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 正文 第1章 清晨，天蒙蒙亮，淡淡凉爽的空气弥漫着清香飘拂到家家户户，人们慢慢地从睡意中醒来。 6点刚过，俩邻居朋友并肩走在上学路上。“陈月，我们过马路吧。”走上公路，长得稍高一些的男孩说道。 “去哪？”陈月奇怪地问。 “先走，马上告诉你。” 他们走到一家小卖部的门口停下，然后躲进一条岔道的角落里。 江阳从口袋中掏出一件东西放进陈月手里并合紧他的拳头，朝远处指去，“看到那边大红色的铁门了吗？” “嗯，看到了。” “等下顾灵出来了，你帮我把这块手表送给她哦。” 握紧的手松开了，是一块崭新的自动式手表，可以自行调节并重置时间，还有一个打开夜光灯的按钮，非常时髦。“哇，你是花多少钱买来的，这真是一块极棒的手表。”陈月惊讶地喊出声。 “对吧对吧，我今个很早去街上买的，5块5。” 陈月精心地观察手表的每一处按钮，十分喜欢的样子。他马上向江阳问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呢？” “你别问这么多啦，就算是拜托，求求你了。”江阳双掌闭合低声地恳求道。 他们从小学至今一直以来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江阳非常看重陈月诚实忠厚和乐于助人的性格，时常帮助他跑跑小腿c送送东西c借他抄写作业。而江阳也十分讲义气，小学那段时光，经常看到其他同学欺负胆小受惊的陈月，心里会很不自在，帮助陈月走出困境，并教他要学会勇敢面对。 陈月很爽快地答应了江阳，等待途中，他想起重要的事来，跑回江阳身旁。 刚跑回来，江阳连忙推开他说，“快看呐，她出来了，你跑回来干吗呀。” “可是” “放心吧，没事的。”江阳握起拳头示意给陈月打气，随后马上说道:“记住我们的约定，一定要帮我送给她，我先去学校了。”说完他便匆匆地跑开了。 看着江阳离去的背影，陈月哀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种事让我做，我也会很不好意思啊。 他站在原处没动，等过了一段时间，才鼓起勇气走到小路上。 此时，顾灵已经背着书包朝他的方向走来。不远处，顾灵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慢慢地，顾灵完全看出来，果真是她可爱的同桌没错，她加快脚步。 顾灵看看四周，打趣地问道：“呀，没看错吧，这是谁呀？怎么了，你来这里买东西吗？”她探着身子把脸挨到陈月面前问。 “不是的。”陈月终于抬起头，红着脸退身一步，捧起双手，把手表递给顾灵。“这是江阳要我送给你的，请收下。” 看着崭新的手表，顾灵拿起来边琢磨着边问，“真的是江阳送给我的？” 陈月立刻应声说:“嗯，一定收下，他花不少钱买的。”说完他转身要走，可是手臂却被顾灵紧紧拉住。 “哼！要是他送我，为什么不亲自送我。”顾灵显得有些孩子气，抱怨道：“他不亲自给我，我就不要，你还给他吧。” 陈月看着她递回的手表和傲娇的神态，连忙解释，“不不不，我可不能收回它，你考试经常忘记时间，所以江阳才好不容易帮你买了块手表，虽然不是亲自送给你，但还请你能收下江阳的一片好意。” 听到陈月如此勇敢倾吐出江阳的心意，顾灵反倒变得很不好意思，她开玩笑地说，“那就当是你送给我的好了，我就收下啦。” “啊？”陈月还想继续解释什么，但顾灵拉住他的手腕，一同出发上学了。 路上，陈月不停地解释之前没说完的话：“这块手表真的是江阳买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像急了一样，心情十分激动，可听到的回答总是令他更担心。 最后，这样的担忧流进他的心扉深处：这可怎么办呀，答应了江阳的请求要将手表送给她，这下好了，顾灵误自会了其中的意思，我可成了个大罪人。 边走边聊了很久，顾灵才发现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于是沉默了一会，将身子靠近陈月，穿的短袖紧紧挨在陈月肩上。陈月马上如触电一般从沉迷的思绪中醒来。 “想什么呢？”顾灵露出调皮的微笑问。 陈月微微抬起头去看她，那张活泼动人的笑脸几乎贴到他的鼻尖，泛出缕缕淡淡的芳香，他立刻回过神来，转开目光，低下头盯着公路旁的石板，支支吾吾地说：没有，那个手表。” “手表怎么了？” 紧张的心情使得陈月心慌意乱，但他一想到自己还有朋友那寄托的约定，便打起骨气，“我是说真的，手表是江阳买来要我送你的。请你一定相信我。” 见同桌如此归根究底，顾灵忍不住笑了。在银铃般的笑声中，陈月不知如何是好。他故意朝路边望去，看到一家文具商店，灵机一动。 “啊，突然想起来了，我的作文本快写光了，要买一本去。”陈月慌张地对顾灵说，然后挥挥手跑进那家商店。 顾灵停止笑声，看着他远去，在那家商店里，陈月正挑选着手里的本子，或者说像是挑选的样子。看着他紧张地模样，顾灵嘻嘻地笑了一声，走开了。 课间，孩子们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自寻其乐。教室后空出的场地向来闹闹哄哄，顽皮的孩子你推我搡，乱成一团。平时爱玩耍的江阳这时候却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他端正坐姿，把练习簿盖在大大的英语书上，认认真真地抄写着单词。 “江阳，闪开！” 从侧面走来一个高个子，毫不客气地把江阳从座位上推开。 “徐强强！让你位子可以，但请你能不能别这么嚣张？” 江阳早已习惯这家伙常来的到访，坐他座位前的正是这个不速之客的女友。可这次竟毫不留情地推翻他的书本，真是过分至极。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家伙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大魔头，他的魔爪不知伸向多少同学的口袋，要么交钱，要么挨揍，是这个班上流氓们的老大，班长c老师们都很讨厌他。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江阳只好忍声吐气，随他高兴，捡起掉落的书本，无奈地走到前排。 江阳从讲桌下拿来矮小的方凳，走到顾灵课桌前坐下。一开始顾灵和同桌讨论着上节课发现的疑点，见江阳来了，便放下暂时的题目同他聊天。陈月也加入进来，一起谈得有说有笑。 关于那块手表，他们都没有提起。 预备铃把三个孩子的话打断，江阳把凳子放回原处，走回后排。 隔着座位还有三步远，他停住了。那个霸占座位的家伙抱着前面女孩的腰轻轻地摇晃，把脸大胆地贴在女孩脖子上。江阳细细地观察着那女孩：长长的双马尾挽在耳间，发色乌黑发亮，唯独那两条辫子泛着栗色的光泽，她低着头，下巴挨到了领子，穿着几乎大家一年到头都没穿过的短衬校服，下面是黑色的宽松长裙，裙角摆地左右飘舞。 他马上注意到，女孩咬着下唇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显然，她很不情愿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事。 女孩听到预备铃响后，身体做出难忍的动作，用胳膊肘顶了顶身后的人。身后的高个子知道要上课了，便作罢。女孩喘了口气，坐下。 江阳为下一堂政治课做准备。可他还没拿准政治书，手背上一阵湿凉凉的感觉。 他侧弯着身子往课桌里看，骂了一句，把两块香蕉皮拿出来。“一定是那个混蛋搞的鬼，吃了不知道扔垃圾桶里，往我课桌里放。”江阳很快就猜到是谁做的，他伸出手指戳了下坐在前排的女孩的后背，当女孩转头看他时，他皱起眉头说道：“瞧瞧你男朋友干的好事，平时也该多管教管教他嘛。” “啊，不好意思江阳。” 女孩很意外地向他道歉。看着她深表歉意，便没在说什么为难的话，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扔掉了手里黏糊糊的香蕉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周末，在这个星期六的日子里，大多数孩子选择乖乖待在家写作业。但江阳却溜到油田里欢快的歌唱。他手上拿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塑料瓶。他走在油田的小径上，想起了他喜欢的人，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快乐。 从油田路里走出来，他看见一道铁路，路轨下的插件已经绣了，恐怕已经很久没有过往火车。江阳穿过铁路闯进陌生的村子里，一直走到十分偏僻的地方，到处是土地坑洼，房子很少，只有几户挨着的瓦房。 他正悠闲地走着，需要跨过一条水沟时，眼前一亮，水面上有个塑料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不惜弄湿鞋子，跳进水沟，溅起一片污水。 当他伸出手拿水面上的塑料瓶时，瞬间愣住了。在离那塑料瓶不远的地方，出现一条花蛇。花蛇没动，他也没动。他观察着：这条蛇有着橙红色的皮肤，身子卷着窝在烂泥里，尾巴露出水面。“不不，天哪!”江阳啊地猛叫一声窜出水沟。 他把手上的白袋子放在一边，拿起脚下一块大砖头，朝着那条仍然纹丝不动的蛇扔过去，扑哧——砖头砸到花蛇的尾巴。那蛇把卷曲的身子迅速伸展开，游动起来。 江阳认为它会受惊回自己的老窝去，可那花蛇并没有，倒又游了回来，像是猜到他的心思，藏在塑料瓶底下向他发起挑战。 “算了，”江阳打消念头。 他走到一条巷口的石砖上坐下来，将随身装着塑料瓶的袋子翻过来向下掸了掸，塑料瓶沽溜沽溜全掉了出来。 “一双，二双，三双”江阳细心地数着，数完一双，扔进袋子里。“八双。”江阳不满地扔进最后一瓶，“加一个，十九个，也就是1块9，我来算算”他寻思着。 躺在石砖上休息了片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嬉笑声，他感兴趣地爬了起来。 三个孩子蹲在下面的秧田里，他们围着秧田的一块洼地抓螃蟹。螃蟹张开坚韧的钳子朝向正伸出头来的三个孩子，孩子们先是有点无奈，但他们马上想到一个点子，围着洼地包夹它。这下，洼地里那只螃蟹无助地直打转，乐得三个孩子一阵欢笑。 “嗨，小朋友。”江阳朝那三个孩子大声喊。有一个孩子意识到上方有人喊过来，便站起身抬头望着。 “你好小朋友，可以帮我拿下那个瓶子吗？” 小朋友顺着江阳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瓶子，他跑过去捡了起来。高了点，瓶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又掉下去。“呀呀呀，小朋友再使点劲，就差一点。”江阳趴在上面帮他打气，又把双手捧开，准备迎接扔上来的瓶子。 那孩子足足扔了三次还是扔不上去，最后放弃了。他心中暗自咒骂：哪里冒出个神经病，赶紧滚，这破瓶子拿去能干吗？ “自己为什么不下来拿？”孩子生气地说完，不在搭理他，跑开了，跟他两个朋友继续玩耍起来。 “哎？”江阳还想鼓舞他。见他已经跑开，只好自己起身划下坡。 快到中午时分，江阳离开陌生的村子，返回油田，回到公路上。他卖掉上午收集到的所有塑料瓶，共2块钱。废品回收厂老板把两元纸币递给他，他高兴极了，以至于走在回家的路上，且回到家里，心里都很开心。 江阳在回家的小路上跳着步子。坐在院子里作业的陈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放下笔看着门外。他猜着应该是江阳，结果确实是他。 经过陈月家门口，江阳回头朝他微微一笑。陈月刚要开口叫他，他却步履匆忙地穿过大门，转过弯走进了家。 下午，陈月写完了双休日里的全部作业，待在家里十分无聊，翻开数学练习册又往后写了一节，写完后他发现时间更难消磨。便去喊江阳一起去公园玩，谁知江阳的母亲走过来告诉他：已经跑出去，不在家了。 “既然不在家，那准是去了公园。”陈月这样想，向家里人打声招呼出了门。他把公园饶了整圈也没看见江阳的人影，最后失落地坐在草坪上，看着面前的几个孩子。他们站在摇篮上玩得正起劲，不时地大喊大叫欢呼着。 找了很长时间，江阳看看手里捡来的瓶子，少得可怜：只有2个。也难怪，上午才捡完那么多，路上还留有他刚来不久的痕迹。 他再次走到上午来到的铁路上，望了望路两旁和前方已经去过的村子，摇摇头返身走了回去。 回到公路上，他开始在街道上寻找，可效果并不理想，一个也没有。 走了很远还是没有一点希望，他就要放弃，刚返身折回，刹时，半空中的右脚机械似地转过身，朝着街上，“开玩笑，才找一会就想回去，不行，在往前面看看吧。反正还早着呢。”他给自己打气。 找了半刻，实在无助。空旷旷的街道，除了过往汽车，漫起厚厚的灰尘，什么也没有。他把注意力从下面的水泥地移开，看到不远处有条小路。他简单打量着这条小路的结构，窄小的路面一直通往深处。“又一个陌生村庄。”江阳作出决定，去探个究竟。 离开街，运气有了转机，刚穿过小巷路口，他便发现在一家窗户外的阳台上放着一瓶喝完的饮料瓶，还是个大瓶装。 他的每捡到一只瓶子，便数一次。现在，随身塑料袋里已经有9个了。继续找下去，很快就能满载而归啦。十个瓶子可以在垃圾回收厂那里换来1块钱，目标也就完成。 他从一条巷口里走出来，满脸微笑地哼着歌。突然，眼前出现熟悉的身影，“这——”江阳惊讶地侧身退到墙根。 那人推开大门，手里端着浅绿色水盆，向下水道倒去污水，抬起头正要回家时，眼角留意到大概在十米处有个人，马上就认出来，放下水盆跑来。对于这样无理由的巧合，他实在不敢相信。就坐在自己座位前的张萍萍竟和他在此偶遇。 “哎？你怎么在这？”张萍萍跑到他面前，离他只有两步远问道。 “来玩！”江阳随声应答，然后问她，“那你怎么在这？”语音刚落便发现自己问得多么愚蠢。 “我住这里！你也是？” “不。” “那住哪？” “北边很远的地方，粮库后面。”江阳边说边指向路口。手指的方向不是北面，而是南面。幸运的是，张萍萍也没有方向感，粮库是哪？她也没任何印象。 江阳动身朝“北面”离开，而张萍萍也随他肩并肩走，回家刚好同路。她无意间发现江阳手上拿着白袋子。 “这是什么？”她问。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回答呢，星期六的下午，跑出来捡瓶子？多丢脸呐！他想编个理由蒙骗过去，但觉得很难隐瞒，犹豫着说道：“啊，没什么。”他慢慢提高手上的袋子，举起手展开袋口。“我这不没笔写了嘛，想卖点钱买只钢笔。” “原来是这样啊。”张萍萍信以为真应了声。看看他袋子里翻倒着堆在一起的瓶子。她歪着头有点疑惑，问他，“这里全卖掉，够买吗？” “还差一个。”江阳回答。 “哦，”张萍萍停下脚步，因为已经到了家门口。她看着走开的江阳：头上顶着暗灰色棒球帽，身穿白色大褂和白色运动裤，裤子后面沾满了污逅，脚下套着脏兮兮的板鞋。 张萍萍对他产生了怜悯之情，突然喊住他：“等一下！” 江阳奇怪地回头看她，只见她来到自己面前，低头盯着他手中的塑料袋。她小声地说道：“我家最近需要塑料瓶装水，可以把你手上的瓶子给我吗？” 听到她提出的要求，江阳满脸诧异。“装——一水？”他拉长音调地问。 “嗯。”张萍萍肯定道。 “用这么小的瓶子能装多少水啊，瞧你背后的脸盆，得能装我这20多瓶呢。” 张萍萍没有理睬他这句话，打断他，“给你一块，你把所有塑料瓶送给我。”说着，她从连衣裙的腰间掏出一元纸币，向他递来。 江阳本想拒绝，但听她又说，“帮助同学，都是应该的嘛。”他想：真是个好同学，以前只觉得她人怪怪的，没想到还挺乐于助人。 接过纸币，江阳蛮不好意思揣进口袋里，而是立即将手上装满塑料瓶的袋子伸过去给她。但这时，张萍萍迅速推开他的手说：“不用了。”说完不辞而别，慌张地跑回家里，关上了门。 江阳站在原地，只有这个可能：她一开始就没想要这些塑料瓶，只是单方面给我一块钱而已，为什么呢？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在学校，让出座位也是无奈之举，更谈不上帮过她什么。 他呆呆地望着张萍萍家大门上的倒福字陷入沉思。 一阵风吹来，握在手上的纸币剧烈地摆动着，江阳还在想心事，没留神，纸币迎着风擦向指间飞走了，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又轻轻地摇着身子落在路边的石子上。江阳跑来捡起它。他站在那，内心向张萍萍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真是太幸运了！”回家路上，江阳激动道。摸了摸一元纸币边看看手里提着的大袋塑料瓶，十分高兴。 回到家，母亲正在院子前清扫柿子树上掉下来的枯叶，江阳见了母亲打声招呼，走进屋。他来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找来一个小方盒，是个吃完的泡泡糖盒子。他慢慢地打开它放进下午辛苦攒来的钱，合上方盒。马上他便有些不放心，重新打开它，把头伸进抽屉里，双手细心地数着。“十五零九毛”他欣喜若狂，挺直胸合上了抽屉，开心地跑到院子里，对母亲招呼道：“我出去一下。” “刚回来，又要出去？” “玩玩就回来。” “很晚了，别出去。”母亲劝说。 “放心吧，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陈月家就在对面，大门一样是铁杆门。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陈月家院子里正放着一辆绣斑斑的旧自行车。“看来他爸爸回来了。” 足足跑了快半小时，江阳气喘吁吁地在一家书店前停住脚步。书店上挂着招牌，用红底白字写着几个楷体大字：新华書店。 店内空间宽敞，设备齐全。一排排的书架直通到另一头，上面放满了书。 江阳走到白得透光的书架前，眯着眼睛仔细寻找上面的书名。 他伸长脖子，慢慢地将身体移向书架另一头。找完第一排后，发现都是些儿童杂志c少年漫画。望着前方一台台堆着的书架和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他叹了口气，耸拉着肩膀，无力地走到新的书架前找起来。 身旁走来一位穿着淡青色制服的女士，和蔼地轻声问他：“请问，是要找哪本书？” 江阳没回头应答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在二楼。”那位女士伸出一只手，指引他走上楼梯。 在二楼处，业务员帮他很快找来那本书。江阳拿起桌上的书，全方位看了看，给这本书的厚度吓到，再看看书后的价格，走到结账台掏出自己心仪的方盒。 这是他辛辛苦苦储蓄来的钱，大部分都是早饭钱。他觉得忍住早晨的饥饿很简单，便一点点存起来，现在终于该用了。 江阳丝毫不心疼，付了款，拿着书幸福地走出店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书买到手。星期天下午，他来到顾灵家门口，心砰砰跳个不停，朝路旁注意一番，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两个老人一起路过这里。 江阳等他们走远了，便来到门前，刚要敲门，他想：等等，这样冒然来她家送书，会不会不妥。如果是顾灵来开门那还好，但如果是她父母该怎么说呢。他放下手，低头呆呆地盯着脚下石板上的凹印。 停泄了一分钟后，他抬起头又准备敲门，马上，他感到放心不下：会不会明天去学校送给她比较好呢，要是我就这样送给她，引起她爸妈误会，生起气来可怎么办？不行！他这样想，转身要回去，还没踏出半步，轻轻弹着双腿回到门前。 他盯着地面一阵思考，想到个好办法。于是，敲了敲眼前的铁门。 很快，门慢慢由中间向两边打开。 江阳有些失落，眼前是一位大约40多岁的妇女，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着膨胀的大外套，里面还夹着背心，看上去挺寒酸，但也是个正经母亲。 “你是” “你好，这里是顾灵家吗？”江阳大胆地问。 “嗯，找顾灵？”母亲好奇的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我是她班长。”江阳自信地回答，并拿起手上的书递到母亲面前说:“这书借给她看。” 母亲接过书，总算明白这位陌生孩子的用意，对孩子印象一下好起来，后退几步扬扬手，“我这就叫她，进来坐坐吗？” “不用不用，”江阳连忙挥挥手说，“我这就回家，你帮我转达给顾灵就好了。”说完，江阳微笑着离开。 母亲急忙走出来客气地朝男孩的背影喊：“那真麻烦你跑一趟了。” 等孩子走远了，母亲进屋关上门，“顾灵，你同学来了。” “谁啊？”里屋传来顾灵的声音。 “你瞧。”母亲来到顾灵房间，把书放在她的书桌上。 “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顾灵激动地抱起这本书，收拾好手下摆放的课本，她想马上欣赏这作名著。