 沉默的吃完饭,收了碗筷。 许君正琢磨着要怎样开口说离别,就看见旁边的鬼面将军已经脱了外衣准备休息,他明天天未亮就要出发,今天得早些休息好养足精神。 许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已经躺到床上的鬼面将军往里挪挪,故意空出一侧的床。 因为不舍得而有些红了眼眶的许君见状,吸了吸鼻子,赶忙跑了过去。他脱了鞋子,钻进被窝,躺在了鬼面将军身边。 鬼面将军察觉到身边的人的动作还有那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他侧身,挨着许君侧躺着。 他一样不舍得许君,比许君还不舍得!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能多留一些时间希望能在这人身边多呆一会儿。哪怕是无法和许君说话对视,只安静的相拥而眠,他也开心。 许君动了动,学着旁边的人侧身与他面对面。 两人紧紧相依,许君缩到被子里把脑袋埋在鬼面将军胸口,鬼面将军则是以护着怀中的人的姿势躺着。 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后,鬼面将军突然动了动,然后伸手搂住了许君的背。 鬼面将军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睡觉很老实,平平的躺着,从睡着到醒来几乎不会变一下姿势,这和睡觉能从这头滚到那头的许君截然不同。 察觉到鬼面将军的动作,许君又往前挪挪,亲昵的准备靠得更近,一靠近却发现触碰到一片光滑温热的东西。 许君愣了一下,又用脸蹭了蹭,确定自己碰到的是鬼面将军的胸口后,他在黑暗当中睁开眼。 微弱的灯光从窗外还有门外透入,把屋内照的模模糊糊。 许君看向面前的人,但因为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鬼面将军脸上的表情。 他犹豫了一会儿后伸了手,环住了鬼面将军的腰,这个动作让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鬼面将军没穿衣服。 不能说他并未穿,而是他自己把衣服解开了。 现在的天气已经不怎么冷,所以两人睡觉都只穿着一层底衣,底衣虽然松垮,但却并不会容易散掉,除非 许君慢慢箍紧手臂间的力道,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怀中的人并未反抗,任由他抱紧。 抱紧后,许君遵循着本能,慢慢抚摸着手下光滑却紧实有力的背脊。 察觉到许君抚摸的动作,鬼面将军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一副任许君为所欲为的无言模样。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许君,此刻大脑嗡的一声巨响,整个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他体内原本静静流淌的血液突然沸腾,所有的血液全部涌向他的心口还有大脑,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若他还什么都不懂,那他一定是个傻子! 可他并不傻,他很聪明。 许君环住怀中的人,耳中传来砰砰的心跳声,不只是他自己的,还有怀中的人的。 鬼面将军虽然努力的放松了身体,可他的心却不会受他控制。 那砰砰的心跳声,透过他的胸口传了出来,让许君还有他自己都听见。 许君的手顺着鬼面将军的腰抚摸到他肩头,他抱着怀里的人,听着两人平地惊雷般的心跳,嗅着那不知道是谁的气息。 许君在面前的胸口落下一吻,在感受到一阵颤抖后,他微微向前压了过去,本来与他一样侧躺着的人轻而易举就被压倒平放。 鬼面将军扶着他的手变成勾在他腰上,轻轻的,没有力道似的,只是有些不安地拽着他的衣服。 许君静静地躺在鬼面将军身上,他闭上眼,把头放在他砰砰直跳的心口,静静的听着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他感受着身下那强壮的身体,感受着那因他而跳动的心跳。 被许君压在身下紧紧抱住的鬼面将军等了会儿,没等到许君其它动作后,有些迟疑的动了动,然后大胆的在许君额头落下一吻。 鬼面将军冰冰凉凉的唇瓣,还有滚烫的呼吸,让许君整个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额头上。 那里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烙下了烙印,烫得发疼。 许君呼吸变得越发沉重,甚至有些喘,他扬起头把下巴搁在鬼面将军胸口,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鬼面将军的脸。 “将军,你是在勾引我吗?” 鬼面将军原本放松的身体猛然紧绷,变得如同一块坚硬的铁,不知所措和不安的情绪,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传达到许君脑海里。 “不是。”许久后,带着颤抖的沙哑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许君埋首在鬼面将军胸口,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明明就有。” 被戳破谎言,那颤抖的声音不再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049.好久没看到你 001 对于鬼面将军的主动, 许君一开始是惊讶的。 他如何能不惊讶? 毕竟这人最开始的时候对这种事表现的是那样厌恶,虽然那时候确实有误会在其中,但对于他来说,那应该不是什么过了就会忘了的事情。 许君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在黑暗当中看着鬼面将军那张脸那模糊的轮廓,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鬼面将军的眼里, 他是不同的? “将军。” 身下的人并没有回答,黑暗当中, 他静静的睁开眼。 鬼面将军感受着许君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心跳, 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一种名为贪婪的情绪在他心中弥漫。 自从过完年之后他便离开了这边,一走便是两个多月的时间, 再见时已经是三月。 足足两个月的分离,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了,却马上又要分开, 那份贪婪那份不舍让鬼面将军恨不得把这人带在身边, 永远不分离。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一直压抑着。 鬼面将军向下滑了些,他摸索着, 主动吻上了许君的唇。 两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拥吻,可无论多少次, 那份气息的交流都能让两人血液激流, 浑身颤抖。 一吻结束, 两人都有些气喘。 又是好一会儿后,许君才动了,他爬到鬼面将军耳边,蹭了蹭他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取下来面具的脸颊后,轻声喊道:“将军”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人是鼓足了勇气才如此,可是他也珍惜这人。 “我喜欢将军厉害的样子” 他喜欢鬼面将军马背上威风八面的模样,他不想看到这人浑身浴血的模样。 明天鬼面将军大清早就要走,说不定一到旁边的营地立刻就会开战。 他是恨不得把这人吞食入腹,把这人染上他的气息,他想要这人疯了似的想,可是他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不伤了他 他们身在战场,不可儿戏。 鬼面将军抬手,用双手环住了躺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已有些不甚清楚自己到底想干嘛,只是如此,能让他安心下来。 两人静静的躺着,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躺着。 时间静静的在两人之间流淌,两人只想让它走得慢些,再慢些。 预备集合号子吹响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鬼面将军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的人,轻轻的翻身,把人放在了床上。 他起身穿了衣服做了准备,忙完所有时,还剩了些时间,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人。 有那么瞬间,他有些庆幸许君有贪睡的习惯,如此至少他不用亲口和许君说那些分别的话。 门外吹响第二道号子声响时,鬼面将军俯身在许君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这才转身拿了长矛,向着门外走去。 出了门,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收起了眼中的不舍与温情。 出了这扇门,他便是将军,是整个边关军首领。 “将军,大队已经准备好。” “列队,准备出发。” “是。” 传信的人下去,随即整个晋江城中的士兵都动了起来,有序的列队向着城外而去。 鬼面将军接过一旁的人牵来的战马翻身上马,随着那些人迎着灰蒙蒙的天空,背影坚决的向着晋江城外而去。 屋内,原本应该睡得正香的许君睁开眼,他一动不动的望着床幔,听着门外鬼面将军和其他人的对话,听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大军出了城,在城外的空地列队后做了最后的整顿,天边刚刚微微亮时,大军便向着战场那边急速行驶。 原本拥挤的晋江城瞬间空了大半,吵吵嚷嚷的声音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许君洗漱完后偷偷的出了门,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回了账房。他们身在军营,就连亲密都要避开旁人,以免带来不好的影响。 回去时,平安正起床,见到偷偷回来的许君他并不意外,他昨夜便已经发现许君不在屋内。 许君和鬼面将军的事情他和司马贺都知道,有时候许君会去鬼面将军那边,他们也都已经习以为常。 “少爷” 许君点了点头,不是很愿意说话。 这一次大部队的离开与之前明显不同,以前这些人离开时,或多或少都是带着几分不安和无奈,这一次众人出发带着的却是满心的愤怒与悲戚。 对于众人的愤怒,许君并不是不能理解。 试着幻想一下,如果被屠城的是晋江城他又会作何感想?只一想,他便难受异常。 他在这边营地呆了也算有大半年时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时常往晋江城跑,虽然与里面的人来往并不算太多,甚至是知道名字的都没几个,但也多少是有些感情在的。 时常见到的人,那些店老板,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些莽撞的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孩子,若这些人的尸体堆放在他面前 吃完了早饭,账房这边的人也都聚集在了一起。 这一次鬼面将军他们预备大举进攻,账房这边也要随之做好准备,事情自然不少。 所有人聚集在账房中后,许君深吸一口气,认真起来,“开始吧!” 一旁众人见状,也随之一脸严肃。 “将军之前派人传话来说,旁边几个营地的人会和他们在路上会合,所以是现在附近几个营地都在准备粮草,准备随后送到” “让大家加快速度,不要拖得太久。” “是。” “还有小先生你昨天弄回来的那批武器,昨天下午已经送了过去,大军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了” 许君点头几千把的武器,在几万的大军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晚些时候我会再写信给朝廷那边,让他们想办法,多弄些东西过来,你们先整理一下看哪边比较急需,如果有武器送来先送过去。” “是,还有地里的事” 账房与战场不同,这边的事情大多都是琐碎而繁杂的鸡毛蒜皮的事,但这些事却必须有人去处理。 短暂的早会之后众人四散开来,各自忙碌着。 许君正在书房当中苦思应该如何提笔向朝廷要东西,门外司马贺便急急冲了进来,“大人。” “出什么事了?” 司马贺寻到许君之后快步走了上来,屋里并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谨慎的走到许君的身边后,这才低头与他耳语道:“陶驰不见了。” “什么?”许君放下笔。 这两个月的时间,陶驰一直留在库房那边养伤,现在他身上的伤基本都已经痊愈了,这段时间许君太忙没怎么顾得上他,如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属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司马贺面露歉意,“我刚刚去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他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 许君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追究司马贺的看管不力。 这也怪不了司马贺,他们谁都不知道陶驰会走,再说这两天营里也确实太忙。 “我知道了。” 司马贺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后没再说话,去忙自己的了。 许君又拿了笔,思绪一时片刻却从陶驰那边抽离不了,陶驰这个时候走,他要去哪里? 城中忙碌,带着大军向着被屠城的那片而去的鬼面将军,在路上与另外一个营地的大军会合后,立刻继续赶路。 这一次,他调动了近五十万的大军,要与夏国那边做个了结。 边关军总共有八十多万的人,但他真正能够调动的却只有六十来万,因为无论他如何调动,都必须留人看守营地,谨防不测。 行军路上,与其他几个副将汇合之后,鬼面将军便询问了他们营地的战况,确认所有的部署都安排好后这才提起计划。 几十万大军聚合在一起,最终汇聚过来的副将也有六c七个,届时会是一次大动作,众人的配合必然要先商量好。 与众人确定好了大概的方向后,鬼面将军话音才落,旁边便有一个副将驱马上前,主动请命,“将军,这一次我来领路!” 站出来的那副将满脸络腮胡,是薛韩。 他本就是个直爽的性格,之前听闻那屠城的消息之后瞬间便怒火中烧,“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我看这件事情还是之后再议比较好。”旁边另外一个副将站出来阻止。 两国交战,自然免不了要有人做先锋开战领路,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毕竟两军交战最先交锋的就是先锋,所以先锋队在军中甚至还有个敢死队的名字。 以前有这样的情况,谁来都是因情况而定,不然也是抽签决定。 营中副将大队长虽然都不畏危险,但也总没有理由总让一个人去担这份危险,更何况这一次的计划里先锋十分危险。 这一次大军的计划与之前相似,夏国那边是夏国与袁国大军融合的队伍,两军合作,阵队之间的位置定然是弱点,这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一旦让两国分开,他们的胜算变能提升不少。 若把这场大战比作两把武器交锋,只要他们大榆能把对方切开,其他人能防住他们的攻击,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将军!”薛韩请命。 “这件事稍后再议。” 薛韩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已经加快速度向前冲去,在他身旁的副将伸手拍了拍薛韩的肩膀,也驱马向前。 大军不断的汇合,十天之后,众人靠近那被屠城的营地外时,已是二十来万大军的队伍。 002 鬼面将军带大军离开后,晋江城这边瞬间就安静不少。除了固定留下防御看守的士兵外,这边便只剩下他们账房中的人。 鬼面将军他们离开的第二天,许君写了往朝廷送的请示书后,当即便带众人去了一趟晋江城外的菜地里。 那片菜地离他们之前的营地很近,离晋江城有一段距离,现在已经完全空置。 三月的天气,菜地里头已经长了不少的草,隐约间还能看出往日田地的模样,但里面已经没什么农作物。 许君带了人在里面还能种东西的地方勉强抢种了一番,种的大多是些快熟好收的,现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无人打理田地定然收获不会太好,但能抢收一波就是一波。 许君花了两天时间,按照计划把所有的东西都种好,这才领着众人又回了晋江城。 进了城,他还没从马背上下来,一旁已经有一群人迎了上来,司马贺也在其中。 “大人,他们是从旁边几个营地过来的,是账房的人” 许君连忙下马,一边听旁边几人的话,一边往账房那边走。 大军已经行动,旁边几个账房营地中也都忙了起来,这次他们派人过来找许君是想询问一件事。 大军向着旁边营地移动,现在是离那边几个营地比较近,离他们更远。 众人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让那附近几个营地,先把所有的粮草交出来,先补上他们营地的缺,然后再由他们这边补给那边。 这样一来,大军那边的粮草供应会比较快,只是那边驻守不动防御的士兵就会陷入短暂的缺粮状态。 “大军现在在那边,夏国无法绕过大军直攻他们营地,只要我们能够在大军离开之后快速把粮食补上,应该不成问题。”司马贺道。 近水救近火,再由他们这边补缺,这确实是个办法。 不过如此一来,会造成那边几个营地短暂的缺粮状态,也算是一种冒险。 众人做不了这个主,知道许君能管事,所以这才来找许君。 “将军之前交代过,若他不在,这些事情小先生全权做主。”一旁一个人道。 大战在即,他们自然不可能再什么事都去找鬼面将军确认。 “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动作要尽快,不要拖太久。”许君深思片刻后应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战的情况下优先考虑战场上那些士兵的粮草。 确定方案,众人立刻忙碌起来,许君这边也连忙写了急件让人送到那边几个营地,让他们先把粮草补上。 处理完这边的事,许君还没来得及和众人把话说完,一旁又有人急冲冲冲进来找他。 听完那人汇报的消息,屋里其他人脸上露出喜色,许君这边却是眉头深皱。 “怎么了,小先生?” 刚刚那人来告诉他们,有人往他们这边送了一批防具,量不算特别多但总归是有。那些东西对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些人还说了什么吗?”许君问。 “回先生,他们把东西留下之后就走掉了,只说是过段时间还有一批会送来。” “是有什么问题吗?”旁边有人问。 “暂时没什么,先让人把东西收了点点。” “是。” 许君看着那人领命而去,心中却越发的慎重,看来之前的防具武器真的有些问题。 之前他一直想从朝廷这边要武器,朝廷这边却一直没松口,没给个明确的答复,那之后他才往那些武器店跑。 一开始他怎么软磨硬泡那些人都不理他,但后面他说了那些威胁的话后,这群人立刻就软化了,还不断往他们这边送东西 “晚些时候把之前关于武器防具的账本找出来。”许君道。 “全部都要?”司马贺停顿了一下。 “拿最近两年的。” 边关军已经存在许久,若要看全部,那得好多资料。 稍晚些时候许君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时,一旁已经垒了一大叠的账本,这些账本都是上一任账房做的账,并没有按照他的方式做账,因此看着十分费力。 现如今账房太忙,他没办法一下子看太多,所以便拿了最近一年的出来先查。 从账本上能看出的问题不多,许君仔细的核对了防具c武器的数量,还有配送时间与种类,这些都没有错,至少他简单查看时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就近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看,估计其中肯定有问题,可是那些人胆子不大,手脚不大,所以目前来看问题也不大,最多只能算他们做工不良。 现在的情况许君没有办法细查,大概核对了一下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后,他便把资料扔到了一旁,转头又去忙其它的了。 等账房这边把所有需要的粮草全部调整好送到时,前方那边已经开战,战报也已经传来。 两军大战,情况就目前来看对他们似乎并不友好,先前的计划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 夏国和袁国之前就已经吃过被分开针对的亏,这段时间他们也做出不少调整,所以两国再交战,大榆的计划进行得并不算顺利。 随着前方战报传来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事让他们晋江城这边的士兵与账房的人都小小兴奋了一下,那件事就是副将陶驰没死。 原本被传已经死了甚至尸首都无的陶驰,突然出现在前线,他主动请命接手了先锋的任务,如今正在前线带兵。 这消息传开后,原本因为屠城事件而有些压抑的众人雀跃起来。 特别是他们晋江城中这边的士兵,不少人都振奋起来,城中留守的人气氛也是截然一变。 听到这消息,许君心情却有些复杂,他原本以为陶驰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但他万万没想到陶驰会回营。 陶驰活着回来的消息带来的轻松气氛,并没有在营地当中持续太久,因为很快这份淡淡的喜悦,就被前线不断传来的紧张战报盖过。 三月末的时候,前方陷入苦战,原本准备一鼓作气攻打回去的大榆大军几次出兵,都无疾而终,夏国那边防住了所有的攻击。 三月中的时候,前方大军变换了战术,试图绕背,也被挡住。 之后大榆这边也采取了好几次的行动,但就结果来说,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陷在苦战中。 唯一让人稍微松了口气的是,即使他们大榆没有讨到好处,夏国那边也一样。 有了袁国的加入,夏国现在兵力比起他们更多了些,可即使是如此,两军交战时夏国也没能攻破他们的防御。 双方你来我往胶着着,现在已经变成持久战消耗战,就看到底是谁先撑不住。 四月中的时候,大概是看着前线久拿不下,朝廷那边总算松口,按照许君的请求补充了大部分物资还有武器装备。 五月初时,东西送到营地,已经换上稍薄些衣服的许君,收到东西之后当即带了人向着前线那边而去。 大军在前线苦战,留下防守的人又不能轻易调动,许君一番思量下来索性亲自带了人走这一趟。 他要去的地方倒也不是最前线,只是在大军后面把东西送到便撤。 此外,他也抱了些私心,无论是战况的事还是陶驰的事,他都想亲眼看看。 更重要的是,他与鬼面将军算起来又是三个月的时间没见 他初来营地时是六月,如今又是五月,算起来他入营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里,他有六个月的时间与那人分隔两地,如今在想一想当初入营的时候的事,他竟生出几分怀念。 那时候的他,还天真的以为边关驻军就是那样的模样。 每日不断训练的士兵,吵吵嚷嚷的号子声,讨厌的土匪,种不完的地 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许君带着大队把武器送到战线上时,已经是六月。 足足长达三个月的大战,并不是完全的无用功,至少现在鬼面将军已经把之前被夏国抢走的那城池抢了回来,把夏国的人逼回了夏国的国界内。 许君骑着马,带着身后的人走在苍茫的草地上,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他隐隐间却总能嗅到一股腥甜。 许君与前线的人接上头,把所有的武器交给他们后,他被带到了营地后相对安全的地方暂住休息。 那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山涧,简单的搭了几个帐篷,帐篷外是露天摆着的锅碗勺盆,还有许许多多的杂物。 与充满血腥c尸体的战场格格不入的这杂乱的角落,是军医还有厨师们的地盘,也是整个营地最安全的地方。 许君到了地方后下了马,与众人打了招呼。 这次人手调动颇多,在这里的人他没有一个是认识的,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立刻认真严肃起来,俨然是把他当做一个上级伺候着。 许君并不是很喜欢他们的态度,却也没和他们计较,毕竟他们本来就不熟悉。 若硬要他们不介怀他的身份,那才为难人。 许君在那杂乱的角落里,领了些食物端了一碗白水,蹲坐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箱子上吃了个半饱,才把剩下的干粮包好塞进了怀里。 旁边随他一起来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吃饱,一个个的缩在地上闭上眼睛就睡。 这些人早就已经习惯行军,也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许君也知道能够偷闲睡上一觉,已经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但他吃完东西明明很累却依旧毫无睡意。 又在那杂乱的角落呆了一会儿后,许君往前走了些,走上了旁边不高的崖壁,试图打量这临时营地的情况。 山崖的前方是一条被马蹄踩踏出来的小路,有一群士兵趟在边角休息,远处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帐篷。 再远处是一片凹地,凹地的那一头是一片不算大的树林,夏国的人就在树林的那边。 许君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夏国的人,他伸长了脖子试图看到些什么,但他望了好一会儿依旧什么都没望到。 就在许君望着远处的树林发呆时,他脚边山崖下,那小路上突然有了动静。 003 一群骑着马的将士从那头走了过来,速度不快,一边走一边说着前方的事。 前两天似乎才交战一次,他们这边小胜,不过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战局没有任何改变。 几人说着商量着,似乎是准备再绕背一次,准备从左边绕过去打夏国个措手不及。 两国僵持对两国都不是好事,若可以,两国都想打破现在的局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你来我往的始终都稳定在这样的情况。 听着那声音,许君身体猛的一颤,他往前倾倒身体伸长了脖子张望,看了许久却没找到那人。 “将军,让我去。”陶驰的声音传来,他们往这边走得近了,声音也大起来。 “先看看情况。”鬼面将军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是将军如果再这么拖下去” “夏国那边情况应该比我们好不了多少,不要急。” “是” “你先带些人绕过去把那边占着,谨防被他们抢先。那地方不容易安插哨子,如果被袭容易被重创。”鬼面将军声音变大。 许君站在山崖上,看着离他这边不远的那群人慢慢的从角落走了出来。 一群十来个人全部都穿着铠甲骑着马,慢慢的顺着小路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旁边地上躺着睡觉的人,发现那些人睁开眼看了一眼,却没有动作,战场上难得有机会休息。 马背上的一群人也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关注旁边躺着的那些士兵。 一段时间不见,众人都变了许多。 许君以前和他们见面时,都是众人收拾妥当时,至少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 如今众人显然没那功夫收拾,所以身上都带着些泥巴血渍,更甚至连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 特别是鬼面将军,他似乎清瘦了不少,虽然依旧穿着铠甲戴着面具,许君却一眼就看出他瘦了。 “夏国那边好像还在筹备粮草,看那样子这一次是不会轻易罢手,除非谁的粮草先消耗完,不然这场仗不可能结束。” “让其他的人不要冲动,现在两边情况差不多” 许君静静站在崖上,看着慢慢的骑着马向着小道另外一头走去的那人。 他本想开口打招呼,他站的位置并不高,只要鬼面将军抬头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只是看着那一边思考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而去的人,许君却没能开口。 他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一己私欲想要见见这人,如今人看到了,他也算是满足了愿望。 眼看着那一群人就要消失在小道拐角的尽头,骑在马背上与旁边的陶驰和几个副将说着话的人,蓦地回过头来。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他抬起头来朝着小道边上崖壁上看去。 看到背光站在崖壁上的人,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整个人震住。 那人背光而站,他能看见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可即使如此,他也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旁边几个副将见鬼面将军突然如此,纷纷朝着崖壁上看去,见到站在崖上的人后,一群人戒备地拔出武器。 “谁?” 费了好大力气,众人才认出了站在崖上的许君。 “你怎么在这里?”陶驰惊讶,他收起武器,旁边的人见状也连忙收了东西。 原本在路旁边睡着的一群士兵,这会儿也都已经起来戒备的望着许君,见陶驰和众副将收了武器,他们才重新放松。 许君站在高处,他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就这样默默看着鬼面将军走掉的打算,谁知道那人竟会回头来。 “我们先过去了。”陶驰叫了旁边那些士兵,让众人跟着他一起走开,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片刻之后,夹在山崖中的小道里就只剩下鬼面将军一人。 他驱马向着许君这边靠近了些,错开迎面的阳光后,他总算看清楚站在崖上许君脸上的表情。 许君脸上有着明显的错愕,还有不开心。他错愕鬼面将军会回头,不开心两人只是错肩而过。 鬼面将军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原本站在崖上的人已经一跃跳了下来。 鬼面将军见状吓了一跳,他什么都顾不上,连忙下马要去接。 许君却是在他靠近之后拽住了他的肩膀,腰上一用力,整个人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早些时候许君学了许多防身术,其中也不乏些脚下的功夫,加上诸葛瑾教他的那些,这不算高的山崖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许君稳稳当当的落地,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人已经被紧紧抱着。 “怎么会在这里?”紧紧抱着他的人开了口。 “过来送武器,朝廷把东西批下来了”许君软软道。 鬼面将军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许君。他知道最近有一批武器要送过来,但他不知道许君会过来。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所以”许君最终还是喃喃低语说出了自己的心情。 他来之前就已经跟自己说好了,如果送来的时候没见到鬼面将军,他也不会主动去找,最多就是偷偷看上一眼。 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环境下,什么更重要自然不言而喻。他偶尔是有些小任性,但什么时候能任性,什么时候不能他分得清。 鬼面将军听着耳旁带着些委屈的声音,一颗心如同刚刚被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渴望着空气,不断疯狂的鼓动着。 “对不起。” “嗯?”被抱住的许君动了动脑袋。 “我没回去。” 许君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鬼面将军的道歉。 紧紧搂住怀中的人的鬼面将军并没有松手,见到许君,他就像吃了定心丸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许君被抱着,他轻轻转动脑袋试图看见鬼面将军的面具,动了动没成功后他放弃了,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也挺好的。 “这次回去后,我就和晋祁说辞官”鬼面将军沉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带着几分坚定。 “好。” “然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去山里,不出来了。” “好。” “你教我种地。” “好。” “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种什么,吃完了再种。吃不完就拿去卖掉,我卖,你坐在旁边收钱” “好。” “我可以去学打猎,到时候卖了猎物换来的钱,也给你。” “好将军,卖了菜回去的路上可不可以买烧饼?” 把许君抱在怀中,整个人趴在他肩头的鬼面将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因为见到许君而涌上心头的苦涩瞬间化开,只剩下无奈与宠溺。 “钱都给你,你说了算。” 许君点点头,“买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好。” 许君想着烧饼的美味,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起来,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许君一副馋猫样,鬼面将军颇有些无奈地捏捏他的脸颊,看来他以后种菜还得努力一点,多种一点,不然说不定还养不起这只小馋猫。 压抑的气氛被两个烧饼弄没,等两人从小道中走出来时,许君整个人都已经活了过来。 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饱后,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跟着鬼面将军在营地当中大概转了一圈,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体验了一下前线营地的生活。 又在营地当中呆了两三天后,许君跟着其他那些一起来送武器的人离开了前线,往回走。 许君这一次走得有些远,费的时间有些长,回程的路上他不得不加快速度,以免营中的事情落下太多。 十来天将近二十天后,许君兴高采烈地回到晋江城,但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前方战报已经传来。 前线乱了,鬼面将军受伤,和几个副将悉数被围困! 差不多在他离开营地后没两天的时间,夏国那边就突然发动了袭击,这样的情况本不少见,大榆这边也做好了防御的工作。 原本一切顺利,谁知夏国那边突然有大批士兵涌入,数量远远超过夏国原本驻扎在那边的。 大榆大军猝不及防,乱了阵型,分作两队。 鬼面将军等人带着一部分人退后时,被逼入一处山林。另外一部分人,则是顺利的退回了大榆这边。 现在夏国大军把鬼面将军所在的整座山林团团围住,山里那些人全部被困在了那边,目前不知生死。 许君带着人一路回到晋江城时,那边已经乱了好几天。 边关的消息正在往朝中传,但从这边过去再回来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其他那些逃脱的副将如今正在想办法营救,但目前还毫无办法。 状况再次陷入僵局,可是这一次情况对他们大榆更加不利。 许君一听这消息,顿时就慌了,稍冷静些后他立刻便想找人帮忙,可是这是两国开战,不是一个人能左右大局的情况。 许君着急,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可一圈想下来他才发现他竟然毫无办法。 晋江城中。 司马贺跟在已经一宿没睡的许君身边,他不敢合眼,生怕许君冲动便自己跑过去。 上一次陶驰的事情就算了,现在那边大军围山,不是许君一个人就能闯进去的,就算他能进去也未必能把人带出来,而且那样太危险。 “大人,这件事情还是等朝中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再看吧!”司马贺道。 许君不予理会,他在屋子中转着圈。 “夏国那边现在兵力比我们多,除非我们能够有更多人,否则是没有办法的。”司马贺不想说得太绝对,可是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想要以少胜多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你说什么?”许君突然顿住脚步。 “我是说让大人你先休息,你都已经一天” 许君没理他,转身向着书房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050.我喜欢抱着你走 001 许君转身便向着书房跑去, 司马贺没有犹豫连忙跟了上去,但他慢了许君一步,等他跟到门前时许君已经反手关上了房门。 “大人?” 屋内的许君没有回应,司马贺又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 没有等到许君出门后,这才用力地撞开门。 如今这样的情况, 若是许君再出了意外,他万死难辞其咎。 司马贺进了门, 一进门便发现不对。 屋内空空荡荡,许君早已经不见踪影。 “大人?”司马贺追出门外, 可是许君想走他又哪里拦得住, 别说是拦,他连许君的背影都没看到。 平安跟过来的时候, 司马贺已经把账房附近都翻了个遍。 平安得知许君不见了的消息后,连忙也跟着在营地当中翻人,一翻找下来两人并没有找到许君, 反倒是在屋内的桌上看到了几封墨水还未干的信件。 “现在怎么办?”平安不安地看向司马贺。 司马贺拿了那几封信看了看, 稍作迟疑后道:“先把信寄送出去。” 平安此刻已经六神无主, 见司马贺拿了主意,他连忙跑出去让人把信送走。 许君写完了信后, 便避开司马贺从窗子翻了出去,他抢了在营地外的士兵的马, 却并没有向着鬼面将军那边而去, 而是向着旁边土匪居住的那山里而去。 熟门熟路的驱马跑到山脉下, 许君用最快的速度上了山,闯入了那群土匪居住的地方。 “你们老大呢?”许君一到山上见人就问。 被他抓住的土匪愣愣地指着一旁,那里是一个露天的大院子,好些人都在那边说笑。许君见状,连忙跑了过去。 许君冲进人群当中后,眼尖的立刻就发现了那年轻的土匪头子,他挤开旁人上前拽住那土匪头子的衣领,就把他往旁边拽。 “你干嘛?”正玩得开心的土匪头子吓了一跳。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许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人拉到了旁边稍空些的位置。 旁边的那些人见到这一幕好奇的张望过来,不过他们并没有站起来,反正许君自己突然跑到他们山里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都快习以为常了。 “你到底要干嘛?”那土匪头子把自己的衣服从许君的手中抢了回来。 许君连忙凑上去在他耳边一阵低语,顺便塞了一封信在他怀里。 土匪头子听完许君的话,又看了看怀中的信件,当即黑了脸,“想都别想!” “动作要快。”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都说了不行。” “如果耽误了,你要负责。”许君超凶。 “你这家伙” 旁边几个土匪见状好奇的凑了过来,不知道两人在争吵什么。 “别的事情可以商量,这件事情——” “如果不帮忙,咱们就不是朋友了!”许君更凶了。 那土匪头子一噎,谁跟许君是朋友了? 许君见面前的人站着不动,他气得红了眼,转动脑袋在四处张望了一圈。 旁边那土匪头子见状有些防备,许君却是找到了一个凳子后,咚咚咚地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上面,威胁道:“你不帮忙我就不走了!” 连同那土匪头子在内,众人都被许君气笑了。 许君这是赖上他们了? 许君往凳子上一趴,气鼓鼓的整个人抱住凳子,一副他们不答应他就趴在这里不走,就算他们拉他他也不走的架势。 其余的人好笑地看了看趴在凳子上耍赖的许君,又看了看那土匪头子,后者则是眉头深皱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信。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说清楚。” 许君动了动脑袋,看向那群土匪,“将军被困住了,他们说那群夏国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许君来营中也已经有一年的时间,虽然他并没有上场打过仗,但是一些战场上的事情他也慢慢的能够看懂。 虽然营地当中的人还有那些通信兵都只说是暂时陷入危险,都说大榆的人肯定能把鬼面将军救出来,可是许君却知道,那群夏国人哪怕是鱼死网破都绝对会先杀了鬼面将军! 擒贼先擒王,鬼面将军是大榆的大将,是整个大榆边关的核心。 如果他出了事,大榆边关这边肯定会一盘散沙,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那是你们大榆的事情,我们干嘛要帮忙?”土匪头子甩了甩手中的信。 他们这群土匪算起来和大榆也没有多好的交情,甚至在许君来之前,他们和大榆这边的士兵都更像是仇人,仇人落难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可是我不想让将军死,而且这件事只有你们能帮忙了”许君紧紧抱着凳子,软磨硬泡就是赖着不走。 其他的人这会儿也弄明白了些缘由,纷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大榆和夏国开战,他们这边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虽然他们一直待在山里头深居不出,可是晋江城这边沦陷后让他们现在想要买个东西都很难。 露天院子中的人都在说着,他们对外面的事情知之不多,如今突然得知大榆这边鬼面将军被困,难免惊讶。 “来人啊,把他给我扔到山下去。”那土匪头子开口。 旁边的人闻言挽起袖子向着许君而去,许君见状,连忙紧紧抱住凳子。一群人靠近之后试图把许君从凳子上扒下来,可试了好久都没能把许君和凳子分开。 黑着脸的土匪头子看着众人扒许久,都没能把许君和凳子分开,嘴角狠狠一抽,骂道:“你们蠢啊!连凳子一起扔了!” 他这话一出口,那群土匪像是才回神来一般,要把许君连同凳子一起拿到山下扔了。 许君见状,急了,“我不走。” 许君从凳子上下来,避开其他的人在院子当中跑着,旁边的人想要去抓他,可是闹腾了好久都没抓到人。 本就一脸漆黑的土匪头子,看着在院子里头玩老鹰抓小鸡的一群人,不止嘴角连眉头都狠狠抽了起来。 许君见院子当中的人多了起来不好躲,就往旁边躲,愣是把整个山里头闹得鸡飞狗跳,闹得那土匪头子额上青筋暴跳。 许君是铁了心那些人不答应他就不走,愣是在山上呆了五天,吃饭自己拿碗装,睡觉自己找床,醒了就跟着那土匪头子。 愣直赖皮到那土匪头子答应了帮忙,他才牵着自己的马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 临下山之前,他还不放心地回头交代,“一定要尽快,不要耽误了。” 土匪头子眉头狠狠一抽,挥了挥手,让他赶紧滚。 许君这才上了马,向着营地那边而去。 待到许君走远,那土匪头子暴跳如雷地抱着旁边的凳子踹了两脚,把大脚趾都踹痛了,这才跛着脚龇牙咧嘴地回了房间。 “老大,现在怎么办?真要按他说的” “把信给我扔了!” 从山里下来后,许君以最快速度回了营里。 他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再回到营里时已经是第六天。 在城中下了马,许君还没来得及去找其他的人,平安还有司马贺两人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见到许君,两人连忙过来抓住他,生怕他又跑了。 “少爷你去什么地方了?” “大人!” “我去山上了。”许君老实交代,“之前的信你们送出去了吗?” “送了,对了少爷,诸葛瑾来了。” 许君闻言一惊,他的信送出去到现在才七天,诸葛瑾怎么会在这里?“他人呢?” “在屋里休息。” “带我去见他。” 平安立刻带了许君去诸葛瑾暂住的地方。 许君到了门口抬手便咚咚咚的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人开门,他迫不及待地抬脚直接把门踹开,“诸小瑾?” 屋里躺在床上睡着觉的人抬起头来,他脸色极差地瞪着门口的许君,“你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见到是许君后,诸葛瑾又躺回了床上,一脸痛苦的皱着眉头,完全没打算起来。 “你怎么了?”许君凑上去看那半死不活的人。 “我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你那封信到底什么意思?麻烦你下一次写信的时候能不能写清楚一点,不要乱写?”那瞬间诸葛瑾简直想跳起来掐死许君。 大概在三天之前,本来就已经向着许君这边来的他,在路上突然接到了营中这边送过去的信,信是许君写的,没头没尾的就只有‘救命’两个大字。 字迹是许君的,十分潦草,而且明显是墨迹未干就直接装了起来,看得出主人十分的匆忙。 那瞬间他还以为许君有危险,二话没说丢下所有的事情,就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这边冲来! 怕误了时间,他连马都没骑,硬是凭借着一身内力硬着头皮跑了一路,就连当初他偷了玉玺被人追着跑的时候都没跑那么快过! 结果倒好,他跑到脱力跑到这边营地找到平安还有司马贺后,却得知许君好好的没出事。 得知许君是自己翻窗跑了后,被累得力竭的诸葛瑾放弃了立刻去找许君,找了地方躺下就睡,一睡便睡到许君回来。 “诸小瑾”许君进了屋,见诸葛瑾躺在床上不动,自己搬了小凳子坐到床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睡了一觉,这会儿是全身都在痛的诸葛瑾,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他都快被这人给吓死了! “将军被困住了” “” “我想救他。” “自己的男人自己负责!”诸葛瑾咬牙切齿。 许君抿着嘴望着面前的人,好半晌后他才开口,“我只能找你们帮忙了,我又不认识别的厉害的人。” 见许君这样,诸葛瑾无奈地长叹一声。 “你师傅楚一凌已经在路上了,我走的时候,那些人正往他那边送信,现在应该也已经赶过来了。” 许君点点头,依旧望着诸葛瑾。 “有没有吃的?” 一旁站着的司马贺和平安,两人连忙忙碌起来,去给诸葛瑾准备吃的。 片刻之后,两人端着两份食物进来,放在桌上。 诸葛瑾上前去,许君也连忙到旁边坐下准备吃点东西,他也一直跑动着根本没空吃。 诸葛瑾见状,霸道的抢了许君放在大碟子里的泡菜,许君见状没有生气,反而又乖乖的拿了个馒头放到他盘子里。 诸葛瑾见着许君这模样哪里还气得起来,拿了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两口,又一脸嫌弃的把泡菜和馒头还了回去,“难吃死了,自己吃!” 吃完了饭,诸葛瑾一抹嘴巴回头看向许君,“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许君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平安还有司马贺,两人犹豫了一会儿后,乖乖出了门。 待到两人一走,许君便回头看向身边的人。 002 半下午,司马贺急冲冲的向着这边而来时,屋内早已经没有了人。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司马贺颇为无奈的又把这边搜了一遍,确定许君和诸葛瑾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后,他犹豫片刻,拆开了本应该送给许君的信。 许君不在,他必须照看起账房,免得前线有需求时许君没有看到。 把信打开简单的浏览了一番后,司马贺连忙又把信塞了回去,然后出门叫了账房所有人,让人在营中找许君。 前方战况出现转机,大概在不久之前,旁边另外一处离他们营地稍有些距离的夏国驻地那边的营地,突然遭到袭击。 袭击夏国的那些人出现得十分突然,前后加起来有小几万人,乱七八糟的刀枪棍棒甚至是使锄头的都有。 他们没有任何预兆的便出现在了夏国的营地中,然后趁夜突然发起攻击,以极快的速度让夏国的营地受到重创。 现在夏国和袁国那边的大军都围在鬼面将军那里,其它防线上留守的士兵远远不如那边的多。 这群人突然就冒出来,又是一群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截然不同乱来的家伙,立刻便打了夏国那边个措手不及。 大榆这边得知消息后,观望了一阵,便试图与那群突然出现的人接触。 接触之后,那群人称他们都是大榆这边的人,是一群武林人士。为首的是一个叫楚一凌的,接触时据说是小先生许君叫来帮忙的。 那边营地的人,在控制住夏国那边的营地后,立刻就写了信回来询问许君是否有这事。 司马贺把那信看了一遍,什么玄铁令什么号令江湖他看得一头雾水,不过既然牵扯到许君想来许君应该明白,只是他拿到信时许君已经不见。 司马贺这边得到消息没多久,远在另外一处的夏国大军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得知夏国竟然因为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丢了一个营地,带着大军驻守在那边的夏国大将脸色不甚好,然而更让他脸色不好的是,有了第一次之后,很快另外一个营地也传来被袭击的消息。 那群武林人和其他士兵不同,他们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寻常战场上打仗,大多都是两军阵前叫阵然后开战,就算是埋伏袭击也有一定的套路。 那群人却是什么□□c暗器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通乱来,丝毫没有条理可循,这还不说,等这些人冲进营地一通乱闹后,外面还有大榆的大军等着。 夏国边关营地那边乱了,根本防御不过来,这才写了信过来请示。 得知那边的事,夏国这边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边关防线另一头又传来消息,夏国另外一边也受到骚扰。 原本驻守在山脉那边的营地,受到土匪骚扰,营地那边请示出兵剿匪。 夏国和大榆两国相邻,其间拉开战线的地方非常宽广,战线这头出了事还没处理完那一头又出事,让那群人烦不胜烦。 夏国营地中,为首的首领写完急件立刻便让人送了回去,优先处理那些武林人士。 至于另外一边那群土匪,暂且不用理会。 然而这事情才没两天,靠近山脉那边的夏国营地又传来消息,那边的营地也丢了。 一开始那群土匪的骚扰不过就是障眼法,就在他们被那些人烦得不行,不想理会时,山里却突然出现大军,大宁出兵了。 与大榆相邻的大宁大军,从那群土匪居住的山脉里头借道,一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们的地盘,然后一举发动攻击让那边的营地节节败退。 大宁摄政王李牧带人过来,驻守在了山里,并且不断从大宁那边调兵过来。 消息传到那边时,夏国那边的营地已经落馅。 大宁的突然出兵,让夏国还有袁国这边瞬间就慌了神。 他们两国联合起来攻打大榆,占的就是兵力比大榆多的便宜,如果大宁这个时候再进来插上一脚,那他们夏国这边定然不敌。 袁国那边更是乱了,得知这消息之后,当即要求撤走一部分兵力。 袁国之前为了配合夏国攻打大榆,把大部分兵力都调遣了过来,他们敢如此,就是认定大宁不会再和他们袁国开战,毕竟两国才签订了不战协议。 可大宁突然参战,若是大宁毁约这个时候攻打他们袁国,他们袁国边关定然受不住。 袁国要撤兵,夏国这边自然不同意,本就只是合作关系的两边立刻有了分歧。 夏国大将头疼,立刻调兵往山脉那边儿去,谨防大宁突然攻过来。 夜里,夏国临时驻扎的营地当中,夏国与袁国这边两国正在议事大厅当中争吵不休,外面便突然热闹起来。 听着那越来越大的动静,两方的人都冲出了议事大厅,抓了旁边的人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问之下,才得知营中粮草竟然被烧! 营中的粮草向来看管得极为严密,基本不可能出现意外着火的情况,所以粮草被烧,两方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是受到袭击。 一群将军副将急冲冲向着那边而去,到了地方却没见到放火的人,问了旁边看守的士兵才知,他们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放的火。 众人正怒,一旁却有士兵又急冲冲的来报,他们刚刚呆着的那议事大厅也着了火,显然是他们一离开那边,那边就被人放了火。 众人又赶紧向着议事大厅那边而去,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询问有没有看到人,另外一边又传来消息说是旁边另外一处地方也着了火。 夏国将军震怒,大手一挥,让众人严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众副将领命,四处散开,然一群人迎着根本扑灭不了的火光四处奔走许久,却根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一直抓不到人,整个营地便乱作一团。 救火的救火,抓人的抓人,营地到处都是人,混乱异常。 营中乱了,那放火的人更为嚣张,基本把整个临时营地能烧的都烧了个干净。 甚至是那些好不容易被夏国的人抢救出来的粮草,还没来得及搬走,就又被点了一把火。 马群里更是有人放了鞭炮,把原本安静的马群吓得四处逃跑,撞倒了不少士兵。 大火c人声c马叫c怒吼,整个营地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夏国大将气势汹汹带着人要去抓人。 混乱的角落,穿着一身夏国铠甲的许君,紧张的跟着前面的一群大军跑着,要去抓坏人,临过议事厅时,他不忘偷偷往大火里头丢一把鞭炮。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黑夜里响彻天际前面跑着的那群人回过头来时,许君已经跟着另外一群人往另外一边跑去。 另一边,在马群里头鼓着腮帮子吹火折子点鞭炮的诸葛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鞭炮点燃之后,他朝着远处围在一起的十几匹马跑了过去。 把鞭炮往马群里一扔,转身就跑。 旁边远处有士兵看到他追了过来,他一个转身便跑到夏国人群里,消失不见。 躲过那些人,诸葛瑾正准备去找许君,面前就有一柄长矛直指他面门,“你是什么人?” 诸葛瑾连忙后退一步,避开迎面而来的长矛,等退到安全的位置,他抬头朝着长矛的主人看去,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看他那模样,应该是夏国这边的将领。 “将军!”诸葛瑾还准备伪装。 “给我拿下!”那中年男人显然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 诸葛瑾见状,转身便跑。 诸葛瑾速度很快,步法飘逸,其余小兵来不及防,那大将见状却是立刻就追了上去。 跑出一段路,诸葛瑾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追在他身后的人,不满的啧了一声,往被夏国这边的人包围住的山里跑。 那人毫不犹豫的追了进来,一进树林深处,前方的诸葛瑾就停下脚步,那大将还来不及反应诸葛瑾便向着他扔了一把粉末。 扔完东西,诸葛瑾立刻又跑。 那大将立刻捂住口鼻退开,他避开那一片有药粉的位置,继续向前追去。 然他才跑出两步,一旁后来的许君已经从后面一铲子子敲了过去。 那人才躲过诸葛瑾的药粉,根本未曾预料到后面还有人,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后,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前方正逃跑的诸葛瑾停下脚步,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铲子的许君,嘴角抽了抽。 许君学的明明是剑他却从没见他用过,许君每次不是用拳头就是棍子,这次更夸张,居然用铲子! 有那么瞬间,诸葛瑾甚至有些同情楚一凌。 有着天下第一剑神名号的楚一凌,教了个徒弟,徒弟却从来不用剑。 003 “先走。”诸葛瑾人上前来。 “那他怎么办?” 诸葛瑾看了看地上晕倒的人,想了想后从腰间抽出刀来,递到许君手里。 “做什么?”许君不解。 “看他这样子,估计最少也是个大队长。”诸葛瑾邪笑,“难道你还要放他回去?” 诸葛瑾捏着许君的手指让许君把刀握紧,然后他退后一步,手无声地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许君看着手里的刀,咽了咽口水。 “你在他脖子划一下他就死了,很简单的。”诸葛瑾诱惑。 许君的剑学到什么程度诸葛瑾不知道,但许君学他的功夫是学的比他高多了。 他之前在景山城的时候和楚一凌聊过这事,楚一凌并没告诉他许君学到什么程度,不过从当时楚一凌脸上的表情来看,对这个徒弟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许君很聪明,天赋也是极好的,可他明明有着寻常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深厚功力,却总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诸葛瑾并不讨厌许君这模样,但边关这种地方,并不是许君想要善良就能一直善良下去的,有些东西他必须经历。 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 如果残忍是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必要条件,他不介意教会许君,因为别人死总比许君死好。 “杀了他,我们现在就去找鬼面将军。”诸葛瑾轻声道。 许君看了看地上晕倒的人,紧张的双手握刀。 树林外远处是一片火光,林中这边却寂静得连地上的虫鸣都能听见。 与他们做好约定的大榆那边的大军,在他们下在这些下夏国士兵饭中的药起效后,就全速冲了进来。 大军几十万人,他们不可能全部下药,所以选择性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大榆大军也配合的从那一个方向突围。 营中着火后,夏国大军乱作一团,为大榆这边的人创造了机会。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大榆进攻号子的声音。 火光照不进来的漆黑的森林中,许君和诸葛瑾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在林中穿行,向着山上的方向而去。 鬼面将军他们被困在山里,具体在什么方位不得而知,不过山下那边有人进攻,号子声在山中传遍,陶驰他们肯定也会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没多久之后山中就有火光亮起,同时响应的号子声也从山里传开。 许君和诸葛瑾两人立刻向着那个方向而去,半盏茶的功夫后,两人便见到了大榆被困在山中的部队。 “是什么人?!” 发现有人靠近,在外围防备的士兵立刻拉满弓箭,等他们话音落下,黑暗中其中一人已经冲进人群当中。 “将军!” 在人群当中找到眼熟的人,许君立刻冲了上去。 大榆士兵围聚范围内,突然跑来一个身着夏国士兵服饰的人,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出武器。 “自己人。”听到许君的声音后,同样被困在里面的陶驰立刻大喝一声,以防那些人动手伤了许君。 在外围,正准备对付诸葛瑾的众人放下弓箭,只戒备地看着两人。 就这么会儿时间,许君已经到了鬼面将军身边。 鬼面将军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身上受了伤十分虚弱,一直躺在地上休息。 听到许君的声音之后,他立刻坐了起来四处张望,见到穿着一身夏国铠甲的许君,他喉咙一苦,发不出声音来。 “将军。”许君在鬼面将军身边蹲下。 许君看着整个人没有力气似的躺在地上的鬼面将军,心疼的轻轻用手指摸了摸他伤口上的布。 鬼面将军上一次受伤的位置,伤口还留着一道红红的痕迹,这才没多久就又新添伤痕。 “你怎么会在这里?”鬼面将军脸上的表情因为黑暗有些看不清,但他声音中的虚弱和慌乱却显而易见。 在这里见到许君,鬼面将军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开心兴奋同时也不安害怕,这是什么地方他清楚,许君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他也明白,正是如此他才害怕愤怒。 他明明发誓要护这人安全,却让他为他以身涉险! 对自己无尽的愤怒还有对许君的愧疚,自鬼面将军心头蔓延开,让喉头苦涩的他半晌没能发出声音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快点。”诸葛瑾大声道,“外面的人来接应你们了,不确定能撑多久。” 已经听到外面号子声的众人闻言士气一振,不用鬼面将军开口便立刻行动起来,准备撤离这边。 陶驰吩咐了四周的人,让四周的人一边戒备一边撤退后,弯了腰要去扶鬼面将军,但他的手还没碰到人,鬼面将军整个人就已经被许君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的许君,陶驰愣了一下,没有阻止,拿了刀还有鬼面将军的长矛护在两人身边。 “走这边。”前方诸葛瑾带路。 一群人见状,连忙向着那边而去。 火把照亮了漆黑的森林,也照亮了众人的脸。 鬼面将军怔愣地看着抱着自己的许君,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鬼面将军浑身僵硬,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微凉的身体,瞬间如同煮熟了般变得通红。 他庆幸这里一片黑暗,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狼狈。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身为他母亲的那女人自然不用说,她甚至恨不得他去死,更别提抱抱他。 晋祁在他还小的时候倒是想要抱他,不过每次都被他打趴下了,从没得逞过。 只许君 “受了伤就要乖乖的。”许君认真道。 在火光的照耀下,许君看清楚了鬼面将军身上的伤,这一次他伤得有些重,腹部的位置被缠了厚厚的布,但即使是如此血还是渗了出来。 许君不放手,抱着人跟着大部队向前走。 鬼面将军浑身僵硬,被许君抱在怀中的他眼神呆滞,整个人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很重。” “都瘦了。” “我可以自己走。” “我喜欢抱着你走。” “” 一旁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士兵纷纷回头望来,不过众人也知道鬼面将军如今受了伤,虽有些好奇,但却并未多在意。 树林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大榆的士兵态度强硬的在夏国c袁国大军中间开出一条道来,山里被困的走在前面的士兵已经下了山,加入了战场。 走在稍后面些的许君,却在快要下山的时候突然叫住了旁边几人,“这边。” “怎么?”陶驰跟了过去。 许君在黑暗中张望了一会儿,找到了方向之后快步向着旁边走了一段路,片刻后,他停下脚步。 陶驰疑惑的跟了过去,在许君身边站定。 “这个。”许君抱着鬼面将军用脚指了指地面。 陶驰莫名其妙的顺着他脚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圆圆的东西,那东西似乎会动,陶驰靠近后左右摆动了一下。 “呜呜” 听着那像是人声的声音,在许君怀中的鬼面将军也朝着地上看了过去。 看清楚地上的是一颗会动的人脑袋后,陶驰和鬼面将军以及旁边几个跟着过来的士兵都吓了一跳。 “呜呜呜” 那脑袋又动了动,对许君怒目而视。 缓过劲来后陶驰拿了旁边士兵手上的火把,放低了火把打量那脑袋。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才总算是看清楚怎么一回事。 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满身泥巴狼狈不堪活生生的被埋在了地里的人 那个人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嘴巴被看不出来颜色的布塞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陶驰一张脸扭曲起来,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应该是个大队长之类的”许君软软道。 “我是说他为什么会被在这里?”陶驰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一片地面有着新挖动的痕迹,明显是刚挖不久,不过把大活人埋在地里,这 许君缩了缩脖子,目光飘动地说道:“我们进来林中的时候,他跟着诸葛瑾追了进来,我就把他打晕了” 鬼面将军收回看向地上那个正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人的视线,他总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只是那人头上脸上到处都是泥巴,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五官轮廓。 “诸葛瑾让我杀了他,可是我不敢”许君越说越小声,也越来越心虚。 他知道这里是战场,知道这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可是他真的下不了手,他不想杀人。 他只一想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别人鲜血的模样,就浑身寒毛竖立。看着别人杀人和自己动手,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不敢动手,诸葛瑾便问他准备怎么办。 人不杀,又没有绳子在手,如果他跑了,说不定等会儿他就会带着人打过来,就换对方杀他了,那时候怎么办? 许君不敢杀人,诸葛瑾又明显不愿意帮忙。许君不知所措的憋了半晌,最后委屈巴拉的挖了个坑,把人种到地里只剩下个脑袋在外面。 “这样就不会跑了” 把人种在地里他就跑不掉了,等走的时候再把人交给陶驰他们处理就好。 听了许君的理由,众人面面相觑。再回头看向地上还在呜呜的叫着的那脑袋时,众人不由的有几分同情起他来,他被人一刀捅死了兴许还好受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051.以后不要乱种东西 001 “呜呜呜”被种在地上的男人对许君怒目而视, 恨不得冲出来掐死许君。 旁边站着的众人纷纷侧过头去,不看那地上的脑袋。 许君见众人不说话,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退,他又不是故意的。 “咳咳”陶驰轻咳一声后对旁边的人招了招手, 让他们把地里的人弄出来。 那些士兵见状连忙上前,一边憋着笑一边做事, 陶驰也背过身去,背对许君的方向偷偷抖动着肩膀。 许君见状, 越发的委屈起来,他低头看向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此刻已经回神, 他虽然觉得地上种着的人有几分眼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被许君注视,鬼面将军看了看旁边那些憋着笑的人, 半晌后,他试探着开口道:“以后不要乱种东西?” 听到鬼面将军这幽幽的话语,许君瞪大了眸子, 越发的委屈。 旁边本来就已经憋笑憋的难受的陶驰, 还有那群士兵则是忍不住了, 当即捧腹大笑了起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挥散,只剩下一阵高过一阵的爆笑声在林中传开, 旁边走过的士兵好奇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待到那些士兵把种在地里的人挖了出来, 又找了绳子把人绑了, 众人这才满脸笑意的带着那俘虏下了山。 许君安安静静的跟在陶驰身后, 不开心。 出了山林,到了山下后,混乱的气息迎面扑来。 山脚下这一片全部都已经沦为战场,如血的漫天火光下,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骸。刀光剑影纷乱无比,角鼓争鸣,流血漂橹,敌人c友军,全部厮杀在一起。 “别愣着。”一旁的陶驰格挡住旁边试图袭击过来的敌军武器后,提醒道。 许君从震撼中回神,他四顾一番,连忙跟着大部队向着友军大队而去。 待到被困在山里的所有人全部撤了出来,大榆士兵并未多停留,以最快的速度撤去。 天边亮起一层鱼肚白时,刀光剑影暗淡在了遥远的尽头,晨曦冲散的众人身上的血腥。 大军前进许久,直到晌午时分队伍才停下。 大军重新回到之前曾经临时驻扎过的那山涧,迅速做了防御布置后,开始整队休整。 阳光大作的晌午,整个山涧间几乎无人说话。 许君抱着鬼面将军下了马,找到了可以临时休息的地方后把人放下,一旁的军医连忙上前检查鬼面将军身上的伤口。 确定鬼面将军无碍,许君松了口气的同时疲倦也随之袭来。不只是他,一旁的鬼面将军还有陶驰c诸葛瑾等人,此刻也都已经是一脸的疲倦。 众人没有说话,找了稍平坦的地方就着草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觉许君睡得并不踏实,不过因为之前实在太累,他倒也睡了很长时间。 等他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他迷迷糊糊从地上坐起来,身上鬼面将军怕他着凉给他盖上的衣服向旁边滑去。 许君又迷糊的晕了一会儿后,他抬头看向四周。 空地远处不知何时多了张桌子,桌子的旁边是围坐在一起的几个副将与鬼面将军,众人之前应该是在商量接下去的对策。 “让人送些吃的过来。”鬼面将军起身,走到许君面前蹲下。 看着累极了似的许君,鬼面将军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曾解开,他一直不愿意让许君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中,他一直在极力避免 可他未曾想,最终却是他自己把许君牵扯进来。 他无法原谅自己,更加无法原谅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国。 鬼面将军收敛起眼中的杀意,温柔的伸手把人拉了起来,又从旁边拿了洗漱的用具递给许君。 许君睡眼惺忪洗漱完再回来时,鬼面将军手里已经多了个馒头还有个水袋。 “先吃,吃完了,有些事情问你。” 许君接过东西吃了起来,东西一吃完,他立刻就被叫到了桌子那边。 “大宁那边是怎么回事?”陶驰第一个问道。 之前他们被困在山里头没办法出来,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外面的情况。昨夜和大部队汇合之后,他们才知道楚一凌和土匪那边的事情。 那群土匪暂且不提,大宁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大宁现在和他们大榆虽然是联盟的关系,但随意便大举出兵,还是向他们境内出兵,这事情可大可小。 况且那边大榆也没有留下太多的兵力,如果大宁这个时候趁机攻打大榆,大榆势必要吃亏! 夏国和袁国的联军已经够难缠,如果大宁这时候再插上一脚,他们大榆肯定吃不消。 “什么怎么回事?” “那边营地的人传信过来,说是你让人请他们来的?” 这个节骨眼上大宁突然出兵,且不说对他们大榆是否有想法,他们难道就不怕又被袁国盯上? “是我请来帮忙的。” “” “到底是怎么回事?”鬼面将军严肃。 “我写了信给那些土匪,让他们帮忙送信到大宁营地那边,请他们来帮忙” 大宁离夏国有些距离,但是大宁和他们大榆相邻,土匪占据的那一条山脉,山脉另外一边的尽头便延伸到大宁那边的边关。 “你知不知道大宁随意派兵进入大榆,在没有大榆这边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算作是进犯,是会引战的。”陶驰严词厉色。 “我知道啊!”许君点头。 “那你还” “可是他们又没有进入大榆的地界。”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哑然。 许君这时候又道:“他们只在山里又没下来,我记得那条山是夏国和大榆之间的三不管地带,不属于夏国也不属于大榆。” 原本眉头深皱的众人,略有些诧异地看着许君。 理论上来说是许君说的这么个道理,那一片都是三不管地带,那里不属于大榆,不是大榆的地方,大榆自然也管不着。 更重要的是那地方不属于任何人,所以就连夏国c袁国也管不着,如果袁国因为这件事情在和大宁开战,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虽然大宁确实是帮了大榆,可是它们又没有攻击袁国,关他袁国什么事? 一番思索下来,众人再看向许君时,脸上都带着几分惊讶与复杂。围魏救赵这一招,许君用得不错。 “他们怎么会同意帮忙?” 现如今这样的情况,许君又是拿什么说动了大宁的人让他们出兵? “我只写信求助。”许君顿了顿,“请他们到山里驻兵,吓唬吓唬夏国那些人。” 大宁那边摄政王李牧会参与其中,许君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并不知道李牧那时候正好就在那边。 其实他这样做,本来也带了几分冒险性质,如果大宁不同意他也毫无办法。 大宁同意出兵威慑,并且由摄政王李牧亲自带兵,这一点出乎了许君的预料。 “大宁就不管了,那楚一凌那边呢?”一旁的鬼面将军又问。 其实答案他早就已经知道,楚一凌之所以会出现在边关,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许君。 “我写了信给师傅,本来想让他帮忙救人的。”许君抱着水壶。 他也是和诸葛瑾偷偷跑到了这边营地埋伏后,才知道他师傅带人攻击了夏国那边的营地,当时他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师傅接到他求助的信件后,要往他这边赶来需要很长时间,弄清楚营中的情况后他采取了能间接帮忙的方法。 许君话音落下后,桌子旁众副将脸色扭曲,沉默了许久。 他们都知道许君并不如表面那般好欺负,可是能有这样的号召力和脑子,也确实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好半晌后,一旁另外一个副将才开口,“那那个人呢?” “谁?”许君不解。 “就是被你种在地里的那个,你怎么”那副将脸色越发奇怪。 “你知道他是谁吗?”陶驰也一脸怪异。 许君看了看四周都跟着变得一脸奇怪表情的人,有些心虚了,“怎么了?” “你先说说是怎么抓住他的。” “我按照计划进了林中的时候,看到他一直追着诸葛瑾跑,就把他打晕了。” “还有呢?” “然后我就把他埋在了山里。” 众人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了?” “他是夏国那边的将军。” “什么?” “夏国大将军。” 许君眨了眨眼,将军? 许君回头看向身旁的鬼面将军,鬼面将军这样的? “夏国那边不止一个将军,你抓住的这个是其中一个。”陶驰哭笑不得。 他们把人带回来,把他身上的泥巴给弄干净后,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一个个的脸都扭曲了。 不光是对方,就连他们这边几个副将见了他,也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夏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被许君给种了 这件事情,众人至今都有些无法接受。 不只是边关众人无法接受,这战报传回宫中时,宫中拿着急件的晋祁也是愣了半晌。 书房内,晋祁一手抱着怀中还尚不会走路的孩子,一手拿着信件。 好半晌后,他才有些呆滞的把手中的信件递到了旁边林绪面前。 “皇上?” “什么叫做‘账房先生许君,把敌军大将种了’?” 林绪诧异,拿了信件看了起来。 看完信件,他那总是淡然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龟裂的痕迹。他微张嘴,有些茫然地解释,“应该是指抓了人,挖了坑,埋了?” “什么?” 林绪沉默。 两人相视无语,一脸茫然。 消息很快传开,大榆营中这边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夏国那边已经乱了,他们将军被人种c不,是将军之一被人抓走了,他们自然要乱。 更让夏国那边混乱的是,袁国在那夜受到袭击之后,立刻便要求撤兵。 大宁突然的出兵,即使并没有针对他们袁国,也让袁国整个便慌了。他们原本就是仗着大宁不会出手所以才全力支助夏国,但若是大宁有动作,他们自然要留兵自保。 