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谭》 《城市夜谭》正文 第1章 湖边的忧伤 之于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马波而言，南方无疑是一个不可捉摸又充满诱惑的传说。据村里去过广东的人讲，那里美女如云，金钱遍地，城市的下水道充塞着良知和诺言。 此时马波正支着画架给他的同学，同村的曹采莲画像，心早已飞越了他眼前的小村。他的目光越过湖面，在对面的村子里扫来扫去，画架前的采莲则微闭双眼，享受着被视作女神的美妙时刻。莲花村六十几户人家房屋次第掩映在柏树和槐树林子里，此时尚在沉睡之中。 画了一气后马波丢下画笔，一脸的忧愁。马波本来希望在家乡小县城找份工作，跟眼前的姑娘朝朝暮暮，却发现小县城找工作除了关系就是人情。马波看着不远处湖面上的两片挨在一起的水浮莲，想象着自己未来并不清晰的命运，心中难免惆怅。 采莲鹅蛋脸皮肤白嫩杏眼含情，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发淡淡发香味。采莲说，“要是能变成白鹭就好了，跟着你一起去广东打工。”采莲刚从师范毕业，父亲仁义在村里当支书，仁义已经通过关系帮她在县城实验幼儿园找了一份老师的工作，暂时临时，转为正式工是迟早之事。 仁义还托本家亲戚给采莲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妈妈是实验幼儿园的园长，爸爸是县财政局局长，最重要的是对方表示一旦结婚，可以改随妻姓入赘曹家。因此对采莲的憧憬马波不以为然。采莲从小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马波，“我爸刚给我买的，你到广州打工，拿出来也体面些。”马波手机是老款国产二手手机，用了好几年都磨花了。 马波接过手机对着荷叶莲花照了几张，跟采莲一起欣赏。从手机的五寸屏幕上看，湖面的野莲花开得正盛，此时微风送来荷叶和荷花相混的淡淡清香，说不出名字的野草开出淡蓝色或鹅黄色的小花，漂浮于水面，娇嫩欲滴，鱼儿从湖底吐出串串水泡。 一只白鸟从荷叶丛中扑扇着翅膀蹿出来，跟着飞起另一只，两只白鸟轻轻掠过湖面，一前一后紧跟着南风的方向飞向远方黛青色谜一样的山林。莲花湖湖水清澈，湖边野草丛生，时不时传来几声蛙鸣鸟叫，弥漫一股野性的气息。湖边山岗松树林笼罩着一层乳白色薄雾，透过白纱似的雾。马波为家乡景色深深陶醉，叹气道：“真不想出去。” 采莲头靠在马波的胸前，伸手摩挲着他的脸，“我跟你一起走？”“那你这份好工作不泡汤了？还有你的上门女婿会哭死。”采莲嘴巴一翘：“你是不是有病？”马波心里泛起一阵甜蜜，把手放到采莲的秀发上，“你爸不是一般人，报警告我个拐卖人口，我成人贩子了。”采莲俏脸一红，“你鬼话真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章 曹仁义 马波看着采莲美丽的脸儿，心里有如一阵清风拂过湖面，他低下头一边亲着采莲嫩如桔瓣的嘴唇，一边翻身把采莲压到身下。釆莲低声喊：“不行别人会看到的。”“看见最好，让你爸看到。”马波的算盘是这样打的：你仁义不是最在乎你那张脸面吗？看你还招不招城里的女婿。马波开始忘乎所以起来。 其时一个中年男人提脚出了自家小洋楼的门，急冲冲朝马波家走去。此人就是采莲的爸爸，莲花村村支书曹仁义。仁义老婆死得早，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金莲嫁到城里，大女婿是某单位副局长；二女采莲师范毕业，出落得跟花儿一样。 仁义在村里开展计生工作时，常以己为例现身说法。如今惟一让他担心的就是马波，仁义知道女儿喜欢的人是马波。马波父亲早年去南方建筑工地打工，回乡后染了一身的病，死得早，秀英一个人好不容易把马波拉扯大，为供马波读书，秀英欠下一屁股的债。 仁义对秀英一向照顾。村里老汉传言说晚上曾经看到仁义进过胡家的后门。马波从小跟采莲一起玩大，算得上青梅竹马，马波可说是仁义看着长大，一表人材，还是大学生，心眼也灵活。 要在往前二十年，在国家还包分配的年头，马波绝对是他仁义的不二人选。时代不同了，大学毕业等于失业，能找份稳定工作才是王道。仁义叹了口气，自我怜惜：我年轻时又比哪个差？要不是成分不好，也考上大学，在城里混饭吃了。 仁义每天醒来的习惯是村前村后转一圈儿，巡视一下他所管理的这个小村，今天显然没这份心情。他跑到寡妇秀英家小院门前，敲开土坯屋的木门。秀英睡眼惺松伸出半个脑袋。仁义劈面问道：“采莲是不是来你家了？”“没。”“马波在家吗？” “在。”秀英看仁义脸色铁青，回头喊了声：“马波你仁义叔来了！”她这意思无非是给马波报个信。仁义一把推开秀英，直接进了堂屋，在屋里仔细查看一番后出了门，把像根木头一样的秀英扔在那里，沿着一条土路朝村子对面的朝松林坡走去。 此时仁义心里已经腾起了愤怒的火苗，主要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把握住局面，之于他这个莲花湾的土皇帝来说，这不可容忍。 仁义脚步凌乱，一边想着自己姑娘的亲事一边四野里打量。远山近水如同几抹水墨，让人心旷神怡，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正跟穷小子亲热，仁义心烦意乱。青草的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子。仁义在心里对自己说，老子今天就是把松树林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扔到湖里去。 他想象着一声怒吼之后马波吓得屁股尿流，脸上浮出淡淡微笑，这一向是他行事的风格。仁义找遍整个松树坡后显得有些绝望，望着满山的松树发呆，一阵风吹过，松树发出的希索声仿若嘲笑。 仁义背着手站在山坡上举目四望，惊讶发现，他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马波正把采莲压在湖边草地上忘我亲吻，不由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感慨：“这小子像我。”他立即想到两个字：野合。这其实是他此生干得最为熟练的事业，野合万事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章 挨了两巴掌 仁义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山坡朝湖边赶去，此时他只恨腿短脚小，时间不等人，晚一秒都可能出大事。看着近走着远，仁义连滚带爬奔下山坡，两分钟后出现在马波和采莲跟前，已然气喘吁吁，差点还当着马波的面摔了一跤。“你们干什么？”话出口后仁义觉得说得很没有力度。 马波看看红眉绿眼的仁义，“你没看见啊仁义叔？”采莲没想到马波约她到湖边画画是这个目的，她躲在马波后面，看着浑身哆嗦的仁义，眼泪汪汪。仁义说：“你耍流氓。”“您怎么说这话？我是采莲的男朋友。”“我日你妈！毛都没长整齐的东西，还跟老子说情道理！” 仁义坐到了火山口，一股熔浆将他喷到了半空。“爸爸你怎么这样说话啊，”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责骂，采莲站出来替他出头。仁义见自己的女儿维护外人，一时怒火攻心：“他在湾里到处说老子坏话，还想老子把姑娘嫁给他？”马波也不示弱：“您横强霸道惯了，还怕人说你坏话？” 仁义气一巴掌过去，马波脸上出现五条红白相间的手印。马波抡着拳头冲到仁义跟前作势要打，采莲扯住他，“你发什么疯？”马波清醒过来，他认为殴打岳父确非明智之举。马波胀红着脸：“仁义叔，你什么时候学会尊重下人？”采莲左右为难。她把马波拉到一边说：“你回家吧。”马波走时丢下一句：“是他脾气大，莫怪我。” 仁义瞪了采莲一眼：“跟老子滚回去，脸快被你丢干净了！”等马波走远，采莲含泪说：“你自己丢自己的脸，我干什么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跟马波在谈。”仁义痛心疾首：“你跟他来往有什么意义？他家一张桌子配不齐四把椅子。” “现在不代表以后，我要跟他一起去打工。”话一出口采莲就后悔了，嘴太快说漏了。仁义勃然大怒：“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你跟我说清楚，你跟他到什么程度了？”采莲扭身就走。仁义一抬头，好几个正在湖边田里忙活的人秧也不插了，直起腰张嘴看得津津有味。 仁义从裤兜掏出手机拨通了乡派出所所长老何的电话，仁义跟老何熟。老何无事就开着警车来莲花湖钓鱼，完了在仁义家喝酒吃饭。仁义打通后直奔主题：“老何跟你汇报个事啊，我姑娘被人欺负了。”“那这小子胆子不小，曹书记你想怎么办？” 老何对仁义的话只信一半，但仁义一般不求人，如果开口肯定是要帮忙。仁义说：“把他弄到你那关几天，让他长点社会经验？这小子没大小，仗着念了个大学。”老何吃了一惊：“还是大学生啊？” 仁义不屑道：“毕业了没找到工作，整天在村里偷鸡摸狗。”老何说：“那是个祸害了，抓起来教育一下，不然发展下去迟早走上犯罪的道路。”“嗯，这也是为他好，他妈是个寡妇，把他拉扯大不易。”老何说：“我带人过来。” 马波回家后要秀英不要担心。“大不了我跟采莲去广东打工。”秀英一脸惊慌：“你就是把采莲带到天边，她也是仁义的姑娘，你要想跟采莲做一家人，就老老实实去跟仁义作个揖认个错。”马波说：“您去忙自己的事，我想睡会儿。” 马波摸了摸脸，还有点火辣辣的，想到刚才让仁义气得差点跳湖，马波嘿嘿笑出声。秀英有点生气：“你还笑？”“他仁义也不比我多长个角，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可见仁义没有说错，马波确实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4章 失败的私奔 马波还没吃完早饭，外面就响起敲门声，秀英脸都白了。马波安慰他妈：“不怕，我去开门。”秀英说：“要是仁义来了，你千万莫跟他吵。”“我晓得的。”马波开门一看是采莲。少女一脸的惊惶，手上还提着个小包。“真要跟我私奔啊？” 如果马波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能就开不起这样的玩笑了。“派出所的警车都开到我家稻场上了。”采莲说这话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马波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我找你爸说清楚去，当面问他我犯了什么罪？”采莲一把拉住他：“你跟我爸讲理能讲通？” 秀英把马波行李收拾好了。马波说：“妈，我跟采莲先去广东，搞好了回来接您过去。”马波拉着采莲的手急急忙忙地出了后门，穿过一片青翠的水竹林，顺着小路刚走到村子南边村水泥公路上。 一台摩托车呼啸而来，采莲一看是他堂哥小俊，后面带着他的女朋友云霞。云霞和采莲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坐在小俊后面的云霞说了声：“停车。”把摩托车开得快飞到半空的小俊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把云霞颠了下来。 云霞狠狠掐了一下小俊，云霞是聪明的姑娘，一看马波和采莲拎着个包，慌里慌张的表情就猜到八九分。“你们不是要私奔吧？”“我爸把警车都叫来了，你说我跑不跑？”云霞下车：“让小俊送你们去火车站吧，你爸他们出村口了。” 采莲和马波坐上车，采莲把马波的腰紧抱，小俊踩响油门，摩托吼了一声冲出好远，采莲回头望了望，云霞站在原处朝她挥手，采莲腾出一只手朝云霞也挥了挥。一辆警车从云霞身边呼啸而过。 小俊提了一把车头，打了个折，从路边的斜坡子冲下去，下了坡顺着一条半米宽的田埂朝国道而去。上国道后小俊发足油门，一路狂奔，甩出波浪形的黄色尘埃，如腾云驾雾。 不到半个小时小俊就把车横在城北的小火车站门口，帽子也没取，对马波说：“剩下的靠你了。”马波说：“以后到广东找我喝酒。”说完拉着采莲往车站候车厅大门冲去。警车呼啸冲进火车站广场。马波扯着采莲冲进候车厅后，直朝厕所跑。 仁义带着老何进了候车室，伸长脖子四处张望。马波拉着采莲进厕所躲进了一个格子，采莲脸红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夹，把里面的钱全拿出来递给马波，“等我出去把我爸引走，你就去买车票，你先去，我会过来找你的。” 马波推开采莲的钱，痛苦万分，压着声音吼：“我有钱。”“你有没有钱我晓得，人是英雄钱是胆。”马波把钱接过来放进口袋，关键时刻，采莲总是比马波显得冷静些。采莲亲了马波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马波。 仁义正焦躁时，看到采莲朝他走来。仁义黑着脸走到采莲跟前，采莲眼睛红红的。仁义瞪了采莲一眼，“还有脸哭！”老何对仁义说：“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仁义摆摆手：“自己作主她要飞天。”从河南信阳开过来的一趟慢车如同命运一样吭哧进站。 两分钟后坐在火车上的马波看着车窗外，稻田飞移，火车上正放着一首情歌，马波心如刀割。这列开往2008年春的南方列车24号车厢，还有如下人士：肖红、胡小龙、林芳、周志平、刘春红，请注意这些人将在本书中反复出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5章 竞争很激烈啊 马波下广州火车站包被人偷了，这其中当然包括他的毕业证手机什么的。一个月后你仍然可以看见马波漫步在广州大道，五月的花城弥漫着白玉兰的香气，路边的木棉火红而深情。这里是广州，无数梦想在此开花或败落。 如果你在广州呆过，或者现在就在广州，你将会发现我这本小说里地名有比较大的问题，有些明显跟广州的有些地名是牛头不对马嘴。这里的广州，其实是个泛指，她可能是广州，也可能是南方任何你曾呆过的地方。 每个在南方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东莞广州深圳，其实是一个地方，年初在东莞，年中可能在深圳，年底，可能就出现在广州的街头了。 被太阳晒黑了许多的马波穿着一套便宜西装，一脸疲惫，走近一座名叫南天广场的高耸入云十分气派的写字楼，通知他面试的公司就在这栋大楼之上。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来广州后应聘的第几家公司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找工，马波身上的钱要么被黑中介骗，要么交房租，所剩无几。准确的说他口袋里还有50块钱。50块钱在广州这种地方能干什么呢？如果这次应聘不成功，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他听说有些人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去卖肾，当然如果是女的可以去卖淫。想到这里，马波沉重地叹了口气。因为对路线不太熟悉，他提前三站就下了公汽，走出一身臭汗。马波盯着大厦大堂门口的公司铭牌看了一会，找到他所要应聘的那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华科房地产公司，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 电梯口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拎着包一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模样。电梯来了，马波被挤到最里面，脚离地，头顶着电梯天花板。站在马波旁边的这位仁兄拿出简历看了又看。马波斜眼看了一下，上面的学历是某房产地开发学校，想到自己起码也是个本科，马波感觉信心回到身上。 大家同梯共渡16层楼后，找到了一家装修堪称豪华的公司。前台右边设了会客区，两排沙发上已经坐了不少于10个人。马波看见里面还空着一个位子，刚准备进去，后面的人一拥而进，一个花格衬衫男孩推开他一屁股坐了上去。等马波走到沙发边时，已挤得密不透风。马波只好背着包站在一边，脸上仍保持友好的微笑。 前台姑娘过来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份面试表，要求每个人务必把这份足有四页纸的表格填满。马波蹲在地上，把表格放在茶几上，一笔一划认真填完。交了表格后前台脸上带着职业性微笑：“大家先在这里等着，我会一个个叫你们的。”然后她叫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立马站了起来，腰身挺直如同要奔赴战场的士兵，虽然隔着有三米远，马波仍能看到他浑身微微颤抖。 刚才跟马波抢座位的花衬衫小子拍拍他的肩膀：“过来坐下吧。”等马波坐下，花衬衫微笑着问：“应聘什么职位？”马波说：“土木工程师。”花衬衫故显轻松：“看来咱们是竞争对手，哦，对了你什么学校？”