书面是一个带着红五星军辉帽的中年男子，表情刚毅，露着半个身子衬托在雪地上。 她翻开第一页，问母亲：“妈，你买的吗？” “不，是你班长刚来借你看的，他还蛮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外不进来。” 听了妈妈的话，顾灵马上抱怨起来：“妈。”她有些不悦地看向母亲，“都怪你，早就叫你买给我看，你就是不买，还要别人借来，这么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呀？” 母亲不慌不忙来到女儿身边，安慰她说，“没事的，你班长又没说什么时候还，你看完再还他就是，不着急不着急。 “知道啦。” “乖。”母亲弯下腰，捡起落在女儿桌边的纸团便走出房间。 书确实送到位。情份却让给了班长。回家路上，江阳不时为自己后悔。不过见她母亲时，的确很紧张，应和着还不错。 事已至此。他回到家，靠在自己书桌椅上，盯着天花板想心事。“唉。”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拿起桌上作业本写起来。 双休日作业一字未动，里面的题目更是令他直抓头皮。他走去客厅看了看时间，又回到自己房间，抱着双休日需要完成的所有作业本c练习册走出来，准备去陈月家，好加快作业效率。 这时，小他一岁的妹妹正独自坐在饭桌上吃饭，看见哥哥这一举动，喊住他问：“干吗去？” 江阳走来妹妹身旁，高兴地关心道：“亲爱的妹妹，你还是多吃点饭菜养养神，不要替哥哥操心。” 可她却知道，哥准是去抄作业，撅起嘴角说：“少来了，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告诉爸爸。” “哦！妹最好了，怎会这么残忍对我呢。”江阳笑嘻嘻地说，将作业本夹在腰间，用手轻轻拂了拂妹妹翘起的马尾辫。 妹妹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饭，江阳这才大步大步串门来到陈月家。 陈月正待在房间里无聊地画画，手里握着细短的铅笔，在图画纸上画着自己想象出来的老虎，几个怪异的形状拼合而成，画面粗糙。就在他拿起橡皮擦试图修改一下四肢时，他听到大门处传来铛铛铛地撞击声，便立刻明白：肯定是江阳。他丢下铅笔跑了出去。 江阳抱着一堆书本进屋，叹声说：“陈月，把作业拿来借我抄下吧，不然就要完蛋了。” 陈月回到房间，带来写完的全部作业。他们坐在客厅大桌上。 室内很大，可家具c陈设少得有点可怜，四个长凳围着一张大桌，墙角放着用木板钉起来的鞋架，客厅最里面的墙边还放着古老的长方形桌子，桌子上方挂着好大一张《沁园春雪》的诗词壁画。 “再来——化学。”江阳找来新的样本，迅速地抄写着。陈月跪坐在长凳上，习惯性看着他，乐呵呵地跟他说些常玩话。 快到傍晚5点，江阳清楚这时候是陈月爸爸回来的时间段，便收拾好作业本。“数学借我回家抄，明天还你。” “嗯，好。”陈月爽快地点点头。 星期一。这是孩子们向来讨厌的日期，所有调皮鬼都要为今天到来特意起早。 天还暗着呢，教室外已经站满了学生。他们精神焕发地趴在窗台上，头扭来扭去抄着作业。 教室门一开，“喔喔喔——”开门同学手上的锁还没拿掉，身后一群人便大呼小叫地把他挤到一边，推推搡搡压进教室。 江阳坐在位子上自由自在转着手上的圆珠笔打发时间。 “哎？都搞定了？”蒋智涛同学背着书包进来，在他座位边站住，迷惑地问道。 “恩，你要抄吗？这里有陈月的数学。” “语文呢？” “语文？” “对，拿来抄下。” “语文练习册后面不是有答案吗？”江阳不思其解，找来语文练习册，翻到后面的答案给他看。他顺手把他的作业拿走，边丧气地回答道：“被班主任撕了。” 随着天慢慢变亮，大家开始早读。班主任也来到班级。她四处来回地在教室里转，监督孩子们早读，发现小动作，便狠狠臭骂一顿。 “报告！”门外站着一个女孩，辛苦地喘着气。 有人迟到，前排学生们边读书边望着这个倒霉鬼，他们同情地转着眼珠子，示意她趁现在溜进来，准能逃过一劫。但那女孩不敢这么做，一直站在那等班主任从教室另一头走过来看到她。 班主任拿着教鞭走出门，板着脸问：“为什么迟到？” “闹钟停电了。”张萍萍编了谎。 “所以，睡过头了？” “嗯，不小心忘记时间。”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能睡迟到？可不是嘛，你一向很懒，天天上课人坐在那，心思不知飞到哪去。”班主任对这类理由的真实性早已含糊。她皱起眉头，举起教鞭。 张萍萍内心不禁感到恐惧，嘴里支支吾吾哀求着：“呜以后再也不迟到了呜”。但班主任不予理睬，恼火地吼道：别废话！手伸出来。 张萍萍乖乖伸出左手，班主任狠狠打了3棍才准许她进入教室。她把头低低地垂着，回到自己位置坐下，拿出作业本和语文书。将作业本向前传递，送到组长那。做好这些准备，便读起书。 没一会，前排同学转过头，在她桌上敲了敲，嘴里不满地重复：“数学数学数学。” “啊？”张萍萍张口惊慌地翻起书包，找到数学练习册，她呆呆地望着空白的题目，班主任走了过来，她害怕极了，赶忙将练习册收回书包，并小声对前面同学说：“等我一小会。” 她急得手忙脚乱，在班主任走到另一边过道时，左顾右盼问同学借抄数学，可是他们都已经交到组长那了。 身后，江阳马上发现她异常的举动。对于这个大恩在前c长着漂亮大眼睛的好女孩，他必须得帮她。 江阳用食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后背，她回过头。从她眉头紧缩c颤抖的嘴唇中，江阳知道：她摊上了麻烦。“怎么了？”江阳问。 她抬头看一眼班主任，着急地小声说：“我数学没写。”说着转回头忙自己事，小心把数学练习册放在语文书下垫着，旁边又夹着政治书遮掩住。 江阳不慌不忙从桌角找来一本数学练习册，望了眼班主任，待准时机。 “嗖——嗒。”一本练习册在张萍萍的肩上划过，落在她的桌上，她扭头看了眼江阳，然后迅速把练习册放到桌子底下，让同桌帮忙盯下班主任，自己连忙抄写起来。 有了它，一会儿功夫，作业全部完成。张萍萍把自己的练习册交给前面同学，然后留意了一下江阳给他的练习册的封面，看看是谁的：陈月（2组组长）。她轻松舒了口气，还给江阳，道了声谢。 实在是帮了她大忙，早读下课后，她再次重重向江阳道谢。 在这之后，张萍萍经常课下回头找他聊天。江阳也十分欢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第二天早读提前上。班主任突来驾到，让孩子们措手不及。 她进入教室门，悄然又疾步地走到一个男孩课桌前，丢掉那孩子的笔，抓起他桌上的报纸，朝男孩脸上呼去。 这孩子可不在乎脸多疼，而是清楚自己少不了拖去办公室。他吓坏了，低着头身子僵住，等待班主任发落。 就因为这事，班主任敲敲讲桌，学生们停止了朗读。她说：“来吧，各组组长，现在开始检查作业。没交的c不好好写的都记好名单。”组长们应声站起来。 “这就来看看。”班主任拿到名单后，侯亮地报出纸片上倒霉鬼的姓名。 “全都给我站起来！”班主任报完姓名，立刻咆哮般喊道。 报上姓名的学生无助地站起来，他们都在后排，懒散地歪着脑袋。 “继续读书。” 而他们只能站着读书，或许一天上课都得站着，或许下课还得站着。 下课后，自然是被报上姓名的学生都得跟着班主任出去。班主任宣布下课，从讲台下来时，想起重要的事。“对了，陈月和张萍萍也来下。”她简单地说完便离开教室。 “陈月？”同桌顾灵愣了愣，“是不是搞错了。”她认为准是除麻烦之外的事找他。 “我也不知道。”陈月不解地回答顾灵，第一次被喊去办公室，他苦思今天跟之前在学校做过的事，可找不出什么头绪。 一楼办公室里，大群孩子围在办公桌四周。班主任快马加鞭，轮到的孩子每人挨十大板，沉重又连续的拍打。陈月看着同学们捂住手屏着气从身旁穿过，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终于，他被挤到班主任面前。班主任正怒火朝天，看见陈月时，向他撇了撇眼，对身旁的另一个学生说：“来，你先过来。”把陈月放在一边。 陈月只好退步。 等所有同学都挨过打，离开办公室后。班主任把手上那根当做太阳能一体管的教鞭放在办公桌上，将椅子移到桌前，摆了摆桌上的书本。 “你俩可真有意思了，过来。”她朝陈月和张萍萍威严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班主任盯着他俩，拿起教鞭拍着桌上的练习册问。 两本夹在一起的数学练习册打开着堆放在一起。陈月上前低头去看，他不明白班主任的意思，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班主任的邻桌是他们代认的数学老师，身材偏瘦，不过个子挺高，穿着白色衬衫，胸口挂着一朵白牡丹。他正坐在自己位子上悠闲地喝茶，看到眼前这出戏，微笑着搁下水杯朝这边说：“昨天晚上我就在想，还真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我这第二十章我还没上呢，你们俩都给把第一节写完了。而且连错的地方都一样，怪，真怪。”他说着发出一阵轻笑声。 “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极度不满地问道。 “这——她怎么也写了第二十章。”陈月自语地小声发出声来。一旁的张萍萍神情紧张，内心一阵害怕。 “别看了！课还没上，你俩写得一模一样，唬鬼啊。”班主任凶狠地在桌上敲了又敲，把他俩拽到自己跟前并排着。“到底是谁抄谁的？。班主任眼里闪着火光。 一顿沉默。上课预备铃响了起来。 “哎哟？怎么得？不讲话！”班主任动了动腰，把椅子往后推，翘起二郎腿。非要搞清楚谁跟谁。 张萍萍垂着头，眼珠子抬得高高的，看着班主任一举一动。她的双手c双腿近乎颤抖起来。她开始想起昨天早上的事，那本江阳扔给她借她抄写的作业本，正是他的！身边这位陈月同学。当时就想为啥写2节，原来陈月多写了1节。 “那本作业，是我”张萍萍可怜巴巴地开口认错，但她没有说完，旁边的声音突然打断她。 “是我！”一声响亮简洁而肯定的回答。陈月不在颤抖，而是笔直站在那里，向班主任投去自信地眼光。数学老师最先傻住，明显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是吗？”班主任也有些孤疑，盯向抬起头来的张萍萍的脸。 “嗯，是我，是我主动拿她作业去抄的，在她组长那拿的。” 班主任仍在怀疑，问道，“为什么抄？” “晚上忘记写了。” “忘记写，就抄别人作业啊？”这下班主任彻底给触怒，盯着陈月大声训道：“你现在也和他们学，不好好写，学着抄，你妈妈整天来学校跟我问你成绩，担心得要命。你呢，还不好好努力，反而退步，成了这个样子。” 陈月惊慌地直摇膝盖，刚刚挺身而出的勇气转眼变成自己负担。 “张萍萍，你赶紧回去上课吧。”班主任挥了挥手中的教鞭。 张萍萍呆在原地停了停，拖着步伐艰难地离开了。 出办公室门，她没有走开，背对着办公墙，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很快她听到使她内心阵阵恐惧的敲打声。那是比之前那群调皮孩c她所承受以来还要更为响亮c更为痛彻心扉地敲打。 她木雕似得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孩子们集聚在校园后方的操场上。体育委员列好队，老师走上前，命令他们围操场跑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两支队伍在老师的指挥下跑向跑道。 队伍在跑到操场另一头时，松懈下来。张萍萍离着陈月不远，她加快速度跑到陈月身边，对今天给予她的帮助真诚地道了声谢。谢过之后，她回到自己列队。 在年轻力壮老师的培养下，各种体操c健身运动活动后，大家热得满头大汗。最后，终于自由活动。孩子们赶着回教室c去食堂。 江阳和陈月在校园食堂内一张餐桌椅上坐下。“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江阳说道。 他拿着纯净水回来时，路上与张萍萍巧遇，双方打了招呼。离别时，张萍萍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口香糖递给他，他很高兴地收下。 张萍萍没走开，看着江阳一直走到不远处的陈月那边。她挥舞着手。江阳指了指自己，不是，“他？”又指向陈月。“过去吧，陈月，她喊你。”他对陈月吩咐道。 陈月好奇地回过头，确真有同学喊他，起身走过去。原来，张萍萍还留给他一块口香糖，他腼腆地伸手接过。 “嘻嘻”她开心地露出笑容，看了看江阳和陈月俩人便走出食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休息片刻，身体放松了许多。他们结伴走回教室。 教室里只有几个人，零零碎碎歪着脑袋趴在自个桌上。 陈月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从书包侧袋网里拿出家里带来的水瓶，咕哝咕哝喝了一大半。 江阳把手上的纯净水放在顾灵桌上，嘴里也感到阵阵干燥c口渴。连忙对陈月说：“留我一点，留我一点。” 水瓶从嘴边放下，陈月喝了个畅快，嘴角一丝水流顺着下巴落进衬衫里。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把水瓶递给江阳。 “这纯净水是给顾灵的吗？”陈月问。 “是的。”江阳痛快道，举起陈月的水瓶准备将它喝完。 门外进来一位同学。刹那间，他第一眼就看见江阳，抖了抖脑袋，把头上的刘海向侧一甩，冲了过去。 这人猛地抢过江阳手里的水瓶，二话不说，隔着瓶口大嘴大嘴将水全灌进嘴里。喝完打了个嗝。 江阳对这疯子行为厌烦透顶，重重拍了下桌子，面向成鹏大声喊道：“你什么意思？” “喝口水呀。”成鹏漫不经心地打完嗝后回答。 “是我先要的。” “喔？” “经过别人允许了吗？他给你喝了吗？” “没有，怎么样？” “你这混蛋！” 成鹏睁大眼，在这班上还有人敢这样正面骂他。他把喝得精光的水瓶随手扔在地上，瞪着江阳，“怎么，你不服吗？”随后用力推了推江阳，“我喝口水，你骂什么呢？” “你想干吗？”江阳抖抖肩，定定神，睁大眼睛。江阳心里明白，此人不好惹，并没有对他无礼的推搡做出回应。 两人都不甘示弱瞪着对方。 回来的同学经过这儿，简单看了看这幕，迅速撤开。顾灵也和朋友相依作伴回来教室，她一惊，小心地默默望着两人，走到位子上。 长长的一阵寂静。“滚开！”成鹏突然叫出声，把江阳往过道一推，江阳踉跄着倒在身边的板凳上。 “陈月，买瓶水来。”成鹏没喝够，掏出一元硬币向陈月桌上抛了过去。硬币在桌上翻了个身落住。 “哦。”陈月起身答应道。 “等一下。”成鹏迅速把钱币夺回手中，“哟，这不是有一瓶嘛。”他拿起顾灵桌上的纯净水，拧着瓶盖。有人从他侧面快速抢走了瓶子。 “没想到，在这，我会遇到这么个大钉子，敢跟我耍把戏。”成鹏暗想有个笨蛋要出现了。他毫不客气朝江阳胸口打了一拳。不算重。 挨了这拳，江阳不但没退缩，把胸脯挺得更高。没有还手，他那双透露着火焰的眼神似乎要把眼下的人燃烧殆尽。 “嗒。”又挨了一拳。也不算太重。不过这一声肉体的撞击声可把顾灵吓着。她赶忙走出座位，“成鹏，你够了！打人干什么？”她很生气又担心地叫道。 “要你管！”成鹏往讲台退了一步。班级的前排学生们，用鄙夷的眼光盯着他，他低下头，心中感到十分不悦。使劲踩扁了地面上陈月的水瓶以作发泄。最后绕讲桌离开了。 陈月慢慢走到江阳身旁，拍拍他的胳膊，像是要表达什么。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破了形的水瓶。 在成鹏匆匆地离开讲台绕到对面过道，顾灵不满地朝他喊着：“干吗打人啊，真差劲！” 成鹏没有理睬。 三人走到桌子旁，江阳放下纯净水，单手扶在陈月肩上，安慰说：“我没事，不用担心。”简单一句话。实际他并没伤着，只是心中忍不下一口气。 星期五中午自习课，班主任把接下来半小时交给大家作业，自己回了办公室。起初，教室里很安静，慢慢地c谨慎地，各处传出微微的谈话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 交流会就这样开始。 身后，有人用指节敲了下江阳的头顶，又把报纸放在他桌上，腾来一堆零食。江阳不耐烦地从报纸下抽走课本。那人狡黠地笑了笑。 他本想现在坐在徐强强位上，能安安稳稳写完作业。谁知临放学还有一段时间，题目就差一行抄完，徐强强抓着报纸回来，把他从位子上赶走。他只好拿起纸笔回到自个座位。 江阳刚坐下，臀部下方感到一阵扭痛，压在什么坚硬的凸起物上。 他站起来，凳子上放着个苹果仁，泛着特有的酸味。他拿着它，又仔细上下从桌面到桌里再看桌底。原来，还有很多垃圾物，桌面上的橘子皮，书桌里塞满的黏旧旧的透明塑料袋。 “这混蛋是把我这当垃圾堆了吗？”他心中骂道。他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放肆，这是鄙视，是侮辱。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徐强强！” 徐强强听见有人直呼其名叫他，这是挑衅？他走过来问：“怎么？” “看看这是什么？”江阳指着自己桌面，“再看看这是什么，你就这样放我桌子里？”江阳说着转头盯向徐强强，没好气地问：“你就不知道扔进垃圾桶里吗？” 眼前这人可看出来，这是对封建势力表示不满呢。“你跟我说什么？”徐强强眯起右眼皮，侧着耳朵讽刺地问，“你能再说一遍吗？” 江阳把书桌里的垃圾袋拿出来和橘子皮堆在一起，手上的苹果仁也丢了上去。“扔走你的垃圾。”他叫道。 四面投来尖锐的小眼睛，恶狠狠地从近远处盯着江阳。 有几个人站了起来靠近着，像是徐强强的保镖一般随时待命。对此，江阳发现，想要反抗可得尝苦头喽。尝苦头？揍他，痛快地扁他一顿！他是这样想的。 “就不扔，告诉你小子，给我多点心眼。”徐强强说着往他脑袋侧部给了一巴掌，又走到他桌前抓起橘子皮丢向他的脸部，“给我老实点。” 橘子皮在江阳满脸四处横飞。 最后的安全门瞬间炸开。江阳一触即发，他猛地举起拳头。 一瞬间，旁边的贼猫们全聚了过来，把江阳和徐强强围了起来。有人走过来抬走江阳的课桌，踢翻他的凳子。教室后面的空场站满人，打了起来。 同学们专心地写作业，马上，他们就听到打斗声，接着闻到鼓鼓刺鼻的灰尘味，全都转头望着后面那团人。这时候，后排变得乌烟瘴气，地面上层层厚厚的尘埃漂浮到空中，卷起尘雾。 在重重的包围跟厮打中，江阳已经无力反抗，只能认命，努力抱着脸防护。可是胸口c背上无数只铁拳砸着，大腿小腿无情的被人踢着。 危险逼近，有个家伙打上瘾，红着脸退身一步，拿来条板凳。 “啊！”教室传出最大一声惨叫。江阳右臂给板凳腿砸伤了，双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这时，全班人都围上来，呆呆地凝视着这一幕。 顾灵也走过来，听到叫喊声，小心地靠前大声喝道：住手，别打别打了。”这一声阻止，动静虽然小下来，可一群人还围着江阳。顾灵急得连连拍手，然后仰起嘴大叫：“别——打了！” 见他们都慢慢停下打斗，顾灵赶忙拉开围子，蹲在地上看着江阳，“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淌血了。”她气愤地站起来，大叫道：“你们把人打出血啦。” 陈月跑去办公室把班主任喊来。 班主任赶来时，这场打斗刚结束。“干吗呢，干吗呢，在班上出演武打片呢？”她把一群人推开，走来江阳身边。 江阳一只手扶在右臂上痛苦地咕哝着。“天，怎么被打成这样？”班主任急忙扶住江阳的胳膊。 没人回应。 “打成这样？这可算轻的。”在江阳前方，徐强强仍然拿着条被折断的板凳腿，他打红了脸。在班主任和顾灵一同努力下把江阳轻轻抬起时，徐强强顺势靠过来，把抓着武器的手向后一甩，沉重地砸向江阳腿上。 又是一声痛叫，江阳本想勉强在三人的搀扶下站起，可受到如此正面打击，全身软了下去，一只腿再也用不上力。班主任一惊，瞪着徐强强，“喂！”班主任刻不容缓，用力握住徐强强的肩膀往墙角推，愤怒地问道：“徐强强，你到底想干吗？你想把人打死啊。” 放学铃声响了起来，大家都渐渐疏散开。班主任吃力地扶住江阳，这位漂亮的老师，几乎要将他背起来。顾灵和陈月在一旁协助。 到了办公室，江阳被安置在舒适的坐椅上，班主任拿来纸巾，为江阳简单包扎伤口，江阳拦手拒绝。 “老师，别用纸，我用衣服捂着就行。”江阳请求着。 “好吧，你这个孩子，衣服都弄脏了。” 顾灵和陈月赶来江阳身旁，努力地慰问与安抚，希望他能好些。 “你们俩，赶紧背着江阳去四康看看。”班主任着急说，看着江阳满身的伤，她忧心重重，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陈月弓下腰，扶好江阳双手，压了压大腿，把他驮上背。顾灵则向班主任点点头，冲出办公室门。陈月吃住重力，咬咬牙，小心翼翼从办公室走出来。 出了校园，江阳恳求放下自己走，却被顾灵坚决阻止。四康离校园大概200米处，并不远，不过对现在背着一个粗壮结实的男生的陈月来说，可是千里之遥。 