袁国要撤兵,夏国自然不会同意。 袁国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候撤兵,让他们夏国接下去怎么应对大榆的攻击? 002 夏国和袁国两方纠缠半月,最终袁国还是撤去了大半部分兵力,回了袁国。 袁国这边一撤兵,大榆这边众人立刻便一脸阴沉的摩拳擦掌起来。 重伤的鬼面将军做了简单的治疗后,立刻调动边关所有大军,近五十多万六十万大军所有人全都整装待发。 七月初时,大军叫阵,大战触发。 袁国退兵,不仅消弱了夏国这边的实力,也振奋了大榆这边士气,原本久攻不下的夏国边关防线,在大榆再次攻击时溃不成军。 仅两个月的时间夏国便连连败退,丢了好几座城池,整个防线被大榆推后百里。 这一次鬼面将军并未轻易停手,他整集大军越打越猛,一路追着夏国打去,直插入夏国腹地,硬是以强硬的姿态撼动整个夏国。 七月,八月,九月,十月,直到十一月初时,大军才总算停下。 大榆大军追着夏国前后打了半年,逼得夏国退了很多,有三分之一的国土丢失,损失的大军粮草数不尽数,整个被打瘪了。 十一月中旬,前方战报传来,战斗结束。 大榆这边不再继续攻打夏国,这场战斗由不得夏国那边说话,在大榆这边单方面的宣布下彻底结束。 消息传来后,守候在大军后面的所有防御军与杂职人员尽数欢呼,兴奋不已。 帐房内,听到这消息后,许多跟在许君身边已经有一年多时间的辅助兵,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次大战夏国亏损严重,还丢了三分之一的国土,没有几十年是绝对起不来了。 换言之,也就是在接下去的几十年里,他们大榆边关军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胆战心惊。 接下去的几十年里,他们可以过些安静的日子了! 账房中,许君又看了一遍手中的战报,嘴角微抿,露出温柔的笑容。 似乎是被屋子中其他那些人影响了,已经许久没有红眼眶的许君也禁不住有些感慨。 自开战到现在,只差一个月便已有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碌着,生离死别苦难的日子如今总算是看到个头。 “小先生” 旁边的人见许君如此,吸了吸鼻子走了过来。 许君拍了拍手,让所有人都看向他后他缓缓开口,“大家再努力一把,把接下去的事情忙完,忙完了,咱们再庆祝。” “好!” 前方大战结束,接下去便是他们账房这边的战场。 伤兵死兵丧报,药草粮草武器,他们的战斗现在才开始打响! 更重要的是,接下去他们这边账房要搬家了。 不只是他们的账房,不只是他们这边的营地,而是整个防线都要跟随大军向前而去。 此次搬家,路途遥远,且那边什么都没有,到了地方后,他们必须重新建造营地开荒,事情还多得很。 确定前方战斗结束后,许君立刻便让所有的人都开始准备搬家这事。 其他士兵要走,收拾了被褥背在身上便可说走就走。他们这账房搬家,那却是比什么都难,除了那一堆一堆的账目外,还有那许许多多的粮草和零碎。 账房的人在许君的指挥下,让那些士兵配合着把所有的东西装车分批拉走,足足几百车的东西,分了十几批,才总算是全部拉走。 库房的东西送走后,许君看了看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晋江城,向旁边的士兵要了马,去了一趟山里。 山里大宁那边的人在袁国撤兵之后立刻就回去了,如今的山里,又已经只剩下那些土匪。 之前大宁大军在山里呆了有个把月的时间,那个把月的时间,大宁那边的摄政王李牧把他们山里头的红菇都给吃了个干净,吃不了还带着走,让这群敢怒不敢言的土匪很长一段时间,一见到许君都恨得咬牙切齿。 想到之前的事,许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到的时候,山里的人正在储备过冬。 见到许君,众人都有些高兴,也忍不住调侃许君。 之前许君把夏国那边一个大将军给种了的事情,早已经在大榆这边传开,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 许君虽然比不得鬼面将军的名声恐怖瘆人,但众人提起‘小先生’三个字时,都会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许君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后,一边在众人的调侃下和众人打招呼,一边向着土匪头子家去。 他已经把这山里头摸熟悉了,谁家住哪儿他都很清楚,特别在他给山里的小孩带了几次零嘴后,那些孩子更是追着他叫了半年的叔。 到了土匪头子家门口,许君门也没敲直接便进了屋找了地方倒水喝,熟练得不行。 “怎么又是你?”土匪头子见到许君,惊讶也并不惊讶。 许君时常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这次是来找你说一件事的。” “我很忙,没空。”一听到许君说有事,那土匪头子立刻戒备起来,他都已经被许君坑怕了。 许君停下笑了笑。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边关军要全部往前面搬吗?”土匪头子问。 “嗯,营地的东西都已经送过去了,明天我们也要出发走了。”许君轻声细语,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不舍。 那土匪头子没说话,他原本想呛许君一句赶紧滚,可到底没能说出口。 边关军全部转移到前方后,离他们这边距离就远了,到时候两人再见面的机会恐怕就不多了。 这一次的离别,未必是永别,但之后一定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 “我们走了后,你们就住到晋江城里去吧!”许君放下杯子。 那土匪头子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看向许君。 “我已经和城里的人说好,你们过去之后,那边的人会为你们落户,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后你们就是大榆这边的人,不要再住在这山里头了。” 那土匪头子愣了愣,好半晌后他低下头恶声恶气地说道:“我们的事情你少管!而且谁要做大榆的人?说出去我都嫌丢人,我们晋国” “我们走了以后,这边地里就不种东西了,你们总不能还去抢。以前你们住这山里没人能把你们怎么样,是因为这里是大榆和夏国的国界,现在已经不同。” 这山里头的土匪,前后加起来也就小几千人,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妇孺孩子,若大榆这边真的要剿匪,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落了户,那边的人会分田地给你们,以后安家落户了日子好过了,把孩子们送去读读书,别动不动就抢。” 土匪头子低头不语。 “山里的红菇你们如果还想采,采完了可以送到这个地址去,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会按照之前的帮你们卖了。” 许君把手中的地址递了过去,那土匪头子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许君把纸压在了杯子下,又无声的在屋内站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身出了门,“我先回去了,明天就要上路,夜里还有些事。” 那土匪头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无言。 落到在山里头做土匪并非是他们本意,他们原本是晋国的普通百姓,是因为战斗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所以才沦落为土匪。 前段时间听说边关军要往前面移,山里众人都陷入了恐慌中。 众人商量过接下去该怎么办,但他们一无户口二无本事,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他们能干嘛? 就算他们想要做普通人,之前那些土匪的经历,也让他们在大榆根本无法被接纳。 他未曾想,许君知道他们的不安,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许君!” 已经翻身上了马的许君停下,回头看他。 “谢谢你。”那土匪头子红着眼眶,大方地笑笑。 接受许君的好意,对他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 他们山里头这些人大多都恨夏国也恨大榆,因为是他们毁了他们原本的安宁日子。 虽然知道许君还有许许多多大榆的人,跟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他们自己就活该遭遇那些苦难。然而他心中所有的恨意,此时此刻却消散无踪。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人总要往前走,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许君笑了笑,跟他挥了挥手,驱马下山。 看着许君离开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问许君还会来这边还有机会见面吗,可最终没能说出来。 一旁早已经发现些不对的几个大汉跑了过来,疑惑的打量着眼眶红彤彤的土匪头子,“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那土匪头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人,一肘拐打了过去,“以后不要叫我老大。” “那叫什么?” “名字。” “什么?” “老大你病了?” “老大你没事吧?” “老大你该不会是被那小子气坏脑子了吧?” 003 大战停下,原本的边关军守在现在的边关,后方的营地账房不断往前方搬迁。 最先的那些物资送过来后,那边也忙了起来。 要在一个地方驻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他们兵力如此之多的情况下。 除去必要的岗哨外,还需要建设许多宿舍营地,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通常没有半年时间都无法忙完。 确定在这边扎营之后,所有人就立刻忙碌起来。首先建立的是岗哨,然后便是临时的厨房c议事厅还有宿舍。 许君他们账房的东西从后面运到这边时,这边已经搭建好了临时的账房,给他们储放东西。 司马贺先带着其他人过去,在那边接应。 后面的物资都送走完后,许君这才带着,仅剩下的那些人在队伍的尾巴跟着。 一个多月的行军后,许君总算是看到了新的驻扎点。 与许君一起最后来这边的除了他们营地的人之外,还有好些旁边营地的人,在途中聚集之后,浩浩荡荡的很大一队。 知道今天最后一批人会到,大清早,这边营地中就有人准备着迎接。 半上午时分,远远的见到许君他们后,众人连忙迎了出来帮着搬东西。 迎出来的那一群人中,一个身穿铠甲带鬼面的人静静地站在角落。他四周的人都自觉让出位置,为他空出一大片空地。 鬼面将军会出现在这里,让众人都很惊讶,这一次不过就是内部的一些人过来,又没有什么大人物,众人不能理解他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鬼面将军的事情向来轮不到他们管,他们要做的便是帮着卸东西。 许君骑着马,慢慢的走进这边营中,路过路口,看到站在角落静静等着的人后,他挥手冲着那人甜甜一笑。 大军汇合完毕,接下去,他与这人不会再分开。 站在角落的鬼面将军,看到马背上那冲着自己笑着的人,眼中也不由流露出几分温柔,他静静地看着许君,目不转睛。 马背上的许君的变化不小,如今的他已经是马背上的老手,言行谈吐间也以多了几分沉稳,越来越像他父亲。 进了营地,许君下了马便向着鬼面将军那边而去,然他才走出不到三步,旁边就有人叫住了他。 司马贺他们虽然已经先到这边很久,但很多东西还是要许君自己去处理。特别是他最后这边又带了些东西过来的情况下,他必须得自己过去看看。 许君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冲他轻轻点头的鬼面将军,无奈的跟着那些人向着旁边而去,先去处理账房的事。 安顿好他最后带来的这些东西,又看了看之前司马贺按照他的习惯准备的临时账房,许君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正准备出门,司马贺已经又抱着厚厚一叠的资料过来。 那些资料是军队那边拨给许君的地,还有开荒许可以及人手。 营地新驻扎,除了要建设营地之外,还有一件事也是当务之急,那就是开荒种地。 之前这大战一年的时间,军队所有的粮食几乎都是朝廷那边供应,他们自己种出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如今大战停下,边关军必然要尽快开荒种地,好减轻朝廷那边的负担。 “这边是将军给的许可证,具体的将军说大人你看着办就好。”司马贺道。 许君点点头,埋头把桌上所有的资料都看了一遍,一遍看下来,他眉头却轻轻皱起。 “你去看过了吗?”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过这边的情况,现在他们营地所在的位置并不像之前那样是平地草原,这里是一处群山山涧。 虽然也有不少平地,但是那些地方大多都用作校场,他想要开荒种地,基本没什么太多地方可选。 “去看过了,不过大人你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和之前那边不同,营地后方倒是有一片稍平些的丘陵地带,不过那边有很多碎石,想要开荒恐怕不容易。” 许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他没想到搬迁后遇到的第一个麻烦便是这事。 “这件事先放下不提,过段时间我看了地势再决定。” 许君把这事放在一旁,又看另外的文件。 营地重建,所需的材料能就地取材自然是就地取材,但其中也不乏不能就地取材需要去购买的,不用说这些都是账房的事。 “旁边倒是有一个大城,之前是夏国这边一个主要的繁华大城。”司马贺道。 现在这一片已经归大榆,但是城中的人却未必都已经接受事实。 他们大榆虽然没有像夏国那样屠城,没有那么残忍,可是新接手这里,对方肯定也不会轻易就接受他们。 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记着仇,这些事情没有个十几年是不可能完全淡化的。 要去城中买东西,远不止在晋江城那边买东西那么简单。 除去这些大些的事情之外,地里要种些什么许君也要拿主意,这边和之前那边已经有些不同,能种的东西肯定也有差别。 等许君把所有的事情大概看了一遍,需要紧急处理的处理完,再离开账房向着之前那边走去时,鬼面将军已经不见踪影。 许君抓了旁边的人询问了鬼面将军的去向,得知鬼面将军在临时的议事大厅那边后,他立刻向着那边而去。 到了地方,许君还没来得及掀开帐篷帘门,一旁陶驰等几个副将已经急冲冲的进去。 就在他们营地不远处,那城里有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反抗军。 人数不多,总共还不到五百个,不过因为这群人在城中大闹,导致现在那边不甚安宁。 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向来麻烦,这不像在战场上,杀个干净便好。 人都是有反抗心理的,如果真的把那些人全部杀个干净,那么反抗的人肯定会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许君站门外站了一会儿,没多久鬼面将军带着一群人出门来。 他走的很快,没来得及看到旁边站着的许君。 许君看着他骑马离去,有些无奈,也有些失落。 营地边关重建,两人都是管事的,忙是肯定的。 许君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这才拍了拍脸颊,回了账房那边继续处理之前那些事。 傍晚时分,鬼面将军处理完城里闹事的那些人再回到营中后,下马便向着许君账房那边儿去。 他进了账房,却没见到人,出了门问了其他人,才知道许君和司马贺一起去旁边,看这边有什么地方能种地了。 得知许君不在,鬼面将军坐在寂静的屋内,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书架。 他与许君如今又是小半年没见,原本以为现在停战了,两人应该有更多时间相处,却没想从见面到现在两人都一直忙着。 鬼面将军静静地坐在屋内,眼中是淡淡的苦涩。 思念发酵,变成不舍,如今的他坐在这空空荡荡的账房内,只一想着许君之前一直待在这里,空洞的心便被充满。 即使许君不在这里,他亦不舍的离开。 不知多久后,门外传来许君的声音,那瞬间鬼面将军触电般站了起来。 门外的声音由远至近,许君似乎在和司马贺说这地里的事,又交代了几句后他才让司马贺离开。 与司马贺分别后,许君向着账房这边走来。 鬼面将军站在原地,听着那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他原本心中的不舍与思念在那瞬间变成茫然无措,他竟有些害怕了。 许君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把东西放在一旁,抬起头来,看见站在屋内的人是鬼面将军后,同样愣了一下。 两人静静注视着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不安。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如今突然有了机会单独相处,两人竟忘了应该是怎样的相处方式。 若是以前,他们一见面定然会紧紧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血肉永不分离,如今两人静静看着对方,却不知道应该先从什么做起。 是应该先抬手,还是应该先抬脚? “将军” 许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魔咒,他的话语一出口,鬼面将军便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让两人紧紧相拥。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让身体都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两人放松下来。 许君抬手回抱住面前的人,然后闭上眼静静的吸吮着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以此填补之前空洞的心。 “他们不敢再来了” “什么?” 两人第一句话,鬼面将军却说了许君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把他们打的不敢再来了。”鬼面将军埋首在许君肩头低声喃喃,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许君静静地抱着怀里的人,回味着鬼面将军那话。 小片刻后,许君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军,你傻了吗?” 他有些明白鬼面将军那话是什么意思了。鬼面将军在告诉他,他把夏国那群讨厌的家伙打跑了,让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他从来不知道鬼面将军竟然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他把人打跑了,打到不敢再来了 “将军,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吗?打怕了,他就不敢来了”许君闷笑,这人是在撒娇吗? “可是我们要去种地,他们再来怎么办?”鬼面将军闷声闷气,很是不开心。 他未说出口的是,他已经不想再见到许君因他而涉险,仅那一次,就够他害怕一辈子了。 许君埋首在他肩头,也跟着闷生闷气地笑了起来。 他就说,大榆和夏国两国僵持了十余年,也没见大榆把夏国打成这样,怎么这一次鬼面将军却如此积极英勇。 不过鬼面将军打得对面几十年爬不起来,就是为了要种地不受打扰,如果这事情被夏国的人知道了,怕是会让那些人活活气死。 许君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咯咯笑着,“将军,你果然好笨。” 笑了一会儿,许君见怀中的人不动,他心情大好的决定不笑他了。 许君转而问道:“那将军你要开始和我学种地吗?” 鬼面将军轻轻点头,想了想他又道:“不要种奇怪的东西。” 许君面色一红,在鬼面将军脖子处蹭了蹭,然后轻轻咬了一口,“你也笑我。”当初那夏国将军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 鬼面将军笑了,低沉的嗓音在许君耳边传开。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军队里时常有人说起这件事,害他每每听到这件事就要狠狠想念这人一番,牵肠挂肚许久。 听到鬼面将军的笑声,许君有些怒了,这人竟然真的笑他! 许君紧紧抱住怀中的人的手向下滑了几分,落在他臀与腰交接的位置,“将军,我们今天先学种小将军好不好?” 听着许君故意凑到自己耳边说的低语,感觉到许君大胆的动作,原本正笑着的鬼面将军心跳乱了节奏,他整个人瞬间涨红。 他抬起头来,试图躲开,可是许君一只手勾着他的腰,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你说来年会长出好多小将军么?” “放手!”鬼面将军拽住那动作越来越大胆的手。 “种地呢,首先要翻地,把地弄得松松软软的,才好把种子放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052.他想开荒的地总跑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念着那人, 不知何时他悠悠睡去,难得的这一夜他没做那噩梦。 再次清醒时,他是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将军,不好了, 你快起来,出事了”门外陶驰的声音传来。 “出什么事了” “那家伙跑去逮人了” 鬼面下的人眉头轻皱, 谁 “就是那家伙, 许君”陶驰顾不得其它, 大吼道“我刚得到消息, 那家伙听说那群土匪在城里, 就带着人过去抓人了。” 那群家伙全部都是亡命之徒, 而且他们出门从来不会单枪匹马, 许君过去那根本就是找死 不及多想, 鬼面将军立刻冲出门去,他一颗心高高悬起,掌心甚至溢出几分薄汗。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害怕,即使他单枪匹马面对敌方数万大军, 他也未曾如此过。 晋江城中。 天还未亮,许君便带着之前跟着他挖井的那百来个人,悄悄弯着腰鬼祟的在城中走动。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早市上,一群二十来个穿着干练短装的土匪正在买东西,看样子还挺开心。 “你们从旁边过去。”许君蹲在角落, 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 偷偷摸摸的向前又移动了一段距离后, 许君看准了时机出手, 让所有人一哄而上把那群人团团围住。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二十来个土匪惊讶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士兵。 “哈。”其中一个为首的年轻男人笑了,“好多年没见到这架势了。” 男人长相硬朗俊气,虽然一身短装皮肤麦黄,却格外的精神抖擞,面对围堵是不急不缓。 “你们这群家伙,束手就擒吧”许君站了出来。 “这奶娃儿是谁家的”年轻男人打量许君,随即大笑,“你断奶了没有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来。” 听了年轻男人的话,旁边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我听说大榆来了个小账房。” “那丑八怪手下无人了” “丑八怪”许君皱眉。 “你们那将军啊”男人笑道“这都不知道” 许君皱眉,那天早上他虽然没看清楚面具下那张脸,但是隐约看见的下巴还有侧脸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我听见过的人说他脸上长满了脓包,怪渗人的。你可要小心,不要让他传染给你,不然你那张脸可就要烂了。”男人放肆大笑。 许君瞪眼,他不相信这人的话,可一想到那满脸脓包的一幕又不禁缩了缩脖子。 “哈哈哈”见许君似乎被吓到,一群人笑得更加开心。 “给我拿下”许君下令。 士兵连忙冲了上去,但这群人的功夫显然要远高过于士兵,没多久,他们就冲出一个豁口来。 两群人打在一起,动静很大,得知消息带着人赶过来的陶驰等人远远的就听见了动静。 那二十来个土匪原本还准备继续打,看见这群人,这才转身跑开。 “你们东西掉了。”许君拾起地上的包裹。 那群人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陶驰等人已经到了这边,他们不得不快速离开。 “你没事吧”看见许君,鬼面下的人立刻冲了过来。 “没事。”许君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把手里的包裹递到了鬼面之前,“我捡到了这个。” 鬼面将军拿过包裹,随手扔到旁边陶驰的怀里。他快步上前捏住许君的肩膀,低吼道“以后不要做这种事”如果受伤了怎么办 许君惊讶地看着面前突然变得超凶的人。 “将军。”陶驰出声。 “不要让自己受伤。”面具之下的人显然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 “将军”陶驰再叫,他把自己手里翻出的东西递了过去,“玉玺。” 除了鬼面将军,此刻众人早已经注意到了陶驰从包裹中翻出来的东西。 “玉玺怎么会在这里”众人都惊讶地看向许君。 才被凶了的许君委屈地指着那群土匪逃跑的方向,“他们掉了,我捡到的。” 众人沉默地看着许君。昨天他们才确认了诸葛瑾的身份,现在许君就恰好捡到了玉玺,这种巧合要说没猫腻谁信 估计什么抓土匪那都是借口,这家伙就是想要找个背锅的人,所谓的抓土匪,就是在甩锅。 众人看着被凶了正委屈的许君,一时之间都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你要甩锅也甩得聪明一点吧,甩得这么明显让他们怎么办 “收兵。”鬼面之下的人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玉玺。 众人不再说话,纷纷上马。 回去的一路上,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被凶了的许君也一直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仿佛委屈极了。 回营,众人围于议事大厅。 “玉玺现在捡、咳,拿回来了,将军接下去准备怎么办”一副将问道。 鬼面之下的人目光幽幽地看着面前的玉玺,包括他在内,众人都曾设想过各种可能性,甚至已经做好了大榆大乱的最坏打算,可如今玉玺就这样被送了回来,这让众人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同时,更让众人有些琢磨不透的是许君他们到底什么意思偷了玉玺又自己还回来,就跟闹着玩似的,未免有些太儿戏。 众人均复杂地看着许君,后者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是那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胆大包天偷玉玺,又用如此笨拙的方式还回来,顶着众人的审视还能无动于衷。一时间,众人真的有些弄不明白面前的人,到底是如表面那般单纯无害,还是城府颇深 众人盯着许君,许君却一直盯着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 “有事”面具之下的人回头。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许君歪着脑袋试图从面具的边角看见面具下的脸。 “什么” “他们说你长得很丑,脸上有脓包。”许君往前凑了凑。 众人嘴角一抽,这家伙胆子倒是不小 这个问题他们基本都好奇过猜测过,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从来没人敢当面问出口。 “没事做了”鬼面下的人瞪向旁边那一群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的副将。 被那森冷的目光注视,众人一阵头皮发麻,可他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硬着头皮赖着不走,“秉将军,军中之事已处理完。” 这或许是他们唯一一次看到面具下那张脸的机会,就算接下去要被军法处置,现在也绝不能走 若是以前他们定然不敢放肆,可现在有个许君在这里,莫名的众人就是相信他定然不会真的生气。 鬼面将军正瞪人,他脸庞就传来一阵骚动,许君已经伸了肉乎乎的手指过来拽住了面具的一角,准备把面具拿下来。 面具刚翘起一角,一只手就按住了面具,鬼面将军惊出一身冷汗,“放手” 鬼面将军凶神恶煞,许君却半点不怕。 许君紧拽着边角,“就看一下。” 鬼面下的人眼神闪烁,隐隐间透出几分不安与闪躲,这让捕捉到那份局促与恐慌的许君越发好奇,难道他真的长得奇丑无比 “放开。”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可才掰开这只手,另外一只手又伸了过来,鬼面将军只好把他两只手都紧紧抓在手心里握着。 一直在旁边站着期待着的众人看到这闹作一团的两人,却是一阵头皮发麻。因为他们似乎在那鬼面之下的黑眸中,看到了几分宠溺。 “未俟。”许君软软叫道。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鬼面下的人愣神。 许君趁着这机会抽出手又要去揭面具,鬼面将军侧头避开,伸手捞住这人的腰就把人打横捞了起来,拎兔子一样脚不着地地拎到了门外放着,然后关上房门。 “开门。”门外的人凶巴巴。 “回去写反省书。”门内的也凶巴巴,“以后再这样就按军法处置。” 见到这一幕,屋里原本还抱着期待的众副将,有那么瞬间觉得他们眼睛都被闪瞎了。 “滚” “是”众人讪讪往门口走。 “不许开门。”鬼面下的人超凶。 “哦。”众人环顾四周,开了窗,排着队往外翻。 门外的许君歪着脑袋看着走廊突然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副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屋子旁边跑。 五月才刚到,知了就没完没了的叫了起来,晌午时分烈日下的街道更是能把人烤熟了。 可就这样街上那些人也还嫌不够热似的,从中午就在闹腾着。贴门神,挂灯笼,扫街道,挂鞭炮,那架势都快赶上过年了。 原因无它,只因为那个人要回来了 众所周知,大榆有名将,戴鬼面,众不知其年岁,只道其面有恶疾奇丑无比,手段狠戾毒辣形如杀神,谓之鬼面将军。 一月之前鬼面将军重创邻国敌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获全胜,是以龙心大悦,设庆功宴宴请百官。 庆功宴当然不能没有了主角,皇帝一道圣旨,直接把在边关的鬼面将军召了回来,同时也让整个国都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十余年前,邻国五十万大军压境,大榆众将不敌,半月之内连退百里,弃城池数座。 眼看大榆百年基业就要失守,军中一带鬼面士兵出奇策,仅以数万兵力以少胜多杀敌数万,致使敌军血流成河溃不成军,终反败为胜。 此一役其一举成名,大榆君主顺应民心,赐封镇国大将军。 此后,鬼面将军以铁血手段与恶鬼罗刹杀神之姿镇守边关,至今无一败绩。他的存在令敌对之国闻风丧胆,同时也令大榆民众无不敬畏畏惧。 坊间关于鬼面将军的传言有很多,无一例外都是些杀神转世或者恶鬼投胎之类的, 对他,众人的认知无疑都是恐怖、强大冰冷而无情的,而这些之上更多的则是神秘。 没错,就是神秘 说来也奇怪,这鬼面将军当真就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突然便出现,然后大开杀戒嗜血如鬼名声大赫。 他面具之下的真实面目从未有人见过,关于他的长相更是猜测纷纷,有说俊美无比,但更多的则是传其丑陋不堪,五官扭曲白骨外露非人相。 鬼面将军被传得神乎其乎,似鬼非神,这也让大榆的民众虽然奉其成神,却也避讳莫及。 偌大的尚书府内,后院郁郁树荫下阴凉的一角中,荷花池边的凉亭里,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软趴趴的趴在凉椅上一动不动。 “少爷,少爷”呼喊的声音由远至近,一个才十来岁的下人模样的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少爷,你怎么还躺在这里呀” 少年唤平安,平安看着软趴趴地躺在凉椅上似乎是要被这大太阳给热化了的许君,顿时就急坏了。 “少爷你快起来,夫人还等着你过去试新衣服呢”平安赶忙跑进凉亭里,把软软趴在凉椅上的人给拉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要热化掉了的许君拉了起来,平安又赶紧给许君理了理热得贴在脸上的头发。 这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家的小公子那是被整个尚书府宠上了天的存在,这邋遢的一幕要是被尚书大人或者尚书夫人、大少爷看到,那肯定得心疼坏了。 “我能不能不去”许君瞥了一眼凉亭外的烈阳,就又软趴趴的要往凉椅上坐。 平安见了赶忙伸手拉住许君,“这可是皇宴,皇上亲自下了令的,满朝文武百官都要到场” 许君见推脱不掉,神情恹恹。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凉亭中的阴凉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清凉荷香填满胸腔,好多留住那份凉意片刻。 “天黑了就不热了,而且我听说庆功宴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再说少爷你就不好奇那鬼面将军吗”平安一边软言软语的劝说,一边半推半拉的拉扯着许君出了凉亭。 一回去,许君就被他娘抓住接连试穿了四套新衣服,直热得他实在不行了随手选了一套坚决不再换,他娘这才罢休。 许君回房间舒舒服服的把自己洗白白,换了新衣服,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就又被送上了轿子,顶着半下午的太阳去宫里候着。 庆功宴日落之后才开始,皇上可以姗姗来迟,但他们这些人却必须得提前候着。 这宫里许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来的次数也不多,他年宴的时候来过一次,其余几次都是在不久前他爹为他谋那份账房的差事时,顺道带他来这里露露脸。 所谓账房的差事,是给鬼面将军麾下军队做账房的差事。 庆功宴结束之后,他就要跟着那人一道去军营了,虽然他还从未见过那人。 太阳落山之后,凉快不少。 被凉爽的夜风吹得迷迷糊糊的许君乖乖站在一旁等着,他父亲已经进了庭院之中,而他还得再等等才能进去。 见乖巧的许君被夜风吹得迷迷糊糊,一旁的平安赶忙上前帮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并且不忘叮嘱道“小少爷你可得少吃点,可别再像上次年宴一样吃多了,吃多了要闹肚子疼的” “好”许君糯糯道,咽了咽口水,随着袭来的夜风,他舒服地眯起眼。 就这会儿时间,那边已经在宣他们这些人进去,许君连忙按照之前学的礼数进了院。 夜色下,大红的灯笼,明亮的烛光,满目的佳肴,以及盛装出席的文武百官,这偌大的庭院里好不热闹。 许君进去没多久皇上就来了,一阵跪拜后,众人入席。 鬼面将军再创胜迹,皇上甚是喜悦,百官亦是赞不绝口。 安静地坐在最外围的许君伸长了脖子在摇曳烛灯下张望,他还从来没见过那鬼面将军。 许君以前倒是见过那将军的画像,不过那上面画的都是面目狰狞的恶鬼。 大榆甚至是有不少人都把那鬼面将军狰狞的画像画成了门神,贴在门上避邪镇宅,据说比门神还好使。 许君伸长了脖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不免有些惊讶。这鬼面将军好大的谱,皇帝都来了,他还敢姗姗来迟。 主角不来,宴席不开。 许君眼巴巴望着这满目的佳肴却吃不到,看都看饿了的他又在桌子前坐了会儿后,起身往庭院门口的方向而去,准备先解决下内部问题。 他顺着墙壁走到门口侧边时,身后那一群原本正低声交谈着的文武百官蓦地就安静下来。 下一刻,从门口这边起,庭院中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凝重的屏住了呼吸,热闹的气氛瞬间结冰。 正往门外走的许君察觉到异样,还没来得及看清,手背便被什么轻轻拍了一下,一股异香也随之传来。 一个着黑色便装身披长袍的男人从门外进来,恰好与要出去的他错肩而过。错肩而过时,那男人飞起的衣摆恰好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人步伐坚定大步向前,背影宽厚有力,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震慑力,犹如邪神降临。 许君捂着自己被打到的手背,正怔愣,身旁院门处已又有数十个将士鱼贯而入,目不转睛追随着那男人而去。 随着那人的到来,在他散发的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冰冷阴寒气息下,庭院中所有文武百官无论官阶高低均本能地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面对皇帝时所有百官起身行礼是因为礼数,可面对这人,众人却是情不自禁的畏惧于其强大而瘆人的气势。 他衣角翻飞,黑发无风自舞,森冷阴寒的目光扫过之处,众人均是惊起一身鸡皮颤骇不已。 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衣摆打着了东西,回首望去。 随着他回头的动作,一张铁制的形如狱中受刑道具的丑陋黑铁面具,浮现在了许君视线之中。 那黑铁面具如传言般盖住了他整张脸,让人无法窥见他的五官模样,只一双幽黑森冷犹如沉寂了千年古潭般的眸子,从面具后透出。 回头间,他眼眸下垂,视线冷冷落在迎光而站的许君捂着的手背上。 “你来了”大榆君主晋祁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鬼面将军收敛心神,等他停下脚步再回头看向身后时,之前捂着手背站着的面相白净儒雅的少年,已经转身一溜烟跑开。 许君再回来时,平安已经有些急,“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开宴了吗”许君赶忙紧张地问道。 为了赶上开宴,他回来的路上可都是用跑的。 “开了。”平安无奈又好笑,末了又忍不住对佳肴已经蠢蠢欲动的许君叮嘱道“少爷你可得少吃点,不然吃坏了肚子老爷夫人要罚我的。” 许君不再理他,听说可以开始吃了,赶忙拿了筷子伸长了白皙的手臂,向着早就已经令他垂涎的红烧蹄髈而去。 宫里头的御厨那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们精心做出来的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叫许君吃得好不开心。 特别是桌上那御酒,香醇可口,一口下肚唇齿留香,让即使不怎么贪酒的许君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他回过神来时,他都已经有些晕乎乎有些醉了。 “小少爷”见许君起身,平安要来扶。 “我去吹吹风。”许君离开热闹的宴席,扶着墙壁吹着夜风在走廊中走了一段。 走着走着他越发的晕,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后劲很大,让他肚子里跟着了火似的。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 黑暗中,异香袭来。许君隐约间察觉到似乎有个什么凉凉的东西在他旁边,他本能的就靠了过去抱住。 可没多久,只抱着那冰冰凉凉的东西已经无法缓解他体内那份灼热,他不安的扭动起来,他想要更多。 “唔”似乎被吵到了,那冰冰凉凉的东西发出了一声十分好听的低沉沙哑且充满磁性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许君呼吸越发的急促,他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体内澎湃汹涌的热气和渴望。 那滚烫的热气开始在他体内乱窜,像是流淌在他体内的岩浆,滚烫灼热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原本围着篝火堆正喝得开心的众人,看到突然兔子一样窜出来的许君都吓了一跳,正待询问,就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面具。 众人均是一惊,下一刻纷纷回首看向一旁鬼面将军坐着的地方,那阴暗的角落已是空无一人。 许君未察觉,只紧张地抱着面具往前跑了许远。 “你这小子”在另外一处篝火堆前和几个士兵拼酒的陶驰,震惊地看着许君怀里抱着的面具。 就这会儿时间,其余发现情况不对的人也都跟了过来,其中好几个副将。 “将军呢” 被陶驰堵住去路,许君牢牢拽住怀中的面具,他四顾张望了一圈后摇了摇头。 “啊,少爷”平安的声音突兀的在旁边响起,他快速跑过来,看着脸颊红扑扑的许君还有他怀里的面具,他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少爷,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许君无辜地望着平安。 平安当真是要哭了,“你怀里的面具哪来的” 许家的人喝醉了会耍酒疯那是祖传的大少爷就不说了,就连平日里谦恭的老爷喝醉了也会变了个人似的胡来,劝都劝不住。 上次庆功宴就是因为老爷喝醉了,当着皇上的面爬上桌要和众大臣拼酒,他们怎么都劝不下来,折腾疯了,所以他才把小少爷给落下了。 许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抢来的面具,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软软道“未俟的。” “谁问你这个了”这面具是谁的他们当然都知道,他们问的是这面具怎么会在他手里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鬼面将军可是从未离开过这面具。 而且如果面具在许君手上,那他们将军 众人心脏砰砰直跳起来,纷纷期待紧张地四处张望,可在人群中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少爷你把面具给我好不好”平安脸色惨白的劝说,虽说他也知道将军对他们家少爷好,可闹成这样,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许君看了看平安,又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面具,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把面具抱得更紧了,“这是未俟的。” “我知道这是将军的,你给我,我去还给他好不好” “这是未俟的” “少爷,你” 旁边几个副将见状,此刻也大概猜到事情经过,他们惊讶于许君居然真有本事抢到面具,但更多的却是心里发毛。 随着这边围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情很快便在人群当中传开,不少士兵都顾不上喝酒,纷纷四处张望,试图看到面具下的人的模样。 “少爷,你就给我吧。”平安追着许君绕着篝火堆转圈圈。 “不给。” 许君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面具给别人,不只是平安,就连几个副将也没办法抢到。 这一闹腾就闹腾了许久,直闹腾到大家都有些累了,许君才抱着面具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 “少爷。” “不给。”许君抱紧,这面具明明是未俟的,这些人却想要抢 “给我”副将中一人故作凶狠。 许君龇牙咧嘴,超凶。 “做什么”一道冷清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立刻回过头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换了个面具的鬼面将军站在篝火前,冷冷看着众人围着许君要抢面具。 “将、将军” 众人回神,惊出一身冷汗,纷纷低头退到一旁。 篝火后,许君歪着脑袋看了看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面具,有些疑惑。 “还我。”鬼面将军伸手。 许君蹙着眉,醉醺醺的他一点不想给,转过身去抱紧,“我的。” 众人无语,这东西刚刚不还是他们将军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他的了 鬼面下的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许君,沉默了片刻,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打横捞了起来,带走。 军队的清晨总是伴随着一阵阵的号角声还有吼声,许君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被怀中的东西磕到了下巴。 他茫然地望着怀里抱着的东西,好半晌之后才认出来那竟是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 认出那东西,床上的人立刻蹦起来,跑出了门。 在会议室外张望了一番没看到人后,许君向着鬼面将军居所而去。他到时,房门紧闭。 许君趴在门上偷偷朝里面张望,望了好一会儿却没看到人,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去,背后便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做什么”鬼面将军看着被自己抓了个现行的人,他老远就看见这人在他门外偷看。 许君听到声音的瞬间便兴奋起来,可他回头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面具。那瞬间他眼中的兴奋消散无踪,只剩下浓浓的失望。 此刻鬼面将军脸上戴的面具,与他手中的那面具微有不同。 不,该说大有不同。 许君手中抱着的面具是一个类似于刑具的面具,说不上青面獠牙,但也确实粗陋,青黑色的色泽还透露着几分冰冷。 而此刻戴在他脸上的面具,却是一个脸形的乳白底绘黑纹的,是截然不同的繁杂与华丽。 鬼面将军开了门,两人进屋。 完全未曾预料到会是这样的许君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他还以为这次绝对可以看到面具下的那张脸。 “还我。” “哦。”许君失落的乖乖把面具递还回去。 鬼面下的人接过面具后,防备地看着面前明显还没死心的人。 “未俟。”许君软软叫道。 鬼面下的人立刻防备起来,果不其然,他后退的那一瞬间,面前的人突然向着他的脸伸出手来。 “就看一下,你就给我看一下嘛”许君追。 “昨天已经给你看过了。”将军退。 许君着急,看过了,什么时候 许君努力回想,可记忆中只有他吃到了烤肉的事,那之后的事情,他都记忆模糊。 “我就再看一下,就一下。” “你昨天也说一下。” “那就再看一下。” 鬼面将军一直往后退,直退到墙角无处可退。眼看着许君就要过来,他索性拽住了许君,把他按在了自己胸口。 “嗯”许君试图挣扎,却效果甚微。 鬼面将军趁着这机会把脸上的面具换了过来,并且调换了两人的位置,“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换好了面具,鬼面将军才把人放开。 许君再抬头时,他又是往日的模样,那一张精致的面具被他放到了一旁。 许君瞬间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一旁的鬼面将军已经说起正事,见状,许君不得不停下乖乖听着。 “从明天开始,你每日早上跟我出操,我教你些防身之术。”鬼面将军把那面具放到了一旁的盒子里,不甚上心,“还有,你算一下营中的存粮,南边闹洪灾,要从我们这里先抽调一批粮食过去。” “洪灾”说起正事,许君脸上不见玩笑。 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因为已经接连好几年的时间连连发生,就算是他也听说了些。 “军队将参加这一次救灾,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定下具体方案后才能知道,你先整理一下军中的存粮数量。” 许君点点头,认真的记下这事。 “你哥哥也会参加这次的救灾。” “我哥”正认真听着的许君眉头皱起,白净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开心,但他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因为他哥就驻扎在灾区那边。 回去的一路之上许君都记着这件事,回去之后立刻便去了账房那边,清查了一遍军中现在仅有的存粮。 军队现在的存粮数量不少,但因为军中人数众多,真的能够拨出去的粮食其实不算太多。 忙完,许君拿着到手的资料一边往居住的地方走一边看资料,进了门后,他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屋中有人。 “诸小瑾,你又跑来这里干嘛”在他屋内的人赫然就是之前的诸葛瑾。 斜斜坐在屋内的诸葛瑾却不言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你吃坏肚子了”许君本能的戒备起来,莫名的有一种被蛇盯着的感觉。 “前段时间你那将军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帮他查一样药。”诸葛瑾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药叫做化力散,是一种能让人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的软骨散。” 许君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把他该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诸葛瑾故作神秘。 “什么” “这种药多适用于青楼之中,因为它还有个妙不可言的副作用,你猜是什么” 许君背脊一阵发凉,瞬间明白诸葛瑾的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诸葛瑾邪笑不语。 议事厅内。 一众副将面面相觑,因为在他们面前的人竟正在发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们之前接到命令来这边商议救灾的事情,一番商议,待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时,鬼面下的人却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将军” 鬼面下的人全然不觉,他的思绪早已经飘向远处。 对许君,他是喜欢的。 那夜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事,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些。只是如果他喜欢许君,而许君又是个男人,那他岂不是喜欢男人 即使许君不介意这些,那那件事呢若是让许君知道他已是如此肮脏 许君很好,而他这样的人,不配 好在很快晨起练兵的号子响起,让他们找到了借口离开。 “属下先回去练兵了。”第一个人开口之后,其余的人也跟着灰溜溜地逃走。 见所有人离开,鬼面下的人低头,一低头就看见抱住自己的人似乎已经睡着。 那瞬间,他原本就变得柔软的心化开,只剩下浓浓的宠溺与无奈。无声笑了笑后,他把人送了回去。 习防身术这事他到底上了心,他猜出许君和那诸葛瑾关系不浅,该是和他学了轻功步伐,不过他也看出许君似乎只会这个。 遇事逃跑他完全没问题,可逃跑之外就不行了,习武这事虽然辛苦可对他有好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053.不会坏掉吗? 001 被两人用怀疑和失望的眼神注视着, 陶驰捂着快要抑郁到吐血的胸口,默默的起身往旁边挪, 坚决不愿意在和这两人靠得太近。 如果可以, 他希望能离这两人有多远就多远。 不过这显然不可能, 因为看着他往旁边挪去, 许君的视线逐渐变得刺人,仿佛在怀疑他会不会跑到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然后偷偷溜走。 陶驰在空地中找了个离许君够远的位置后蹲下,狠狠地割着面前的草, 把那些草都当成了许君。 见陶驰开始做事,许君这才回头看向身旁的鬼面将军,“将军, 我们继续。” “好。” 许君手把手的教鬼面将军挖地, 然后把所有挖松的土块打散, 把草根捡了扔到一旁。 等鬼面将军勉强能够上手后, 许君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确定鬼面将军把所有的都学得差不多了,许君用陶驰肯定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还是将军你最好,不像有些人只知道吃白饭。” 鬼面将军回头看向背脊僵硬的陶驰, 有些嫌弃, 看他多勤奋 “将军你在这里挖一会儿,我过去看看。”许君指了指旁边那些人。 这边很大一片都要开荒, 所以来的人很多, 许君作为管事要过去看看进度。 交代好鬼面将军后, 许君把锄头放到了一旁,转身向着司马贺他们那边而去。 有鬼面将军还有陶驰这个副将在这里一起帮忙动手后,本还有些散漫的那些士兵一个个的都安静下来,专心的忙着手上的事情,进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许君在四周走动一圈,再回到陶驰身旁时,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陶驰和鬼面将军抓来还是有点儿作用的,至少那些士兵看到他们两人都在做事情后,都不敢再偷懒。 确定完进度,许君看了一眼还在认真挖坑的鬼面将军,偷偷摸摸的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小本本。 “这是什么”陶驰的声音突然在许君身后响起,吓得许君赶忙把东西藏到怀里。 “你又偷懒。” “没有” “快点做事情,不然扣你馒头” 许君捂着自己藏着小本本的肚子,快步往鬼面将军那边而去。 靠近后,他才发现鬼面将军正看着他。 “怎么了”许君问。 鬼面将军摇了摇头,继续挖地,可是他的心思却已经全部都跑到了旁边许君的身上。 虽然匆忙,但那瞬间他确实看到了许君藏到怀里的那小本本,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 看到那东西,看到许君偷偷看那东西,鬼面将军瞬间便明白过来许多事情 他就说这一次再见,许君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不一样,胆子大了不小,果然是又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鬼面将军一边做着手上的事情,一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君,后者心情大好,正一边挖地一边哼着小曲。 看着如此模样的许君,鬼面将军有些不解,他明明记得他把那东西扔掉了,为何许君还有他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鬼面将军正琢磨,一旁就有几个人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见到鬼面将军,几人停下脚步,“将军。” “什么事” 几人见鬼面将军竟然在这里挖地,眼中都露出几分惊讶。 几人很快恢复过来,报告道“丞相大人刚刚到了营中。” “丞相” 林绪来了 “我知道了。”鬼面将军放下手中的锄头。 他回头看向旁边的许君,许君也已经放下锄头。 丞相来营中,许君本可以不用过去。不过他已经离家一年多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他想过去问问京中他爹爹的情况。 “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鬼面将军知晓许君想法,也知道许君要走还要交代一番,所以让那些人先走。 并无言语,许君看了一眼鬼面将军,明白他是在等自己之后,连忙向旁边的司马贺那边跑去,与他交代接下去的事。 片刻后,许君一边向着这边跑来,一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好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快步离开这片谷地,进了之前那片林中。 这边离他们的营地有一段距离,中间需要翻过一座山,山里原本并无居民,没有路,要在那边种地,以后这山里还得开出一条道来。 许君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试图在这满是树木的山林中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地带,这样以后就可以从那边开路。 他一边张望一边走,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到腐叶一滑差点跌倒,好在走在他身旁的鬼面将军早已注意到他的漫不经心,见他脚下一滑,立刻把他整个人接住。 “没事吧”鬼面将军低头看许君的脚。 许君靠在鬼面将军怀里,动了动自己的脚,有点痛,但并不过分,“好像没事。” 鬼面将军把人放在了地上,然后蹲下去捏了捏许君的脚腕检查一番,确定他的脚并没有被扭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起身,对许君伸出手。 许君伸手让鬼面将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后,再多用力了些,整个人抱住了鬼面将军。 许君抱住了怀中的人,在鬼面将军惊讶的注视下,他咧嘴一笑,“未俟。” 听着那软软的两字,鬼面将军背脊一阵酥麻。 “林绪还在等” “他们会接待好的,营中不是还有其他副将”许君堵住鬼面将军要欺负,这人之前居然敢丢下他逃跑 “你要干嘛”被掀了面具,整个人被抵在树上的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的许君。 “你说呢”许君露出很坏很坏的坏笑。 说话间,许君故意欺身上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鬼面将军的耳边轻声道“这里没人。” 察觉到鬼面将军在听到他这话身体越发的僵硬后,许君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谁让这人之前居然敢逃 “不如呜” 带着坏笑的许君到了嘴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堵住。 本应该被他抵在树上正无措的鬼面将军,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上前吻住了他的嘴。 许君吓了一跳,未曾预料到鬼面将军会如此。更让他惊讶的是,鬼面将军正不断加深这个吻。 他紧紧地回抱许君,描画完许君的唇形后,他用舌尖挑开了许君的唇,侵入他口中邀他共舞。 许君起初的惊讶过后,属于鬼面将军的气息迎面而来,让许君整个人被动的陷入了荡漾的暧昧气息中。 他心跳逐渐加速,伴随着对方的频率在寂静的林中狂舞,变得不能自己。 一吻结束,两人靠在一起静静的喘息着。 稍许时间后,许君喘过气来,他看向鬼面将军,准备出言调笑,“将军你唔”他还以为这人只会躲。 然他到了嘴边的调戏还未说完,唇又被堵住。 鬼面将军恶狠狠地抱着面前的人,他向前跨了一步,反客为主,霸道的把许君抵到了树上。 鬼面将军略有些粗鲁地挑开许君的牙关,熟练的吸吮着许君口中的蜜液。 许君的气息如同蜜糖一样甜滋滋的,让他不可自拔,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就这样吃掉 面对鬼面将军霸道的亲吻,许君动了动身体,试图回抱掌握主权,可鬼面将军却抓住了他乱动的手,把他的手圈在怀中,不让他有任何动作。 再一吻结束时,两人都不禁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两人都有些没力气,纷纷靠在树上依偎着。 许君的手从鬼面将军怀中滑出,他回手勾住了鬼面将军的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眼中泛着些水光的许君看向面前同样动情了的鬼面将军,他眼中有些疑惑,不过更多的是不甘,明明是他要欺负这人,怎么现在好像变成他被欺负了 “将军” 鬼面将军见许君又要说那些没羞没躁臊人的话,他抱住许君便亲,他已打定主意,许君一说话调戏就亲 许君只觉下巴被猛地一抬,张开来要说话的唇便又被堵上,狂热的吮吻吞噬了他到了嘴边的话语,热情得让他无法拒绝。 来不及咽下的晶莹液体顺着两人的嘴角下滑,让整片树林中的空气都变得黏稠灼热。 第三吻结束,鬼面将军缓缓离开许君泛红的唇。 许君半阖着眼,眼中尽是动情。 看到如此的许君,鬼面将军忍不住在他微肿的唇瓣上轻啄了两下,许君无意识地发出舒服的轻哼声。 听着那声音,鬼面将军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向腰腹,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酥麻。 他静静的靠在许君的身上,听着许君沉重的呼吸。 许君微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他学乖了,没再说话。 他已经看出来了,只要他开口,这人肯定又要凶狠地吻过来 待到两人呼吸平缓,鬼面将军没说话,他戴上面具拉了许君的手,宽厚有力的手牵着人沉默的往营地走。 他只是一想到这人竟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想到他先前竟被这人弄得那般狼狈,他就想要回头再狠狠亲吻欺负回去 鬼面将军不语,许君捂着自己红彤彤的嘴巴也不说话。 许君脸红红的,恶狠狠地瞪着走在前面的鬼面将军,鬼面将军胆子不小,竟然敢欺负他,他给他等着 许君偷偷握拳,发誓要再欺负回去 002 两人回到营地时,丞相林绪那边已经被安排好在议事大厅中休息。 这一次丞相林绪要来并没有提前说,所以营中的人并没有提前做准备,他突然的出现让营地的人都乱了套。 许君和鬼面将军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议事大厅,见到在议事大厅当中喝着茶的林绪后,许君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抱了抱拳。 “丞相大人。” “不用如此多礼。”林绪开口。 “有什么事情”鬼面将军开门见山,并不准备和林绪多说。 他和林绪,一个贵为将军,一个贵为丞相,两个都位高权重,但事实上两人见面的机会却极少。 “我这次来这里是来帮许君查那武器的事情的。”林绪亦爽快。 “武器的事”许君疑惑。 武器的事情他已经着手在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很大可能只是那些人送来的东西掺杂了一定量的次品,算是在某种程度上的偷工减料赚些差价。 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无论如何,都应该用不着丞相林绪亲自来这一趟。 更何况京城与这边两地之间如此遥远,来回一趟也不易。 “嗯,顺便来看看边关的建设,回去也好有个交代。而且武器的事情牵扯到皇商,牵扯到宫里的一些人,如果只让你这边查也不好查。” 闻言,许君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于情于理,许君不过都只是一个账房总管,就算他爹是尚书,他也没有可能逾矩去调查皇商的事。 他最多找到了证据,向朝里写举报信举报那些人,但最终结果如何他是做不了主的。 林绪的理由倒是说得通,但许君不由又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虽然他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情有一段时间,但印象当中他并没有告诉朝廷的人。 “我是从皇上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林绪看出许君的疑惑,视线看向鬼面将军。 知道许君在查这事情后,鬼面将军就已经打过招呼了。 许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的鬼面将军,微愣之后,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鬼面将军和皇上的关系,如果鬼面将军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皇上知道也不足为奇。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皇上肯定在营中安插了眼线,就像他爹安插在他身边的司马贺一样,司马贺虽然在为他做事,不过也一直把他这边的情况告诉家里。 许君对这倒并不怎么在意,他娘亲爹爹还有哥哥对这件事情也并未隐瞒,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 他们倒也没有监视他的意图,只是毕竟隔了这么远又是在前线,如果他出了事情,家里的人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丞相大人了。”许君再乖巧抱拳。 林绪点头。 确定林绪的来意后,许君连忙出了门,让旁边的人帮忙安排住所。 片刻之后,他再进门,领林绪去休息。 因为林绪这次来的目的是帮他一起调查武器的事情,所以林绪的住所,就临时安排在了许君他们账房那群人那边。 会如此安排,主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营地当中的住所并不多。 因为军队才到这边才开始重建,房屋本就不多,大多数士兵甚至还在睡帐篷,目前仅有的一些房屋,都是几个副将还有鬼面将军、许君等人在住。 “我让人在这边收拾出来一间,还请丞相大人不要嫌弃。”许君让人收出来的房间在他的房间旁边。 这里原本是用来放账本的,但现在没有多的房,只能先把账本收拾出来垒到账房里去。 林绪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是在半山腰处一个较平坦的地方建的宿舍,目前还未完工,对面的地方正在新建其它宿舍。 他们站的这边先建了一小座院子,应该是为了方便许君做事。 “无妨,能住就行。” “稍晚些时候,我会让人送些日用过来。” 林绪点头,既然要查武器的事情,他短时间定然走不了。 许君眼珠子一转,看向旁边的鬼面将军。 “将军,要一起留下来住这里吗”许君道。 鬼面将军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许君,手心开始发热,这人当真是 这里能住人的房间一共就只有两间,林绪占了一间,许君自己住一间,他也住这里许君要让他住哪 “如果丞相大人要帮忙一起调查,那将军在场更好些,有些事情可以直接问将军了。”许君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无辜。 这人刚刚在林子里敢欺负他,他就要欺负回去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可以分你半张床。”许君大方的说道。 “好。” “嗯”许君愣住。 “我说好。” 许君愣了愣,鬼面将军不逃跑了 许君看了看鬼面将军,背过身去偷偷看藏在肚子衣服里的小抄,这和小抄上说的不一样 小本本上明明说,如果鬼面将军不同意,他就可以这样那样然后再把鬼面将军这样那样,然后就会乖乖了 看着许君皱着眉头回过身去看小本本,鬼面将军微微垫着脚无声无息张望,见旁边的林绪用惊讶的神情看向自己后,他才收敛。 见两人如此,林绪眼中有淡淡的羡慕一闪而过。 鬼面将军与许君的事情他隐约知道一点,在宫里时,他偶尔会听到许澜和皇上为这事争执。 偷偷看完小本本的许君收好了东西回过头来,他先安排好了林绪的住所,又让人送了些日用的东西,确定林绪这边东西都齐全后,他才又问了林绪关于他爹爹娘亲的事。 得知他爹爹娘亲身体都好,他哥也在反军的事情结束后回家住了一段时间,许君忍不住有几分想家。 “朝中也一切都好,这次将军大展神威,让朝中不少人都振奋不已。”林绪道,“虽然也有不少人认为应该继续打下去,一举把夏国拿下,不过这些如今已经被压了下去。” 如果能够把夏国一举拿下,那自然是好事,可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继续开战,边关这几十万的大军就得全靠朝廷养,朝廷养兵,自然需要加税增税,这些都要加到普通平民百姓身上,会给百姓造成不轻的负担。 就算撇开这些不谈,他们如果继续打下去,想要把夏国一举拿下,那最少也还需要两三年时间。 到了最后的关头,夏国会选择以死相搏还是选择投降,难以说清。 夏国选择投降还好,如果选择以死相搏,那到时候定然死伤无数。用他们大榆大军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去换,晋祁的判断是不值得。 继续打下去的声音在朝中兴起了一段时间后,很快便无人再提。 重创夏国,换来几十年的安静日子还有许多的城池土地,这些加在一起,让鬼面将军在大榆的名声已近神。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朝廷里也挺忙,要重新安排规划这些新到手的城池地盘,还要镇压那些不安骚动的百姓。” 如果能强权镇压,把那些反抗的人都杀个干净,杀鸡儆猴杀个几次效果肯定会很显著,就算会有后患也是利大于弊。 不过他们的皇上并不愿意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这也就给朝中不少人添了不少事。 林绪稍顿了一下,又道“除此之外,皇上也开始选秀,所以朝堂格外的忙。” “皇上选秀” 林绪笑笑,有些打趣儿地说道“一个孩子引发的逼宫” “晋易那孩子被带回了宫里,如今皇上亲自照料着,这也让朝中一群人想起皇上还并未大婚的事,所以现在满朝文武百官都在进言,让皇上早日立后。” 听林绪这么说,许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晋祁如今也已三十好几,如果是别的皇帝,十几二十几就已经孩子满地,他确实有些晚。 之前反叛军那件事最终以晋祁这边全胜收场,晋易当初的那些所作所为被公布,他的孩子也被从反叛军中带进宫里。 那孩子被接进宫的事情人尽皆知,众人都摸不透晋祁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就目前来看,那孩子被他照顾的不错。 “选秀的消息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从宫里传出来,到时候有的忙。”林绪轻笑。 许君脑袋轻轻一动,不知为何,有那么瞬间他觉得林绪带着浅笑的脸略显忧郁,并不如表面那般淡然。 “怎么了”林绪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许君。 大半年时间未见,许君变了很多,跟在他身边的人可能不觉得,但对于隔了半年才见一次的他来说许君的变化很明显。 至少如今他已经有些看不透这人在想些什么,和当初不同。 “没事。”许君摇头。 林绪并未在意,又回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鬼面将军。 与许君不同,时间仿佛并没有在鬼面将军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与鬼面将军相识也算有些年头了,虽然两人并无深交但见面的次数不少。 可面前这人仿佛还是和几年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也不能说是与当初毫无变化,变化是有的。 例如他时不时会瞥向旁边的人的视线,例如他习惯性的会在许君把杯中的水喝完之后为他满上,例如虽然许君并不是在和他说话,他却依旧静静听着的那份温柔。 这些,是以前所没有的。 003 聊了一会儿后,厨房那边便有人送来食物。 许君和鬼面将军两人离开,并未打扰林绪用食。 林绪的到来,打乱了许君接下去的安排。 他原本是准备一边开荒一边慢慢调查武器的事情,但如今林绪既然都已经来了,开荒的事情他自然要放放,要配合着主要调查武器的事。 从林绪屋里出来之后,许君立刻就回了账房那边,把之前查到的所有的资料全部都整理出来,等林绪休息好了,便把这些资料拿过去给他看。 许君把这些忙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简单的吃完了晚饭后,许君才又想起林绪。 林绪现在既然挨着他住,照顾他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许君立刻回了房,到了门前他发现林绪的房门大开,鬼面将军和林绪坐在桌前,两人正说着话。 “你来了。”林绪招手,让许君进去。 “在说什么” “皇上让我带一些话给将军,刚刚我们已经说完了。”林绪道,“你有事吗” 许君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吃饭了吗”他一直忙着整理资料,都把这人忘了。 “吃了,不用担心,我饿了我会自己去找吃的。” 许君看向林绪,他突然有些喜欢林绪,他本来还以为林绪是丞相,肯定不好相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你要去泡澡吗”许君在桌前坐下。 “泡澡” “山里头有温泉。”这算是许君来这里之后最大的收获。 突然把营地搬到这山里,很多东西都不同,就连开个荒都没地方,整一个贫瘠了得。 好在这山里头也不尽是糟糕的事,前段时间他和司马贺还有账房的人在山里头选能种地的地方时,无意中发现山里有一处温泉。 温泉不算太大,已经整理出来,目前就只有他们账房里几个人,还有被许君抓了做苦力去整理温泉的陶驰知道。 当下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天气早已经冷了下来,众人都穿上了厚实的衣服。 温泉两个字从许君口中吐出后,让林绪忍不住变得有几分期待。 “我带你过去。”许君主动道。 林绪点头,去旁边拿他带来的衣物。 鬼面将军和许君两人见状,自觉的出了门,在门外等候。 并排站在门口,许君看向旁边背脊挺直的人。 “将军要一起去吗” 鬼面将军看向前方,不看旁边视线过于灼热的人。 “可是我们以前说好了,要一起洗澡的。”见鬼面将军不理会自己,许君又道。 “没说。” “说了。” 鬼面将军不语。 “难道将军你是在害羞吗”许君凑了过去。 鬼面将军别开脸,“没有。”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相信许君,可现在许君眼里的坏笑根本毫未掩藏,一看就是肯定又在打着什么坏心眼。 “将军,其实你可以不用害羞。”许君声音很轻,“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 鬼面将军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大脑一片空白。 “别胡说” “明明就是,之前去景山城那边的时候,将军洗澡我都看见了。”许君眨巴眨巴大眼睛。 虽然那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鬼面将军身上的那些伤痕吸引了,根本没有下心去看其它地方,不过某种程度来说,他也确实看过了。 脑袋本就已经嗡嗡作响的鬼面将军,回头看向冲他挑眉一脸得瑟的人,他明明想拿出作为大将军的气势冷冷瞪回去,可却不争气的红了耳朵。 “将军”许君语气越发的轻柔,也越发的不怀好意,“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所以不用害羞的。” 戴着面具的人怔怔地望着前方,他只觉得热气从全身上下冒出,特别是一张脸,烫得仿佛要从面具里冒出烟来 许君心满意足地看着明显目光呆滞的人,他可是狠了心要调戏人,要报之前的仇 “小小将军,很可爱”许君视线下滑,落在某处。 本就已经快要冒烟的鬼面将军只觉得腰腹一紧,热气在他体内疯狂的涌动,让他整个人都快炸开。 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摇晃着兔子短尾巴的许君许大兔子,狠了心。 “那就一起去吧”鬼面将军道。 鬼面将军话音落下,许君因为未曾预料到他会如此爽快而有些惊讶。 鬼面将军往旁边走了一步,微低头,凑到了许君的耳边故意压低音量,用沙哑磁性的声音说道“可是我还没看过你的” 去就去鬼面将军暗自咬牙。 听完那话,耳朵都有些痒起来的许君砰的一声变成大红脸,他都忘了洗澡是要一起脱光光的。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许君,手脚僵硬地站在门口,望着前方。 他旁边的鬼面将军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面具下的脸都快冒出青烟来。 