等马波谦虚报上校名后，花衬衫说：“这个学校好像没听说过。”马波微笑着问：“请问大哥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花衬衫说：“不好意思清华。”马波感觉也许是人太多的缘故，空气有点窒息，他发自内心恭维道：“厉害。”“白读了这么多年书，跑到这里跟你们抢工作。”听了他们的聊天，另外几个也加入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6章 五元纸币 一个说：“我是北大的，也是博士，现在博士满街跑。”另一个说：“不好意思，我是华南理工的，跟你们一比我都不好说出口了。”这样一个个自我介绍下去，个个都是名校，马波感觉屁股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得很不舒服，他开始后悔坐到沙发上了，认为自己无疑着了花衬衫的套路。 由于心态受到打击，回答面试官问题时马波发挥不太理想。出来后马波自知无望与这堆博硕共事，无奈之下去了趟卫生间，既然来了，就要留下点记号。洗手时，他低头看到垃圾篓边有张五元纸币，钱已打湿，上面还有脚印。 马波朝四周看了一下，还好，没人进来，弯下腰去装作系鞋带，手解开鞋带，又系上，飞快把纸币捡起放进口袋。他明显感觉到扑通的心跳有如雷鸣。 一个月下来，虽然住的是最便宜的大通铺旅店，在吃上面也是能省就省。要不是采莲在车站厕所硬塞给他五百块，他肯定支持不到这张五元纸币跟前。他住的那间旅馆楼上有个包子店，每个包子一块五，到了下午还打折到一块。 马波每天下午去买四个包子，吃两个做晚饭，剩下的两个留到第二天做早餐兼午餐，现在一下捡到了五元钱，马波认为自己没有白跑一趟，又显得精神抖擞了。 马波站在大街上，回望一眼这幢整体都外镶蓝色玻璃幕墙的建筑，一阵眩晕。此时马波已没有当初坐上火车的万丈豪情，他急切想找一份工作，不一定要专业对口。残酷现实告诉他，在东莞这种地方，他那张被偷走的文凭可说是废纸一张。 马波现在的要求已经随着口袋里钱的变化作出了相应的调整，他作出一个决定，打算去郊区的工业区去试试。他就近走到一个公交站牌边，仔细考察一翻后发现有一路车的终点站是开往石井镇的一个工业区。 夜色渐浓，伸手不见五指，马波颤抖着声音问：“哥怎么还没到？”刘小军说：“老弟你莫急，马上就到，放心我就是送到天亮也保证把你送到！”龙发早就一晃而过了，刘小军拉着马波在工业区的环形公路上绕圈子，抢劫惯犯刘小军只等天一黑透就好动手。 晚上的刘小军眼睛自动闪烁出绿色荧光，足以把手无寸铁初来乍到的学生哥学生妹吓得脚发软，这属于抢劫心理学的范畴。都是先拉后宰，本质来讲，黎梅跟刘小军的工种可谓殊途同归。若从命运的角度看，马波遇上黎梅纯属巧合还是必然？无法说清。 好在命运的大姨妈有时还算比较仁慈，她让马波在浑然不觉中逃脱了厄运的阴影。其时，广州石井镇某夜场头牌小姐黎梅正往镇上的方向缓缓独行，脚步有些迟钝。远远望去，伊人发廊的霓虹招牌灯光暧昧。刘小军猛按摩托喇叭让她抬起头来。 马波看到一张挂满冰凌的狐媚脸，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清冽响声。黎梅问刘小军：“他是谁？”刘小军觉得黎梅明知故问，纯属装逼。就在刘小军恼火的当儿，马波忍不住开口了：“还有多久到龙发厂？” 马波已这样不屈不挠问了五遍。黎梅瞟马波一眼：“下来我带你去。”刘小军张了嘴，黎梅把中指放嘴唇上嘘了一声，刘小军把嘴闭上了，嘟哝了一声我操。见马波还在磨磨蹭蹭，刘小军吼了一嗓子：“操你妈逼叫你狗日的下来就下来，快点儿！” 马波发现这哥们脾气不太好，至少是情绪不太稳定，跟刚才那副一心想做成生意的谦恭相去甚远，马波拎着包一溜下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7章 保安赵勇敢 黎梅对刘小军说：“你走吧我带他去龙发。”刘小军看了黎梅三秒钟，没说什么，眼里有磷光一样的东西闪烁不定。等刘小军的背影缩成比蚂蚁还小的黑点时，黎梅才对马波说：“你往回走50米，看到立交桥往左拐，那里就是你要找的龙发厂，记住，别再轻易相信陌生人，尤其不要再打摩的。” 看到龙发大招牌，笼罩在马波头顶那片小小的乌云如潮水般散去，松口气后，马波开始琢磨那个为马波指路的美女，一种甜腻的感觉涌上喉头。今天是保安赵勇敢的夜班。刚在大排档喝得酒气喧天的原料部主任王大福一进厂就歪在了保安值班室门口，赵勇敢用对付死狗的方法把王大福拖进保安室扔到里间的铁床上。 不到一分钟王大福扯起了雷鸣般的鼾声，搞的赵勇敢心烦意乱，手上那本黄色杂志也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骂，干你娘，猪啊！操起警棍朝王大福的要害部位挥了几下，重又回到桌边坐下，正看见一双眼睛正迥迥有神的望着他，吓了一跳：“你谁？” 天已黑透，马波的眼睛浮在窗前，一动不动，着实吓到赵勇敢了。赵勇敢听了马波的话后，说：“你都没收到面试通知就跑来了，你比老子还勇敢啊。”马波说：“身上的钱快花光了。” “千万莫说你没钱了，你这样的话，会让人事部那个骚货瞧不起你的，搞不好还会压你的工资，哪里人？”“湖北。”赵勇敢沉吟了一下，“进来吧，在我这里呆一晚上，明天再说。”马波以抒情的口气向赵勇敢连表谢意。 后来马波才知道赵勇敢的情人跟马波是老乡。王大福这时从醉乡醒来，抬头喝问：“谁！”赵勇敢满脸堆笑：“我老表，大学刚毕业。”“北大毕业又怎样？有个屌用！”王大福说完又沉沉睡去，五月南方的夜晚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这几天刘小军坐立不安。广州郊区为整治投资环境，开始新一轮严打攻势。刘小军发现这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只好龟缩在出租屋，他这屋子不通风，闷死。黎梅推门进来时，刘小军正闭眼狂搓他的香港脚。 黎梅抽动了几下鼻子，用手扇了下眼前的空气，一股难以忍受的味儿熏得她直想吐。“你干哪样？老子的手机都被你打坏了。”刘小军望着黎梅笑：“老子想上你了。”“上你妈去。”“你这x嘴，老子恨不得撕了它。” 黎梅温柔的说：“撕你妈去。”刘小军摇摇头，没脾气。他在这石井镇混了四个年头了，平时称兄道弟的哥们有酒有肉时才会粘在一起。黎梅的生意一直靠他罩着，某种方面，他感觉自己离不开黎梅了。不光身体，包括感情。 黎梅其实性子烈，发起火来连烧三营，刘小军也怕。看着这张明艳的小脸儿，刘小军说：“你娃儿小心点，这两点风头又紧了。”“老子一个x小姐，松紧跟我有毛关系。”“你这话说的，我要不能出门，哪个罩你？”“老子挣点钱全被你糟光了。” 黎梅16岁时嫁人，老公一天到晚不歇气地弄她，不到20岁就生了三个娃，实在遭不住，被同乡小流氓刘小军三句好话一诱，就跟着跑到南方来了。刘小军说：“还记得上次那个小白脸不？”“哪个小白脸？”刘小军摇摇头，他认为黎梅这是装。黎梅沉默了一会儿：“老子是帮你积阴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8章 又见面了 上个月刘小军在红星工业区靠客车厂那边的一条路上把一个打工妹糟蹋后绑成棕子扔进河涌里，几天后可怜的打工妹悄然浮出水面，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刘小军说：“龙发厂正招保安队长，我打算进去避避。”黎梅讥笑道：“你龟儿胆儿巴豆大。” “独眼龙前两天被警察打发上路了，你晓不晓得？听哥一句话，先躲躲，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害哪个也不会害你的。” 马波运气不错，一进厂就做行政主管，专业虽不太对口，手下一个兵也没有，但大小也是个官儿。马波一上岗就为打卡的事跟王大福产生了点小矛盾。王大福是老板亲戚，对马波这样刚出校门自恃揣个文凭的大学生十分的不友好，言语上表现得也明显，让马波十分不爽。他们暗中扳手劲，最快乐的事是看着对方的脸由白转红慢慢变成两块猪肝。 马波近期的工作是招人。面试那天人如潮涌，布满青春痘的脸在马波跟前晃来晃去。操着不同口音的打工仔打工妹显得即谦恭又紧张，有的结结巴巴大气出不匀，有的一上来就递烟塞红包，只有刘小军例外。他流里流气地拍拍马波的肩膀：“兄弟记得我吗？” 马波想起了那个晚上。刘小军一笑：“帮个忙，我摩托撞废了，想进厂做两天，晚上接你去街上潇洒。”马波点头说没问题。等他离开后，马波特地找到刘小军的名字画了叉叉。刘小军还是钻进了龙发厂，他找的王大福，居然当上组长，管一整条线。过了几天，马波又碰到了一个穿着龙发淡黄色工装的女孩，黎梅望着马波：“记得我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酒色财气，刘小军和王大福自然有很多可以探讨的话题。很快他们就说到马波身上来了。王大福愤慨道：“妈的老子在龙发熬了10年，这小白脸一进来就当主管！”刘小军说：“王哥你放心，我帮你搞定他。”月底老板把马波喊到办公室，拿出一张纸，敲敲，“起码80个女工签名要你走人，说你对她们性骚扰。你不走她们走，现在人工难招啊兄弟。” 老板从老板桌后面站起，走过来拍拍马波肩膀，“注意下影响。”马波不知道自己留下来是否因为黎梅，很快他就发现黎梅果如人们传言，是个婊子，而且还在厂里接客，第一个就是老板。那些绘声绘色的描绘溅着唾沫星子在厂子里四处飞扬，让马波在龙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没味。 在刘小军王大福的关照下，马波每天都过得烦躁不安，工作上也屡出差错。某天老板查库时发现原料少了许多，查来查去查到一打工仔身上，王大福一口咬定跟马波有关，声称他亲眼看到是马波让这员工去干的，那个员工还写了一份坦白书，有马波的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9章 回到市区 王大福将其押到车间游行一圈。马波盯住刘小军：“你们还讲不讲点人性？”王大福笑：“人性是什么东东？”马波被关到一间小屋子。半夜赵勇敢把马波放了。王大福破口大骂，叫刘小军修理赵勇敢，拳头离赵勇敢还有一厘米时，赵勇敢说：“梅姐让我开的。” 马波跟着黎梅跑到广州市区玩了半个月，不久感到下身不适，一查，阳性，差点晕过去。黎梅惨白着脸：“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马波想起郑智化的歌：“让风吹，吹痛天边飘过的云。”马波抓起黎梅的手进了石井镇中心人民医院。 回到久别多日的旅馆天已然黑透，夜晚的广州更显其妖娆美丽的灵魂本色。马波走在广州大道，看到路边的一家名为半岛的咖啡馆，里面坐着一对情侣，含笑对望情意绵绵。马波想，有一天我也要带采莲来这里喝咖啡。借着街边路灯他看见一名中年乞丐正在旅馆门口翻看一个行李包，翻了一会用脚把行李包踢到一边，“穷逼。”然后大摇大摆走开，这时马波才发现行李包的主人是他自己。马波一气之下想进旅馆跟老板理论一翻，想想算了。 马波拎着包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去哪，他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和乞丐保持50米远的距离。乞丐突然不见了，马波提着包发愣时有人拍他肩膀，回头一看是乞丐。他一脸不高兴：“不就翻个破包吗？”“哥你误会了，我想到你那里借宿一下，”“没想到我一介乞丐，也有人来求，你让我自尊心爆棚。” 乞丐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不相信，其实我们也是有组织的。”马波一时脑袋有些短路。两人聊着，不一会走到珠江边的滨江公园，“兄弟，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乞丐递给马波一张名片后飘然而去，消失在广州的夜色中。 马波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虽说是晚上，人也挺多的，有些女人一眼看去就是做那种工作。一棵芒果树下有条椅子，马波刚要过去，一对男女手挽着手一屁股坐下。他索性就在这对情侣附近不到3米远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这里有个路灯，往草坪上一躺晚上睡觉的问题就解决了。蚊子太多，争先恐后蜂拥而上，马波坐起来一顿狂拍，声音太大，把不远处的那对正在意乱情迷中的情侣给惊动了。 男人低吼：“讲不讲点社会公德？”马波坐起来，呆呆望着江对岸灿烂晶莹剔透的广州电视塔。“广州欢迎你”五个大字在夜空中十分梦幻。通过一个多月的找工，现实告诉他，广州大门根本不想给他打开，想到这里马波不免悲从中来，流下两滴眼泪，他从包里拿出纸笔，借着灯光，在旁边男女发出的暧昧之声中，给他妈和采莲各写了一封信。 妈妈：您好！对不起，来广州一个月了，现在才给您写信。我在广州很好，您不要担心，我已经进了一家待遇很好的公司上班。我现在就坐在办公室里给您写信。外面很热，但是办公室有空调，想调几度就调几度。吃得也很好，公司每天都有免费的午餐，吃的都是各种我都不知道名字的菜，还有点心，因为吃得好，我这一段时间都长胖了，您如果现在看见我肯定都认不出我来了。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都有三千块钱一个月，等过了试用期，工资会提到6000一个月，这个工资水平在广州这样的大都市，其实不算高的，因为广州一碗粥都要十几二十块。 我读书欠下的钱您不要担心，年底攒了钱马上就会还上的。总之一句话，我在这边很好，您在家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在这边有房有车，把您接过来享享清福。 儿：马波敬上 给采莲写信的时候，旁边的男女已然陷入迷乱颠狂之中，让马波有一种奇怪的甜蜜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0章 总算有份工了 莲：一个月没跟你说话了，你肯定也很想我。广州是个迷人的地方，珠江新城是广州最繁华的地方，有一条广州大道非常的宽阔，两边风景很美。要是我跟你一起在这条大道上散步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不知道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这边情况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我已经收到一份面试的通知了，不知道明天去结果会怎么样，忧的是广州这边的工作很难找，但我相信，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找到工作，天生我材必有用。 莲，我很想你，要是你在身边，我肯定很快就找到工作。等我找到工作后你也过来吧。有时间的话去看下我妈，先不要告诉她我还没找到工作，怕她担心。等我挣到钱了，我们就举行婚礼，婚礼要举办得很隆重，拍婚纱照，让你做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写到这里马波有些心潮澎湃了，仿佛看到自己和采莲在亲朋好友的祝贺声中走进他在广州买的新房。正畅想时，一声凄厉无比的惊叫声把他扯了出来。“警察来啦！”苟合中的男女抱头鼠窜各奔东西，马波以最快速度把信塞进口袋提起包一路狂奔，一直跑进树林的深处，躲在假山后面大气不出，为躲过警察感到庆幸。给他妈和采莲写完信后他感觉浑身轻松许多。 第二天上午马波先去花城广场附近一家邮局发信，在信封的寄信人地址一栏，他想了想，写下了“花城广场”。除了这里，他一时想不出还可以写别的什么地方。把信投进邮局门口的绿色信箱后，马波去了附近的落霞村，那里中介所很多，主要原因是租居此处的打工者很多，每家中介都是熙来攘往如同菜场。 马波信步走进其中一间，里面正闲得无聊玩手机游戏的中年女人看见他眼睛一亮，“找工作啊靓仔？我们这里很多好的工作，你什么文凭？”马波说：“高中文凭。”“没问题，我这什么工作都有，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高中文凭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马波一脸诚恳：“你可能已经忘记我了，我上个星期来过一次，被骗过两百块钱了，我来不是跟你要钱来的，我想请你帮我另外介绍一份正经工作，包吃包住，工资多少都没关系。”女人听他这么一说，笑了，“看你这个靓仔人还蛮老实的，这样吧，给你介绍一份送盒饭的工作，其实在我们这里，这样的工作才是真实的工作，可惜很多人都看不上，那我们就只好骗骗他们了。”马波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我这就给钱你。”“不用了。” 马波按照女人给的地址，在广州日落之前找到了位于落霞村阴暗巷道深处的那家快餐馆。还没进去，就被一股刺鼻的地沟油味道熏得一阵干呕，把里面吃的两个包子全部吐了出来。餐馆里面的人个个长臂挥舞，不亦乐乎。大家对马波的到来视而不见，眼皮都未抬一下。 马波还没来得及把行李包放下，老板把用塑料袋打好包的盒饭塞到他手中：“送到海联路5号1308号房，自行车在门口，要快！”