陈月粗粗地喘着气，江阳就贴在他背上，听见陈月心脏传来阵阵跳动声。 需要过马路时，江阳立即挥手说：“不用过去，不用去四康，就在这！瞧那儿，不是有家医院嘛。” 是一家诊所。陈月轻轻地蹲下，把江阳稳稳地坐在一张木椅上。木椅对面有张桌子，一名老医生就坐在桌子里面，他托了托镜框，看到三个仓促c灵活的孩子，问：“病人是”他说着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像是病人的江阳身边。 老医生用手摸了摸江阳手臂上那块最大的伤口，“快！尽快消毒。”老医生快速敏锐地把江阳扶到病床上。 老医生从一间柜台里捎来放有药瓶的盘具，放在江阳旁的床边，然后用镊子在药瓶里取出蘸有药水的棉花团，给他把药敷上，刚触碰皮肤，江阳疼得全身颤抖。 “放心吧，一会就不疼了，忍着点。”老医生扶好江阳，把他磨有伤口的部位全涂了一遍。“行了，再开点消炎药，之后注意一下碰撞。”说完，老医生走回前台那张桌子里，“结账吧。” 这个话题可把三个孩子楞住，三人相互对视，双手向外展开，无助地摇摇头。 “多少钱？”顾灵朝老医生问道。 “9块。” 糟糕，陈月和江阳可是身无分文，而顾灵却只有1块钱。“喂，要9块呀。”顾灵跑过来，小声地对俩人说。 江阳苦笑了一下，“这可伤脑筋了。”坐在身边的陈月也一副为难的表情。 三人都在想着办法。老医生回头把镜框向上一推，瞪着六只小眼睛开口问：“怎么了吗？” “医生，我中午上学来给你钱可以吗？”江阳发出请求。随后，顾灵也附和说：“对，我们走得急，忘记带钱了，今天中午上学一定带给你。” 老医生犹豫着，他心想：孩子们说的话方可相信一回，不过钱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若总有那么缺三少四的顾客，我这店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还在犹豫当中，有个孩子走到他面前，离得很近，双眼充满了力量，只听孩子说：“我家去拿。” “好，这最好不过。”老医生高兴地答道，陈月便飞了出去。 对于陈月此举动，江阳并没有做出很惊讶的样子，他平息地躺下身，卧倒在床。 “伤怎么样？”顾灵走到病床边坐下，轻声地问。 “动的话还会疼，不过比刚刚好些，放心吧。”江阳仍然躺着，双手支在脑后，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在顾灵坐过来后，他把脸转向她。 “他们为什么打你？”顾灵突然问。 “为什么？”江阳自嘲一句：“看我不顺眼呗。” 顾灵又问：“到底是为什么？”这次她问的话语中带有几分正经与严肃。 江阳看见她瞪大双眼，一副认真的神情，便想告诉她实情，可话说出口时成了：徐强强经过我的座位时，刚巧绊到我伸出的脚上，这不？惹恼他了。 “就因为这个？” “嗯，是的！”江阳回答，同时与她肩并肩坐起来，“因为这个，我可倒大霉，你也清楚他们都不好惹，只能怪我自己偏把脚伸那么长。” 完全强词夺理，就不小心绊了一脚，至于如此大打出手。顾灵绝不认可这样荒唐的原因。 江阳感到左边膝盖上一处伤口有些涨痛，他想再涂点药剂。 “等一下。”顾灵说着，拿来桌上的盘具，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研究手上那根铁质的一头串有棉花的镊子，她照医生之前的做法，在药水瓶里蘸了蘸。 “你还会这个？”江阳笑着问。 “坐好了，别动。”顾灵在他身前蹲下去，一手扶着床沿，仔仔细细把药水涂在江阳小腿上。 “这里这里。”江阳指点着。 伤口都擦好后，江阳舒了口气，他的脸蛋在顾灵蹲下的那一刻起已经扑哧红起来。 江阳微微闭上双眼休息。顾灵也闭上眼。两人害害羞羞c躲躲闪闪地相依为靠。 同时间，陈月刚好从大门外累嘘嘘地冲进家。客厅里，他端起凉茶，满口咕噜喝完。母亲在卧室房间，听到客厅有响声，走了出来。“呀，孩子，怎么啦？” “妈快快给我99块钱。”陈月上气不接下气地着急说道。 “怎么了这是？”母亲停下手中的活，孩子脸上惊慌的表情使她感到不安。 “江阳受伤了，在医院，没钱付。” “啊？”母亲听到这，立即放下手中的活，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纸币。 陈月又喝完一杯水，奔向大路。现在，他不时需要停下来走走，呼吸呼吸。 大概过去半刻，他回到诊所，把钱放在医生桌子上，看了眼病床上靠在一起的两人：顾灵正轻轻地依偎在江阳肩膀上。他们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太好了，终于把钱拿来付清了，我也得休息休息。”陈月这一趟跑下来，全身都倦了，双腿酸溜溜地疼。他一屁股坐在靠墙边的木椅上，身体往后一靠，合上双眼，也睡了过去。 三个孩子忘记回家，忘记现在还是中午，直到忘记吃饭才醒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当天下午，全班同学都留意到：徐强强没来，上午聚在后面打闹的那群人也都不在。 教师办公室里正在进行嘈杂地调教会。十多来个学生。他们贴着教室的墙面站成一排，个个缩着脖子呆视着地板。 徐强强站在班主任跟前，听任班主任满口训言。 “孩子父亲，中午这里炸翻了锅！我又是罚款c又是扣绩效。这事现在已经影响到校长政务处那去了。一个市级重点中学，闹出这事来。”班主任把徐强强向旁一推，对站在面前的父亲说，“并不是我不愿留他。” 男人长着肥壮的手臂，身穿墨绿色外套跟黑色牛仔裤，前面鼓着圆胀的啤酒肚，松弛的肚皮坠在裤带上。他两眼凶凶地瞪着自己孩子。 “不是我不愿留他，”班主任重复了一遍，“是他闹的太过分。”说完直奔主题“开除吧，年级组已经审批了。” 办公室一片寂静。 “可听见了？”父亲问孩子，“听见了吗？” 徐强强低头沉默。 父亲垮前一步，“怎么办？” 依然沉默。在父亲面前，他有在大的胆也使不出来。 “怎么了？老师们说你在学校是想打谁打谁，什么坏事都做得出？”父亲喝道，“怎么不讲话！”面对哑口无声不停把脚向后挪的孩子，他伸出宽厚的大手，朝孩子头上重重地一甩，啪地一声拍在孩子前脑壳上。 徐强强惶恐不安，受到这重重一掌，又是在父亲的怒喝声中。他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了下去，摔倒在地。 父亲没有见此同情，反倒更加愤怒。他走近，竟要伸脚去踢自己的孩子。 这举动幸好被班主任及时阻挠。“呀呀呀，别别。”周围赶来好几位教师，着急抓住父亲手臂把他往后拉。 “你这是干吗呢。”班主任不解的问道，接着说：“孩子会犯错，固然该教训，但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打，你想毁了孩子前程吗？” “还能有什么前程？”父亲鄙夷地向班主任投来一撇，“书不好好念，在学校打架算一个。”他仍然不依不饶瞪着孩子，讽刺地说“不念书能有啥前程，去大街上扫马路吧你。” “话不能说绝了，这位父亲，你家孩子还有希望。”班主任打断道。 “还有希望留在这个学校？” “不，我的意思是，技术！能力！”班主任手面向外一翻，“让你的孩子学门技术，离开学校并不等于走投无路，是的，你要时刻确信，你的孩子还能培育成人才。” 尽善尽美的漂亮话。“学门技术？这是暗示我的孩子必须要被开除，没有任何能保留余地的办法？”父亲明白了这通忠告。 “行了，来吧。”说着，他把孩子连拖带拽地往门外拉。徐强强挣扎着双脚，希望大家能挽留挽留他。 教师们默不作声。父亲带着孩子走远了。 靠着墙面的孩子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老大被一个陌生野蛮人拐走。 年级组组长大步大步走到站成一列的孩子面前，握起拳头，在每人头上给了一下。然后等待四班班主任继续发落。 班主任回到自己办公桌，喝了口杞菊茶。 “都站过来。”她对孩子们命令道。孩子们慢慢小步走来，每人挨了一棍。 “看到了吧。”班主任挥着手里她习惯又自豪的教鞭，她说道，“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再有下次，直接全部滚蛋！”说着她把脸向着门外往上微微一抬，“就跟他一样。” “听到了吗？！”班主任猛地厉声喝道。 “嗯。”“知道了！”挤在一起的孩子齐声说。 课间，几个路过办公室的同学，好奇地趴在窗户上，盯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该说的就这么多，回去人人写一篇感想；为什么这么做，什么原因这么做，现在内心又是怎么想的，从开始到结束给我把你们的所思所想全部写出来，要求一千字以上；下次班会课上都给我上讲台一个个对着全班念。”班主任说完把教鞭一扬，“全部回班吧。”孩子们默默地走出办公室。 班会是在下个星期的自由活动课上。 班主任走上讲台，教室后面，一群孩子发出咯吱咯吱的板凳声，其后那些站起来的孩子被班主任一个接着一个叫上讲台，他们人手拿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抒情打理的文章，读了起来。 听到一半，诸多类似的检讨让江阳感到很不舒服，他猜测这些动人心窍的言语，定是他们从班委员们那按部就班来的，以打发他们目前困境。 但他只能让他们得逞，他觉得：让那些真诚c忏悔的字眼摆在桌上，他们愿一字不漏读出来，就已超出他所预料。 希望他们真能从这次事件受益匪浅。而他自己也是。 轮到最后一个孩子上台。江阳特意细细地听着每句话： “所以，我认为我完全错了！我要对江阳同学说一声对不起。是的，对不起，可以从成千上万的人群中结为同学，在这里相聚同个班级，何等不易的缘分啊。可我却对你大打出手，再次感到十分抱歉。若你能原谅我，就让我们成为永远的朋友吧！”“谢谢。” 很不错的收尾。江阳听完成鹏读完的检讨书，这充满真情慷慨的最后一句话听来太有味道了。 成鹏经过下台允许后，在过道上路过他的课桌，他有意抬头看他，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脸上是否带着抵抗或是得意的神态。不过，成鹏并没朝他扫一眼，直接挤过同学后背，站在座位上。 这次有着特殊意义的班会成了这栋教学楼骚动的导火线。 每当下课，那些站在走廊上闲逛的人嘀嘀咕咕议论着，楼下的桂花树旁三四个女孩们坐在石凳上围成一圈兴奋地喳喳讲述着。 教室内教室外到处传遍这样的消息：听说四班徐强强给开除了。人们告诫不知情的朋友们。 就在传遍整个这样消息的年级组，更糟糕的是，大家开始渐渐从这件事情上寻找缘由。要不每逢课间，门外c窗户上露出两三个陌生的脸，他们在干吗？他们指点着坐在教室后的江阳窃窃私语。 看来这事是人人皆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在市内居住区附近有所百米长的大型公园，园子里的娱乐设备算是旧时代的遗老；松塌不结的秋千c空间狭窄的摇篮c铁锈斑斑的旋转狮马加上一座高大宽厚的铁质滑滑梯。 每天傍晚时分，所有的孩子都聚在这里玩乐。有这么一群孩子，或者说一群男孩子，他们每天晚上六七点左右就会来到这儿，集合在滑滑梯上面的斗篷里。他们通过翻手面手背来决定剩下的人，剩下的只有一人，他被玩伴们称为“僵尸”。 这是个新玩法，大家都迷恋上这种玩法，是个稀奇的新招，玩法性质与“猫抓老鼠”大致相同，但被抓的人c碰到的人，不算弃权；要跟僵尸先生同伙，接着去寻找其他“人类”。 今天，他们又转来转去，跳着跑着叫着喊着玩耍起来。 突然，一个被追赶的孩子跑向路口时收回双腿。他谨慎地伸长脖子，注目着前方。随后大叫起来，“不好不好，有小痞子来了！”这孩子指着公园前大门处疯狂地大喊。 躲在斗篷里的，在滑板上嬉戏的，头全转了过来。孩子们啊啊啊地失控地叫起来，全都翻过围栏，跳到公路上溜了。 门外走来三人，他们找到一处的休息区坐下，开始谈起话来。走在中间的那人刚坐下就大骂了一句，吐了吐唾沫，重重地在石桌上拍了一掌。这人很明显是在生气，而且有气吐不出的样子。 “别担心，大哥。”旁边有人坐到桌子上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不就是分手嘛，很正常。” 生气者继续说着，“丑事一件接一件的出现，开除就算了，连张萍萍都要和我作对，既然提出分手。”他紧紧握着拳头，脑海里直想着这星期发生的一桩桩事情，仇恨在他心中滋生。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另一个在座者问道。 “原因？鬼晓得。”徐强强撇了提问人一眼，“吃完了玩够了，想一走了之呗。” “那我们接下来？” “成鹏。”徐强强叫了声名，“你明天去班上把张萍萍带出来，我还有些事想问个明白。” “就这样？”那人接着问，似乎对这计划并不满意，他想来点更刺激的。 “暂时就这样。” 教室里少了个人，整个班级就像是焕然一新，安静了不少。 新的星期开始，那群待在后排先前猖獗的同学，现在萎缩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他们没了大哥势力的庇护，全都无精打采。 成鹏看得出来，班上很多人都盼着他们被移除，早些跟他们扯离关系。 今天，他为了办好委托，早早在中午放学时，叫住张萍萍。 “不去？” “是的，就这样告诉他，我并不想见他。” 这样的回答让成鹏确实不可思议，他想起了徐强强那天晚上的话。当他坚持要让张萍萍和自己走时，张萍萍推开他的手，居然还骂了他。 虽然这样并不能打消成鹏的主意，可当他再次被推开时，身后被一人抱住了胳膊，他转头向后看——是江阳。 “同学一场，劝你别过分。”江阳在身后说道。 “是吗？我也劝你闲事少管。”他把双肘向后挣脱开来。而张萍萍早已趁机会收拾完书包离开了。 “很好很好。”成鹏斜视着身后的人自语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自从有了这次“英雄救美”，无论上课还是课间，成鹏都仔仔细细关注着那两人。 他发现，张萍萍积极又高兴地转头讨江阳开心，跟他有说有笑。就在事发当时，感觉那两人之间，充满了可以用暧昧来形容的东西。他很难想象自己得出的答案。 在一次课间，江阳去厕所的时候，他走来张萍萍身后，想问个清楚。刚与她搭上话，便被她无情的甩开，他听见她很不耐烦地回答他：要你管。随后张萍萍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不再理睬他。 “好啦，飞出去的鸟儿忘了老窝。”成鹏暗想，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喽。 放学后的人群中，成鹏找到了张萍萍。他从她身后赶上，把手搭在她书包的拎带上牢牢地抓紧。 “你真烦！”张萍萍嫌弃地撇他一眼，加快脚步。 书包后面的手勒地更紧了。“你到底又要干吗呀？”张萍萍停住问身后的人。 “跟我走。” “不！” “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的。”成鹏拽着她的书包，“还不快点过来。” 张萍萍再大的力气也拼不上他的硬拉，她给拽得踉跄几步。谁知，她马上灵活地把书包从肩上落下；接着快速抢回书包。在成鹏抓着的那只手上，她用指甲狠狠掐了下。 可怪痛呢，成鹏打意识地收回手，等他明白过来，再去抓她时，她已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溜了。 “张萍萍。”成鹏把手越过人群的头顶，大喊着：“你总归逃不掉的，他可是一直在等你，有话亲自要和你说清楚。” 张萍萍很清楚听见他传来的喊声。我在逃？那一刻她心里问自己。她实在不想有个跟屁虫天天上课下课来找自己。好，我这就和他说个清楚。 两人走到水云阁奶茶店前停下。店前铺着一道台阶，有个人正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味的珍珠奶茶。 “可算来啦。”徐强强从台阶上急急地小跑下来。面带微笑，朝成鹏招招手。成鹏很知情地走开了。 “你找我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张萍萍直接问。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那我回家了。” 她转身就要离去，如她所料——肯定不是简单的一句对话。徐强强很快抓住她的手，“你给我等等。”他说道：“咱们还照以前一样吧。”说着他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 她没有拒绝，反而接过奶茶，然后平静地说：“徐强强，我知道你喜欢我，可看看现在，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愿意听老师的话，不打打骂骂，做个好学生，我想我们一直还是在一起的。不过现在，我全明白了。” “明白了？” “是的，我明白了我们不能在一起。”她说着，把奶茶还给他。 徐强强没有去接，表情一变，十分不快。“我管不了那么多。”他不依不饶，侧身抱住张萍萍的后背。 “放开我。”张萍萍蹲了下去，从他手臂下挣脱。“今晚作业很多，我要回去了。”她把奶茶袋提高至徐强强的胸口。 “我不许。”徐强强再次要求，移开她的手。 她实在没有办法，迫不得已，弯腰把奶茶搁在马路的地面上，然后急忙走开。 “你现在就那么讨厌我？不就是被开除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徐强强几步跟上她。 “放开放开。”张萍萍难忍地摇着身体，她放大声说道：“对，我现在就是讨厌你。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别碍着我走路好不好？” 远处驶来一辆公交车，上面的人露着头好奇地看过来。此时，路上还有放学的学生，他们放慢脚步打趣地观察旁边这两人。 徐强强板着脸朝他们叫道：“看什么看！滚！”陌生人出口大骂，那些观众们更加打趣地瞅着。 “放开！”张萍萍一声叫，捂着脸匆促地跑开了。 身后，徐强强追上去，但没跑一会，便放弃了，转身往回走。走到原来的地方，他看了看放置在地面上的那杯奶茶，一气之下，伸脚用力把它踢飞。 奶茶杯在空中翻了个身，坠下来，摔烂了。 第二天，通往二楼的台阶上，徐强强靠在楼道的墙面等着。张萍萍慢慢地从阶梯下走上来。 为了和她见面，亲自在上学时间段驾临来学校，着实让张萍萍见了后一惊。“你” “哟，”徐强强微笑着朝她招招手“我亲爱的，”他牵起她的手，那只他吻过的手。 “你怎么跑这来了，放开我。”张萍萍摇着手臂说。 “我亲爱的，说什么呢，作为男朋友一早来看望你，应该感到高兴啊？” “够了够了——别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可不准，我不同意。”他投来坚韧的目光，那眼神就是告诉她：不可违抗，认命吧，你只能听我的。 张萍萍使劲推了一把，故意抬高声音说道：“你要我说多少遍，多少遍，我已经告诉你了，好吧，我就再告诫你一次——以你现处的情况，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再从你身上浪费时间的。也希望你能明白。” 徐强强没有做声，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回来。”他寻找着要接上她的话词。 上学来的江阳十分恰当在这时出现。江阳对眼前突来的人与张萍萍打闹并不感到意外。在穿过楼道跨上二楼台阶时，他一时停住扭头向他们看去。徐强强注意到他，与他对视着：你想干什么？我没惹你，你敢来阻止我？ “放开她。”江阳小声却郑重地说道。 两人互相仇视对方。沉默了半会。 “江阳，你别管我，去班上吧。”张萍萍终于说话了。江阳这才扶着护栏一步一步慢慢地上到二楼。 “就是这个江阳，这个混蛋！”徐强强见江阳离开，骂道：“妈的，要不是这个江阳，我怎能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你又怎么会跟我说分手？想到这个混蛋，我就手痒痒，就想揍他一顿！”他说到最后的时候，放开了抓住张萍萍的手，抱拳挥舞着。 “明明就是你不好。”张萍萍竟没趁机逃走，严肃地说道：“你把别人打伤了，还有脸说别人混蛋，真不要脸！” “他对我不够尊敬，我就要揍他，有问题吗？” “拉倒吧，还尊敬呢，他对你尊敬，你对他尊敬吗？你明白什么叫尊敬吗？” “你是在帮他说话？” “当然不是，事实如此。” 徐强强伸出手臂去抱她，“我们走，去操场说。” “不用了，我还得上课，谁像你整天混来混去还满嘴不讲理。”张萍萍说着大步大步跨上楼梯，跑去教室。 “哼，你给我等着。”徐强强心有不甘，出校门时，他吐了口吐沫，“破学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早上的事使张萍萍心情晦暗，上午的课程更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地待在座位上。 