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站在门后的林绪,此刻也是两眼无神地抱着自己手中的衣服,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背影,本是想散散心的他觉得,也许他来错了地方。 “咳咳” 林绪出门。 “你准备好了,那走吧,我带你们过去。”许君同手同脚的往前走,一旁的鬼面将军笨拙的跟上。 “不用了。”林绪连忙叫住前面的两个木头疙瘩。 见两人都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后,林绪立刻道“我叫其他的人带我过去就好。” 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两人一起去,也不想看到两人待会儿在他的面前再来这么一出,更加不想因为眼睛疼牙疼疼死。 活着多好。 “可是”许君还想说什么。 “你告诉我谁知道地方就行。”林绪不容拒绝。 “桃子,还有司马贺他们都知道,你可以”许君话还没说完,林绪已经大步向前走去,翻飞的衣摆飞快的消失在拐角。 林绪离开,许君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现在这里又只剩下他和鬼面将军两人。鬼面将军也反应过来之后,两人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你还要去吗”鬼面将军开口,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去就去。”许君觉得自己绝不能在这时候露怯,而且他都已经看过鬼面将军的小小将军了,他更厉害才是,他为什么要心虚 话音落下,两人却谁都没有抬脚走。 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许君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坏坏的表情。 他在鬼面将军面具侧边落下一吻,坏笑着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搓背看在你是将军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帮你。” 鬼面将军一听这话,好不容易因为林绪的出现而稍缓和谐的心跳再次加速。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君,一狠心,撩了面具回头便吻了上去。 并不深的浅吻结束,鬼面将军就着一手抵在门上的姿势,看着在自己面前的许君,声音沙哑的撩拨道“它也一定很可爱” 本就有些紧张的许君听完这话本能地缩了缩肚子,动作间看到面前面具下那双眼带着几分笑意后,他立刻挺胸,他才不怕 看就看,谁怕谁,谁怕谁是小狗 鬼面将军低头看着顶在自己胸口的胸,此时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 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的状况,让许君藏在肚子附近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察觉到那东西,鬼面将军脸色先是怪异的变了变,然后才窘迫的退了一小步。 许君也察觉到了,他本以为是鬼面将军 见鬼面将军退后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怀里藏了东西。 他把手揣怀里摸了摸,摸出那半个巴掌大小的小本本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东西就已经从他手里飞走。 鬼面将军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认出来后,他抢了小本本转身就跑,完全不给许君反应过来的时间。 许君回过神来时,鬼面将军已经跑到拐角,“还给我” 许君立刻拔腿就追,奈何鬼面将军先偷跑,虽然他有着一身不低的武功,可他到底还是晚了鬼面将军一步。 跑了一路,就在许君的手要拽住鬼面将军的衣服时,跑回自己住宿的鬼面将军反手关上了房门,把许君关在了门外。 鬼面将军反手关上房门后,背抵在门上,坚决不让门外的人进来。 “开门”门外被抢了宝贝的许君凶巴巴。 “都说了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鬼面将军拖了旁边的桌子抵住门,又跑到一旁把窗子锁了。 “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是。” “不是。” “” 门外的许君又拍了一会儿后,跑到窗子那边,试图翻窗。 闹腾了好一会儿,门外才安静下来。 静静听着外面气坏了的许君的动静,鬼面之下的那张脸忍不住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 见门外安静下来,鬼面将军松了口气,他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向手里抢来的东西。 这东西他记得他在景山城的时候就已经扔了,之前只是大概看一眼不确定,现在他细看下,更加确定这东西就是那时候他扔掉的。 小东西被许君保管的很好,上面的皱折都已经被捋平。 把那灼手的东西翻看了一会儿后,鬼面将军躺到了床上。 犹豫了片刻,他翻开来。 翻开来视线看过去前,他不忘告诉自己他是检查不是偷看,他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把许君教坏了。 之前从许君手里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看过,不过那时候他只是大概翻看了两眼,看到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当即就给扔了。 如今他倒是还想扔,可想一想半年不见许君如今就学坏不少,他又忍不住想要翻开来看看,想看许君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次把那小本本翻开,鬼面将军立刻就发现些不同。 半年的时间不见,这不大的小本子上如今做满了小抄备注 看着那一行行明显出自许君的小字,鬼面将军那瞬间只觉得手中的东西烫手无比。 这半年的时间,许君到底干了些什么 鬼面将军硬着头皮又往下看了一段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奇怪,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鬼面将军看看那段文字旁边画着小花的标注,越发头皮发麻,许君难道还真的想试试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而且那种角度,不会坏掉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054.将军,可以吗? 001 还有那地方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情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鬼面将军翻看着手中不大的小本本, 一股燥热的气息在他体内流窜,更多的则是羞赧和震惊。 又往下翻了两页, 鬼面将军愣愣地看着旁边的小笔备注, 看到那应该是画了个小人将军的重点备注, 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寂静无人的书房, 他慢慢走向靠站在桌前的人,把人压倒在了桌上, 然后粗鲁的撕了他身上的衣服,不顾他欲拒还迎的抵抗, 抬起了他修长有力的脚 鬼面将军合上手中的书,狂跳不已的心脏让他整个人都沸腾。 然只片刻,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打开了那不大的小本子, 接着刚刚的地方继续往下看去。 看着小本子上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字眼, 鬼面下的人心跳越发的急促。 “那样太粗鲁了, 很容易受伤” 鬼面将军点点头,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到,而且肯定会很痛。 “所以将军, 你放心吧, 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鬼面将军整个人僵住,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如同木头似地回过头去, 看向旁边不知何时蹲在他床边探头探脑的许君。 看清楚许君的那瞬间, 鬼面将军触电般把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对角的床角, 然后猛地蹦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鬼面将军喉咙沙哑。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口还有窗户,这两个地方都被锁得好好的,根本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将军,你偷看。”许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被他抓了个现行的鬼面将军。 “没有。”鬼面将军急忙否认。 “我都看见了,你刚刚明明就在偷看。” “没有。” “明明就有。”许君向着床上爬去,他把扔到床上的宝贝捡了起来,“将军你喜欢哪个” 鬼面将军脚下踉跄,他又退后了一步。 什么叫做他喜欢哪个 “将军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试试。”许君见自己的宝贝没有被弄坏,小心的把它藏到了怀里。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然我们试试水里的那个,正好这里也有温泉,不会冷。”许君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我看看要带些什么,衣服、鸡蛋” 听着许君越说越夸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来了,鬼面将军咽了咽口水,“我不去,你要去你自己去,而且那种东西根本就不能放进去反正我不去。” 许君不再继续,只回头看着他。 “做什么” “将军你果然偷看了。” “没有。” “你没有偷看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东西是干嘛的” 鬼面将军面具下开始冒出青烟。 “而去鸡蛋是用来煮水煮鸡蛋的,饿了就可以吃,才不是用来” 鸡蛋除了可以用来吃,还可以用来干嘛许君想了想,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把那东西给我。”鬼面将军咬牙切齿,从旁边拿了火折子一副要烧了它的模样。 “不给”许君捂住藏了东西的肚子往后退去。 这可是个宝贝,而且还关系到他以后的幸福生活,他怎么可以给鬼面将军烧了 “给不给”鬼面将军凶起来。 “不给”看着气势汹汹向着自己而来的鬼面将军,许君转身就跑。 也是此时,鬼面将军才发现他住的这屋子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气孔,许君跳上去之后,轻而易举就钻了出去,像是只跑得飞快的老鼠。 鬼面将军要追,可那地方他根本钻不出去,他只好去旁边搬开桌子,等他把桌子搬开追出门去,许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君跑了,鬼面将军却还有些不甘心。 想一想从那小本子上面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回了房间,拿了自己的被褥大步向着许君那边而去。 再次站到许君的房前时,正是营中的士兵全部停下训练歇息自由活动的时间,远处的较场上,还有附近的走廊中有不少人在说话,十分的热闹。 站在许君门前,鬼面将军抬手敲门。 屋内的许君十分警惕,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在门后询问是谁 “是我。”鬼面将军开口。 许君把门打开一小条缝,戒备地看着要抢他东西的鬼面将军。 “你不是说要一起睡”鬼面将军拿了自己抱着的被褥递到许君面前给他看。 许君看着门口的东西,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让开了路让鬼面将军进门。 进了屋,鬼面将军把东西放到一旁,然后回过头来看向屋内。 在屋内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小本本,鬼面将军决定趁许君没注意的时候再找。 “你就这样来了”许君神色怪异地看着鬼面将军。 “什么” 许君指指鬼面将军自带的被子。 察觉到许君在说什么后,鬼面将军猛然回过神来,他就说他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热闹 想来他抱着被子向着许君这边走来的事情,早已经被整个营中的人都传遍。 鬼面将军不再言语,对自己的冲动和思虑不周感到窘迫,不过他来都已经来了。 对于他和许君之间的事,他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他在意的从来只是许君地看法。 见鬼面将军不甚在意,许君更加不在意,关了房门他便汲着鞋子躺到了床上。再过一会儿便是他休息的时间,他这会儿本来就已经在床上躺着,酝酿睡意。 在床上躺好后,许君拍了拍自己留下的半张床,笑着看向鬼面将军,一起睡就一起睡,谁怕谁 鬼面将军脱了身上的铠甲,躺到了许君的身旁,忘了自己的目的。 屋内的烛灯还没熄灭,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之后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该说啥。 又面对面地瞪视了一会儿后,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换成了平躺,不再一直盯着对方看个不停。 静静地并排躺在床上,两人动作一致的望向头顶的床幔。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那时候仿佛总有说不尽的话要说,可不知为何如今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你” “你” “你先说。”异口同声后,许君道。 “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稍片刻的沉默后,许君又开口“还是说将军你不喜欢” 鬼面将军觉得两人触碰到一起的手臂,瞬间着了火,那种事情让他怎么说 “也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 鬼面将军看向许君,他倒没什么喜欢或不喜欢,不过如果那个人是许君的话,他大、大概是喜欢的 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明白,虽然一开始知道许君就是庆功宴那人的时候,他是有些别扭,可慢慢的那份别扭已经消失。 如果许君能不要去学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是许君,只是许君,他还是愿意和许君亲近的,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喜欢。 “喜欢为什么不可以”许君侧过身来问道。 这人总想烧了他的宝贝。 “因为不喜欢。” 许君抬起头来看着鬼面将军的双眸,试图读懂他眼中的情绪。因为面具的原因有些不方便,许君索性便掀了鬼面将军的面具扔到一旁。 被许君如此注视着,鬼面将军不由有几分想逃避的想法,可他别开视线后没多久,又回头看向的许君。 “不喜欢那些东西。” “什么”许君没听明白。 鬼面将军与许君对视,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就在他都要被自己煮熟时他才喃喃开口,道“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只有你,只是你” 许君还是有些没听明白,可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话,看着鬼面将军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也忍不住的开始心跳加速。 “也只有你” 许君喉结上下滑动,只觉口干舌燥。 “不要别的东西,那样很脏我也不喜欢,我只要你,也只有你” 许君听着那低喃般的话语,耳中嗡的一声后,他明白过来。 许君躺在床上,他望着床幔,被子下的手却向旁边挪去,牵住了鬼面将军被子下的另外一只手。 “好。” 两个人都有些僵硬地握着对方的手,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氛在床幔中弥漫。 鬼面将军以手挡住眼睛,不让身旁的人看见他脸上此刻的狼狈。 他亦是男人,那种事情若换作是营中其他男人,他只一想到便会觉得恶心觉得无法抑制心中的杀意,这一点从开头到现在一直未变。 他能接受许君,能容纳许君,能以不同于男人的身份承受那些,是因为他喜欢许君,喜欢到无法自拔,喜欢到能够完全盖过那份不喜,并不是他本身喜欢如此。 堂堂一个男人,他如何喜欢那些 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让他学着那书上的去骚姿弄首污言秽语,他无法做到。 许君的手指轻轻颤了颤,他喉结滑动着,好半晌后才酝酿出一句话,“将军,我刚刚说的鸡蛋真的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做那个的” 鬼面将军不语,他放在脸上的手臂往下滑了滑,恨不得把自己整张脸都遮住。 见鬼面将军不说话,许君也不再说话,任由那暧昧的气氛在屋中弥漫。 不知多久之后,两人才携手睡去。 002 次日清醒过来时,鬼面将军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许君整个人抱住。 许君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才能睡成这样。 知道许君有赖床的习惯,鬼面将军并没有把许君叫醒,他轻轻把人放到床上,无声的穿了衣服出门洗漱。 等他忙完,把早饭一并端回来时,许君果然正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打瞌睡。 鬼面将军半哄半诱惑的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又给穿了衣服推出门去洗漱后,他坐在桌前等着许君回来一起吃早餐。 十二月已将近,许君从门外进来时,已经被冷水冻清醒。 他吸着冷气,一蹦一跳地跑进门后连忙把门关上,然后跑到鬼面将军面前,直接把手塞到了鬼面将军手里,让鬼面将军给捂着。 “好冷。” 鬼面将军捂着怀中被冷水冻得有些红的手指头,有些心痛地哈着气,捂了好一会儿后,才把那双手捂得恢复了温度。 等他放开许君手时,许君已经趁着他给捂手的时间,歪着脑袋把碗里的粥喝了小半。 喝着暖呼呼的粥,许君脸上渐渐恢复红润。 “武器的事情你准备怎么查”鬼面将军把两人的碗换了过来,让许君吃他那一碗还没动过比较多的。 馒头已经有些冷了,许君不爱吃。若只喝一碗粥,他吃不饱。 “基本的资料我都已经整理过了,能入手的地方不多,除了之前抓到的那些人之外,大概只能看看以前那些库存。不过基本没啥库存,估计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那些人我会叮嘱,让他们尽快撬开嘴。” 许君点头。 两人窝在屋里,吃完了早饭后,各自忙碌了起来。 许君去找了林绪,鬼面将军先去了一趟议事大厅那边,确认了今天的行程,然后这才又回来。 他再回到这边屋子时,许君和林绪两个人已经抱着一大堆的账本正在核对,账本地上桌上堆得满满的都是,看得颇有些让人头痛。 鬼面将军进门,林绪还没开口,旁边许君已经习惯性地递了个账本过去。 林绪正惊讶,鬼面将军已经乖乖接了过来帮着一起查。 许君账房的事情向来都是亲力亲为,很少有机会让鬼面将军给他帮忙,不过之前一次年关核对账本的时候,两人曾经合作过,也算是养成了默契。 “这边我来核对,你帮我把所有的账本按年份整理一下。”许君埋着头,头也不抬的吩咐。 一旁的鬼面将军乖乖点头,蹲到地上去看地上那些美在一起的账本,把它们分年分月的分开放。 林绪手中的笔悬空,他微微侧头,看着桌子旁边乖乖在地上忙着的鬼面将军,有些诧异。 此刻的鬼面将军哪里还有作为鬼面将军的模样,全然成了许君许大账房的小跟班,让往东绝不往西。 林绪又看了看旁边毫无自觉,把鬼面将军指挥得团团转的许君,无声地摇了摇头,这两人乐在其中,他无话可说。 三个人蹲在放着暖炉的屋里忙了一天,直到天色暗下来,屋内不得不点起烛灯,三个人这才决定收工。 之前的账房做账的方式比较麻烦,单独和皇商有来往的五、六年的账本就足足写了快有两百多本,他们要查的是其中武器防具的部分,还得从里面再筛选。 “累死了” 林绪在一旁揉着手腕,许君则是已经站起来扭动身体,鬼面将军默默替许君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把所有的账本整理好放在一旁。 许君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正琢磨着让林绪和他一起去食堂那边吃些东西,门外边有人敲门。 来的人是来找鬼面将军的,是为了之前许君抓回来的那一批人。 “那些人已经开口,不过他们应该只是外围普通的打手,能够问出来的消息也不多。”听完那些人的报告,鬼面将军回来与许君说。 关于这一点,许君早有准备。 当初那些人来找茬时他就察觉到了,他们虽然有组织有纪律,但做法明显并不是很高明。 说话间,鬼面将军把写着从那些人口中问到的消息的资料,递给了许君还有林绪,让两人看。 就如同鬼面将军所说,问出来的消息不算多。 唯一确定的只有几点,其一是这些人确实如同许君所预料是那些人派来的,其二便是那些东西确实有问题,不过那些被抓的人所知不多,只知道上头的人确实有拿回扣。 再有,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这些人还麻烦将军交给我,回去时我会把他们一并带上。”林绪收了资料,“有活人开口,也能更添几分真实性,也算是一份证据。” 林绪虽然这么说,但许君两人也知道这证据只能算佐证,并不能当真。想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拿出真凭实据。 “我会让他们注意不弄死了。”鬼面将军甚是冷漠。 “这次麻烦将军了,多亏将军让他们开了口,着实帮了大忙。” 鬼面将军点头,应了。 一旁被忽略的许君见状急了,“是我抓住的人。” 正打着官腔的两人,回头看向许君,忍不住都笑了。 许君看了看林绪,又看了看鬼面将军,林绪笑也就算了,鬼面将军笑什么 “明明就是我抓的人,如果不是我把人抓回来,你怎么有机会审问” “是我让他们开的口。”鬼面将军忍不住想要逗弄许君。 “但没有人,你怎么让他们开口” “就算你抓到了人,不能让他们开口,也是无用功。” 想起之前许君审问的方式,鬼面将军眼中笑意更甚。许君他以为这群连人都敢杀的人,是拿个铲子就能吓唬到的吗 “但是” 林绪没有等两人再继续抢攻斗嘴说下去,他从旁边走开,他已越来越受不了这两人。 不过不得不说,鬼面将军把许君保护得很好,在营中呆上一年多的时间还能有如今的性格,鬼面将军的保护功不可没。 且鬼面将军虽然没说,但林绪也能够察觉到。 那些人想要对许君下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即使鬼面将军在前线领军,许君这边依旧安然无恙,想来应该是他安排了人手在账房。 不然依照那些人的性格,这事情暴露之后定然会立刻想办法除去许君,而不是拖到现在许君上街落单才出手,还是用那样满是漏洞不严谨的方式。 这种前线,这种战场上,死个把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有时未必是死在战场上,未必是死在敌人手中。 无视身后乐在其中斗着嘴的两人,林绪自己去了食堂那边,遇到了几个副将与众人一起吃完饭后,回来的路上他叫住了陶驰。 他来这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一直都在营中跟着许君查账,还没有机会四处走动。 他与陶驰聊了一会儿,希望陶驰明天有空能带他去附近的江口城走走。 江口城现在已经是大榆的地盘,不过之前一直归属夏国,如今虽然才经历战乱,但总归还保持着几分异国风情。 既然来了,有机会的话他想去逛逛,也正好散散心。 他来这边已经有一段时间,算上路途中消耗的,少说得有一个多月了。 算算时间,宫里那边应该已经开始筹备着选秀了,也该要忙了。 然第二日,林绪大清早起床,避开许君到了与陶驰约定的地点时,看到站在陶驰旁边还在斗嘴的两人,他瞬间便生出了不想去的心思。 他只想静静,很想静静 “这边” 许君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他连忙冲林绪招手,这让已经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林绪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走到三人身旁,林绪看着旁边陶驰一脸的麻木无语后,沉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走吧”许君转身,开心的在前面带路。 他虽然也来了这边很久,但还没有在江口城仔细逛过,之前那一次去就遇上了刺客,如今难得有机会可以不用管其它事情过去逛逛,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几人离开了军营,并没有骑马,而是选择步行。 离开营地后,向前走了一段路,很快便进入了一片山林中。 翻过这座不算太高的山,再往前走一段路,便能看见江口城。 林中无人,寂静万分。 四人走在林中,脚下是沙沙的树叶声。 空气中带着几分冬的寒冷,还有几分枯烂树叶的腐臭,不过更多的则是山林的湿气。 “将军怎么有空”林绪看向身旁的人。 他与鬼面将军相识的时间很长,但相处的机会却不多。 以往见面,往往都是在皇上为鬼面将军设的酒宴上。他偶尔会和鬼面将军说上两句,虽然大多数时候鬼面将军都并不理会。 “不安全。”鬼面将军答。 江口城现在已经归属大榆,可是里面住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城里这段时间已经发生过不少的事情,不算安全。 林绪贵为丞相,若在这里出了事,就算他与晋祁是那样的关系也不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更何况,许君也去。 林绪看着走在前面兴冲冲带路的许君,心知肚明,“那就麻烦将军了。” “你们在说什么快一点,再晚就天黑了。”许君站在前方,兴冲冲的双手叉腰等着慢吞吞的三人。 “急什么,我们又不是去赶集。”陶驰笑他。 “不去赶集,那去干嘛”许君看向林绪,林绪不是说要去逛逛,逛逛不就是赶集不就是去玩 林绪无奈,他原本只是想散散心,不过想一想似乎和许君说的去玩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三人加快脚步,跟上前方的许君。 大概是被许君兴奋的情绪感染,三人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三人皆是忙人,鬼面将军自不用说,作为边关军总将军的他,这样闲暇逛街的机会几乎屈指可数,陶驰没比鬼面将军好多少,作为丞相的林绪亦是。 就连许君,也已有许久没有这样的机会。 四人凑到一起后聊起了江口城,聊着聊着,走在前面的鬼面将军和许君两人又开始吵了起来。 “人是我抓到的,当然是我比较厉害。” “消息来源虽然重要,但消息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得到消息,那之前的都是” “但是如果我没有抓住他们,你怎么” 两人与其说是吵,不如说是斗嘴,他们自己不觉得,倒是把旁边的林绪还有陶驰听得有些受不了。 看着向前走着的两人,陶驰和一旁的林绪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放慢了脚步。 趁着前方的两人光顾着斗嘴没顾上他们,两人悄无声息的往旁边躲去,迅速的在林中拉开距离。 他们是打定了主意,不和这两个人一起玩了。 003 等两人发现林绪和陶驰逃跑了时,他们已经在山中走了好一段路,都已经翻过山快到半山腰附近。 “你看吧,你把他们吓跑了”许君停下脚步,他有些迷路了。 一路走一路和身旁的人拌嘴说话,他都忘了看方向。 鬼面将军不语,把人吓跑的明明是许君。 “走这边。”许君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鬼面将军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对于能不能去旁边的江口城他倒并不在意,与许君并肩走这么一路,他倒也觉得不错。 走了一段路后,许君停下脚步,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回头求助地看着鬼面将军,他彻底的迷路了。 之前那次去江口城的时候他是骑马,走的路都是大路,较平坦的地方。 今天因为是步行,四人选择走更近的山里,他原本认定了一个方向一直走,结果发现似乎绕错了方向。 鬼面将军接到求助,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一个方向。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去,然没过多久,两人又走回了原位。 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许君可怜巴巴地望向鬼面将军,后者也有些惊讶,似乎没预料到自己也会迷路。 鬼面将军又看了看四周,判断了一下方向后冲着许君伸出手,牵着已经有些走累的人往前走。 第三次回到同一个位置后,许君有些没了力气。 他选了一处稍平缓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那一片是一片干枯的草地,草叶细细长长很厚实,坐在上面很舒服,就如同一张软软的床。 鬼面将军在四周走动了一会儿,依旧没能判断出正确的方位后,也在许君身旁坐下。 这山算不上很深,倒也不至于真的让两人出不去,不过现在两人显然都有些不想走了,特别是许君。 他舒舒服服的赖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鬼面将军坐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远处。 深冬季节的山里,风景算不上多好,毕竟树木上的树叶都已经凋零。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一个避风的角落,若不注意看很难看到。 “要是有些吃的就好了。”许君翻了个身,盘在鬼面将军身边。 在山里迷了路,他又累了,想去江口城的计划几乎告破。可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去,他又有些不甘心。 许君正闭着眼睛琢磨怎么办,他的脸上就有一个东西压了下来,东西温温的,轻轻的。 许君睁开眼,看见一个黄色的油纸包,那油纸包他很熟悉,因为那是装着他零嘴的油纸包。 又到过年,他家里给他寄送了许多。 许君连忙从鬼面将军手里接过东西,然后打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些蜜饯。 “你怎么会有这个”许君塞了一颗在嘴里,甜甜的味道在他口中漫延开后他满足的半眯着眼,想了想后他又塞了一颗进去,一下子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你放到我那里的。” 许君有储食的习惯,一到冬天就会放好多零嘴在他那儿,方便他随时都能吃到。 他之前看见了,就收了起来。 许君吃到甜甜的蜜饯,心情大好,他选了一颗最大地递到了鬼面将军的面具前。 鬼面将军掀开面具,含住。 “好吃吗” 鬼面将军点头。他算不上多喜欢甜食,不过却莫名的喜欢嘴里许君喂的东西。 “甜吗”许君又问。 “甜。” 许君笑了笑,躺回地上。想了想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整个人扑到鬼面将军怀中,掀开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许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果然好甜。” 鬼面将军无奈,他乱了的呼吸才调节过来,面前已经又多了一颗蜜饯。 鬼面将军看向许君,看到对方眼中的期待后,他含住了蜜饯,连同许君的手指一起。 他把许君手上的蜜饯用舌头卷进口中后,嘴巴从许君手指上移开,看到许君怔住,他勾起嘴角轻笑。 随后看到许君慢慢的向着他凑过来,他亦不惊讶。 若只是许君,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喜欢的。 含住对方的唇瓣,接受对方的气息,两人慢慢躺到了地上,拥吻作一团。 唇与唇的触碰,气息与气息的交融,两人都极近疯狂的吞噬着对方口中所有的呼吸,直到对方和自己都快要窒息也舍不得放开。 强烈的想要融作一体的渴望,让两人久久不愿意停下。 一吻结束,许君喘息着,心跳紊乱加速,他整个人软软地靠在鬼面将军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鬼面将军抬手,静静的拥着躺在身上的人。 寂静当中,两人都没说话,和之前的斗嘴不同,此刻两人是都不想说话。 想到之前两个人幼稚的互相斗嘴互相欺负的事,许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到许君笑,鬼面将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和许君的哈哈大笑不同,鬼面将军地笑内敛许多。 冬日的暖阳落在鬼面将军脸上,让他整个人散着暖阳般淡淡的温暖,阳光下,他带着笑意的黑眸宛若一对墨玉,眼神朦朦胧胧。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两人这才停下。 肆无忌惮的大笑完,两人心中都爽快不少,之前分别许久的压抑也随之不见。 长达一年的大战,并不是完全没有对两人造成影响。 长时间的分离,一直紧张对方的安全,让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彻夜无眠。 许君自不用说,鬼面将军一直在前线带兵,最忙的时候几个月都没有音信。 没有音信,许君也不敢多追问,有时收到鬼面将军百忙之中的几句短语,他亦不敢多说,就怕说多了乱了他心神,让他出了岔。 毕竟那里是战场,是谁都有可能死掉的地方。 许君有时候都在想,或许在他毫无察觉蒙头大睡的时候,前线已经交锋许多次。或许鬼面将军受了重伤正生命垂危,或许什么时候他等来的战报就变成了一纸丧书 许君呆在相对安全的后方,这对鬼面将军来说是一件稍微能宽慰他的好事,然他心中的压力也不小。 军队,边关,大榆,许君,稍有不慎,哪怕一场败仗,都有可能让他所要守护的这一切化为乌有。 十几年的边关生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压力与生活,他本以为是这样,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有了要守护的东西,有了在意的东西,他开始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每一次的计划都会再三衡量检查,每一次的行动都会慎之又慎,他不想失败也不想受伤,但他不得不继续往前,因为他决不能后退。 偶尔梦见大榆边关被攻破,梦见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梦见许君一身血地站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他总会大汗淋漓的惊醒,然后彻夜无眠,不敢入睡。 一切结束,再次见到时,他一直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是梦境。 在账房当中和许君见面,他那时候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是有些怕惊扰了梦境,怕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还在那满是尸骸的战场上。 在那些残酷的梦境下,以前所向无敌的人有了害怕的情绪,变得患得患失。 许君静静地躺在鬼面将军胸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一颗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一直想念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虽然许君早就已经知道战斗结束之后两人定然还能相见,但真的见到时,许君却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鬼面将军相处了。 太多想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太多想做的事情不知道该怎样开头。 就好像兴奋过了头,两人总也忍不住要去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就在身边,逗弄,欺负,斗嘴,总也不够似的。 许君发现鬼面将军竟然和自己斗嘴时,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和对方都有些不对,有些过于兴奋。 鬼面将军大概也早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毕竟他大概从未如此过,从未和人斗嘴。 只是两人都并未点破,因为他们只是太久没见,太久太久,久到两人都有些害怕。 最初几天的兴奋后,如今冷静下来,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梦境,两人都忍不住的放松下来。 “将军” “别说话。”鬼面将军轻轻按住许君,不让他继续,“让我先说。” 鬼面将军环住许君的手用力,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 许君不语,不再和鬼面将军抬杠,最初那两天的兴奋过去后,如今的他已经恢复。 鬼面将军要先说,他就静静听着。 “我喜欢你。” 低沉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声音很轻,很短,稍纵即逝。 听着那四个字,许君呼吸慢慢变粗。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从鬼面将军口中听到,但这一次,却让他瞬间便疯了 许君撑起身体,慢慢上移,与鬼面将军面对着面。 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地方。 清俊的眉目,挺秀的鼻翼,如古潭般的黑眸,被吻红的薄唇,比常人略显白皙的肌肤。 特别是那被吻红的薄薄的唇,很是性感。 “将军,可以吗”许君轻声问道。 他已动了情,就因为这人一句话。 鬼面将军没有开口,着一身黑色衣衫的他静静躺在那里,放松了身体,任由许君看着。 许君俯身,有些粗鲁地吻了上去。 他也很想温柔的对待这人,可他却怎么也无法遏制自己体内想要了这人的心,更加无法压抑因这人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放松动作而暴涨的谷望。 百般的旖旎风情随着冬日暖阳弥漫在寂静的林中,低沉的喘息偶尔惊动了林中的野鸟,换来一阵低吟。 大山那头,随着微风偶尔传来的号子声变得遥远,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这边关,这营地,他们已经待得太久,即使他们才来这里驻扎没几天,他们却都已经明白,这里不属于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055.小小将军很可爱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挖井”陶驰皱眉, “你要挖就去挖呗,我回去了。” 许君现在掌管账房, 突然要挖井虽然有些莫名其妙, 但也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站住。”许君拦在陶驰面前。 “干吗”陶驰俯视面前面相白净的人。 虽说这小奶娃没有哭闹着要奶娘要回家让他颇有几分惊讶, 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他。军营里头的男儿哪个不是健硕强大的, 这么个小奶娃搁在这看着就碍眼。 “你要帮忙的。”许君认真道。 “我没空。” “将军说的。”许君掏出他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扳指,“将军说, 见扳指如见人。” 陶驰心下一惊,这扳指的重要性许君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扳指,“你不跪吗” “什么”陶驰惊魂未定。 “见扳指如见人,你见到将军都不下跪的吗”许君面露疑惑。 陶驰一噎, 但许君这话无可挑剔。 他向后退了一步, 不甘不愿的单膝跪了下去, 在他身后那百人士兵悉数跟着他一起下跪。 许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营地里除了一些固定的场地之外都可以挖, 挖了井在上面搭个棚就可以用,傍晚再围几块篱笆就能洗澡了。 可能挖的地方虽宽却不一定有水,若是没地下水就算是挖个十丈也是无用功, 之前一直无人打井一部分也是因为这原因。 许君绷着小脸神情认真的带着身后那一群士兵, 浩浩荡荡的围着营地边走边观察环境,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走了许久, 就在陶驰都快没有了耐心时, 许君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 陶驰抱肩,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脚下这片长满了艾蒿的土地与其它地方无异,“你确定这下面能打出水来,可别到时候白折腾。” 听出陶驰语气中的不客气,平安护短道“我们家少爷说这里有,那这下面就一定有。”平安其实也有些不确定,不过他家少爷一直聪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听了平安的话,又看着许君那一脸的笃定,陶驰这才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开工。 百来个人分别在这附近找了三个地方打洞,陶驰在旁边看了会,见众人开干之后他正准备走面前就多出一柄铲子来。 “干嘛”难道还要让他亲自下去打洞 “桃子,将军说了你要帮忙的。”许君道。 “陶驰”陶驰咬牙一字一句地低吼,“别得寸进尺” “嗯”许君挺胸,让面前的人看他胸口挂着的扳指。 陶驰噎住,他接过了铲子,把手柄捏得咔咔作响。 许君道“见扳指如见人。” 已经转身准备走的陶驰脚下步伐停住,这小奶娃什么意思 许君再挺胸。 “你这家伙”陶驰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狐假虎威的家伙,可还是不得不乖乖跪下去。 行完礼,陶驰拿着铲子恶狠狠的一铲子戳地上,像是把那地当作了许君的脸。 陶驰原来以为许君不过一时起意闹着玩,可接下去的时间里,许君却是每天天不亮就等着他们,直到休息时间才放他们走。 特别是他,其他的士兵都还有个休息的时间,唯独他是从早忙到晚,连停下来喝口水都要被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生怕他会偷懒似的。 众人一开始没察觉,后来慢慢的就都发现不对。 也不知道陶驰怎么得罪他了,许君仗着自己手里头有扳指见陶驰一次就欺负一次,特别是如果发现他偷懒,那肯定是要狠狠欺负的。 有一次陶驰气急了凶狠狠的要动手,具体是怎么开始的众人记不清了,反正最后印象最深的就是许君那句话,“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不然我就记下来告诉将军。” 当时听了许君这告状的幼稚话语,众人都觉好笑。 可更让众人忍俊不禁的是,第二天,许君还真的带了个小本本过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上面写些什么,反正陶驰动作一停,他就神色严肃的在上面画上一笔,似乎真的准备记下去告状。 陶驰年纪轻轻就已是副将位高权重,可因为他性格直爽没什么架子,所以颇受士兵欢迎。 如今他被许君这么狐假虎威的一欺负,一起挖井的士兵一个个的立刻就没心没肺的乐了,桃子桃子的跟着叫得勤快。 陶驰气得不行,却堵不住这些人的嘴,这事很快就在营中传开,就连其他副将也都听说了这事。 得知这事儿,那群人一见到他就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完了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留下一句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 吵不过又不能动手,陶驰原本还计划等没挖到水就去奚落许君,可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三口井越挖下面泥土越湿润,就连不懂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下面肯定有地下水。 为这事儿,陶驰气得抑郁了好几天。 看着陶驰那抑郁的脸庞,军中众人倒更是乐得不行。 傍晚时分,浑身汗水泥巴脏兮兮的陶驰正埋头苦干,一旁就有人敲了敲悬挂着拉泥土的绳子,“副将要不要休息会儿” 陶驰闻言,第一时间是紧张四顾,没见到人后他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人见他这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忍不住闷笑,“他刚刚突然急匆匆的回去了,不在。” 听着四周那些人的偷笑,陶驰对自己被打压成习惯的行为愤愤,可却又无可奈何。 他朝着井口上方看了看,选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颇有些懊恼却又有些心虚地说道“帮我看着点,来了告诉我。” 闻言,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许君佝偻着腰,捧着衣服下藏着的东西偷偷回了房间。 进了屋后,他把藏在衣服下的两个毛茸茸的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两个才出窝不久的小兔子,毛绒绒的白白的煞是可爱。 诸葛瑾从角落走了出来,他抓了许君放在桌上的兔子看,“你从哪弄回来的” “不许欺负它们,诸小瑾。”许君赶忙把小兔子抢了回来。 诸葛瑾兴致缺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段时间都得藏在这里。 “那副将得罪你了”诸葛瑾靠着墙壁邪气地问道。他虽然一直呆在这屋里,但外面的事情也暗中听了些风声。 他之前不过失口叫了一句小混蛋,就被揍晕了两次,那叫陶驰的肯定是把这家伙得罪狠了,才被这么整。 许君没理会,去旁边找了个柜子抽出抽屉,轻轻把两只小兔子放了进去,又摸了摸,“要乖乖的。” 诸葛瑾正琢磨许君该不是要在屋子里养着两个小畜生,就看见许君急冲冲的又跑了出去,要回去监工。 夜里,费了好久才把自己身上的一身泥巴洗干净的陶驰,和队中其他副将并排站在鬼面将军桌前,汇报情况。 那神偷被人救走之后就彻底不见踪影,他们几乎把整个军营都查遍了,却依旧没查到人。 汇报完搜查的进度后,陶驰犹豫了片刻,还是站出来把许君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家伙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听着陶驰委屈万分地说起这件事,屋子里的副将个个都努力憋笑。 许君他们见过,看着软糯乖巧没想到胆子倒是挺大,居然能把人欺负成这样。 都欺负得跑来告状了,哈哈哈 众人强忍笑意,原本坐在桌前看着手中资料的鬼面将军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陶驰。 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初听到这事时,他脑海中就不禁浮现了许君拿着他那扳指狐假虎威的画面,如今再听陶驰这么一说,那画面顿时越发清晰。 想着那画面,鬼面之下的人非但不恼眼底反是沁出一抹笑意。 “将军”陶驰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张鬼面,刚刚有那么一瞬之间,他仿佛在那鬼面下看到了笑意与纵容。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鬼面将军严厉狠辣之名在整个大榆都是有名的,他跟在他身边已有三、四年时间,还从未见他笑过。 “嗯。”鬼面将军垂眸继续看资料。 陶驰急了,“还请将军收回扳指”只要那家伙没有了扳指,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陶驰。” “将军。” “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 听着那威严低沉的声音,说出那句让他最近一段时间里恨得牙痒痒的话,陶驰脸上的恭敬瞬间龟裂。 陶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受伤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遭到了背叛遭到了背弃。 他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议事大厅有瞬间的死寂,下一刻,一阵爆笑传开。 “哈哈哈” “哈哈” 一个个原本努力憋笑不敢在鬼面将军面前放肆的副将,此刻全部都忍不住了,纷纷毫无形象捧腹大笑,笑得人仰马翻。 许君再次恢复意识时,天已微亮。 仲夏清晨微凉的晨曦伴随着淡淡的鱼肚白,从窗户的缝隙之间透进屋,唤醒了宿醉后头痛欲裂的许君。 “唔”许君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了抓,抓住被子后这才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侧腰碰到了一个体温比他微低却柔软舒滑的东西,那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许君身体情不自禁一颤。 那刹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来,让他神识有瞬间的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记起。 许君揉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一回头,他身体再次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他身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侧躺着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枕间,他的侧脸被他自己抬起的手臂和碎发遮挡住大半,只露出半边嘴巴和下巴。 但即使是如此,男人脸上散发出的那份痛苦和不适,依旧十分清晰。 因为男人此刻虽然昏睡了过去,可他那随着许君起身的动作而从被子下露出来的满是红色斑驳痕迹的胸口,还有若隐若现的带着可疑浑浊的液体的腰下那处,都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看着这旖旎一幕,许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蓦地,他如置冰窖手脚冰凉,因为他在枕边看到了那一个昨天夜里才见过一次的,丑陋的黑铁面具 昨夜的记忆伴随着宿醉的头痛袭来,许君记不清全部,只隐约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回了家,然后做了个荒唐的梦 许君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他偷偷摸摸的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手笨脚狼狈地穿上。 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很惨,昏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许君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又回头望了一眼看不清脸的人后,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出去。 溜出了门,许君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从四周的景物来看,这应该还是宫中。 许君心惊胆颤的顺着走廊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出入宫内的侧门,昨天他和他父亲就是从这边进来的。 兴许是老天助他,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士兵换岗的时候,趁着那些人去旁边说话,他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天色还早,出了皇宫,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店家都还未开门。 许君不敢在路上多耽误,赶忙寻了捷径小道,从尚书府后门溜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许君正惊魂未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少爷”平安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君受惊,连忙脱了身上的外衣,躺到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被那鬼面将军知道上了他的人是他,那他哪怕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而且,依着那鬼面将军的势力与手段,恐怕整个尚书府几百人都要跟着遭殃。 宿醉的头痛,看到那一幕后的冲击,混乱的思绪,还有死亡的恐惧,这一切让许君直到缩着白净的脖子躺在床上,额头的冷汗都未曾散去。 平安推门而入,他轻手轻脚地跑到床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少爷,小少爷”平安推了推床上面相白净乖巧的人,把许君叫醒。 看着睡眼惺忪的许君,平安连忙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许君说出去吹吹风之后就不见了,宴席结束还没见到人平安吓坏了,原本他想去告诉尚书大人,结果尚书大人也喝醉了正闹着要和人拼酒。 等他和其他的下人带着尚书大人回到尚书府,他后知后觉想起小少爷丢了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宫里那会儿早就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出,开始宵禁,而他又害怕被发现丢了许君要受罚,所以不敢吱声,一夜无眠直到刚刚他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昨夜就回来了。”许君揉了揉眼睛,糯糯道。 平安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追问,许君猛地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你昨晚丢下我就走了” 见许君突然要问罪,平安瞬间慌了。 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府的人那都是把许君往心坎里宠的,这要是让那三个人知道他昨夜把许君一个人丢在宫里了,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少、少爷。”平安赶紧好言好语的讨好,“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别生气。” “哼,你完蛋了”许君不理平安,复又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缩作小小一团。 他脸颊酡红依旧神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昨夜太疯狂还是宿醉的原因他手脚都软了,就连那处也软着,怪难受。 皇宫,临时收拾出来的别院中。 到了晨练的时间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本能的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意识恢复的那一瞬之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抬手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具早已经不见,他有瞬间的慌乱,随即蹙眉。 那双森冷的眸子转动,看向被子下自己的身体。微带薄汗的身体,暧昧的痕迹,以及那处撕裂般的疼痛,与被褥中那带着淡淡腥臭的气息 他因为宿醉而有些混沌的大脑,在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疼痛之后,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恶心呕吐的冲动 “该死”那一瞬之间,宿醉的满腹感还有那万分恶心的感觉汇聚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 可随着他翻身扭动的动作,那处竟又传来了让他更加恶心抓狂的感觉 那在他体内安静呆了半宿的东西,竟顺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混了血水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流去。 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男人一张脸瞬间扭曲疯狂,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寒冰龟裂。 “该死该死”男人双手抓住床沿,修长匀称带着薄茧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木质的床沿。 他强忍着努力忽视那令他头皮发麻恶心万分的流动溢出的感觉,可那感觉却像是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一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东西在他体内,更是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就连把那人挫骨扬灰的冲动都有了 空荡的屋内,冰冷的刺骨杀意瞬间席卷开来,充斥着整间屋子。 若是有外人在,此刻定然是屈服于其强大瘆人杀气之下脸色惨白,不敢直视床上之人。 “将军”门外传来一阵士兵试探的询问声。 床上的男人听到男声,瞬间激起一身鸡皮,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下去的恨意与杀意,伴随着怒意又一次重新席卷而来。 是谁 昨夜到底是谁 趁着他喝醉,对他做这种不容于世有违人道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针对大榆又或者是谁故意如此,故意用这样的手段侮辱他 为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扯过床上单薄的被褥围在了平坦紧实的腰上,他无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僵硬着身体下床站了起来。 可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那种流动的感觉就更加清晰。那东西滑过他的腿,直滑到脚踝处。 “啊”男人一拳直接轰在旁边的床框上,让整张床都随之晃动。 “将军”门外之人听见动静,就想要推门而入。 “滚”男人沙哑咆哮,犹如受辱的野兽。 屋外的人脚步声顿住,片刻之后,所有人退去。 入浴,清洗。 再戴上那面具出门时,男人所有的怒气与恶心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只剩下淡淡的杀意弥漫在身周。 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朝的所有将士,都隐约察觉到了他们将军的心情不佳,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放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昨夜是谁当值”鬼面之下,男声沙哑。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不安地站了出来,“禀将军,是属下。” “昨夜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这里”鬼面将军负手而立,身上的僵硬都被隐藏在了宽大的长袍中。 “这”站出来的男人结结巴巴。 “说”鬼面将军眉头紧皱,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也更为冰冷阴寒。 “禀将军,昨夜兄弟们都喝醉了” 军队大获全胜,皇上亲自设宴庆功,昨夜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来却没资格入宴的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在这院子里喝了个痛快。 鬼面下冰冷的杀意越发的粘稠,让在场所有人都一身冷汗。 众人心怀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只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杀伐命令被他咽了回去,昨夜他醉得彻底,即使他忍住恶心回想也想不起那人的面容。 亦是说,那人可能也在这群人当中。 一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群男人,其中一个竟与自己做了那样恶心的事,鬼面将军垂在身侧的手便捏得咔嚓作响。 莫大的屈辱与恶心感,让他有把所有人都杀个干净的冲动,男人的自尊心令他绝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无论如何,这个人他一定要亲手抓出来,然后再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能够自由出入山里,那之前从他手上救走诸葛瑾的人当是许君无疑。看着面前一身蘑菇的许君,鬼面下的人心中有几分难以描述的不自在。 他对许君的了解,还不及诸葛瑾。 “上马,我送你回去。” 许君乖乖点头,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他不擅骑马。 爬上了马背后,许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挪了挪,让出半边马鞍。 从这里回营骑马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许君拍拍身前的马鞍,示意鬼面将军上去。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身体在靠到许君胸口时却不由一僵。还不等他本能往前倾躲,身后就有手环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君从后面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人更是贴在了他的后背,夏日炎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君身上的气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将军握紧缰绳,“驾”骏马调转的方向,向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动起来之后,许君就越发紧张地搂紧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颗脑袋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有些紧张。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去,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脑袋顶。 他身形比许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许君挡住了,只剩下脑袋顶在外面。 大概是因为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许君才一直左右转动脑袋,试图调节个舒服的姿势。 “你坐前面。”鬼面将军让马放慢速度。 他现在大脑已有些空白,因为在他身后的人一直动,而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许君任何一个小动作他都清楚无比。 “不用,就这样。”许君抱紧了怀中紧实有力的腰,“我们快回去吧” 晌午之后顶着太阳在毫无遮阳处的草原骑马,这可算不上是一种享受。 闻言,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身体僵硬的驱马前进。 马在草地中快速奔跑,马背上的他心思却并不在马上,而是在身后的人身上,在环在他腰间那双手上。 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许君上了马之后就一直动,让他身体紧绷浑身注意力都不由集中在身后。 路途过半后,许君倒是安静下来,可他那双手却越来越往下滑。 眼见着许君的手就要滑到他胯间,他连忙伸手拽住,“抱好。” 定是因为太阳太过毒辣,自从他与许君共骑后,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发热发烫,额头更是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那种感觉他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往上抬了抬,可这一抬之下发现身后的人竟没反应。他立刻回头,才发现许君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大概是太阳太热,马背上又颠,许君睡得还挺香。 看着那被热的红彤彤的脸颊,鬼面下的人不由好笑,握着许君的手却没再松开。 他小心的把许君两只手的握在了右手中,然后扬鞭策马,快速前去。 许君一觉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 而那时,鬼面将军早已经又离开。 “放心吧,我没事。”彻底睡饱了的许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在平安担忧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去了食堂,之前许君被土匪绑走,平安和司马贺都吓坏了 出了门,许君才没走出多远,就在训练场上看到一群围在一起的人,在闹些什么。 鬼面将军不在营中之后,营中的气氛明显的感觉到暖和了不少,就连路边走动的士兵话都多了些。 这个时间点一群人围在一起吵闹,平日里绝不会发生。 许君在走廊走了会儿,好奇地绕了过去。靠近之后,他从众人缝隙之间看到了站在里面的人,是副将之一。 “小先生。”旁边有士兵认出许君,让开路来。 “怎么了” 许君进了人群,却在人群中那副将的手里意外地看到了一只白绒绒的兔子。看到那兔子,许君两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都快忘了 “怎么在你这里”许君伸手去摸,副将手中一直蹬腿的小兔子立刻安静下来。 “将军临走之前交代我们照看的。”说起这件事情,副将的脸有些扭曲。 他们从将军口中听到这个任务时,都吓了一跳。 他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糙汉子,都是马背上的好男儿,如今却不得不一人一天的轮班来照顾这么个小毛球 照顾也就算了,还不能搁屋里偷偷照顾。 按照他们将军的意思,早晚还得带出去遛遛,吃的萝卜和草那更得是新鲜的。 这些也就都算了,更让他们担心的是万一这小兔子给他们养出点问题来,等将军回来那他们还不得被追究责任 他们这群人让养个马还行,让养这种东西,那简直比让他们去学小姑娘绣衣服还让他们手足无措和丢人。 将军在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将军一走,一群人猜拳摇色子掰手腕,所有方法都轮了一圈才总算是决定了喂养顺序。 早上他偷偷摸摸带着兔子去没人的地方准备喂点草,才走出没多久,这兔子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正好被军队中其他的士兵看到,结果就变成了这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幕。 “给我。”许君伸手去抱。 那副将见状,连忙把兔子塞了过去。 这软趴趴的玩意儿倒是和许君看着挺搭,估摸着就算是营里的人知道许君养这玩意儿,也不会嚼舌根。 “小先生能帮忙养几天”副将就差点头哈腰了。 “好呀”许君抱着怀里的兔子不舍得松手,这本来就是他的 他把兔子举到脸前看了看,“都饿瘦了” 原本赔笑的副将见到那嫌弃的眼神,苦笑,“这兔子之前是将军亲自在” 看着四周那些一个个好奇张望着的士兵,副将到了嘴边的话没敢说出口,他要是把这事儿说出来,估摸着这些人就要开始琢磨去请大仙给他们家将军驱邪了。 许君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兔子开心不已,早饭都忘了吃,抱着兔子就回了房间,生怕副将又后悔似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半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城都之中。 是夜,躺椅上随意而坐的晋祁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候在一旁的舞姬,一边和传信的太监说话,“他真的这么说” 太监吓得伏在地上,身体更是不禁颤抖起来,“是,将军说他没空” 敢在皇上三番四次派人去请之后只一句没空,让皇上和众大臣等着,敢如此嚣张,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那鬼面将军了。 “再派人去,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给我叫来。”晋祁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自从几天前鬼面将军回来把玉玺给他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他曾几次去请都是以没空推脱,今夜亦是如此。 “皇上,要不臣走一趟”丞相林绪起身。 “怎么,你有兴趣” “臣尽快回来。”林绪往院子外走去。 晋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没阻拦。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林绪回来了,依旧只一人。 见到林绪如此,晋祁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丞相大人战况如何” 林绪面无表情,对晋祁明知故问的戏弄不以为然。 见戏弄林绪不成,晋祁又看向旁边其他大臣,“怎么,谁还有兴趣试一试” 众大臣纷纷沉默,冷汗淋漓。 连皇上都请不来的人,他们这些大臣又有什么办法况且那人还是他们都并不怎么愿意亲近的人,哪怕那人掌握着大榆过半的兵权。 “哈哈哈”见众人不说话,晋祁笑得越发开心,仿佛很是喜欢众大臣作缩头乌龟的一幕。 “皇上,这宴席”一旁的太监总管心惊胆战轻声提醒。 这宴席摆了都快有一个时辰了,只因为鬼面将军一直没来,所以晋祁一直没让开宴。 一旁站着伺候的下人舞姬还有众大臣脸色都是一片惨白,纷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更琢磨不透晋祁到底是生气了没。 “行了,让开宴吧”晋祁挥手,话说完他又兴奋起来,“等下。” “皇上” “你去告诉他,许尚书的小儿子也来了,喝醉了,闹着呢”晋祁神秘莫测。 太监不解,但还是派了人把这消息传了过去。 传信的人离开院子,众人也开宴。 本已无人在注意这件事,然杯中酒未干,门外便有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院中瞬间死寂,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鬼面将军。 “我还真当你不来了,看来是没派对人去请”晋祁笑容暧昧。他们这一堆人,还顶不上一个许君是吧 土匪首领绕着坐在凳子上的许君转了一圈,招了招手,让人把许君解开。 “你们又想干吗”许君揉着手腕,不怎么高兴。 “你说我们想干吗赶紧把东西交出来。”首领威胁。 “要我看别跟他客气,这小子都阴了咱们多少次了” “我来,先抽筋再剥皮,一会保证他老实。” “我渴了。”许君软软的打断众人。这上山下山的随便都要一个多时辰,又是这样的天气,他早就已经热得满身大汗。 “别得寸进尺。”一群土匪看许君这模样,顿时急了。 “去,打水。”首领冷冷把玩手里冒着寒光的短刀。旁边的人闻言略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乖乖去打了水过来。 许君也不客气,端着碗结结实实喝了两大碗后,这才舒服地吁了口气。 “现在该把东西还我们了吧”首领道。 他们之前听说红菇的事就下山去问了,得知那东西竟然真如同许君说的那样后,一群人立刻面露红光兴高采烈的上了山。 原本还以为能够借此小发一笔,谁知一上山就发现家里的红菇全都不见了踪影,许君也早已不知所踪。 “没了。” “什么”首领嘴角一抽。 “吃掉了。”许君摸了摸自己喝水喝饱了的肚子。 “你”这下不只是那首领,就连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一个个的气青了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056.路中间挖什么坑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平安立刻拉着他, “少爷,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吗外面可是有好多人都想去看热闹。” 军营当中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能自由活动的时间的, 除了训练时间外, 三餐饭后都有一段休息时间, 现在正好就是吃完早饭的时间。 许君抬眸看了一眼吵嚷不歇的门外, 依旧兴致不高。 平安却没准备再让他回床上睡回笼觉,即使他对神偷的事情不感兴趣, 这会儿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军中不比家中,家中许君饿了可以随时开小灶。在这里, 除了几个副将或者鬼面将军之外,其余的人都必须得遵守军中的作息。 平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神偷的事情,一边给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许君穿上衣服, 好带着他去食堂那边喂食。 他的任务之一, 就是每天都把他们家少爷喂得饱饱的。 大榆皇帝丢了玉玺, 这事已经沸沸扬扬传了有一段时间了。 那神偷一路从国都往他们这个方向逃来, 禁卫军花了足有一月的时间都没能把人拿下, 甚至仅是捕捉其踪迹就已力竭。 可那神偷踏入他们这里后,才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被发现踪迹。 昨夜,鬼面将军更是设天罗地网, 直接就把人困在了营地附近城中一处旧宅中, 正待拿下。 