马波丢下行李接过盒饭，出门推了一辆自行车，以传说中的广州速度冲向目的地。这家快餐饭隐藏在落霞村，看上去很不起眼，里面设施很差，生意却好得出人意料，在这里订盒饭的基本上都是珠江新城写字楼上班的白领。马波在里面干了两天后，就发誓以后如果不是饿得要死，绝对不会再去买盒饭或者快餐吃的，就是喝自来水都比吃这个干净。 正午的气温很高，整个广州如被一口大锅倒扣，奔走于大街小巷的马波已然疲惫不堪。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一歪倒在地上，一个本来打右拐灯的小车撞到他身上，马波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旁边站着一个帅哥，开口就说：“不好意思我负全责。” 马波一时有些感动，更让他感动的是，这位叫周小东的帅哥听说他还睡公园后说：“要不先到我那里住两天，正好空个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1章 丽都酒店 周小东的小区在五羊新城一栋20多层的商住楼上。房子不大装修简单，家俱电器一应俱全，收拾干净整洁，让马波感到意外的是，客厅里有一个大镜子，客厅有个硕大衣柜，茶几上一束香水百合正自怒放。 周小东把马波扶到一间卧室，给他拿来一双拖鞋：“我刚来广州时，送盒饭都没人要，你送盒饭可惜了，人活着不是为了受苦，今晚我带你好好放松一下。”马波能听出周小东的话里有一大半是对他的安慰，心里受用之至。周小东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送盒饭来了，看着眼前的盒饭，马波却调动不起胃口，勉强吃了一半，以示对自己目前所从事这份工作的尊重。 马波把自己来广州后的经历跟小东说了一遍。周小东说：“广州这种地方，骗地骗子，人人都在为自己的欲望活着，只要你满足了别人的欲望，就会同时满足自己的欲望。”马波不信，“我一屌丝，能满足谁的欲望？”周小东神秘一笑：“哥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看看广州另一面。” 周小东从衣柜拿出件淡蓝色的修身小西装，还有一条紧身西裤，递给马波：“你穿这件肯定合适。”他指指屋子里的大镜子：“我要是女人，绝对想点办法泡你。”马波看着镜中自己，感叹：“人靠衣装。”“所以你应该对自己自信，自信首先就要把你的长处表现出来。” 两人都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摩拳擦掌，像两只准备出箱巡山的小蜜蜂，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下楼时马波问：“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周小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放心，不会把你卖了。”周小东带着马波来到一个叫丽都酒店的五星级酒店。周小东附在他耳边说：“很多名人来广州都会住这里。”“不能随便进吧？”周小东摇摇头：“你的脸就是通行证。” 他们上到三楼一个大厅，里面弥漫着一股迷一样的香水味，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围成一个个半圆，一个留着一头长发很像艺术家的男人在一个角落弹着钢琴，琴声如忧伤女人诉说心事，男人陶醉其中，仿佛呆在自己王国的国王。落地灯散发着柔和暧昧的黄色光芒，一些男人和女人在大沙发里窃窃私语，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秘密。 周小东朝一个正在扬着脖子四处寻找的女人扬了下手，女人看见他后眼睛一亮，朝他这边款款而来，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更加漂亮的女人。周小东附在马波耳边说：“保持冷静，想要征服女人，你就得端着点。”这个时候马波已然明白周小东上的是什么班了，他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观察。 两个女人过来后坐在沙发上，马上有侍者过来，周小东点了饮料。“琴姐今天气色不错。”跟周小东打招呼的女人朝马波抛了一个媚眼：“这位帅哥是谁？”周小东将马波隆重推出。女人朝马波微笑示意。 周小东说，“琴姐介绍一下这位姐姐吧。”“萍姐。”琴姐风韵犹存，但跟萍姐相比则差了从头到脚的距离。马波一眼看到萍姐，就感觉她很像一个自己很喜欢的电影明星，一时又想不起她的名字。 萍姐眉间有些忧郁。周小东问琴姐，萍姐第一次来吧？“是啊，萍姐比我有钱。”小东听出琴姐的话里有股酸味。周小东说，“琴姐，谈钱就显得生分了？大家来这里就是找个舒心，钱是王八蛋。”“帅哥你叫什么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2章 广州之夜 “你好我叫马波。”你好我叫马波，日后骆丽萍常常想起马波说的第一句话，感觉爱情就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东西。周小东摇摇头，他认为马波讲出自己的真名是混在广州的大忌，看来调教工作相当繁重。 这个时候马波已经清楚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他心里爬进了一只春天的虫子，一旦知道将要到达的地方，反而有些踌蹰不前了。他对自己说，她们毕竟是女人，难道能把我的裤子脱了不成？这样一想，马波的心就放了下来。 萍姐说，我不喝酒的。小东说，“姐啊来这里就是为了开心，不喝酒怎么行？是不是还嫌我朋友不够帅？”琴姐说，“你们是帅哥，想喝多少我都可以奉陪。”马波看着皮肤白晰的萍姐，心里有万千俊马奔腾而过。周小东打了个响指，“那我叫酒啦。”琴姐说，“虽然是在你阿萍的地盘，今晚你喝多少我买单。” 萍姐看了琴姐一眼，她感觉阿琴明显有点失态了，如同猫看见了小鱼。骆丽萍是广州玉兰集团董事长。玉兰集团是广州排名前三的家族企业，旗下产业涉及房地产、医药、能源、酒店、服装。 马波来广州这么多天，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人生的快乐，为此他感到惴惴不安，如蛇一样的情绪在心墙的角落吐着猩红的信子，穷人作欢必有大乱。能在广州如此高档的地方端着酒杯和两个打扮入时的少妇聊天，和前两天睡在草地上自有云泥之别。萍姐再次举杯，“认识也算有缘。”小东附和，“是啊茫茫人海擦肩而过多少陌生人。” 琴姐一口酒喷了小东一脸，小东张嘴吸了一口，以无限陶醉的表情说，甜。马波已然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总之感觉自己此时浮在离酒店天花板只有三厘米的地方。他看见周小东朝琴姐使了个眼色，琴姐附在萍姐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起身牵着周小东的手走了。马波举手朝周小东的背影无力挥动，“别走再喝点。”醉眼朦胧中他似乎感觉眼前这个女人是采莲，他举起杯子，“采莲，来，我们喝杯。”萍姐显然有些诧异，“采莲是谁？”“一个朋友。”“那一定是很亲的朋友。” 马波不再说什么，眼前的好酒勾起了他对采莲的思念，他只好借酒浇愁。萍姐看他这么喝，有点急了，这有什么诗情画意可言？她伸手拦住马波举到嘴边的杯子，“我们一会还要去赏月呢。”“广州有月亮吗？”萍姐点点头万分肯定，“要看你在什么地方看。”马波微微一笑：“广州的月亮只照到你们这些有钱人身上，我只想老家的月亮。” 萍姐白嫩丰满的手撑着丰韵犹存的脸，“你老家一定不错。”“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一个年轻的男人过来，“需要帮助吗？”萍姐脸一红，“把他扶到102房。”服务员心领神会，伸出手稍稍一用劲，就把马波扶起来，萍姐跟在后面，深情款款，眼神如同猎人。马波被扶进房间，放倒大床上。男服务朝萍姐躬了下身子：“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萍姐摇头作了一个请他出去的手势后，服务员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鞠了一下躬，瞬间消失于深红色过道的深处。萍姐把门关好，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马波的脸，感觉一切宛如做梦，为此她愿长梦而不醒。这样抚摸了一会儿，萍姐又伏下身亲马波。她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是为了报复老公刘元生。 萍姐趴到了马波身上时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她一边担心马波突然醒过来，一边又很想马波能醒过来主动温柔热情好好亲她。女人伸手把床头的灯摁灭了。这是一个春风迷醉的夜晚，这个夜晚睡过草地的马波终于睡到他曾经遥望过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3章 小东你怎么了 窗外是珠江，江水在黑夜下如一面闪着暗银色光芒的镜子。对岸灯火璀璨如天上人间，远处的电视塔晶莹剔透五彩斑斓如城市精灵，室内的空调发出丝丝的声音，一切都显得融合而密不可分，激情与甜蜜在通透的暗夜里流淌，深藏于这城市深深的喘息之中。 马波醒后掐了一把自己，伏下身用嘴亲吻女人的耳边，把那两滴泪舔到自己的嘴里，萍姐控制不住轻轻呻吟。女人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欢乐过后，马波从萍姐身上滑下来，躺在萍姐身边，背朝着萍姐。马波虽然认为自己背叛了采莲，内心充满罪恶感，但欢愉让他迷醉，他无法抗拒本能的诱惑，而短暂的狂潮过去后，他又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萍姐撑起手，俯过身亲了马波一下。“是不是有心理负担？”“没有。”马波转过脸，萍姐手滑落下来，弛骋商场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偶露的娇媚建立在肌肤相亲的基础上，马波一严肃，这些情绪烟消云散。她洁白的胳膊紧紧搂住马波，此时的马波如同她在人生路上彷徨时偶遇的一只小白兔。“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萍姐摇头：“我想天天见到你。”此时的骆丽萍恢复了商场女人的本性，马波如同觅到的猎物，一旦捕获怎可轻易放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骆丽萍轻轻叹气，禁不住吐露心声，“要是早十年碰到你就好了。” 马波把萍姐略显娇小的身躯搂在怀里，“你是个好女人。”萍姐拿手指戳了下马波的脸，床头手机响起来。“你在哪里？”“跟阿琴在一起。”“明天有个会你来不来？”马波能感觉这个声音雄壮的男人是萍姐的老公，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刚才和自己温存过的女人，内疚感从心底漫起。萍姐打完手机后，准确捕捉到马波的情绪，安慰他道：“我们其实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各玩各的。”“你们爱过吗？”萍姐看着天花板，“爱一个人最好不要跟他结婚，这是我结婚二十年的心得。” 天已五更，萍姐头枕着马波的胳膊，很快进入梦乡。马波看着熟睡的萍姐，心里叹了口气。睡在五星级的豪华酒店，他感觉床上生了刺，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色微明才沉沉睡去。当阳光随着广州的轻风自窗外流淌进来，马波揉揉眼睛，身边空空如也，淡黄色窗帘轻轻拂动。马波坐起来发了半天呆，四下打量，桌上有张酒店专供信封，他从里面抽出一页纸，带出一张5000元购物卡，洁白如初的纸上落着萍姐一句话：“我并非随便女人。” 马波出大厦后回头看看矗立于群楼中的酒店，心中自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回到五羊新城，周小东朝他眨眨眼，“只当是份兼职，比送盒饭强多了不是吗？”马波口里有些发苦，把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周小东：“帮我还给萍姐，本来不想拿的，又怕放酒店里丢了。”疲倦笼罩了马波的全身，他这个时候只想爬上床好好睡一觉，睡完了再来想想这件远超他人生经验之外的事情。马波一闭上眼，脑海里出现了萍姐的那封信，然后是她风姿绰约的身体和采莲那张美丽含情的脸。采莲的脸庞先是有些模糊，然后慢慢消逝，他揉揉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马波看见自己回到莲花湾，走到仁义跟前，掏出一大沓钱往仁义面前一摔：“够不够？”仁义立马小脸煞白结结巴巴。想到这副场景，马波忍不住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半夜，房间的灯光微微散发着奶白色的光，马波的脸上露出甜蜜微笑，这是他来广州睡得最沉的一个晚上。门轻轻开了，小东嘴唇上涂上了淡淡口红，看到已睡熟的马波，一种异常的温情弥漫开来。周小东坐到马波的床前，心里自有一种渴望，他挨着马波慢慢躺下，在躺下的过程中保持绝对安静。侧转身看着马波，如一个女人看着心爱的男人。 如果马波这时候睁开眼，一定会吓得从床上跳起来。马波的呼吸依然均匀，两手搭在胸前。小东等突突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后，用胳膊把上半身撑起来，小东嘟起的嘴离马波熟睡的脸庞只有一厘米远的时候，马波睁开了眼。小东说，“我房里有个蚊子跑到你房间里来了。”“蚊子？”“蚊子。”小东见马波半信半疑看着他，只好进一步解释，“跑你脸上了。”马波下意识的抬起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看到了手上的红印。小东说，“蚊子血。”马波仔细看看，又观察了一下小东的嘴，严肃地问：“你为什么要亲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4章 马波你不会饿死吧 马波感觉脸上有很多只蚯蚓在爬，被一种深深的侮辱扼住咽喉，他想跳起来对小东说：“滚出去！”墙壁爬过一只壁虎，看了他俩一眼，掉转屁股钻进窗缝。小东感觉房间的空气凝固了，再不出去就会晕倒在床上了。马波说：“我想搬出去。”小东大吼：“不行！”小东跪下抱住马波的腿，“只要你不搬走一切都好说。”马波心惊肉跳，扳了几下都没掰开，心里更加坚定非搬走不可的决定。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能搬到哪里？“我保证以后再不会碰你。”小东走出房间后马波心里发生了激烈的斗争，进而恨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他看见另一个自己拎上行李摔门而出。他把房门的小栓拧上，闻到房间里野兽的气息，他想起了萍姐，有如亲人一般思念起这个女人来。 站在苍穹之下 听着这城市的声音 眺望起伏隐约的楼群 鸽群飞进大道最深处 它们的归宿在这里 这里才是它们的故乡 ——《鸽群》 千里之外的莲花村此时笼罩在淡淡紫色暮霭之中。采莲躺在小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仁义坐在堂屋拍着桌子骂个不休，“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晓得你你心里放不下个那个小杂种你莫再想他了他那个蠢相早在广州饿死了趁早跟我把心收了明天跟陈洪把婚纱照照了要再跟我搞些花脚乌龟出来。” 仁义的口水从屋子喷到稻场，过往村人均需掩面而过，整个莲花湾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自从上次的捉人事件后，仁义在村里的威望明显下降，村人们对远在广州的马波产生了些许期盼，更多的是把他戏弄仁义的行为经过一番添油加醋之后演变成为一种传奇，在莲花湖四乡八野四处流传。 而仁义已对采莲的坚持和沉默有些束手无策了。听了仁义的话，采莲在心里问自己，“马波真的会不会饿死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采莲手里攥着那封从广州远道而来的信，忍不住又打开细看了一遍。看完后采莲坐起来，从床底下拖出上师范时用过的行李箱子，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件叠好放到箱子，把马波的信塞到最里面一层。马波这封信里的话已经化成采莲心房里的火种，仁义的怒骂则如同一只带火的木棍扔进了干枯多日的稻草堆，你可以看到草已经点燃，火势越烧越旺，熊熊烈火让采莲作出了决定。