她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一阵一阵抽泣。此时，正是最后一节课呢。她慢慢地哭出声来。周围的同学都看过来。 “怎么了？”物理老师走来轻声地问。张萍萍擦擦眼睛，坐起身，“没事。”她低头看着书本说道。 老师没有追问，走回讲台上继续教课。身后江阳倒挺在意呢，他还是很同情她的。从徐强强找她来看，两人一定闹了别扭，而对方一定握有霸主权，也难怪她会伤心。 他写了张纸条丢到张萍萍桌上。传回来的纸上写着几个工整的小字：真的没事，有点发烧。 他重新拿起笔，在她的字迹下方写着：那你今天下午就应该请假去医院。 当纸条再次回到他桌上时：嗯，不过现在真没事了，谢谢。这是纸条上最后的一句话。江阳把纸捏成一团塞进课桌里。 铃声响后，一窝人疯狂地冲出教室，嘴里还嚷嚷地叫喊。等班上的人少了些后，江阳才动身离开座位。他无意中看到张萍萍还孤零一人趴在座位上。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很难过。 江阳挪开板凳，在张萍萍前方一排的座位坐下。两人刚好面对面。 “已经放学了哦。”他低头看着张萍萍的发丝小声说。 张萍萍动了动身体，没有做声。 “生病了就该上医院啊，在这里熬着可不行。”他敲了敲她的课桌说。 过了一会，张萍萍把头托在手掌上，看了看江阳。她面色红润有些憔悴，脸上浮现出像是在梦境中吵醒而带着一些不快的神情。 “我没事的。”她看了看桌子两旁，又看看对面的人，接着把头继续睡在胳膊上。 “你中午值日？”江阳疑惑地问道。 张萍萍呜咽着摇摇头。 “那放学了，还待在这干吗呢？” 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地低哼着。“别固执了，大小姐。”江阳连续拍拍桌子，他说道，“起来吧，我送你去医院，要不就晚了。” 然而这个时候，江阳却给忘了重要的事。前排处，顾灵和陈月收拾好书包，一同等着他呢。顾灵回头张望，刚好看见江阳坐在一个女生对面。很明显那根本不是他的座位，他是主动坐在那个女生对面的。 粗心鬼，他在跟她聊什么呢，都什么时候啦，真是的。 陈月朝后排走去，准备去叫江阳。半道上，他给身后的顾灵抓住手。 “等一下顾灵，我去叫他。”陈月解释说。 “不用管他，我们走我们的。”顾灵嘟着嘴生气地说道。 “啊？”陈月半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走，才不用管他呢。”顾灵说着拉陈月走出教室门。 从顾灵的表情和她说话的语气，陈月明白她完全是在吃醋。不过这定是一场误会。 多年相识，据他对这位从小就保护自己的朋友的了解。他坚信是误会。“回头得给江阳提个醒。”回家路上他暗自打定主意。 星期天的一个中午，饭后，江阳走进陈月家大门，朝坐在石阶上正吃饭的陈月喊道:“嗨，出去玩。”， “等我把饭吃完。”陈月说着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还没吃完哩，他便放下筷子跑去厨房把碗筷丢进洗碗盆里。“妈，我出去玩会。” 他们一起走出门，江阳的妹妹站在外面等他们。“求求你们，带我一个吧，好吗？”妹妹恳求道。 “作业写完了？”当哥哥的问。 “嗯。” “好，那走吧。” 三人兴高采烈地来到花园里。在一处干燥的空地上，江阳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粉笔，蹲下身，在地面上画了画。三个孩子玩起了“跳房子”游戏，玩得十分入神。 “哥，不想跟你玩。陈月你看，245都是甲，这让我怎么跳呀。”妹妹拿着沙包一顿抱怨。 “哈哈。”江阳开怀大笑，“我是不是很厉害小艾？”他指向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一块方格，说道：“接下来可就是3啦。” “哼，不和你玩了。”妹妹说着弯腰拿起地面上的粉笔，在一旁空场处重新画好格子房。“陈月，我们玩，不带他。”她拉起陈月的手说。 “不，我亲爱的妹妹。”江阳委屈地说，“别这样，带我一个吧，我还没玩够呢。” “江阳，和你玩，我也很累，跳那么远怎么站得住哦。”陈月在旁边苦笑一下，耸耸肩膀表态。 “就是！你给我到那边待着去，别过来。”妹妹双手拦在江阳胸前，把他往一颗树下推。 江阳抓抓头，想出个好办法。“要不这样吧，你俩合家，打我一个，这样总可以吧。”他苦苦地恳求道。 妹妹答应了。 一下午，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玩累了，倒在地上休息。 “你们真脏。”妹妹高高在上，翻脸朝下看，站在两双鞋前说道。两男孩面对面大笑着。 “啊？有什么好笑的。”妹妹不能理解，朝他们摇摇头，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歇息去了。 他俩确实就坐在地面上，而且丝毫不觉得别扭，倒更加轻松舒适。江阳抬头望望公路左右来回的行人，又看看天空，沉醉在片片白云上。 此时，陈月把憋得许久的话说出口，“江阳，你还喜欢顾灵吧？”他问江阳。 江阳惊了一下，茫然地朝陈月看。“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嘘。”他立刻拥到陈月身边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小点声。”他偷偷朝妹妹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小声地接着问：“想说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了。” 陈月重复一遍。 “啊，那是肯定的啊。还有，这是我的秘密，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江阳提醒道。 陈月把声音放低，在江阳耳边接着说：“星期五那天，顾灵生气了。” “生我的气？” “嗯。” 江阳沉思片刻。“哦哦哦哦。”江阳恍然大悟地站起来，“那天你跟她先走了？”他问。 “是的。” “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呢。”他说着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陈月聪明地接上话：“没事，星期一我去帮你讲讲情。不过你以后可得注意些。”这句话算是安慰，也是提醒。江阳理会地点点头。 “注意什么，我哥哥还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妹妹的问话突然传到两人耳边。原来她听见他们在低声私语，悄悄走过来聆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们说的她是谁？”妹妹骑到江阳背上，敲打他的肩膀，“快说快说。” “你都听到啦？”陈月问。 江阳马上边把妹妹背了起来，边说：“别调皮了，咱们回家喽。” 妹妹嘟着嘴，她对他们刚刚的谈话非常感兴趣，硬要知道，“到底是谁啊，快告诉我。”她撒娇地在哥哥背上摇动身体，双手不停地捶打哥哥的背。 依然没有回答，江阳转开话题：“瞧啊，天快黑了，变得好冷呀，赶紧回家吧。” 家里，妹妹坐在床头，呆呆地盯着摆在窗台前的桌子上的一块刻记。她像是生气。她的脾气倔强，想明白的事情一定要弄明白。 房门外，江阳走进来，坐在妹妹旁边。他打开电视机，转播到自己喜欢的节目，津津有味地看着。 妹妹仍在发呆，但还是注意到哥哥进了门。“今天哥哥有点奇怪。”她说。 “哪里奇怪？”江阳看着电视，头也不回地问。 “肯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今天跟陈月偷偷说的话，我听见你们小声说着秘密什么的。”妹妹转身盘坐在床，拉拉哥哥的衣角，“哥就告诉我吧，什么秘密？” 江阳假装看电视没有听见，全神贯注着电视里的情节。妹妹使劲在后面拉扯他的衣褂，左右摇摆。“快点快点，你告诉我，告诉我嘛。” 做哥哥的不理不睬，看自己的电视，故作无视妹妹的存在。 “你到底说不说？”妹妹大声问道。 声音传到客厅，母亲走进房间奇怪地问：“小艾，怎么了？” “哥他欺负我。”小艾委屈地看向母亲。 江阳赶紧放弃电视剧情，看向母亲，“妈，别听小艾瞎说，我没欺负她。不，我什么也没做。”他急忙解释道，“下午带她去花园玩的。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打她。” “是，今天哥哥可伟大啦，带我出去玩，结果跟邻居陈月聊得开开心心，把我搁在旁边不管我。”她越说越激，“妈，我还听到哥说秘密什么的，我不知道什么秘密，但一定不是好事。”妹妹表情十分认真。 “小艾小艾。”江阳轻轻地推了下妹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求求你，别说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依你，行吗？” 这话虽不切实际，但也至少表示甘拜下风。妹妹不在强求，双脚跳下床，套上拖鞋走了出去。江阳叹了口气，走到电视机前，稍稍调大了音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早上。陈月提着个大木桶走到院子的葡萄树下，小心地站在井的沿口处，把桶顺着一根打结的粗绳子放到井内，前后晃了晃手，努力摇着拴在桶上的铁块，恰当好处地将桶全部浸入水里。他踩住绳子，哈哈气搓搓手掌心，抓紧绳子，一结一结把水桶拉了上来。 他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洗了脸，刷过牙。之后把废水倒进下水道，拧着还剩有水的木桶走进厨房，放在炕台后面。 做完这些，他回书房看了会书。当他为出门上学做准备的时候，江阳从大门外走进来，喊着：“走了。”声音刚落，他迅速把课本塞进书包，抓起跨带，直奔院子。 “阿姨好。”江阳对走出厨房的母亲问声好。母亲和善地笑了笑，看着两个孩子一同出发。 那扇红色铁门打开了，顾灵从里面走出来，随手把门关上。 她走向通往街道的小路，马上便看见她的同学——江阳和陈月。 她停住脚，侧身站在路肩。现在想起我啦，糊涂鬼！她内心抱怨道，站在那没有出来。他们还在等着。她看了一眼手表，那分钟的数字已经跳到41。再不走，就要迟到。最重要的是，如果她迟到，他们也要迟到。想到这里，她提起步伐。 江阳抬起手臂朝远处挥手，面带微笑，尽量保持平常心，把过去的事往后甩甩：那只不过是同学间正常的互相帮助而已。他肯定这一点。 在离着有5米远时，顾灵停步不前，把头低低的垂着，看着自己那双白色布鞋。 “早上好啊。”江阳迎上去打声招呼。“早上好。”陈月也随后小声招呼。 顾灵还是站在那，没说话，头依旧垂着。 “嗯？”江阳弯下腰，歪着脖子去看她的脸。 “好好。”顾灵说着快速抬起头把江阳往旁边一推，向前走。江阳和陈月很快追上来。 “我猜猜哦，你一定是周末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江阳举起手风趣地说，“对不对，对不对？一定是吃饭前没洗手被爸妈骂了一顿，或者就是做家务不用心打碎了碗碟，是不是？” 顾灵控制不住，捂住嘴笑了笑，“才不是，你个笨蛋。”她本想遇到他时，挖苦责备他几句，却不知如何说起。不过，她紧跟着生气地埋怨道：“哼，不理你。” “不理我理谁呀？” “哼，就不理你。”顾灵假装不在乎，加快脚步。 “等，等一下。”江阳很快跟上。这次他收回俏皮脸，温顺地小声问：“怎么？又生气啦？” “你说呢？”顾灵对上他的目光，反问道。 “啊？”他看了着陈月。陈月走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两人谈话，自己却一句话不说。 “行了，我知道是我上星期不好，不该擅自做主没跟你一起回家。”江阳碰了碰顾灵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哼。”顾灵把脸向着另一边，还在生气，但脸上却情不自禁地羞涩起来。 进了教室，顾灵匆匆地走到座位上，把书包放在桌上。而江阳也快速走到她身边。“都是我不好，全都怪我，我给你道歉了还不行嘛。”江阳难为情地哀求着说，手抓着她的一条桌腿，轻轻晃着。 “行啦行啦。”顾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没时间跟你闹呢，马上就要早读了，赶紧回去交作业。” 她坐下，往课桌里塞书包。江阳露出雪白的两行牙齿，开心地露出笑容，好会儿才站起身。 说到底，他还是没得到原谅，没完全得到。江阳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顾灵就快要原谅他了。但是一次课间，和陈月一起走到后排，来看看他。走到一半路程她停在了过道上，忍声吐气地盯着江阳。 他和张萍萍又你前我后的聊天，而且看样子他好像非常开心。 顾灵站在那，心中对坐在他面前的女孩产生了一阵妒意。 中午放学后，顾灵默默整理好书包离开，陈月本想上前叫住她，却被她一句话打断。他只好独自等在座位上。 “她人呢？”江阳走过来问。 “先走了。”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应该还在生气吧。” 到了中午上学时间点，他们又走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完完全全养成了某种习惯。不一起走，就感觉身边缺点什么，少点什么。 他们老样子在一条小径上等顾灵，可是他们等了许久，顾灵也没出现。“怎么还没来呢？”他们朝顾灵家走近了些，江阳好奇地问。 他们继续等了一会。陈月走近一家零食店。只见他慌忙地跑出来，“江阳，不好，已经两点二十分了。”他边跑边朝江阳喊道。 “啊，两点二十，没看错吧？” “错不了，老板亲自看时钟告诉我的。” “那快走吧，已经迟到了。”江阳匆匆招招手。 “不等顾灵了吗？” “不了，一定是她在我们来之前先去学校了。”江阳说完，两人飞速地跑开。 其实不然。那时：顾灵出门时，他们还站在那里。她看见他们等在以前的老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走过去，而是经过一段思想斗争后，转身向后，穿过田野来到街道，绕了很大一圈，躲避他们的路线。 竟多此一举一是在生气，打心里彻底生气了。 两人跑着来到学校。其他班级已经就坐，他们这才大步大步蹬着台阶上了二楼，在自己班级门前刹住脚。 他们打开门才想到今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随后是两节英语。 教室里还有一位同学。那同学趴在后排座位上睡觉。江阳走来，“喂，你怎么了？”他摇了摇睡觉同学。 又摇了下，那同学晃了晃头脑眨眨眼睛，“我肚子不舒服。” “都去操场了，对吗？” “是的，你还是赶紧的，现在应该刚跑完步，听说今天有操练。”那同学说完倒在桌子上，把脸塞进胳膊里。 “陈月，我们走吧。”江阳说着同陈月马上奔去操场。 体育课上，一片整齐的队伍在老师的手势c口哨声中翩翩起舞。 自由活动后，顾灵正和几个朋友围在一起聊天。江阳想找机会同她说上几句话，可一直没机会。回班级的路上，顾灵仍然和同学们聊得有来有回，他默默地跟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 英语课上课前，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倒是陈月找到了顾灵，“顾灵，今天你几点走的？”他跟她都坐在课桌上时，陈月问顾灵。 “早就走了，谁知道几点呢。”顾灵边写字边随意回答。 “嗯，那难怪我跟江阳去你家时没看到你。” “谁要你们等我了，真是的。”顾灵放下笔，看着陈月。 “这”陈月也看着她，有些难为情地说“你不想他等你呀？” “哼，他还是去等别人好了。” 果然，陈月感悟很快。他终于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他们一直等不到她，他不确定顾灵是绕开路走了，但是她的本意是不想见他。 “你们闹翻了？”陈月不解地又问。 没有回答。 陈月把凳子移了移，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江阳那次是粗心忘了跟你一起回家，现在他已经改过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握住着笔又放下了。顾灵投来迷茫地神情，她要么是感到惊讶，要么就是没明白陈月话中的意思。 “但我并没有见他来认错。”顾灵说道。 “他是不好意思，上个星期，他亲口感到懊悔，和我说他对不起你。” 听了同桌的话，她心里萌生许些高兴：明白他其实还是在乎她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已经很晚了，过了十点了。江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紧闭双眼，把脑袋掏空，什么也不去想，可眼皮又松弛下来。最后他忍不住爬起来，在床边靠了一会，把双脚在地上找着拖鞋。 他小声地拉开房门，惦着小步又打开客厅门，接着轻轻把门掩上。 外面下起了细细的冰雹，落在院子的水泥地上啪啪响。他去厨房穿好鞋，摸了一把雨伞，一个人摸黑出了门。 巷口里一片漆黑，他借着夜晚里淡紫色的光线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 村子的大路上没有任何人。他走着走着，看了看路边，像是癞蛤蟆似的大盒子遍地都是，又黑又脏。还看到一只挂在半空中的“灰色的眼睛”。立刻，他产生一丝恐惧：身后那些癞蛤蟆会不会现出原形跟踪他，趁他不备吃掉他。 他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跑，保持平时的步伐，屏住呼吸尽力不去想路边那些奇形怪异的东西。 终于，他走上遍布灯光的街道。舒了口气，穿过马路。他还得再次进入一片黑暗中。但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了，他一口气走到目的地。 他站在那，把手指交叉合上，祈祷着。 就在这黑暗中，他站了半小时纹丝未动。风一直在吹。他穿得够多了，可还是冷得打起颤。 冰雹依旧下着，不停地溅在他的雨伞上。他不惜冒着风险来到这里，为了一个长长地不会有任何人知晓的祈祷。 快到夜里十一点，江阳才转身离开。 他很奇怪在回去的路上与来时路上的感觉不同，没有来时那么害怕。他过了马路，刚要踏入自己的村子时，从里面疾驰地驶出一辆摩托车，这摩托车打着远光灯，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照得他眼睛睁不开。 摩托车车身猛地撞向他的肩膀，他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抱怨地朝街上喊：“开车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呀！”江阳爬起来的时候，开车人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找不着雨伞，被风吹走了？不会吹太远的。他在原地找了找，没找着，又跑去街上看了看，也没看到。 天上的冰雹唰唰地下着，此时他站在那全身发抖，“算了，不找了！”他自抱自怨，跑进村子里。 屁股湿了c雨伞丢了，他狼狈地走回家里，小声关上门。 悄悄走进房间，脱去外套，用棉布擦擦头发c衣领还有裤子，随后倒在床上，钻进被窝里。现在，倒不难以入睡，闭上眼不久就没了意识，昏昏然睡过去了。 星期六仍要上课。张萍萍一早来到教室，拿出语文书背诵起来。课后小节昨晚没背完，她得抓紧，今早组长就要上交名单了。 很多同学也是如此，刚坐下便开始背书。江阳也不例外，放下书包，作业本来不及交就掏出语文书。他有些心不在焉，几个句子反复练习之后，放下书真正要背的时候，总是记得前面，忘了后面。 张萍萍听见身后响起很大的背书声，她拿着书转过头，“江阳，帮忙拿着书，我背一下。”她请求道。 “哦，”江阳看看她，顿了顿，为难地说：“我自己一点还没背呢，你找其他人帮你吧。” “好吧。”张萍萍看出他也烦恼着，便不再打搅他。她转回身，马上她又把身子转回来。“你背到哪了？”她问江阳。 江阳放下书，指了指书上一片字眼，“刚刚背到这。” “才背一段啊？”张萍萍皱了皱眉担心地问：“那你早上能背完吗？” “算了吧，背完呢，读完倒是可以。” 张萍萍微笑着看了看他，“是背，不是读。”她故意把关键字背与读说得重重的。 “哈哈。”江阳放松地笑起来，问她：“那你呢，你背到哪了？” “就等着试背了。” “那可真好！呀快看，组长来了，你去吧。” 