要说那神偷号称天下第一,也确实名副其实, 他迄今为止十余年里就无一失手, 神乎其乎的飘逸功法和来去自如的莫测手段是众所皆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神乎其技的人, 数千禁卫军花了足有一月时间都未曾拿下的人,他们将军却只花了三天就找到且困住了,眼下更是要拿下 这事情一传开,军中之人顿时疯狂如斯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撂下手上的事情,亲自去看看,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平安领着自己家小少爷到饭堂时,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挤挤嚷嚷的饭堂人数锐减大半,空空荡荡。 平安的注意力还在那神偷的事上,他竖起了耳朵伸长脖子,去听旁边那桌的小道消息。 许君乖乖自己拿了早餐,眉头轻蹙小口小口地咬着。 说是早餐,不过就是三个大馒头加一碟泡菜,末了,还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粗米粥。 馒头又硬又冷,泡菜小小一碟,粗米粥估摸着里面还有昨天的剩饭。 这段时间里,如果要选出营中最让许君不能接受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吃食和用水。 吃食方面,早饭如此,午饭和晚饭也没太大差别,只不过午饭和晚饭的馒头再多一个,粥稠些,再加上两个素菜。 馒头和粥尚且如此,素菜味道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油花那是没有,连盐都少得可怜 而用水方面,更是让许君无法忍受。 在这样燥热的六月天里,军中的士兵日常操练不停的情况下,规定用水方面却是省之又省,漱口洗脸不说,洗澡都是两三天才洗一回。 大热天里,一身黏呼呼的汗水和汗臭,就这,差点没把许君逼疯了。 算起来,这吃食和用水方面也归他管的,每月的用度调度都由他说了算,不过即使他有心改变现状也无可奈何。 每月上面拨下来的粮款就那么多,虽说常驻军队一般都会自己种植食物,但这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群时不时就会来骚扰抢粮的土匪。 边关军驻扎的地方是一座旧城,名为晋江。 晋江本是小国晋国国都,十余年之前大榆和对面的夏开战,夹于两国之间的晋国被踏平。富裕的土地与苍翠的山林,在这十来年间不停歇的大战下不断被践踏。 文化底蕴深厚的晋江,成了如今这大漠孤烟的落魄模样,原本的住民也多沦落为山间的匪徒。 他们居住于两国边境贫瘠的山脉中,人数众多,贫穷至食不果腹,常年来都依靠着骚扰两边的军队夺粮生存。 要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夹缝中求存,可即使如此也依旧改变不了他们令人厌恶的本质。 这群家伙就是瞄准这里是交界之处,两国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时常下山骚扰军队抢粮。 有时候军队辛苦几个月种出一批粮食,自己都还没吃到,就直接被这群人半路抢走,更甚至地里才成熟的粮食,一夜就被人偷偷收了大半走。 若追,他们就逃到敌国境内,让人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对面夏国也深受其害,可两国本就积怨已深,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结果自然是让他们得益。 他们军中所有人提起这群匪徒,无一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许君不觉,可他如今也颇有些恨,因为这粮食的事现在归他管。 粮款每年基本固定,若少了他也不可能以粮食被土匪抢了的名义向上汇报要求再批,且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就算他报了上头也未必会再批给他。 上一个月军中就遭了袭击亏损了一批,这月吃食紧张,眼下这六月的卷心菜、黄瓜、土豆、茄子、南瓜也都要熟了 特别是土豆和南瓜,这两样能久放的东西是军队下半年的主要食粮,若是少了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许君抱着大馒头当那些匪徒的脑袋啃,他眉头轻蹙,腮帮鼓鼓,忧心忡忡,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就这会儿时间,饭堂中其他人听到什么大消息似的,都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许君停下啃食。 “将军带兵过去了,似乎准备现在拿人”平安哪里见过这架势,兴奋得紧,“听说那神偷受了重伤,将军这次肯定能立大功” “你去好了。”许君眉头越发深皱,手中的馒头似乎变得更加不好吃了。 “可少爷你怎么办”平安想去,却又有些放心不下。 “我自己去账房。”许君道。 平安往门外跑去,兴奋的跟着那些人去看热闹。 看着平安跑远,许君收了桌上的东西,回了房间。 离军营最近的那一座城,是原来的晋江城遗址。 鬼面将军把天下第一神偷逼入死路困住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城里传开,众人皆知情绪高涨。 不少人都纷纷围在了士兵把守的老旧废宅外,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尖试图看见里面的情况。鬼面将军亲自布下的天罗地网,定然无人能逃脱,可他们也不愿意漏看将军飒爽英姿。 老旧废宅重兵层层围守森严无比,别说三头六臂之人,就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宅中一处老旧的房屋门外,鬼面将军负手而立,冷冷看向那几乎无法遮住任何东西的墙壁。 墙壁后,被追堵了一个多月的男人悠闲地靠在残壁之上。他无视身上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将军这么大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鬼面将军不语,抬起手指勾动,四周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鱼贯而入。 邪笑之人脚尖轻点,立刻从那破屋中飘了出来,屋内地势狭隘不便行动,对他来说最是不利。 鬼面将军早有预料,那人一出来,立刻就有数百支箭矢飞来,直把他逼得又退回了破屋。 眼看着走投无路,那人脸上那抹邪笑却依旧未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东西给你,你放我走如何” 说话间,男人把手中装着玉玺的黄布口袋往上抛了抛,轻佻十足。 鬼面将军不语。 “杀”众士兵猛然大喝,充满杀气威严的声音在朝阳下震得人心晃晃,更在院外掀起一阵人声热潮。 眼看情况院内气氛紧绷,情势一触即发。 本该是守卫森严,连那号称天下第一人的神偷都无法逃离的旧宅角落。却有一个用厚实棉袄把自己裹成圆圆一团的男人伸长了白净的脖子,在拐角处探头探脑。 听着院中那些将士的喝声,看着那些明晃晃带着寒光的刀剑,棉袄之下都快被热化了的人软软蹲下。 远远望着那一身骚粉衣袍骚气十足的邪魅男人,许君不待见的往后挪了挪,把自己藏在了没有太阳的阴暗角落。 偷什么不好非要偷玉玺,偷了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往他这跑 “少爷你没事吧”平安赶忙上前。 许君连忙摇了摇头,试图把马儿驱得走慢些,不离那个人那么近。 可他身下的马却不是他家马场里那特意为他准备地听话老马,它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往前跑得更快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冲出去了,一旁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拽住了它的缰绳。 许君惊魂未定,顺着手回头看去时更是吓了一跳。那只手的主人面带鬼面,鬼面下的那双森冷的黑眸犹如幽幽鬼火。 “备马车。”男人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怕自己的许君。 一旁跟随在他身侧的副将陶驰闻言,立刻道“可是将军,我们要赶路”如果坐马车,那速度势必要比骑马慢得多,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宫中耽误了时间。 鬼面将军放了手中的缰绳,让许君牵好,冰冷的眼神扫过陶驰。 “是”陶驰不敢再说。 队伍停下,马车被牵来,一番折腾之后许君被带到了马车前。 许君连忙从马背上下来,他已经被颠得有些腰痛。 他也学过骑马,可是他娘怕他受伤,都是让马场里的师傅牵着缰绳,让他坐在温顺的老马上顺着马场走上一圈。 他不善骑马,此前也未曾想过会去边关,他早已经知道此去必然会受一番苦,也并未准备哭诉。 可这人却看出他的不适,还让人备马车。 许君忍不住多看了那铁面两眼,这人好像不如传言中那般冷酷无情,对他颇为照顾。 许君对着那铁面男人的方向学着他父亲许澜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 四周众将士皆望着许君,目露不屑,他们不喜许君这样软趴趴的奶娃娃,也更是知道他们的将军定然不会理会这许君。 鬼面将军的冷血无情,他们这些一直跟随在侧的人可是再清楚不过。 “嗯。”一声轻哼传来,众人皆惊。 男人鬼面之下的五官柔和了些,那带着几分轻糯的将军两字煞是好听。 众人不敢再耽误,纷纷上了马,向着城外极速驶去。 马车上许君挑开帘子,偷偷望了一眼在人群最前面的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影。 “少爷你累不累”车内平安拿了水袋递过来。 许君放下帘子摇头,好奇地看向车内另外一人。 那是一个青衣书生,年龄应当与他哥差不多,二十五六,长相普通却带着几分淡然气质。 这人是他出发之前他父亲塞给他的,据说是他特意寻来的有才之士,能文尚武。 往白了说,这人是他父亲放在他身边的护卫,也是替他做账的代笔先生。 许家三人本不同意他找事做,他游说许久才说服,后他正摩拳擦掌筹划,他爹和哥哥就告诉他差事已经找到。 边关军队账房年迈告辞,正好缺个人。刚得知消息时许君还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三人会舍得他远去边关,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这鬼面将军虽说练兵手段严厉苛刻,为人又阴沉不易近人,是个凶神,可是在他那做账房却是个美差。 边关有数十近百万大军在,远离国都,鬼面将军独自镇守在边关,一人独大。 朝廷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生杀大权都交于他,至少粮草军饷方面得借由账房自己掌握,不然天高皇帝远,万一他有谋反之心,那大榆岂不是得轻易易主 是以他这账房的差事有几分监军的意思在里面,虽官低却基本与副将等职,只是手下无兵。 这职位对军队本来也尤为重要,武器添补每月响粮耗费,都要人精心计算做账记录派发。总也不能让鬼面将军白天披挂上阵,夜里咬着笔杆子望着账目,琢磨白菜又涨价了明天吃萝卜之类的。 再有,许家历来不涉重权。毕竟任是如何宽心仁厚的皇帝,也不可能容忍权势声望大过自己的功臣存在,哪怕许家曾助他成帝。 所以算来算去,这看似重要实际却是个毫无兵权的杂职,对许家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无人与许君说,可他心中明白得很,只是嘴上不说。 他乖巧坐在马车内,只时不时偷偷撩开帘子好奇的四处张望,一副初生牛犊的模样。偶尔听到外面有人议论军中之事,他更是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偷听。 离开国都向着边关而去这一路上,众人均在议论营地附近的那群匪徒。 边关军驻扎的位置是两国交界之地,那里地势奇异,除了敌军也聚集了一批匪徒。 若说敌军让边关军最为头痛,那这群匪徒就是如同蟑螂一般令人憎恶的存在。 他们人数不多,全部聚集于山中,时不时便冒出来骚扰偷袭军队。若追着打他们就翻过山岭逃到敌国境内,可若不管他们又会不断骚扰。 每年的冬季和夏季,都是这群人动作最为频繁的时刻,如今正好是夏季。 “这次回去之后得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口音颇重的陶驰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之前去许家找许君的那人。 陶驰听着旁边的人同仇敌忾的回答,又看见马车内张望的许君,他颇有些不喜,“看什么好好在马车里呆着,到时候别吓哭了,我们这里可没奶娘。” 听了他的话,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别的人新官上任都生怕人看出自己的能力不足。这许君倒好,直接就带了个帮手去。 这让他们这群人怎么能服气 许君放下帘子,不理这总是针对他的家伙,心下却默默把他记到了自己的小黑本本里。 归去的一路之上颇为无聊,众人几乎都在赶路,只在马累了时才停下休息。 而那鬼面将军,即使是休息时也从不与他们围坐,总是单独一人坐在一旁,若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与他们说。 闲暇时,许君也好奇的打探过他。 这人在士兵的眼中似乎和传言没有太大的差别,冷酷狠厉不好相与,年岁长相来自何处众说纷纭却无人真的知道见过,甚至就连这人的姓名都无人知。 他入军十多年,军中之人均将军将军的叫着,实在不然,就以鬼面将军代称。 至于具体名讳无人敢去问,或有知晓的,却都不敢说。 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众人一路行至边关。 入关,众人驱马向着军营前进。 才走出半里,一群策马扬鞭之人便从远处袭来。 见到那些满身匪气的人,队伍中所有人均拔出武器严阵以待,杀气霎间弥漫开。 他们这一路之上为了方便都是便装行动,这群土匪大概是把他们当做走商了。 那群匪徒靠近把众人围住后,认出为首之人带鬼面之后,似乎也紧张起来。 两军对峙,小队中众人均屏住呼吸。 对方的队伍有将近两三百来人,而他们只不过区区二三十人,此处又离他们营地颇远。 “呆在车”陶驰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传来,然他未说完的话都截止于许君那不见惊恐而满是兴奋好奇的眸中,他还当这奶娃娃要吓得哇哇大叫。 片刻后,那一群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无声分作两道,从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为首的鬼面将军无视那些人,径直向着前方而去。 鬼面将军淡然无惧,其余的人却并不能如此,纷纷紧张地握着武器。直到在那群人的注视之下穿过,众人都依旧紧张不已。 直走出许远,众人这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那道背影。 在边关,那群亡命匪徒之间有一条他们都知晓的不成文的规定动谁都不能动鬼面将军。 他们敢骚扰一个军队,却不敢骚扰这一人。 别过这群人后,众人又向前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营地。 连日来的奔波,让从马车上下来的许君已经累得有些站不直。 还未等他观看四周环境,一同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告辞回岗位,营中也有不少人出来迎接,账房那边亦有人来了。 与那些人接头,许君原本想跟着他们就走,见其他人都去鬼面将军身侧禀告他也赶紧过去。 稍站了一会儿,待他有空之后,许君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一路照顾。” “未俟。” 许君抬头。 “字,未俟。”面具之下的人又道。 一开始他并未把晋祁让他照顾人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出发时发现是这人,他才又把事情放回了心上。 许君猛然回过劲来,这人是知晓他在队中打探他名字的事了。 一旁众人皆惊,心中更是五味翻腾。 他们之中跟随在鬼面将军身侧超过五年之久的亦有,可却从未有人有如此待遇。 且不说将军从未告诉过他们名讳,也不说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敢叫,可如何他只对面前之人不同 在面前的人那双幽黑的眸子注视下,许君赶紧学着念了一句,“未俟。” 众人呼吸又是一滞,这人当真敢叫,好大的胆 “嗯。”低沉的声音作低语传来。 众人还来不及因许君的没大没小而生气,就听见面具之下的人应了声。那一瞬之间,所有人都不由诧异地望向了那张鬼面,落针可闻。 听着许君口中那软糯好听的未俟两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怕自己的人,感觉着四周那些人的疑惑震惊。 鬼面之下的人眼眸微垂,他自己也微有些疑惑不解。 把乳名与字告诉这人,虽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但他似乎照顾得有些过了。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两杯吧”晋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早前听说这人是为了救被土匪绑走的许君才半路折回去,导致耽误了给他送玉玺的事时,晋祁很是惊讶。 因为这人一直都是个分得清轻重甚至是有些冷血的人,这种为了一个小账房而特意亲自折返回去救人的事,根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更让他在意的是,之前他问起玉玺追回的经过时,这人虽然毫无隐瞒把许君还有那偷儿的事都悉数告诉了他,但言语之间的维护却十分明显。 一开始,他只当他终于听话了一回,不甚在意。现如今,他却不得不在意。 “赐座。”晋祁道,“准备什么时候回营” “明日。”已转身准备离开的鬼面将军停下脚步,此刻说清了也好,免得他还要再报。 “这么快” 鬼面将军未说话,只看着晋祁,让他有话快说。 “该不是担心那许君吧”晋祁放下杯子,酸溜溜地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没看你对朕这么好过。” 晋祁这酸溜溜的话一出口,旁边喝着酒的大臣们纷纷一阵猛咳,面无表情的丞相林绪手上更是青筋暴跳。 只鬼面下的人魏然不动,完全无视晋祁的玩笑。 “行了,坐吧,朕有事跟你说。”晋祁指指旁边下人搬上来的凳子,“关于赈灾的事。” 听闻是正事,众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鬼面下的人也在稍作迟疑之后坐了下去。 大榆靠近大宁那边近两年来天灾频发,去年才闹了雪灾今年就又闹水灾,导致现在大片地域颗粒无收。前几年也没好到哪里去,算起来,最近五年朝廷都朝那边拨了好几次救灾款了。 附近几国更是趁火打劫,向他们出售的粮食约好了似的涨价,价位虽然不高,但也确实恶心人。 大榆倒不至于因此就救不起灾,可就这么年年的折腾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百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谈及正事,晋祁面露威严。 鬼面将军点头。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年年大水年年赈灾。” “去年前年朝廷都曾派了钦差下去,救灾修堤款项也拨了一大笔,但洪灾依旧年年发。”林绪道。 他们三人坐在上方,与其他大臣有些距离。不少人伸长了耳朵偷听,但因为场中有歌姬舞姬正在表演,所以他们也只能模糊听个大概。 朝中已有不少大臣举荐自己人作钦差下查,但都不得晋祁信任,许澜那边最近又忙着外交的事,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鬼面将军。 “正好你们军营应该还有存粮,暂且先拨一些过去,后面朕再补上。”晋祁道。 听着晋祁的话鬼面下的人微微一愣,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某个一脸财迷心疼的人。若是让他知道这下要拨款拨粮出去,估摸着要心疼得不行 “在想什么那么开心。”晋祁道。 林绪看向那张寒铁鬼面,面具外只剩下一双眼,而那双眼漆黑如墨深邃无比,他是无法和晋祁一样从那眼中读懂鬼面将军的情绪。 “知道了。”鬼面将军起身离开。 林绪看着走远的背影,嘴上却是对旁边的人说话,“皇上这是吃醋了” “咳咳”晋祁一口酒呛进鼻子,咳了半天,好半晌后才平息下来。 晋祁抬眸看向鬼面将军离开的方向,许久,他幽幽吐出一句,“我欠他的。” 林绪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宴席之上,察觉到位于上位的晋祁还有林绪两人心情似有不佳,众大臣也跟着纷纷沉默下来。 大步离开的鬼面将军不知这些,离开庭院回到自己暂时的居所,一进门旁边就有士兵迎上来。 “将军,您之前让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 鬼面将军步伐一顿,他伸手接过资料。 资料不算厚,上面列着的是之前庆功宴时进宫参加宴席的所有人的资料,无论品阶大小,就连下人都悉数记录在册。 那件事情他一直未曾放弃调查,只是整理这份资料费了些时间,直到如今资料才交到他手上。 进了房间,鬼面将军在桌前坐下,打开资料翻看起来。 当日的庆功宴,晋祁宴请了满朝文武百官,再加上当时这些人带的下人护卫,前后加起来足有好几百人。即使把喝醉了或明显不可能的人全部剔除,剩下的也足有两三百个。 翻看时无意看到许君的那一页,鬼面下的人动作放慢,指腹轻轻拂过许君两字后,他把那一张纸抽出来放到了一旁。 许君定不会做那样的事。 军中士兵他已经排查完,现在只剩下朝中之人。无论那人是谁,若让他找到他一定杀了他 思及至此,森冷如严冬的杀意席卷而来,潜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残忍开始汩汩的流动。 把资料交给手下,让他们继续顺着这条线核实当天所有人的去向后,他复又回到屋内。 他拿起桌上许君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存得很好的写着我错了三个大字的纸打开看了看后,叠在了一起,仔细收入袖中。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窗外灿烂无比的阳光,起身提前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离启程还有一天时间,他却已迫不及待。 营地中。 若要说鬼面将军离开之后军营里最大的变化,那绝对不是士兵们的活络与放开,而是许君在军营中的声望。 早之前许君刚入营的时候,营中大部分人都有些瞧不上这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净的小少爷,闲言碎语不在少数。 后来许君账房的差事上手没闹出乱子反而做得不错,还挖井、开荒搞了不少事后,军中质疑的声音就少了些,但也仅止于此。 许君声望水涨船高,要说,还是从他耍了山里头那群土匪开始。 那事在营中一传开,立刻就有不少人拍手称快叫好。 他们和那群土匪斗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吃鳖的那一方,这一次赢得如此大快人心,许君在士兵心里的地位声望自然不同以往。 再加上这消息传开后没多久,许君之前定下的那一大批牛羊也全部被带了回来,让军营里一群糙汉子馋肉馋得流尽了口水,许君这名字也就算是在整个驻军里响彻了。 军营里要说粮食那也是管饱的,但也仅止于此。 朝廷总归不会让他们饿着,可什么大鱼大肉那也肯定是没有的,一个月下来也能开那么一两次荤,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看到个油花花或一两块拇指大的肉片儿。 那批牛羊被带回来,又得到了许君除了留种的,其它全部不卖只宰了给大伙儿加餐改善伙食的应允后,士兵们就沸腾了。 驻军大几十万人,分片分队各自驻守一方,这些人全部都归许君管,这次他只拿了其中一片做实验。 其它地的驻军眼巴巴地望着,也有人耐不住来找许君探消息,得知如果能成会给他们那边也买一些牛羊后,众人就跑得更加欢快,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问问情况。 一时之间,许君那账房门庭若市。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鬼面将军不在,几个副将又要靠着他养小兔子,许君在营里那是无比舒坦安逸。 整个军营不管他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小先生、小先生的叫着,听得许君鼻孔都快朝天,嘚瑟得身后那大尾巴也忍不住摇了起来。 吃完了早饭,许君去了牧地那片,想看看新买回来的小羊羔。到了地方后,他和十来个散开放牧的士兵打了招呼,便自己在羊群中走动查看。 这地方离营地有一段距离,草叶十分茂盛,一群新买回来的牛羊吃得欢快。 许君正琢磨着眼前就是一黑,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整个人都被套到了麻袋中。 “谁” “安静点,我们老大要见你。” 听出这声音是土匪之一,许君立刻大声嚷嚷着叫起了救命,“救命啊” 两个身穿军装混在士兵中的土匪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许君的嘴,然后动作利索一前一后的把他扛起来就往旁边的马跑,他们都守了几天了 “你再不安静,小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土匪威胁。 “呜呜”麻袋扭动得更加厉害。 一旁散开放牧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等他们反应过来要追时,许君早已经被挂在马上跑出许远。 许君乖乖点头,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他不擅骑马。 爬上了马背后,许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挪了挪,让出半边马鞍。 从这里回营骑马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许君拍拍身前的马鞍,示意鬼面将军上去。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身体在靠到许君胸口时却不由一僵。还不等他本能往前倾躲,身后就有手环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君从后面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人更是贴在了他的后背,夏日炎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君身上的气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将军握紧缰绳,“驾”骏马调转的方向,向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动起来之后,许君就越发紧张地搂紧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颗脑袋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有些紧张。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去,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脑袋顶。 他身形比许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许君挡住了,只剩下脑袋顶在外面。 大概是因为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许君才一直左右转动脑袋,试图调节个舒服的姿势。 “你坐前面。”鬼面将军让马放慢速度。 他现在大脑已有些空白,因为在他身后的人一直动,而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许君任何一个小动作他都清楚无比。 “不用,就这样。”许君抱紧了怀中紧实有力的腰,“我们快回去吧” 晌午之后顶着太阳在毫无遮阳处的草原骑马,这可算不上是一种享受。 闻言,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身体僵硬的驱马前进。 马在草地中快速奔跑,马背上的他心思却并不在马上,而是在身后的人身上,在环在他腰间那双手上。 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许君上了马之后就一直动,让他身体紧绷浑身注意力都不由集中在身后。 路途过半后,许君倒是安静下来,可他那双手却越来越往下滑。 眼见着许君的手就要滑到他胯间,他连忙伸手拽住,“抱好。” 定是因为太阳太过毒辣,自从他与许君共骑后,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发热发烫,额头更是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那种感觉他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往上抬了抬,可这一抬之下发现身后的人竟没反应。他立刻回头,才发现许君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大概是太阳太热,马背上又颠,许君睡得还挺香。 看着那被热的红彤彤的脸颊,鬼面下的人不由好笑,握着许君的手却没再松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057.夫君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一阵颠簸后, 他似乎被放到了马背上。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他都被颠得有些昏昏欲睡时, 才总算是从马背上被拉了下来。 许君头上的麻袋被取下, 在他面前的是一群眼熟的土匪。 一群人把坐在地上的许君围在中间, 眼里都带着不怀好意。为首的自不用说, 是之前那个年轻男人。 “就是这小奶娃”人群中没见过许君的人不由好奇。 “就是他,害得咱们那么狼狈。”再说起这件事, 一群男人脸上都有些讪讪和尴尬。 他们开庆功宴的时候山里头上千人都在,察觉到中招之后, 众人纷纷寻找茅厕,茅厕不够用,大家就往林子里钻。 山里人多, 那天夜里在林子里遇到光着屁股的大兄弟的人多了去了, 漆黑的夜里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那味儿和那个响儿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旁边就有人摩拳擦掌想动手。 为首的男人挥退了那些人, “给他解开。” 有人上前解开了许君身上的绳子,还有他嘴里塞着的东西。 许君揉揉手腕,呸呸吐干净嘴里的东西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他被放在马上颠了一个多时辰, 这会儿早就困了。 “呵, 这小子还以为在军营里呢。”旁边本就想给许君点教训的人立刻挽起了袖子。 “抓我干吗”许君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信不信我把你杀了, 他们也拿我没办法”首领玩弄手中锋利的短刃。 许君盯着他的手看了看, 似乎觉得他手中短刃挽着的把式还挺好看。 见许君这样软趴趴不为所动的模样, 众人都有些恼火,他们原本的目的是要给许君一点颜色看的。 “就算你把我杀了,那些菜里面还是会有毒的。”许君软软道。 首领一噎。 许君说的是事实,就算他们把许君杀了,军队也肯定还是会动手脚。只要军队还会动手脚,这些菜他们就不敢再动。 山里贫瘠,能种的东西不多,粮食一直都不够,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去抢,如果以后都少了这部分收入,山里的日子肯定会更难熬。 他们本都是难民,都拖家带口,时间长了孩子老人挺不住。 “不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必须把有毒的菜做的记号告诉我。”首领诱惑道。 军队地里种了那么多菜,肯定会做记号,不然万一他们自己人吃到岂不是惨了 “我回去就换一种方法标记。”许君才不信他们会放了他。 “你”首领咬牙切齿。 众人闻言亦均是一噎,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这许君倒是挺诚实,诚实得让人有些想揍他 许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动脑袋,也是这时他才看清四周环境。 这是一处普通农家小院,院子里养着只老母鸡,屋檐下挂着些大蒜和眼熟的干蘑菇。旁边还有好些其它屋子,若不是面前这群人一身匪气,这里倒像是普通的小山村。 篱笆院外,好些个孩子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嘻嘻哈哈地张望,试图看清这边发生的事。 “我渴了。”张望完,许君要水喝。 “你以为我请你来这里做客吗” “老大,咱们干脆给他点颜色看看” “要我说,直接杀了得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事情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 “闭嘴”眼看着众人吵起来,土匪首领还没开口,许君倒是先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凶了起来。 他绷着脸蹙着眉故作凶狠,可是看着却完全没有半点凶狠气势,反而有些可爱。 众人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正待再说话,许君却凶道“是你们先来抢我东西的” 众人沉默,虽然许君说得没错,可如果不是他们日子不好过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土匪 “我们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开战” “闭嘴”许君更凶。 晋国的消失大榆不能说没有责任,但确实不大,当初是夏国攻破了晋再攻到大榆,随后大榆反击,才把战线拉到了这里。 战后晋江城中大部分居民都是原晋国人,他们日子也一样过得好好的。这群人住在山里或许有苦衷,但是抢他的东西,那就是不行 “再说了,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赚钱” “这山里一穷二白,你以为我们愿意吗” 一穷二白 许君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这群人,“你们是笨蛋吗” “你这小崽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许君走到屋檐下抬手指着那让他看着眼熟的干蘑菇,“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皱眉。 “这叫红菇,新鲜的不说,晒干后一两在京城能卖几两。养颜大补之品,有价无市。”许君认识这东西是因为他娘喜欢拿这东西炖汤,而且总会给他盛一小碗。 许君嫌弃地看着面前一众面露震惊的人,他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些人,但现在他已经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自己笨,还抢他的菜 “这是晋之前给附近大国的贡品之一,你们自己是晋国人,这都不知道吗” 把几两一两的东西挂在门上,却天天带着一群人去抢别人的东西,这群人是笨蛋吗 “去把先生叫过来。”首领最先开口。 有人冲了出去,片刻后,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被搀扶了过来。 他是他们整个部族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一直在山里教孩子们识字,也是山里人最为尊敬学识最高的一位。 老人听了事情始末也是一脸的茫然,“我是听说这附近盛产红菇,不过我也没见过。”他上山前亦不过是个普通书生,哪见过贡品 众人一阵低头交耳,片刻之后,他们纷纷望向首领。 他们并非本地人,悉数逃难而来,战乱后实在无处可去才上了山。山里头的情况他们不清楚,只因曾看见有动物吃这东西,知道没毒,所以就捡来吃。 “把他关起来,看好了。”首领脸色连连变化。 “我渴了。” “给他水。” 首领吩咐完之后,立刻取了一串蘑菇又找了马,似乎准备下山去城里问。 旁边那群人见状,连忙跟着上了马。 又是片刻后,许君得到了一大碗凉水,而那群人也全部都向着山下而去。 山脉下辽阔无垠的草地上,一匹孤马飞速前行。 马上的男人面带铁面,目光幽寒森冷。 鬼面将军折返的路上听了事情原委后,并未回营中作商量,而是直接就心急如焚单枪匹马向着这边而来 他这一去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若再回营中去,那时间必定要再耽搁,万一要是许君在这段时间出了事,那他 此时已是晌午过后,烈日当空,炎热异常。 鬼面下的人却丝毫不觉得热,反倒是通体发寒。 马近了山脉,马背上的人正欲再催促,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叫喊,“将军” 鬼面将军立刻就认出这声音,他立刻勒住马疆,紧张四顾。 马原地转了两个圈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林中窜了出来,一边挥手一边高兴的向他跑来。 “未俟”软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似乎怕他没听到,骑着马儿跑了。 许君跑近,鬼面将军立刻下马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许君摇摇头,他身上挂着的东西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也不知道许君到底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晒干的蘑菇,脖子上、手上、腰上的挂了一身,就像穿了一身蘑菇衣服。 见鬼面将军看自己,许君大方的从脖子上取下一串蘑菇,“送给你。” 鬼面下的人不明所以。 “这是红菇,可好吃了”许君道。 那群人下山之后他就偷偷溜了出来,把整个村子所有挂在屋檐下的红菇都偷走了。全加起来足足好几斤,就算按最低价算也要小几百两,对一群穷光蛋来说那可是笔大数目 他们敢偷他的菜,他就让他们也尝尝心疼的感觉 “你为何在这里”鬼面将军不解。 “山里不好玩,我就自己回来了。”许君见面前的人不接,直接把蘑菇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又怎么在这里” “路过。” 许君歪头,回京的路是这边 “将军。” “嗯” “你走错路了” “嗯。” “上马,我送你回去。” 许君乖乖点头,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他不擅骑马。 爬上了马背后,许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挪了挪,让出半边马鞍。 从这里回营骑马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许君拍拍身前的马鞍,示意鬼面将军上去。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身体在靠到许君胸口时却不由一僵。还不等他本能往前倾躲,身后就有手环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君从后面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人更是贴在了他的后背,夏日炎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君身上的气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将军握紧缰绳,“驾”骏马调转的方向,向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动起来之后,许君就越发紧张地搂紧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颗脑袋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有些紧张。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去,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脑袋顶。 他身形比许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许君挡住了,只剩下脑袋顶在外面。 大概是因为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许君才一直左右转动脑袋,试图调节个舒服的姿势。 “你坐前面。”鬼面将军让马放慢速度。 他现在大脑已有些空白,因为在他身后的人一直动,而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许君任何一个小动作他都清楚无比。 “不用,就这样。”许君抱紧了怀中紧实有力的腰,“我们快回去吧” 晌午之后顶着太阳在毫无遮阳处的草原骑马,这可算不上是一种享受。 闻言,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身体僵硬的驱马前进。 马在草地中快速奔跑,马背上的他心思却并不在马上,而是在身后的人身上,在环在他腰间那双手上。 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许君上了马之后就一直动,让他身体紧绷浑身注意力都不由集中在身后。 路途过半后,许君倒是安静下来,可他那双手却越来越往下滑。 眼见着许君的手就要滑到他胯间,他连忙伸手拽住,“抱好。” 定是因为太阳太过毒辣,自从他与许君共骑后,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发热发烫,额头更是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那种感觉他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往上抬了抬,可这一抬之下发现身后的人竟没反应。他立刻回头,才发现许君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大概是太阳太热,马背上又颠,许君睡得还挺香。 看着那被热的红彤彤的脸颊,鬼面下的人不由好笑,握着许君的手却没再松开。 他小心的把许君两只手的握在了右手中,然后扬鞭策马,快速前去。 许君一觉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 而那时,鬼面将军早已经又离开。 “放心吧,我没事。”彻底睡饱了的许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在平安担忧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去了食堂,之前许君被土匪绑走,平安和司马贺都吓坏了 出了门,许君才没走出多远,就在训练场上看到一群围在一起的人,在闹些什么。 鬼面将军不在营中之后,营中的气氛明显的感觉到暖和了不少,就连路边走动的士兵话都多了些。 这个时间点一群人围在一起吵闹,平日里绝不会发生。 许君在走廊走了会儿,好奇地绕了过去。靠近之后,他从众人缝隙之间看到了站在里面的人,是副将之一。 “小先生。”旁边有士兵认出许君,让开路来。 “怎么了” 许君进了人群,却在人群中那副将的手里意外地看到了一只白绒绒的兔子。看到那兔子,许君两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都快忘了 “怎么在你这里”许君伸手去摸,副将手中一直蹬腿的小兔子立刻安静下来。 “将军临走之前交代我们照看的。”说起这件事情,副将的脸有些扭曲。 他们从将军口中听到这个任务时,都吓了一跳。 他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糙汉子,都是马背上的好男儿,如今却不得不一人一天的轮班来照顾这么个小毛球 照顾也就算了,还不能搁屋里偷偷照顾。 按照他们将军的意思,早晚还得带出去遛遛,吃的萝卜和草那更得是新鲜的。 这些也就都算了,更让他们担心的是万一这小兔子给他们养出点问题来,等将军回来那他们还不得被追究责任 他们这群人让养个马还行,让养这种东西,那简直比让他们去学小姑娘绣衣服还让他们手足无措和丢人。 将军在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将军一走,一群人猜拳摇色子掰手腕,所有方法都轮了一圈才总算是决定了喂养顺序。 早上他偷偷摸摸带着兔子去没人的地方准备喂点草,才走出没多久,这兔子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正好被军队中其他的士兵看到,结果就变成了这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幕。 “给我。”许君伸手去抱。 那副将见状,连忙把兔子塞了过去。 这软趴趴的玩意儿倒是和许君看着挺搭,估摸着就算是营里的人知道许君养这玩意儿,也不会嚼舌根。 “小先生能帮忙养几天”副将就差点头哈腰了。 “好呀”许君抱着怀里的兔子不舍得松手,这本来就是他的 他把兔子举到脸前看了看,“都饿瘦了” 原本赔笑的副将见到那嫌弃的眼神,苦笑,“这兔子之前是将军亲自在” 看着四周那些一个个好奇张望着的士兵,副将到了嘴边的话没敢说出口,他要是把这事儿说出来,估摸着这些人就要开始琢磨去请大仙给他们家将军驱邪了。 许君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兔子开心不已,早饭都忘了吃,抱着兔子就回了房间,生怕副将又后悔似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半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城都之中。 是夜,躺椅上随意而坐的晋祁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候在一旁的舞姬,一边和传信的太监说话,“他真的这么说” 太监吓得伏在地上,身体更是不禁颤抖起来,“是,将军说他没空” 敢在皇上三番四次派人去请之后只一句没空,让皇上和众大臣等着,敢如此嚣张,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那鬼面将军了。 “再派人去,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给我叫来。”晋祁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自从几天前鬼面将军回来把玉玺给他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他曾几次去请都是以没空推脱,今夜亦是如此。 “皇上,要不臣走一趟”丞相林绪起身。 “怎么,你有兴趣” “臣尽快回来。”林绪往院子外走去。 晋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没阻拦。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林绪回来了,依旧只一人。 见到林绪如此,晋祁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丞相大人战况如何” 林绪面无表情,对晋祁明知故问的戏弄不以为然。 见戏弄林绪不成,晋祁又看向旁边其他大臣,“怎么,谁还有兴趣试一试” 众大臣纷纷沉默,冷汗淋漓。 连皇上都请不来的人,他们这些大臣又有什么办法况且那人还是他们都并不怎么愿意亲近的人,哪怕那人掌握着大榆过半的兵权。 “哈哈哈”见众人不说话,晋祁笑得越发开心,仿佛很是喜欢众大臣作缩头乌龟的一幕。 “皇上,这宴席”一旁的太监总管心惊胆战轻声提醒。 这宴席摆了都快有一个时辰了,只因为鬼面将军一直没来,所以晋祁一直没让开宴。 一旁站着伺候的下人舞姬还有众大臣脸色都是一片惨白,纷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更琢磨不透晋祁到底是生气了没。 “行了,让开宴吧”晋祁挥手,话说完他又兴奋起来,“等下。” “皇上” “你去告诉他,许尚书的小儿子也来了,喝醉了,闹着呢”晋祁神秘莫测。 太监不解,但还是派了人把这消息传了过去。 传信的人离开院子,众人也开宴。 本已无人在注意这件事,然杯中酒未干,门外便有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院中瞬间死寂,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鬼面将军。 “我还真当你不来了,看来是没派对人去请”晋祁笑容暧昧。他们这一堆人,还顶不上一个许君是吧 眼看着马上就要冲出去了,一旁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拽住了它的缰绳。 许君惊魂未定,顺着手回头看去时更是吓了一跳。那只手的主人面带鬼面,鬼面下的那双森冷的黑眸犹如幽幽鬼火。 “备马车。”男人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怕自己的许君。 一旁跟随在他身侧的副将陶驰闻言,立刻道“可是将军,我们要赶路”如果坐马车,那速度势必要比骑马慢得多,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宫中耽误了时间。 鬼面将军放了手中的缰绳,让许君牵好,冰冷的眼神扫过陶驰。 “是”陶驰不敢再说。 队伍停下,马车被牵来,一番折腾之后许君被带到了马车前。 许君连忙从马背上下来,他已经被颠得有些腰痛。 他也学过骑马,可是他娘怕他受伤,都是让马场里的师傅牵着缰绳,让他坐在温顺的老马上顺着马场走上一圈。 他不善骑马,此前也未曾想过会去边关,他早已经知道此去必然会受一番苦,也并未准备哭诉。 可这人却看出他的不适,还让人备马车。 许君忍不住多看了那铁面两眼,这人好像不如传言中那般冷酷无情,对他颇为照顾。 许君对着那铁面男人的方向学着他父亲许澜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 四周众将士皆望着许君,目露不屑,他们不喜许君这样软趴趴的奶娃娃,也更是知道他们的将军定然不会理会这许君。 鬼面将军的冷血无情,他们这些一直跟随在侧的人可是再清楚不过。 “嗯。”一声轻哼传来,众人皆惊。 男人鬼面之下的五官柔和了些,那带着几分轻糯的将军两字煞是好听。 众人不敢再耽误,纷纷上了马,向着城外极速驶去。 马车上许君挑开帘子,偷偷望了一眼在人群最前面的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影。 “少爷你累不累”车内平安拿了水袋递过来。 许君放下帘子摇头,好奇地看向车内另外一人。 那是一个青衣书生,年龄应当与他哥差不多,二十五六,长相普通却带着几分淡然气质。 这人是他出发之前他父亲塞给他的,据说是他特意寻来的有才之士,能文尚武。 往白了说,这人是他父亲放在他身边的护卫,也是替他做账的代笔先生。 许家三人本不同意他找事做,他游说许久才说服,后他正摩拳擦掌筹划,他爹和哥哥就告诉他差事已经找到。 边关军队账房年迈告辞,正好缺个人。刚得知消息时许君还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三人会舍得他远去边关,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这鬼面将军虽说练兵手段严厉苛刻,为人又阴沉不易近人,是个凶神,可是在他那做账房却是个美差。 边关有数十近百万大军在,远离国都,鬼面将军独自镇守在边关,一人独大。 朝廷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生杀大权都交于他,至少粮草军饷方面得借由账房自己掌握,不然天高皇帝远,万一他有谋反之心,那大榆岂不是得轻易易主 是以他这账房的差事有几分监军的意思在里面,虽官低却基本与副将等职,只是手下无兵。 这职位对军队本来也尤为重要,武器添补每月响粮耗费,都要人精心计算做账记录派发。总也不能让鬼面将军白天披挂上阵,夜里咬着笔杆子望着账目,琢磨白菜又涨价了明天吃萝卜之类的。 再有,许家历来不涉重权。毕竟任是如何宽心仁厚的皇帝,也不可能容忍权势声望大过自己的功臣存在,哪怕许家曾助他成帝。 所以算来算去,这看似重要实际却是个毫无兵权的杂职,对许家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无人与许君说,可他心中明白得很,只是嘴上不说。 他乖巧坐在马车内,只时不时偷偷撩开帘子好奇的四处张望,一副初生牛犊的模样。偶尔听到外面有人议论军中之事,他更是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偷听。 离开国都向着边关而去这一路上,众人均在议论营地附近的那群匪徒。 边关军驻扎的位置是两国交界之地,那里地势奇异,除了敌军也聚集了一批匪徒。 若说敌军让边关军最为头痛,那这群匪徒就是如同蟑螂一般令人憎恶的存在。 他们人数不多,全部聚集于山中,时不时便冒出来骚扰偷袭军队。若追着打他们就翻过山岭逃到敌国境内,可若不管他们又会不断骚扰。 每年的冬季和夏季,都是这群人动作最为频繁的时刻,如今正好是夏季。 “这次回去之后得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口音颇重的陶驰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之前去许家找许君的那人。 陶驰听着旁边的人同仇敌忾的回答,又看见马车内张望的许君,他颇有些不喜,“看什么好好在马车里呆着,到时候别吓哭了,我们这里可没奶娘。” 听了他的话,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别的人新官上任都生怕人看出自己的能力不足。这许君倒好,直接就带了个帮手去。 这让他们这群人怎么能服气 许君放下帘子,不理这总是针对他的家伙,心下却默默把他记到了自己的小黑本本里。 归去的一路之上颇为无聊,众人几乎都在赶路,只在马累了时才停下休息。 而那鬼面将军,即使是休息时也从不与他们围坐,总是单独一人坐在一旁,若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与他们说。 闲暇时,许君也好奇的打探过他。 这人在士兵的眼中似乎和传言没有太大的差别,冷酷狠厉不好相与,年岁长相来自何处众说纷纭却无人真的知道见过,甚至就连这人的姓名都无人知。 他入军十多年,军中之人均将军将军的叫着,实在不然,就以鬼面将军代称。 至于具体名讳无人敢去问,或有知晓的,却都不敢说。 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众人一路行至边关。 入关,众人驱马向着军营前进。 才走出半里,一群策马扬鞭之人便从远处袭来。 见到那些满身匪气的人,队伍中所有人均拔出武器严阵以待,杀气霎间弥漫开。 他们这一路之上为了方便都是便装行动,这群土匪大概是把他们当做走商了。 那群匪徒靠近把众人围住后,认出为首之人带鬼面之后,似乎也紧张起来。 两军对峙,小队中众人均屏住呼吸。 对方的队伍有将近两三百来人,而他们只不过区区二三十人,此处又离他们营地颇远。 “呆在车”陶驰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传来,然他未说完的话都截止于许君那不见惊恐而满是兴奋好奇的眸中,他还当这奶娃娃要吓得哇哇大叫。 片刻后,那一群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无声分作两道,从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为首的鬼面将军无视那些人,径直向着前方而去。 鬼面将军淡然无惧,其余的人却并不能如此,纷纷紧张地握着武器。直到在那群人的注视之下穿过,众人都依旧紧张不已。 直走出许远,众人这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那道背影。 在边关,那群亡命匪徒之间有一条他们都知晓的不成文的规定动谁都不能动鬼面将军。 他们敢骚扰一个军队,却不敢骚扰这一人。 别过这群人后,众人又向前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营地。 连日来的奔波,让从马车上下来的许君已经累得有些站不直。 还未等他观看四周环境,一同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告辞回岗位,营中也有不少人出来迎接,账房那边亦有人来了。 与那些人接头,许君原本想跟着他们就走,见其他人都去鬼面将军身侧禀告他也赶紧过去。 稍站了一会儿,待他有空之后,许君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一路照顾。” “未俟。” 许君抬头。 “字,未俟。”面具之下的人又道。 一开始他并未把晋祁让他照顾人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出发时发现是这人,他才又把事情放回了心上。 许君猛然回过劲来,这人是知晓他在队中打探他名字的事了。 一旁众人皆惊,心中更是五味翻腾。 他们之中跟随在鬼面将军身侧超过五年之久的亦有,可却从未有人有如此待遇。 且不说将军从未告诉过他们名讳,也不说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敢叫,可如何他只对面前之人不同 在面前的人那双幽黑的眸子注视下,许君赶紧学着念了一句,“未俟。” 众人呼吸又是一滞,这人当真敢叫,好大的胆 “嗯。”低沉的声音作低语传来。 众人还来不及因许君的没大没小而生气,就听见面具之下的人应了声。那一瞬之间,所有人都不由诧异地望向了那张鬼面,落针可闻。 听着许君口中那软糯好听的未俟两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怕自己的人,感觉着四周那些人的疑惑震惊。 鬼面之下的人眼眸微垂,他自己也微有些疑惑不解。 把乳名与字告诉这人,虽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但他似乎照顾得有些过了。 “拿下。”冷清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 众士兵闻言,立刻紧逼而上。 眼看着那粉袍的男人就要被拿下,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那黑影速度极快,身法倒是和那一身骚粉的男人有些相似,只是他的速度更快,更灵活。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所以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那原本应该被包围在中间的一身骚粉的男人,已经被那冲出来的人扛在了肩上,且扛起来就跑。 “不好,快抓住他们”不知是谁一声厉喝。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去追。 可那扛着粉色衣袍男人就跑的人步法诡异,原本严密的士兵布阵,到了他那里反成了掩护。 院子中人多,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不敢放箭,院子中的人也不敢随意出手。 眼看着那还没让人看清身影的人就要跑出院子,一柄寒意十足的长矛破空射来,叮的一声钉在了那黑影面前。 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的许君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的他看着面前伸入墙壁的长矛,缩了缩脖子。 许君脚下步伐这一停,鬼面将军已快速行至面前,他毫不迟疑,拔矛便突刺。 许君吓了一跳,扛起身上的人就当盾牌使,要拿他挡枪,吓得那粉色衣袍的男人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瞬间更白了几分,“你这小混蛋” 他忙抬脚,踢开长矛。 许君见扛着的人不乖乱动,抬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直接把人打晕了。 鬼面将军沙场上练出的功夫招招致命狠厉,见他亲自出手,院中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往后退去留出空间。 可就在此时,那一身厚实棉袄把自己裹的圆圆的人却以诡异于圆润身形的轻盈身姿,踩着鬼面将军向上挑起的矛尖一跃而起,向着院外而去。 几乎是眨眼片刻,他就已经出了院子,脱离了包围。 远处的弓箭手欲攻击,可等他们搭好弓箭,人已消失在人群中。 “将军”院中众人追了出去。 “搜”鬼面之下的人眉头紧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058.你不许说话! 001 营中的年热闹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天, 一旦过完年,不到小年, 营中就又会恢复往日的按班就部。 但京城那边却不同, 京城那边的年直到过完小年过完元宵,都还是会热闹非凡。 特别是今年的年,京城又要格外热闹些, 不光是因为打了胜仗, 还因为京城尚书府的尚书大人许澜今年格外的开心。 年三十过去,正月初一、小年、元宵,元宵才过完没到半个月的时间,许澜就已经宴请了不少的朋友聚会,除此之外, 今年他和其他的人走动的也格外的勤快。 许澜之所以如此,原因无它,只因为元宵的时候,远在边关的他的小儿子许君从边关那边给他送回来了一件礼物。 那是一件由狼皮缝制而成的皮袄,做工算不得有多精细, 但那件袄子是用数只狼的皮毛缝制而成,看着倒也格外的雍容富贵且大气。 使尚书许澜盼礼物盼了一年, 好不容易盼到了他儿子给他送的礼物, 又是这样一份得来不易的礼物,所以他是恨不得让全京城都知道他儿子给他送了礼物。 出门必穿, 见人必提, 开口就是我儿子 整个正月里, 几乎朝中所有的大臣都被迫听过许澜的那一本夸子经,以至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他儿子有多孝顺这件事。 正月过去,二月来临,京城的天气早就已经没有那么冷,逐渐转暖,许尚书却依旧是一身的皮袄。 就连上朝,他都要把袄子穿在身上。 又是一天早朝结束,许澜出了宫殿门,站在门口马车前,紧张兮兮的把自己身上的袄子拍了又拍,生怕沾染了一点灰尘。 旁边一同下朝的那些个官员,看到许澜,一个个的赶忙绕道走,生怕许澜一个兴致好又拽着他们说一个时辰。 许澜这边仔细的把袄子收好,正准备上马车回去,一旁那太监总管变过来,“尚书大人,还请留步。” 许澜回头,“有什么事吗” “皇上请尚书大人御书房一聚。” 许澜点点头,跟着他往御书房走,因为实在不舍得把自己手中的袄子交给其他人看着,他连那袄子也一并抱了过去。 新年开年,大榆大胜,如今事情也是非常的多。 除了要安顿那些如今归属于他们大榆的城池与百姓外,营中一些老兵的退伍还有新兵的招收,也是一件大事。 除此之外,去年的一些事情今年也得顾着。 去年他们和大宁那边签署了联盟,经过这一年的休整后,大宁那边的情况已经渐渐缓和,所以那边在年初的时候除了给他们送来进贡外,也派人送来了通商的一些请求书。 两国联盟,自然不可能只挂个名头,通商是必然的,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其它的交流。 这一举动能够让两国都受益匪浅,所以两国都乐于如此,因此两边皇上都十分的重视。 再加上之前大榆这边开战的时候,大宁那边出兵应了他们边关军的请求,帮了忙,虽然并未真的出兵攻打,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卖了他们一个人情,所以现在这事儿他们自然得表示表示。 这些事情都是许澜在负责,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忙碌着和大宁那边的来往,皇上此刻要见他,他也并不惊讶。 进了御书房,晋祁那边询问的事情果然是关于这些的。 “那就按之前说好的办,尽量引进些新的农作品种过来。”看完面前的折子,晋祁揉了揉鼻梁。 他们大榆虽然富裕强大,但也并不是样样都好。 他们大榆在农作方面就要稍微欠缺些,并不是因为他们这边的人好逸恶劳,而是因为地势的原因,他们这里的气候比较燥热冬天又冷,这导致这两个季节收成向来不好。 “是。” 谈及公事,两人都颇为认真。 “还有,大宁那边申请开通两国之间运河的事情,你怎么看”晋祁问。 大宁和大榆之间,有一部分地方中间隔着的是一条河,因为这一条河是两国交界之处,因此向来都不允许任何人出没。 “如果开通运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大宁那边好处更大些,他们似乎与旁边的其余几个国家也有所来往,运河能减少不少运输时间” 一番讨论下来,待到两人把这些事情议完,早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今天的天气不错,晌午时分,门外已经是大作的阳光。 晋祁起身出门,正准备询问旁边的许澜是否留在宫中陪他吃饭,就看许澜居然又把他那毛袄子穿在了身上。 这整个正月以来,许澜一直都是这幅装扮,不管他里面穿什么,外面都是那毛袄子看得晋祁都有些嘴角抽搐。 “你就不热吗”晋祁看了看门外大作的阳光。 正月之后二月来临,天气已经不像过年那段时间那么冷,很多人都已经换上了稍薄的外衣。 许澜见晋祁提起自己的外衣,连忙兴冲冲地走上前去,“皇上也觉得这袄子好看这可是上好的狼皮” 晋祁回过头,看向屋外的阳光。 他就有些疑惑,这么大的太阳怎么没把这个呱噪的不行的人给热死算了 “停停停”见旁边的人还准备继续,晋祁忍不住开口打断。 “皇上若是喜欢,不如让人做一件”许澜一脸慈爱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袄子。 晋祁看了看旁边裹成个毛球的人,坚决不愿意穿着玩意儿。 “说起来,将军那边应该常见这些,不然皇上问问将军” 听到这话,晋祁一颗心瞬间就酸溜溜的。 他知道边关军那边这些东西比较常见,但是那人在营地呆了十几年的时间,就从来没想着给他弄件袄子 晋祁又回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毛发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如同个开屏了的花孔雀的许澜,心里更是老大不是滋味。 两人正站在御书房外的院子晒太阳说话,就见旁边守着的太监总管走上前来,他在两人面前微微一躬身,道“皇上,丞相大人回来了。” “他”晋祁一惊,随即按耐住自己的冲动故作镇定,“把他叫来,朕倒要见见他。” “是。” 那太监总管下去,约莫小片刻后,他领着一身青衣的林绪进了院子。 林绪才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脸上有着些微的疲倦。 两人来到晋祁两人面前,旁边的太监总管就又一弯腰之后自觉退到外面,情绪则是对许澜抱了抱拳又对晋祁抱了抱拳。 “皇上,尚书大人。” “呵,你舍得回来了”晋祁一开口便是一嘴的尖酸。 “丞相大人辛苦了。”许澜笑笑。 “不辛苦,听说尚书大人最近一直忙着大宁的事情,才是辛苦了。”林绪回礼。 被忽视的晋祁看着打着官腔不理会他的两人,尖酸刻薄的嘴脸透出几分醋意,“朕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绪总算看了一眼晋祁,却依旧没有回话。 一旁的许澜见状,主动提议道“皇上刚刚让人去备餐了,丞相大人刚回来,家中怕是还未准备,不如就留下来一起用餐” 林绪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晋祁已经急了,“谁允许他留下来了那是朕的东西,朕说给谁吃才准吃” 晋祁幼稚的话语在院子当中爆开,许澜还有林绪两人回头看着他,一如在看待个闹脾气的孩子。 晋祁被两人那眼神看得越发的火大,他回头看向林绪,针对他,“丞相大人倒是好逍遥自在,这一旷工就是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时间,你可知这是大罪” “臣是去公干。”林绪不惊不喜。 “什么公干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旷工” “臣递过折子,难道皇上没看见” “朕同意了吗”林绪是递了折子,可他看到的时候人却早就已经跑了,根本就没管他同意不同意。 “对了,尚书大人,接下去恐怕还要麻烦你随我一起去查一查几个商行的事。”林绪无视旁边的晋祁,看向许澜。 “是真的有问题” “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人虽然手脚不是很大,但确实是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 边关军本就不易,条件不好又是那样苛刻的环境,这些人还在这里头钻空子吸血,这可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事。 “我会腾出时间。” 林绪抱抱拳。 “你们两个”晋祁一巴掌拍着旁边的石桌上。 到底他是皇帝还是这两人是皇帝他们居然敢无视他,敢不理他,这普天之下哪个当皇帝的当得他这么窝囊的 “信不信朕把你们两个抓出去杀头” 林绪与许澜对视一眼,两人又继续说话。 “小公子我见到了,他是个好账房。” 许澜一听林绪提起许君立刻就兴奋起来,连忙询问细节,扯着扯着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许澜赶紧转了个圈给林绪欣赏他身上的皮袄子,得到林绪的夸奖之后他才兴高采烈的哼哼起来。 晋祁独自一人蹲在角落画圈圈,直到那些太监在阳光大作的庭院当中布好了菜,他才被两人又想起。 三人落座,林绪看着这满桌的佳肴,不禁想起之前在营中时候吃的那些馒头。 “皇上,听说你今年过年并没有给边关军拨粮”林绪问。 “今年国库中有些紧张。”晋祁道。 大战一年,期间已经增税。但几十万的大军毕竟不是那么好养,更何况他要养得并不只有边关军,还有地方驻军。 “边关军驻军不易,皇上还是有所表示比较好,毕竟去年才打了胜仗。” 晋祁点点头,他亦有这想法。 无论如何,打了胜仗,做皇帝的总归要有所表示。 “既然皇上同意,那我就让国库的人送些东西过去。”林绪立刻从袖子里抽出自己那个小算盘,啪啪啪地打了起来。 “你干嘛”晋祁嘴角狠狠一抽,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上不是说要有所表示” “朕说的是等情况稍好些了再弥补不是让你算计朕的” 许澜喝着小酒,笑着看着林绪扣晋祁的钱去养兵。 002 一番争论无果,晋祁得知自己接下去两个月的时间都只能吃泡菜了,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他很好,没有受伤。”作为大胜方的林绪,收好算盘之后突然说了一句。 晋祁微愣,拿了桌上的杯子轻抿一口酒,笑了。 “以及,他们两个的感情也很好。” 那瞬间,晋祁只想把自己的杯子塞进林绪的嘴里 颇有些气恼的晋祁,看了一眼旁边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格外尖锐的林绪,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埋头吃菜。 他明明才是皇帝,怎么如此的窝囊 正月天里,春日的暖阳把人照的暖洋洋的,也叫人格外的困倦。 边关驻军所在的山里,暖暖的冬阳把山里的雪都晒化后,许君便陷入了冬困的气氛中。 走在路上,被那暖暖的太阳晒得暖呼呼的他,时不时便会打个哈欠。 冬雪化掉后,地里头那边就忙了起来,大雪之后的地里,已经冒出一片片的嫩芽,看着格外的生机勃勃。 然一起长出来的,除了小麦与一些时蔬外,还有许多野草。 新开荒的土地就是这点不好,地里头埋着许多他们根本无法分辨的草根、种子,雪一化就一撮一撮的冒了出来。 快到二月时,正在地里头忙着拔草的许君得了消息,得知朝中那边竟给他送来一批物资。 听到这消息,许君立刻兴奋起来,扔了手里头的东西转身便向着营地跑。 回了营地与那些过来送物资的人见面,许君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物资的来源和数量后,一张脸笑开了花。 许君收了物资,又安排了其他的人住下,这才兴奋地跑到了正在卸物资的那群士兵中间。 他一边回应着身旁的人与他打的招呼,一边看着那些东西,正兴奋旁边陶驰便拎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往旁边带。 “桃子你干嘛”许君想挣扎,陶驰立刻放手。 “将军让我过来叫你过去。” “嗯”许君不解。 他与鬼面将军常见面,所以鬼面将军让陶驰来找他定然不会是私事,但公事的话他也想不起最近有什么事情。 最近营地一直都在重建,现如今很多东西都刚好弄完,除了验收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注意。 “朝里头来信了。”陶驰道。 陶驰话一说完,许君就已经快速向着鬼面将军所在的地方跑去。 “这家伙”陶驰也连忙跟上。 陶驰跟到议事厅时,许君已经把手中的信都看完了。 朝中来信,是林绪代笔,与许君有关系的部分是与物资有关的,上面说那些物资是林绪送给他的礼物。 虽然不知道林绪是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不过看到礼物两个字眼,许君立刻开心起来。 除了这件事外,信上面还写了另外一件事,是关于庆功宴的。 边关军打了胜仗,朝中自然要有所表示,对于军队要有所表示,对鬼面将军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次晋祁和以往一样传了圣旨过来,让鬼面将军回京,他在宫中设宴为鬼面将军设宴庆功。 “将军你要回去吗”许君问。 鬼面将军想了想,点了头,许君在这里他倒并不想离开这里,不过许君应该想家了。 “你要与我一起回去吗” “要”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口,许君立刻兴奋起来。 过年的时候许君就一直在想家,只是他身为边关军总账房,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是不允许随便离开这里的,回去看看什么的他也只能是想一想。 “尽早做好准备,过些时日我们便出发。”鬼面将军道,回去他正好也有些事情要与晋祁说。 虽然那些事情书信来往也行,不过许君既然想家,那他就陪他回去看看。 “谢谢将军。”许君软软道。话说完,他站起身来扑到鬼面将军身上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 与鬼面将军相处了这么些时间,许君对这人也算是了解了。 以鬼面将军和晋祁的关系,晋祁这庆功宴估计只不过是借了由头,想要让他回去见上一面。 若按以前,鬼面将军未必会回去,如今他这么爽快便答应回去,大概是因为他。 鬼面将军不语,他薄唇轻抿。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陶驰默默的移开眼,他是已经越来越受不了这两人。 听两人说要走,陶驰眼中微有些苦涩,他原本是准备在过完年后营中建设完之后,便向鬼面将军说明离开的事情。 他原本是不想告诉任何人,但他身居副将之职,手中又有着不少事情,若离开前不交代清楚,定然会给鬼面将军带来不少的麻烦。 如今鬼面将军和许君要回去,这边营地就只剩下他一人,他自然不能再这么快就离开,不然鬼面将军和许君离开他也离开,这营地怕是立刻就要乱了。 许君放开鬼面将军,又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很是兴奋地说道“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谢谢林绪,多亏了他接下去我可以再买些牛羊回来养,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筹齐钱买到,这次他可是帮了大忙。” 正高兴着的鬼面将军眼神微冷,暗地里有些吃醋,他也可以要到物资,还可以要到很多。 确定了要回去,营中便开始做起了准备。 他们两个人要离开,还是要离开最少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时间,要做的准备那就多了。 鬼面将军那边不说,光是许君这边要交代的事情,那就不是一两天能说得完的。 地里头除草的事情施肥的事情,还有新送过来物资的安排,牛羊的购买,接下去时蔬的收获,收获完了地里要种什么东西 等等事情许君都要提前交代,这地里头的事情和其它事不同,有些事情你必须得提前说,不然等两个月许君回来,地里头不知道都变成什么样了。 