决定一旦作出，采莲的心慢慢如莲花湖的湖面一样平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5章 采莲的火车 曹家门外响起了两声汽车的嘀嘀声，一辆小车哧的一声停在她家稻场中央。一个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他的头发染得五彩缤纷一副杀马特造型，带着一副黑超手捧一束玫瑰，如同一颗炮弹呼啸而至。他朝院子里喊了声，“仁义叔！”仁义伸头一看陈洪这幅惊世骇俗的模样，心里凉了半截，只为那辆越野车在家门前一停，让他感觉前些时掉到地上的脸面又回到了原来该呆的地方。仁义一边吩咐老婆给准女婿让座倒茶，一边走到采莲房门前拍了两下，和颜悦色，“采莲啊陈洪来了。”拍了两下都没反应，仁义脸色有些发白，他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心揪了起来，回头看看陈洪说，“昨天是听她说肚子不太舒服。”陈洪满脸堆笑，“我一来就肚子疼？我来看看。”陈洪过去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 采莲的房间如仁义刚才暗暗期望的那样空空如也，这个时候的仁义对陈洪的好感已被一阵大风刮走，他一副痛心疾道的样子，背着手进去转了一圈，沉痛地望着陈洪：“采莲跑了。”陈洪抹了一把脸，“我明天再来。”仁义摇摇头，“她心里有别人了。”陈洪皱着眉头看了看仁义，“听说那个人被你赶出了莲花湾。”“没办法，他把采莲的心带走了。”望着绝尘而去的小车，仁义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那边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音，仁义深深的叹了口气，爸爸对不起你，仁义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并因此在这个晚上喝得大醉，秽物吐了一床。 采莲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抵达广州。她在火车上的时候尝试着给马波打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更加深了她的担忧，一路上父亲仁义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采莲从广州火车总站出来像所有初到广州的人一样不由自主地赞叹：真的是花花世界！高楼大厦整洁干净路面一尘不染，每一辆小车都如同刚从车厂里开出。传说中广州是一座包容豁达充满自由气息的城市，更是埋藏亚洲财富之地，就是一只蛤蟆来到广州都能在这里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并发挥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采莲贪婪观察欣赏广州美景时，一个猥琐男人走过来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撞了一下采莲的腰部后以最快速度匆匆离去。采莲一摸口袋，发现手机没了，再摸了一下，钱包也没了，她浑身上下瞬间如着火一般，把行李包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确定自己遭遇著名的广州小偷了。传说中广州小偷多如牛毛，已发展为一项非常可观的产业。小偷的行为改变采莲对广州的美好印象，一想到自己将要露宿街头，心底滋生的恐惧不请自来。采莲绝望之时，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 采莲回头一看，一个举着酒店拉客牌的高颧骨中年妇女一脸亲切，“小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妇女掏出纸巾递给采莲，用值得信赖的口吻安慰采莲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我那边正缺人手，包吃包住，工资虽然不高但发放及时。”采莲对这个中年妇女充满戒心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上了公汽，到了某个站点又跟着这女人下了车，来到了一栋大楼面前。大厦如巨大怪物蹲在她跟前，20多层的墙面被装修成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变幻着四个大字：“丽都酒店”。 女人把采莲带进一个房间，里面一张席梦思大床，两个男人色迷迷看着她，一个瘦高一个肥矮。采莲抱着行李转身就走。“去哪啊妹子？这里包吃包住陪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工作你说到哪里去找？”采莲已闻到了陷阱的气息，但为时已晚。“不是说当服务员吗？”妇女露出蔑视的表情，“服务员能挣几个钱啊，你要做的事比这个舒服多了。”瘦高个一挥手，“少跟她废话啦，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6章 刘元生的攻略 肥矮子朝采莲逼过来，“这么漂亮肯定不是处女了我说的没错吧？”采莲想往外面跑，被瘦高个轻轻一扯，就扯到他的怀里，采莲怎么都挣扎不出来，使劲掐瘦高个的胳膊。瘦子把臭哄哄的嘴巴伸过来亲她，采莲使劲摆动着脖子，大喊：“救命。”采莲的声音大得惊人，瘦高个愣住了，矮子赶紧去捂采莲的嘴，气宇轩昂刘元生推门而入，里面的人都停止了各种动作。瘦高个一脸惊慌，“刘总。” 男人过来啪啪每人一记耳光，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胡小龙，你过来一下。”话还没落地，一个年轻卷发男子带着三个手持电棍的保安冲了进来。把中年妇女和她的好兄弟摁到墙边，每个人发出猪叫声。刘元生说：“以后别让这些猫狗之类的东西进来了。”胡小龙连连点头。刘元生对采莲说，“我们走吧。”采莲跟着刘元生进了808豪华大套间，宽大的写字台，真皮沙发一字排开，假山上的风水球转个不停，主卧卫生间一应俱全。刘元生哈哈一笑，“这是我的办公室。”刘元生把倒好的饮料递到采莲跟前，采莲端起来喝了半杯，喝完后头很晕，不到半分钟就不省人事了。 采莲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穿。采莲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默默的坐在那里哭泣，泪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滴落到洁白床单上，濡湿一片。刘元生从沐浴间出来，走到床边坐下，“别伤心了，如果不是遇到我，你清楚那帮兔崽子会对你干些什么。”采莲泪眼婆娑，“你的意思是应该谢谢你？”“你气质很好，如果你愿意，躺着不动就可以把钱挣了。”“我想离开你这里。”“你随时可以走。”目送着采莲出去，刘元生拿起手机拨通了胡小龙的电话。 在广州，对于刘元生的过往基本无人知晓。1996年刘元生从家乡来到著名的广州时只是一个小小打工仔，从两手空空的打工仔成为玉兰集团总经理自然是经过了一翻艰苦卓绝的奋斗。众所周知老刘干得最为成功的一件事就是俘获了玉兰集团董事长骆长庚女儿骆丽萍的芳心。作为丽都酒店的母公司，玉兰集团除了主业房地产开发，经营范围还包括电子厂、生物制药、酒店商场、服装鞋业等多种产业。 骆长庚一生识人无数，他一眼就看出刘元生人品上的巨大缺陷，此人一颗色心终日炎炽如夏日广州的可怕天气，无奈他的女儿骆丽萍芳心似铁无法更改，老骆惟一能做的就是在临死前在遗嘱中写明：骆丽萍只有财产的监护权，等孙女骆萌萌成年后，家产继承权即转给骆萌萌，总之骆氏一切产业只是刘元生人生边上的一条河，不管他是跳到河里还是在河边走，河是河，他是他。即便如此，骆长庚依然带着十万个不放心驾鹤西去。 上世纪90年代刘元生尚是四川巴中县某乡镇中学的高中生，在那个古铜色的黄昏，刘元生心怀鬼胎打量着少女小月青春的背影，小月生着一双丹凤大眼，微微上翘的鼻子，白里透红的肌肤，如一弯皎洁的明月夜夜挂在刘元生的梦里。这天轮到小月和刘元生值日打扫教室卫生。刘元生手持扫帚在地上一撇一捺画着大字，事实上为了和小月分到一组，他也差不多把一周的值日任务承包了。刘元生一边满头大汗一边讨好小月，“歇会儿吧小月，让我来扫我在家最喜欢扫地的。”天色突然暗下来，老天无疑暗合了刘元生的心意。“小月，我送你回去行不？”小月摇摇头，“我认得路。” 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小月后悔了，传说路上经常有野人出没，他们专门把在山坡上扯草的妇女拖到棉花田里欺负，完了还要朝身上撒一泡尿。一只鹁鸪从路边的槿木丛中蹿起，朝小月扑过来，小月尖叫一声，被早就系好的草绊子如期绊倒。她挣扎着爬起来时听到有人异口同声：“小月你好。”同班的王全和王蛋各戴一只长丝袜，拦在小月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7章 元生的秘密 小月茫然看着这两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家伙。“小月给我们看下你的行不？”“我明天告诉老师。”王蛋有些胆怯，望望哥哥王全，“那狗日打起人来跟日本人样的，他也喜欢小月。”王全踢他一脚：“等弄了她就不会说了。”王蛋擦擦口水，“你是自己脱还是我们帮忙？”王全又踢了王蛋一腿，王蛋开始去拉扯小月的衣服。“小月力气好大罗，”王蛋叫起来，两只手抓住小月的辫子，小月用脚使劲踢打，王全两只手死死抱住小月。王全说，“打是疼骂是爱，咱们把她抬到洞里去，像咱爹干咱妈那样。”这时刘元生恰如其分的出现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王全王蛋赶跑了。“小月你不要紧吧？”小月缩成一砣扑到刘元生怀里。“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今晚的事你能替我保密吧？”刘元生点点头：“我不送你就会出问题。” 第二天刘元生正在学校厕所大便，王全和王蛋两兄弟勾腰搭背进来，刘元生头也没抬装作没看见。王全把两只手指头伸到他鼻头底下撮撮，“快点哥们。”刘元生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苦着脸说，“这是老子这个月的生活费。”王全一把抓过来放进口袋里，吹了声口哨。王蛋捂着鼻子说，“狗日拉的巴巴好臭。”兄弟俩朝学校小食店跑去，这是他俩与刘元生谈好的酬劳，最少能买到二十斤梨子。 高考之后刘元生跟小月双双落榜，一毕业他们就结婚了，不久小月生下一个女儿。女儿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天天跟小月吵嘴打架的青年农民刘元生睡在床上十分痛苦，他的人生暗无天日。阳光很不友好地蹭了他两个小时的眼皮后他终于艰难翻身，扬手一拍床沿子，“莫嚎了，吵得老子睡觉都不得安生。”躺在小月怀里的女儿停止了哭泣，愤怒瞪着这个日上三杆还赖在床上的家伙。小月抱着孩子走到床前吐了他一脸口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刘元生斜了一眼小月，冷漠地说：“老子又不是牛。”女人都是这样子的，元生不无愤慨地想，她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你磨死，磨死了她们就逍遥自在了。老子怎么会跟她结婚啊？刘元生愤怒地质问自己，老子应该像村子里的三春志平他们那样先玩几年再说的，老子是个蠢逼。元生躺在床上对自己当初的行为非常气愤，他认为和小月结婚除了给自己套了一副木头枷外什么也没捞着，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刘元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认为自己是被王家兄弟陷害了，这是个套。 刘元生闭眼在床上想了许久，把20多年来的人生细细疏理了一番后说，“小月跟你说件事。”“说你妈的x事!”小月横了他一眼。“你坐过来，我想跟你谈谈我们的将来。”“将来你妈个逼。”“你上学学的文明礼貌未必都还给老师了？你完全对我没点信心，这怎么行？你应该把我看长远点，你想全校哪个老师不喜欢你，最后你还是跟我在一起，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 愤怒的小月恨不得把刘元生的舌头一口咬下来。“老子这辈子就是因为相信你才落得这个下场的，你未必还不晓得？”小月以一种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日渐憔悴的小月认为自己早已掌握了刘元生人生的密码。“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就是不上路？”刘元生很严肃地说出如下的话来：“我打算去广州打工，三春和他弟去了不到一年就寄钱回来起了新屋，那里听说遍地都是钱，天下掉下块板头都会砸到八个老板，弯个腰都能捡满一荷包。”小月眼一翻，打断他的话：“砸死八个老板都砸不到你娃儿！” 刘元生无视小月的刻毒，继续伤心痛肺的说下去：“我未必比他俩个还蠢？我要去干出点事业来，不能再这样子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只有去跳河，我要出去闯一闯，去挣点大钱。”小月看着男人，像看着一个逃犯。“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小月慢慢地问，她多么害怕他摇头。“当然是真的你要支持我。”“你干正事我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8章 发迹之后 幸福的泪水从小月已然干裂苍白的脸颊上慢慢流下，湿润了她脚下的泥巴地。“那你准备怎么支持我？”刘元生诚恳地问。“我去给你做饭要得不？”刘元生摇摇头，“那些都是保姆的事，最多一年，我就回来接你们，到时候我们请个烧火的保姆。”“真的？”“我要说假话天打五雷轰。”“你要不回来是王八。”窗外有风吹进土坯瓦屋，屋里弥漫着一种十分温馨的气息，刘元生也被自己营造的这种伟大气氛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他把小月拉过来抱在怀里，“小月你要原谅以前的我。”“我脾气也不好。”“我向保证再也不惹你呕气了!”刘元生轻轻地抚摸着小月的头发。“广州离这里好远的哟，你晓得不？”小月在怀里提醒男人。“那有啥子嘛，我可以坐火车嘛。”“那得好多钱哦？”小月小心翼翼。说到钱刘元生才由衷地表现出他深藏不露的苦恼来。“我问过三春，四百能买张票。”“你叫我去哪里弄四百块钱？”“我就买站票，二百。” 刘元生看见小月在怀里摸索，终于摸出了一把纸币，数了数，刚好两百块。小月用橡皮筋扎好揣进男人的怀里，事后刘元生把小月抱到床上进行离开家乡前最后一次恩爱。多年以后刘元生常常半夜里梦到小月脸上滑下的那两行泪水，他还记得自己从小月身上下来后坐在床上抽了半夜的烟，临出门的时候，小月叫了一声：“你回来。”刘元生心一抖，他听见小月说：“再瞧一眼你姑娘，莫把她的样子忘了。”小月掀开棉布片，“娃儿屁股头这里有块痣，跟你一样，你就是把我忘记了，也不要忘记你还有个种。” 刘元生一路跋山涉水来到县城，买了张火车票钻进铁皮罐一样的绿皮火车。火车拉响汽笛叫唤了一声轰轰烈烈动身南下。刘元生掏出火车票看了又看，对于他将要去的城市他充满了兴奋与恐惧，他放声大吼——广州老子来了! 从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九年，在这漫长的十五年里，广州涌入了无数的奇人发生数不胜数的异事。多年后的刘元生身为广州玉兰集团总经理，早已成为广州人心目中的传奇人物，他的老乡们回去后煞有介事逢人就说刘元生现在大便都有人给他擦屁股，吃饭当然有美女喂。对此刘元生总是无奈一笑，“这是在败坏我的名声，所以我从来就不回老家，总之你不出来闯闯，你都不晓得你是铁还是铜？”这是老刘经常拿来鼓励年轻人的一句话。 采莲离开丽都酒店后在落霞村租了一间小单间，两天后进了附近一间制衣厂做普工，每天下班后回到出租屋已然深夜。对于采莲这样的打工妹来说，面对的还不光是高强度长时间的工作，很多漂亮的打工妹进厂不久，就被老板经理课长组长拉长之类的男人盯上了。采莲自然也不能例外。盯上采莲的男人是她所在流水线上的组长刘超。 采莲一进厂刘超就感觉有一只猎物进入他的地盘，口水不可阻挡从口腔喷薄而出。他先是装模作样教采莲一些操作的具体技巧，示范一遍后说：“不会不要紧，我可以教到你会为止，一般人我是没这么大的耐心的。”刘超附到采莲的耳边说：“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采莲时她感觉浑身上下有不计其数的蚂蚁在爬，刘超的口臭更让人难以忍受。采莲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有男朋友也不要紧的，他又不在你身边守着。”