张萍萍回头，组长确实来了。于是，她站起身，“那你加油。”走前对江阳鼓舞道。 组长在桌子上又是忙乎，又是与同桌聊天，没朝张萍萍递来的书上看一眼。 她背得速度不快，前部分很流畅，但到了后面，语句便断断续续。“呃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然后然后” “举起右手。” “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一根一根血淋淋的手指给那群人看然后是” “他那张半醉的脸上。” “他那张半醉的脸上？” 组长停下手中的笔怀疑地盯着她，又提醒她：“他那张半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呃这样的神情” “算了，还是算了吧。重新拿回去再背背吧。”组长把张萍萍的书合上交给她说。 “啊，李文青同学，我都快背完啦，哦不！组长大人，求求你在提醒我一句。”张萍萍苦苦地哀求着。 “行吧行吧，可以了可以了。”组长朝她翻翻手背，“回去吧。” 张萍萍立刻明白了，兴奋地拿走自己的书，“太感谢了组长，成为你的组员是我的荣幸。坐回座位上，她一脸幸灾乐祸。终于不用去办公室挨板子。 “江阳，背得怎么样？”张萍萍开心地回头问江阳。 江阳停下读书，“唉——”他叹叹气没回答，接着，又继续读他的书。 张萍萍意识到他一定还没有背出来，对他表示同情。可她又无法帮助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一天下午，王浩宇的同桌与她后面的同学谈得水深火热。他们准是一对情侣，要不然为什么在群众眼光里两人就毫不遮掩的拥抱在一起，而且双方没有半许难为情。常常像大人们的拥抱那样，成熟又富有技巧性。 两人拥抱之后，同桌拿出一元硬币交给对方，并说：“我想喝饮料。” “没问题。”身后那人直接答应。 王浩宇无聊地呆坐着打发时间。有人从后咚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面朝那人站了起来。“干吗？” “拿着，买瓶饮料上来，要苹果味的。” 命令他的人是坐在后座的贾超，一套时髦的棕色夹克衫，正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盖在他额头上漂亮的一齐平发，毛色梳得闪闪发光。 “啊？”王浩宇担忧地朝窗户外看看，“可马上就要上课了，现在去不太好吧？”他小声地说道。 “少废话，你以为我让你去买是放个屁吗？”贾超不容他做任何解释。 王浩宇满脸委屈地看着贾超顿时低下头，没有再说话，接过递来的硬币，乖乖走出座位。 他在移动板凳时，瞥了眼同桌女孩。她正毫不在乎地把脸转向贾超，只顾跟他亲热。使他对她产生满腔的嫉恨。 王浩宇下了楼，转弯右拐，往操场走去，下很长一大阶梯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 “嗨，陈月。”王浩宇追赶上去。 “哦王浩宇，你好。” “你这是去哪？” “食堂。” “你也去食堂？”王浩宇问他：“去买什么？”刚问，上课预备铃响了起来。两人低头仔细看着台阶往下跑。跑步途中，王浩宇宇有些奇怪地又问：“已经上课了，你还要去？” “嗯，帮成鹏带的，要抓紧才行。”陈月急急地说完，便问他：“那你呢？” “唉，咱们还真是同舟共难，我帮贾超带饮料来着。” 两人急匆匆地跑进食堂里，没过一分钟，又跑出来。一个手里拿着青色碳酸饮料，一个手里拿着用纸盒包装的面包。 他们奔上阶梯，不料跑到一半，从上面走下来两个人，把他们拦住。 “哟哟哟，等等。”走来的一个人说。 他们停下脚，胳膊给两人抓住。他们万分焦急。“你们是谁，我们还得赶着回教室呢？”王浩宇大声喊道。 “叫什么叫，是不是想挨抽。”抓住王浩宇的高大男子朝他伸出手掌。他立即缩着脖子回避。 两个深肤色的强壮组合。 “我知道你，你叫陈月。”其中的胖子微笑着说道。 陈月一阵诧异。他们从没见过面，他怎么会知道？“你怎么知道？”陈月问他。 那人没理睬，朝四周望了望。阶梯上下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他们相互一个眼神。接着陈月和王浩宇被强硬地带去操场瞭望台一处墙角后面。 他们立即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神经惊慌地任面前人摆布。 “身上有没有钱？”胖子重重地推了推陈月和王浩宇两人，不怀好意地问。他们向后踉跄了一步。“没有。”“没有。” “什么？敢说没有，都到这时候了，还跟我装糊涂。”这胖子说完，便要搜身，上衣左右c裤子左右一个口袋也没放过，可四个口袋全摸完，什么也没掏出来。于是他把目标放在王浩宇身上，结果只从他上衣里掏出一张卫生纸，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还真没。”胖子大骂一声，把手里那团纸撕碎，抛向空中。 沉默了一会。 “他们准是把钱买吃的用掉了，你看他们手里。”那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高大男子说话了。 “不错，交出来。”胖子翻掌向上伸出手。 “这——不行啊。”陈月和王浩宇宇同时表示拒绝。 “再说一遍？” “这个是帮班上同学买的，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你们。”陈月坦白地说。“对的，我也是。”王浩宇宇随后说。 马上，那两个人，胖子与高大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你们还真是寻我们开心呢，帮同学买的？你也是，哈哈。”胖子说完，两人又是大笑。 “是真的！”陈月打断他们的笑声。 “真你个大头鬼。拿来吧你们。”他们不由分说地抢走陈月和王浩宇的饮料和面包。 “你们两个，现在可以滚回你们的班级了。”胖子见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便狠狠地打发他们离开。可他们没有走，还站在那。 “怎么？想留下来？” “还给我。”“还给我。”他们小声无力地请求着。 “我看，你们是想找打吧。” “我们真的是帮同学带的，求求你。” 胖子细细地眯起眼睛，他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来不像是撒谎。“就算这样，你们还是老老实实趁早滚蛋。”胖子不屑地说道，然后随身边的人走开了。陈月和王浩宇站在那，听见他们传来了阵阵大笑声。 “死定了，这下死定了。”王浩宇着急说道。 他们走上阶梯，此时外面已经没有学生，课已经上很久了。 “遇上王八蛋，真是倒霉。”王浩宇突然停脚不前。“陈月，怎么办？”他骂完后问陈月。 陈月耸耸肩，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们站在教学楼底一颗大树下，不敢上楼，不敢回班。 “我要回家拿钱。”站了一会儿，王浩宇想出办法。 “回家？”陈月有些惊讶地问。 “要不然呢，你说还能怎么办？得罪贾超，他绝不会放过我。”王浩宇说着准备朝校门口跑。 “可是，现在能出去吗，大门关上了吧。” “没关系，跟我走，就说中午忘记带书了，回去拿。” 陈月有些顾虑，站在原地低头看脚下的土壤发呆。 “走吧，陈月。”王浩宇撞了撞陈月胳膊。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劝说道：“你好好想想，成鹏那个人，要是知道你敢把他的钱乱花掉，准会让你吃苦头。贾超也一样，我可不认为我们说什么给别人抢走了没有办法会得以原谅。还是拉倒吧。” 王浩宇苦苦地说着，拉了拉陈月。陈月这才动身和他一起跑出校门。 等快到家，陈月心情灰暗极了。爸爸在水泥厂上班中午不回来，而妈妈下午两点的班，现在也早过了这个点。 不出所料。陈月走到家里那扇大铁门前，大铁门是关上的，他侥幸地把大铁门打开，确认一下。当他看见里屋的房门也关着，便彻底感到失望。 他把院子门关上，站在门外。现在，怎么办呢？需要帮成鹏买的面包没买成，却落了这等麻烦。 王浩宇说得一点也没错，要是就这样空手而归，去了教室，成鹏是不会领会他的一番解释，会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c满口胡说八道。他想着想着，蹲下身双手抱膝，头枕在胳膊上，小声抽泣起来。 从巷口走进两个人，踩着石子和泥巴，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声音越来越近。一位母亲身边带着女儿。 “啊陈月，你怎么蹲在这里？没去上学吗？”小艾看到邻居家门口蹲着自己的朋友，便问道。 陈月缓缓把头抬起来，看了看与他说话的人，是江阳的妹妹，她手里提着装满水果的方便袋，母女俩逛街回来了。“是小艾啊，我没事。”他小声说。 “陈月，现在已经上课了吧，为什么还没走呢？”母亲奇怪地问。 他给问得哑口无言，没说话。母亲和自己女儿相互对望，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吗？”母亲走到面前，关切地问。 一阵小声地抽泣之后，“没事。”陈月勉强地说。 “那就快去学校吧，迟到了哦。”母亲打开对面的门，“小艾，回来吧。” “嗯，好的。”小艾应声进了屋。 没过一会，对面的门又开了。 “陈月，你怎么哭了？”小艾走到他身边一声慰问。 他把眼睛擦了擦，摇摇头，“没事。” “瞎说，瞧你那张脸。” 陈月嗓子眼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小艾，小艾也看着他。 “多可怜的一张小脸蛋，多湿润的眼睛呀。”小艾有些开玩笑又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还叫没事，莫非你24小时整天不休的都在哭吗？” 他红着脸立起身，不想让她替他操心，“真没事，我走了。”他说着就真的走了。 “切，就那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我了解，你就是喜欢把心事搁在心里一个人扛着，一个人去想。以为这样很有神圣感吗？错了，要我说，就是你体内的虚荣心在作怪。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一点不像个男子汉，天天哭哭哭，还一副逞强说没事的样子，真是傻瓜！”小艾在身后朝他大声喊道，语气中贯彻着责备。 江阳的妹妹小陈月仅仅一岁，正在读初一。因为今天肚子不舒服请了一天假，上午在家休息，下午陪母亲上街。她总是理着光滑的乌黑马尾辫，两条耳边的垂发恰当好处遮在双脸颊上。绿色大眼睛配上常常挂在嘴边的笑容。性格爽朗c活泼，这一点倒和她的哥哥很相似。 陈月停在路中间，“我我”他努力克制住，“我真是太没用了。”他眼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哗啦哗啦淌下来放声大哭着。 小艾在身后听见他的哭声，不禁显出一阵惊讶。毫无疑问，他的这场台词与哭喊，与她所说的那番话有着密切关系。说中了他内心薄弱的部分。“对不起。”她小声道歉，但她并不后悔自己说的话。 陈月擤擤鼻子。 太阳潇洒地升在空中，无忧无虑，与白云擦身而过。巷口的整条小路完全给左右排列的大房子的阴影罩定，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只有在墙头那儿露出三角块白光。 小艾走近陈月时，陈月马上低头止住抽泣。“告诉我吧？”小艾来到他身前安慰说。 他把脸抬了起来，满满的全是泪痕。“同学要我拜托的事我没帮好。”他回答道。 “是什么事？” “给了我一块钱让我去食堂带吃的，结果买回来时”陈月说着突然停顿。 “买回来时怎么了？” “路上被人抢走了。” “这么可恶，是谁！” “我也不认识。” 小艾恍然大悟，他为什么没有带上书包，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待在家门口：他是从学校跑回来的。 顿了一会儿，小艾说：“你等下我。”她说着转身往家里跑。当再来到陈月面前，“喏，”她朝他举起一只手。 陈月见了她手心里的一元硬币，莫名感到心酸，他把小手微微伸过来，突然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停下了。小艾看出他犹豫不决，不好意思把硬币拿走，便抓住他伸来的手，将硬币痛快地放在他的手心里。“快点吧，耽误课程可就糟糕了。”小艾连忙说道。 “谢”陈月诚恳地道谢，小艾马上抢住话头，不让他说下去，“别磨蹭了，有向我说谢谢的时间，还是赶快去学校吧。” “嗯，”陈月应声提起步子往路口走去，在转角处，他回头注意到小艾还站在那望着他。 “谢谢。”他看着她的身影低声说，然后疯狂地跑开。他发誓要深厚地感谢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饭。江阳在座位上写作业，写到晚上八点半，妹妹敲敲房门走进他的房间，跳坐到床沿上。“哥，”她问，“你们班上是不是总有人欺负陈月？” 江阳抬起头朝妹妹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简单想了想，说：“他一向不爱说话，小艾你也知道，他的胆子很小，所以在班上难免会受到一些同学的嘲弄。” “经常吗？” “不，不经常。” 妹妹陷入沉思。 坐在书桌上的江阳放下笔，迷惑地看着她，随即笑了笑说道：“呀！真是奇怪！我这调皮捣蛋c骄傲自大的妹妹居然会问朋友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的话刚说完，妹妹及时打断思维，“我本来就很关心朋友。”她说道。 “所以才会忘了我这个哥哥吗？” “才没有呢。” “好啦好啦，妹妹最好了。” “这么说还差不多。” “那么”江阳重新低头开始作业，“是否现在可以请你出去呢，让我专心写会作业吧。” 妹妹听完，没有理会。而是立即跳下床，窜到江阳的书桌旁，低头看了看他下面的作业本。“啊！哥哥抄答案！”她大叫道。 “嘘。”江阳立刻把夹在书册底下的纸抽回去，“小声点好不好我的亲妹妹。” “哼！” “行行，好吧小艾，”江阳说着站了起来，走出房门，在父母卧室和客厅外环视了一下，确认爸爸没有过来，才回到自己房间。他看见妹妹又坐在他的床上，洋洋得意地朝他瞅着。 “我承认我输了，你想在我这待多久就多久，好了吧？” “早该这样。” 快到9点休息时间，江阳把一本本作业往书包里收拾。他别过脸朝妹妹看看，只见她横着身子倒在他的床上，两眼朝着天花板，神情木讷，像是在想心事。 “任性的姐姐，该回去睡觉啦。”江阳整理好书包后，来到床边说道。 “几点了？”妹妹回过神立即爬起来问他。 “没看钟，不过肯定不早了，你快点回自己房间休息吧，我去洗脚了。”江阳嘱咐一句便离开房间。 他回来后，发现妹妹还留在他房间里，垂着头呆坐在那。“我说妹妹，”江阳没好气地说，“该回去睡觉啦。” “啊？对对对。”妹妹猛地抬头起，手忙脚乱地下床走出房间，“晚安哥哥。” “晚安。” 第二天早晨，两个孩子照往常一样肩并肩上学。走在村子的路上，陈月从口袋里摸了摸，突然把手朝江阳递过来。“给你。”他说。 “这是？”江阳迷惑地问。 “还给小艾的，她上次借了我一块钱。”陈月解释道。 “好的。”江阳接过，可马上觉得不对，“借了你一块？那你为什么给我两块钱呢？”他问。 “没什么，”陈月挠挠头脑勺，“另一块钱算是谢礼吧。”他回答。 “这还要什么谢礼？多此一举。既然借了你一块，你只要还她一块就可以了。”江阳说着从叠放在一起的两张纸币中抽走一张还给他。他没收下。 “无论如何求求你转交我的一片谢意。” “没这个必要陈月，”江阳把一张纸币装进口袋里，还有一张留在手中。 “不，我不能收下，否则就是犯罪。”陈月紧紧把手塞在衣袋里，不肯收下。 看到陈月如此认真的态度，他只好答应了他。“好吧，中午回去我替你还给妹妹，也好好传达一下你的谢恩之情。” “嗯。” 中午，回到家里，江阳第一件事，走到妹妹身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来一下。” “什么事哥，还偏要在你房间说。”进屋后，妹妹问。 “拿着吧。”江阳掏出陈月早上给他的那两张纸币，“我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有借钱给陈月，不过他既然说有，那我打保肯定有，他还你的。” 听哥哥这么一说，妹妹急忙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拒绝道：“不要，我不要这钱。” “难道你没借钱给他？他记错了？不会吧，我想他没这么粗心。” “反正我不要他还我，你下午把这钱还他吧。” 妹妹这样说，江阳琢磨了一会。 “如果你有借钱给他，干吗不要回来？” “他又不欠我的，我为什么要他还？”妹妹噘着嘴反问，脸上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小艾啊，你能解答一下什么叫欠你的，你好像把借点钱说成是个很重大c很不得了的事情。问题在简单不过，你借给他钱，他还你，本该天经地义。怎么到了你这，问题就变复杂了呢。收下吧，陈月还要我特地谢谢你。” “我不管，我不要，况且你这里怎么是两块钱，我只给了他一块。” “你算说到点子上来，这多出的一块钱正是因你帮助他，他要赠送给你的谢礼。怎么样，很不错吧，赚了个100的利润。”江阳微笑着说，可看了看妹妹一副愕然严肃的表情，便立即收回了笑容。 “小艾？” 她显得有些生气，立即拉开房门，“不用再说了，下午把钱还给他。”说完，她急急地离开哥哥房间。 江阳站在那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温和地笑了笑。 他们依旧一起走在上学路上，不过这次情况反过来了：是江阳在口袋里摸了摸，把钱递给陈月。 “拿回去吧，我妹妹不要。”江阳说。 “不要？为什么啊。” 江阳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呢，她说你不欠她的，她干吗要？” “奇怪，昨天她明明借了我一块钱的。”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妹妹不要，那就只好还给你喽。”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出尔反尔。” 话说到这里，两人站在路边。江阳把两张纸币竖起来，对着陈月的眼睛，“真的不要？”他几乎用着无法理解地口气问。 “坚决不要！” 谦虚的二人组。江阳迷惑不解，甚至感到吃惊不已。还有人跟钱过意不去，妹妹强烈推辞，陈月坚决拒绝。 “你也不要，我妹妹也不要。那么这钱应该归属于谁呢？”江阳看着手里的纸币自言自语地说。 “当然该归你妹妹，求求你，你就替我再还给她吧。” 江阳摇摇头。他对妹妹的了解程度远比陈月多，就今天中午跟她的谈话，他不认为她会轻易改变主意。可他心里已经在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他越想越发觉有意思。 “好吧陈月，我问你，”他没有勉强陈月，把钱放回口袋，但马上开始发问，“我妹妹什么时候借你的钱，我怎么不知道？” 问这话时，他们开始向学校迈步了。 “就是昨天，昨天下午。” “下午几点？” “两点钟，”陈月说完，唰地涨红了脸。 “两点钟不是上课了吗？” “是——是的。”陈月努力地边想着边说：“当时因为缺点钱，就跑回家向妈妈要。谁知家里没人，在回学校的路上恰好碰上你妹妹，所以才会” “哈哈这样啊，我知道了，那还真是巧呀。昨天我妹妹刚好肚子不舒服请假，不然你可就白往家跑了一趟。” “就是说，”陈月附和着笑了笑，心里却在担心，希望他不要追问下去，问钱用在何处c为什么上课了还要逃课跑去家里，当时情况真的紧急到要他非这样做不可吗？ 逃过险情，江阳没有追问下去，瞳他聊起了其他话题，路边的事物啦，什么最近发现了消遣时间的新玩法啦。上了街道后，又聊起了顾灵，这使陈月安然地放下心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期中考结束之后，课程迅速加快，有那么几天连连上新课。 奇怪的是，大家注意到老师们要求的背书质量与作业检测渐渐松懈下来，连班主任也时而管管，时而看不见。不过，往实验室里跑得更勤快了，相同的实验重复好几回，确认大家真正了解后方才换些新内容。 化学模拟考试，一人分一张桌子，批次进入实验室。轮到江阳，他站在老师分给他的那张桌子上，上面摆满了实验仪器，两瓶烧杯c几根试管，还有酒精灯c量筒，还有像是漏斗的大大小小不均的容器。 模拟开始了，江阳根本无从下手，实验课他一点没看懂，原本对化学就一窍不通。 考试时间结束，老师走下讲台，查看结果。 “你这怎么回事？”老师走到江阳桌前站住，问他。 “老师，你瞧，我完成了。” “哪里完成了？你这颜色不对，颜色不对，变色懂吗？” “老师，我不懂。” “不懂之前不是教过很多次吗？” “是教过，可是那个” “你把这边的倒进去看看。” “哪个？” “这个。”老师指了指一根试管，说道。 他根据老师的指示做了一遍，可是老师发现颜色依旧不对，“应该发黄才对。”老师说。 “是吗？”江阳一阵苦笑。 “行了行了，你叫江阳对吧？” “是的。” “好，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个进来。” 模拟考试结束后，老师在讲台上公布了大家的考试结果，公布完之后，还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你们几个记住，今天中午给我好好来实验室看看其他同学怎么做的，然后自己操作一遍，直到会做为止。”老师想出一个好办法：让这几个未及格的同学每人单独分配一个成绩优秀的同学，在中午抽空的时间里去实验室，一对一教学。 江阳听着自己该谁来教他做实验——一位三好学生，这可真荣幸。 “董红玲同学，”下课的时候，顾灵找到同学。 “什么事？” “是你中午教江阳模拟实验吧？” “嗯。” 顾灵挨近她小声请求：“要不中午你就多在家里休息休息，让我来教他吧。” “你？”董红玲看了看她，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很想帮他，也帮我省了事。不过我记得，顾灵，你也很不喜欢化学课吧，担心” “没问题的，像这种实验必考点我都有认真听的，不然我也过不去呀。” “行。”董红玲点点头答道，“你愿意帮我教他，我很感谢，我也成全你俩。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保证把他教会，不然老师最后准会怪我没教好。” “瞧你说的，什么成全不成全。不过你放心，我就是把他皮扒了也定把他教会！”顾灵坚决地答道。 “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他就托付给你了。”董红玲笑嘻嘻地拍拍顾灵肩膀。 放学路上，江阳得知中午是顾灵教他，他那个高兴劲使他一中午都安顿不下，只想着急急地去学校。 中午，他没有叫陈月一起上学，因为和顾灵约定了很早的时间。 刚来到教室，江阳就给顾灵带去了实验室。 她亲手教他一步一步操作，江阳非常细心地听着，他本就准备好好操作让这次考试通过，现在又是顾灵教他，他更不能三心二意。很快，他便了解了全部过程。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通过考试。”江阳挠挠头。 “没什么啦，帮助你是我应该做的。”，顾灵接着说：“考试就在明天上午，班主任说考前还有抽签，我情愿抽到生物和物理。” “可是，我看你化学也可以独当一面的完成呀，这不还能教会我，你不用担心抽签问题，我还希望抽到物理和化学呢，生物完全不明白。” “我去跟老师说一下，”顾灵说着便往办公室走去。 江阳马上拉住她的胳膊。“你去做什么？”他问她。 “我去向老师说明一下你的情况，让老师帮忙备好实验仪器，顺便把你生物也教会。” “就现在？” “嗯，就现在。” 两人进了办公室，顾灵说明情况后，老师答应她可以帮忙准备仪器，不过老师最后问了一句，为什么只偏偏教江阳呢。这一问，两人都显得尴尬起来。 此时班主任也往这边打趣地瞧着，她看不出来两人之间有什么奇怪的。 “顾灵很好，帮助同学提高学习是个好榜样，很棒！”班主任在她的办公桌上向这边喊道，“江阳，你可不能辜负了同学的一番好意，虽然生物化实验考试只占20分，但也是很关键的。” 生物老师答应下来后，便去实验室准备。班主任这时走到她的学生身边。 “你可得好好干，你爸妈现在常常打电话给我，替你担心，把你急得。”班主任对江阳说道。 “嗯。”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生物实验在江阳面前似乎就没那么好理解，教了半个钟头，他还是抓不着头脑。最后等到下午的上课铃响了，依然没有一点进展。 “你生物课学得真糟糕。”回教室的路上，顾灵抱怨道。 江阳红着脸微微苦笑一下。 “我们放学后再来，一定要把你教会。” “好！”江阳一口答应。 放学后的实验室里，只剩下江阳和顾灵两人。顾灵边说边做，讲解得通俗易懂，这让江阳很有耐心听下去。 他能感受到顾灵对他成绩上的担忧，对他不惜劳累的教导，希望他能把考试通过。 双方都明白初中生涯马上就要结束，这一结束很可能就要彼此分离，他们才刚刚懂得学着如何关怀对方。谁知却是最后一个学期。常听大人们说，在学校里谈的恋爱无非都是寻寻新鲜，闹着玩。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着这样的风险呢？ 毫无疑问，若两人毕业后不再往来，新的事物c新的人际关系，新的危机：使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到最后，不得不分开的危机。他们的关系还能坚持多久呢。 江阳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一会儿说说题外话讨讨顾灵开心，一会儿又动手钻研在实验上，好让顾灵知道他在听。 她同他说话没有丝毫的谨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江阳也同样坦率，使得两人性格上十分融洽。等顾灵亲眼看到他可以在不用指导的情况下完成实验，方才放心。 到了傍晚6点，他们匆匆背起书包离开实验室。这时天也快黑了，两人快步朝家走。 路上他们仍不时看看对方的脸。江阳不停地找着话题，对路上遇到的种种事物夸夸其谈。顾灵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喜欢的话题，紧跟着搭上几句。两人聊得非常投机。 第二天考试，确实需要抽签。全班同学排成长长的队伍，通往一个窗口，窗口里的桌子上放着三张纸条，抽签的学生走来拿走两张，另一张由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即时撕掉；然后重新摆上三张纸条。 江阳出乎意料，抽中生物与化学，正是昨天刚刚操练的科目。即便他在为物理与他无缘感到遗憾，可依旧很高兴。 “陈月，你是什么？”陈月抽完签后，江阳走上前去问。 “生物和物理。”陈月兴高采烈地回答，他根本不担心会抽到什么。 大家抽完签，走去实验室时，唧唧喳喳吵起来。 “你的是什么？” “你的是什么？” 同学们激动地你看看我的纸条，我看看你的纸条，议论纷纷。正式的考试场所和模拟考试大致相同，也是一人分一张桌子，实验的最终结果也与模拟中需要完成的一样。 陈月和江阳两人很凑巧分在一个考场，而且是你前我后并列在最右边的墙壁处。考试时间过去一半，大多数同学已经完成实验离开教室。 江阳这时有些分心，他记得在最后的调试显微镜操作中应该还有一步，他挠挠后脑勺不知所措。陈月做完实验，注意到他的困境。他想去帮助他，给他提个醒，可老师盯得十分严格，便只好放弃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最后的一次班会课上，班主任怡然自得地向大家宣布，在离开这美好的大家庭前，我们应当举行一次毕业庆祝会。 日期就定在学习日的后一天，当天大家可以把自己想吃的任何食物都带来，并且她也会掏一部分钱为大家买些好吃的带到班级。班主任把这个建议提出来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表示非常乐意，情不自禁地大声欢呼着。 轰动了很长一段时间，班主任拍拍讲台：“静一静同学们，还有件重要的事呢。” 班主任朝班长招招手，递给她一叠卡片。“这是你们的准考证，还有”班主任边说边向在每个小组前又传了一张长方形传单，“这张纸上有你们对应的考试地点，记得当天千千万万别跑错考场，万一跑错了，他们可不会认的。” “千千万万要记住啦！都拿笔记下。”班主任反复强调，郑重其事地说道。 学生们仔仔细细地把自己对应的考试学校记在笔记本上，没有一个同学敢用脑袋记住，就连后排那些对于考试无所谓的学生也拿笔记下。 三天过后，便是庆祝会。上午，陈月跑来江阳家里玩，他们在房间里兴高采烈地正要为下午的庆祝会做准备。各自把买来的零食摆在桌上，然后看了看，又装进袋子里。他们真巴不得现在就拧着零食去学校，不过还有两个小时才是班主任预定的时间。 “哦，江阳，你买的真多。” “我可是储备了不少钱的，猜到会有今天用上。”江阳自以为是地笑了笑说道。陈月也开心地笑着。 “是吗？”小艾从老远处听见两人在房间里疯了似地叫着，她没敲门就进了哥哥房间，“还不是向我借了三块，要不然你那里就少得可怜。真是，买那么多去学校，分给别人吗？” “妹妹，你真不该介意，今天是咱们的重要日子，当然要舍得花呀。你说是不是陈月？” “对啊对啊，毕竟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肯定得痛痛快快的度过才行。” “江阳是最后一天，你可不一定呢。”小艾朝陈月说道。陈月顿了片刻，奇怪地看向小艾。 “陈月，我妹妹的意思是，你还有机会留在四中读高中，而我却没有任何希望留下。小艾，是吧？” “难道凭你，你也能考得上？” “我可没说，我可没想过要考四中。”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老师为什么放假这么早，是不是初三第二学期都放假这么早？我们还得上半个月的课，真不公平！”妹妹不服气地朝他们两人埋怨。 “好啦好啦，小艾，再过三年你就能享受这个假期，哦不，两年。”说完，他和陈月聊起天来。 小艾不打趣地盯着自己哥哥，又看了看陈月，走到他身边，“陈月，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嗯？”陈月把装满零食的袋子交给妹妹，边回答道:“都是妈妈帮我买的，大多是些苹果橘子水果什么的。” “哎呀，真不该在庆祝会上带这些酸东西，应该要像我哥一样，多准备些香脆可口的薯条和饼干。如果是我，再加些牛奶糖就更好了。” “糖？我想班上肯定会有人带的，尤其是女生们，定会把她们家当都带上，顾灵就跟我说，她会带上一大盒子奶糖呢，还会请我吃。” “顾灵是谁？”妹妹突然把脸转向他的哥哥问道。 江阳及时打住。“同学。”他简单明了地一说，便马上和陈月聊起他们班上的某某某同学会带些什么吃的来。 妹妹知道他是在梗塞她，显得不大高兴，看着他俩喜出望外，只顾俩人开心，把她当成局外人。她嘟着嘴离开房间。 两位好朋友来到教室里时，大家都在了。过了不久，班主任也光临。 “今天咱们好好得吃个够。”班主任朝大家喊道。 大家兴奋地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几个伴儿围成圈，然后边聊边吃着从家里带来的零食。 看着同学们谈笑风生，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她去办公室搬来了两箱红苹果，亲自下台为大家送去。 “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 同学们都十分客气地接过老师递来的水果。为大家送完苹果后，便坐回讲台上。 此时，有两位同学结伴走了过来，“老师，给你的。”说着，两位同学把手里的零食放在讲桌上。 “哦，谢谢你们。”班主任连忙感谢道。之后，来为班主任送吃的就更多了，“哦，谢谢谢谢。”她已经来不及一一道谢，她的讲桌上已经堆满了食品，而她一样都没吃呢。 “行啦行啦，我已经够多的了。”又来了一位同学。 “陈月呀，你看老师桌上都放不下了，你的橘子还是拿回去与大家分享吧。”班主任说道。陈月点点头，转身回去，班主任马上叫住他。 “哎哎，陈月过来，你看我这里这么多，老师也吃不掉，不如你帮我分给后面的那几桌同学吧。我看他们桌上少得有些可怜。” “好的，谢谢老师。”陈月乖巧地应声道，然后便为大家分配讲桌上的零食。 陈月双手捧着食物走到后排，毫不犹豫地为同学们送去。“陈月，真是太谢谢了”一位同学感动地站起来向他道谢。 “客气。” 陈月往其他桌子瞧了瞧，他看见成鹏的那桌也快吃完，于是，为那桌送去些吃的，其中有两盒薯片c两瓶饮料。 他把食品放在桌上后，准备送下一桌，然而，成鹏此时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腕。“等等。”成鹏没有看他，而是啃着他手里的火腿，过了一会，他小声地问了问：“你在哪个考场？” “人民路小学。”陈月答道。答复完毕，成鹏便松开手。 四点钟，该吃的吃完了，该玩的也玩够了。班主任吩咐大家临走前打扫好卫生，并留下一句话：“回家多复习，把老师们常讲到的重点多理解几遍，考试当天千万不要迟到。那么——祝愿大家一切顺利——加油。” “好！”大家齐声一喊，聚会也到此结束。 三年的同伴依依惜别。 大家分开时嬉皮笑脸c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紧张感。他们是否明白曾经在一起讨论问题起克服难题c又一起组队厕所起欢笑的挚友知己们，在今天都将分别？ 他们甚至把今天当成在学校里正常的每一天来看待。难道他们觉得，这一走只是暂时的，还能再次相遇，还能回到当初懵懂的初一时光，然后彼此重新相识一次吗？ 美好的——短暂的。 两个男孩走在顾灵前面，顾灵同她的好同学分别后，便跑过来跟他们一起走。 “结束啦——”顾灵叹声道。 “是啊，结束啦。”两个男孩一同发出感叹。 “一想起刚来学校那时候，现在觉得过得好快，还真有些舍不得。”顾灵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她说，“你们考场都在哪个学校？” “我在一中”江阳答道，随后问她：“你呢？” “二中。”顾灵答道，“一中好远，我记得在少年宫那边呢。” “没办法，对了，陈月你呢？”江阳转头问陈月。 “他在人民路小学，不是很远。”顾灵回答。 “哦！那还真是不巧呢，咱们三都不在一个考场。” “是呀，好遗憾。” “顾灵，你准备考哪个学校？”江阳感兴趣地问道。 “我早就已经想好了，继续上四中。” “那那就是说你得考七百多分？” “嗯，加把油，我要好好复习。”顾灵接着问他，“你准备考哪？” 这下触到了江阳的痛处，他说：“我也想考四中，但是” 顾灵低下头没说话，她也明白他的苦处。走了一阵路，“那就加油吧，”顾灵把头抬了起来，朝江阳自信地说道：“你要好好加油，回家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四中，我相信你。”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他也知道顾灵也清楚，别说七百多分，四百分都拿不准，而且四中是个正规中学，一分之差学校都不会收留。但尽管如此。“嗯！”江阳自信地点点头。 走下长坡路，顾灵停了停脚，从江阳背后跑到陈月那边，“陈月，你呢？”她问道。 “我爸爸说要我考一中，不过我觉得有点难。现在也拿不准。” “不，陈月，你别听你爸爸的，”顾灵说道，“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你的同桌，当做你三年来的知己，你就答应我考四中吧，好吗？” 陈月惊讶地看着顾灵。 “因为这样，咱们又有可能在一个班上，说不定又是同桌呢。”她说着咯咯笑了笑。 “一中好像是整个巢湖最难考的学校吧？”江阳说，“陈月，一中路途遥远，只能每天坐公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消费。” 江阳也支持他反对爸爸的话，不过说到底，其实他自己也很想上四中。两人一左一右走在陈月旁边，等着他的回答。现在也确实该轮到他说话了。 “我回去和爸爸商量商量，就说上四中，嗯，就上四中！” 听完陈月的话，两人一同满意地微笑着。“那就这样说定了！二十八号填志愿来三张四中的！”顾灵幽默地叫道。 到了离开的路口，顾灵边过马路边对江阳和陈月说：“填志愿那天给你们个惊喜。”说完她不再回头，跑进村子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中考是二十号与二十一号两天，时间很充裕，有一个星期的复习时间。 陈月这一星期来，每天都在复习，最多的还是语数英。他知道这三门课占分最多，也是最主要的三门，而政治历史就显得比较乏力，又是开卷，较为简单；在复习上，他把精力使劲花在背诗词c练习方程式c深入语法之中。大家普遍也是这种做法。 二十号早上，陈月早早地起了床，洗脸刷牙结束后，看了看时间，还能抓点时间，上午考语文数学，他重点看起这两门课。 等到了该出发的时间点，江阳来喊他，他激动地拿起试卷包跑了出去。他们不在同一个学校考试，不是同路车，只得分开。 “我坐1路就可以，你坐哪路？”在公交站牌下，江阳问道。 “我得去东区坐18路，先走啦。”陈月朝江阳挥挥手过了马路。 车上的人如预料的一样多，庆幸的是，这里是起始站，即便上车的人很多，陈月还是找到了舒适的座位坐下。他环顾车内，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试卷包，显然他们也是中考的学生。 汽车出发了，二十分钟后，陈月在世纪广场站牌处下车。下车后离目的考场还有一段距离。 他左右望着熟悉的门店与路口，拐过一个弯路，找到了！就是这儿。 大门敞开着，左左右右都有学生进入。在校门口，站满了很多家长，陈月想到他们肯定是孩子的父母，为了孩子考试，亲自来看望。 而他的父母为了撑起贫困的家，没有时间陪他来。不过他从不责怪他们，也从不羡慕那些有家长陪同的孩子。他联想着：等考试开始，大门给关上。那群家长站立在外，心慌地看着校园里远处孩子消失的角落，手紧张地抓着门栏。他们一定在盼望着：孩子啊，一定要争口气。 语文与数学，陈月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如果一定要做个比较，从兴趣上来说，他更喜欢语文，不过数学又比较容易拿分，它不像语文，最后还有个作文题，只要记住公式，捋清思路，再难的题也能迎刃而解。 他在考语文试卷时，有个坏习惯，喜欢先写第二部分的阅读理解，随后在回到第一部分的积累与运用。他觉得阅读理解总是耽误不少时间，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有助于为之后的写作争取时间。 他把语文试卷翻过来，写作的题目是：青春。就题目而言，可以由很多思路展开，不过标题的下方还有三行句子：1c请你以自身的实际经历展开写作，借鉴将影响成绩。2c文中不得出现真实姓名c校名c人名等，否则会被扣分。3c考虑到内容的充实性，文章不得少于800字。哦！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提示与要求，要他自己出卷，他准会标注：根据题目任意发挥。 最后的铃声敲响，陈月交了卷。走回家里的路上，他给自己做了估计：数学有一题解答得不够完整，语文全凭作文的造化。 中午刚回到家，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问他考试考得怎么样，是否顺利。他回答的很有信心——都能写出来，母亲开心地表扬他一番。 下午两点半的英语考试，陈月早在考试半小时前到达市区，他在走向自己学校的那条弯路上时，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家店面石阶上跳下来靠近着他。他看见此人，心中一慌。“喂，陈月。”成鹏在远处招招手跑了过来。 “成鹏？” “听着，我是来奉劝你一声的。今天下午的考试你就别考了。” “为什么？”陈月惊诧地问道。 “我只是给你个提醒，你一定要坚持，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要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陈月摇摇头，“不，我得考试。”陈月侧身把成鹏推开，接下来，他回头问：“你在哪考？怎么不去考试？” “你还担心我？我在三中，在世纪广场下站就是为了特地来提醒你。” 陈月又摇摇头，继续向学校走去。 “喂，你怎么不听劝告呢，”成鹏追赶他，抓住他的手腕，焦急地说道：“你可知道你以前在班上告发徐强强的事已经给他本人知道了，他今天会来找你的。” 街上不停传来各家各店里播放的营销广播，还有来回的行人跟街上的吵嚷声。听成鹏的解释，陈月没来得及寻思其意，只是好奇地问，“徐强强？来找我？” “是的。”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得去考试。”陈月加快步伐不在理会他。 成鹏见他如此固执，摇摇头转身朝公交站离开。 陈月走在去考场的路上，对于成鹏方才的劝说，并没往心里去。当他就快要到校门口时，身后有人突然搭上陈月的肩膀同他并排着走路。