而且那时候应该就已经是春天了,又是播种的季节,万一他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没赶得及回来,账房的人至少也要知道该种些什么。 许君这边紧张的做着准备,鬼面将军那边在简单的交代了一番后,却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思当中。 他答应了许君要与他离开,自从战斗结束之后他就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以便许君开口他随时都可以走。 然而学习做饭种地这些还简单,营中的安排却是个麻烦。 几十万大军,他若不在了,该交给谁 二月中旬时,许君这边才总算是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 鬼面将军让陶驰代为照顾军营,许君这边则是把所有事情暂且交给了司马贺。 做完准备,鬼面将军这边立刻便安排出发。 鬼面将军的效率很高,头一天安排第二天便已经准备出发。清晨天刚灰蒙蒙亮,队伍就已经驶出营地。 还迷迷糊糊根本没睡醒的许君被放在了后面的马车里,在颠簸的马车里摇摇晃晃的睡着。 马车快速往前走,摇摇晃晃。 半个月后,他们行至晋江城。 如今的晋江城和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不同,他们离开的时候,这座古旧的城池因为不断的战乱已经有些破败。 而如今,这里已经一改之前的荒凉,人满为患,一片繁华。 原本晋江城市大榆离夏国靠得最近的一个城池,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但如今因为边关防线往前推,晋江城这里反倒成为了商户常住的一个繁华都市,一个走商必经的重点城都。 他们到晋江城时,正好是傍晚,所以队伍索性停下休息。 简单的吃完晚饭之后,许君独自一人出了门,去街道上逛了一圈。 对于这座城市许君还是颇为感慨的,他在军营的这一年半的时间,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这边,自然在意。 因为时间不长,许君也没有去找那些土匪,简单的在街上逛了逛后他便准备回去休息。 快到客栈时,许君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影,那人急冲冲的向着他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张望。 看到那人,许君连忙挤开身旁的人,堵到了那人前方。 夜市上人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商人让这街道挤挤嚷嚷。 许君挤开旁人站到那逃跑的人面前时,逃跑的人并没有看到他,一下便撞了上来。 “哎呦” 被撞到的许君狼狈的后退两步,差点跌倒,好在撞到他的诸葛瑾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没事吧你”诸葛瑾一边拉着许君到边角,一边戒备的往后张望。 “你在做什么”许君揉揉被撞疼的地方。 自从上一次分开后,他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诸葛瑾,到没想到诸葛瑾会在晋江城这边。 诸葛瑾一直紧张的朝他来的路上张望,许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没有看到官兵。 “你又偷东西了” “什么没有。”诸葛瑾心绪不宁。 “那你是在干嘛”许君的话才一说完诸葛瑾便突然缩了缩脑袋,下一刻,他突然转身就跑。 “诸小瑾”许君大叫一声,诸葛瑾却像是脚底抹油似的跑得更快了。 许君望着他逃跑的背影,正疑惑,一回头便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弟弟” 与许君有几分相似的许铭看着面前久未见到的弟弟,眼眶通红。他紧紧的把许君抱在怀中,声音都有些哽咽。 之前听说许君一直留在边关前线这边,他可吓坏了。 那段时间他曾经多次写信回家,试图把许君带回家,再不然把他带到他所在的地方驻军也行,可一直没成。 “你怎么也在这里”许君惊讶。 在他面前的许铭并没有穿铠甲,而是一身便服。 米白色的服饰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白皙,也越发的有几分乖巧,这也让他们两个人更加相似了几分。 “我特意来找你,我听说你要回京,所以特意来这边等你们一起走。”许铭拉住许君的手不松开。 “你也要一起回去” “你还不知道吗皇上立了太子,所以这一次普天同庆,几个地方驻军的将军也都被叫了回去。” “太子”许君惊讶,晋祁都有孩子了不是说前段时间才选秀 “不是晋祁的孩子,是晋易的”许铭有些纠结,“算了,不说这个了。” 这件事情早已经在大榆传开,也曾经引起轰动,但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对于晋祁的做法,不少人并不赞同。 且不说之前那个晋祁不是晋家血脉的传言,就算传言有假,晋祁这立别人的孩子为太子的做法,也着实让人有些猜不透他的看法。 不过如此一来,关于之前那个传言倒是无人再提。 接到圣旨后,许铭并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来这边等许君,他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许君,可想许君了。 “诸小瑾他跑什么”许君莫名其妙。 “诸葛瑾说起来,我之前好像看到他也在这边。”许铭一脸茫然。 两个人都一脸的莫名其妙,想了想两个人都不再理会,一起往客栈走。 许铭他先来这边,在附近的客栈中找了住所,知道许君住在附近后他立刻去那边退了房,来这边和许君住。 许君本来不想一起睡,不过他与许铭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经不住许铭软糯好听的话,很快便答应下来。 许君自许铭来了之后,就一直和许铭两人说个不停。 两个人不光是吃晚饭的时候说,夜里还要睡在一起,就连第二天一起上路的时候,马车里都一直传来两人的说话声和笑声。 自从许铭来了之后,就被冷落到一旁的鬼面将军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许君,又看了看旁边兴致正高的许铭,乖乖的保持着沉默,戳角落生闷气。 这一次回去,他带了不少东西。 除了许君和护卫的人之外,他还带上了一直由他掌管的兵符,以及一些文件与机密资料。 这些都是他在过完年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整理出来的,他知道他会离开,所以他早早的就在准备。 这次回去,他正好与晋祁说这事,然后把东西全部交给他让他做接手准备,这样他要走的时候就可以马上走。 除去这些必须要交手的东西,他也一直在想应该怎样和晋祁说这件事。 十几年之前,他为了帮晋祁稳定地位孤身一人入了军营,然后驻守边关十余年。 在遇到许君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老了,直到他再也无法带兵打仗。 但现在已经不同,现在他已经有了想要过的生活,有了想去做的事情,所以他已经不能留在那里。 只是如果他要走,这边关就没人守了,晋祁那边肯定要麻烦。 他其实有些不大明白兄弟是怎么回事,就如同那个是他母亲的女人一样,虽然他知道晋祁对他不错,但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无法像许君对许铭那样亲近。 血缘关系,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名词,他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感觉。 如今要走,不能再帮晋祁守边关了,他思考得更多的是如何尽快离开与如何不给晋祁惹麻烦,却无法像许君那样 鬼面将军正发着呆,同坐在马车当中的许铭已经兴致勃勃地拉着许君问,问许君这次回去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们两个都是在京城当中长大,小时候也有着许多的记忆,后来许铭长大些了,晋祁要夺位,许铭便早早的就入了军营成了地方军将军。 那之后两人就一直没什么机会相处,如今机会难得,许铭有好多好多话和事情想和许君说和做。 “我想去白家点心铺子,他要去李家斋”许君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数了一大堆的名字,全部都是吃的。 数着数着,他自己先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你知道在军营里我最想什么吗我最想的就是那些好吃的。”许君咽了咽口水,“你都不知道军营里头就只有馒头。” 许铭摸了摸许君的脑袋,笑了笑。 许铭怎么会不知道他也是在军营里头呆了几年的人,不过听到许君这委屈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你从小就一直呆在家里,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许铭一副老父亲的语气。 这也不能怪他,许君确实是他们一家人都宠着的。 他父亲他母亲对他也好,这一点许铭并不吃醋或者计较。他倒是庆幸,许君因为还有他这一个哥哥,所以得到的宠爱自然也更多了一分。 许铭小时候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时候没少受别人家的孩子欺负,所以许君小时候谁要是敢欺负许君,他绝对能把对方打趴下。 这样一个被一群人疼到心坎里的人,结果跑去边关受苦,天天馒头泡菜的,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要不你这次就不要回去了就呆在京城。”许铭一直想劝许君回家,“你要实在喜欢,也可以去我那里做事情。” 有他在照顾着,总归方便。 许君有片刻的犹豫,他已经被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那些美味的食物撼动。什么军营什么士兵,哪里比得上那些好吃的点心 “不行。” 许君还没说话,一旁的鬼面将军已经开口。 许铭看了过来,他还是再见到鬼面将军之后第一次正眼看鬼面将军,看这个试图拐走他弟弟的大坏蛋 “我和我弟弟说话,你不许说话”许铭凶得不行。 他就这么一个弟弟,要是被拐走了,他上哪里去哭 鬼面将军连忙看向许君,许君是要和他一起去隐居的,如果去了许铭那里,那他怎么办 许君想的没那么多,他还没能从那些好吃的东西里面回过神来,“我想想吧” 听到许君这回答,鬼面将军和许铭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许铭是还想劝许君,鬼面将军脸上却是有慌乱一闪而过。他都已经准备好了,难道这个时候许君不与他一起走了 “不说这些了,回去之后我陪你去吃个够”许铭道。 “好”许君立刻被收买。 “我也”鬼面将军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却被许铭打断。 “将军此次回去,皇上肯定会想见见你,将军应该要住宫里,那许君就跟我回家里住了。” 回家里住,许君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鬼面将军看看还在扳着手指头算有什么好吃的许君,一颗心开始变得酸涩。 与他不同,许君并不是没有家人没有牵挂的。 也许之前那句离开去隐居,对许君来说那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放在心上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人。 鬼面将军不敢问,他安静下来,只静静听着一路上一直说笑着的两人的话语。 京城好,比营地好,天气暖和,人多,街道也多,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在许君的心里,京城是完全把边关比下去了的 这一路上许君都很开心,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到他最喜欢的京城了 除了好吃的,许君还把另外一件事情挂在了心里,那就是林绪的事情。 林绪两个字被他天天挂嘴上,一直说回去之后要谢谢林绪。 许铭听了好奇,问了缘由之后也赞同,两人甚至还琢磨着一起叫了林绪去吃好吃的。 鬼面将军安静坐在角落,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安排,许君的安排里没有他。 马车晃了一下,蹲在马车地上的兔子一个打滚,撞在鬼面将军脚上,他弯腰把兔子抱了起来,让它蹲在自己膝盖上。 他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小兔子乖乖的趴着让他摸,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小兔子还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找不到倾诉对象的鬼面将军看向它,突然变得蛮不讲理,林绪什么的有什么好谢的,那是他份内的事情 他也为许君做了那么多,也曾经为他要来了粮草,他怎么没听许君说要请他吃饭 想想这些,再想想许君喜欢京城不喜欢边关,还安排了许多却没有他,鬼面将军只觉得自己鼻子酸溜溜的。 鬼面将军摸摸小兔子被撞到的脑袋,又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许君,许君都没有注意到小兔子摔跤了。 鬼面将军再低下头去看膝盖上的兔子时,只觉得自己和小兔子站在了同一阵线上,被许君忽略的同一阵线。 小兔子真可怜,你爹爹不要你了。 小兔子动了动三瓣嘴,似乎在无声的回应他心里的话。 鬼面将军戳了戳膝盖上的小兔子,又戳了戳。 他也好可怜,许君也不要他了。 小兔子动了动,越发黏人。 鬼面将军把膝盖上的兔子抱了起来,与它面对面对视,用眼神询问它,如果许君不跟他走了,他把许君抢了打包抗走的可能性。 小兔子砸吧砸吧嘴,鬼面将军觉得他们达成了共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059.别和他计较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唔”许君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了抓, 抓住被子后这才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侧腰碰到了一个体温比他微低却柔软舒滑的东西, 那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许君身体情不自禁一颤。 那刹那, 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来,让他神识有瞬间的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记起。 许君揉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一回头, 他身体再次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他身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侧躺着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枕间, 他的侧脸被他自己抬起的手臂和碎发遮挡住大半, 只露出半边嘴巴和下巴。 但即使是如此,男人脸上散发出的那份痛苦和不适, 依旧十分清晰。 因为男人此刻虽然昏睡了过去,可他那随着许君起身的动作而从被子下露出来的满是红色斑驳痕迹的胸口, 还有若隐若现的带着可疑浑浊的液体的腰下那处, 都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看着这旖旎一幕,许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蓦地, 他如置冰窖手脚冰凉,因为他在枕边看到了那一个昨天夜里才见过一次的, 丑陋的黑铁面具 昨夜的记忆伴随着宿醉的头痛袭来, 许君记不清全部, 只隐约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回了家, 然后做了个荒唐的梦 许君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 他偷偷摸摸的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手笨脚狼狈地穿上。 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很惨,昏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许君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又回头望了一眼看不清脸的人后,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出去。 溜出了门,许君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从四周的景物来看,这应该还是宫中。 许君心惊胆颤的顺着走廊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出入宫内的侧门,昨天他和他父亲就是从这边进来的。 兴许是老天助他,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士兵换岗的时候,趁着那些人去旁边说话,他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天色还早,出了皇宫,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店家都还未开门。 许君不敢在路上多耽误,赶忙寻了捷径小道,从尚书府后门溜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许君正惊魂未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少爷”平安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君受惊,连忙脱了身上的外衣,躺到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被那鬼面将军知道上了他的人是他,那他哪怕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而且,依着那鬼面将军的势力与手段,恐怕整个尚书府几百人都要跟着遭殃。 宿醉的头痛,看到那一幕后的冲击,混乱的思绪,还有死亡的恐惧,这一切让许君直到缩着白净的脖子躺在床上,额头的冷汗都未曾散去。 平安推门而入,他轻手轻脚地跑到床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少爷,小少爷”平安推了推床上面相白净乖巧的人,把许君叫醒。 看着睡眼惺忪的许君,平安连忙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许君说出去吹吹风之后就不见了,宴席结束还没见到人平安吓坏了,原本他想去告诉尚书大人,结果尚书大人也喝醉了正闹着要和人拼酒。 等他和其他的下人带着尚书大人回到尚书府,他后知后觉想起小少爷丢了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宫里那会儿早就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出,开始宵禁,而他又害怕被发现丢了许君要受罚,所以不敢吱声,一夜无眠直到刚刚他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昨夜就回来了。”许君揉了揉眼睛,糯糯道。 平安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追问,许君猛地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你昨晚丢下我就走了” 见许君突然要问罪,平安瞬间慌了。 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府的人那都是把许君往心坎里宠的,这要是让那三个人知道他昨夜把许君一个人丢在宫里了,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少、少爷。”平安赶紧好言好语的讨好,“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别生气。” “哼,你完蛋了”许君不理平安,复又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缩作小小一团。 他脸颊酡红依旧神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昨夜太疯狂还是宿醉的原因他手脚都软了,就连那处也软着,怪难受。 皇宫,临时收拾出来的别院中。 到了晨练的时间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本能的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意识恢复的那一瞬之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抬手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具早已经不见,他有瞬间的慌乱,随即蹙眉。 那双森冷的眸子转动,看向被子下自己的身体。微带薄汗的身体,暧昧的痕迹,以及那处撕裂般的疼痛,与被褥中那带着淡淡腥臭的气息 他因为宿醉而有些混沌的大脑,在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疼痛之后,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恶心呕吐的冲动 “该死”那一瞬之间,宿醉的满腹感还有那万分恶心的感觉汇聚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 可随着他翻身扭动的动作,那处竟又传来了让他更加恶心抓狂的感觉 那在他体内安静呆了半宿的东西,竟顺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混了血水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流去。 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男人一张脸瞬间扭曲疯狂,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寒冰龟裂。 “该死该死”男人双手抓住床沿,修长匀称带着薄茧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木质的床沿。 他强忍着努力忽视那令他头皮发麻恶心万分的流动溢出的感觉,可那感觉却像是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一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东西在他体内,更是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就连把那人挫骨扬灰的冲动都有了 空荡的屋内,冰冷的刺骨杀意瞬间席卷开来,充斥着整间屋子。 若是有外人在,此刻定然是屈服于其强大瘆人杀气之下脸色惨白,不敢直视床上之人。 “将军”门外传来一阵士兵试探的询问声。 床上的男人听到男声,瞬间激起一身鸡皮,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下去的恨意与杀意,伴随着怒意又一次重新席卷而来。 是谁 昨夜到底是谁 趁着他喝醉,对他做这种不容于世有违人道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针对大榆又或者是谁故意如此,故意用这样的手段侮辱他 为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扯过床上单薄的被褥围在了平坦紧实的腰上,他无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僵硬着身体下床站了起来。 可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那种流动的感觉就更加清晰。那东西滑过他的腿,直滑到脚踝处。 “啊”男人一拳直接轰在旁边的床框上,让整张床都随之晃动。 “将军”门外之人听见动静,就想要推门而入。 “滚”男人沙哑咆哮,犹如受辱的野兽。 屋外的人脚步声顿住,片刻之后,所有人退去。 入浴,清洗。 再戴上那面具出门时,男人所有的怒气与恶心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只剩下淡淡的杀意弥漫在身周。 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朝的所有将士,都隐约察觉到了他们将军的心情不佳,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放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昨夜是谁当值”鬼面之下,男声沙哑。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不安地站了出来,“禀将军,是属下。” “昨夜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这里”鬼面将军负手而立,身上的僵硬都被隐藏在了宽大的长袍中。 “这”站出来的男人结结巴巴。 “说”鬼面将军眉头紧皱,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也更为冰冷阴寒。 “禀将军,昨夜兄弟们都喝醉了” 军队大获全胜,皇上亲自设宴庆功,昨夜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来却没资格入宴的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在这院子里喝了个痛快。 鬼面下冰冷的杀意越发的粘稠,让在场所有人都一身冷汗。 众人心怀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只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杀伐命令被他咽了回去,昨夜他醉得彻底,即使他忍住恶心回想也想不起那人的面容。 亦是说,那人可能也在这群人当中。 一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群男人,其中一个竟与自己做了那样恶心的事,鬼面将军垂在身侧的手便捏得咔嚓作响。 莫大的屈辱与恶心感,让他有把所有人都杀个干净的冲动,男人的自尊心令他绝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无论如何,这个人他一定要亲手抓出来,然后再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瞬间,他心中莫名一阵慌乱,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对别人对触碰厌恶至极,可刚刚他却自己把人拉倒了身前护着。 许君向前跨出一步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后,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这天气好热的,他背上早就都汗得湿乎乎的了,也不知道这人做什么要靠那么近。 “哈哈哈”诸葛瑾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人当真有趣得紧。 诸葛瑾这么一笑,鬼面之下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诸葛瑾虽换了衣裳改变了容貌,但与他正面交过手的人,都对他这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记忆犹新。 那一瞬之间,鬼面之下的人心思百转,复杂万分。 之前前来救人的人个子与许君相差不多,只是棉袄下的身形难以确定,还是说救人的人就是许君 不,应该不是。 许君看上去并不像是练过武功的,至少他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没看出半点端倪。若是他能隐藏得如此之深,那功力怕是远远在他之上 而且,如今不管救人的是不是许君,这人在许君身边总是没错,玉玺再加上许尚书,这事若是传出去许家必定遭殃,许君也脱不了干系。 他本应奉旨立刻拿下这人,可若是如此许君必定受牵连。他沉默的那一息之间,维护的心思立刻生根发芽滋生成林。 众人屏息以待,就在众人以为鬼面将军会有所行动时,他却转身走了。 看着转身走开的人,众副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君后,纷纷追上。 “将军”众人不解。 走在前方的人并未回头,“派人暗中跟着。” “是” 前方的人脚下步伐顿了顿,“再派人暗中保护许君。”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有几分怪异,“将军,莫不是那人有什么怪异之处” “玉玺在他那。” “什么”众人皆惊,“将军为何不将他拿下” “他本江湖之人,向来不涉朝廷。”鬼面之下的人只淡淡留下一句。 众副将闻言,却是好一会儿后才想明白话中之意。 神偷之名他们都有所耳闻,他十分神秘,但大概也是所谓的贼不与官斗,所以他向来不涉朝廷。 这次他突然对朝廷出手,偷的还是玉玺,若说临时起意未免有些不可信。而且之前不久他们回去参加庆功宴时,将军身边似乎也出了事。 难道是朝中出事了 众副将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牵扯到朝中之事,又牵扯到许君,难道是和许尚书有关 “这件事情,莫要说出去。”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又停下脚步冷冷命令。 众人此刻均是一身冷汗,又被他如此冷眼看着,霎时间手脚冰凉,“是。” 这群人急冲冲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许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鬼面将军等人离开,诸葛瑾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君就招手让旁边的司马贺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片刻之后,司马贺脸色怪异地收了纸笔快速离去。 许君则是留下,让四周那些没受伤的人,把地上还能吃的菜全部拾了起来。 诸葛瑾双手抱肩,站在旁边看着抱着一怀抱土豆南瓜的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你们关系很好” “什么”许君抱着一个大南瓜和几个土豆,他想要去捡地上的土豆,结果一弯腰,怀里的其它土豆掉了一地。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诸葛瑾用下巴指了指鬼面将军离开的方向。 这岂止是挺好,这都好得有些不正常了。 那鬼面将军认出他来他大概也猜到了,他原本还以为接下去的安稳日子又要没了,没想到那人却转身走了。 “诸小瑾。”许君抱着大南瓜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干吗”诸葛瑾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许君把大南瓜塞到了诸葛瑾怀里,“不许偷懒” 正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诸葛瑾,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大南瓜,笑容一点点龟裂。 不过想了想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想了想面前的人似乎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房东兼财主,他还是乖乖把南瓜搬到了一旁的板车里放着。 夕阳即将西下时,急冲冲离开的司马贺背着个小包裹,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许君让其他的士兵带着受伤的士兵,还有剩下的那些东西先回去,他们三个人则是又在地里留了一会。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三人这才一身大汗地回了营中。 去食堂领了饭菜放着,又赶紧去洗漱了一遍后,许君正领着作为朋友来访的诸葛瑾回房间,他屋前就冒出个人来。 “将军为小先生的客人安排了住所。”陶驰脸上带着戒备的笑容,嘴里操着一口的方言。 许君闻言连忙点头,他房间本就不大,再藏这么个人挤得慌,这一下也算因祸得福。 “哈哈,不用如此劳烦,我就在他这里将就两天就好。”诸葛瑾笑得一脸灿烂,“替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不好。”许君嫌弃的拒绝。 “我有事情和你说。”诸葛瑾不等陶驰再开口,推着许君就进了房间。 进了屋,诸葛瑾确定外面的人走了之后他才坐下。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面对许君赤裸裸的嫌弃的眼神,诸葛瑾倒是越发的开心,“你不觉得那将军对你好得有点太过分了吗” “未俟” “什么”稍一缓,诸葛瑾就想明白了,“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 鬼面将军不知来历不知面容的事情,可是整个大榆众人皆知。 诸葛瑾一边漫不经心的和面前的人聊着,一边却戒备的注意着外面的状况。 从傍晚时他就发现了,有两批人跟在他们身边。 一批人一直跟着他,隐约间带着几分杀气,显然来者不善。另外一批却明显的只是跟着许君,十之八九应该是某人安排来保护他的。 不过这两批人大概是怕被他发现的原因,所以一直隔得很远。 许君不说话,只是疑惑地望着面前的诸葛瑾。 “我有的时候吧,觉得你当真聪明,有的时候吧,又觉得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诸葛瑾勾了勾手指头,把一脸戒备的许君骗到自己面前后,才又神秘地说道“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喜欢”许君瞪眼,“不可能” 下一刻,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颈一阵发凉。 之前那件事情他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如果那件事情暴露,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连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遭殃。 “是不可能还是怕了”诸葛瑾挑眉,许君的反应超乎了他预料的大。 “怕我怕什么”许君拿了桌上的馒头用力地啃,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怕被他吃掉呗。”诸葛瑾摊手,他是越发的觉得好玩,许君和那人之间定然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吃掉” “就是那种事”诸葛瑾打量着面前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少爷,有些怀疑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就是两个人不穿衣服在床上做羞羞的事情。” 许君一噎,差点没被馒头噎住,他噎得脸都红了。 “你要是没这方面的意思,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免得到时候被他骗去吃掉了还不知道。”诸葛瑾突然严肃。 大榆对这些事情可不接纳。 他曾听过其它国家有过类似的事情,大宁就似乎颇为宽容,但他们这里却一直被看作不容于世的龌鹾事。 刚刚这一席话,他虽然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调侃戏弄,但心底更多的却是担心许君。 他自己是放荡不羁的性子,对这些事情倒没什么不能接受,可是许君若走这一条路,怕是要受不少的苦。 “不可能,就算真的有,小爷我也是在上面的。”许君红着脸瞪着诸葛瑾,他手里抱着的大馒头都忘了啃。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上面的。 “哈哈哈”诸葛瑾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笑了,“那么自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在上面”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 带着鬼面的男人,还有一众脸色怪异的副将,不知何时都悉数站在了门口。 “你听错了。”许君无辜眨眼。 众副将一身冷汗,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 他们知道将军对许君不错,但之前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诸葛瑾这么一说,他们再看向两人时竟还真觉得像这么一回事。这也让他们毛骨悚然。 “听错” “吃馒头”许君赶忙把手里拿着的馒头戳到了面具上,试图堵住面具下的嘴。 面具之下的人后退半步,看着突然靠近的人,还有面具前的那个被咬了两口,还留着两个清晰的牙齿印的大馒头。 “可好吃了。”许君抓了鬼面将军的手,让他自己抱着大馒头。 送完了馒头,许君松了口气,似乎觉得鬼面将军吃了他的大馒头,就不能再凶他了,刚刚那事就过了。 众副将看了看鬼面将军,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被啃了一个角的馒头,他们将军才不会被这样轻易糊弄过关 “出什么事了”许君笨拙的转移话题。 “那群人又来了。”鬼面之下的人望着手里缺了个角的馒头沉默半晌,接过了话题。 “人” “土匪。” “他们不是下午才来了”许君皱眉,想想那些被偷走的菜,他可心疼了,不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收粮的事情我会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帮忙。”鬼面将军道,虽然让驻兵去地里收粮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事关到军队的生存。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许君,不过现在看来他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好呀”许君乖巧点头,有人帮忙是好事。 看着许君这不急不缓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人下午不是还气得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过看了许君脸上那坏的很明显的笑容后,众人又大概猜到了些,“你做了什么” “什么”许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算了。”陶驰讪讪。 许君一脸坏笑和嘚瑟。 “悠着点,小心那群家伙盯上你。”陶驰忍不住提醒,“那群家伙全都是些亡命之徒,军队都敢招惹。就跟蟑螂似的,永远无法赶尽杀绝,就算是这次防住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了。” “谢谢你,桃子。” “陶驰” 确定完晚上这一波偷袭损失的数量后,许君把一群人送到门外。 门才一关上,许君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他反锁上门,一回头就看见窗户已经被打开,诸葛瑾半个人都已翻了出去,只剩下个屁股在屋内。 “还想跑”许君迈开步子,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诸葛瑾屁股后。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诸葛瑾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已经被许君拽住腰带拖回屋里,轮了半圈后重重扔在了地上,“唔” 摔到伤处,诸葛瑾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许君反锁上了窗子,在他面前蹲下舞了舞拳头,“拿来。” “什么” “玉玺。” “你要那东西干吗”诸葛瑾见许君没准备再动手,索性就趴地上不起来了。 真要说起来,他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当初明明是他教的这小子,教的时候也十分随意,结果哪成想才几年时间过去,他反倒是被比下去了。 “你才是,好好的干吗去偷那东西”许君问道。 诸葛瑾一直不对朝廷出手,这件事情他也曾经听他亲口说过,如今却突然偷这灼手的玩意儿,总不能是因为闲着无聊。 而且他这一次跑到他这里来,牵扯到了他,若是处理不好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倒霉。 “打赌被人阴了。”诸葛瑾厚着脸皮赖在地上,“我现在可是伤患。” “打赌”许君皱眉。 他看似没心没肺单纯得紧,实际却不然。 外面那些自从下午就跟着他们的人,还有下午陶驰给诸葛瑾单独安排住宿这事,两件事情加起来,不难猜到那些人已猜出诸葛瑾身份这事。 猜到诸葛瑾的身份,知道玉玺在他身上,又知道他是尚书府的人,那群人会想些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诸葛瑾不愿意多说,一提起这件事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消失,转而冒出丝丝杀意。 “给我。”许君再摊手。 “我诸葛瑾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诸葛瑾冷冷道。 “嗯”许君舞拳威胁。 诸葛瑾沉默地看着面前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肉乎乎的拳头,这东西可是个灼手货,交给许君,也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涉及到玉玺,就算许君再擅长装疯卖傻,大概在狗皇帝那也是不好使的。 “你要去干吗”诸葛瑾并未马上交出东西。 本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迫不得已,他都不会往这边来,都不会来找许君。 “当然是还回去,难道你准备留着”只要玉玺没有被追回,诸葛瑾身后的追兵就永远都不可能消停。 “哈哈,要还给你的将军,怎么,心疼了”诸葛瑾邪笑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听说他之前没抓到我让不少人都很失望。” 自从上一次诸葛瑾被救走后,附近的城里入驻了大批的禁卫军,鬼面将军的失职让之前被众人指手画脚的他们有了借口。 诸葛瑾话才说完,脑袋顶上就传来一阵钝痛,许君毫不客气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下去。 “我干吗要心疼他”许君莫名其妙,他现在躲他都还来不及。 说话间,许君又舞了舞拳头威胁,让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诸葛瑾捂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许君一眼。他往旁边挪了挪,从床底下抽出个黄色的袋子。 诸葛瑾把东西慎重的放在了面前那只手里后,却没立刻松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君没理他,径直把那袋子抢过来打开看,确定是玉玺后,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营中,一群跟在鬼面将军身后一路琢磨着许君到底准备怎么办的副将,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进入了议事大厅,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的将军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没看出他们将军是否喜欢许君,但是他对许君的照顾偏宠,那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将军,接下去我们怎么办”陶驰问道,“地里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你跟着他。”议事大厅之内,鬼面之下的人有些头痛的低着头,看着抱住自己脚脖子不放的兔子。 他倒不是不信任许君,他只是有些担心他,那群亡命之徒比许君想像的还要坏得多,他们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得了命令,陶驰立刻就跑了。 其余的副将看了看站在议事厅里,被兔子抱了脚就不再走的一身黑铁铠甲的男人,一个个的赶紧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用冰冷眼神俯视脚下兔子的人这才弯腰,把脚背上的小兔子拎了起来。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内,看着被放在面前桌上的兔子,鬼面下的人有些走神。 他喜欢许君 他们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基本都听到了,但最让他震惊的却并不是最后那一句,而是这句。 虽然晋祁确实让他照顾这人,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照顾得似乎有些过了。 可这就是喜欢 “你知道吗”鬼面下漆黑的眸子茫然地望向面前的小兔子,他未曾经历过这些,亦无人教他。 被询问,小兔子坐了起来,一本严肃地动动三瓣嘴抖抖小胡子。 鬼面下的人显然没听懂,它往前两步,把脑袋塞鬼面将军的掌心里藏起来,不给看了。 察觉到掌心处细微的动静,看着剩在外面的毛茸茸的短尾巴,那双森冷漆黑的眸子中不由多了几分暖意。 可许君是个男人,如果他喜欢许君,那他喜欢男人 之前那一夜的记忆瞬间袭来,模糊的经过和印刻到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如置冰窖,寒意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随着这一阵寒意袭来的他腹中那翻滚的恶心感。 他脸色煞白地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而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吐了个痛快,直吐出苦水都干呕不止。 许君乖乖点头,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他不擅骑马。 爬上了马背后,许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挪了挪,让出半边马鞍。 从这里回营骑马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许君拍拍身前的马鞍,示意鬼面将军上去。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身体在靠到许君胸口时却不由一僵。还不等他本能往前倾躲,身后就有手环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君从后面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人更是贴在了他的后背,夏日炎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君身上的气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将军握紧缰绳,“驾”骏马调转的方向,向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动起来之后,许君就越发紧张地搂紧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颗脑袋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有些紧张。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去,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脑袋顶。 他身形比许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许君挡住了,只剩下脑袋顶在外面。 大概是因为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许君才一直左右转动脑袋,试图调节个舒服的姿势。 “你坐前面。”鬼面将军让马放慢速度。 他现在大脑已有些空白,因为在他身后的人一直动,而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许君任何一个小动作他都清楚无比。 “不用,就这样。”许君抱紧了怀中紧实有力的腰,“我们快回去吧” 晌午之后顶着太阳在毫无遮阳处的草原骑马,这可算不上是一种享受。 闻言,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身体僵硬的驱马前进。 马在草地中快速奔跑,马背上的他心思却并不在马上,而是在身后的人身上,在环在他腰间那双手上。 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许君上了马之后就一直动,让他身体紧绷浑身注意力都不由集中在身后。 路途过半后,许君倒是安静下来,可他那双手却越来越往下滑。 眼见着许君的手就要滑到他胯间,他连忙伸手拽住,“抱好。” 定是因为太阳太过毒辣,自从他与许君共骑后,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发热发烫,额头更是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那种感觉他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鬼面将军把许君的手往上抬了抬,可这一抬之下发现身后的人竟没反应。他立刻回头,才发现许君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大概是太阳太热,马背上又颠,许君睡得还挺香。 看着那被热的红彤彤的脸颊,鬼面下的人不由好笑,握着许君的手却没再松开。 他小心的把许君两只手的握在了右手中,然后扬鞭策马,快速前去。 许君一觉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 而那时,鬼面将军早已经又离开。 “放心吧,我没事。”彻底睡饱了的许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在平安担忧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去了食堂,之前许君被土匪绑走,平安和司马贺都吓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0.咱们私奔吧!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什么在上面”鬼面将军目光森冷。 “你听错了。”许君无辜眨眼。 众副将一身冷汗, 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 他们知道将军对许君不错,但之前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诸葛瑾这么一说, 他们再看向两人时竟还真觉得像这么一回事。这也让他们毛骨悚然。 “听错” “吃馒头”许君赶忙把手里拿着的馒头戳到了面具上, 试图堵住面具下的嘴。 面具之下的人后退半步,看着突然靠近的人,还有面具前的那个被咬了两口,还留着两个清晰的牙齿印的大馒头。 “可好吃了。”许君抓了鬼面将军的手, 让他自己抱着大馒头。 送完了馒头,许君松了口气, 似乎觉得鬼面将军吃了他的大馒头, 就不能再凶他了,刚刚那事就过了。 众副将看了看鬼面将军, 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被啃了一个角的馒头,他们将军才不会被这样轻易糊弄过关 “出什么事了”许君笨拙的转移话题。 “那群人又来了。”鬼面之下的人望着手里缺了个角的馒头沉默半晌, 接过了话题。 “人” “土匪。” “他们不是下午才来了”许君皱眉, 想想那些被偷走的菜,他可心疼了, 不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收粮的事情我会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帮忙。”鬼面将军道, 虽然让驻兵去地里收粮有些大材小用, 但这事关到军队的生存。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许君, 不过现在看来他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好呀”许君乖巧点头, 有人帮忙是好事。 看着许君这不急不缓的模样, 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人下午不是还气得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过看了许君脸上那坏的很明显的笑容后,众人又大概猜到了些,“你做了什么” “什么”许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算了。”陶驰讪讪。 许君一脸坏笑和嘚瑟。 “悠着点,小心那群家伙盯上你。”陶驰忍不住提醒,“那群家伙全都是些亡命之徒,军队都敢招惹。就跟蟑螂似的,永远无法赶尽杀绝,就算是这次防住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了。” “谢谢你,桃子。” “陶驰” 确定完晚上这一波偷袭损失的数量后,许君把一群人送到门外。 门才一关上,许君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他反锁上门,一回头就看见窗户已经被打开,诸葛瑾半个人都已翻了出去,只剩下个屁股在屋内。 “还想跑”许君迈开步子,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诸葛瑾屁股后。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诸葛瑾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已经被许君拽住腰带拖回屋里,轮了半圈后重重扔在了地上,“唔” 摔到伤处,诸葛瑾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许君反锁上了窗子,在他面前蹲下舞了舞拳头,“拿来。” “什么” “玉玺。” “你要那东西干吗”诸葛瑾见许君没准备再动手,索性就趴地上不起来了。 真要说起来,他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当初明明是他教的这小子,教的时候也十分随意,结果哪成想才几年时间过去,他反倒是被比下去了。 “你才是,好好的干吗去偷那东西”许君问道。 诸葛瑾一直不对朝廷出手,这件事情他也曾经听他亲口说过,如今却突然偷这灼手的玩意儿,总不能是因为闲着无聊。 而且他这一次跑到他这里来,牵扯到了他,若是处理不好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倒霉。 “打赌被人阴了。”诸葛瑾厚着脸皮赖在地上,“我现在可是伤患。” “打赌”许君皱眉。 他看似没心没肺单纯得紧,实际却不然。 外面那些自从下午就跟着他们的人,还有下午陶驰给诸葛瑾单独安排住宿这事,两件事情加起来,不难猜到那些人已猜出诸葛瑾身份这事。 猜到诸葛瑾的身份,知道玉玺在他身上,又知道他是尚书府的人,那群人会想些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诸葛瑾不愿意多说,一提起这件事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消失,转而冒出丝丝杀意。 “给我。”许君再摊手。 “我诸葛瑾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诸葛瑾冷冷道。 “嗯”许君舞拳威胁。 诸葛瑾沉默地看着面前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肉乎乎的拳头,这东西可是个灼手货,交给许君,也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涉及到玉玺,就算许君再擅长装疯卖傻,大概在狗皇帝那也是不好使的。 “你要去干吗”诸葛瑾并未马上交出东西。 本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迫不得已,他都不会往这边来,都不会来找许君。 “当然是还回去,难道你准备留着”只要玉玺没有被追回,诸葛瑾身后的追兵就永远都不可能消停。 “哈哈,要还给你的将军,怎么,心疼了”诸葛瑾邪笑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听说他之前没抓到我让不少人都很失望。” 自从上一次诸葛瑾被救走后,附近的城里入驻了大批的禁卫军,鬼面将军的失职让之前被众人指手画脚的他们有了借口。 诸葛瑾话才说完,脑袋顶上就传来一阵钝痛,许君毫不客气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下去。 “我干吗要心疼他”许君莫名其妙,他现在躲他都还来不及。 说话间,许君又舞了舞拳头威胁,让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诸葛瑾捂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许君一眼。他往旁边挪了挪,从床底下抽出个黄色的袋子。 诸葛瑾把东西慎重的放在了面前那只手里后,却没立刻松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君没理他,径直把那袋子抢过来打开看,确定是玉玺后,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营中,一群跟在鬼面将军身后一路琢磨着许君到底准备怎么办的副将,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进入了议事大厅,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的将军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没看出他们将军是否喜欢许君,但是他对许君的照顾偏宠,那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将军,接下去我们怎么办”陶驰问道,“地里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你跟着他。”议事大厅之内,鬼面之下的人有些头痛的低着头,看着抱住自己脚脖子不放的兔子。 他倒不是不信任许君,他只是有些担心他,那群亡命之徒比许君想像的还要坏得多,他们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得了命令,陶驰立刻就跑了。 其余的副将看了看站在议事厅里,被兔子抱了脚就不再走的一身黑铁铠甲的男人,一个个的赶紧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用冰冷眼神俯视脚下兔子的人这才弯腰,把脚背上的小兔子拎了起来。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内,看着被放在面前桌上的兔子,鬼面下的人有些走神。 他喜欢许君 他们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基本都听到了,但最让他震惊的却并不是最后那一句,而是这句。 虽然晋祁确实让他照顾这人,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照顾得似乎有些过了。 可这就是喜欢 “你知道吗”鬼面下漆黑的眸子茫然地望向面前的小兔子,他未曾经历过这些,亦无人教他。 被询问,小兔子坐了起来,一本严肃地动动三瓣嘴抖抖小胡子。 鬼面下的人显然没听懂,它往前两步,把脑袋塞鬼面将军的掌心里藏起来,不给看了。 察觉到掌心处细微的动静,看着剩在外面的毛茸茸的短尾巴,那双森冷漆黑的眸子中不由多了几分暖意。 可许君是个男人,如果他喜欢许君,那他喜欢男人 之前那一夜的记忆瞬间袭来,模糊的经过和印刻到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如置冰窖,寒意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随着这一阵寒意袭来的他腹中那翻滚的恶心感。 他脸色煞白地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而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吐了个痛快,直吐出苦水都干呕不止。 这一动,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侧腰碰到了一个体温比他微低却柔软舒滑的东西,那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许君身体情不自禁一颤。 那刹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来,让他神识有瞬间的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记起。 许君揉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一回头,他身体再次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他身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侧躺着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枕间,他的侧脸被他自己抬起的手臂和碎发遮挡住大半,只露出半边嘴巴和下巴。 但即使是如此,男人脸上散发出的那份痛苦和不适,依旧十分清晰。 因为男人此刻虽然昏睡了过去,可他那随着许君起身的动作而从被子下露出来的满是红色斑驳痕迹的胸口,还有若隐若现的带着可疑浑浊的液体的腰下那处,都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看着这旖旎一幕,许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蓦地,他如置冰窖手脚冰凉,因为他在枕边看到了那一个昨天夜里才见过一次的,丑陋的黑铁面具 昨夜的记忆伴随着宿醉的头痛袭来,许君记不清全部,只隐约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回了家,然后做了个荒唐的梦 许君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他偷偷摸摸的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手笨脚狼狈地穿上。 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很惨,昏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许君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又回头望了一眼看不清脸的人后,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出去。 溜出了门,许君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从四周的景物来看,这应该还是宫中。 许君心惊胆颤的顺着走廊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出入宫内的侧门,昨天他和他父亲就是从这边进来的。 兴许是老天助他,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士兵换岗的时候,趁着那些人去旁边说话,他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天色还早,出了皇宫,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店家都还未开门。 许君不敢在路上多耽误,赶忙寻了捷径小道,从尚书府后门溜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许君正惊魂未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少爷”平安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君受惊,连忙脱了身上的外衣,躺到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被那鬼面将军知道上了他的人是他,那他哪怕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而且,依着那鬼面将军的势力与手段,恐怕整个尚书府几百人都要跟着遭殃。 宿醉的头痛,看到那一幕后的冲击,混乱的思绪,还有死亡的恐惧,这一切让许君直到缩着白净的脖子躺在床上,额头的冷汗都未曾散去。 平安推门而入,他轻手轻脚地跑到床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少爷,小少爷”平安推了推床上面相白净乖巧的人,把许君叫醒。 看着睡眼惺忪的许君,平安连忙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许君说出去吹吹风之后就不见了,宴席结束还没见到人平安吓坏了,原本他想去告诉尚书大人,结果尚书大人也喝醉了正闹着要和人拼酒。 等他和其他的下人带着尚书大人回到尚书府,他后知后觉想起小少爷丢了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宫里那会儿早就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出,开始宵禁,而他又害怕被发现丢了许君要受罚,所以不敢吱声,一夜无眠直到刚刚他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昨夜就回来了。”许君揉了揉眼睛,糯糯道。 平安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追问,许君猛地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你昨晚丢下我就走了” 见许君突然要问罪,平安瞬间慌了。 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府的人那都是把许君往心坎里宠的,这要是让那三个人知道他昨夜把许君一个人丢在宫里了,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少、少爷。”平安赶紧好言好语的讨好,“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别生气。” “哼,你完蛋了”许君不理平安,复又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缩作小小一团。 他脸颊酡红依旧神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昨夜太疯狂还是宿醉的原因他手脚都软了,就连那处也软着,怪难受。 皇宫,临时收拾出来的别院中。 到了晨练的时间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本能的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意识恢复的那一瞬之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抬手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具早已经不见,他有瞬间的慌乱,随即蹙眉。 那双森冷的眸子转动,看向被子下自己的身体。微带薄汗的身体,暧昧的痕迹,以及那处撕裂般的疼痛,与被褥中那带着淡淡腥臭的气息 他因为宿醉而有些混沌的大脑,在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疼痛之后,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恶心呕吐的冲动 “该死”那一瞬之间,宿醉的满腹感还有那万分恶心的感觉汇聚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 可随着他翻身扭动的动作,那处竟又传来了让他更加恶心抓狂的感觉 那在他体内安静呆了半宿的东西,竟顺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混了血水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流去。 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男人一张脸瞬间扭曲疯狂,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寒冰龟裂。 “该死该死”男人双手抓住床沿,修长匀称带着薄茧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木质的床沿。 他强忍着努力忽视那令他头皮发麻恶心万分的流动溢出的感觉,可那感觉却像是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一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东西在他体内,更是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就连把那人挫骨扬灰的冲动都有了 空荡的屋内,冰冷的刺骨杀意瞬间席卷开来,充斥着整间屋子。 若是有外人在,此刻定然是屈服于其强大瘆人杀气之下脸色惨白,不敢直视床上之人。 “将军”门外传来一阵士兵试探的询问声。 床上的男人听到男声,瞬间激起一身鸡皮,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下去的恨意与杀意,伴随着怒意又一次重新席卷而来。 是谁 昨夜到底是谁 趁着他喝醉,对他做这种不容于世有违人道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针对大榆又或者是谁故意如此,故意用这样的手段侮辱他 为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扯过床上单薄的被褥围在了平坦紧实的腰上,他无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僵硬着身体下床站了起来。 可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那种流动的感觉就更加清晰。那东西滑过他的腿,直滑到脚踝处。 “啊”男人一拳直接轰在旁边的床框上,让整张床都随之晃动。 “将军”门外之人听见动静,就想要推门而入。 “滚”男人沙哑咆哮,犹如受辱的野兽。 屋外的人脚步声顿住,片刻之后,所有人退去。 入浴,清洗。 再戴上那面具出门时,男人所有的怒气与恶心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只剩下淡淡的杀意弥漫在身周。 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朝的所有将士,都隐约察觉到了他们将军的心情不佳,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放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昨夜是谁当值”鬼面之下,男声沙哑。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不安地站了出来,“禀将军,是属下。” “昨夜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这里”鬼面将军负手而立,身上的僵硬都被隐藏在了宽大的长袍中。 “这”站出来的男人结结巴巴。 “说”鬼面将军眉头紧皱,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也更为冰冷阴寒。 “禀将军,昨夜兄弟们都喝醉了” 军队大获全胜,皇上亲自设宴庆功,昨夜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来却没资格入宴的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在这院子里喝了个痛快。 鬼面下冰冷的杀意越发的粘稠,让在场所有人都一身冷汗。 众人心怀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只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杀伐命令被他咽了回去,昨夜他醉得彻底,即使他忍住恶心回想也想不起那人的面容。 亦是说,那人可能也在这群人当中。 一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群男人,其中一个竟与自己做了那样恶心的事,鬼面将军垂在身侧的手便捏得咔嚓作响。 莫大的屈辱与恶心感,让他有把所有人都杀个干净的冲动,男人的自尊心令他绝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无论如何,这个人他一定要亲手抓出来,然后再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许君看了看诸葛瑾,又侧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他向前走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许君的动作,鬼面将军身体一僵。亦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此刻与许君靠得十分近,几乎是前胸贴后背。 刚刚许君向前跨出的那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更是让他心中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失落。 可他失落什么 瞬间,他心中莫名一阵慌乱,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对别人对触碰厌恶至极,可刚刚他却自己把人拉倒了身前护着。 