刘超的好色在他负责的这条线上有目共睹，整条线上的男女都慑于他的淫威坚持视而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19章 流水线上的骚扰 就在刘超要进行进一步的动作时，有人喝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刘超侧头一看，女孩后面的站着行政部女助理。刘超笑眯眯的说：“美女是不是想我给你按按摩？”女孩瞪他一眼：“你疯了这是骆总。”刘元生的女儿骆萌萌作为设计经理，以前最多只是到设计部门转转，这是她第一次下车间。“骆总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超惊叹不已，他为自己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玉兰集团第三代接班人而语无伦次。人人都说骆萌萌是个绝色美女非常漂亮，百闻不如一见，虽是这种场合下见到，刘超仍然觉得自己幸运之极。刘超瞬间被保安拎出车间大门。“会电脑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骆萌萌看着采莲仍旧清澈的眼睛，“来总裁办做文员吧。”采莲从流水线上进入总裁办当文员的消息在厂里不胫而飞，大家都很羡慕。“说良心话，采莲还得感谢我。”事后刘超腆着脸大言不惭的在广州四处宣扬。 晚上采莲从箱子底下拿出马波给她写的信，边看边流下忧伤的泪水。信封被她的手抚摸得起了毛边，纸上落满泪痕，想起马波的三年之约采莲不由自主又哭一场。她打算等发了工资后把钱存起来，以马波的名义寄给秀英，让秀英用这笔钱去还马波读书时欠下的债。采莲无数次想去花城广场看看，找找她心上的人，一想到自己来广州的遭遇，她断然放弃了这个念头。采莲无数次在嘴巴里默默念着马波的qq号，作为她在广州这座大都市惟一的亲人，她日思夜想，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这城市的哪一个角落。 发工资第二天是工休天，采莲准备去买部手机，自从上次手机被小偷偷走后，她一直没有手机。采莲坐公汽到了花城广场地下步行街。这里是广州最繁华的一条商业步行街，购物的天堂，如果要在广州买好看的衣服，莫过于去一趟花城广场了。采莲在广州大道下了车走到花城广场，立即闻到一股混合着香水、牛奶和玫瑰的味道，广场上荡漾着时尚青年男女的欢声笑语，每个女孩都像娇美的玫瑰，脸上洋溢着梦幻般爱情的气息，这是属于广州的味道。这条街几乎每一寸角落都被精心装饰料理过，街边每个商家门边都立着液晶屏幕，播放着这个城市正在流行的时尚与美丽。 采莲站在广场的中央，一股浓烈的大都市气息扑面而来，一点一滴几乎又是全方位的浸入她的心田，让她有一种迷醉的感觉，这是一种和位于制衣厂完全不同的感觉。采莲走进一个手机店，买了一款跟她被小偷偷走的手机，一直以来莲花湾女孩都有念旧的特点，她们拥有过的东西总舍不得轻易的放弃，即使得不到也要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采莲拿着手机站在街边，心里产生强烈的冲动，想上qq跟她心爱的人聊下天，哪怕是看下马波那个qq小熊头像也好。采莲登陆后到马波的头像，如被闪电击中，剧烈心跳之下产生深深的恐惧，她看到手机变成刘元生的脸，虎视眈眈盯着她。采莲的手像被烫着一样，马上下了线，把手机扔进了小包，把拉链拉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0章 采莲的眼泪 采莲看着一对对牵手从她眼前走过的情侣，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有一天能在广州有一个小小的家，和马波一起牵着手在花城广场散步，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想到这里采莲打开小包从里面拿出那封信。她的眼里饱含着深情，泪水悄悄流下。她抬手轻轻擦了下眼泪，看看周围，四周的人都好像没看到她一样，每个人脸上依旧荡漾着幸福的笑容。这无疑是个充满幸福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不能言说的梦想，藏着他们人生的秘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走过来，“姑娘你没事吧？”老女人也是外省人，她的孩子在广州寻梦。采莲抑制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涌出。“您知不知道滨江公园往哪边走？”“想去的话跟我走。”老女人带着采莲过了珠江上的桥，进了公园，采莲在里面一边散步一边想象着马波睡在草地上的情景，一种幸福自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心田。 坐在公园的长木椅上，采莲望着珠江广场高耸入云的广州国际金融大厦，痛苦万分。采莲从包里拿出手机，用隐身方式登上qq，虽然只看到马波灰色的头像，她已十分满足。采莲点开对话框，一时不知道写什么好，眼泪汹涌而出，打下两个字，在吗？不到两秒钟马波的头像就变成了彩色，闪动了起来。此时马波正骑着自行车在花城广场送盒饭。 采莲的心狂跳起来，最终她鼓起勇气点开了qq。“采莲你在哪里？”“广州。”“真的？你现在哪？”一支无形的大手叉住了采莲的咽喉，她打出这么一行字：“我现在一家公司上班，这家公司管理很严格，不能随便出来。”“什么公司？”好不容易来到她魂牵梦绕的地方，和心爱的马波在同一个城市，却不能见面，想到这里采莲泪如泉涌。一个少妇牵着女儿从她身边走过，小姑娘拿着大红苹果看着采莲，仰着可爱小脸向少妇报告，“妈妈妈妈小姐姐哭了。”少妇蹲下对小女孩说：“你去劝劝姐姐？”妈妈松开手小女孩蹦蹦跳跳来到采莲身边，递过苹果，奶声奶气：“姐姐给你苹果吃，别哭了好不好？”采莲捧着小女孩苹果般的小脸蛋，“谢谢宝贝儿，姐姐没哭，我在笑。”“你什么流泪？”“高兴。”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采莲眼前幻化出一副图景：她跟马波牵着女儿，在美丽夕阳下，女儿也是这样蹦蹦跳跳撒下一路咯咯笑声。 采莲对着马波灰色的头像，打下这么一行字：“忘记我，我不值得你爱。”说完这句话，采莲把马波头像拉黑。花城广场上空飘来一片巨大乌云，从高不可测无限遥远的地方飘下细雨，雨水最终混着城市无数女人的泪水慢慢流下来，淌到了行人脚边，浸进柏油路面。马波拼命拨打采莲的手机，那边总是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马波如一头受伤的狼，站在花城广场的最中央喊：“采莲你在哪里？”泪水终如决堤的河水，自天上汹涌而来。 晚上马波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手机响起短信的声音，他一阵狂喜，拿起一看是萍姐。“想和你到半岛咖啡厅见个面。”小东说，“这女的心里有你了。”“不想去。”“比琴姐强多了。”“我女朋友来广州了。”“见过面了？”“她要跟我分手。”“知道你的事了？”马波摇摇头。“暂时不见也好，反正你现在也不缺女人。”“就算跟采莲分手，也不想再瞎玩了。”“你这样会让萍姐伤心的。”“是你带我去玩的。”“兄弟别把感情这个事太当个事儿了，尤其是在广州。”这时马波手机响了，他像扔炸弹一般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眼睛发直看着它如看着一只朝他呲牙的猫。小东不以为然，“你都跟人家上床了，不能抽了机巴不认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1章 这么巧？ 马波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传来萍姐特有的成熟略带点娇媚的声音，“怎么不接我电话？”“不好意思刚才在卫生间。”“能走到窗边吗？”马波走到窗边，他看到楼下花园边的绿道上，萍姐开着一辆酒红色跑车，正望着他笑成了一朵玫瑰。跑车里放着一束硕大的鲜花，一时之间整个小区都弥漫着爱情的味道。初春的小区里刮起了一阵微微发甜的风，萍姐的声音在风声中抵达马波的耳边，“如果你不下来，我会一直等，一直到这些花儿都枯了。” 马波内心有隐隐的满足感，每个人都希望有一个热烈追求自己的人，对自己无条件倾吐爱意，这种体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萍姐望着马波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已然进入她怀抱的宠物，嫣然一笑，“去哪里？”“随便。”听到这话萍姐很高兴，如同得到棒棒糖的小姑娘。“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萍姐从马波的身上找到了爱情的感觉，像贪婪的孩子得到一瓶美味可口的果汁，不分场合拼命吮吸，顾然吃相有些难看，女人也无所顾忌。车子慢慢开出小区，马波看到路边的白玉兰盛满寂寞和忧伤。 萍姐早已订好花城广场半鸟咖啡馆临窗的座位，坐在这里可以欣赏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的表情猜测他们秘而不宣的人生。训练有素的服务员问，“太太您想要点什么？”“两杯广州爱情。”萍姐说：“广州是个没有爱情的城市。”服务员明显是尚未品尝爱情味道的少女，对于眼前这对男女产生无数想象。酒杯里面用翠绿色的弥猴桃雕成了一颗被小箭射中的心，淡红色酒面上飘着两片玫瑰花片。萍姐白皙略显丰满的手端起漂亮精致的高脚杯，摇了摇里面玫瑰红酒，马波也学着摇，他闻到淡淡的夏日玫瑰清香，一时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萍姐举起杯跟马波碰了一下，抿了一口，脸上的玫瑰红把她的情感无所顾忌暴露出来。马波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想着采莲清纯的鹅蛋脸，不由万分惭愧。他从一个餐风露宿的打工仔变成漂亮女董事长追求的对象，这种变化不可说不大，人生真是奇妙，马波轻轻叹息。叹息还未结束，他的眼睛突然发直，像是看到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色，脸色苍白，如同得了伤寒症一样浑身颤抖。顺着他的目光，萍姐看到咖啡馆进来一个穿着嫩绿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萍姐摸摸马波的额头，温度确实很高。 看到坐在窗边的男人，采莲出于一种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原因，又多看了一眼，萍姐的亲昵动作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采莲之所以来咖啡馆，只因太想念马波了，马波上次说到半岛咖啡馆，她记住了这个名字，下班后找了过来。采莲朝马波走了过去，其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别过去。”采莲走到马波和萍姐的桌子跟前，“马波”。萍姐和采莲眼神接触时感受到一种烈火般的灼烧感。萍姐问：“这位是？”“我的老乡，”他如此介绍。 马波的脸又转向采莲：“你怎么来这里了？”马波说这句话的同时闻到了空气里有一股臭鸡蛋清的味道，他怀疑这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无疑是一种极其无耻的味道。采莲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尽量让脸上表现得异常的平静，“我来这里看一个朋友。”“哦，”马波点点头。萍姐站起来，她不仅站起来还主动让出了位子，“老乡难得见面，要不你们聊聊？”采莲摆手，“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采莲很快走出咖啡馆。很多时候的选择不过是一个90度的转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2章 没法解释 看着采莲消失的背影，撕心的痛楚如极速生长的树根，从地板悄然而入，遍布马波的全身。马波拨起双脚跑出了门外，广州的炎炎烈日之下，他一眼就从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看到了采莲，他听到体内的树根发出断裂的声响，风穿过他的身体，将他托起，街道两边的榕树在退，紫荆花在眼前散落，终于他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采莲的裙角，大喊一声：“采莲！”采莲回过头，满脸的泪水。马波想拥抱采莲，手如树根一样企图布满采莲的全身，采莲拼命的挣扎，像一条鱼一样企图溜进茫茫人海，但分明无济于事。 采莲扬起手照着马波的脸就是一耳光，耳光响亮，回荡在矗立着的高楼大厦间。广场上所有行人的脚步都放缓下来，看着马波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马波发现每一双眼睛充满嘲讽和蔑视。马波手松开了，众目睽睽下，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采莲转身离去。等回过神来，采莲已然不见踪影。萍姐不知何时站到马波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你不要紧吧？”马波看看萍姐，有些歉意，“对不起萍姐让你看笑话了。”萍姐摆摆手，“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采莲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跑过一道斑马线，跑过一个人行天桥，一直跑进五羊新城地铁站，才慢慢放缓脚步。她不敢停下来，怕马波追上来而无法面对马波的眼睛。想到自己刚刚打了马波一巴掌，她万分后悔并且自责。你有什么资格去打马波？真正应该挨耳光的应该是你，无数个声音从广州每一栋高楼传出，“你是个破鞋破鞋。”地铁来了，采莲上了地铁，地铁开动，越来越快，一切都飞速的向后退去，消失。采莲希望这辆地铁一直开出广州开到世界的尽头开到天涯海角永不回来永不停下。这对来自故乡的恋人在这都市偶然相遇，又如两滴水一样消失在广州。哲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世界的尽头是黑暗，黑暗的尽头是孤单，孤单的尽头是你的灵魂。 眼前所见所闻让萍姐猜了了个八九不离十。“我送你回去吧？”“萍姐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好不好？” 萍姐看着马波快扭曲的脸，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那是一种被主人找到后依然霸占不放手的人才能体验到的感觉。她虽然确信自己没有理由占为己有，但仍想尽一切办法想不露痕迹的据为己有。骆丽萍说：“我只有一条，请你不要离开广州，我只希望能看到你好吗？”马波点了点头。这一晚，全城的灯都熄灭得相对早一点。萍姐一走，马波就给采莲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马波六神无主，小东也不在家，没一个人可以诉说心中的愁肠。马波坐到小东的电脑跟前，打开电脑，看着屏幕发呆，突然想起可以给采莲发封邮件。 “采莲对不起，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很生气，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正爱的是你，这个女人，”马波停了一下，把“这个女人”删除掉，接着写下去：“她只知道她叫萍姐，是个好人，我以后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这辈子也只爱你，如果你硬要收回我爱你的权利，我也依你。”每一个字都打得艰难，打工仔马波感觉自己的指头一挨到键盘就如挨到了刀尖。马波盯着邮件看了好久才点了一下发送键。小东的邮箱连着音箱，如果采莲有回信会有声音提示，马波昏昏沉沉，此时此刻他需要来点什么东西刺激一下已陷入苍茫苦海无处靠岸的心，起身跑到冰箱，拿了两罐啤酒拉开一气喝了，感觉好受许多。马波听到电脑响了一下，心中狂喜，点开邮箱一看：您的邮件被对方拒收了。 屏幕装下了整个南极，寒气裹住了马波。马波喝完冰箱所有啤酒后跌跌撞撞的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倒在小床上看着天花板喷出一口酒气。“狗日的马波你去死吧。”说完这话他的眼角缓缓流出两滴冰凉的泪。他听到客厅有人在走动，小东进房间坐在床边，摇摇闭着眼睛的马波，“爽吧？”“滚。”小东一笑，“看样子明显没玩透。”