陈月耸耸肩，想把那人甩开，但那人抱得更紧了。 “哟，小朋友，你这是去哪？” “去考试。喂，已经过了，就是那个学校，喂！你干吗？” “考啥试呀，那样多无趣，我请你去上网。” 上网？什么意思，陈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要考试，要考试。”陈月只想着考试，急促地说道。他回头看那所学校大门，只见离得越来越远，最后在视线里消失。 “放开我啊，我要去考试。”陈月停在人行道上，不在向前。 “混账！走。”那人强硬地把他直往前推。 陈月感觉不对劲，想到这个人可能是什么痞子c流氓，不免心惊胆战，他要开始大叫寻求路人的帮忙才行。但为时已晚，他给那身后的人用手紧紧堵住嘴鼻，把他带进一条黑乎乎的巷口里，之后又穿过巷口，来到满是杂草泥地的小路上，接下来顺着小路往里又走了一段路程。 “这是哪？让我回去。”身后的人终于松开了他，他急得马上叫道，“我要考试！” 谁知，从后面的小洞口里还有草堆下面走来三个人，包围了他。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陈月同学。” 陈月马上回头一看，竟是班上被开除的徐强强。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谁知道呢，跟你在这相遇，我感到很荣幸。”徐强强一边走近一边充满威吓地慢慢说，然后猛地大喊：“但又很暴躁！”说着，徐强强挥舞两只拳头。 正中两拳，陈月弯下腰，已经站不稳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呼救的大喊声，可喊声仅仅只维持了两三声，他给左右前后的人一同拼打着。他的叫喊声在一阵阵颤抖中淹没了。 “你为什么要打我？”陈月边哭喊边大声问道，他自己马上就找到了答案。 多愚蠢的问题，徐强强没有回答。 现在，陈月已经不在呼救，他已经吓得没有那个胆量了，他早已任命，伤痛欲绝地大哭着，哀声请求得到徐强强的原谅。 没有用，徐强强不吃这一套，全身用力地压在他身上。旁边两个人蹲下抓住陈月的手，露出狡黠地微笑。接下来，徐强强更加狠毒。没一会，陈月的那张脸便满是手印，眼睛也哭得不像样。“让你管我闲事，让你管c让你管”徐强强依然不停地拍打着，发泄着。 等打得徐强强觉得足够c满意后，他便站起身。 “我要考试，我要考试。”陈月已经不清楚现在考试是否已经开始了，学校的大门是否关上，他不得而知。 “还想考试？”徐强强和那几个围着陈月的人定了定神，说了几句话。徐强强弯下腰，往陈月脸上吐了口吐沫。陈月只觉鼻梁上一湿，粘稠地液体在他皮肤上划动。 “嘿嘿，弟兄们，我想到个好主意。”徐强强咧嘴对他左右的人笑了笑。 “你要干什么，还给我。”陈月立刻感到大事不妙，他口袋里的准考证给徐强强夺了过去。 “有了，就是这个。” “大哥，你这是要”旁边一个穿着短衬衫的男子低声问徐强强。 “嘿嘿，”徐强强笑了笑，猛地——滋啦一声，手上的卡片撕成了半。 “啊！我的准考证，不！”陈月竭力伸出一只手，微微抬起头叫嚷着，“不！不！” 徐强强把撕开的两张一半卡片叠在一起，继续撕开，二分四c四分八。“不不不，住手！”无论地上的陈月怎样叫喊，也无济于事，直到徐强强把碎片往空中一抛。陈月停下叫喊，惊愕地放下手臂，倒下头，空中的碎片落到四周，有一片贴在了他的笔尖，微微地抖动着。 又是一阵恐惧地哭丧声，其中还混合着大笑声。 “哈哈——你那美好的高中生活——结束了——就此结束啦。”徐强强大笑着扔完零碎的纸片便和身旁三人大步离去。他们肩并肩通往街道走去。 这一切太意外，太突然，陈月的神经还没有缓和过来，情绪异常激动，他依然大哭，他身上疼痛无比，可是最让他最无法接受的是，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考场，也没必要去跟几十个同学们坐在桌上写满试卷，然后等着交卷了。 四周都给树墙阴影所笼罩，把这一块土地给遮掩住。在陈月身旁不远处的池塘对面有一户人家，盖着漂亮的双层房。此时，在那房子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听见哭声跑上楼来。她马上就注意到，看见一个男孩倒在地上。他在干吗呢，小女孩打趣地眺望着地上的人。 “妈妈，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家伙，我得去看看。”女孩蹬着楼梯往下跑，对母亲招呼一声便跑出门外。女孩穿过池塘中间的小径来到陈月身边，站在他头顶后面。 “你怎么啦，是不是给爷爷扔了？”小女孩问道。 没有回答，依旧一片哭声。小女孩意识到他定是伤透了心，便没说话，专注地看着男孩的眼睛。 随着时间慢慢拖延，身体上痛苦的器官感受渐渐恢复，眼泪也慢慢干涸。陈月翻了翻身，把手支着地面。刚翻过身，那女孩往后退了一步，“哦，你真邋遢，瞧你身上脏成啥样。”小女孩说道。 陈月努力坐起来，等两只手都可以动了，便在地上找着碎片。有一碎片飘地离他较远，他够不着。小女孩立刻明白。 女孩帮助他捡回纸块，然后递给陈月。“你要这脏东西干吗？”她天真地问道。 陈月终于看见这女孩的脸，红彤彤的小脸蛋，扎着两个细细地柳辫，女孩是站立的，却刚好与他坐在地上同高，最多五六岁的样子。 “谢谢。”陈月没有回答她，接过她递来的纸片。他看着手心里的纸片，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张完整的准考证，他再一次止不住泪水。 “喂，你怎么啦？”那女孩走得更近些观察他。 陈月用那条沾满灰尘的袖口擦擦眼眶跟鼻子，勉强地小声说：“我没事”他边说边强忍着酸痛试图努力站起来，可腰疼得他又一屁股倒下。 “都哭了，还说没事，真是个怪人。”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对，我很好。” “你要去哪？” “回去。” “回哪去？” 身后的女孩不停发问。而他身上疼痛万分加上情绪无法控制，他大声嚷道：“我很好！谢谢朋友的关心，我正要回去考试，烦请不要问这问那了好吗，我正赶时间呢。” 女孩吃惊地往后退了几大步没说话，静静地看了会地上的怪人在泥地里c杂草上挪动，不时又停下来喘两口粗气。女孩不解地摇摇头，然后转身往家跑，嘴里喊着：“呀妈妈，我今天遇到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人，还说我是他朋友。妈！不会是真的吧？” 通往街上的胡同很窄，阴暗暗的，地面也是湿的。陈月趴在原地等了等，他还没有力气能站起来，不过也已经在努力地抓着墙上的石砖奋力站起。他的双腿依旧抖得厉害。 尽管如此，他一心只想着回到考场。 他从胡同走出来，左右打量了一番，由于慌张，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便想找个经过的路人问问。他打定注意问正要走来的一位中年男子。“叔叔，请问一下。” 那叔叔停下脚，把手上的书夹在腋下，低头看着他。 “那个，人民路小学走哪边？” “一直往前就是。” “谢谢你。” 大门牢牢得封闭着，陈月走到门卫处侥幸地问：“可以让我进去考试吗？” “不能。”一个坐在门卫室的男子直接答道。 “求求你了，这是我的准考证。”当他把那些粉碎的邹巴巴的纸片给门卫看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不像话。 “走走走，不欢迎疯子。” 里面的门卫看着这个从头到脚沾满灰尘的小家伙，坚决地摇摇头。要是衣服再脏乱一些，他真会觉得来了个乞丐呢。 陈月继续在门卫前较劲，大喊大哭着要进入考试，给他发试卷，让他或多或少也要考一点。但门卫并不知情，说早就过了考试时间，而且看着他根本不像是个学生，决计不让他进入学校半步，校门也绝不会为他打开。 一直到了考试结束，陈月彻底失望，大门打开了，可已没有进去的必要。他的英语落成零分，紧跟着又有新的问题出现，明天又要怎么办呢，还有明天的考试，难道又是零分？走回车站的路上他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怎么办呢，回家后，父母问起他今天一天考得如何，他要怎么回答呢？没有办法，是的，也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没有一个人能帮忙。对于徐强强，他诅咒他，诅咒他无论走到世界的天涯海角都会倒大霉c摔跟头，除了这样他别无他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第二天早晨，陈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母亲打声招呼，拿着试卷包出门。 在门外，江阳正等着他一起搭个伴。当陈月见到江阳，第一发现就是他手上抱着大本大本的教材，才明白今天是开卷考试。 “陈月，你不带书？”江阳发现他考政治历史既没有带上参考资料，着实惊讶地问道。 “啊，我给忘了。” 跑回家，他找到政治历史书。本应该还有几本作为课外参考，可是他一想到准考证，便垂头丧气地放弃拿资料书了，心想：反正也用不上。两人和昨天一样，在站牌处告别。 没了准考证，他还是随着熟悉的步伐情不由己，上了18路公交，在目的地下车。 他又紧张起来，生怕昨天那个家伙会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抓住他，他吓得刚拐过通往学校的路口，便停了下来。百般心理斗争之后，他无奈地往回走。 陈月停在人行道的树下想心事，一会儿，他感到有些热，转身走到一家商店门前。他在这家店外的走廊上遮阴，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后来他觉得站在这也很热，于是干脆拉开布席走进商店里，在过道边找到一排椅子坐下。商店里人来人往，不时传来结账台收银员和顾客们的交谈声。 陈月低下头看着脚底板，双肩耸拉着，毫无精神。当他闭上双眼，一想到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坐在教室里拿着笔填写试卷，在资料书上着急地寻找答案，而自己却坐在这里。他感到一阵惭愧与难受。他太想回到教室，太想拿起笔了，可这一切又不能如愿，他愧疚地涨红了脸。 一个小时之后，陈月坐纳不住，又在门外的走廊上踱来踱去。他很想回家，躺在床上，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不过他不能回去得比妈妈早，会引起她一片猜疑。他回到那条板凳上坐下。就这样一会儿坐在那，一会儿又走出去。他最后一次走出门外时，看见马路边c公交车站上已经有不少人，这些人手里拿着试卷包，从他们手里都抱着课本便可断定，他们是在人民路小学考完试，正要回家。看来要么是他们提前交卷，要么就是考试结束了。他不能确定是否真的考完，也不明确现在的时间。 “阿姨问一下，现在几点钟？”陈月走近收银台问里面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士。 刚好没人来结账，那女士往一台电视机（后来才明白那是电脑）上看了眼，“十一点。”她头也不回地答复道。 他等着等着。突然，他模模糊糊听见远处传来叮叮叮地铃声。坐上公交车回家，一上午就这样晃荡过去。 准备进家门时，江阳站在自家门槛上等着他，他看见了他，连忙走出来，“陈月，你怎么考到现在，不过也难怪，你肯定都找到答案，而且检查了不少次吧。我？算了吧，考得实在不能看，历史我记得有一题答案就在初三上学期或者下学期的课本里，可硬是找了半天没找着，我气得把初二的书也拿出来翻了翻，还是不行。我想不能在为这一题浪费过多的时间，就绕了过去，想起来真晦气。” “政治呢？” “政治倒挺简单的，”江阳接着说道：“全考完啦，怎么样？下午一起出去玩吧。” 他没有作声。 “嗯？” “啊，好。” 江阳临回家前，扶着铁门杆，“哎，对了陈月，你这两天整体感觉考得怎么样？”他问。 听见江阳回家前这样问他，他一时沉默说不出话来，他肯定不会自吹自擂，但也没说出关于准考证被撕毁的事实。等江阳第二次问他时，他才慢慢地小声回答道：“不太好。” 不太好：江阳知道陈月为人一向谦虚，他所以回答不太好，准是带有这样的品性。 中午吃完午饭，江阳也没顾得睡个午觉，向父母打个招呼跑去陈月家里。刚好陈月的妈妈在家，当他刚跨进客厅，母亲问了问他试考得怎么样，是否都顺利。然而江阳成绩总是不理想，他摇摇头说：“不行，很糟糕。” 母亲当即笑了笑追问：“知道分数什么时候下来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很快就能知道。” 在花园里游玩时，江阳发现陈月有些心不在焉，看他总是愁眉苦脸，既然紧张地复习和最后的中考都结束了，就该放松放松。 “我说陈月，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呢。”两人坐在石凳上观赏远处的风景时，江阳奇怪地问道。 “我没事。” “又没事？哦！这是当然的。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事，你就是这样，心里有苦就会独自闷闷不乐，开心的时候呢，也忘记跟别人一起分享。” 陈月把他的心事一直对江阳隐瞒，而江阳也宽容大度，朋友不愿说出来的话，他从不会寻根究底。 晚上一个人坐在床头，陈月想过，如果这件事告诉了江阳，他会是什么反应，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言，值不值得帮助出口恶气。他能联想到江阳那惊讶的神情，说出来的事情准会令他大吃一惊。而此次遭遇又肯定和江阳扯不开关系。不难得出，徐强强对他实行报复，其实就是他去办公室告发他留下来的后果。他后悔过自己的莽撞行为，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法回头，该走的路还很远。 至于他考得怎样，陈月一听到妈妈提起，便一阵害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总归隐瞒不住的。填志愿的前一天晚上，陈月在屋子里看书，突然听见爸妈房间的固定电话响了。 “喂？” “哦，是陈月的家人吧？”电话那头的班主任问道。 “嗯，是的。”接电话的是陈月母亲，她认得班主任的手机号码，兴高采烈地认为这准是老师打电话来报分数。 “是这样子，陈月在家中吗？” “在的。” “方便帮忙喊他过来接下电话。” 随后，陈月给叫过去，替代了母亲的位置。 “老师好。” “是陈月吧，关于你之前的考试，我想问一下，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哪个学校考试？” “知道。” “哪？” “人民路小学。” “找到考场吗？” “找到了。” “好的，那莫非家里有事？” 陈月立刻明白班主任的意思，他那拿着话筒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没有”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母亲早就等不及了，在一旁急急地催着：快问下分数得了多少。 “家里并没有事？” “嗯。” “这就奇怪了陈月，你知道考场，家里又没出事，那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只考了这么点分数。” “考了多少？”陈月小声地问道。 “319。我看到你这个分数下来时，可把老师吓坏了。更让我无法明白的是你得分的方式，当时我以为你那三门课会不会是结算分数过程中把你的分数遗漏没有加上去，可我已经问过，他们说他们绝不对出错，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出错，可我仍然对你只考了这点分感到震惊，无法接受。所以陈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听完老师的话，陈月无从回答，恰好父亲也走进房间，爸妈俩同时听着他跟电话那头的谈话，即便他的爸妈并没有听到那个敏感数字，可见儿子很久没说话，显得有些急躁。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师，我错了。”陈月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不，陈月，你告诉我，当时二十号下午跟二十一号上午是不是确实在考场？” “在。”由于紧张，陈月立即回复，可他马上就为自己的回答感到愚蠢，何必自欺欺人。 “试卷有交吗？” “有交。” “那好，我明白了，我这就把你的情况汇报给教务处让他们再调查调查。”说着，班主任着急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考了多少分？”话筒刚放下，母亲便问道。 陈月低着头不敢回答，父亲也在一旁看着他，等着结果。他无法编织谎言，迟早都会真相大白的。他非常清楚这个道理，隐瞒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出实话，“319分。” “什么？”妈妈异常吃惊地大叫一声，“你说多少分？” “319。” 母亲听到这个数字，惊慌地又问了一遍：“319？确定？” “是的，班主任刚刚说的，319分，确实319，就是319！” “天哪，孩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点分数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得了。”妈妈拽了拽陈月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说道。 “对不起。”陈月伤心地哭了。 然而，作为父亲的并没轻易恼怒。他是个善解人意的爸爸，性格跟自己的儿子颇为相像，一辈子都没骂过人，更不提对孩子动粗，在孩子身上，他使用最多的教育方式就是——鼓励。对待种种家里的其他突发事件c惹得伴儿或他自己不高兴时，遇到不愉快的事，总会先沉静地想一想。这一次也不例外。 “孩子爸，这可怎么办呐，要是让村子里的邻居们知道了，他们准会在背地里骂咱俩，骂我们没有教好孩子，骂我们是糊涂蛋。”妈妈又气又恨。 父亲依旧没说话，陈月抬头看了看父亲的脸。父亲默不作声地走到电话机前，拨了拨号码，重新打给班主任。 陈月站在母亲面前，双腿惊吓地直发抖。 “看来孩子没有和我们撒谎，”父亲挂断电话，居然表扬了儿子一番，“考得这么差劲，还能如实告诉我们，很有勇气。可是孩子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明明每天晚上都看见你在刻苦的复习，而你成绩也并不差，开家长会时还听你们班主任称赞你。可这在最重要的时刻却”父亲说着，把舌头敷在牙齿间使劲抿了抿，发出一阵怪声。 陈月把头抬起来看向父亲，说道：“那几天刚好身体不舒服。” “怎么回事？生病了？” “是的，头总昏昏沉沉的。” “孩子妈，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考试几天头昏，你都没发现吗？”爸爸立即对伴儿问道。 “没有啊，我看那几天陈月你不是挺好的吗？” 而陈月能做得就是尽量使自己的解释通情达理，让爸爸妈妈们的疑心消散，尽全力认为自己的成绩确实与当时身体状况有关，而非其他缘由。 虽然妈妈一晚上都在骂他，用竹条抽他，可他至少没有以前的压抑感了。那个做爸爸的，没有骂一句话，没有试图教训孩子，但也没有阻止伴儿的动作。陈月明白这顿挨打是免不了的，愿意受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第二天上午，江阳睡到上午九点，他在房间里收拾收收拾书桌，往口袋里塞了一支水笔。 “陈月”他走出门，朝陈月家的大门高声喊道。过了很久，陈月也没见着，倒是他的母亲走了过来。 “阿姨好，问下，陈月已经走了吗？” “去哪？” “今天填志愿呀？” “他不想去。” “那毕业证书不要啦？” “可能也用不上了。” 莫名奇妙发生这样的对话，江阳惊讶地往母亲身后的院子里看了看。“不会吧？”江阳好奇地端详着母亲那副怪异的脸色。只见母亲转身离开，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家孩子不去也罢。” 本想和陈月一起去学校，现在看来，只能作罢。他进了校门，心里立刻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进入这道门栏。 没有去班级的必要了。他在路口往办公室里面一瞧，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挤满了人。 “呀蒋智涛，考了多少分？”