许君向前跨出一步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后,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这天气好热的,他背上早就都汗得湿乎乎的了,也不知道这人做什么要靠那么近。 “哈哈哈”诸葛瑾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人当真有趣得紧。 诸葛瑾这么一笑,鬼面之下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诸葛瑾虽换了衣裳改变了容貌,但与他正面交过手的人,都对他这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记忆犹新。 那一瞬之间,鬼面之下的人心思百转,复杂万分。 之前前来救人的人个子与许君相差不多,只是棉袄下的身形难以确定,还是说救人的人就是许君 不,应该不是。 许君看上去并不像是练过武功的,至少他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没看出半点端倪。若是他能隐藏得如此之深,那功力怕是远远在他之上 而且,如今不管救人的是不是许君,这人在许君身边总是没错,玉玺再加上许尚书,这事若是传出去许家必定遭殃,许君也脱不了干系。 他本应奉旨立刻拿下这人,可若是如此许君必定受牵连。他沉默的那一息之间,维护的心思立刻生根发芽滋生成林。 众人屏息以待,就在众人以为鬼面将军会有所行动时,他却转身走了。 看着转身走开的人,众副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君后,纷纷追上。 “将军”众人不解。 走在前方的人并未回头,“派人暗中跟着。” “是” 前方的人脚下步伐顿了顿,“再派人暗中保护许君。”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有几分怪异,“将军,莫不是那人有什么怪异之处” “玉玺在他那。” “什么”众人皆惊,“将军为何不将他拿下” “他本江湖之人,向来不涉朝廷。”鬼面之下的人只淡淡留下一句。 众副将闻言,却是好一会儿后才想明白话中之意。 神偷之名他们都有所耳闻,他十分神秘,但大概也是所谓的贼不与官斗,所以他向来不涉朝廷。 这次他突然对朝廷出手,偷的还是玉玺,若说临时起意未免有些不可信。而且之前不久他们回去参加庆功宴时,将军身边似乎也出了事。 难道是朝中出事了 众副将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牵扯到朝中之事,又牵扯到许君,难道是和许尚书有关 “这件事情,莫要说出去。”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又停下脚步冷冷命令。 众人此刻均是一身冷汗,又被他如此冷眼看着,霎时间手脚冰凉,“是。” 这群人急冲冲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许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鬼面将军等人离开,诸葛瑾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君就招手让旁边的司马贺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片刻之后,司马贺脸色怪异地收了纸笔快速离去。 许君则是留下,让四周那些没受伤的人,把地上还能吃的菜全部拾了起来。 诸葛瑾双手抱肩,站在旁边看着抱着一怀抱土豆南瓜的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笑,“你们关系很好” “什么”许君抱着一个大南瓜和几个土豆,他想要去捡地上的土豆,结果一弯腰,怀里的其它土豆掉了一地。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诸葛瑾用下巴指了指鬼面将军离开的方向。 这岂止是挺好,这都好得有些不正常了。 那鬼面将军认出他来他大概也猜到了,他原本还以为接下去的安稳日子又要没了,没想到那人却转身走了。 “诸小瑾。”许君抱着大南瓜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干吗”诸葛瑾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许君把大南瓜塞到了诸葛瑾怀里,“不许偷懒” 正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诸葛瑾,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大南瓜,笑容一点点龟裂。 不过想了想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想了想面前的人似乎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房东兼财主,他还是乖乖把南瓜搬到了一旁的板车里放着。 夕阳即将西下时,急冲冲离开的司马贺背着个小包裹,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许君让其他的士兵带着受伤的士兵,还有剩下的那些东西先回去,他们三个人则是又在地里留了一会。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三人这才一身大汗地回了营中。 去食堂领了饭菜放着,又赶紧去洗漱了一遍后,许君正领着作为朋友来访的诸葛瑾回房间,他屋前就冒出个人来。 “将军为小先生的客人安排了住所。”陶驰脸上带着戒备的笑容,嘴里操着一口的方言。 许君闻言连忙点头,他房间本就不大,再藏这么个人挤得慌,这一下也算因祸得福。 “哈哈,不用如此劳烦,我就在他这里将就两天就好。”诸葛瑾笑得一脸灿烂,“替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不好。”许君嫌弃的拒绝。 “我有事情和你说。”诸葛瑾不等陶驰再开口,推着许君就进了房间。 进了屋,诸葛瑾确定外面的人走了之后他才坐下。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面对许君赤裸裸的嫌弃的眼神,诸葛瑾倒是越发的开心,“你不觉得那将军对你好得有点太过分了吗” “未俟” “什么”稍一缓,诸葛瑾就想明白了,“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 鬼面将军不知来历不知面容的事情,可是整个大榆众人皆知。 诸葛瑾一边漫不经心的和面前的人聊着,一边却戒备的注意着外面的状况。 从傍晚时他就发现了,有两批人跟在他们身边。 一批人一直跟着他,隐约间带着几分杀气,显然来者不善。另外一批却明显的只是跟着许君,十之八九应该是某人安排来保护他的。 不过这两批人大概是怕被他发现的原因,所以一直隔得很远。 许君不说话,只是疑惑地望着面前的诸葛瑾。 “我有的时候吧,觉得你当真聪明,有的时候吧,又觉得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诸葛瑾勾了勾手指头,把一脸戒备的许君骗到自己面前后,才又神秘地说道“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喜欢”许君瞪眼,“不可能” 下一刻,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颈一阵发凉。 之前那件事情他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如果那件事情暴露,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连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遭殃。 “是不可能还是怕了”诸葛瑾挑眉,许君的反应超乎了他预料的大。 “怕我怕什么”许君拿了桌上的馒头用力地啃,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怕被他吃掉呗。”诸葛瑾摊手,他是越发的觉得好玩,许君和那人之间定然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吃掉” “就是那种事”诸葛瑾打量着面前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少爷,有些怀疑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就是两个人不穿衣服在床上做羞羞的事情。” 许君一噎,差点没被馒头噎住,他噎得脸都红了。 “你要是没这方面的意思,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免得到时候被他骗去吃掉了还不知道。”诸葛瑾突然严肃。 大榆对这些事情可不接纳。 他曾听过其它国家有过类似的事情,大宁就似乎颇为宽容,但他们这里却一直被看作不容于世的龌鹾事。 刚刚这一席话,他虽然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调侃戏弄,但心底更多的却是担心许君。 他自己是放荡不羁的性子,对这些事情倒没什么不能接受,可是许君若走这一条路,怕是要受不少的苦。 “不可能,就算真的有,小爷我也是在上面的。”许君红着脸瞪着诸葛瑾,他手里抱着的大馒头都忘了啃。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上面的。 “哈哈哈”诸葛瑾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笑了,“那么自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在上面”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 带着鬼面的男人,还有一众脸色怪异的副将,不知何时都悉数站在了门口。 能够自由出入山里,那之前从他手上救走诸葛瑾的人当是许君无疑。看着面前一身蘑菇的许君,鬼面下的人心中有几分难以描述的不自在。 他对许君的了解,还不及诸葛瑾。 “上马,我送你回去。” 许君乖乖点头,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他不擅骑马。 爬上了马背后,许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挪了挪,让出半边马鞍。 从这里回营骑马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靠走的,天黑都未必能回去。 “啪啪。”许君拍拍身前的马鞍,示意鬼面将军上去。 鬼面将军翻身上马,身体在靠到许君胸口时却不由一僵。还不等他本能往前倾躲,身后就有手环来搂住了他的腰。 许君从后面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整个人更是贴在了他的后背,夏日炎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君身上的气息。 坐在前方的鬼面将军握紧缰绳,“驾”骏马调转的方向,向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动起来之后,许君就越发紧张地搂紧了前面的人的腰,一颗脑袋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有些紧张。 鬼面将军微侧头看去,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脑袋顶。 他身形比许君稍高些,此刻又坐在前面,直接就把许君挡住了,只剩下脑袋顶在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061.抢了当压寨夫人 001 原本热闹的庆功宴, 主角鬼面将军却和许君蹲在角落里一直嘀咕,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可是却没人敢上前阻止打扰,角落的两人也乐得没有人来打扰。 许君拽住旁边的人一阵这样那样的交代之后,询问旁边的人,“记住了吗” 鬼面将军点点头,许君说的话他倒是记住了,可是他却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犹豫了片刻鬼面将军并没有告诉面前的人, 而是决定自己解决。 “那好吧, 记得不要错过了时间。”许君握拳,, 兴致盎然。 凌晨, 天还未亮, 天边才泛起一层薄薄的鱼肚白。 两个偷偷摸摸的人影,在街道不起眼的一角碰头。 “东西都带好了吗” “带了。”鬼面将军点点头,想了想他又从怀中掏出个黑漆漆的东西,递到了许君的面前。 “这是什么”许君拿过来看了看, 这东西好像是个砚台, 可鬼面将军这时候给他砚台做什么 “晋祁的砚台, 不知道值钱不值钱。”鬼面将军昨夜与许君商量完后,偷偷去了一趟御书房偷了东西。 “你偷砚台干嘛”许君莫名其妙。 “给你。” 许君不解。 “我找他要了工钱, 他没给我。”鬼面将军有些怨念, 这事情他之前就写信询问了晋祁, 然晋祁并未回信。 许君看了看手中的砚台,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明白鬼面将军的意思,他是要拿着东西抵账。 许君想了想,把东西塞进了包裹,“不管了,先带走再说。” 两人各自牵了马,趁着城门打开出了门。 出了城门,两人各自上了马,迎着朝阳以极快的速度驱马离去。 京城乱了,庆功宴第二日,皇上令人封锁城门,更是派出了所有的禁卫军在整个京城大肆搜索。 据传,大榆的大功臣鬼面将军不见了,昨夜庆功宴之后众人散去,早上醒来他屋里便没了人,宫里的人四处寻找却查无所获。 鬼面将军不见踪影,必定是招贼人所害。 皇上为此大怒,不光派出所有禁卫军,更是从附近的地方驻军调遣万人大军沿途搜索,定要拿到那贼人救回鬼面将军 这事情从宫中传开之后,没多久便让整个京城都为之沸腾。 鬼面将军的名号鬼面将军的战绩可是无人不知,这样的一个人却遭贼人所害招贼人绑走,这怎么能不让众人为之沸腾 这鬼面将军的厉害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这贼人到底得有多厉害,才能把鬼面将军不声不响的绑走 一时间,传言分作两股,一股传鬼面将军是朝亲信下毒武功被限所以才招毒手,另外一说则传鬼面将军是被高人所劫。 然无论是哪一种传言,众人最为关注的莫不是什么时候能把人找回来。 众人的话题皆围绕着鬼面将军打转,同一时间从京城传出的许尚书许澜小儿许君亦消失不见的消息,则是很快就被这传言盖过。 比起鬼面将军,许尚书家的儿子也不见了,这种事情就显得太过渺小,就算有人听到这传言也很快便会抛诸脑后。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十日变过,宫中不断传出追加追兵的消息,可那鬼面将军的去向却依旧毫无线索。 宫内,晋祁是暴跳如雷。 他不上早朝,不理皱褶,不听进言,几乎气疯了的他时不时便会询问身旁的人有消息没,那模样,若不是旁边的人拦着他早就已经冲出宫外亲自去抓人。 御书房内,许澜却是淡定不已。 他垂首站在一旁,面色镇定,全然把旁边来回走动着暴跳如雷的人当作背景。 他目光落在了院外迎着暖阳绽开的花朵上,欣赏着这春日的美景。 许君和鬼面将军一起跑掉,这不用想,他也知道定然是许君的主意,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却并不是很意外。 许君本就不喜欢这些事情,什么朝堂什么边关,对他来说都是不讨喜的东西,他那样的性子简单的生活反而更适合他。 许澜原本是准备等许君的役期到了,就把人叫了回来不让他再去,没想到他却是自己跑了。 对许君离家出走的做法,许澜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一旦许君找到了居所,定下来定然会给他来信。 孩子大了,总要自己学会走路,会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飞了。他早有准备,只要许君能过得好,这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消息传过晋江城传到边关时,早就已经收拾了所有的东西,算着时间等鬼面将军回来的陶驰,一张脸立刻就扭曲了。 别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鬼面将军消失这件事情上,可是陶驰在得知鬼面将军不见同时许君也不见踪影之后,立刻就猜出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猜到是怎么一回事,陶驰瞬间只觉得越发的心累。 他都已经收了东西都准备走人了,这下倒好,鬼面将军和许君两人先走了,把这军营的烂摊子扔到他的手里,让他如何是好 鬼面将军不在,这边营地里就只剩下他一个副将,倘若他再走了,就算夏国那边不再出兵,这营地估计也会乱成一团。 营地当中,陶驰反复的把手上的加急书信看了两遍后,面色铁青的把书信揉成一团,这样似乎还不能解气,他又恶狠狠的把书信扔在地上,踩了上去,狠狠地跺了两脚。 这两人,让他抓到他非弄死他们不可 这么一想着,陶驰并没有觉得解气反而是越发的欲哭无泪,鬼面将军他打不赢也不敢打,许君他抓不到也更加不敢打 陶驰咬碎了牙和着眼泪往肚里吞,无视旁边来报信的脸色苍白的那士兵,又狠狠的在信上面踩了两脚。 十日寻不到人,二十日还寻不到人,宫内的人越发的暴跳如雷,这消息更是已经人尽皆知。 皇上派出地搜索的队伍已经扩大到全国上下,现在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都会有搜索的士兵。 一个月后的晋江城,这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城中来来回回走动的士兵证实了这消息,让城中的众人议论纷纷。 晋江城原本作为边关军背后的一座城,与边关军的来往算得上是亲密,对鬼面将军,城里的人虽然算不得熟悉,但也要比大于其他的人见得多些。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城中自然也要比其它地方更乱些。 除了那些比其它地方人数更多的搜索士兵外,城中那些曾经与鬼面将军见过面的人也都各有想法,一个个的各自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猜测还占理,有些猜测却已经变得神神叨叨,更甚之是连什么功德圆满回了地狱都出来了 晋江城门口,一群身着短装的男人经过了门口一群士兵的仔细搜索后,被允许出城。 他们牵着马还有骡子,快速的向前方走去。 他们是顺着官道往前走的,要去接货。 晋江城现在已经和以前大有不同,没了边关军没了危险,这里成为了一个四通八达客商必经的地方。 城里人流多了起来,商机多了,大家也都有了更多赚钱的方法。 他们原本住在山里,是在大战停下之后在这城里定居的人,他们是战斗的移民,身无所长,后来大家一合计索性在这城里做了送货的人。 晋江城和附近几个城中时常会有客商来往,两边的客商很多时候都会带很多的货物。 远行而来的商客还好,都有自己的队伍。但这两地之间的人却需要顾聘人手帮忙来回送货,他们做的就是做生意。 一个月下来虽然也赚不了太多,但是已经足够养家糊口。 这次他们便是接了单生意,要去隔壁城里帮着运送一批货物回来。 离开了晋江城,众人放松下来,没了外人众人嘴上也开始没了遮拦。 “你说那小子该不会真的遇害了吧”其中一个人问。 “遇害”另外一个人拔高了声音,“就他,他不把人害了就不错了” 听着后面这人的话,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他们对许君遇害这件事情并不信。 之前众人住在山里,和许君有过来往。 如今他们虽然已经下山不再以土匪自居,收敛了匪气换了衣服,对以前的事情也不再提,但有些话没外人时他们还是会说上两句。 “那那鬼面将军怎么回事”另一人问。 众人一阵沉默,鬼面将军的厉害他们是都知道的,说鬼面将军遇害这种事情他们本就不信,这里头还要再加上个许君,他们就更加不信了。 可这人确实是消失了,如果没有遇害,又是经历了什么 “要我说,该不会是那狗皇帝把鬼面将军给杀了吧然后故意做戏,让人以为他被人绑走” “我看也不是不可能,那鬼面将军如今可是大榆的大功臣,百年之后的史书估计都会有他一笔。” “好了,别胡说了,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是要杀头的”为首的年轻男人开口,制止众人再继续说下去。 众人也不恼火,他们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了。 以前在山里头的时候还好,随便他们说,但现如今不同。 如今的日子虽然依旧清苦,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十分难能可贵,经历过之前那么许多,才会知道如今这种日子的难得。 如今他们的愿望不过是好好的过日子,最好再按照许君说的能够存点钱给孩子读点书,哪怕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让孩子们像他们这样过一辈子。 众人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四周只剩下马蹄声。 踏踏踏的声音不断重复响起,其中却有一道声音与其它的微有不同,那声音更为急促。 一匹快马从他们后方追来,众人驱马让出大道,不与后面的人争,然而那匹马却在超过他们之后没多久就停下。 那马在众人面前停下,拦住众人,马上的人舞了舞手中的马鞭仰着下巴看着他们,“站住。” 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人,一群男人皆是一愣,众人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打劫”马上的人下巴翘得更高了,众人朝着他看去,都能看到肉乎乎的下巴肉了。 听着那两字,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并无言语交流的众人纷纷默契驱马绕过面前仰着下巴的人,驱马就走。 单枪匹马的人见状,立刻急了,“你们给我站住” 说话间,他驱马跑到众人的面前,再一次拦住众人。 “听不懂人话吗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群人看着面前口号喊得挺溜的人,颇为无语。 他们这群人可都是当了半辈子土匪的,还从来没遇见过抢劫,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快点,钱拿出来,不然小心大爷不客气”单枪匹马的人气势汹汹,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他挺着胸,下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许大爷许大哥,我叫你许祖宗行了吧,你又想干嘛”为首的土匪头子满脸的肌肉都在抽搐。 打劫 就许君这长得白白嫩嫩的模样,还好是遇着他们,遇着别人,估摸着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少爷脑子不正常偷跑出来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叫打劫吗”土匪头子看着面前挺着胸翘着下巴的人。 许君被说教,乖乖的放下了翘着的下巴,他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劫不都这样 原真土匪的众人,看着面前被三言两语就骗了的新晋土匪,想笑又想哭。他们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作为前任土匪的一些教导。 要是按照许君这样子继续下去,别说是抢别人了,他不被别人骗去卖了就不错了。 见着众人这模样,许君有些恼火,“你们管我什么样反正就是抢劫,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就别想走。” 众人哭笑不得。 “你怎么会在这里”土匪之一问道。 “那家伙和你在一起城里到处都是找你们的人。”另一人道。 “你们该不会是惹什么事了吧这到处都是人的,皇上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那家伙找回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对这件事情他们都有些好奇。 对鬼面将军他们并没多喜欢,以前暗地里总是丑八怪、怪物的叫着,后来因为许君不喜欢他们这么叫的关系,他们才给硬改成叫鬼面将军。 若不然,他们估计还是一口一个丑八怪、怪物的叫着。 “吵死了,不许说话,抢劫呢,严肃点。”许君凶巴巴,不许他们说话。 众人笑了起来,他们以前抢劫的时候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不,显然不可能,至少他们以前出去抢劫的时候,别人看到他们立刻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面前的许君嘛,别说吓人了,他这模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土匪头子开了口。 “现在那座山归我了”许君马鞭一指,指向了这群土匪之前占据的那一条山脉。 那条山脉就在离晋江城不到两个时辰的远处,山脉原本是作为夏国和大榆两国的交界线,如今边关阵线向前推了许多,这地方就成了荒地。 对许君说的话,一群人心中感触颇深,毕竟那地方是他们曾经呆过的地方。不过他们也并不怎么在意,反正他们是都不准备再回去了。 “那鬼面将军呢” “我抢了,当压寨夫人了。”许君一脸认真。 众人嘴角狠狠一抽,压寨夫人 皇上满世界的找人,人却跟着许君上山做了土匪鬼面将军做了土匪,名震大榆的鬼面将军跟着许君在山上做了土匪 而且压寨夫人是什么鬼 “有好吃的统统都交出来。”许君突然想起来他现在是土匪,是要抢劫来着。 看见许君又想起这茬,众人又是一阵憋笑。 眼见着许君就要被众人笑得恼羞成怒了,一旁的土匪头子连忙从马背他被旁边拿了准备的干粮,递了过去。 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把山里头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了,山里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一旁其他的人见状,也连忙拿了自己的干粮递了过去。 没一会儿时间,二十来个干粮包就把许君怀里塞的满满的,许君抱着那许多的食物,一张脸兴奋得两颊酡红,眸子中更是氤氲着兴奋的水汽。 他笨手笨脚的把干粮取了一部分下来,挂在了马背上,剩下的则是挂在自己的腰上,忙完所有,许君满足的在腰上的干粮上拍了拍。 “最近一段时间小心点,城里头到处都是找鬼面将军的人。”土匪头子提醒。 “对啊,这附近一路都不安全,好像几个城里都布满了人。” “到处都贴满了你们的画像,估计要不了多久近几个村里也会搜索一遍,还不知道会不会搜到山上去,自己多注意。” 旁边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许君却是有些烦,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咕噜咕噜地说个不停,吵死了都。 “看在你们够老实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们了。”许君许土匪大手一挥,不为难这群人了。 他让马儿掉了个头,骑着马踏踏踏地跑走了,没多久背影就变得只剩下一小点。 众人看着许君跑远,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没多久,一阵夸张的笑声便在草原中传开,久传不息。 满载而归的许君骑着马,迫不及待地回了山上。 再次来到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没变,但却已经一切都不同。 山里的风景没有变化,一如之前,可是这山里头住着的人却都已经消失不见,原本那些个简陋的茅草屋虽然还在,但里面却已经空空荡荡。 那群土匪原本日子过的就并不算富裕,下山去晋江城里立户找了新住所后,连板凳锅全部都搬走了,可以说是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昨天到这里的时候,把附近所有的屋子都检查了一遍,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不过就找到了一口缺了一小块的旧锅。 山里头柴火倒是多,随便拾一拾都有。 昨天夜里简单的烧了些水喝了个水饱,今天一早,许君就下了山去找吃的。 许君回到屋里时,鬼面将军正在擦拭收拾屋子。其实空空荡荡的屋子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东西,他不过是打了些水把窗台床架子都擦上一遍,毕竟是以后要住的地方。 山里头的屋子都简陋,好多都还只是草棚子,他们从其中选了一间看上去最新最好的住下,然后把所有找到的能用的东西都搬了过去,反正这山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我抢到了东西”许君一进门,连忙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 他手举了半天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里没有桌子,屋里别说桌子,屋里连个板凳都没有。 那群土匪离开的时候,东西搬得真的很彻底,几乎能抠下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鬼面将军对许君说的抢到了东西有些惊讶,他上前接了东西,然后把东西挂到了墙上的木勾子上。 看着那一个个的干粮袋子,鬼面将军越发疑惑,“哪里来的” 袋子里大多装着一些饼干,是一些取用方便的干粮。 “抢的。”许君喝了一口水,也凑上去看里面有些什么。 “哪里抢的” “我下山要进城的时候,看见了之前在山里头的那群土匪,所以我就”许君如此这般的把之前的情况说了一遍,也顺便告诉鬼面将军搜索的人已经搜到了晋江城。 对于晋祁的执着,鬼面将军有些无奈。 “好饿。”许君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 他们一路躲避追兵一直都吃不好,昨天到了山上之后,因为时间已晚没时间下山买东西,所以从昨夜到现在都只喝了些水。 “你先吃些,我去烧水。”鬼面将军进了厨房。 他虽然对做饭没有办法,但是烧个水还是没问题的。 许君连忙跑上去打开那些干粮袋子,在里面找吃的。 袋子里装的大多都是饼干,还有两个当季水果,许君翻了一圈没翻到什么其它的东西后,随便拿了个饼咬了起来。 他拿着饼进了厨房,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歪着脑袋一边啃手中的饼,一边看着正在厨房当中忙碌着的鬼面将军。 在这山上没有外人,鬼面将军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一身青衣的他不穿铠甲时身形显得很修长,再加上那一头随意挽起的漆黑长发,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安静与俊秀。 许君又啃了一口手中的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鬼面将军常年拿战矛的手有些薄茧,皮肤也显得有些粗糙,可这并不影响他手型好看,修长的指节加上微粉的甲床,略瘦的手形,动作起来时是格外的好看。 “怎么”鬼面将军询问。 鬼面将军的声音本就带着几分男性特有的低沉沙哑,与他的声音略有不同,显得格外的好听沉稳。 许君歪着头看去,他觉得他抢了个很好看的压寨夫人 “没什么。”许君摇摇头,又啃了一口手里的饼。 见鬼面将军忙完,坐在自己旁边烧火,许君把早就已经拿来的另外一块饼递了过去。 鬼面将军接过,他一只手顾着柴火,一只手拿着饼,看了看后便把那块饼放到嘴前咬了一口。随后鲜红的舌尖自单薄的唇上舔过,轻轻的,很快的一下。 身在军营,他不挑食,能饱腹的东西与他来说都是一样。 许君却是看着他咬了饼后,伸出舌头舔唇上饼干屑的动作看呆了,那一个自然而然的小动作,却叫许君看得浑身发热燥热无比。 鬼面将军听到锅中水声响起后,他站起身到一旁拿碗准备,见旁边的许君一直望着自己,他看了过来。 许君却是抱着饼干狂啃,不说话。 待到锅中的水响小了,又过了一会儿后,鬼面将军打开锅,盛了一些热水放在旁边的冷水里凉着。 如今已是五月过,天气依旧有些凉,特别是这种深山野林里。 等了片刻等水变温不再那么烫,鬼面将军端了水递到许君面前,许君接了喝了一口,找了半天没找到桌子,只能把碗放在地上。 “看来还有很多东西要置办。”许君道。 鬼面将军点点头,山里头可以说是除了个屋子便空无一物,没有家具没有食物甚至是连被子衣物都没有,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好在现在已经是五月多,夜里虽然有些凉,但已经不再需要很厚实的被子,搭两件衣服也勉强能过。 “山里头我已经看过了,村子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地,以前有人在那边种过东西,不过现在已经荒废。”鬼面将军道,想要重新种地就得翻土和买种子。 说着这些,许君和鬼面将军两人进了屋,把之前两人带来的包裹都打开,把现在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扔在了床上。 看到那并不多的钱后,两人不由苦笑。 若要按照之前的计划一次性的买种子、买家具、买厨具、买锄具,再添置两人份的衣服被褥等,这些钱根本不够用。 他们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尚书之子,别的不说,至少之前这钱是从来没缺花过,两人之前离开的时候也曾想过会遇到逆境,却没想过最先遇到的逆境便是没钱。 “早知道之前就应该多带些钱了。”许君双手叉腰。 许君离开的时候倒是有带钱,但是这一个多月的四处躲藏,再加上一路的吃住,他带来的钱花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已经只有这些。 鬼面将军看向一旁自己带来的那砚台,他的印象当中宫里的东西拿去卖也会值些钱,可是晋祁把动作搞得这么大,现在他们如果把这东西拿去出手,无异于告诉晋祁他们就在这边。 手上没钱,他们又不可能就这样回去,这会儿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去城里头找份工。 “算了不想了,家具什么的就先算了,我下午再去镇上买些米面和种子、被褥什么的。”许君决定先解决当务之急,钱总会有的。 鬼面将军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森林,有了想法,但他并未说出来。 许君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后,这才带着钱牵了之前的马,再下山。 别的东西还好,这被褥和米面得先买,还有地里的种子。 他之前下山,本来就准备先买些吃的,回去后合计完再琢磨之后怎么办。没想到下山就遇到了那群土匪,抢了一堆的干粮。 许君快马加鞭,很快便行至晋江城外。 他在离城门有一段距离后停下,一边让马儿自己吃着草,一边琢磨着应该怎么办。 他不担心城里那些士兵会抓住他,也不担心他们会伤了他,他只担心被那些人认出来。 正琢磨着,许君就听到了一群耳熟的笑声。 他顺着那声音看去,看到因为被他抢了干粮,而则返回去重新准备了干粮的那群前土匪后,笑了。 许君马鞭一挥,马儿听到声音跑了起来。 “抢劫” 听到许君这两字,刚刚还哈哈大笑着的那群人都快哭了,一回头,果不其然,他们又看到了冲着他们驱马狂奔而来的许君。 看着如此的许君,众人纷纷头皮发麻,有一种现世报的感觉。 以前他们天天琢磨抢许君的东西,现在好了吧,被这人盯上了。 “乖乖站好不许动,值钱的东西自己拿出来,不然小心大爷不客气”许君舞了舞手里的马鞭,看着面前面露菜色的一群人,他笑得越发的开心。 傍晚时分,许君骑着马再上山时,马背上已经驮满了东西。 米面种子还有八成新的被褥,以及两个小板凳,还有一个小砂锅,这之外还有两窝卷心菜,一小袋蚕豆,几根老黄瓜 重新回到山上,许君老远便伸长了脖子寻找鬼面将军,这一次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人,因为鬼面将军正在院子里站着。 在院子里,鬼面将军的身前,还有着许多明显是刚刚砍下来的粗树干。他把那些东西用他带在身边的护身短刀切开来,一块一块的。 “未俟”许君牵着马进了院子,他一边好奇张望一边询问鬼面将军是怎么回事。 “我想做些桌子椅子。” “做”许君看着地上的木板,鬼面将军还有这手艺 “总归是见过的,照样画葫芦应该没问题。”鬼面将军面色微红。 他也想做些什么,虽然许君曾经告诉过他不会也没关系不用勉强,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为许君,也为自己。 许君见状,扔了马缰,小跑着扑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鬼面将军。 鬼面将军赶紧护住怀里的人,不让两人跌倒,他站稳再看向面前抱着自己的人时,面上的温度却越发的高,许君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未俟,你真可爱” 鬼面将军看了看怀中的人,很想说许君才比较可爱,不过没能说出口。 动作间,鬼面将军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上一阵摸索,片刻之后,他拿出两个钱袋放到了许君白白的肉肉的掌心里。 许君茫然地看着手心里的钱袋,他打开钱袋,钱袋里的钱不算多,多是一些铜板,但这钱袋明显不是他或者鬼面将军的。 “这是哪里来的”许君问。 “刚刚我在山里砍木头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鬼面将军细说。 这山里头有红菇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经而走。 前段时间大榆边关军离开之后,马群土匪也离开,这山里头便没了主,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有不少贪财的人都把主意打到了这山里。 不过这消息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也就只有镇上一两家大商家知道。 那些人在这群土匪离开之后,派了人上山来盯着,试图在山里寻找红菇,那群人遇上鬼面将军后以为鬼面将军是对家派来找红菇的,立刻不客气的想动手。 鬼面将军问明白缘由后,把两个人收拾了一顿,扔下了山。 听完鬼面将军的话,许君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钱袋,“所以这是抢来的” 他倒是没想到鬼面将军与他还挺有默契,不愧是他抢回来的压寨夫人 “嗯。”对于自己的作为,鬼面将军并不觉有异。 这条山脉并不归属于私人,这里是大榆的地盘,所以这里是晋祁的东西,那些试图霸占这座山的人本来就站不住理,又是先动手的。 至于他们,晋祁本来就欠他钱 许君心情大好,拉了鬼面将军让他看他用马驮回来的那些东西,“我也抢了好多东西。米面蔬菜都有,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很长一段时间了。等吃完了,我再去抢。” 听闻许君还要去抢,鬼面将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许君的脑袋,那群土匪怕是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人欺负得拿了砍刀冲上山来拼命。 “不要欺负狠了。”鬼面将军嘴上劝着,漆黑的眸子里却全是温柔与宠溺。 “好。”许君被揉得舒服,眯着眼。 “饿了吗” 许君点点头,“饿了。” 鬼面将军走到马边,把已经低头在吃草的马身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拿进厨房分门别类找了地方挂好。 他下厨是还不行,不过洗个菜烧个火打个下手还是没问题的,等他把这些繁杂的事情做完了,便可以叫许君进来搭手。 许君却是在鬼面将军进了厨房后,搬了抢来的小凳子跟着进了厨房,在烧火的位置放了个凳子,把另外一个凳子放到了旁边。 他没有坐下休息,而是挽起袖子露出白白的手臂,走到了鬼面将军的身旁,帮着一起择菜。 鬼面将军看着在自己手边的手,嘴角勾起笑容。 许君也很开心,一直哼哼着什么小曲儿,怪怪的,却有些好听。 “想什么呢”鬼面将军忍不住问。 许君被问,很开心,他连忙说道“你说我们两个现在都已经占山为王了,是不是应该取个威风点的名号,这样以后也好方便行事。” 一听许君这话,鬼面将军便知道这人是玩上瘾了。 “你想叫什么” 许君停下动作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镇山虎王好像挺威风的不过太傻了,我看干脆叫黑旋风如何” 许君对自己想到的名字还颇为满意,他试着想了想下次出去抢劫时自己威风凛凛的报名号时的场景,顿时觉得格外的期待。 鬼面将军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看向身旁白白净净面带乖巧的人,黑旋风他看叫白馒头还差不多。 “什么”许君瞪圆了眼。 鬼面将军一愣,才发现自己竟然说出了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唔”鬼面将军想要辩解,话才说到一半,一旁瞪圆了眼睛的许君已经扑了上来。 “好呀,你居然敢笑话我”许君抓住鬼面将军就挠,直把这人挠得逃出了厨房向着远处的草地跑去也不依不饶。 “别跑,今天不让你长点记性,你就不知道厉害”许君一个加速,猛地把人扑倒在地上。 他都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人教坏了,让他居然敢笑话他 把人压在地上,许君坐了起来,他压制着身下的人的手,眉高挑,“小弟弟,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今儿个乖乖随了哥哥,把哥哥伺候舒服了哥哥保证以后你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许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急色样。 被压在地上的鬼面将军,看着面前骑在自己身上山大王上身的人,带着几分挑衅的薄唇微勾,“你比我还小几岁。” 许君蓦地咬牙,“小几岁是吧好呀,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小,让你知道谁是哥哥” “唔别” 许君扒了身下整个人都变得粉粉的人的衣服,欺身而上。山里没人就是好,可以做很多羞羞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062.错过你才会后悔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大榆君主晋祁舒服安逸的斜躺在躺椅之上, 自见到从院门外进来的人后, 他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容。 “怎么样”晋祁笑道。 边关的酒是有名的烈, 也劣。那里每到冬天都十分的冷,天气酷寒,军中之人都要靠着酒撑过,所以喝酒是常态。 他知道此事,这一次的庆功宴特意寻纯烈名酒收入宫中,就为了看这人那面具之下的脸上一丝龟裂不同。 这酒倒也争气,昨夜在他的暗示之下文武百官均上前敬酒, 倒当真把这人喝醉了, 只是文武百官也倒了大半,也喝得他有些晕, 导致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人的狼狈。 听到面前的人提及昨晚的事, 面带鬼面的男人嘴角微抿, 不见笑意只余杀气。 昨夜的事情这人知道 鬼面将军很快收起猜测,这人不会害他。 晋祁察觉到杀气,开玩笑的心思收敛了几分。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在杀意中变得正经。 晋祁并不动怒, 即使面前的人正无视他皇上的身份以下犯上。 这时, 旁边走出一个站着的俊雅男人, 男人递给鬼面将军一份资料。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长相俊美, 风骨潇逸, 是大榆丞相, 名曰林绪。 “这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新的账房,许尚书家的小子。”晋祁随口道,“他们家的事情你知道,这人你多照顾着些。” 许尚书,名许澜,与当今的圣上晋祁颇有渊源,算起来,晋祁还要叫他一声老师。 这事情,得从十好几年之前说起。 大榆的皇帝原本不应当是晋祁,晋祁出身低微,虽被宠妃李妃领养,但李妃自己就育有两子,所以他一直是无权无势也从未被重视。 许澜对他授以学业且一直照顾有加,后争储时,亦一直坚定不移站在他这边。 当时许澜大子是地方驻兵将领,宫内大乱时,他曾冒着造反灭门的风险站出来拥护晋祁。 晋祁欠着许家两个莫大的人情,登位后一直对许家照顾有加,但许家一家却并未因此而居高,反而是收敛锋芒退权不争。 是以,晋祁执政以来对他们也是越发的照顾与尊重。 前段时间,一直未曾有过任何要求的许澜找他要为自己小儿子谋一份差事时,他想都没想,立刻就先应下了。 细问之下,得知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无品杂碎闲职,他还颇有几分惊讶。 后又听了那许澜希望他能照顾一二的话后,晋祁才后知后觉想起坊间许家宠溺小子的传言。 因此这才有了在这宫院当中,他这大榆万人之上的皇帝叫了名声大赫形如鬼神的鬼面将军来,只为亲自开口让人照顾人的好笑事儿。 这普天之下,宠儿子宠到让皇帝照顾自己儿子的,大概也就只此一家了。 鬼面将军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又听了面前晋祁的话后,随手把资料收了起来,“那里是边关。” 边关的职位不比宫中,一般都有明确任期。而且那地方环境恶劣严酷,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过去定然吃不了苦,说不定一个月不到就会受不了苦哭闹着要回来。 他无暇顾及这样的废物,也没那心情。 且军中一直是看实力生存的地方,对于弱者,士兵们向来不欢迎。 “这点你放心,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晋祁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不要小看他,真遇事吃亏的还逮不定是谁。” 许家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扮猪吃老虎,且脑子好使懂得审时度势,不然也不能让他如此喜欢。 那许君他见过,看着倒是白白净净带着几分软糯好欺,可那小白兔的皮毛下估计跟他爹一样都是黑的。 说不定还黑得更加透彻,黑得闪闪发亮 这么一想着,晋祁又不由得好奇地看着面前被尊为邪神恶鬼的男人。小白兔和大恶鬼放在一起,他倒有那么几分好奇到底是谁吃了谁 不过想一想面前这人的性格,晋祁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撼动这人那颗心。 “将军准备明日出发”一旁的林绪开口问道。 原本队伍是预定今日出发,不过昨夜鬼面将军喝得伶仃大醉,早上那边似乎又出了事情正在排查什么,所以现在还没有出发。 听闻林绪再提起这事,庭院中杀气突然袭来,鬼面将军冷眼看了一眼林绪,拿了资料转身便走。 两人均惊,却无人阻挠。 回了临时的住所,鬼面将军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许澜的儿子” “是,属下探查了整个别院附近,打听到有人曾在别院附近见过他。” “查”黑面将军五指收拢用力,手中的资料瞬间皱起。 “是” 尚书府内。 依旧是那荷花池旁边的凉亭中。 许君趴在冰凉的石椅上,闭着眼听着旁边平安的念叨,“我都打听过了,这军中可不比外面脏乱得很,少爷你真的要去吗” 许君没说话,依旧是那副要热化了的软软模样。 他心惊胆战了一个早上,鬼面将军的人却并没有找来,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想,那鬼面将军是不是和他一样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 昨夜的事情他只记得零星片段,但印象之中他并没有大发神威突然神功盖世,能把鬼面将军镇住还强要了。 也就是说,那鬼面将军当时应该跟他一样喝醉了不清醒,不然断然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做了那样的事。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他更加不敢提不去。 不然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改变主意不去,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岂不是更招人怀疑 “少爷,小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平安都快哭了。 他是照顾许君的,如果许君要去军营,他势必要跟着去照顾。 那样脏乱严酷且危险的地方,他只想一想就脚软了。万一要是遇到敌军杀来,他又没习过武,到时候怎么办 平安正欲哭,院子外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 那群人身穿军装,直接便闯进凉亭。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放肆。”平安连忙拦住这群人。 “你就是许君”为首口音很重的将士粗鲁推开平安,审视着许君。 看着这群身穿军装的人,许君心中骇然。 难道他被发现了,要被砍头了 “你是许君吗”那人见面前脸色发白的少年不回答,眉头皱起,“我们是鬼面将军的部下,昨夜宴席后你在什么地方” 听着鬼面将军几个字,许君心中咯噔一声。 许君还没开口,旁边的平安已经跑了过来,“我们家少爷当然在家里,你们到底想干吗” “家里”那为首的士兵审视着面前的许君,“谁可以为你作证” “我们家少爷在家全府的人都知道。”平安赶忙道。 早上是他去叫许君起的床,他还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许君不让许君把昨夜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万一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君闻言,赶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听了平安的话,为首的将士又看了看似乎脸都被吓白了的许君,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不管到底是什么人惹怒了将军,这许君都不像有那胆子。 许君面相白净乖巧,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软趴趴的,就跟个小娘们似的,他们这些军中的大老爷们最是看不上。 见那群士兵撤走,平安连忙上前给许君压惊,“少爷,你别怕”他们家少爷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坏事 看许君脸色惨白,平安又赶忙说道“这群人太过分了,晚些时候我就告诉大人皇上都要对咱们家大人礼让三分,这群人居然敢如此无理。” 晚上的时候,平安果然告了状。 “估计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听说那鬼面将军把皇宫都翻遍了。”许澜得知自己儿子许君没有受伤之后松了口气。 事实上,那鬼面将军不只是把皇宫翻了个遍,更是把他们这群参宴的百官都问询了一遍。 众人有惊有疑,但见皇上默许了他的作为,也就无人敢有异议。 随后几天里,整个国都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得罪了鬼面将军,让本该回营的鬼面将军非但没有启程,反而是在宫中严查特查,更是重罚了他身边那群将士。 那铁血严厉的手段,叫朝中原本还有些怒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而民众得知皇上并没有阻止他,反而任由他自由出入宫中探查,还连百官都畏惧他三分,更是把鬼面将军几个字传得恐怖异常。 就这么耗了有十来天后,都已经快要把这件事情忘了的许君才得到了出发回营的通知。 早就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的许君,在出发的当天天未亮便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换了衣服,然后迷迷糊糊就被带着去报了道。 等许君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而那令他头皮发麻之人,就骑着马走在他前面。 半条街道外的小巷中,许君试图从麻袋中钻出来,可有人捆住了他的双手堵住了他的嘴。 一阵颠簸后,他似乎被放到了马背上。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他都被颠得有些昏昏欲睡时,才总算是从马背上被拉了下来。 许君头上的麻袋被取下,在他面前的是一群眼熟的土匪。 一群人把坐在地上的许君围在中间,眼里都带着不怀好意。为首的自不用说,是之前那个年轻男人。 “就是这小奶娃”人群中没见过许君的人不由好奇。 “就是他,害得咱们那么狼狈。”再说起这件事,一群男人脸上都有些讪讪和尴尬。 他们开庆功宴的时候山里头上千人都在,察觉到中招之后,众人纷纷寻找茅厕,茅厕不够用,大家就往林子里钻。 山里人多,那天夜里在林子里遇到光着屁股的大兄弟的人多了去了,漆黑的夜里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那味儿和那个响儿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旁边就有人摩拳擦掌想动手。 为首的男人挥退了那些人,“给他解开。” 有人上前解开了许君身上的绳子,还有他嘴里塞着的东西。 许君揉揉手腕,呸呸吐干净嘴里的东西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他被放在马上颠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早就困了。 “呵,这小子还以为在军营里呢。”旁边本就想给许君点教训的人立刻挽起了袖子。 “抓我干吗”许君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信不信我把你杀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首领玩弄手中锋利的短刃。 许君盯着他的手看了看,似乎觉得他手中短刃挽着的把式还挺好看。 见许君这样软趴趴不为所动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恼火,他们原本的目的是要给许君一点颜色看的。 “就算你把我杀了,那些菜里面还是会有毒的。”许君软软道。 首领一噎。 许君说的是事实,就算他们把许君杀了,军队也肯定还是会动手脚。只要军队还会动手脚,这些菜他们就不敢再动。 山里贫瘠,能种的东西不多,粮食一直都不够,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去抢,如果以后都少了这部分收入,山里的日子肯定会更难熬。 他们本都是难民,都拖家带口,时间长了孩子老人挺不住。 “不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必须把有毒的菜做的记号告诉我。”首领诱惑道。 军队地里种了那么多菜,肯定会做记号,不然万一他们自己人吃到岂不是惨了 “我回去就换一种方法标记。”许君才不信他们会放了他。 “你”首领咬牙切齿。 众人闻言亦均是一噎,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这许君倒是挺诚实,诚实得让人有些想揍他 许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动脑袋,也是这时他才看清四周环境。 这是一处普通农家小院,院子里养着只老母鸡,屋檐下挂着些大蒜和眼熟的干蘑菇。旁边还有好些其它屋子,若不是面前这群人一身匪气,这里倒像是普通的小山村。 篱笆院外,好些个孩子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嘻嘻哈哈地张望,试图看清这边发生的事。 “我渴了。”张望完,许君要水喝。 “你以为我请你来这里做客吗” “老大,咱们干脆给他点颜色看看” “要我说,直接杀了得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事情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 “闭嘴”眼看着众人吵起来,土匪首领还没开口,许君倒是先双手叉腰恶狠狠的凶了起来。 他绷着脸蹙着眉故作凶狠,可是看着却完全没有半点凶狠气势,反而有些可爱。 众人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正待再说话,许君却凶道“是你们先来抢我东西的” 众人沉默,虽然许君说得没错,可如果不是他们日子不好过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土匪 “我们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开战” “闭嘴”许君更凶。 晋国的消失大榆不能说没有责任,但确实不大,当初是夏国攻破了晋再攻到大榆,随后大榆反击,才把战线拉到了这里。 战后晋江城中大部分居民都是原晋国人,他们日子也一样过得好好的。这群人住在山里或许有苦衷,但是抢他的东西,那就是不行 “再说了,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赚钱” “这山里一穷二白,你以为我们愿意吗” 一穷二白 许君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这群人,“你们是笨蛋吗” “你这小崽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许君走到屋檐下抬手指着那让他看着眼熟的干蘑菇,“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皱眉。 “这叫红菇,新鲜的不说,晒干后一两在京城能卖几两。养颜大补之品,有价无市。”许君认识这东西是因为他娘喜欢拿这东西炖汤,而且总会给他盛一小碗。 许君嫌弃地看着面前一众面露震惊的人,他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些人,但现在他已经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自己笨,还抢他的菜 “这是晋之前给附近大国的贡品之一,你们自己是晋国人,这都不知道吗” 把几两一两的东西挂在门上,却天天带着一群人去抢别人的东西,这群人是笨蛋吗 “去把先生叫过来。”首领最先开口。 有人冲了出去,片刻后,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被搀扶了过来。 他是他们整个部族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一直在山里教孩子们识字,也是山里人最为尊敬学识最高的一位。 老人听了事情始末也是一脸的茫然,“我是听说这附近盛产红菇,不过我也没见过。”他上山前亦不过是个普通书生,哪见过贡品 众人一阵低头交耳,片刻之后,他们纷纷望向首领。 他们并非本地人,悉数逃难而来,战乱后实在无处可去才上了山。山里头的情况他们不清楚,只因曾看见有动物吃这东西,知道没毒,所以就捡来吃。 “把他关起来,看好了。”首领脸色连连变化。 “我渴了。” “给他水。” 首领吩咐完之后,立刻取了一串蘑菇又找了马,似乎准备下山去城里问。 旁边那群人见状,连忙跟着上了马。 又是片刻后,许君得到了一大碗凉水,而那群人也全部都向着山下而去。 山脉下辽阔无垠的草地上,一匹孤马飞速前行。 马上的男人面带铁面,目光幽寒森冷。 鬼面将军折返的路上听了事情原委后,并未回营中作商量,而是直接就心急如焚单枪匹马向着这边而来 他这一去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若再回营中去,那时间必定要再耽搁,万一要是许君在这段时间出了事,那他 此时已是晌午过后,烈日当空,炎热异常。 鬼面下的人却丝毫不觉得热,反倒是通体发寒。 马近了山脉,马背上的人正欲再催促,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叫喊,“将军” 鬼面将军立刻就认出这声音,他立刻勒住马疆,紧张四顾。 马原地转了两个圈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林中窜了出来,一边挥手一边高兴的向他跑来。 “未俟”软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似乎怕他没听到,骑着马儿跑了。 许君跑近,鬼面将军立刻下马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许君摇摇头,他身上挂着的东西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也不知道许君到底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晒干的蘑菇,脖子上、手上、腰上的挂了一身,就像穿了一身蘑菇衣服。 见鬼面将军看自己,许君大方的从脖子上取下一串蘑菇,“送给你。” 鬼面下的人不明所以。 “这是红菇,可好吃了”许君道。 那群人下山之后他就偷偷溜了出来,把整个村子所有挂在屋檐下的红菇都偷走了。全加起来足足好几斤,就算按最低价算也要小几百两,对一群穷光蛋来说那可是笔大数目 他们敢偷他的菜,他就让他们也尝尝心疼的感觉 “你为何在这里”鬼面将军不解。 “山里不好玩,我就自己回来了。”许君见面前的人不接,直接把蘑菇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又怎么在这里” “路过。” 许君歪头,回京的路是这边 “将军。” “嗯” “你走错路了” “嗯。” 进了门,看着正在吃饭的将军,众人倒是立刻就明白到底是谁惹许君不高兴了。 因为他们将军桌上也只剩下两碟菜了,一碟红萝卜煮水,一碟水煮白萝卜,比他们还惨。 看着这一幕众人均是一惊,那许君好大的胆子 别说他就一小小的账房,宫里头那些御厨也不敢这样克扣他们将军的口粮,说得大逆不道点,就算是皇上那也不敢把他们将军当兔子养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胆子 嗯 大概是他们将军给的。 看着抱着萝卜吃得正欢的人,众人欲哭无泪。 “有事”抱着萝卜吃得正欢的人淡淡抬眸。 说话间,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快新鲜萝卜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众人均惊,纷纷歪着脑袋去看,才发现他旁边的凳子上竟然还有一只抱着萝卜啃的小兔子。 “没、没事”众人怔怔退出。 直走出许远,他们都没能从他们将军开始养兔子这件事带来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找将军无用,众人又一阵嘀咕之后,决定还是去许君那边看看情况。 无论如何,这本来就不多的口粮他们得保住,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他们的将士 “不够吃”许君抬眸。 “这不是够不够吃的问题。”陶驰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面前的人理论。 “那是什么问题” “军中能吃的东西本就不多,之前就只有馒头和素菜,再少还让不让人活了”陶驰没忍住。 坐在桌子前,懒散的把下巴搁在桌面上的许君再抬眸,“现在这三个月少吃点,再过半年可以一个月有十天吃上肉,我要买牛羊,没钱。” 许君这话说得懒洋洋,几个副将闻言却是立刻面面相觑,眼中都冒出了些绿光。 肉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 他们这些副将倒也不愁肉吃,但因为位处边关,到底也不能像其它地方那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军中其他普通士兵那更是一个月只开得了一两次荤。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连泡菜都不要。”旁边一个副将站出来道。 其余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如捣蒜。 这消息在军中不禁而走之后,众将士纷纷表示,其实白馒头也挺好吃的。 不过许君到底没有再克扣剩下的东西,这些将士每日天未亮就开始训练直到天黑,若不能填饱肚子,迟早会撑不住。 他缺钱,但他之所以缺钱是为了养这群人,总不能本末倒置,为了钱反而让这群人饿肚子。 其实改善伙食这事他早就在筹划,只是他们所在的这边关因为战乱颇为贫瘠,猪是养不来的,只能养养牛羊这种放养的东西。 改了军中的伙食勉强筹齐了钱后,许君在休息日那天就带着账房的人,去了附近的城中。 他虽是初次试养,但军中人多,一两只肯定不够,所以这次他预算的都有千来只。这是个大数目,好在军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 许君对这里不是很熟悉,跑了好些地方都没谈下适合的价钱,军中那些休息的士兵得知消息一个个的热情得很,帮着在城中跑了好些地方。 傍晚的时候,许君才总算找到了个羊贩子,说好了价钱定下了羊崽。 这边价钱才说好交完定金,许君正抬手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远处就有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小先生,土匪来了” “什么” “那群家伙又来抢东西了”报信的人跑得气喘。 傍晚时收获队的人正拖着忙了一天收获的南瓜土豆往回走,结果路上突然就窜出了一群人。 许君闻言,二话不说赶忙就往地里跑。 最近正是收获的时间,他出门之前就有士兵去收土豆南瓜。这两样可是他们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的口粮,现在买了羊,这要是再少了菜,那他这就得亏空一大块 许君急冲冲的往那边跑,可等他到的时候,还是已经晚了。 “士兵倒是没受重伤,不过东西都没了”青衣书生司马贺见许君过来,立刻汇报情况。 夕阳下的农作地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马脚印,还有踩烂的南瓜土豆。 他们这片的农作田地不是没有人把守,可是能够养活数万人的田地有多宽广,不言而喻,就算已经派了几千人轮值守在这边,也根本无法抵挡那群匪徒的突袭。 “这群家伙肯定是早就已经盯着了,就等着你们收了东西他们再过来抢。”换了装的诸葛瑾笑道。 因为知道许君今天要出去采购,所以闷坏了的他特意换了衣裳跟着。 许君看着这狼藉的一幕气鼓鼓的,把肚子都气圆了,起鼓起来了。 “大人,这”司马贺看着眼眶红红仿佛被欺负了的许君,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慰。 就在几人说话这会儿,远处有一大群人赶了过来,鬼面将军还有几个副将赫然在列,显然他们都是听到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千来人的士兵全部冲到这边之后,看到这狼藉的一幕,不用说也知道自己是来晚了。 众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他们也算早已经习惯,狠狠的骂了两句之后也就消停了。 几个副将却是在骂完之后你推我我推你的,指使着对方去看看许君的情况。 从刚刚开始许君就一直不说话,两只眼眶还红彤彤的,看着就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若是以前见到许君这模样,他们肯定要嗤之以鼻。可经历过之前那些事情后,他们倒是对许君改观不少,何况如今许君气成这样也算是为了他们。 陶驰看不过去站了出来,他抓了抓脑袋之后刚准备开口,就见面前红眼睛的兔子开了口,“那群家伙还会来吗” 陶驰找到话题,连忙点头,“来,肯定来。”话说完,他又觉得这似乎不是安慰人的话,又赶忙道,“你也别生气,明天我多让些人过来看着。” “他们死定了”红眼的兔子恶狠狠道,超凶 见许君这一副我超凶的模样,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有需要知会一声。”旁边几个副将纷纷道。 看着围着许君那群人,鬼面之下的人微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到了嘴边的关心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正当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看似十分熟悉的身影,“站住。” 正准备悄无声息溜走的诸葛瑾,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原本只是想跟着许君在这附近逛一逛,透透气,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遇上这杀神 “什么人”鬼面之下的人冷冷看着伪装成中年男人的诸葛瑾。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轻易改变,但气质却无法改变,这人莫名的让他有一种熟悉感,而且这人步伐轻盈仿若没踩在地上一般,身手决不简单。 诸葛瑾身体僵硬地回过头来。 “你是何人”鬼面将军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是我朋友,刚刚正好在城中遇到。”许君赶忙站到了两人之间。 “朋友” “他不是坏人。”许君母鸡护小鸡似的把人护在身后。 鬼面将军不再说话。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得而知,但是他和许君不比常人的亲昵关系他算是看出来了。 看着许君那紧张维护的模样,他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喜,自那天夜里从许君手中抢了兔子后一直维持到刚刚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这种感觉他十分陌生,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打翻,五味繁杂又苦又涩。 看着这一幕,被许君护在身后的诸葛瑾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下一刻,他笑着上前一步,把手亲昵地搭在了许君肩上,“想必这位就是鬼面将军了,久仰久仰。” 许君不觉,只担心诸葛瑾被发现。 面具之下的人,却是在看到诸葛瑾搭在许君肩头的手后,眉头立刻皱起。 他心中那种又苦又涩的感觉越发浓郁,甚至还滋生出了几分想要上前挥开那男人搭在许君肩头的手的冲动。更让他难受的是许君一直不为所动,竟任由他的手亲昵搭在肩头。 诸葛瑾故意往前倾倒,半个人都靠在了许君背上,果不其然,如同森冷的锋刃般的杀气立刻迎面袭来。 “你来。”鬼面将军沉声。 “什么”许君不解。 鬼面将军大步上前,推开诸葛瑾的手,拎着许君便把他拎到了自己身前护着,不要别人碰。 “哎”许君越发不解。 看着把许君护在怀中的鬼面将军,众人皆惊,一旁的诸葛瑾却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这一动,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侧腰碰到了一个体温比他微低却柔软舒滑的东西,那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许君身体情不自禁一颤。 那刹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来,让他神识有瞬间的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记起。 许君揉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一回头,他身体再次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他身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侧躺着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枕间,他的侧脸被他自己抬起的手臂和碎发遮挡住大半,只露出半边嘴巴和下巴。 但即使是如此,男人脸上散发出的那份痛苦和不适,依旧十分清晰。 因为男人此刻虽然昏睡了过去,可他那随着许君起身的动作而从被子下露出来的满是红色斑驳痕迹的胸口,还有若隐若现的带着可疑浑浊的液体的腰下那处,都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看着这旖旎一幕,许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蓦地,他如置冰窖手脚冰凉,因为他在枕边看到了那一个昨天夜里才见过一次的,丑陋的黑铁面具 昨夜的记忆伴随着宿醉的头痛袭来,许君记不清全部,只隐约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回了家,然后做了个荒唐的梦 许君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他偷偷摸摸的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手笨脚狼狈地穿上。 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很惨,昏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许君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又回头望了一眼看不清脸的人后,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063.远处而来的客人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平安立刻拉着他, “少爷, 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吗外面可是有好多人都想去看热闹。” 军营当中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能自由活动的时间的, 除了训练时间外,三餐饭后都有一段休息时间,现在正好就是吃完早饭的时间。 许君抬眸看了一眼吵嚷不歇的门外,依旧兴致不高。 平安却没准备再让他回床上睡回笼觉,即使他对神偷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会儿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军中不比家中,家中许君饿了可以随时开小灶。在这里, 除了几个副将或者鬼面将军之外, 其余的人都必须得遵守军中的作息。 平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神偷的事情,一边给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许君穿上衣服, 好带着他去食堂那边喂食。 他的任务之一, 就是每天都把他们家少爷喂得饱饱的。 大榆皇帝丢了玉玺, 这事已经沸沸扬扬传了有一段时间了。 那神偷一路从国都往他们这个方向逃来,禁卫军花了足有一月的时间都没能把人拿下,甚至仅是捕捉其踪迹就已力竭。 可那神偷踏入他们这里后,才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被发现踪迹。 昨夜, 鬼面将军更是设天罗地网, 直接就把人困在了营地附近城中一处旧宅中, 正待拿下。 要说那神偷号称天下第一,也确实名副其实, 他迄今为止十余年里就无一失手, 神乎其乎的飘逸功法和来去自如的莫测手段是众所皆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神乎其技的人, 数千禁卫军花了足有一月时间都未曾拿下的人,他们将军却只花了三天就找到且困住了,眼下更是要拿下 这事情一传开,军中之人顿时疯狂如斯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撂下手上的事情,亲自去看看,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平安领着自己家小少爷到饭堂时,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挤挤嚷嚷的饭堂人数锐减大半,空空荡荡。 