兄弟俩去了寺右新马路河涌边的夜市。夜市人山人海，每个人都为爱情或梦想频频举杯不厌其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3章 还是兄弟吗？ 小东叫了几盘烧烤，几瓶啤酒，马波给小东倒满，琥珀色啤酒上化出如雪的酒沫。马波举起虚弱地说，“为我这样的傻逼干杯。”跟小东碰了一下杯一干而净。“怎么啦兄弟？”马波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垂下头，“我跟萍姐在一起的时候碰到我天天想的人。”“你忘了这里是广州。”“现在怎么办？”“不知道。”马波努力睁起迷醉的双眼，趴到桌上打起如雷的呼噜。小东朝老板招手结帐扶起马波，跌跌撞撞朝小走去。 马波一步三摇，小东感觉自己都快支持不住了，他憋着一口气把马波扶到电梯门口，在门口等电梯的时候，马波的体温慢慢传到了小东的身上，小东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温暖，心灵深处的某根琴弦被拨动了一下。小东拼命把情感压缩打包，他不想让它发酵，害怕因轻举妄动而失去马波。广州虽然道路纵横人海攘攘，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伴而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小东认为自己遇到马波是老天的安排，天注定，他不想再冒险。 小东把马波扶回小房间，打来水给马波擦洗了脸。最后拍拍马波的脸，马波没有任何反应。他在床边坐下来。奶白的灯光下，小东心中情感再也无法控制，把手放到马波的脸上，俯下身，脸快要挨到马波时，马波伸出手一把抓住小东的手。“给我一个机会吧，”马波眼睛发红，“我没想到广州根本就不欢迎我。”小东任由马波抱着，一直等马波沉入梦乡。他把马波慢慢挪到床的当中，盖好被子，拿起外套出了门。 一阵凉风拂面，广州之夜刚刚苏醒，千万辆灯火千万个孤单的心正无处可去独自撕咬，你若仔细倾听，定能听到那嘶嘶的声音。走出小区，小东看看广州午夜的天空，星月无影五色变幻，巨大射灯在天幕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注定一无所获。这里是广州，欲望的都市，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小东举起手，一辆的士立即开过来。 半个小时后，小东在酒吧的的舞池疯狂摆动，男男女女都是同类，如深海里的藻类，每个人都都发出了光芒，在某种魔力的驱使下，从广州各处奔来纠结成团扭动纠缠，以迷幻与狂欢来填满彼此的空虚，无数心灵相拥沉沦，沉到这座被亚洲铜臭污染的城市最底部。对于小东来说，这才是他快乐潇洒痛苦无比的生活方式，马波那片永远纯净的领地不属于他，他已然被隐藏于广州之夜，靠吞噬各种灵魂为生的巨兽打下终生的烙印，走一条不归之路。他对着天花板上虚假的星空痛苦嚎叫，如一头受伤的兽。 凌晨五点周小东回到住处，发现马波正在收拾东西。马波本想不辞而别，一想这样有点不厚道，怎么也得跟小东打个招呼，于是一直等小东回来。小东的脸色苍白如纸，空气凝滞，窒息感油然而生。马波拎着包出门的时候，小东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显得瘦弱矮小。马波放下包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 小东离开小凳，跪到门口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不走好不好？”马波跪下，“你是我在广州最好的兄弟。”“兄弟不能住到一起？”马波站起拎包，脚刚要迈出门时，小东伸出手扯住他。马波吼，“我是正常的男人，不是他妈的臭gay，你明白吗？”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他脸上挨了一巴掌。小东扬手发呆，为自己的行为深感内疚，他伸手要替马波擦血，被马波拿手挡开。鲜艳的血从马波的嘴角流下，马波拖起行李出了门，看着马波离去的背影，小东摊软在地，失声痛哭，他早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欢散而，这是广州男女所有最终的结局，谁也不能例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4章 云霞你怎么在这里？ 深夜10点对于采莲这样的单身女孩来说是个不安全的时间点。她经过巷口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打量小巷两边的站街女。这些小姐是落霞村一道美丽而幽暗的风景，是这个城市背后的欲望之花或者杨梅之疮。采莲发现一个女人虽然化着很浓艳的妆，却似曾相识，她看了两眼，俩人不约而同在异乡的夜晚喊出了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小名。采莲抓住云霞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在落霞村昏黄的路灯下，云霞的脸色显得很憔悴苍白，凄婉的笑如同一朵在风中摇摆不定已然凋零于地上污泥的花朵。 “都是被小俊害的我。”说到小俊，在出租屋幽暗昏黄的灯光下，采莲可以看到云霞脸上有一缕犹豫和恐慌，小俊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云霞的人生。这对姐妹把彼此的经历互诉一遍后抱头痛哭一场。原来小俊在家里跟人打架把对方捅成重伤，带着云霞亡命到广州隐姓埋名。出于对小俊的爱情，云霞进了一家制衣厂，让小俊呆在出租屋，自己挣钱养活她。说到这里，云霞咬起了牙，“狗改不了吃屎，他跟着一群混混吃喝嫖赌抽，后来又逼着我出厂做这种事，说来钱快，舒服，给他弄买粉的钱。” 采莲把她抱在怀里，心里很痛，一方面是心痛云霞的悲惨经历，另一方面想到了自己来广州后的经历，可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伸手去擦云霞脸上泪珠儿。刚擦完，云霞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掉落到采莲手上。“采莲，我得病了，是那种要命的病。”“什么病？”虽然采莲已经猜得出来了，但还想再亲耳听云霞说出来。“艾滋病。”采莲看着云霞，像是打量命运。“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云霞决堤的眼泪告诉采莲她所言非虚。“我爸一直劝我不要跟小俊来往，说到底都是我自己不听他的话，只怪自己瞎了眼。我现在每天都希望多接些客，不是为了替小俊挣买粉的钱，是为了让那些贱男人也得我这样的病。我现在也赚够了，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活着就是受罪。”云霞的脸在出租屋的白炽灯下，变幻着五彩的颜色，如女巫一样显得神秘而平静。采莲不知道怎么去劝慰云霞了，你知道有些伤痛无法安慰。这个没有月色的晚上，云霞如婴儿一样倦缩于采莲的身边，她认为在异乡的街头与采莲不期而遇显然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第二天采莲醒过来，发现云霞不在身边，她起来看到卫生间门关着，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忙去拧开卫生间，云霞躺在卫生间里，血已经流了一地，刀片抓在手上，卫生间塑料小凳上放着她留给采莲的信。采莲跑回床边拿起手机拨通了120。救护车闪着红灯开到村口，落霞村的人们纷纷从窗口伸出脖子看着几个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一个女人上了救护车匆匆离去，他们心情平静，在鱼龙混杂的落霞村，这种事情总在频繁发生。 下午云霞总算抢救了过来。失魂落魄的采莲手里紧紧攥着云霞的信，走到医院住院区花园，在一个长凳上坐下来，展开这张薄如命运的粉红色信纸，眼泪扑扑掉落到信上，然后如生灵般在纸上拥抱成团，模糊了云霞的只言片语。所幸采莲一目十行，抢在这些疯狂眼泪淹没之前看完了。“莲：这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你，能在你的身边离开这个世界我很知足了，火化后麻烦把我撒到珠江，我一直想小俊带我去看海，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莲，听你爸的话，离开广州回家去吧，这里不是我们呆的地方，我们就是没听大人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5章 我有一个想法 采莲不由泪如雨下，她最爱的人在这里，离开广州她的人生还有何价值？况且她不知自己除了广州还能去哪里。为了马波，她抛弃一切来到广州，没想到马波背叛了她，有如心中插进一万把尖刀，却不知能去哪家医院。这时刘元生打来电话，“我来接你吧，一起去吃个饭。”“不用了。”采莲去医院交当天医药费时，医生告诉她除了医药费全交外还多存了一万。采莲刚要再问一下，刘元生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我现在就在人民医院大门外边。” 刘元生把车开到了珠江新城花城广场的标志性建筑，国际金融大厦。之于刘元生而言，采莲不光只是漂亮，而且性情温柔，气质如一朵清新洁白的莲花，无论有多大委屈，都是微笑以对世界，这让刘元生心醉神迷。刘元生一向认为钱财是身外之物，以其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能物尽所长。看着采莲笑脸上隐着淡淡忧伤，刘元生有一种真实而莫名的心疼。 他带采莲去了国金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吃饭，看着窗外风景，刘元生说，“只有站在这里你才有成功者的感觉。10年前我刚来广州做鸭都没人要，现在广州超过一万人的小区楼盘百分之六十是我盖的，所以，一个人永远不要把他看死。”“刘先生，我可以跟你三年，我想去玉兰集团上班，学建筑设计。”“你真这么想？”采莲点头。 刘元生猪肝色脸显现出些许微潮红，经验告诉他只要女人有的求，一切就好说。其时广州夜色渐浓，在旋转餐厅俯看广州夜色，迷人而璀灿。刘元生说：“站在这里，你才有可能听到广州的心跳声。”这是个由无数破碎梦想交织凝结而成的钻石一般的城市，每一点星光里都藏着无数的秘密和泪水。少女采莲站在这城市之巅默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她心中的秘密将永远铭刻于这颗巨大钻石的中心。 采莲进了玉兰集团位于花城广场的公司总部。先是做设计助理，刘元生安排一个姓王的副总工程师专门带她，一边上班一边让她进入华南理工大学建设学院在职学习。采莲是个勤奋的女孩，只要给她一滴露水，她必能给你全部光芒。几天之后老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自报到第一天开始，这个姑娘总是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公司，做事情勤勉扎实，于是一想到这个清洁灵秀的女孩跟刘元生有什么瓜葛，同样来自外省的建筑学博士老王不免喟叹，可惜了。 一日中午下班采莲和同事去外面吃饭，大家挨个进了电梯，刚刚从一个办公室出来的马波也朝电梯这边奔跑，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命运的一次仓促安排。等马波赶到电梯的时候，电梯门缓缓关上了，他的面孔在电梯门缝里晃了一下，采莲身子随之颤抖了一下，把手伸了出来，刚要摁电梯出去看看，王副总工程师提醒她：“还没到一楼。”采莲恍然若失把手缩回。“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哦是个送盒饭的。”老王边说边挺起因长期健身而显得过于发达的胸肌。 正午时分的广州阳光炽热而充满烧烤的味道，马波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在写字楼间四处乱窜送着盒饭，因一时没看到前面横卧着一块大景观石，连人带车一头撞上去，歪向地面之时，一辆宝马冲过来把他撞了个人仰马翻，盒饭也跟着他滚落到马路边，口袋里的二手手机被小车车轮碾破。马波在地上滚了一圈，头重重撞到一棵刚开出一树繁花无比骄傲的紫荆树。车主下来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马波，踢他一脚，睡在地上的马波这时感觉头晕目眩，想要站起来，一动头更疼，耳边无数只小蜜蜂嗡嗡叫唤，再次昏迷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6章 一个叫小芳的姑娘 车主大声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慢慢装吧。”丢下这句话后钻进小车扬长而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马波才慢悠悠醒来。这时车子不见了，不由十分庆幸。撞他的这辆宝马按他现在的工资计算，就是干上一年可能连一个轮胎都买不起。把这些想了一遍后马波感觉车主没找麻烦乃是老天的眷顾。此时过马路的人们来来往往秩序井然，人在广州大家都很忙，即使不忙也不敢随便救一个陌生人，就算你是朋友也极有可能引来麻烦，人心如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花城法则。 一个头发稀少拎个公文包的半秃中年男人明显属于例外，他走过五多米远又折回来，仔细观察坐在地上的马波，开口说：“没事吧？”眼里充满怀疑的眼神。马波说：“没事。”中年男人摇摇头，“你这招行不通了，弄个感人点的，比方你老婆跟人跑了，你千里迢迢过来找她，住旅馆时睡得太死被人把肾割了，把这些用语言组织一下，搞一张白纸写上，最好是用红墨水才显目，在广州你想成功一定要有营销意识，我是广告公司文案，真心想帮你。”马波瞪着中年秃瓢男忍不住呻吟起来。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背着吉他的漂亮女孩朝马波走过来。这个女孩马波认识，叫小芳，住他楼上，在花城广场丽都酒店上班。 小芳把马波扶到医院急诊室挂了号，医生检查了半天没查出丝毫问题。半小时后他们在医院门口分手，小芳转眼消失于人流之中。这时马波被碾成二块的手机竟然响了，是快餐店老板打过来的，老板在手机里面咆哮，“你他妈怎么回事盒饭到现在还没送到你知不知道那个楼是我们的老客户人家要是以后不再订我们的了扣你妈的一个月工资。”“老板我被车撞了。”“你被车撞了关我鸟事我正式通知你你被炒了。”就这么简单。 马波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广州的夏天热起来让马波明白什么叫做歇斯底里。马波租住的这间不到十个平方的房间连个窗子都没有，屋里像蒸笼，房门一般整晚都不用关，毕竟读过大学，知道空气对流之类的物理知识。不知睡了多久，模糊中他听到有声音希希索索，面壁的身子一抖。人在异乡，有人推门而入说不怕是假的。广州小偷多如牛毛，落霞村这样的城中村简直就是小偷天堂，他们入室后悄然进化成抢匪。马波伸了个懒腰，想起了自己一穷二白有何慌张？心情舒缓后想到一句欢送辞：大哥走时千万别把门给带上，热。伸完懒腰借势翻了个身，刚要开口跟小偷打个招呼以示友好，睡眼矇眬中他揉了揉眼下，小芳正站桌边翻看他的日记。少女十指如葱，洁白如脂，正看得入神，好像在回味什么，又极力忍住，眉间渐渐紧锁起来，嘴角抽动了几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掉落蓝色日记本上。 马波下床走到她旁边，递过他从快餐店偷回来的纸巾，马波有点不好意思。小芳低下头上楼去了，走得很轻，脚步声落在马波的心坎。看着那几行因为姑娘的泪水变得有些模糊，如一小片淡蓝色云朵的日记，马波心中一片茫然。小芳的突然光临离他想象过上百次的场景显然有较大的出入。炎热使马波难以入睡，电扇又坏了，他爬起来跑到院子里像往常一样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水喷出来打到马波身上，如被水枪扫射感觉无比舒爽。回到房里听到一对男女的说话声，接着听到摔杯子声。 “胡哥我卖艺不卖身。”“你在丽都也干这么久了，思想还没有转过弯来啊？”胡小龙一口四川腔语重心长苦口婆心。马波上楼看见小芳屋里有一个男人，二十五六穿得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马波谄笑，“哥有话好好好说。”男人看马波一眼，目露凶光。马波心里一虚自报家门，“我是小芳表弟。”男人上下看马波一眼有点不相信，“没听提过。”马波看了小芳一眼，“昨天刚过来。”胡小龙有点收敛，转身走到房门口，说：“好好想想，被刘总喜欢的机会不多的哦。”