平安的注意力还在那神偷的事上,他竖起了耳朵伸长脖子,去听旁边那桌的小道消息。 许君乖乖自己拿了早餐,眉头轻蹙小口小口地咬着。 说是早餐,不过就是三个大馒头加一碟泡菜,末了,还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粗米粥。 馒头又硬又冷,泡菜小小一碟,粗米粥估摸着里面还有昨天的剩饭。 这段时间里,如果要选出营中最让许君不能接受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吃食和用水。 吃食方面,早饭如此,午饭和晚饭也没太大差别,只不过午饭和晚饭的馒头再多一个,粥稠些,再加上两个素菜。 馒头和粥尚且如此,素菜味道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油花那是没有,连盐都少得可怜 而用水方面,更是让许君无法忍受。 在这样燥热的六月天里,军中的士兵日常操练不停的情况下,规定用水方面却是省之又省,漱口洗脸不说,洗澡都是两三天才洗一回。 大热天里,一身黏呼呼的汗水和汗臭,就这,差点没把许君逼疯了。 算起来,这吃食和用水方面也归他管的,每月的用度调度都由他说了算,不过即使他有心改变现状也无可奈何。 每月上面拨下来的粮款就那么多,虽说常驻军队一般都会自己种植食物,但这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群时不时就会来骚扰抢粮的土匪。 边关军驻扎的地方是一座旧城,名为晋江。 晋江本是小国晋国国都,十余年之前大榆和对面的夏开战,夹于两国之间的晋国被踏平。富裕的土地与苍翠的山林,在这十来年间不停歇的大战下不断被践踏。 文化底蕴深厚的晋江,成了如今这大漠孤烟的落魄模样,原本的住民也多沦落为山间的匪徒。 他们居住于两国边境贫瘠的山脉中,人数众多,贫穷至食不果腹,常年来都依靠着骚扰两边的军队夺粮生存。 要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夹缝中求存,可即使如此也依旧改变不了他们令人厌恶的本质。 这群家伙就是瞄准这里是交界之处,两国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时常下山骚扰军队抢粮。 有时候军队辛苦几个月种出一批粮食,自己都还没吃到,就直接被这群人半路抢走,更甚至地里才成熟的粮食,一夜就被人偷偷收了大半走。 若追,他们就逃到敌国境内,让人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对面夏国也深受其害,可两国本就积怨已深,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结果自然是让他们得益。 他们军中所有人提起这群匪徒,无一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许君不觉,可他如今也颇有些恨,因为这粮食的事现在归他管。 粮款每年基本固定,若少了他也不可能以粮食被土匪抢了的名义向上汇报要求再批,且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就算他报了上头也未必会再批给他。 上一个月军中就遭了袭击亏损了一批,这月吃食紧张,眼下这六月的卷心菜、黄瓜、土豆、茄子、南瓜也都要熟了 特别是土豆和南瓜,这两样能久放的东西是军队下半年的主要食粮,若是少了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许君抱着大馒头当那些匪徒的脑袋啃,他眉头轻蹙,腮帮鼓鼓,忧心忡忡,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就这会儿时间,饭堂中其他人听到什么大消息似的,都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许君停下啃食。 “将军带兵过去了,似乎准备现在拿人”平安哪里见过这架势,兴奋得紧,“听说那神偷受了重伤,将军这次肯定能立大功” “你去好了。”许君眉头越发深皱,手中的馒头似乎变得更加不好吃了。 “可少爷你怎么办”平安想去,却又有些放心不下。 “我自己去账房。”许君道。 平安往门外跑去,兴奋的跟着那些人去看热闹。 看着平安跑远,许君收了桌上的东西,回了房间。 离军营最近的那一座城,是原来的晋江城遗址。 鬼面将军把天下第一神偷逼入死路困住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城里传开,众人皆知情绪高涨。 不少人都纷纷围在了士兵把守的老旧废宅外,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尖试图看见里面的情况。鬼面将军亲自布下的天罗地网,定然无人能逃脱,可他们也不愿意漏看将军飒爽英姿。 老旧废宅重兵层层围守森严无比,别说三头六臂之人,就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宅中一处老旧的房屋门外,鬼面将军负手而立,冷冷看向那几乎无法遮住任何东西的墙壁。 墙壁后,被追堵了一个多月的男人悠闲地靠在残壁之上。他无视身上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将军这么大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鬼面将军不语,抬起手指勾动,四周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鱼贯而入。 邪笑之人脚尖轻点,立刻从那破屋中飘了出来,屋内地势狭隘不便行动,对他来说最是不利。 鬼面将军早有预料,那人一出来,立刻就有数百支箭矢飞来,直把他逼得又退回了破屋。 眼看着走投无路,那人脸上那抹邪笑却依旧未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东西给你,你放我走如何” 说话间,男人把手中装着玉玺的黄布口袋往上抛了抛,轻佻十足。 鬼面将军不语。 “杀”众士兵猛然大喝,充满杀气威严的声音在朝阳下震得人心晃晃,更在院外掀起一阵人声热潮。 眼看情况院内气氛紧绷,情势一触即发。 本该是守卫森严,连那号称天下第一人的神偷都无法逃离的旧宅角落。却有一个用厚实棉袄把自己裹成圆圆一团的男人伸长了白净的脖子,在拐角处探头探脑。 听着院中那些将士的喝声,看着那些明晃晃带着寒光的刀剑,棉袄之下都快被热化了的人软软蹲下。 远远望着那一身骚粉衣袍骚气十足的邪魅男人,许君不待见的往后挪了挪,把自己藏在了没有太阳的阴暗角落。 偷什么不好非要偷玉玺,偷了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往他这跑 看着前面的人,许君缩了缩脖子,那夜的记忆再次袭来。 “少爷你没事吧”平安赶忙上前。 许君连忙摇了摇头,试图把马儿驱得走慢些,不离那个人那么近。 可他身下的马却不是他家马场里那特意为他准备地听话老马,它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往前跑得更快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冲出去了,一旁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拽住了它的缰绳。 许君惊魂未定,顺着手回头看去时更是吓了一跳。那只手的主人面带鬼面,鬼面下的那双森冷的黑眸犹如幽幽鬼火。 “备马车。”男人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怕自己的许君。 一旁跟随在他身侧的副将陶驰闻言,立刻道“可是将军,我们要赶路”如果坐马车,那速度势必要比骑马慢得多,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宫中耽误了时间。 鬼面将军放了手中的缰绳,让许君牵好,冰冷的眼神扫过陶驰。 “是”陶驰不敢再说。 队伍停下,马车被牵来,一番折腾之后许君被带到了马车前。 许君连忙从马背上下来,他已经被颠得有些腰痛。 他也学过骑马,可是他娘怕他受伤,都是让马场里的师傅牵着缰绳,让他坐在温顺的老马上顺着马场走上一圈。 他不善骑马,此前也未曾想过会去边关,他早已经知道此去必然会受一番苦,也并未准备哭诉。 可这人却看出他的不适,还让人备马车。 许君忍不住多看了那铁面两眼,这人好像不如传言中那般冷酷无情,对他颇为照顾。 许君对着那铁面男人的方向学着他父亲许澜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 四周众将士皆望着许君,目露不屑,他们不喜许君这样软趴趴的奶娃娃,也更是知道他们的将军定然不会理会这许君。 鬼面将军的冷血无情,他们这些一直跟随在侧的人可是再清楚不过。 “嗯。”一声轻哼传来,众人皆惊。 男人鬼面之下的五官柔和了些,那带着几分轻糯的将军两字煞是好听。 众人不敢再耽误,纷纷上了马,向着城外极速驶去。 马车上许君挑开帘子,偷偷望了一眼在人群最前面的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影。 “少爷你累不累”车内平安拿了水袋递过来。 许君放下帘子摇头,好奇地看向车内另外一人。 那是一个青衣书生,年龄应当与他哥差不多,二十五六,长相普通却带着几分淡然气质。 这人是他出发之前他父亲塞给他的,据说是他特意寻来的有才之士,能文尚武。 往白了说,这人是他父亲放在他身边的护卫,也是替他做账的代笔先生。 许家三人本不同意他找事做,他游说许久才说服,后他正摩拳擦掌筹划,他爹和哥哥就告诉他差事已经找到。 边关军队账房年迈告辞,正好缺个人。刚得知消息时许君还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三人会舍得他远去边关,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这鬼面将军虽说练兵手段严厉苛刻,为人又阴沉不易近人,是个凶神,可是在他那做账房却是个美差。 边关有数十近百万大军在,远离国都,鬼面将军独自镇守在边关,一人独大。 朝廷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生杀大权都交于他,至少粮草军饷方面得借由账房自己掌握,不然天高皇帝远,万一他有谋反之心,那大榆岂不是得轻易易主 是以他这账房的差事有几分监军的意思在里面,虽官低却基本与副将等职,只是手下无兵。 这职位对军队本来也尤为重要,武器添补每月响粮耗费,都要人精心计算做账记录派发。总也不能让鬼面将军白天披挂上阵,夜里咬着笔杆子望着账目,琢磨白菜又涨价了明天吃萝卜之类的。 再有,许家历来不涉重权。毕竟任是如何宽心仁厚的皇帝,也不可能容忍权势声望大过自己的功臣存在,哪怕许家曾助他成帝。 所以算来算去,这看似重要实际却是个毫无兵权的杂职,对许家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无人与许君说,可他心中明白得很,只是嘴上不说。 他乖巧坐在马车内,只时不时偷偷撩开帘子好奇的四处张望,一副初生牛犊的模样。偶尔听到外面有人议论军中之事,他更是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偷听。 离开国都向着边关而去这一路上,众人均在议论营地附近的那群匪徒。 边关军驻扎的位置是两国交界之地,那里地势奇异,除了敌军也聚集了一批匪徒。 若说敌军让边关军最为头痛,那这群匪徒就是如同蟑螂一般令人憎恶的存在。 他们人数不多,全部聚集于山中,时不时便冒出来骚扰偷袭军队。若追着打他们就翻过山岭逃到敌国境内,可若不管他们又会不断骚扰。 每年的冬季和夏季,都是这群人动作最为频繁的时刻,如今正好是夏季。 “这次回去之后得好好收拾他们一番”口音颇重的陶驰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之前去许家找许君的那人。 陶驰听着旁边的人同仇敌忾的回答,又看见马车内张望的许君,他颇有些不喜,“看什么好好在马车里呆着,到时候别吓哭了,我们这里可没奶娘。” 听了他的话,一群人顿时哈哈大笑。 别的人新官上任都生怕人看出自己的能力不足。这许君倒好,直接就带了个帮手去。 这让他们这群人怎么能服气 许君放下帘子,不理这总是针对他的家伙,心下却默默把他记到了自己的小黑本本里。 归去的一路之上颇为无聊,众人几乎都在赶路,只在马累了时才停下休息。 而那鬼面将军,即使是休息时也从不与他们围坐,总是单独一人坐在一旁,若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与他们说。 闲暇时,许君也好奇的打探过他。 这人在士兵的眼中似乎和传言没有太大的差别,冷酷狠厉不好相与,年岁长相来自何处众说纷纭却无人真的知道见过,甚至就连这人的姓名都无人知。 他入军十多年,军中之人均将军将军的叫着,实在不然,就以鬼面将军代称。 至于具体名讳无人敢去问,或有知晓的,却都不敢说。 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众人一路行至边关。 入关,众人驱马向着军营前进。 才走出半里,一群策马扬鞭之人便从远处袭来。 见到那些满身匪气的人,队伍中所有人均拔出武器严阵以待,杀气霎间弥漫开。 他们这一路之上为了方便都是便装行动,这群土匪大概是把他们当做走商了。 那群匪徒靠近把众人围住后,认出为首之人带鬼面之后,似乎也紧张起来。 两军对峙,小队中众人均屏住呼吸。 对方的队伍有将近两三百来人,而他们只不过区区二三十人,此处又离他们营地颇远。 “呆在车”陶驰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传来,然他未说完的话都截止于许君那不见惊恐而满是兴奋好奇的眸中,他还当这奶娃娃要吓得哇哇大叫。 片刻后,那一群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无声分作两道,从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为首的鬼面将军无视那些人,径直向着前方而去。 鬼面将军淡然无惧,其余的人却并不能如此,纷纷紧张地握着武器。直到在那群人的注视之下穿过,众人都依旧紧张不已。 直走出许远,众人这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那道背影。 在边关,那群亡命匪徒之间有一条他们都知晓的不成文的规定动谁都不能动鬼面将军。 他们敢骚扰一个军队,却不敢骚扰这一人。 别过这群人后,众人又向前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营地。 连日来的奔波,让从马车上下来的许君已经累得有些站不直。 还未等他观看四周环境,一同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告辞回岗位,营中也有不少人出来迎接,账房那边亦有人来了。 与那些人接头,许君原本想跟着他们就走,见其他人都去鬼面将军身侧禀告他也赶紧过去。 稍站了一会儿,待他有空之后,许君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一路照顾。” “未俟。” 许君抬头。 “字,未俟。”面具之下的人又道。 一开始他并未把晋祁让他照顾人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出发时发现是这人,他才又把事情放回了心上。 许君猛然回过劲来,这人是知晓他在队中打探他名字的事了。 一旁众人皆惊,心中更是五味翻腾。 他们之中跟随在鬼面将军身侧超过五年之久的亦有,可却从未有人有如此待遇。 且不说将军从未告诉过他们名讳,也不说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敢叫,可如何他只对面前之人不同 在面前的人那双幽黑的眸子注视下,许君赶紧学着念了一句,“未俟。” 众人呼吸又是一滞,这人当真敢叫,好大的胆 “嗯。”低沉的声音作低语传来。 众人还来不及因许君的没大没小而生气,就听见面具之下的人应了声。那一瞬之间,所有人都不由诧异地望向了那张鬼面,落针可闻。 听着许君口中那软糯好听的未俟两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怕自己的人,感觉着四周那些人的疑惑震惊。 鬼面之下的人眼眸微垂,他自己也微有些疑惑不解。 把乳名与字告诉这人,虽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但他似乎照顾得有些过了。 “什么在上面”鬼面将军目光森冷。 “你听错了。”许君无辜眨眼。 众副将一身冷汗,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 他们知道将军对许君不错,但之前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诸葛瑾这么一说,他们再看向两人时竟还真觉得像这么一回事。这也让他们毛骨悚然。 “听错” “吃馒头”许君赶忙把手里拿着的馒头戳到了面具上,试图堵住面具下的嘴。 面具之下的人后退半步,看着突然靠近的人,还有面具前的那个被咬了两口,还留着两个清晰的牙齿印的大馒头。 “可好吃了。”许君抓了鬼面将军的手,让他自己抱着大馒头。 送完了馒头,许君松了口气,似乎觉得鬼面将军吃了他的大馒头,就不能再凶他了,刚刚那事就过了。 众副将看了看鬼面将军,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被啃了一个角的馒头,他们将军才不会被这样轻易糊弄过关 “出什么事了”许君笨拙的转移话题。 “那群人又来了。”鬼面之下的人望着手里缺了个角的馒头沉默半晌,接过了话题。 “人” “土匪。” “他们不是下午才来了”许君皱眉,想想那些被偷走的菜,他可心疼了,不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收粮的事情我会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帮忙。”鬼面将军道,虽然让驻兵去地里收粮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事关到军队的生存。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许君,不过现在看来他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好呀”许君乖巧点头,有人帮忙是好事。 看着许君这不急不缓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人下午不是还气得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过看了许君脸上那坏的很明显的笑容后,众人又大概猜到了些,“你做了什么” “什么”许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算了。”陶驰讪讪。 许君一脸坏笑和嘚瑟。 “悠着点,小心那群家伙盯上你。”陶驰忍不住提醒,“那群家伙全都是些亡命之徒,军队都敢招惹。就跟蟑螂似的,永远无法赶尽杀绝,就算是这次防住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了。” “谢谢你,桃子。” “陶驰” 确定完晚上这一波偷袭损失的数量后,许君把一群人送到门外。 门才一关上,许君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他反锁上门,一回头就看见窗户已经被打开,诸葛瑾半个人都已翻了出去,只剩下个屁股在屋内。 “还想跑”许君迈开步子,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诸葛瑾屁股后。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诸葛瑾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已经被许君拽住腰带拖回屋里,轮了半圈后重重扔在了地上,“唔” 摔到伤处,诸葛瑾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许君反锁上了窗子,在他面前蹲下舞了舞拳头,“拿来。” “什么” “玉玺。” “你要那东西干吗”诸葛瑾见许君没准备再动手,索性就趴地上不起来了。 真要说起来,他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当初明明是他教的这小子,教的时候也十分随意,结果哪成想才几年时间过去,他反倒是被比下去了。 “你才是,好好的干吗去偷那东西”许君问道。 诸葛瑾一直不对朝廷出手,这件事情他也曾经听他亲口说过,如今却突然偷这灼手的玩意儿,总不能是因为闲着无聊。 而且他这一次跑到他这里来,牵扯到了他,若是处理不好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倒霉。 “打赌被人阴了。”诸葛瑾厚着脸皮赖在地上,“我现在可是伤患。” “打赌”许君皱眉。 他看似没心没肺单纯得紧,实际却不然。 外面那些自从下午就跟着他们的人,还有下午陶驰给诸葛瑾单独安排住宿这事,两件事情加起来,不难猜到那些人已猜出诸葛瑾身份这事。 猜到诸葛瑾的身份,知道玉玺在他身上,又知道他是尚书府的人,那群人会想些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诸葛瑾不愿意多说,一提起这件事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消失,转而冒出丝丝杀意。 “给我。”许君再摊手。 “我诸葛瑾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诸葛瑾冷冷道。 “嗯”许君舞拳威胁。 诸葛瑾沉默地看着面前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肉乎乎的拳头,这东西可是个灼手货,交给许君,也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涉及到玉玺,就算许君再擅长装疯卖傻,大概在狗皇帝那也是不好使的。 “你要去干吗”诸葛瑾并未马上交出东西。 本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迫不得已,他都不会往这边来,都不会来找许君。 “当然是还回去,难道你准备留着”只要玉玺没有被追回,诸葛瑾身后的追兵就永远都不可能消停。 “哈哈,要还给你的将军,怎么,心疼了”诸葛瑾邪笑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听说他之前没抓到我让不少人都很失望。” 自从上一次诸葛瑾被救走后,附近的城里入驻了大批的禁卫军,鬼面将军的失职让之前被众人指手画脚的他们有了借口。 诸葛瑾话才说完,脑袋顶上就传来一阵钝痛,许君毫不客气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下去。 “我干吗要心疼他”许君莫名其妙,他现在躲他都还来不及。 说话间,许君又舞了舞拳头威胁,让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诸葛瑾捂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许君一眼。他往旁边挪了挪,从床底下抽出个黄色的袋子。 诸葛瑾把东西慎重的放在了面前那只手里后,却没立刻松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君没理他,径直把那袋子抢过来打开看,确定是玉玺后,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营中,一群跟在鬼面将军身后一路琢磨着许君到底准备怎么办的副将,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进入了议事大厅,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的将军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没看出他们将军是否喜欢许君,但是他对许君的照顾偏宠,那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将军,接下去我们怎么办”陶驰问道,“地里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你跟着他。”议事大厅之内,鬼面之下的人有些头痛的低着头,看着抱住自己脚脖子不放的兔子。 他倒不是不信任许君,他只是有些担心他,那群亡命之徒比许君想像的还要坏得多,他们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得了命令,陶驰立刻就跑了。 其余的副将看了看站在议事厅里,被兔子抱了脚就不再走的一身黑铁铠甲的男人,一个个的赶紧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用冰冷眼神俯视脚下兔子的人这才弯腰,把脚背上的小兔子拎了起来。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内,看着被放在面前桌上的兔子,鬼面下的人有些走神。 他喜欢许君 他们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基本都听到了,但最让他震惊的却并不是最后那一句,而是这句。 虽然晋祁确实让他照顾这人,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照顾得似乎有些过了。 可这就是喜欢 “你知道吗”鬼面下漆黑的眸子茫然地望向面前的小兔子,他未曾经历过这些,亦无人教他。 被询问,小兔子坐了起来,一本严肃地动动三瓣嘴抖抖小胡子。 鬼面下的人显然没听懂,它往前两步,把脑袋塞鬼面将军的掌心里藏起来,不给看了。 察觉到掌心处细微的动静,看着剩在外面的毛茸茸的短尾巴,那双森冷漆黑的眸子中不由多了几分暖意。 可许君是个男人,如果他喜欢许君,那他喜欢男人 之前那一夜的记忆瞬间袭来,模糊的经过和印刻到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如置冰窖,寒意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随着这一阵寒意袭来的他腹中那翻滚的恶心感。 他脸色煞白地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而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吐了个痛快,直吐出苦水都干呕不止。 “将军。”软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屋内的人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起身亲自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穿着夏日的薄衣,白净的脸上却依旧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来这里的一路上他被热坏了。 许君手里拿着一张叠好的白纸,见到他和他脸上的面具之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立刻闪烁着跃跃欲试四个大字。 “有事” “反省书。”许君双手把纸递到他胸前。 鬼面将军本能抬手接住,正防备这人又来摘他面具,许君就弯着腰从旁边溜进了屋内。 他打开手中的纸,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我错了。 字体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仓促之间随意写的,半点诚意都无。 鬼面下的人把那三个字来回看了三遍,小心重新叠好,收入袖中。 他回头间,屋内的许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很好吃的。”许君递了一个过来。 鬼面将军看了看递到面具前的包子,又看了看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面具看个不停的许君,许君那点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他脸上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特意给你也买了一个” 听着这好听的话,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鬼面将军接过包子。 见状,一直盯着他面具的许君往前凑了凑,就等着他吃包子的时候把面具摘下来,他好在旁边趁机偷看。 “你快吃。”许君软软催促。 鬼面之下的人正欲说话,门外就又传来敲门声,“将军。” 这一次来敲门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看样子不像是军营中的人,倒像是城中的。 他身后还跟着两、三个男人,那两三个人抬着一堆样式布料,颜色质地各异。 “还请将军抽出些时间看看这些布料,若有喜欢的,我们就按照这个做。”男人毕恭毕敬。 “随意。”鬼面将军欲要关门,他身旁就探出个脑袋来,“这是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064.对他好点。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挖井”陶驰皱眉, “你要挖就去挖呗, 我回去了。” 许君现在掌管账房, 突然要挖井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站住。”许君拦在陶驰面前。 “干吗”陶驰俯视面前面相白净的人。 虽说这小奶娃没有哭闹着要奶娘要回家让他颇有几分惊讶,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他。军营里头的男儿哪个不是健硕强大的,这么个小奶娃搁在这看着就碍眼。 “你要帮忙的。”许君认真道。 “我没空。” “将军说的。”许君掏出他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扳指,“将军说,见扳指如见人。” 陶驰心下一惊,这扳指的重要性许君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扳指, “你不跪吗” “什么”陶驰惊魂未定。 “见扳指如见人,你见到将军都不下跪的吗”许君面露疑惑。 陶驰一噎, 但许君这话无可挑剔。 他向后退了一步, 不甘不愿的单膝跪了下去, 在他身后那百人士兵悉数跟着他一起下跪。 许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营地里除了一些固定的场地之外都可以挖,挖了井在上面搭个棚就可以用,傍晚再围几块篱笆就能洗澡了。 可能挖的地方虽宽却不一定有水, 若是没地下水就算是挖个十丈也是无用功, 之前一直无人打井一部分也是因为这原因。 许君绷着小脸神情认真的带着身后那一群士兵, 浩浩荡荡的围着营地边走边观察环境,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走了许久, 就在陶驰都快没有了耐心时, 许君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 陶驰抱肩,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脚下这片长满了艾蒿的土地与其它地方无异,“你确定这下面能打出水来,可别到时候白折腾。” 听出陶驰语气中的不客气,平安护短道“我们家少爷说这里有,那这下面就一定有。”平安其实也有些不确定,不过他家少爷一直聪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听了平安的话,又看着许君那一脸的笃定,陶驰这才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开工。 百来个人分别在这附近找了三个地方打洞,陶驰在旁边看了会,见众人开干之后他正准备走面前就多出一柄铲子来。 “干嘛”难道还要让他亲自下去打洞 “桃子,将军说了你要帮忙的。”许君道。 “陶驰”陶驰咬牙一字一句地低吼,“别得寸进尺” “嗯”许君挺胸,让面前的人看他胸口挂着的扳指。 陶驰噎住,他接过了铲子,把手柄捏得咔咔作响。 许君道“见扳指如见人。” 已经转身准备走的陶驰脚下步伐停住,这小奶娃什么意思 许君再挺胸。 “你这家伙”陶驰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狐假虎威的家伙,可还是不得不乖乖跪下去。 行完礼,陶驰拿着铲子恶狠狠的一铲子戳地上,像是把那地当作了许君的脸。 陶驰原来以为许君不过一时起意闹着玩,可接下去的时间里,许君却是每天天不亮就等着他们,直到休息时间才放他们走。 特别是他,其他的士兵都还有个休息的时间,唯独他是从早忙到晚,连停下来喝口水都要被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生怕他会偷懒似的。 众人一开始没察觉,后来慢慢的就都发现不对。 也不知道陶驰怎么得罪他了,许君仗着自己手里头有扳指见陶驰一次就欺负一次,特别是如果发现他偷懒,那肯定是要狠狠欺负的。 有一次陶驰气急了凶狠狠的要动手,具体是怎么开始的众人记不清了,反正最后印象最深的就是许君那句话,“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不然我就记下来告诉将军。” 当时听了许君这告状的幼稚话语,众人都觉好笑。 可更让众人忍俊不禁的是,第二天,许君还真的带了个小本本过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上面写些什么,反正陶驰动作一停,他就神色严肃的在上面画上一笔,似乎真的准备记下去告状。 陶驰年纪轻轻就已是副将位高权重,可因为他性格直爽没什么架子,所以颇受士兵欢迎。 如今他被许君这么狐假虎威的一欺负,一起挖井的士兵一个个的立刻就没心没肺的乐了,桃子桃子的跟着叫得勤快。 陶驰气得不行,却堵不住这些人的嘴,这事很快就在营中传开,就连其他副将也都听说了这事。 得知这事儿,那群人一见到他就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完了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留下一句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 吵不过又不能动手,陶驰原本还计划等没挖到水就去奚落许君,可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三口井越挖下面泥土越湿润,就连不懂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下面肯定有地下水。 为这事儿,陶驰气得抑郁了好几天。 看着陶驰那抑郁的脸庞,军中众人倒更是乐得不行。 傍晚时分,浑身汗水泥巴脏兮兮的陶驰正埋头苦干,一旁就有人敲了敲悬挂着拉泥土的绳子,“副将要不要休息会儿” 陶驰闻言,第一时间是紧张四顾,没见到人后他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人见他这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忍不住闷笑,“他刚刚突然急匆匆的回去了,不在。” 听着四周那些人的偷笑,陶驰对自己被打压成习惯的行为愤愤,可却又无可奈何。 他朝着井口上方看了看,选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颇有些懊恼却又有些心虚地说道“帮我看着点,来了告诉我。” 闻言,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许君佝偻着腰,捧着衣服下藏着的东西偷偷回了房间。 进了屋后,他把藏在衣服下的两个毛茸茸的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两个才出窝不久的小兔子,毛绒绒的白白的煞是可爱。 诸葛瑾从角落走了出来,他抓了许君放在桌上的兔子看,“你从哪弄回来的” “不许欺负它们,诸小瑾。”许君赶忙把小兔子抢了回来。 诸葛瑾兴致缺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段时间都得藏在这里。 “那副将得罪你了”诸葛瑾靠着墙壁邪气地问道。他虽然一直呆在这屋里,但外面的事情也暗中听了些风声。 他之前不过失口叫了一句小混蛋,就被揍晕了两次,那叫陶驰的肯定是把这家伙得罪狠了,才被这么整。 许君没理会,去旁边找了个柜子抽出抽屉,轻轻把两只小兔子放了进去,又摸了摸,“要乖乖的。” 诸葛瑾正琢磨许君该不是要在屋子里养着两个小畜生,就看见许君急冲冲的又跑了出去,要回去监工。 夜里,费了好久才把自己身上的一身泥巴洗干净的陶驰,和队中其他副将并排站在鬼面将军桌前,汇报情况。 那神偷被人救走之后就彻底不见踪影,他们几乎把整个军营都查遍了,却依旧没查到人。 汇报完搜查的进度后,陶驰犹豫了片刻,还是站出来把许君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家伙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听着陶驰委屈万分地说起这件事,屋子里的副将个个都努力憋笑。 许君他们见过,看着软糯乖巧没想到胆子倒是挺大,居然能把人欺负成这样。 都欺负得跑来告状了,哈哈哈 众人强忍笑意,原本坐在桌前看着手中资料的鬼面将军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陶驰。 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初听到这事时,他脑海中就不禁浮现了许君拿着他那扳指狐假虎威的画面,如今再听陶驰这么一说,那画面顿时越发清晰。 想着那画面,鬼面之下的人非但不恼眼底反是沁出一抹笑意。 “将军”陶驰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张鬼面,刚刚有那么一瞬之间,他仿佛在那鬼面下看到了笑意与纵容。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鬼面将军严厉狠辣之名在整个大榆都是有名的,他跟在他身边已有三、四年时间,还从未见他笑过。 “嗯。”鬼面将军垂眸继续看资料。 陶驰急了,“还请将军收回扳指”只要那家伙没有了扳指,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陶驰。” “将军。” “做事要认真,不要偷懒。” 听着那威严低沉的声音,说出那句让他最近一段时间里恨得牙痒痒的话,陶驰脸上的恭敬瞬间龟裂。 陶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受伤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遭到了背叛遭到了背弃。 他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议事大厅有瞬间的死寂,下一刻,一阵爆笑传开。 “哈哈哈” “哈哈” 一个个原本努力憋笑不敢在鬼面将军面前放肆的副将,此刻全部都忍不住了,纷纷毫无形象捧腹大笑,笑得人仰马翻。 他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什么在上面”鬼面将军目光森冷。 “你听错了。”许君无辜眨眼。 众副将一身冷汗,他们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 他们知道将军对许君不错,但之前都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诸葛瑾这么一说,他们再看向两人时竟还真觉得像这么一回事。这也让他们毛骨悚然。 “听错” “吃馒头”许君赶忙把手里拿着的馒头戳到了面具上,试图堵住面具下的嘴。 面具之下的人后退半步,看着突然靠近的人,还有面具前的那个被咬了两口,还留着两个清晰的牙齿印的大馒头。 “可好吃了。”许君抓了鬼面将军的手,让他自己抱着大馒头。 送完了馒头,许君松了口气,似乎觉得鬼面将军吃了他的大馒头,就不能再凶他了,刚刚那事就过了。 众副将看了看鬼面将军,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被啃了一个角的馒头,他们将军才不会被这样轻易糊弄过关 “出什么事了”许君笨拙的转移话题。 “那群人又来了。”鬼面之下的人望着手里缺了个角的馒头沉默半晌,接过了话题。 “人” “土匪。” “他们不是下午才来了”许君皱眉,想想那些被偷走的菜,他可心疼了,不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收粮的事情我会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帮忙。”鬼面将军道,虽然让驻兵去地里收粮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事关到军队的生存。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许君,不过现在看来他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好呀”许君乖巧点头,有人帮忙是好事。 看着许君这不急不缓的模样,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人下午不是还气得不行,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不过看了许君脸上那坏的很明显的笑容后,众人又大概猜到了些,“你做了什么” “什么”许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算了。”陶驰讪讪。 许君一脸坏笑和嘚瑟。 “悠着点,小心那群家伙盯上你。”陶驰忍不住提醒,“那群家伙全都是些亡命之徒,军队都敢招惹。就跟蟑螂似的,永远无法赶尽杀绝,就算是这次防住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了。” “谢谢你,桃子。” “陶驰” 确定完晚上这一波偷袭损失的数量后,许君把一群人送到门外。 门才一关上,许君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 他反锁上门,一回头就看见窗户已经被打开,诸葛瑾半个人都已翻了出去,只剩下个屁股在屋内。 “还想跑”许君迈开步子,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诸葛瑾屁股后。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诸葛瑾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已经被许君拽住腰带拖回屋里,轮了半圈后重重扔在了地上,“唔” 摔到伤处,诸葛瑾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许君反锁上了窗子,在他面前蹲下舞了舞拳头,“拿来。” “什么” “玉玺。” “你要那东西干吗”诸葛瑾见许君没准备再动手,索性就趴地上不起来了。 真要说起来,他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当初明明是他教的这小子,教的时候也十分随意,结果哪成想才几年时间过去,他反倒是被比下去了。 “你才是,好好的干吗去偷那东西”许君问道。 诸葛瑾一直不对朝廷出手,这件事情他也曾经听他亲口说过,如今却突然偷这灼手的玩意儿,总不能是因为闲着无聊。 而且他这一次跑到他这里来,牵扯到了他,若是处理不好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倒霉。 “打赌被人阴了。”诸葛瑾厚着脸皮赖在地上,“我现在可是伤患。” “打赌”许君皱眉。 他看似没心没肺单纯得紧,实际却不然。 外面那些自从下午就跟着他们的人,还有下午陶驰给诸葛瑾单独安排住宿这事,两件事情加起来,不难猜到那些人已猜出诸葛瑾身份这事。 猜到诸葛瑾的身份,知道玉玺在他身上,又知道他是尚书府的人,那群人会想些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诸葛瑾不愿意多说,一提起这件事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消失,转而冒出丝丝杀意。 “给我。”许君再摊手。 “我诸葛瑾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诸葛瑾冷冷道。 “嗯”许君舞拳威胁。 诸葛瑾沉默地看着面前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肉乎乎的拳头,这东西可是个灼手货,交给许君,也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涉及到玉玺,就算许君再擅长装疯卖傻,大概在狗皇帝那也是不好使的。 “你要去干吗”诸葛瑾并未马上交出东西。 本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迫不得已,他都不会往这边来,都不会来找许君。 “当然是还回去,难道你准备留着”只要玉玺没有被追回,诸葛瑾身后的追兵就永远都不可能消停。 “哈哈,要还给你的将军,怎么,心疼了”诸葛瑾邪笑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听说他之前没抓到我让不少人都很失望。” 自从上一次诸葛瑾被救走后,附近的城里入驻了大批的禁卫军,鬼面将军的失职让之前被众人指手画脚的他们有了借口。 诸葛瑾话才说完,脑袋顶上就传来一阵钝痛,许君毫不客气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下去。 “我干吗要心疼他”许君莫名其妙,他现在躲他都还来不及。 说话间,许君又舞了舞拳头威胁,让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诸葛瑾捂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看了许君一眼。他往旁边挪了挪,从床底下抽出个黄色的袋子。 诸葛瑾把东西慎重的放在了面前那只手里后,却没立刻松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君没理他,径直把那袋子抢过来打开看,确定是玉玺后,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营中,一群跟在鬼面将军身后一路琢磨着许君到底准备怎么办的副将,直到看到面前的人进入了议事大厅,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所以他们的将军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没看出他们将军是否喜欢许君,但是他对许君的照顾偏宠,那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将军,接下去我们怎么办”陶驰问道,“地里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你跟着他。”议事大厅之内,鬼面之下的人有些头痛的低着头,看着抱住自己脚脖子不放的兔子。 他倒不是不信任许君,他只是有些担心他,那群亡命之徒比许君想像的还要坏得多,他们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得了命令,陶驰立刻就跑了。 其余的副将看了看站在议事厅里,被兔子抱了脚就不再走的一身黑铁铠甲的男人,一个个的赶紧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用冰冷眼神俯视脚下兔子的人这才弯腰,把脚背上的小兔子拎了起来。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内,看着被放在面前桌上的兔子,鬼面下的人有些走神。 他喜欢许君 他们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屋内两人的对话他基本都听到了,但最让他震惊的却并不是最后那一句,而是这句。 虽然晋祁确实让他照顾这人,可是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照顾得似乎有些过了。 可这就是喜欢 “你知道吗”鬼面下漆黑的眸子茫然地望向面前的小兔子,他未曾经历过这些,亦无人教他。 被询问,小兔子坐了起来,一本严肃地动动三瓣嘴抖抖小胡子。 鬼面下的人显然没听懂,它往前两步,把脑袋塞鬼面将军的掌心里藏起来,不给看了。 察觉到掌心处细微的动静,看着剩在外面的毛茸茸的短尾巴,那双森冷漆黑的眸子中不由多了几分暖意。 可许君是个男人,如果他喜欢许君,那他喜欢男人 之前那一夜的记忆瞬间袭来,模糊的经过和印刻到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如置冰窖,寒意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随着这一阵寒意袭来的他腹中那翻滚的恶心感。 他脸色煞白地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而去,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吐了个痛快,直吐出苦水都干呕不止。 “将军呢” 被陶驰堵住去路,许君牢牢拽住怀中的面具,他四顾张望了一圈后摇了摇头。 “啊,少爷”平安的声音突兀的在旁边响起,他快速跑过来,看着脸颊红扑扑的许君还有他怀里的面具,他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少爷,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许君无辜地望着平安。 平安当真是要哭了,“你怀里的面具哪来的” 许家的人喝醉了会耍酒疯那是祖传的大少爷就不说了,就连平日里谦恭的老爷喝醉了也会变了个人似的胡来,劝都劝不住。 上次庆功宴就是因为老爷喝醉了,当着皇上的面爬上桌要和众大臣拼酒,他们怎么都劝不下来,折腾疯了,所以他才把小少爷给落下了。 许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抢来的面具,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软软道“未俟的。” “谁问你这个了”这面具是谁的他们当然都知道,他们问的是这面具怎么会在他手里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鬼面将军可是从未离开过这面具。 而且如果面具在许君手上,那他们将军 众人心脏砰砰直跳起来,纷纷期待紧张地四处张望,可在人群中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少爷你把面具给我好不好”平安脸色惨白的劝说,虽说他也知道将军对他们家少爷好,可闹成这样,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许君看了看平安,又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面具,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把面具抱得更紧了,“这是未俟的。” “我知道这是将军的,你给我,我去还给他好不好” “这是未俟的” “少爷,你” 旁边几个副将见状,此刻也大概猜到事情经过,他们惊讶于许君居然真有本事抢到面具,但更多的却是心里发毛。 随着这边围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情很快便在人群当中传开,不少士兵都顾不上喝酒,纷纷四处张望,试图看到面具下的人的模样。 “少爷,你就给我吧。”平安追着许君绕着篝火堆转圈圈。 “不给。” 许君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面具给别人,不只是平安,就连几个副将也没办法抢到。 这一闹腾就闹腾了许久,直闹腾到大家都有些累了,许君才抱着面具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 “少爷。” “不给。”许君抱紧,这面具明明是未俟的,这些人却想要抢 “给我”副将中一人故作凶狠。 许君龇牙咧嘴,超凶。 “做什么”一道冷清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立刻回过头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换了个面具的鬼面将军站在篝火前,冷冷看着众人围着许君要抢面具。 “将、将军” 众人回神,惊出一身冷汗,纷纷低头退到一旁。 篝火后,许君歪着脑袋看了看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面具,有些疑惑。 “还我。”鬼面将军伸手。 许君蹙着眉,醉醺醺的他一点不想给,转过身去抱紧,“我的。” 众人无语,这东西刚刚不还是他们将军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他的了 鬼面下的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许君,沉默了片刻,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打横捞了起来,带走。 军队的清晨总是伴随着一阵阵的号角声还有吼声,许君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被怀中的东西磕到了下巴。 他茫然地望着怀里抱着的东西,好半晌之后才认出来那竟是鬼面将军脸上的面具。 认出那东西,床上的人立刻蹦起来,跑出了门。 在会议室外张望了一番没看到人后,许君向着鬼面将军居所而去。他到时,房门紧闭。 许君趴在门上偷偷朝里面张望,望了好一会儿却没看到人,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去,背后便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做什么”鬼面将军看着被自己抓了个现行的人,他老远就看见这人在他门外偷看。 许君听到声音的瞬间便兴奋起来,可他回头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面具。那瞬间他眼中的兴奋消散无踪,只剩下浓浓的失望。 此刻鬼面将军脸上戴的面具,与他手中的那面具微有不同。 不,该说大有不同。 许君手中抱着的面具是一个类似于刑具的面具,说不上青面獠牙,但也确实粗陋,青黑色的色泽还透露着几分冰冷。 而此刻戴在他脸上的面具,却是一个脸形的乳白底绘黑纹的,是截然不同的繁杂与华丽。 鬼面将军开了门,两人进屋。 完全未曾预料到会是这样的许君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他还以为这次绝对可以看到面具下的那张脸。 “还我。” “哦。”许君失落的乖乖把面具递还回去。 鬼面下的人接过面具后,防备地看着面前明显还没死心的人。 “未俟。”许君软软叫道。 鬼面下的人立刻防备起来,果不其然,他后退的那一瞬间,面前的人突然向着他的脸伸出手来。 “就看一下,你就给我看一下嘛”许君追。 “昨天已经给你看过了。”将军退。 许君着急,看过了,什么时候 许君努力回想,可记忆中只有他吃到了烤肉的事,那之后的事情,他都记忆模糊。 “我就再看一下,就一下。” “你昨天也说一下。” “那就再看一下。” 鬼面将军一直往后退,直退到墙角无处可退。眼看着许君就要过来,他索性拽住了许君,把他按在了自己胸口。 “嗯”许君试图挣扎,却效果甚微。 鬼面将军趁着这机会把脸上的面具换了过来,并且调换了两人的位置,“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换好了面具,鬼面将军才把人放开。 许君再抬头时,他又是往日的模样,那一张精致的面具被他放到了一旁。 许君瞬间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一旁的鬼面将军已经说起正事,见状,许君不得不停下乖乖听着。 “从明天开始,你每日早上跟我出操,我教你些防身之术。”鬼面将军把那面具放到了一旁的盒子里,不甚上心,“还有,你算一下营中的存粮,南边闹洪灾,要从我们这里先抽调一批粮食过去。” “洪灾”说起正事,许君脸上不见玩笑。 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因为已经接连好几年的时间连连发生,就算是他也听说了些。 “军队将参加这一次救灾,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定下具体方案后才能知道,你先整理一下军中的存粮数量。” 许君点点头,认真的记下这事。 “你哥哥也会参加这次的救灾。” “我哥”正认真听着的许君眉头皱起,白净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开心,但他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因为他哥就驻扎在灾区那边。 回去的一路之上许君都记着这件事,回去之后立刻便去了账房那边,清查了一遍军中现在仅有的存粮。 军队现在的存粮数量不少,但因为军中人数众多,真的能够拨出去的粮食其实不算太多。 忙完,许君拿着到手的资料一边往居住的地方走一边看资料,进了门后,他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屋中有人。 “诸小瑾,你又跑来这里干嘛”在他屋内的人赫然就是之前的诸葛瑾。 斜斜坐在屋内的诸葛瑾却不言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你吃坏肚子了”许君本能的戒备起来,莫名的有一种被蛇盯着的感觉。 “前段时间你那将军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帮他查一样药。”诸葛瑾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药叫做化力散,是一种能让人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的软骨散。” 许君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把他该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诸葛瑾故作神秘。 “什么” “这种药多适用于青楼之中,因为它还有个妙不可言的副作用,你猜是什么” 许君背脊一阵发凉,瞬间明白诸葛瑾的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诸葛瑾邪笑不语。 议事厅内。 一众副将面面相觑,因为在他们面前的人竟正在发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们之前接到命令来这边商议救灾的事情,一番商议,待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时,鬼面下的人却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将军” 鬼面下的人全然不觉,他的思绪早已经飘向远处。 对许君,他是喜欢的。 那夜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事,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些。只是如果他喜欢许君,而许君又是个男人,那他岂不是喜欢男人 即使许君不介意这些,那那件事呢若是让许君知道他已是如此肮脏 许君很好,而他这样的人,不配 洗完了澡,他躺到床上正闭目养神,面具上便传来一阵骚动,被他拎回来的那兔子伸长了腿趴在了他的面具上。 六、七月的天气,寒铁的面具格外的冰凉。 他想把兔子放到旁边,可半眯的眼看到面前毛绒绒的肚子后,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兴许他对他的照顾只是照顾,谁让那人总是一副乖巧好欺的模样,让人放心不下。 念着那人,不知何时他悠悠睡去,难得的这一夜他没做那噩梦。 再次清醒时,他是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将军,不好了,你快起来,出事了”门外陶驰的声音传来。 “出什么事了” “那家伙跑去逮人了” 鬼面下的人眉头轻皱,谁 “就是那家伙,许君”陶驰顾不得其它,大吼道“我刚得到消息,那家伙听说那群土匪在城里,就带着人过去抓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065.赖在身边一辈子 001 等到房子的事情忙过了最初那一阵, 后面每天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许君便把自己那两只由他哥他爹带来的兔子拎了出来。 这两只小兔子是他们带过来的,带来之后,因为山里一直忙着修房子,所以一直都养在屋里。 现在事情稍少些了,许君便趁着有空把它们放在院子里吃草。 他们住在山上,草屋前是个院子,院子外面就是一个不大的草坪,两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蹲在草地上, 抱着青嫩的野草啃。 许君在旁边蹲了一会儿, 摸了摸这只又摸了摸那只,和两只都说了一会儿话, 让它们不要跑远,告诉它们林子里面有要吃兔子的怪兽后, 这才到一旁去忙自己的。 两只小兔子被许君养的很乖, 就乖乖待在那一片草地里面, 也不跑远。 吃饱后两只兔子开始在草地上追着玩儿,一会儿你追我跑一会儿又绕圈圈。吃饱了, 玩够了, 就蹲在一起打瞌睡。 许君坐在秋千上,看着两只兔子打瞌睡, 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 “你这两只兔子养了都快一两年了, 什么时候吃啊”诸葛瑾邪气的靠在树上, 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在兔子上转。 “不许吃, 它们不是养来吃的。”许君不给,他舍不得。 “不养来吃,那你养来干嘛” “可爱。” “可爱能管饱”诸葛瑾上前绕着两只兔子转了一圈,然后弯腰拎了其中一只兔子的耳朵,把它拎了起来,“这只肥点,今晚吃这只,我看爆炒不错” “你敢”许君见状连忙跳上去抢。 楚一凌看着两人闹腾,咽了咽口水,“也挺好吃的。” 正抢兔子的许君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向楚一凌,眼里满满的都是遭到背叛的气愤,“师父你被他教坏了。” 楚一凌又看了一眼诸葛瑾手里的兔子,他有点儿馋了。他看向一旁的树林,不知道这山里头有没有野兔子。 许君见他这模样,却是误会他要吃地上那只,吓得许君赶忙跑上前把另一只也抱在怀里。 “不许吃。” 许君看了看,把手里的兔子塞到了鬼面将军怀里让他给护着,自己转头又去抓诸葛瑾。 小兔子吃饱了玩够了,乖乖的蹲在鬼面将军怀里打着瞌睡,鬼面将军摸了摸它的耳朵,小兔子睁开眼看了一眼,又往前爬了爬,把脑袋埋到了鬼面将军掌心里躲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晋祁走了过来,在鬼面将军身旁坐下。 他伸手摸了摸鬼面将军怀中的兔子,小兔子看了他一眼,在鬼面将军怀里转了个身用尾巴对着晋祁。 晋祁看着面前的那个小毛绒球的尾巴,哼哼一声,可看着那小毛绒球的尾巴讨喜,他又忍不住摸了一下。 “我要走了,傍晚时就下山,山下有人等着了。”晋祁突然道。 鬼面将军回头看向他,那瞬间难得的他有些不舍,那种感觉他也说不明白,但总归是有几分失望。 “毕竟穿着龙袍,总要做点事情。”晋祁心情倒是不错。 他以前虽然也一直想和身旁的人如此说话,可大多数时候他们之间都没有太多语言,在这山里的大半个月时间,两人说过的话反倒是比以前加起来都多。 “我会去看你。”鬼面将军还是那话。 晋祁拍了拍鬼面将军的肩膀,“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鬼面将军笑了,许君欺负他,夜里抢被子算吗 晋祁眼神无奈,他知道这两人感情好,可也不用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吧 “再叫声哥来听听。”晋祁站起身,要去收东西。 “哥。” 晋祁哑然。 他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灰溜溜地转身进屋去收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行李。这山里头可不像他宫里,没有人给他使唤,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碗他都洗过了。 另一边,许君已经抢回了自己的兔子,正心疼地摸着长耳朵,“诸小瑾,你要是把它耳朵捏坏了我跟你没完。” “我又没用力。” “那它为什么耷拉着耳朵肯定是你把它弄痛了” 傍晚时分的凉风很快袭来,让山里头一群人都忍不住振奋了精神。大夏天里,这样自然的凉风是最舒坦的。 众人又闹了一会儿后,才发现晋祁已经拿了自己的行李站在一旁。 “怎么了”许君望了过去。 “来接我的人已经到山下了。”晋祁看了看林绪,又看了看一旁的许澜,“走吧” 他们是朝中重臣,这次一起不见踪影,一消失就消失了一个多月,宫里那边怕是已经累积了不少的事情,再不回去要乱套了。 林绪看向许澜,许澜却是望向一旁,两人的意思显而易见。 晋祁见状,立刻拔高了声音,“你们两个朝中重臣竟玩忽职守,信不信朕扣光你们月钱” 两个人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就是没人看晋祁。 “你、你们”晋祁长袖一甩,“给我拖走” 四周看戏的众人全部都望着他,没人上前。 晋祁看着众人,这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瞬间他整个人都被起得膨胀起来。他怎么就忘了这群人都敢让他洗碗,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们真的不走”晋祁皱眉。 无人应答。 晋祁眉头深皱地瞪了一眼许澜和林绪,然后背着自己的小行李一个人委屈巴巴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望,见两人根本无动于衷,他才死了心下了山。 晋祁的背影消失在下山的路上后,院子中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到众人笑完,一旁的林绪才站出来,与众人告辞。 “明年这个时节若有空我再来这山中避暑,还望两位不要闭门不开。” “不会的。”许君挥挥手。 林绪抱拳告辞,跟上去。 大榆可以没有丞相可以没有尚书,却不能没有皇帝,否则必将大乱。 看着林绪的背影向着下山的路走去,众人再次露出笑容,只是这一次却并不如之前那般的夸张,带着几分温柔与了然。 晋祁一个人走在路上,越想越委屈,走了没多久之后他就停下蹲路边揪草。 虽然这山里头还算安全,下山的路也只有一条不会迷路,可那群人让他自己回去也就算了,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来送送他。 晋祁正揪着草叶子,哒哒哒的马蹄声就从山上的路上传来,他回过头看去,只见林绪骑马走过。 玉树临风的丞相大人缓缓的从山上下来,与他身边经过。 晋祁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朕就知道你心疼朕。” 马上的人却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着,速度不快林绪刚好能跟上。 “你不应该把马让给朕吗”晋祁看着居然坐在马上完全不为所动的人。 “难道皇上想与臣同骑一匹” 晋祁蓦地移开视线,眼中有狼狈一闪而过。 又往前走了一段后,林绪这才往后挪挪,低头看向一旁跟着马走的人。 “朕不坐前面。” 林绪二话不说,驱马前去。 “你给朕站住” 马停下,林绪看着他。 晋祁憋了半晌,这才伸出了手。 林绪拉住他的手,一个用力把人带上了马背,抬手勾住身前肌肉紧绷的腰,双腿一动驱马加速,快速向山下而去。 “到山脚下的时候,你给朕下去,不然被人看见了”揣着紧张不安的声音飘散在林中,无人理会。 山上,众人笑了一会儿后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许君抱着抢到的兔子,迎着傍晚的夕阳,坐到了鬼面将军身旁。 晋祁走了,他爹爹、哥哥他们也差不多该要回去了,他们在这边都待了快一个月了,两人公务在身,能在这里呆上这么长时间已是极限。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但面对将要来临的离别,许君还是有些不舍得。 即使早就已经说好等以后大家都来这边,可他爹爹和他哥哥两人都身居要职,就算要退官还林,那最少也要好几年的时间后,说不定还要更久。 他们没有这么快来这边住,许君他们现在住的离京城又远,就算想要见个面都不容易。 被许君抱在怀里的小兔子似乎察觉到了许君低落的心情,抱着许君站了起来,小胡子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君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摸了摸它的耳朵。 鬼面将军看着一脸失落的人,抬手摸了摸许君的脑袋,想了想,又摸了摸许君的脸颊。 许君侧头看向他,特别严肃的声明,“将军,我不是小兔子。” 002 晋祁两人走掉之后,山里安静不少。 更让许君有些闷闷不乐的是,晋祁他们走掉之后没多久山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 也不知道那兔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许君发现的时候,草地上兔子已经多了一只。那兔子和其余的两只兔子有几分相似,不过皮毛颜色稍暗淡些。 如果仅仅是这样,许君一定会开心,两只兔子变成三只,他没有理由不开心,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只新来的小兔子勾搭上了他养的兔子中的一只,两只小兔子似乎一见钟情,自从那只小兔子出现之后两只兔子就一直很亲密,天天腻歪在一起。 它们好上了后,许君养的另一只跑过去时,两只小兔子都不理它。 试了两次依旧没人理后,那只小兔子就乖乖的自己孤独的一只到旁边吃草,看着就叫人觉得可怜觉得心疼。 许君看到,气鼓鼓的,觉得那只轻易就被别人勾搭走的小兔子没良心。 诸葛瑾见许君气呼呼的倒是忍不住笑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愧是许君养出来的,那兔子就跟许君一样,是个小没良心的。 许君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诸葛瑾却是眉头一挑,道“难道不是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还总和我作对,吃你个兔子都不给。” 许君不理会,继续蹲在地上陪那被抛下的小兔子。吃草。 吃了一会儿草,许君又琢磨着去把另外一只兔子抓回来,可那两只兔子却像是学精了似的,他一靠近立刻就一起逃跑。 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太阳落山,许君都没能把那只兔子抓回来。 夕阳下,眼看着那群工人已经收工准备下山,许君见状连忙上前去和他们说上几句,安排吃了晚饭,又送走众人。 这房子已经建造了有一个月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就能竣工了,不过要住人还得需要些时间,因为大体虽然建好了但细节上还需要调整。再加上许君他们还要添置一些家用,所以要搬迁,还没那么快。 送走那群工人后,许君帮着收拾完碗筷,再出厨房时已经是月明星稀时。 七月多快到八月的天气,天气已经是到了最热的时候,山里头比起之前又更热了几分,不过无论如何这夜里山里头都是凉快的。 吃完了晚饭,众人各自搬了小凳子坐在院子里面纳凉。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时间过得飞快。 发现兔笼子里面少了一只兔子时,已经是许君要睡觉前,每天最后给笼子里面添水的时候。 半开着的笼子旁只剩下一只兔子,另外一只许君在屋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找不到,许君就询问其他的人,这一问之下众人却都不知道那兔子的去向。 许君养的这两只兔子一直非常的乖,在山里这段时间,每天到了夜里都是自己跑进屋。在固定的地方窝着睡觉,许君他们只需要在睡觉前把它们关进笼子里就好。 兔子不见了一只,众人也顾不上睡觉,纷纷帮忙在附近寻找。但那只兔子显然不在他们这草屋附近,众人找了好片刻都没看到踪影。 “它不会是跟着那兔子跑掉了吧”许铭问。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这可能性很大。 “要不我进山里找找”鬼面将军说着就拿了火把准备进林子里。 “算了。”许君拉住了他,“天都这么暗了,明天再找吧” 虽然这林子里头因为之前一直有土匪在住,什么老虎狼应该不存在,但是蛇鼠毒物这一类肯定不少。 鬼面将军虽然身手了得,但这样漆黑的树林当中万一遇到了蛇,只怕会受伤,况且这山里头毒蛇又多,许君不放心。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各自散去,早些休息。 夜里,许君躺在床上,却半点睡不着。 他有些担心那小兔子在森林里遭遇不测,毕竟它打小就是他关在笼子里养大的,早就已经失了野性。担心之余,许君又有几分失落,那小兔子真的是好没良心。 鬼面将军知道身旁的人没有睡觉,他翻了个身,把人抱到了怀里安慰。许君配合地侧身,挨着身旁的人躺着。 不知道是晋祁的离开让他一直有些没恢复过来,还是因为小兔子的突然不辞而别让他介怀,他莫名的有些难受,“未俟,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说不准,说不定今天好好的,明天就变了。 “不要乱想,睡觉。”鬼面将军轻拍许君的背脊。 许君睡不着,只在黑暗当中望着面前的人发呆。 他以前未曾想过,如今试着想一想如果他与鬼面将军分开会如何,就只这么一想他心中便难受得紧。 “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林子里找,找到了,我帮你好好教训它。”鬼面将军的声音带着几分睡意。 听着鬼面将军的话,许君突地笑了起来,因为他脑海当中浮现了鬼面将军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兔子面前,学着营地当中时要惩罚那兔子的模样。 营中常见的惩罚有蹲马步、站军姿和挨板子,凶巴巴的鬼面将军难道还准备给那小兔子来个全套 “笑什么” “将军,难道你还准备罚它去跑步”许君笑得不行。 鬼面将军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笑嘻嘻的人,“我把它剥了皮剁了煮了。” 许君立刻急了,“好你个未俟,你是早就已经和那诸小瑾串通一气要吃我的兔子是吧”话说完,许君对着鬼面将军扑了上去,“你敢吃我的兔子,我就吃了你” 瞌睡被彻底驱赶的鬼面将军,看着扑上来对自己又咬又亲的大兔子,压低了声音解释,“我开玩笑的,谁让它让你担心。别闹,他们还在隔壁呢” 他们现在住的是草屋,可不像其它的屋子,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稍微闹腾的大一点隔壁肯定能听见。 许君却是勾起一抹坏笑,“那你待会儿叫得小声一点,不要让他们听见。” “你唔” 第二天清晨,许君清醒过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被窝里还带着些许的温度,许君抱着被子吸了两口气,然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他脸上的笑容就未停过。 许君出门时,鬼面将军已经在林中转了一圈回来。 见到许君,鬼面将军摇了摇头,他在周围近些的地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那兔子。 如果兔子就在他们这草屋附近那他们还能找得回来,可如果跑得远了那就真的找不回来了,毕竟这山脉这么长这么宽,想要在这里头找一个会跑动的东西谈何容易。 “吃完了饭,我再去找找看,这次走远一点。”鬼面将军道。 对那两只兔子他也是喜欢的,虽然大概没有许君那么喜欢,但是这只兔子差不多是他在与许君认识的同时被许君带回来的,对他来说,它们算得上是他和许君一路走来的见证。 如今这丢了一只,他的心中也难免有几分低落。 “应该跑不远。”楚一凌道。 诸葛瑾端着个碗坐在远处,忌惮着许铭。 “我们就不去了。”一旁的许铭突然道。 “怎么了”许君有些奇怪。如果是以往,他哥哥肯定二话不说会帮着一起找兔子的。 “晚些时候我们也要下山,待会儿要留下来收东西。”许铭道。 听到我们两个字,心情本就有几分低落的许君情绪越发的低沉,他爹爹他娘亲也要走了 他原本还以为他们还能再多留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我早上接到营地那边的消息,说有事让我回去处理。”许铭是很舍不得许君。 他甚至都已经跟许澜提过要辞官的事情,只是许澜暂时没有同意。毕竟鬼面将军这才消失没多久,如果他也走了,朝里一下就空缺出两个职位,晋祁那边会难办。 许铭接到消息要走,便准备顺路送许澜他们一程,这一次许澜他们来这边没有带下人,回去的路上难免要带点东西颇为不便。许铭准备帮着送一段路,这样他们两人回去也能方便些。 许澜这边已经商量好,许夫人虽然不舍得走,但还是应了,毕竟许君这边现在也忙。 知道众人要走,许君便把那兔子的事情放下,帮着家里的人收拾东西。除了几人要带走的衣物,许君还把山里之前摘到的红菇全部都打包了,要让他们带回去。 “娘亲,你喜欢吃红菇,等我晚些时候再采到了,就再给你送一批回去。”许君道。 八月的天气,正是红菇长得正好的时候,现在这整座山脉都是他们的,红菇当然也是他们的。 “好。”许夫人摸了摸许君的脸颊,恋恋不舍。 许君又从旁边鬼面将军手中接过另外一个包裹,也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个是给皇上的。” 这里头也是一包红菇,只不过要比许君给他娘亲的稍小些。晋祁之前好歹也帮了不少忙,许君也不是吝啬的人。 一群人站在路口说了许久,许君又送着三人到了山下,只看到两马三人离开,许君这才又上了山。 突然一下走了好多人,山里安静了许多,许君再次回到山上时,莫名的觉得这山里有几分陌生。 诸葛瑾倒是在许铭离开之后立刻就放轻松了不少,不过他也知道许君不舍得,所以并没有找许君斗嘴,乖乖跟着楚一凌两个人去林子里头找兔子去了。 一群四个人,绕着整个山顶找了两圈,直到傍晚时分也依旧没有找到。 这第一天找不到以后再找到的可能性就很小,许君也明白这个道理,第二天只自己出去转了一圈撞撞运气,也没再让别人帮着的。 003 兔子找不到,山里头修建的房子也已经快进行到收尾的工作,事情突然一下少了,人也少了,许君又变得清闲。 有了时间,许君便拿了钓鱼竿去湖边钓鱼,一边钓鱼一边看那些工人是否需要什么东西,好随时方便能处理。 这些时间他们也从这湖里钓到了些鱼,不过大概是钓的多了,所以湖里的鱼都变得精明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已经难再钓起来。 许君正望着平静的湖面发着呆,湖面上便突然多了一道倒影,鬼面将军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你怎么来了”许君问。 他过来的时候,看到鬼面将军正在和他师傅两个人互相喂招,所以没有打扰,自己一个人来了。 “歇一会儿。” 许君点点头,继续望着湖面发呆。 鬼面将军揉了揉许君的脑袋,静静的随着他坐着。 就在刚才,楚一凌告诉他,他也要走了。 江湖中有人找他,似乎是和之前的那反叛军的事情有关。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当初和经历有关系的人却还没有全部落网。这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江湖中的人牵扯颇多,他得过去看看。 鬼面将军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许君这件事。 他知道许君不舍得这些人离开,虽然许君嘴上说着喜欢安静的日子,可实际上他却是喜欢闹腾的性子。 鬼面将军不说,只静静的陪着许君,许君却猜到了,“我师父也要走了” “嗯。” “什么时候走” “晚上。” 山里头不方便,傍晚出发先到晋江城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走比较方便,因为上路之前还要买一些干粮。 如果直接早上出发,到城里的时候都已经是半上午,买了东西耽误些时间再出发那还不如吃了午饭再走,可等吃了午饭再走,那会儿天气已经非常炎热,能晒掉一层皮。 许君不语。 鬼面将军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心情也随许君脸上的不舍而变得沉重低落。 鬼面将军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一旁许君已经靠了过来。 许君倚在鬼面将军的身上,视线落在平静的湖面。 其实他明白接下去的半辈子能陪他走完的是身边的人,他父亲他哥哥诸葛瑾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他的身边。 能够偶尔像这样聚上一聚,就已经难能可贵。 其实许君也明白,有些人来了又走了,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事情。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还是有些不舍得。 许君突然霸道的拉了鬼面将军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小手指头勾在了他的小手指头手上,与鬼面将军拉勾。 “怎么了” “唯独你,只有你,不许走。”许君直直地望进鬼面将军那双眼,像是要望进他的灵魂。 “好。”鬼面将军看着面前的许君,他只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不走,我不走,我哪都不去,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许君紧紧握住怀中的手,他很明白,只有这一个人是不同的,和其他人不同。 “说好了的,不许后悔。” “嗯,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我不会赶你走。” “我是说假如。” “假如也不会赶你走。”许君钻牛角尖,“假如不假如我都不会赶你走,这里是你家,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鬼面将军回握许君的手,“好。” “你也不许赶我走,因为这里是我家,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许君语气坚定地说道,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这人身边一辈子。 “我不会”鬼面将军轻笑,他赶走许君 莫说是要赶走许君,哪怕只是吵架,只要他看着这人的眼睛超过两息,他怕是立刻就会败下阵来,又哪里来的能耐能舍得说重话把这人赶走 “将军,我喜欢你。” “我也是。” 许君把湖里的鱼竿抽起来时,鱼饵早已经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鱼吃了个干净。 傍晚虽然空手而归,不过许君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回去的一路上他嘴上都哼着小曲。连带着,就连旁边跟着走的鬼面将军眼中都是笑意。 回到他们居住的那草屋,许君正准备把手中的钓竿放下,还没进屋就发现院子前的草地中居然有两只白白的毛球 许君愣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钓竿冲着一只兔子伸了过去,把它推了一下,“好啊,你居然还舍得回来” 兔子被他推了一下,它向旁边蹦了一下,回过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许君。 “回来做什么你有本事跑你有本事别回来呀”许君扔了钓竿,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叉着腰和它说教。 小兔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乖乖地蹲在原地抬着头望着许君,红红的眼睛是可怜兮兮的光芒。 “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我生气了”许君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很凶的模样。 说话间许君又一番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第三只兔子。没见到那只拐走他兔子的兔子,许君松了口气。 许君又回过头来和自己的兔子说教,他从旁边找了个马尾巴草,在那小兔子面前蹲下。 “你居然和别人跑了,居然敢跟别人跑”许君手上的马尾巴草戳在了兔子的脑袋上。 犯了错的小兔子乖乖地缩着脑袋趴在地上,任由许君欺负,一声不吭。 “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我告诉你接下去你给我乖乖在笼子里呆着,一直呆到我不生气,不然休想出来。” “我还要扣你的胡萝卜和青菜,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还跟人离家出走”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许君不待见它,总拿马尾巴草欺负它,许君正忙着,另一只兔子见了连忙跑了过来挨着那兔子蹲下,一副护短的模样。 “你走开,我和它说话呢” 许君把那只兔子推到旁边准备继续教训另一只,结果他才把那兔子推开,它就又自己跑了回来。 许君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它不要你了,你还帮它” 那小兔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三瓣嘴轻轻动着,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可怜兮兮地望着许君。 许君被那两只兔子气得不行,索性不理它们,去忙其它的。 晚上,众人早早的吃了饭之后,楚一凌便背着他的那剑匣,跟着其他的工人一起下了山去了城里。 送走楚一凌之后,山里头又要安静些。 许是因为山里头没了人,就连诸葛瑾也少了几分和许君斗嘴的心情,两个人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八月中旬左右,山里头的房子总算是竣工。 虽然现在里头还空空荡荡,什么家具物件都还没置办,但至少这房子是已经出来了。 与那些工人结完帐,许君和鬼面将军两人便拉了诸葛瑾一起进了房子,开始大扫除。 新装修的房子并不能直接住人,除了要搞大扫除之外,还需要布置家具,除了要下山去买一些衣柜等大件,凳子桌子他们两个人都不准备换了。 之前他们做的虽然有些丑,手艺拙劣,两人却都喜欢。 诸葛瑾那边倒是简单,给了钱,大手一挥,没多久人就把东西送上来了。 许君这边两个人却是一番琢磨后,准备先买些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做不出来的书架衣柜等,其余能够缓一缓的东西他们不急,倒并不是心疼那个钱,而是想要自己做。 山里头的日子简单枯燥,能两个人一起合作完成一件家具,对两人来说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这边合计好,许君还没来得及下山去买东西,诸葛瑾那边已经来告辞。 其实诸葛瑾之前本来是准备和楚一凌一起离开的,因为他们都要去景山城那边,只是因为诸葛瑾这边的房子还没好,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如今房子做好家具也布置上了,他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诸葛瑾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那时候山里已经很安静。 许君拉着两人下了水去水里摸鱼,又跑去山里头摘了一堆的红菇,弄了很丰盛的一顿。心满意足的吃完,诸葛瑾才趁着夜色下山离开。 送走山里头最后一个客人,两人的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静。 然而,诸葛瑾这前脚才走,这山里头就又来了客人。 送走诸葛瑾,许君收起挥着的手转了身正准备往屋里走,他走到自己家院子门外,就看见林子里头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 看见那两个随着夜色而来的人,许君先是一愣,随即吓得赶紧跑到草地上一手一只抄起兔子就跑,他怕他的兔子被吃了 “是你。”应该在山脉另外一头大宁那边的某人看清许君那张脸后,面露惊讶。 “怎么了”随着李牧一起出树林的仲修远疑惑地看向逃跑得飞快的人。 许君才不管那么多,抱着自己的兔子冲回屋后,连忙把兔子塞到鬼面将军怀里。 这群大宁人都想吃他的兔子,他还记得呢 鬼面将军抱着兔子从一侧看向门外,看清楚站在他们家院子外草地上的人之后,脸上也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鬼面将军问。 这两个人都是大宁的人,而这里是他们大榆的地盘。 若是其他的人还可以不追究,可这两人身份不一般,他们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必然要叫人怀疑。 “这次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以大宁的名义,而是私人的名义。这山里头住的土匪呢我们来找他们拿、买点东西。”名叫李牧的人道。 “这山现在归我。”许君拍着胸口,眼里却都是戒备。 “归你” “没错,这山里头所有的东西都归我。”许君眼珠子一转,已经猜到这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山里头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跑这么远,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红菇。 想想之前曾听说那李牧离开的时候,把这山里头土匪的红菇都抢走了,许君要再猜不到那就是傻子。 闻言,李牧和仲修远对视一眼,一个眼中是无奈,一个眼中却是算计。 许君戒备地瞪着两人,他张开手臂,把鬼面将军还有他怀里的兔子护在身后。大宁的人都很恐怖,许君才不想让他们吃了他的兔子,还欺负他的人。 诸葛瑾虽然也说要吃兔子,可是许君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这两个人却是真的 许君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一颗脑子也是转的飞快。 看着这两个人,恍惚之间许君也突然有些明白,有的人来了又走了,有的人走了却又说不定会在另一个地方遇见。 站在他身后的鬼面将军,原本正一脸戾气地看着这不请自来的两个人,此刻看着在自己面前张开的双手还有那背,他再也没了与外面两人对话的心情。 在战场上也不是没有人站在他的身前要护他,可那是他们的职责,是因为他是大将军。 如今不同,如今许君这炸了毛似的戒备着的保护,虽然看着令人有些想笑,却让他的一颗心变得砰砰跳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066.定不负君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那瞬间, 他原本就变得柔软的心化开,只剩下浓浓的宠溺与无奈。无声笑了笑后,他把人送了回去。 习防身术这事他到底上了心,他猜出许君和那诸葛瑾关系不浅,该是和他学了轻功步伐,不过他也看出许君似乎只会这个。 遇事逃跑他完全没问题,可逃跑之外就不行了,习武这事虽然辛苦可对他有好处。 把人放下之后,鬼面下的人正琢磨着要每天腾出些时间陪练, 门外就传来陶驰的声音。 “将军。” 原本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而心情大好的鬼面将军, 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作寒意,他无声地出了门快步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陶驰亦快步跟上。 回了房, 关了门,陶驰把自己一直揣在怀中的信拿了出来, “属下刚刚收到了诸葛瑾的回信。” 自从之前他探到了那的名字之后, 就一直在试图弄清药性, 但那药他久查无果甚至是连方向都没找到。 无奈之下,他如实汇报, 鬼面将军转托了诸葛瑾帮忙调查。他们都在查那群黑衣人, 那之后一直暗中有来往。 一行有一行的道,朝堂有朝堂自己的办事方法, 江湖也有江湖的办事手段。这药他们查不到, 江湖中的人却未必查不到。 果不其然, 还不到半月诸葛瑾那边就有了回信。 那药确实出自江湖, 但却并不是多么有名气多么珍奇的东西,最多也只算是有点意思。 它类似于一种软骨散,能让人意识模糊虚弱无力,潜伏时间长,且一旦中毒,在毒发之前即使是深谙此道的名医也无法察觉。 “此药从中毒到发作中间最快也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属下觉得,将军要找的人应该在当初庆功宴最后离开的那批人中。”陶驰道。 酒宴之上鬼面将军一直和皇上坐在一起,对方没机会下毒,那下毒的时间只能是他们去参加酒宴之前。且对方如果有所图,势必要在酒宴结束后找机会。 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等到酒宴结束最后才走。 那道森冷的目光从信封上移开,落在了陶驰脸上。 陶驰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脚下一软,当即跪了下去,“属下失言。” 单凭当天的事情还有这药效,陶驰无法推断出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肯定是发生过什么,才能让他面前的人如此恐怖。 鬼面将军收了手中的信,他压抑着心中极度的愤怒杀意,再次回忆当天的事情。 他在离开居所去往庭院前,身旁都只有军中之人,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他去的路上到坐下来之前。 但他去得晚,那时基本所有人都已经在庭院当中,路上根本未曾碰到一人不,入席之前他曾碰到一人。 鬼面下的人有瞬间的恍惚,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来,许君的面容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天他进入庭院时,正好与许君擦肩而过 “将军” “把最后一批离开的人全部查出来。”鬼面将军声音中有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 陶驰不敢多问,领命离去。 房门合上,屋里的人跌坐下去,刺骨的寒意与憎恶恶心还有慌乱汇聚成一股迎面袭来,把他吞入腹中。 那夜去的路上他只碰到过许君一人,难道真的是许君 营地中,士兵们抽了休息时间,在操场中搭上了篝火堆。 军队之前夺回了玉玺立了功,又重创了那群土匪,众副将挑了鬼面将军归营的时间准备庆祝一番。 许君本不同意,毕竟喝酒也是要花钱的,不过得了这些人会在休息时间帮着收农作物和开荒的承诺后,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后点了头。 末了,还划了一小笔钱出来添了些肉食和菜,换来一片欢呼。 入夜,训练完后,所有的士兵都聚集于偌大的校场之中。 天色暗下来,篝火被点起,远远望去如同满天繁星,一点一点。 几个副将站出来说了两句后,大家便自由行动各自吃了起来。 许君抱着带来的兔子,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兔子和东西放好后,这才去火堆旁边找肉,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肉早就没了。 “肉呢”许君回头瞪向火堆后面的人。 众副将见状,纷纷抱着盘子转身装没看到。 他们都是见惯了这场面的人,篝火会开始的那一瞬间就都目标明确的冲着肉去了。像许君这样先去找位置的,那肯定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烤肉面前无战友,就算是他们,晚了也捞不着。 许君看着一群背对着自己的家伙磨牙,他又伸长了脖子望了望远处的篝火堆,见近几个地方都一样后,这才挫败地垂着脑袋往回走。 正垂头丧气,他便隐隐嗅到一股肉香。 许君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伸长脖子,在人群外阴暗的角落看见了一张寒铁鬼面。众人再如何闹腾,鬼面将军盘子里的肉都是没人敢动的。 许君连忙一手一只抄起地上的兔子,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未俟”软糯讨好的叫声,还有两只望着烤肉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鬼面下的人看着馋劲儿都写在脸上的许君,终还是没能狠心,“莫要吃太多,闹肚子。”他始终还是无法把那件事情和许君联系在一起。 得到允许,许君立刻把手里的兔子塞了过去,然后迫不及待的向着烤肉伸出手。 鬼面将军把怀中的兔子放在了地上,看着大快朵顾的人,拿了碗,给自己倒了碗酒。一口酒下肚,口中连同腹中都烧了起来。 军营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劣也烈。 “你知道化力散吗” 满嘴烤肉的许君抬起头来,“嗯” “一种软骨散。” 许君疑惑地望着面前的人,嘴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跟兔子似的一直咀嚼着。 “没事。”鬼面将军只觉自己可笑,是他多心了,这人哪里像是会下毒的人 “嗯”大兔子凑近。 看着突然放大的那张脸,鬼面下的人呼吸一滞,正怔愣,就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往他面具下飘去。 他刚刚喝酒,把面具向上掀了些。 “做什么”鬼面将军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伸向自己面具的手,这人当真胆大包天 “就看一下下。” 有了之前的经验,鬼面将军直接把面具拉了下来,然后拽着这人两只手握着。 许君挣扎了两下,发现挣扎不开后投降,“小气,不看就不看。” 他抽回了手,去旁边继续吃肉。 鬼面将军伸手拿碗却摸了个空,他的酒碗已经到了许君手里。许君自己的酒碗斜斜倒在旁边,一只兔子爬了进去蹲在里面。 他抬头间,看着许君嘴巴碰到他碰过的碗口,看着他大口大口喝他喝过的酒,看着他被酒水弄湿上下滑动的喉结,鬼面下的人一阵口干舌燥,一阵热流涌向下腹。 他狼狈地蜷起腿,侧过头去看向一旁的篝火。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让他更加狼狈不堪的是,他竟想要把那碗换作他的唇。 他这是怎么了 还是说他真的如同诸葛瑾说的,喜欢许君 “别喝多了。”鬼面将军伸手夺过酒碗。 “我没喝多。” 还没喝过瘾酒碗就被夺走的许君不甘心地看向旁边,见另外一只碗里装了只兔子不能用后,他赶忙抱过酒坛子护着不松手。 “你喝醉了。”与许君对视,鬼面下的人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许君见状赶紧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再把坛子塞回怀里宝贝地抱着。 鬼面将军要去夺酒坛,许君却开始对着他笑个不停,笑得他心慌意乱。 “未俟。”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听得鬼面将军愣神在原地。 许君挪到了鬼面将军身旁与他亲昵的挨着肩,带着笑的脸凑近,近到两人几乎紧挨着,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鬼面将军把酒坛拿走放到一旁,他本能的屏住呼吸,狼狈的往后仰去,战场临敌他都未曾如此狼狈不堪过。 “未俟。”许君身体倒了过去,一点点把人压倒。 “你作甚”被压在地上的鬼面将军看着那逼向自己的脸,彻底的乱了心神。 “别动,要乖乖的。”又是那扰乱人心的声音。 鬼面将军在许君一点点的逼近下,本能地闭上了眼。他口干舌燥身体紧绷僵硬,他心乱作一团心如鹿撞,可他却不想推开许君。 下一刻,许君却猛地蹦了起来,一溜烟跑了 躺在地上的鬼面将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抬手一摸,面具果然没了。 “唔”许君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了抓,抓住被子后这才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侧腰碰到了一个体温比他微低却柔软舒滑的东西,那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许君身体情不自禁一颤。 那刹那,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袭来,让他神识有瞬间的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被记起。 许君揉着眼睛回过头去看向身侧,这一回头,他身体再次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他身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侧躺着 男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枕间,他的侧脸被他自己抬起的手臂和碎发遮挡住大半,只露出半边嘴巴和下巴。 但即使是如此,男人脸上散发出的那份痛苦和不适,依旧十分清晰。 因为男人此刻虽然昏睡了过去,可他那随着许君起身的动作而从被子下露出来的满是红色斑驳痕迹的胸口,还有若隐若现的带着可疑浑浊的液体的腰下那处,都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看着这旖旎一幕,许君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蓦地,他如置冰窖手脚冰凉,因为他在枕边看到了那一个昨天夜里才见过一次的,丑陋的黑铁面具 昨夜的记忆伴随着宿醉的头痛袭来,许君记不清全部,只隐约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回了家,然后做了个荒唐的梦 许君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他偷偷摸摸的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找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手笨脚狼狈地穿上。 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很惨,昏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他的清醒。 许君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又回头望了一眼看不清脸的人后,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溜了出去。 溜出了门,许君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从四周的景物来看,这应该还是宫中。 许君心惊胆颤的顺着走廊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出入宫内的侧门,昨天他和他父亲就是从这边进来的。 兴许是老天助他,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士兵换岗的时候,趁着那些人去旁边说话,他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天色还早,出了皇宫,街道之上空空荡荡店家都还未开门。 许君不敢在路上多耽误,赶忙寻了捷径小道,从尚书府后门溜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许君正惊魂未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少爷”平安忐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君受惊,连忙脱了身上的外衣,躺到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被那鬼面将军知道上了他的人是他,那他哪怕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而且,依着那鬼面将军的势力与手段,恐怕整个尚书府几百人都要跟着遭殃。 宿醉的头痛,看到那一幕后的冲击,混乱的思绪,还有死亡的恐惧,这一切让许君直到缩着白净的脖子躺在床上,额头的冷汗都未曾散去。 平安推门而入,他轻手轻脚地跑到床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他松了口气。 “少爷,小少爷”平安推了推床上面相白净乖巧的人,把许君叫醒。 看着睡眼惺忪的许君,平安连忙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许君说出去吹吹风之后就不见了,宴席结束还没见到人平安吓坏了,原本他想去告诉尚书大人,结果尚书大人也喝醉了正闹着要和人拼酒。 等他和其他的下人带着尚书大人回到尚书府,他后知后觉想起小少爷丢了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宫里那会儿早就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出,开始宵禁,而他又害怕被发现丢了许君要受罚,所以不敢吱声,一夜无眠直到刚刚他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昨夜就回来了。”许君揉了揉眼睛,糯糯道。 平安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追问,许君猛地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你昨晚丢下我就走了” 见许君突然要问罪,平安瞬间慌了。 大榆谁不知道尚书府的人那都是把许君往心坎里宠的,这要是让那三个人知道他昨夜把许君一个人丢在宫里了,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少、少爷。”平安赶紧好言好语的讨好,“我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别生气。” “哼,你完蛋了”许君不理平安,复又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缩作小小一团。 他脸颊酡红依旧神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昨夜太疯狂还是宿醉的原因他手脚都软了,就连那处也软着,怪难受。 皇宫,临时收拾出来的别院中。 到了晨练的时间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本能的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意识恢复的那一瞬之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抬手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具早已经不见,他有瞬间的慌乱,随即蹙眉。 那双森冷的眸子转动,看向被子下自己的身体。微带薄汗的身体,暧昧的痕迹,以及那处撕裂般的疼痛,与被褥中那带着淡淡腥臭的气息 他因为宿醉而有些混沌的大脑,在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疼痛之后,瞬间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恶心呕吐的冲动 “该死”那一瞬之间,宿醉的满腹感还有那万分恶心的感觉汇聚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 可随着他翻身扭动的动作,那处竟又传来了让他更加恶心抓狂的感觉 那在他体内安静呆了半宿的东西,竟顺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混了血水正顺着他的腿往下流去。 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男人一张脸瞬间扭曲疯狂,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寒冰龟裂。 “该死该死”男人双手抓住床沿,修长匀称带着薄茧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木质的床沿。 他强忍着努力忽视那令他头皮发麻恶心万分的流动溢出的感觉,可那感觉却像是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一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东西在他体内,更是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就连把那人挫骨扬灰的冲动都有了 空荡的屋内,冰冷的刺骨杀意瞬间席卷开来,充斥着整间屋子。 若是有外人在,此刻定然是屈服于其强大瘆人杀气之下脸色惨白,不敢直视床上之人。 “将军”门外传来一阵士兵试探的询问声。 床上的男人听到男声,瞬间激起一身鸡皮,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下去的恨意与杀意,伴随着怒意又一次重新席卷而来。 是谁 昨夜到底是谁 趁着他喝醉,对他做这种不容于世有违人道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针对大榆又或者是谁故意如此,故意用这样的手段侮辱他 为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扯过床上单薄的被褥围在了平坦紧实的腰上,他无视那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僵硬着身体下床站了起来。 可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那种流动的感觉就更加清晰。那东西滑过他的腿,直滑到脚踝处。 “啊”男人一拳直接轰在旁边的床框上,让整张床都随之晃动。 “将军”门外之人听见动静,就想要推门而入。 “滚”男人沙哑咆哮,犹如受辱的野兽。 屋外的人脚步声顿住,片刻之后,所有人退去。 入浴,清洗。 再戴上那面具出门时,男人所有的怒气与恶心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只剩下淡淡的杀意弥漫在身周。 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朝的所有将士,都隐约察觉到了他们将军的心情不佳,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放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昨夜是谁当值”鬼面之下,男声沙哑。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不安地站了出来,“禀将军,是属下。” “昨夜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这里”鬼面将军负手而立,身上的僵硬都被隐藏在了宽大的长袍中。 “这”站出来的男人结结巴巴。 “说”鬼面将军眉头紧皱,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也更为冰冷阴寒。 “禀将军,昨夜兄弟们都喝醉了” 军队大获全胜,皇上亲自设宴庆功,昨夜跟随着鬼面将军一起回来却没资格入宴的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在这院子里喝了个痛快。 鬼面下冰冷的杀意越发的粘稠,让在场所有人都一身冷汗。 众人心怀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只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鬼面将军到了嘴边的杀伐命令被他咽了回去,昨夜他醉得彻底,即使他忍住恶心回想也想不起那人的面容。 亦是说,那人可能也在这群人当中。 一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群男人,其中一个竟与自己做了那样恶心的事,鬼面将军垂在身侧的手便捏得咔嚓作响。 莫大的屈辱与恶心感,让他有把所有人都杀个干净的冲动,男人的自尊心令他绝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无论如何,这个人他一定要亲手抓出来,然后再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宫内。 大榆君主晋祁舒服安逸的斜躺在躺椅之上,自见到从院门外进来的人后,他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容。 “怎么样”晋祁笑道。 边关的酒是有名的烈,也劣。那里每到冬天都十分的冷,天气酷寒,军中之人都要靠着酒撑过,所以喝酒是常态。 他知道此事,这一次的庆功宴特意寻纯烈名酒收入宫中,就为了看这人那面具之下的脸上一丝龟裂不同。 这酒倒也争气,昨夜在他的暗示之下文武百官均上前敬酒,倒当真把这人喝醉了,只是文武百官也倒了大半,也喝得他有些晕,导致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人的狼狈。 听到面前的人提及昨晚的事,面带鬼面的男人嘴角微抿,不见笑意只余杀气。 昨夜的事情这人知道 鬼面将军很快收起猜测,这人不会害他。 晋祁察觉到杀气,开玩笑的心思收敛了几分。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在杀意中变得正经。 晋祁并不动怒,即使面前的人正无视他皇上的身份以下犯上。 这时,旁边走出一个站着的俊雅男人,男人递给鬼面将军一份资料。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长相俊美,风骨潇逸,是大榆丞相,名曰林绪。 “这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新的账房,许尚书家的小子。”晋祁随口道,“他们家的事情你知道,这人你多照顾着些。” 许尚书,名许澜,与当今的圣上晋祁颇有渊源,算起来,晋祁还要叫他一声老师。 这事情,得从十好几年之前说起。 大榆的皇帝原本不应当是晋祁,晋祁出身低微,虽被宠妃李妃领养,但李妃自己就育有两子,所以他一直是无权无势也从未被重视。 许澜对他授以学业且一直照顾有加,后争储时,亦一直坚定不移站在他这边。 当时许澜大子是地方驻兵将领,宫内大乱时,他曾冒着造反灭门的风险站出来拥护晋祁。 晋祁欠着许家两个莫大的人情,登位后一直对许家照顾有加,但许家一家却并未因此而居高,反而是收敛锋芒退权不争。 是以,晋祁执政以来对他们也是越发的照顾与尊重。 前段时间,一直未曾有过任何要求的许澜找他要为自己小儿子谋一份差事时,他想都没想,立刻就先应下了。 细问之下,得知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无品杂碎闲职,他还颇有几分惊讶。 后又听了那许澜希望他能照顾一二的话后,晋祁才后知后觉想起坊间许家宠溺小子的传言。 因此这才有了在这宫院当中,他这大榆万人之上的皇帝叫了名声大赫形如鬼神的鬼面将军来,只为亲自开口让人照顾人的好笑事儿。 这普天之下,宠儿子宠到让皇帝照顾自己儿子的,大概也就只此一家了。 鬼面将军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又听了面前晋祁的话后,随手把资料收了起来,“那里是边关。” 边关的职位不比宫中,一般都有明确任期。而且那地方环境恶劣严酷,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过去定然吃不了苦,说不定一个月不到就会受不了苦哭闹着要回来。 他无暇顾及这样的废物,也没那心情。 且军中一直是看实力生存的地方,对于弱者,士兵们向来不欢迎。 “这点你放心,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晋祁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不要小看他,真遇事吃亏的还逮不定是谁。” 许家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扮猪吃老虎,且脑子好使懂得审时度势,不然也不能让他如此喜欢。 那许君他见过,看着倒是白白净净带着几分软糯好欺,可那小白兔的皮毛下估计跟他爹一样都是黑的。 说不定还黑得更加透彻,黑得闪闪发亮 这么一想着,晋祁又不由得好奇地看着面前被尊为邪神恶鬼的男人。小白兔和大恶鬼放在一起,他倒有那么几分好奇到底是谁吃了谁 不过想一想面前这人的性格,晋祁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撼动这人那颗心。 “将军准备明日出发”一旁的林绪开口问道。 原本队伍是预定今日出发,不过昨夜鬼面将军喝得伶仃大醉,早上那边似乎又出了事情正在排查什么,所以现在还没有出发。 听闻林绪再提起这事,庭院中杀气突然袭来,鬼面将军冷眼看了一眼林绪,拿了资料转身便走。 两人均惊,却无人阻挠。 回了临时的住所,鬼面将军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许澜的儿子” “是,属下探查了整个别院附近,打听到有人曾在别院附近见过他。” “查”黑面将军五指收拢用力,手中的资料瞬间皱起。 “是” 尚书府内。 依旧是那荷花池旁边的凉亭中。 许君趴在冰凉的石椅上,闭着眼听着旁边平安的念叨,“我都打听过了,这军中可不比外面脏乱得很,少爷你真的要去吗” 许君没说话,依旧是那副要热化了的软软模样。 他心惊胆战了一个早上,鬼面将军的人却并没有找来,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想,那鬼面将军是不是和他一样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 昨夜的事情他只记得零星片段,但印象之中他并没有大发神威突然神功盖世,能把鬼面将军镇住还强要了。 也就是说,那鬼面将军当时应该跟他一样喝醉了不清醒,不然断然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做了那样的事。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他更加不敢提不去。 不然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改变主意不去,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岂不是更招人怀疑 “少爷,小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平安都快哭了。 他是照顾许君的,如果许君要去军营,他势必要跟着去照顾。 那样脏乱严酷且危险的地方,他只想一想就脚软了。万一要是遇到敌军杀来,他又没习过武,到时候怎么办 平安正欲哭,院子外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 那群人身穿军装,直接便闯进凉亭。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放肆。”平安连忙拦住这群人。 “你就是许君”为首口音很重的将士粗鲁推开平安,审视着许君。 看着这群身穿军装的人,许君心中骇然。 难道他被发现了,要被砍头了 “你是许君吗”那人见面前脸色发白的少年不回答,眉头皱起,“我们是鬼面将军的部下,昨夜宴席后你在什么地方” 听着鬼面将军几个字,许君心中咯噔一声。 许君还没开口,旁边的平安已经跑了过来,“我们家少爷当然在家里,你们到底想干吗” “家里”那为首的士兵审视着面前的许君,“谁可以为你作证” “我们家少爷在家全府的人都知道。”平安赶忙道。 早上是他去叫许君起的床,他还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许君不让许君把昨夜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万一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君闻言,赶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听了平安的话,为首的将士又看了看似乎脸都被吓白了的许君,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不管到底是什么人惹怒了将军,这许君都不像有那胆子。 许君面相白净乖巧,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软趴趴的,就跟个小娘们似的,他们这些军中的大老爷们最是看不上。 见那群士兵撤走,平安连忙上前给许君压惊,“少爷,你别怕”他们家少爷这么乖,怎么可能做坏事 看许君脸色惨白,平安又赶忙说道“这群人太过分了,晚些时候我就告诉大人皇上都要对咱们家大人礼让三分,这群人居然敢如此无理。” 晚上的时候,平安果然告了状。 “估计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听说那鬼面将军把皇宫都翻遍了。”许澜得知自己儿子许君没有受伤之后松了口气。 事实上,那鬼面将军不只是把皇宫翻了个遍,更是把他们这群参宴的百官都问询了一遍。 众人有惊有疑,但见皇上默许了他的作为,也就无人敢有异议。 随后几天里,整个国都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得罪了鬼面将军,让本该回营的鬼面将军非但没有启程,反而是在宫中严查特查,更是重罚了他身边那群将士。 那铁血严厉的手段,叫朝中原本还有些怒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而民众得知皇上并没有阻止他,反而任由他自由出入宫中探查,还连百官都畏惧他三分,更是把鬼面将军几个字传得恐怖异常。 就这么耗了有十来天后,都已经快要把这件事情忘了的许君才得到了出发回营的通知。 早就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的许君,在出发的当天天未亮便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换了衣服,然后迷迷糊糊就被带着去报了道。 等许君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而那令他头皮发麻之人,就骑着马走在他前面。 “将军。”软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屋内的人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起身亲自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穿着夏日的薄衣,白净的脸上却依旧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来这里的一路上他被热坏了。 许君手里拿着一张叠好的白纸,见到他和他脸上的面具之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立刻闪烁着跃跃欲试四个大字。 “有事” “反省书。”许君双手把纸递到他胸前。 鬼面将军本能抬手接住,正防备这人又来摘他面具,许君就弯着腰从旁边溜进了屋内。 他打开手中的纸,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我错了。 字体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仓促之间随意写的,半点诚意都无。 鬼面下的人把那三个字来回看了三遍,小心重新叠好,收入袖中。 他回头间,屋内的许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很好吃的。”许君递了一个过来。 鬼面将军看了看递到面具前的包子,又看了看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面具看个不停的许君,许君那点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他脸上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特意给你也买了一个” 听着这好听的话,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鬼面将军接过包子。 见状,一直盯着他面具的许君往前凑了凑,就等着他吃包子的时候把面具摘下来,他好在旁边趁机偷看。 “你快吃。”许君软软催促。 鬼面之下的人正欲说话,门外就又传来敲门声,“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067.帮你欺负回去 香油鸡原料鸡腿、姜、蒜、辣椒碎、盐、鸡精、芝麻油、生抽 “这边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 不知道粮草那边”陶驰看向鬼面将军。 他们军队分为几大片各自驻守一方,各地都有一定的粮草,而管这些的人是许君。 “他人呢”鬼面下的人抬眸,议事厅中不见他。 旁边的士兵站了出来,禀报道“之前并未通知他,将军,是否现在去叫他过来” 账房虽然也归鬼面将军管,但是和士兵却是完全分开的两个独立体系,一般军中议事, 账房是不必在场的, 所以之前也未曾通知。 “去叫过来。”鬼面将军面色严肃。 “是。” 不消多时,许君便在士兵的带领下抱着一个小本本进了议事大厅。听说是为了粮草的事情, 他有备而来。 “将军。” 见到许君,众副将忍不住跟许君打起了招呼, 议事厅原本慎重严肃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陶驰还往旁边挪了挪, 腾出个位置给许君。 “做什么”见众人喧哗, 鬼面下的人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几分威严与震慑, 谈及正事, 他一视同仁。 许君抱着小本本在鬼面将军手边坐下,白净的脸上亦是如出一辙的严肃认真。 待到众人都屏息安静下来, 鬼面将军这才看向旁边的许君, “我让你整理的存粮如何了” 议事大厅当中, 鬼面将军是不曾变过的严厉。 许君也并未介怀, 他一本严肃的把自己抱来的小本本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粮草方面我已整理出来,能够拨出去的有这么多。”说话间,他把本本推了出去。 看着本子上写着的数字,鬼面下的人眉头轻蹙,这数字与晋祁要的数字偏差颇大。 “只这些” “若要保证军队的存粮,这些已经是全部。” “再划些出来。”鬼面将军冷声道,如今许君给出的这数字连晋祁要的一半都不到。 许君白净的脸上眉头皱成川形,他拿回本本看了看,暗中琢磨了片刻后又报了个数字。 “这已经是极限,这样一来,军中存粮就只有一点点了。”许君道。 “再拨些。” 许君眉头紧锁,看了看鬼面,又看了看本子上的数字,一副肉疼万分的抠门儿模样。 他接手账房的时间不算久,虽说他接手后买了牛羊也开荒了,但是这两样东西都是要时间才能看到成果的,如今他库房里的东西还全都是之前一任账房先生留下的。 不能说前任账房不好,但他也确实是按班就部的在做事,存粮也就是刚刚够士兵吃的样子,多余的是真的半点没有。 许君又把本子拖了过来,肉疼地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久,愣是半天没再出声。 “怎么”鬼面下的人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旁边众副将亦是如此。 “军中很缺粮食吗”副将中一人问道。 他们身居副将之职,粮草方面定然知道些,虽并不详细可也大概有数,但这与许君给的数字有所不符。 许君给出的数字他们都看到了,比他们预计的要少很多,如今又见许君这肉痛犹豫不决的表情,众人更是惊讶。毕竟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次赈灾,军队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听了那副将的问话,许君又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核对着本本上的数字算了一遍,末了,这才心疼万分的又加了一点点。 当真只有一点点,都不够一个大队吃十天的量。 “军中很缺粮”鬼面将军也眉头深皱,军中的粮饷数量他心里大概有数,如果真的缺粮到这种程度,那这账目方面就有问题了。 “不能再多了。”许君死抠,事实上,这数字都已经让他肉痛得不行了,“再划,士兵们就要饿肚子了。” 不等众人开口询问,许君就肉痛地掰着手指头和众人算了起来,“虽然地里头还有些蔬菜没收,但大多都是些存放不久的东西,能存放的东西就只有两个月的存粮了。” 他原本是准备预留三个月的存粮的,这样三个月之后地里新一波的时蔬差不多就又成熟了,不会断收。 现在两个月就已是极限,再给,再给真的就要饿肚子了 “这不还有这么多吗”听说还有两个月的存粮,众副将闹腾起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军队真的那么穷。 “再拨一些出来,军队只要有余粮就行了。”陶驰道。 “不行”许君突然大喝。 自从认识许君来,许君一直都是那软软的好说话的模样,众人还从没见他如此决绝过,一时间不由都安静下来。 许君却是有些生气了,“两个月的存粮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少了,不然万一边关遇袭,是会出乱子的。” 虽说赈灾是大事,不能马虎,灾民也确实是需要这粮食,可是军队也需要啊 镇守边关的几十万大军都归他管,要拨粮食出去很简单,只需他一句话,但他首要要考虑的绝不是灾民如何度过难关,而是如何保证士兵的口粮。 两国开战,再小的摩擦也没有几天完事的。 一旦开打那最少都是个把月的事,粮草若不够,从申报朝廷到调遣下来,最少也需要二十来天的时间。 如果他只留下一个月的余粮,一旦开战,一旦上面的人没在二十天内把粮草送来,那士兵势必要挨饿。 战场上,士兵在前面冲锋陷阵,账房就肯定要保证粮草充足。不可能士兵在前面奋血浴战,末了还要饿肚子。 饿肚子上阵,怎么杀敌 无视灾民,他或许是冷漠。但擅自拿士兵的救命口粮去救人,是慷他人之慨。 虽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战,也不知是否会开战,可这就是一场赌博,是在拿士兵的性命做赌注。 “再说了,本来这赈灾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不归我管的。”许君抱着账本死抠,再想要从他这里要粮食,半石都别想 原本还笑着的众人看着许君这财迷的模样,一时之间却有些笑不出来。 不在其职,他们未曾想得太深,如今许君这小气的模样煞是好笑,可想一想许君争的是士兵的口粮,众人就笑不出来。 半晌之后,鬼面下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再拨十天的粮出来,我让晋祁尽快给你补上。” 许君抱着自己的账本,白净的脸上写着两个大字,不干 鬼面下的人见状放柔和了声音,他轻声哄道“我让晋祁多补些给你。” 许君有些许松动,但依旧紧拽账本。 “多补一个月的量给你。”鬼面下的人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与温柔。 旁边的众副将见到这一幕,起了一身鸡皮,纷纷无语的对视。果然,什么一视同仁那都是骗人的。 许君看了看鬼面将军,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没抵挡住诱惑,软软问道“真的” 十天的话,好像问题不大。 而且军队缺粮一直是个问题,如果能够多一个月的粮,总的来说能解决很多问题。 “嗯。” “那好吧,不兴耍赖,耍赖是小狗” “不会。” 得到保证,许君这才把账本放下,算了算后,万分肉疼的在上面写了个数字。 得到了粮食,会议很快便结束。 众副将一直强忍着,直到出了议事厅,这才摇着头无奈地笑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笑些什么,但脸上的笑容是一直没断过。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皇上,知道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月的负债后,会不会气哭。 确定救灾大小事宜后,众人散去。 鬼面下的人取下面具,闭着眼,无奈地坐在门窗紧闭的屋内捏着鼻梁头疼,琢磨要怎样提笔与晋祁要这多出来的粮。 若他要不到,怕是要被当成骗子讨厌了。 想着那张满是抠门与心疼的脸,他摇了摇头,唯独被讨厌这点,他绝对不愿。 “将军。”本应离开的陶驰又出现在门外。 屋里的人戴上了面具,脸色也随之变得冰冷,“进来。” 陶驰进屋后关上门,复又回到鬼面将军面前跪下,“将军,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 “”陶驰垂首跪着,有些迟疑。 那调查结果是他回房之后才看见,看见之后他便立刻来了这里,可那结果 陶驰的沉默让鬼面将军猜到了些什么,他一颗心沉了下去,杀气如冰冷晨雾般弥漫开来。 “留在京中的人询问了宫中所有守卫,确定了当日所有人离开的时间,列了时间表” “说重点。” “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顺着查了下去,发现有一人十分异常。”陶驰道。 “碰”鬼面下的人耐心耗尽,一掌拍在桌上,冰冷杀气透体而出。 陶驰冷汗溢出,“那晚有一人,宫中之人只见其进去均未见其离开。后来亦查过他家中看门之人,都说没看到他回家。虽他家中有下人说他在家,但直到早上均无人见过他。” “谁。” 陶驰一咬牙,狠心道“是许君。” 这个结果,他是万万没想到。 当日宫中看门当值百余人,均只见其进去,无一人见其离开。许家只其身边小厮平安道其夜里在家,府中其余人包括看门在内,均未见其进门回家过。 “你说我们想干吗赶紧把东西交出来。”首领威胁。 “要我看别跟他客气,这小子都阴了咱们多少次了” “我来,先抽筋再剥皮,一会保证他老实。” “我渴了。”许君软软的打断众人。这上山下山的随便都要一个多时辰,又是这样的天气,他早就已经热得满身大汗。 “别得寸进尺。”一群土匪看许君这模样,顿时急了。 “去,打水。”首领冷冷把玩手里冒着寒光的短刀。旁边的人闻言略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乖乖去打了水过来。 许君也不客气,端着碗结结实实喝了两大碗后,这才舒服地吁了口气。 “现在该把东西还我们了吧”首领道。 他们之前听说红菇的事就下山去问了,得知那东西竟然真如同许君说的那样后,一群人立刻面露红光兴高采烈的上了山。 原本还以为能够借此小发一笔,谁知一上山就发现家里的红菇全都不见了踪影,许君也早已不知所踪。 “没了。” “什么”首领嘴角一抽。 “吃掉了。”许君摸了摸自己喝水喝饱了的肚子。 “你”这下不只是那首领,就连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一个个的气青了脸。 “要我说就把这小子剁了” 众人摩拳擦掌,许君坐在凳子上巍然不动,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说起来,我还没找你们你们倒找上我了,说吧,现在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告诉了你们一条生财之路,难道你们就不应该表示表示”许君理所当然。 听了许君的话,众人有瞬间的寂静,片刻之后众人闹腾开,“这小子还讹上我们了我弄死他” 首领抬脚踩在许君坐着的凳子边角,手里短刀往前逼到他脖子前,“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我们怎么感谢你。” “再给我来些。” 众人嘴角狠狠一抽,“我看还是弄死算了” “你真当我不敢动你”首领短刀抵到许君脖子上。 许君低头去看了看那刀,眼里闪烁着想要摸摸的兴奋,“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 “没用” “红菇是要讲究卖相、品相还有采摘时间的,想要卖个好价钱这些缺一不可。”许君故作神秘的晃了晃白白的手指,“你们这样弄烂了穿个洞串起来晒,能有人要才怪。” 刚刚还嚣张不已的众人纷纷沉默下来。他们看似将信将疑,实际却已经信了大半。 “而且这东西是要有专门路子才值钱的。这附近的人买不起也不会买,得往京城卖。” “什么意思”首领再问。 “我可以教你们怎么采怎么晒,也可以帮你们卖,但是我有什么好处。”许君财迷地摊开白白的手心。 见众人不说话只沉默,许君推开面前的首领,拍了拍衣摆,“我要回去了,你们慢慢想吧。” 一群人都看着许君,但这次,无人再叫拦。 离军营已经不算远的一处驿站中,陶驰与鬼面将军在途中会合。 “将军” “查到了吗” “这”陶驰有些犹豫。 “说。” “属下还未查到那群黑衣人的来历,但却意外查到了另外一件事。”陶驰略有不安。 “怎么回事”鬼面下的人声音冷冽了几分。 陶驰犹豫了片刻后终还是如实禀报,“手下跟随着他回了他们的临时汇合点后,一直暗中监视,无意中查到之前庆功宴时他们似乎也做过手脚,不过任务被判定失败。” 鬼面将军身体一震,他回头看向陶驰。 “动手的应该是同一批人,具体情况不知,只知他们下了毒,还有”陶驰对上那双冷得毫无温度的黑眸时,身体一阵发寒。 “还有什么”只平平淡淡四个字,却听得陶驰手心冒汗。 “属下只探出庆功宴时有人会给将军下毒,然后再由另外的人把将军约出去,在药起效时欲图不轨” 那些人判定任务失败,但陶驰却知道自从庆功宴后将军就一直不对劲,也许那次的计划并不是完全没有成功。 陶驰这话后,屋内有许长时间的寂静。 许久之后,面具下的人才又开了口,“继续。” 此刻的陶驰背上已全是冷汗,“手下还查到了那药的名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从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件事情定然不止表面这么简单,所以陶驰并未打草惊蛇,而是选择继续暗中监视调查。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杀意,温度越来越低,陶驰跪在地上血液滞留身体发麻。 就在他额头也渗出一层冷汗时,仿若大赦的一声出去,让他总算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陶驰不敢多问,连忙离开。如此生气的将军,他还从未见过。 山里。 下了山,许君才走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一群人向着这边而来。 为首的是几个副将,见到他,他们立刻驱马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之前那次因为是将军出马他们都没多问,如今在这山下就见到往回走的许君,他们十分惊讶。 “先上马,回去再说。”另一个副将戒备地看了看许君身后那座山。 回去的路上众人询问了山里发生的事情,得知是为了问红菇的事,不由有几分惊讶。但惊讶之后,几个副将却是把许君围在了中间。 “干嘛” “明天开始早起跟我们出操。”其中一个道。 “接下去的时间,我们几个会轮流教你些防身的功夫。”另一个逼近。 许君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人,不争气地缩了缩脖子,他为什么要跟着这群人出操他又不是士兵。 “你是兔子吗别三天两头的就被人拎走。”第三人俯身瞪着许君。 许君整了那群土匪,又对士兵们十分上心照顾,也算是让他们都服气了认了他这账房。 可就这样一个人,被那群土匪说绑走就绑走,第一次也就算了,可这才几天,他怎么就又被人套麻袋扛走了 众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君的身子板,“怎么瘦的跟没吃饭似的” “吃了的” “明天早点来操场。”众人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第二天许君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他已经不在床上躺着,而是被拎着衣服提到了天灰蒙蒙亮的操场上。 “看好了,我只做一遍。”提着许君的人把他放在地上之后,走到一旁和另外一个副将两人搭手做了个过肩摔的示范。 “看清楚了吗” 许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完全没睡醒。 “试一试。” 许君走上前拉住了那个副将的手,然后扯到肩膀,弯腰,弯腰,掰不动 站在许君身后陪着他练过肩摔的副将,低头看向身前站着的肩膀正好到自己腋下的许君,沉默了。 许君却是又弯腰拱了两下后,退到一旁看着他,嘴巴一扁,生气了。 “他太高了” 众副将,“” “在做什么”冷清而低沉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寂静。 众人回过头去,惊讶的发现离营许久的鬼面将军就站在他们身后。 “将军” 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回了营,正准备稍作休息就听见这边有动静,没想到来到这边一看,竟看见一群副将把许君围在中间欺负。 “将军误会了,我们是在陪他练习。”顶着那冰冷的呵斥眼神,众副将一头冷汗。 “练习” “将军有所不知,这家伙昨天又被那群土匪绑走了,我们几个想着是他太弱,所以想教他些简单的防身法子。”昨天得知许君被绑走时,他们都吓坏了。 鬼面将军又看了看众副将,见他们不像是在说谎,这才又看向扁着嘴生闷气的许君。 “他太高了。”许君软软辩解。 鬼面将军看向许君旁边的几个副将,这几人个个人高马大,一半都比他还要高大些。 他无声叹息一声,眼中含笑,抬起双手向前张开,“过来。” “嗯”许君睡眼惺忪地歪着脑袋看着面前对自己张开的双手,蹙着眉,思考好一会儿后,才上前万分无奈地抬手抱住了面前的人的腰。 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众副将瞪目结舌。 “你做什么”鬼面将军身体僵硬地低头看着抱着自己打瞌睡的人。 嗅着许君那隐约飘来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只觉近几日缠绕于心的阴霾瞬间消散,一颗心变得柔软。 “不是你要抱抱吗”不甚清醒的许君莫名其妙看着面前一见面就张开双手要抱抱的人,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训道“你都这么大了,以后不能再要抱抱了。” 听着着这软糯的话语,鬼面下的人陪练的话再没能说出口。 看着如此密不透风的布阵,粉色衣袍的男人眉头轻皱,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挂不住。这样的情况,他没受伤的时候还有机会一搏,可现如今情况却对他大大的不妙。 “拿下。”冷清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 众士兵闻言,立刻紧逼而上。 眼看着那粉袍的男人就要被拿下,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那黑影速度极快,身法倒是和那一身骚粉的男人有些相似,只是他的速度更快,更灵活。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所以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那原本应该被包围在中间的一身骚粉的男人,已经被那冲出来的人扛在了肩上,且扛起来就跑。 “不好,快抓住他们”不知是谁一声厉喝。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去追。 可那扛着粉色衣袍男人就跑的人步法诡异,原本严密的士兵布阵,到了他那里反成了掩护。 院子中人多,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不敢放箭,院子中的人也不敢随意出手。 眼看着那还没让人看清身影的人就要跑出院子,一柄寒意十足的长矛破空射来,叮的一声钉在了那黑影面前。 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的许君不得不停下脚步,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的他看着面前伸入墙壁的长矛,缩了缩脖子。 许君脚下步伐这一停,鬼面将军已快速行至面前,他毫不迟疑,拔矛便突刺。 许君吓了一跳,扛起身上的人就当盾牌使,要拿他挡枪,吓得那粉色衣袍的男人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瞬间更白了几分,“你这小混蛋” 他忙抬脚,踢开长矛。 许君见扛着的人不乖乱动,抬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直接把人打晕了。 鬼面将军沙场上练出的功夫招招致命狠厉,见他亲自出手,院中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往后退去留出空间。 可就在此时,那一身厚实棉袄把自己裹的圆圆的人却以诡异于圆润身形的轻盈身姿,踩着鬼面将军向上挑起的矛尖一跃而起,向着院外而去。 几乎是眨眼片刻,他就已经出了院子,脱离了包围。 远处的弓箭手欲攻击,可等他们搭好弓箭,人已消失在人群中。 “将军”院中众人追了出去。 “搜”鬼面之下的人眉头紧皱。 那救人之人明显有意隐藏身形,但他穿着军中才有的棉袄,应当是军中之人。 能自由穿行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甚至还扛着一个人,这人的功夫怕是比那神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军中何时隐藏了这等高手 抓人不成,众人立刻向营中而去,封城锁营,排查嫌疑。 营中,许君把扛回来的人扔在地上后,赶忙去旁边把身上的棉袄脱了。他已热得脸颊通红,都已经快要热疯了 军中之人大多身形厚实高大,不比他,若不隐藏身形,怕是很容易招来怀疑。 许君抬手呼呼对着自己扇风时,被他摔在地上的人悠悠转醒,看着棉袄下的人是许君,男人并不惊讶。 他揉着自己被揍了的脸颊,呲牙裂嘴吸着冷气,“你这拳头上的功夫谁教你的哪有打晕人打脸的” “拳头”许君疑惑,“我学的是剑。” “那你的剑呢” “我娘不给我买,说怕我割到手。” “” “那你这剑上的功夫谁教你的”男人揉着脸又道。 他在屋内转悠了一圈,找了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生怕给许君打肿了变难看了。 “是不告诉你。”许君特别不待见地看着狂照镜子的男人,“诸小瑾,你干嘛来这里” “诸葛瑾”诸葛瑾从镜子后抬头,“那些人一直追着我不放,我不来找你去哪里”这天下能救他的就许君了,他不找他找谁 许君粗喘气,他现在自己都岌岌可危。 诸葛瑾摸了摸自己已经有点肿的脸颊,心疼得不行,“我跟你说,打晕人不是打脸是打穴位,知道了吗下次别没轻没重。”要是花了他这张脸,他非跟他没完不可。 “穴位”许君不解。 “这儿,稍用些力便会晕过去。”诸葛瑾指着自己颈动脉孜孜教导,“你家上哪给你找的半桶水的师傅” 许君怀疑地看了看诸葛瑾指着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他抬手,对准诸葛瑾指着的位置,就是结实的一拳过去。 “你这小”诸葛瑾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他软软倒了下去。 许君看着昏迷的人,两只眼里冒出几分兴奋的光芒,感觉又学到一招的他又凭空对着空气舞了舞拳头,这才收了拳头。 “诸小瑾” 踢了踢地上没有反应的人,许君在屋内翻出了他爹让他带在身上的伤药,粗鲁地扯开这人伤口的纱布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而后,他又在屋子当中看了一圈后,抬脚把人粗鲁地踹到了床底下,藏了起来。 他做完这些时,军营当中已经又热闹起来。 那些从城中回来的士兵,正大肆在营中搜索。 许君把自己刚刚穿过的棉衣也全部塞到了床底下后,拿着放在一旁的东西出了门。 鬼面将军带人回营分派好搜索的任务,再回到自己的住所前时,一个预料之外的人正站在门口的一小撮阴凉地方,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躲太阳。 “将军。” “有事”看着脸颊被晒得红彤彤的人,鬼面将军脚下步伐加快,开了门带着人进了门。 许君见状,连忙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鬼面将军接过东西打开看了一眼,纸上画着格子,格子里写着一堆数字。 纸上笔墨未干,应当是他才写完就来找他了。 “竖列是各种支出项目,最后是结算数目。”许君凑过去解释,“横列是不同时间,最后这个是总支出数。” 军队这一月的支出耗费,若按以前的方式他得交出一大叠的账本,如今却只需要几张表格。 许君认认真真的把看法解释了一遍,他说得很认真,认真得错过了一旁面具下那双眼中几分淡淡的赞赏。 鬼面之下的人看着面前这别出心裁的数据表格,心中有几分赞赏,也有几分失落。 他都忘了差不多是账房每月汇报的时间了,初见到这人时,他还当是这人特意来找他。 为什么会希望这人特意来找他,他不清楚,但那份淡淡的失落却一直弥漫在他心间。 “嗯。”鬼面将军收好表格。 稍等了一会儿,屋里站着的人却没走。 “还有事”鬼面将军问道。 许君就等着这句话,他连忙又道“将军,我想挖井,还有开荒。” 他完全受不了这大热天的没水洗漱,这里的地势他已经看过了,打井取水的可行性很大。 至于开荒,这也是必行之事。 账房所有的数据整理出来之后,许君才发现军中的情况比他想得要拮据得多。 武器方面有单独的款项,但粮款方面哪怕上面拨下来的粮款再加上自己种的食物,每月下来也都有不足,有时候还不得不挪用其它资金补上。 这里的土地倒也不是多贫瘠,只不过军中的人并不是很重视,导致产量一般,再加上又常年有土匪骚扰抢粮,慢慢的军队对田地的管理也就散漫了。 这是他份内之事,也是他无法忍受之事,于公于私,挖井和开荒他都势在必行。 鬼面之下的人看着面前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喘着气,目露坚持,似乎一定要让他答应才会罢休的许君,大脑变得空白。 “好。”顿了顿,他又道“未俟。” “未俟。”许君喜笑颜开,赶忙掰着白白净净的手指头认真数道“开了荒要买种子,还要一些锄具和蛮牛” 许君在说些什么他有些没听清,听着那软糯的声音看着那一个个白白的手指头,他一颗心变得柔软,本能的就点头,“好。” 得到了允诺,许君更是开心,两只眼睛亮亮闪闪的冒着期待。 未俟看着期待的许君,无声对视了一会儿后他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还有事” “还要人的”许君道。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鬼面之下的人只觉心都化了,“好,要多少” 许君赶忙伸出一只手,想了想,似乎觉得面前的人意外的好说话,又赶忙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一百个此外还要一个人帮忙。” “谁” “桃子。” “桃子” “嗯陶瓷”许君不确定地歪着脑袋。 “陶驰。” 军中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有,不少人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副将陶驰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把他叫做桃子的,大概只有面前这人。 未俟想了想,从自己手上取下带着几分青葱之色的扳指,放到了面前的人白净的肉乎乎的手心里,“见扳指如见人,你去找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扳指他自小时就一直带在身边,是他挚爱之物,曾还用作兵符,能轻易叫动他手下七八十万大军,重要异常。 他一直不曾离身,如今不知怎么,却轻易送了出去。 刚刚许君向前跨出的那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更是让他心中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失落。 可他失落什么 瞬间,他心中莫名一阵慌乱,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对别人对触碰厌恶至极,可刚刚他却自己把人拉倒了身前护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