说完冬冬下楼扬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7章 林芳的故事 小芳房间和马波的一样简单，靠墙一张小铁床，旁边一张小桌子，椅子没有，床对面有个简易化纤衣柜，几件衣裙整齐挂于上面。地上有块竹席子，可以看出她这几天热睡地上了。地上满处都是白色玻璃碎片，小芳弯下腰拾起扫帚把碎片扫到墙角，发出悉悉之声，眼泪往地上掉，马波把扫帚抢过来反碎玻璃扫到角落。小芳眼泪浸满洁白面颊，滴到水红裙上如同鲜血梅花，突然扑到马波身上，他猝不及防倒到席子上面。小芳抱着马波嚎啕大哭，声音惊人，响彻广州上空。马波由她趴在身上任她痛哭，有种奇怪的甜蜜，希望她永远不要松开。小芳越哭越有劲，泪水流进马波嘴里，咸咸甜甜。她在马波怀里哭了多久不清楚，马波醒时窗外的夜色已经发白。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很难受，马波从席子上坐起，发现桌子左侧放着一本绿色塑料笔记本，好奇心让他拿在手上翻开，笔记本扉页上有行清秀工整小字： 师大音乐系09级林芳 名字是每一个人在广州的女孩最初想要保护的东西。马波揉揉眼睛，手抖起来，他只要激动就会这样，他听秀英说早死在广州建筑工地上的父亲也有这个毛病。马波到楼下小超市买了几听菠萝啤，特意跟店主要了一袋乌梅鸡爪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趁这个空当林芳洗了脸，望着马波笑，眼大而清澈。马波晃晃手里的东西，“到楼顶去喝。” 林芳背着吉它和马波从铁条做的简易楼梯爬上楼顶，双双坐于天台之上，眺望不远处的天河城和中信大厦，不觉心旷神怡。“我读书时最大想法是进房地产公司打工，没想到成了个送盒饭的，现在被车一撞连盒饭都送不成了。”“我一心想做音乐结果如愿以偿进了夜总会。”马波把酒递给林芳，触到她手指的一霎那感觉到了生命中的温柔。微风习习的广州之夜，马波默默感受着从林芳指下飘出的甜蜜而舒缓的乐声，疼痛的感觉布满全身。林芳眼里大颗泪水涌出，在透明夜色如今夜星辰，马波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很适合搞音乐。“刚才那个男的叫胡小龙，里面的经理，很多女孩都是他骗到里面上班的。”“我进丽都当保安保护你。”马波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林芳的少年岁月在湘江中游一个叫枫林渡的地方渡过。彼时林芳还小，是一只快乐的百灵鸟。林芳爸爸三喜天生爱喝湘江老酒唱龙船小调，一边教林芳唱歌一边在江里网鱼。三喜逢人就说：“我姑娘将来一定要像宋祖英那样当歌唱家。”村人就笑，三喜不明白那笑容为什么有点复杂，因此三喜就骂，一骂别人就走得远远的，不跟他搭话。 在村里，谁都喜欢远远的观察三喜的一言一行，这让三喜日渐忧郁。林芳母亲水香是村妇联主任，家里的农活三喜从来不让水香沾手。“你忙好你的事，家里的事有我。”三喜总这样说。在三喜眼里，水香做的永远是这世界极其重要之事，这一点不容置疑，否则三喜会一蹦三尺高喷你一口绿色浓痰。水香总是有事无事就往镇上跑，说是开会，村里人都知道她是跟镇长约会。 镇长开口闭口就是水香同志真的蛮有水平水香同志是全镇妇女的代表。镇长表扬了三喜也不错，除了会唱渔歌带孩子外还会种地会做家务事给水香解了后顾之忧没有一般男人的封建思想，用实际行动提高了妇女的人权，并在每年的三八妇女节这天号召全镇掀起学习三喜的热潮。后来镇长调到县里当副县长去了。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三喜开始喜欢蹲在湘江边抽烟，默默流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8章 两个爸爸 在五岁的林芳眼中，昔日快乐的三喜变成了湘江边一个忧伤的汉子。有一次村中男孩不怀好意地对附在林芳耳边说，“他们都说你爸爸是草狗子。”“草狗”是枫林渡人用以形容没有行房能力的男人。水香老去县里开会，每回去县城开会，都会捎回很多吃的玩的给林芳，水香不知道林芳把这些都偷偷扔进湘江。“我家芳子一看就像是城里的孩子，”水香总是这样自言自语。三喜蹲在一边闷声闷气的说，“城里机巴呢。” 水香用指头戳下他的脑袋，“我家芳子将来说不定还要对着麦克风唱歌呢。”三喜慢腾腾地站起来，朝湘江边上走，丢下一句，“像个驴。”水香笑勾了腰，骂三喜什么也不懂，乡里鳖。林芳听三喜又重复了一遍，驴。 第二天早上林芳被水香的嚎啕大哭声弄醒。她揉开眼，赤着脚片朝江边跑去。三喜已经被人捞起躺在地上，眼睛紧闭，那两片给林芳带来无限欢乐的褐色厚嘴唇变成苍白色。林芳哭着哭着，突然问水香，“草狗子是什么意思？”“你这小婊子说什么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再说一遍试试？”水香的嘴巴只打哆嗦，眼睛不敢看林芳。 三喜一死，水香就带着林芳进了县城，这个时候镇长已经当上县长了。水香试过这样向林芳解释，“县长是你亲爹，你亲爹为了升官娶了县长的姑娘做老婆，他心里还是疼你得很的连你的名字都是他给你取的。”水香说这话时一脸的幸福。“现在呢，他娶你做老婆？”林芳还是那样看着水香，那眼神让水香脊背骨有点凉。“他答应我照护你一直上大学。” 林芳大学毕业后宣布去她要去广州，其时县长已经当上市长。“要不进电视台吧，我一个电话的事。”“不。”“只要你不离开你妈，在我们市，单位由你挑。”林芳再摇头，“我想去广州。”林芳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让市长感觉广州是一个无比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那一刻市长从林芳的眼里看到了三喜，心里有些发虚。第二天市长起床看到林芳的房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只看到桌上有一封信，“对不起我这辈子就只有三喜一个爸爸。” 林芳一路高歌去了广州，下火车时已经是深夜，空旷大街上她被几个小混混团团围住，心也跟着广州的夜一起黑下去了，其实广州的夜是五颜六色的。这时如你所料，胡小龙出现了。“几位大哥给小胡一个面子？”“龙哥说了算我们撤了。” 胡小龙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芳，“广州不相信眼泪，要不来我们这儿试试？”林芳有点不自然有点吃惊还有些感激，“你还没听过我唱一下就说行啊？”胡小龙笑笑，“你要唱得不好的话，就对不起这张脸了。”于是林芳成了丽都的驻唱歌手，在胡小龙的眼里这当然只是林芳暂时的职位。 月中林芳生日，她请了几个同事一起在丽都酒店开了个ktv玩，叮嘱马波不要买东西。马波下了中班去超市买了张贺卡外加一个小蛋糕，写上自己真诚的祝福。他进去后发现除了林芳外还有两个女人，林芳一一作了介绍，一个是肖红，一个是黄姐。美女肖红看马波的眼色有些不怀好意，这点马波自己也感觉出来了。黄姨大名叫黄梅，看上去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眼角上有几丝异乡岁月赠送的鱼尾纹，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29章 生日 肖红把话筒递过来，“帅哥我们刚刚都唱歌了，你也唱一首吧。”“我唱得不好，听你们唱吧。”“没事，好玩。”马波唱了一首周杰伦的《菊花台》，唱完后大家热烈鼓掌，肖红拍得特别的响。马波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他在昏暗灯光下注视着三个女人美好的脸庞，她们这么美丽，却栖身酒店。马波看着林芳天使般的脸庞，感觉自己被人抽了一巴掌，心中剧痛，拿过话筒又嚎了一首。 在这座名为广州的异乡，太多人背负着无法言说的过往，每个人都捂着内心的伤口强作欢颜。黄梅点起彩色的生日蜡烛，“许个愿吧。”林芳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歌声响起烛光中林芳楚楚动人。玩了一会儿，黄梅先走了，肖红接一个电话，“不好意思你们玩吧，那边有事叫我过去。”胡小龙推门而去，“老板叫你过去。”“今天我生日。”“生什么日啊，刘总想听你的歌，林小姐你要发达了！”“抱歉我不想去。”“你以为你是谁啊走吧别磨叽了。”林芳不作声，胡小龙又说，“走吧。”林芳坐着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0章 你连本钱都不出？ “这里的姑娘都是拿本钱来的，你连本钱都不想出能挣到什么钱？”“我的本钱就是我的嗓子希望你能尊重我龙哥。”“在广州谈尊严会饿死人的美女你鸡不鸡道？”胡小龙过来拉林芳。“龙哥你这样不好吧？要尊重一下林芳。”胡小龙瞪他一眼，“再多嘴老子一巴掌把你掴出广州，你坐这里干鸟？快滚。”马波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我就是请你尊重人。”他还推了一把胡小龙。胡小龙比马波矮两个头，被马波这么一推，差点摔到地上。胡小龙摸出手机望着马波笑笑，兄弟你有种，站着别动。 马波跟林芳僵在房间里，几乎可以听得到所有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林芳突然拉起马波冲出门往楼下跑，刚冲到楼梯口几个保安上来把他们逼回包间。胡小龙抬手给马波一巴掌，马波没还手暗暗叫苦，看来英雄救美不是那么好玩的。他被几个保安围在中间一阵拳打脚踢，抱着脑袋一声不吭。林芳在一边哭泣叫喊，结果如你所知刘元生踱了进来。“这里是娱乐场所怎么能有这么不文明的现象出现要打架到下面车库去。”胡小龙点头哈腰，“就走就走。”转头朝着林芳咆哮，“美女你懂点事好不好？” 几个保安过来拉马波，马波抱住一根柱子不动，他知道被架到车库他的魂就会丢在里面了，他最终被抬了出去。林芳跟着刘元生进了办公室。“你叫什么名字？”“林芳。”“他是你什么人？”“我表弟。”刘元生拿起手机。胡小龙到门口踢了马波两脚，“要不是刘总你小子今天就去西天取经了。”马波回到洋箕村一直等林芳回来，一直等到转钟一点林芳才回来，林芳从马波门口过时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马波，进来坐到他床沿上，把马波抱住。“你明天来丽都上班吧，做保安。”第二天林芳在丽都酒店大门口看到穿着保安制服跑来跑去指挥停车的马波。 “好女孩在家乡，坏女孩走四方。”肖红对刘元生说，“我妈是好女人。”肖红盯着刘元生的脸，她发现刘元生的脸在她的注视之下慢慢漂成了一张白纸。作为酒店客房部总经理助理，肖红是丽都离刘元生最近的女人，近到什么程度？很多女孩都说刘元生看肖红的时候眼睛成了千手观音。在丽都，乃至广州，跟刘元生有一腿的女人不可胜数，但肖红之于刘元生，就有点特别。这点特别，丽都酒店的上上下下都能感觉得到。 许多年前的肖红还是四川大巴山石榴乡一个不晓世事的小姑娘，肖红知道她妈小月是个可怜女人。小月弯着腰割麦子时在田埂边玩耍的肖红用嫩嫩的声音问小月，“我爸爸在哪里呀？”“他被狼咬死了。”小月手里的镰刀并未减慢半分，肩膀微微颤动。肖红看见小月雪白的小腿上一缕鲜红的血慢慢淌下，那血洇红了肖红滴落到麦地上的泪水。“等我长大了去把爸爸找回来割谷。”最开始的时候，肖红总是把父亲想像成村长的模样。因为村长总是给肖红买这买那，都被肖红拿过去扔进河里，村长恨恨地说他妈的你和你妈一样蠢。 13岁的肖红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这一年小镇少年胡小龙成了肖红的同班同学。在石榴乡，每个少年都固执地认为与肖红亲近的人应该是自己，他们因此而一厢情愿地做着一个又一个大致相同而又毫无结果的梦，要是他们知道胡小龙有这个想法并做着和他们同样的梦，一定会蹦起来用瓦片砖头敲破他卵蛋的。瘦小如猴看上去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孤儿胡小龙总是站在角落拿眼睛静静的看着你，他们一致认为胡小龙是最让他们感到安全的人。好在胡小龙的脑袋简直是个密封罐，谁也不会晓得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坐在胡小龙后面的刘波又开始踢他的凳子了，这是令胡小龙非常痛恨的事，他甚至想像过拿把菜刀把刘波的双脚砍掉。刘波爸爸是镇上的干部，这小子平时不好好读书，一肚子坏水，没事就踢胡小龙凳子，让成绩其实还算不错的胡小龙没法安心上课，按班主任秦明的说法：一颗老鼠屎搞坏了一锅汤。胡小龙回头白了刘波一眼，“日你妈。”刘波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脸胀得通红，把头伸到胡小龙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不想听？” 胡小龙脸发烧，以为刘波发现了他的小秘密。狗嘴能有什么好话？但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好处也没有，起码瞌睡虫被刘波赶跑了。见胡小龙不作声，刘波接着说：“老子就晓得你想听，你仔细瞄老秦的裤裆。”刘波这才发现，难怪老秦老是站在讲台后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挪下步。“妈的这个色狼你看他那里快成茶壶巴了。”胡小龙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之后秦明的黑板擦瞬间就扔了过来，正打在胡小龙的尖脑袋上。“站着一大筒坐着是一大砣你晓不晓丑字怎么写啊伙计你还在笑？” 下了课胡小龙上厕所时正在那拉尿，刘波跑进来站在胡小龙身边一边掏家伙一边朝胡小龙淫笑说：“老秦以为肖红是他的菜，简直是白日做梦。”胡小龙偷偷看了一眼刘波那个地方。“肖红的又白又嫩，手感还不错哦。”胡小龙愤怒地说，“我操你妈！”刘波看了看胡小龙，表情平静，“老子晓得你喜欢肖红，不过别叫老秦知道了，这个淫棍上过我们班好多姑娘。” 胡小龙脸有点发烧，这话被老秦听到了就不好，轻则记过重则退学，学校谁都知道老秦是校长的红人，谁叫他带的毕业班升学率高呢。“你不信的话晚上去老秦宿舍里看看，包你比看还舒服骗你不是人养的。”刘波看了一眼胡小龙的档部，“别看肖红成绩好，其实也一样是秦明的菜，不信晚上去老秦宿舍里看看，骗你老子不是人养的。”“你以为你是人啊？”胡小龙白了刘波一眼充满愤怒，刘波一笑昂然而去，那一刻胡小龙感觉自己真的像只老鼠。 晚上胡小龙一边上自习一边想象着肖红在秦明寝室的情景，心里像窜进了一只黑猫警长。晚自习上到一半教室已然吵成了一锅粥。等第一堂课铃声一响，胡小龙便去厕所小便，小便完他没回教室。你可以看到少年胡小龙站在一棵法国梧桐下以45度的斜角朝他的班主任秦明所在的那排老师宿舍张望。教学楼左边一排红砖平房基本都是分给一些单身汉老师居住，当中两间学校腾出来做了学生的集体寝室，多年后胡小龙常常在广州想起这排红砖机瓦平房，宿舍左边大间是男生寝室，右边大间是女生寝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1章 记住是幻觉 胡小龙趁着夜色悄悄从后边绕到秦明的寝室后面，秦明寝室没开大灯，开着桔红色的台灯，窗玻璃上糊着一层白纸，隔着这层薄薄的白纸，胡小龙发现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宿舍后面的尿骚味很重，胡小龙因此打了个喷嚏。 秦明在屋里问了一声，“哪个？”胡小龙心里怕得要死，好在秦明没有开窗检查，于是胡小龙学了一声猫叫，接着他听见肖红的声音，“秦老师，我要回去自习。”“没事不要怕是野猫，你再坐一下我有事跟你讲。”“秦老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没事的不要怕有什么好怕的很舒服的老师不得害你的真的不信你试试你迟早都要试的。”“秦老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很怕。”“你到底怕什么？”秦明有点生气了很严肃地望着肖红说，“跟你说了没什么外头是个猫，有我在你到底怕什么？” “怕你。”“我这么温柔你还怕？”肖红不做声了，秦明又开始行动起来了。肖红推开秦明的手，“疼。”“不疼的，”这时候秦明寝室里的台灯熄了。胡小龙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和脱衣服发出的悉悉声外，什么也听不到，胡小龙浑身发燥，喉咙发痒。 “啊咳！”胡小龙咳了一声。胡小龙咳完缩在那里，小心脏扑扑直跳的，接着听见秦明寝室的门开了，有人跑出去了。秦明开了台灯把脑袋伸出窗子，压着嗓子问，“谁啊？”胡小龙站起身兔子一样蹿开了。 下晚自习后等到其他学生走得差不多了，胡小龙回寝室之前特意绕到肖红身边轻声咳嗽了一下，肖红脸一红。“秦老师是个色狼你晓不晓得？” 一心想要考上大学的胡小龙在教室搞学习搞到深夜11点多，半夜热得要命，在寝室里睡不着，就把铺盖搬出来放到寝室前面的乒乓球台上。胡小龙睡上去感觉凉快多了，晚上他刚要进入梦乡脑袋被人拍了一下，睁眼一看是秦明。 “伙计先莫睡交你一个重要任务，我给肖红补习功课，太晚了她一个人不敢走，你送一下。”肖红穿着一袭白裙站在月亮下面，亭亭玉立很美丽的样子，胡小龙心里一颤。胡小龙影子一样跟着肖红，他自认是肖红的保护神。 有天肖红钻进菜地小便，胡小龙像只青蛙一样趴在距离不超过五米的高梁下面鼓着眼睛四下打量，彼时嗖嗖的声音传来，流进他的心田汩汩流向全身每一根毛细血管，一直进入一片瓦蓝色的秘密海洋。 听到异常的声音后，胡小龙望着肖红那两瓣白生生的屁股学了两声蛙叫，肖红慌里慌张地站起来，胡小龙看见肖红短裤上有大小三个破洞，接着又听到高梁清脆的断裂声，胡小龙发现肖红身边多了一个人。 此人把肖红摁到地上，然后一眨眼工夫就脱得差不多了。胡小龙站起来一步步走过去。那汉子抬起头来，眼睛瞪得铃铛大，“胡小龙你在这里干什么？”“保护肖红。”“我在这里你保护什么？你走吧，回去睡觉。” 石榴中学唯一的师大本科生秦明此时此刻像只发育良好的美国牛蛙，趴在肖红的身上。天气是如此的寒冷彻骨，秦明的牙齿碰得卡卡作响，白如宣纸的身体慢慢地如一幅奇异的国画，一层层地由浅变红，最后简直血红了。 胡小龙站着不动。这样过了一分钟，肖红爬起来跑了。胡小龙如一头小兽，与身材足有一米七八的英语老师秦明牯牛斗角一样又对峙了两分钟，然后一声喊叫划破石榴镇的天空，胡小龙迈开他那时尚未发育完全的短小双腿狂奔而去。 第二天秦明下了课破天荒第一次将坐在教室阴暗角落处的胡小龙叫到寝室，让胡小龙回答一个问题。“昨天放学你到哪里去了？”“昨天我在我家菜地里挖猪菜，”胡小龙不打结巴地说。 “记住你昨天看到的是场幻觉，”秦明伸手拍拍胡小龙的脑袋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2章 你爸的屁股 “秦老师，你放心我记得，我什么都没看到。” 秦明注意到胡小龙的眼睛里有一丝幽蓝。 秦明挥挥手让胡小龙走了。正浑身淌汗之时他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透过门缝看见了他心爱的学生，清纯的小镇少女肖红，瞬间秦明闻到了夏日荷花的清香。 “有事吗？”隔着门秦明一本正经的问。 秦明猜测警察只等门一开就冲将进来将他摁倒在地铐上手铐带出学校大门，厉声宣布这是他玩弄女学生的下场，就这么回事。 “秦老师，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肖红一袭白裙，如莲花般的香气扑脸而来，最为关键的是她背后一个人也没有。 秦明头有点发晕，喃喃自语：“肖红你真漂亮啊。” 肖红转了一下身：“秦老师我哪里漂亮呀？” “哪里都漂亮，你是石榴镇最美最有品味的姑娘，你晓不晓得品味是什么意思？需要有人品才有味道的。” 秦明摸了摸脸，摸到了一脸的无耻。 “班上的那些男生总给我写情书，我不晓得怎么办好，秦老师你要帮我，”肖红递过一摞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的信纸。 这个时候的肖红就有些弱不经风楚楚可怜什么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学生。秦明接过那些纸：“你先回去上课，我会好好批评他们，这是作业布置得太少了。”秦明脸色凝重。 不久小月得了一场大病，小月把肖红叫到跟前：“我梦到你爸爸了。” “我到哪里去找他？” “广州，你问他一声为啥子把我们忘了，他屁股头跟你一样，有块胎记。” 这年的夏天，虫鸣如织，几声唢呐，高中毕业生肖红成了秦明的新娘。噩耗传来，石榴镇男孩无不黯然神伤。新婚之夜，肖红抱住秦明小声说：“秦老师，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用蔑刀剁下你的机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3章 回乡的胡小龙 望着肖红认真的小脸，秦明下半身有如浸在寒冬腊月，想好的词一个也找不到了。“你莫吓我。” “你是外乡人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石榴镇的女人们一般都不会开玩笑的。”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我晓得。”“我会对你好的。” “你敢不对老子好。” 这些俗气的对白令潜伏在窗台下的胡小龙心如刀绞，一滴夜雨飘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缩了一下脑壳。在这个夜雨纷飞的晚上，胡小龙一直守到天边的鱼肚翻白才跳上火车远走他乡。 小镇上的人们都知道孤儿胡小龙辍学去了南方，有关他的各种传说纷至沓来，让小镇上的人万分挂念议论纷纷。一个确切的消息是胡小龙去了广州，二年后胡小龙时不时回石榴镇带一些女孩去广州，有人说她们在广州那边发了财，本镇每一栋红白相间的小楼都有关于胡小龙的故事在流传。 三年后的一个夏天，秦明发了工资后带肖红上街买衣服，正试衣服时碰了到好久不见的学生胡小龙。天气很热，胡小龙穿着米白色的西服，打着领带一副人模狗样。胡小龙拍拍他的肩膀很斯文地说：“秦老师，我这次从广州回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请你赏脸去馆子喝一杯。”秦明摇头：“我忙得很没得时间。” “你他妈瞧不起我们龙哥？” 一个板寸小青年从胡小龙的身后冲到秦明跟前举着西瓜刀一脸的气愤。胡小龙掴小弟一巴掌，笑眯眯说：“秦老师客气么子嘛，好拐我也算是你的学生要不是因为你我也考得上大学，秦老师我现在广州一家五星级酒店上班好歹也是白领人士，这点面子都舍不得给？” 到了魁星大酒楼，胡小龙点了一桌子菜，秦明上下打量了胡小龙一眼后评价：“你不上学是对的。” “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你晓得我是不喝酒的，我一喝就脑壳发晕出洋相。” “秦老师就只喜欢躲在屋里头和肖红喝靠杯酒哦。” “你说醉话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4章 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什么醉话，我带到广州的小春小艾小菊，她们都跟我说秦老师好逗人爱，她们还说秦老师屁股头有颗风流痣，肖红你肯定还没发现是罢？肖红是我们石榴乡最漂亮的姑娘，秦老师你莫把肖红藏起，否则简直就是浪费资源，你应该让她去广州发财，不比你守着那点死工资强一百倍？你知不知道我带出了好几个百万富婆？” “肖红初中都没读上头能干啥子嘛？”望着居心不良的胡小龙，秦明眼里快喷出火来，脸黑得像块焦炭。 一九九五年的一个夏夜，肖红从石榴镇失踪了。大家问起的时候，秦明一脸哭相：“她跟胡小龙跑了，她看不起我这教书的。” 坐到火车上，胡小龙对肖红说：“你放心，不得会把你卖到发廊里做鸡婆的，你是我的人。” “真喜欢我的话替我找到我爸爸。”“莫说你爸爸，就是你家一只老鼠我也能把它从下水道揪出来分个公母，广州我闭着眼睛能走八遍。” 胡小龙和肖红抵达广州火车站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胡小龙把肖红带到了丽都酒店。胡小龙说：“这酒店安逸吧？住一晚上1000多。” 肖红从来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房子，整个房子在夜色下就像水晶做的，玲珑剔透，如一颗巨大无比的钻石，欧式风格的大门上闪烁着四个大字：丽都酒店。 “你带我到这里做啥子？” “睡觉啊。”“不是说给我介绍工作吗？” “工作的事明天再说，先睡好觉把精神养足。” “这里很贵吧？” “我能让你住差地方？”胡小龙拍拍肖红的肩膀：“相信我老同学，这地方你以后天天都住得起。” 肖红跟着胡小龙进了酒店，胡小龙办了两张房卡：“你一间我一间。”进了房间后有服务员把夜宵送来了。 “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都算在房费里了的，不吃的话浪费。” 听胡小龙这么说肖红就开始吃了，她早就饿了。胡小龙看着肖红吃，提醒她：“慢点吃，莫呛着了，这还有红酒，不喝白不喝，法国的拉菲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5章 有胎记的男人 肖红举起酒杯跟胡小龙碰了一下，一口干了。然后咂了下小嘴，感觉真好喝，甜甜的。“好好睡一觉，我现在去我的房间，明天见。” 胡小龙刚走，肖红就感觉瞌睡虫爬上了眼睛，澡都没来得及洗就倒到洁白的席梦思上睡着了。五更的时候，肖红醒了，感觉头很疼，有些眩晕，她摆了摆头，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噜声，侧头就看到身边睡着一个人。 肖红借着床边昏黄的睡灯光她才看清，不是胡小龙，一个陌生的男人，感觉又有点眼熟。 男人脸侧向着她，趴着睡着，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半透明的灯光下像朵盛开的玫瑰。肖红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生怕惊醒了这个熟睡如婴儿的男人。 她想起了小月的话，慢慢下床拿起了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沐浴间打开喷头。 她洗澡的时间长如一个世纪，用光了差不多一条石榴河的水，泪水和着从头上冲下的热水滑落到全身，又流进了下水道，夜游轮船上的人发现今晚的珠江水明显上涨不少。 肖红用手拼命揉搓着自己身上的那块红色胎记，她希望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它消失，如果眼前有把刀，她一定会拿起来把它从身上割下来。她感觉自己沉入了珠江，江水冲到她身上，如鲜血淋到身上，有一种粘稠的质感。水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灼烧着每一眼毛孔。 半个小时后肖红穿好衣服，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在夜灯惨淡的走廊里徘徊许久，慢慢走进了安全通道。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走到尽头时她推开了一扇门，带着全城的喧嚣，一缕亮光泄了进来，如千根刺一般扎到她的眼睛上，几乎是瞬间，肖红失明了。 肖红站到了酒店楼顶的天台边。风吹过来，长发和裹在身上的白色浴巾轻轻飘起，浴巾从楼顶飘向城市的深处。 站在这栋18层高的酒店上，赤身的肖红终于看到这个城市夜色中妖娆的样子。天空夜色深沉，暗灰色乌蒙蒙如倒扣的漆黑铁锅，星星一颗也看不到，一片残缺的月亮在远处若隐若现，这是一个与石榴镇完全不同的世界。 肖红不知道家乡应该在哪个方向，此刻她多么希望小月就在自己的身边。肖红坐在天台水泥边沿上，左手握着自己的左手，夜光下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眼前浮现出了小月的脸，小月看着肖红，愁容中又有一缕微笑：“找着你爸爸了？” 肖红点了点头：“我一来广州就找着了。”说完站起来下了天台。 肖红回到房间的时候刘元生已经走了，房间里空空的巨大如宫殿，肖红不禁有些怀疑眼前的一切与所发生的一切是幻觉，她站在幻觉之中，她想起小月死前说的话，人生就是做了个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6章 她们都在丽都 肖红坐在床沿边，望着床头的灯发呆，她记得以前跟秦明曾经在cd住过一次宾馆，那次是跟秦明去春熙路买衣服。想到秦明，肖红开始流泪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跟着胡小龙跑出来，至少秦明是爱她的。 天刚亮，胡小龙进来扫了一眼床：“睡得还好吧？”胡小龙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脸色红润。 肖红脸色苍白：“你为啥子要害我？” “你知道昨晚陪的是谁吗？这家酒店就是他的，你把他陪好了，想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肖红抬手给了胡小龙一巴掌。胡小龙摸摸脸：“想开点，这种事情就那么回事，再说你又不是处女，秦明上你时你好像也没这么大反应啊？漂亮是你身上最好的资源，用资源换前程划得来，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是秦明让我把你带到广州的，我还给了他5000块钱，他欠了一屁股赌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玩的女生每个都娶到屋里做老婆的话，他屋子都可能被挤破了。” 说完这些话胡小龙长出了一口气，这些话在他心里压了这么多年，成了他在异乡广州活下去的原动力，他就是想有朝一日把这些话当面告诉肖红。 “你以前骗的那些女孩哪去了？” “基本上都在丽都上班，她们都会是你的同事，不过你放心，你肯定比她们混得好。” 经过培训后肖红上岗了，还当了领班。 肖红在大堂给自己手下的姑娘开会，刚才还叽叽喳喳小声说话的女孩们突然就都闭上了嘴巴，肖红有些诧异，回过头去，就看到大堂右边的透明电梯，刘元生站在电梯上，目光如柱朝她这边扫过来，看到她时刘元生的眼睛马上就变成了黑洞。 刘元生走出电梯的时候，面无表情，拎包的胡小龙跟在后面，哈着的腰快扑地上去了。 服务员们窃窃私语：“刘总这两天好像脸色不好。” “脸色不好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又想跟他上床呀？” 听到这个肖红脸刷地白了，盯着说话的姑娘：“开会不能说话你忘记了吗？罚你洗一个星期全酒店所有的马桶。”正说着肖红的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胡小龙的声音：“刘总找你。” “找我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1808室。” “对不起我在开会。” “你说什么？”胡小龙以为自己听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市夜谭》正文 第37章 刘元生的痛 肖红又大声说了一遍：“我在开会。” “你吃错药了马上散会！” 肖红把对讲机对耳边拿开关了，看了一眼小姐妹们：“我们继续开会，陈玲你是不是嫌洗的厕所少了？”正在窃窃私语的陈玲赶紧闭上了嘴巴。 肖红正要接着开会，看到大家一脸惶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一头老虎，回头一看，胡小龙朝这边走过来，手一挥：“散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肖红看了胡小龙一眼，眼里噙满泪水，转身朝门外走去。失魂落魄的肖红跑出酒店，一口气冲到大街上，一辆小货车惊叫一声在她面前踩了个急刹，司机伸出脑袋：“美女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肖红茫然四顾，司机下车走到肖红跟前拉她的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保安马波上前一把推开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把肖红拉到路边。肖红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看着来来往往急弛而去的车流，惊出一身冷汗，她看着这个英俊的小保安：“谢谢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肖红摇摇头丢下马波一个人进去了。 刘元生坐在办公桌前拿烟的手指不停的抖，笔记本电脑里面播放着一对男女的动作片，刘元生脸色苍白心纠成一团，虽然房间里开着冷气却仍然感觉像是呆在冰窟里冷汗直流。他拨了胡小龙的手机：“把原始视频删掉。”“好的老板。” 刘元生放下电话走到电脑跟前，关掉视频，动了下鼠标把视频文件从电脑里清空了，视频马上在他脑子里又播放了起来。刘元生坐到沙发上，抱住自己的头干嚎了一声，如一匹腹部中枪的老狼，绝望的叫声淹没在这沸腾城市的巨大喧嚣之中，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听到。 正在会所唱歌的林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如同盯着一只无处可逃的兔子。男人梭子脸，戴着窄边眼镜，头发不多偏要三七开，样子斯文眼神不斯文。三分钟后服务员递给她一张纸条。 唱完这首歌后林芳来到男人的身边，男人递过一张名片，徐明，广州九歌音乐公司的业务经理。林芳心中一阵狂跳，她十分清楚九歌在广州流行音乐行业的地位，经他们打理过后歌手要想不红都很难。 “林小姐，这些天我一直都来丽都听你唱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