见到朋友，他不免要搭上话茬。 蒋智涛没有回答，把手里的分数条递给了他。 江阳笑了笑，“不错啊，还能考个295分。”他一阵鼓舞道，便把分数条又还给了他。 等围在班主任身边的人都拿着自个的分数条离开后，江阳才上前与班主任交谈。班主任今天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微笑地面对所有学生。江阳走近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一个书夹里抽出一张纸条交给他。 “哦，我也半斤八两嘛。”江阳刚接过纸条，叫道。他立刻把分数条塞进口袋里。然后小声地问了问欢天喜地的班主任:“老师，看大家都在忙着填写什么呢，我需要填吗？” “你不用填的。”班主任微笑着回答道。 “那，毕业证书呢？” “去教务处拿。” 听完，江阳便转身往一群趴在桌上忙碌的女孩子们身边走去。他在那群女孩们身后惊叹不已，望着她们分数条上的分数，真是令他羡慕。她蓦地看见熟悉的手c熟悉的脸庞。江阳在这熟悉的人身后默默地观察了许久。 顾灵直起腰，松松胳膊，无意间回头看见他。 “你来啦。”她说。 “嗯，你考得真棒！”江阳马上称赞道。 顾灵弯下身子，“把你的给我。”她边在一张粉色的纸上写着字，边向后伸出手来。江阳乖乖地把分数条放在她手心里。她看见江阳的成绩，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有些失望，“天哪！”顾灵停下笔，朝江阳抱怨道，“怎么就考这么点分数？” 江阳微微感到沮丧，小声说：“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 确实，顾灵马上就理解了他。不过成绩一直以来都是他令她最担心的地方。写完填志愿后，她给江阳看了下。江阳一脸扫过，盯在关键的选项上，毕业意向：巢湖市第四中学。 “好样的！恭喜！你终于能如愿以偿，考上自己梦想的高中啦。”江阳为顾灵感到高兴。 “对啊，”顾灵非常开心，拿着写完的填志愿走到年级组组长桌子上，交给坐在椅子上的老师。 “你不用填呀？”回来时，顾灵问他。 “哦，不用。我这点分数没得填。”江阳苦笑一下。 “那回家吧。哎，等下，怎么不见陈月呢？” 听了这话，江阳才想起来，“我来前喊了陈月，可是他没出来，他妈妈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我得去问下。”江阳说着，轻轻拍了拍顾灵的手臂，意思要她在教室外等他，而他自己呢，走到班主任桌前。 “那个老师。” “怎么啦？”班主任依旧眉开眼笑，这使他很不习惯。 “想问下，陈月今天填过志愿了吗？” “你说他？”班主任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突然一变，答道：“他还没有过来呢。” “是吗？”江阳疑虑重重地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样，问到什么情况吗？”江阳刚出来，顾灵问他。 “他还没来。” “我想很快就会来的吧，我们先回家还是等他？” “先回去吧。” 顾灵要他陪着她到家，他爽口地答应了。 他们一路上欢快地聊着天。等江阳陪同顾灵到了家门口，已是中午快吃饭的时间。 现在，他们只好相互告别，这一告别是多长时间，他真难以预料。恰好，顾灵也想到这一点，不舍地慢慢往家里走，刚打开门越过门槛，转身跑了回来，急急地恳求说：“要不，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这样不好吧？” “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不，当然不是。”江阳连忙摇头，红着脸说：“你这样请我去你家，是我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啦，走吧。”顾灵拉起江阳的手腕。可刚把江阳带进自家院子里，突然想到妈妈今天在家里，要是让她看见她带着同学进家里吃饭，还是个男生，她会怎么想呢。“哦，我妈妈在家。”她叫道。 “那么我还是不要打扰好了。”江阳停下脚。 顾灵把江阳往院子的墙边拉了拉，说：“没事，虽然我妈在家，不过，她是个电视迷，整天都在房里看电视。所以我想，你可以在我和妈妈吃饭的时候，躲在我的房间里就好。” “可我有些担心。”他确实挺担心，于心不忍因为他而麻烦了她。 “不用担心啦，你先跟我来。”说着，顾灵把他带进她家厨房里，让他躲在餐柜后面。“记得，我叫你出来之前千万别出来啊。”她把江阳藏好后，一直退到门边又走近，仔仔细细审查一番，见一切妥当，看不出破绽后，才离开厨房，走前还小声对着厨房里喊了声：“记得啊——等我叫你。” 顾灵走了之后，江阳隐约听见隔着房间的顾灵与她母亲的谈话声。出于好奇心，他微微把头露了出来，左右上下打量着这间厨房。 厨房空间不大，不过，陈设摆放的位置十分完美恰当。一张长方形桌子靠在墙角，桌上放着电饭煲c几台插座c和一些炒菜用的酱料，桌子左边便是洗手池，池台上抹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流。 一会儿时间，顾灵走了进来，“来。”她说着拉起江阳的手。 在她的家里，听她指挥，一切听由她安排，这让江阳害羞地直低头。“这是要去哪？”江阳见她把他往外走，又穿过走廊往室内去，犹豫了一下。 “我妈正看电视看得入迷呢，来，我带你去我房间。”她说着小心翼翼带江阳进入客厅，然后绕过一张椅子。她打开一间房门。 房间内气味温馨，阳光充裕。顾灵把他安顿在自己写字台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房间真漂亮！”江阳大赞道。 “哈哈，不错吧？”顾灵开心地笑着说。 两人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这有不少书，你想看哪本就自己拿着看。”顾欣指了指书桌上一大堆的书本说道。 “嗯。”江阳应道，其实他不爱看书，不过为了在吃饭前消磨些时间，也只好硬着头皮看看。顾灵弯着腰站在他一边看着他看书。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母亲从外敲了敲门，喊：“顾灵呐，可以吃饭了。” “顾灵？”母亲又敲敲门。 “快，快蹲下。”顾灵急忙轻声地对江阳说道。 江阳慌慌张张地书也来不及放下，只管往下蹲。门打开后，母亲有些不满地问：“怎么敲了这么久才开门？” “呃我看书看得有些忘神啦。”顾灵笑着解释道。 “饭好了，吃饭吧。”母亲说完走开了。顾灵松口气，江阳也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江阳能清楚听见顾灵跟母亲在桌上谈话。只听顾灵说：“妈妈，我可以回房间吃吗？” 于是，顾灵拿着碗筷进了房间。“在忍忍，等我妈妈吃完去看电视，我就帮你去盛。”她红着脸怪不好意地说道。 “我没事，只是麻烦你了，我挺过意不去的。” “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麻烦，再胡说，我可生气了。” 顾灵从床沿那边搬来椅子，坐到江阳身边，津津有味地吃饭。她两眼盯着江阳看书，而江阳还从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女孩子吃饭呢，只看了她一眼，便再也不敢朝她看了。 吃完后，顾灵回到客厅，妈妈也放下了碗。等妈妈进入房间，她也跟随着进去，确认妈妈沉迷在电视的剧情中，才走出来。她走到厨房，把自己和母亲吃好的碗筷洗净，然后从橱柜里拿个新碗盛好饭送到江阳桌前。 “对啦，咋给忘了夹菜，等下。”顾灵说着，拿起碗帮助江阳走去大桌上夹了几道家常菜。 江阳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更何况又是在她家中呢。 他有些饿了，顾灵把已经添好菜的饭碗交给他，他便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他时刻警告自己，尽量一粒米不要抖落，吃饭时的不好形象大有影响女方的看法，他得小心些，免得因吃饭太快，而有损了顾灵对他的期望。 吃完最后一口，顾灵马上伸手接过碗，“我去给洗了，在这乖乖得不要乱动。”她说着便端碗离开，随手关上门。 她的细心照顾，令江阳出乎意料，满脸涨得通红，手脚紧张地摆放。眼睛时刻盯着书本，再也不敢正视顾灵。顾灵像是猜到他的情绪，便也有些害羞。两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终于，江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他说：“下午我们出去玩吧，总是待你家里挺不好的。” “哪里不好？” “不是说你家不好，是我不好再待下去。你看咱俩说话得小小声，总感觉我们像是在偷偷摸摸的。你妈妈也在家里，要是突然闯进屋来，恐怕也不好解释。” 顾灵想了想，他说得确实有道理。要在平时，吃完饭会和妈妈一起看会电视，今天却没这样做，也许会引起母亲的好奇。“嗯，我突然想起个好地方，一定要带你过去看看。”她说道。 江阳小心地惦着脚跨过房门，然后又小心地出了客厅，他的心这才放松下来。接着，顾灵马上边把他拉进厨房里，边说：“别看啦，快躲进来，我去跟妈妈打下招呼。” 他细细地听着，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交谈声比他预料的时间要长些。江阳猜测，可能是母亲不答应她出门，而她，正在努力地说服母亲。过了十来分钟，顾灵终于出现，带领他一同穿过院子推开大门。 “你妈妈说了些什么？”出门时，江阳满怀顾虑地问，担心他的不便给顾灵带来烦恼。 “没什么，就说让我在外面玩两个小时就得回来。” “两个小时？”江阳想着自己从家里出来玩都是半天天，还没听说过出来玩还限制时间的。 “嗯，两小时足够啦，我带你去个非常好玩的地方，你准会喜欢。” 在村子的小路上走了一小段，随后来到农田，跨过一条条溪流c地沟，重新来到水泥地上。顺着水泥路又走了一会。“到啦！”顾灵说道：“带你进去瞧瞧。” 是一道有门卫看守的门，江阳在担心是否允许进入，谁知，顾灵带着他大胆地越门而过。然后绕一条弯路，眼前是一片草原，在草原的尽头立着一座石墩。两人在石墩上坐下聊了会天。 “往前再去一点，不过你瞧，现在已经能看到那条湖啦。”顾灵指着远处对江阳说道。 江阳一个起身跳，跳到石墩的上层，站在高处望去，“嗯，看到了，湖水非常得绿。”江阳叫道，随后落身跳下，朝顾灵做了个手势，意思要现在就过去看看。 岸边排满了翠绿的柳树，茂密的枝叶恰当好处遮掩住阳光，他们沿着湖旁的小路边欣赏景色边雅兴地迈着步子。江阳一直被湖水给吸引，他似乎看见在湖底下有几条红金鱼在游动，这让他大为感叹：“好清啊，我想如果能在炎炎酷暑的假日里来到这儿游泳c洗个澡，一定很舒服。” “最好还是把你这危险的想法收起来，在这里洗澡？能看见湖底，可并不能说明这水浅哦。”顾欣给他个提醒，担心他真会有如此莽撞的举动。 他们在湖边转了一圈后，顾灵提议再往前走走。走上一段布满花草的台阶，台阶两旁穿插着丛林小径，江阳表示想想进去看看，可被顾灵当即拒绝。 上完台阶，是一处操场，操场边架着各种健身器材，江阳欢呼道：“哦，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江阳加快速度朝那些器材走去。 “怎么样，我说过你准会喜欢这里。” “是的！这里的空气非常新鲜，每吸口气都能闻到充满清香的氧气。不过更让我开心的是，还有这些好玩的设备。”江阳说着，一蹦，双手抓住竖在高处的横杆，“瞧我的！”他给自己鼓了鼓气势，随后扭着腰双手往前一节一节由一端抓向另一端，很顺利，一气呵成。 江阳跳下身，朝后面的顾灵喊：“来，你也试试吧。” “这玩意还是算了，我一下都不行。”顾灵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是哪？”两人坐在脚踏机上，江阳问道。 “是个工厂。”顾灵回答道。 从进入大门那时到现在，江阳可是没闻出一丝有工厂里那种特有的味道，到处是树林花丛，怎么看也不像个工厂。不过江阳并没有多问。 江阳显得格外好动，每样器材都玩个够。时间差不多，顾灵看看手表，“不早啦，得回去了。”她说。 江阳把手臂往上伸展，擦掉额头淌下的汗珠，问：“几点啦？” “三点。” 两人返身往回。下了台阶，重新走在湖边的小路上时，顾灵往上衣口袋里摸出两个小小的饰物摆在江阳面前。“给你和陈月的。”他们边走路，顾灵边说道。 江阳把饰物放在手里看了看，是像绳子似的两条褐色手环，手环边缘套着一张小小的纸方片——他跟陈月的姓名写在上面。 “没有办法，陈月那份就代你帮我转交给他，希望你们不会嫌弃。” “很好看！你说的哪里话，再喜欢不过了。”江阳一边说，一边把写有自己姓名的手环套在左手腕上。“多漂亮啊。”他把左手举得高高的，让顾灵看。 “哈哈，谢谢。”顾灵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你为什么谢我呢，是你送给我的，我该谢谢才对。”江阳马上说道。 “我还在担心随性买的东西就送给你，会让你生气。” “怎么会呢，不管怎么说，你送我礼物，我没有任何理由说不喜欢或者难看什么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穿过来时的农田，回到家，两人都在门前站住。“还进来坐坐吗？”顾灵问。 “不了不了。”江阳连忙挥挥手。 “那我走啦？”顾灵悄悄地把门打开，站在门框边回头看他。 “嗯。”江阳微笑着朝他招手。 顾灵走进门里，眼看门就要掩上时，江阳突然跑过来。“对了顾灵，我的毕业证书。”江阳压低声音叫道，他确实给玩忘记了。 “呀对对，还有你的毕业证书。在我的书包里，你等一下。”顾灵朝里房的窗户望了望，然后叮嘱道：“就在这等我，我去拿。” 一会儿功夫，顾灵走出来，朝里面喊：“院门忘关啦！”随后她立即跳出门外，对江阳说：“给你，收好。” “你妈妈她？” “没关系。”顾灵急急地说道，又跳回门槛里。江阳依旧站在那，心情着实沉重，他明白，出来玩一次，对与她而言实在是不容易，结果惹恼了母亲大人。 门轻轻地关上，却在快要合上门锁时，顾灵探出脸，朝他看着。“暑假会来找我玩吗？”顾灵问。 “会的。”江阳自信地答道。门立刻便关上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回家路上，江阳一阵激动，为今天与顾灵的邂逅感到满意，他不知对左腕上的手环看了多少眼，百看不厌。 快到家了，他一脚刚踏进巷口，陈月从里面走出来。江阳朝他微微一笑，陈月也笑了笑。“去哪呢？”江阳随口问。 “学校。” “去学校干什么？”江阳停下脚步。 “拿分数条和毕业证书啊。”陈月也止步，回答道。 “现在才去？都下午三点多啦，老师们还在不在学校咯？” “我妈要我去的。” “是吗？” “嗯。” 说着，两人看了看对方，就此别过。不过，江阳前脚刚踏入路口，便起身往回跑。 “陈月，等等我。”江阳喊。 “嗯？” “我回去也没啥事做，让我陪你一起去学校，你不会建议吧。” “我当然不会建议，只是你才回来还没顾得上休息，又要往那么远的学校跑一趟。” “小意思，都是小意思。”江阳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 于是，江阳陪同陈月又重新出发了。路上，江阳想起顾灵那儿还有要交给他的礼物，他伸手递给他。 “这是什么？” “顾灵送你的，我也有，看。” “那敢情要谢谢她。可惜，现在已经放假了。”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放假没机会，以后总会遇到的，再说你考四中，她也考四中，会有机会亲自道谢的，你不用为此难过。” “如果哪天你遇到她，帮我顺便谢谢她。” “帮你说声谢谢当然可以，”江阳接上话说，“不过，你亲自去说会好些。” “知道好些，我只是希望你能顺提一下。要是以后碰上运气遇见她，我会向她再三感谢的。” “那好！” 两人进了校园。走那道穿向教学楼的石铺路时，陈月终于没忍住，扬眉吐气地说：“到时候你看见我的分数，大概不会相信，这次我真的考糟了。” “哦！一向成绩优越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不大相信。但是你放心，无论你考得多差我也不会嘲笑你，更没这个资格。” “我可能考得比你还低。” 江阳顿时站住，愣了愣，“你说什么，我可能听错了？”。 “也许还没你考得好。” “没我？”江阳不解地问他。他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居然说出这样气馁的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完剩下长满柏树的路程，来到初三教学楼，办公室就坐立在楼下。教室里只剩下班主任一人，低头在一本册子上写着什么。至于那位负责收集填志愿的组长已不见踪影。 这当儿，江阳果然知道了。他认为之前陈月表示自己考得并不好，只是在给自己打个最坏的结果而已，可没料到这最坏的结果竟然成功兑现。就在班主任把分数条递过来时，他一脸惊愕。倒是陈月一副镇静自若，像是早已知晓了结果。 陈月正与班主任交谈。江阳顺手拿过他手里的分数条，瞪大眼仔细查看每科分数与总计，让他大跌眼镜。之后，江阳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谈话中，见班主任这样说道：“陈月啊陈月，你千不该万不该，该在最关键的两天闹出毛病来，这下好啦。早知道会这样，放假前应当提醒提醒你们考试前不要乱吃食物，多增加营养才是，省得到时候突然有个意外。现在好嘛，这意外给你碰上。来不及啦。” 沉默了会。班主任继续说：“从你初一到初三，哪一次不是前几名？”停了停。班主任双眼忧愁地看着陈月，又说了下去：“你爸妈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你的三门课没有任何分数，老师也无能为力。” 说完，办公室静了下来。陈月把头低低地垂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细细地听着老师的话，内心坚信他的遭遇与班主任毫无关联。 “一失足成千古恨。陈月，望你以后能打起精神来，走的路还很长。毕业证书就在对面行政楼一楼，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关门了没，你现在” 班主任的话没说完，江阳在一旁突然插话。“老师！这确定没搞错？”他指着分数条上标记0的那几项对班主任问道。 “是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阳摇着头郑重其事地说。 “我刚收到时也认为不可能，可我已反复强调确认，这就是最终的分数。” “真的？”江阳惊奇地马上问。 “真的。”班主任答道，其后看看陈月和江阳两人笑了笑，打趣地问：“对了，到现在还不晓得你们两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呢？平日里没看出来呀。”哪有那个闲工夫呢。 “我们是邻居，”陈月回答说，然后转身向江阳说道：“走吧，去领毕业证书。” 他们上了台阶，走进光滑的地板。江阳敲了敲里面的办公门，没回应。陈月晃了晃门栓上的锁。 “锁上了？关门啦？！”江阳叫道。 “问问老师。” 两人回到教学楼办公室。班主任正在打理她的办公桌，最后的学生也完美解决，该准备回家了。 “老师，那已经关门了，咋办？”江阳问。 班主任停下手中的活，坐回椅子上，“对对对，今天本该就是只待一个上午的，我有请求那边下午再等等，想必他们有是急事先走了吧。不过没关系，三十号也可以过来拿，方便的时候去问问行政楼那边的人。”她说。 临走时，江阳让陈月在校门口等他。“老师，我想请问最后一个问题，陈月的分数线能考上哪个高中？” “低了，实在太低了。也只有五中了吧。” 他听说过五中，是市内公认最差劲的中学。流传那里常年有社会上的流氓出没。如果是真的，陈月可以接受这样的高中吗？尽管这些消息是在邻居们的闲谈中打听来的，并没有确切见证。可是大家都这样说，不免假的也成了真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有关陈月分数的事，江阳本该是要保密的，可却在一次与母亲的争吵中，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话一下子脱口而出。 那是一天傍晚，江阳从中午吃完饭一直玩到了晚上吃饭点才回家。他回来后，进入厨房，在洗手池上洗手。母亲看到他那全身上下大汗淋漓的模样，从炕台里走出来，没好气地说道：“瞧瞧你，瞧瞧你，刚换的衣服又脏成这样，我看你这孩子是野掉了哦。”说着，母亲拿了跟竹条往江阳屁股后面拍打着。 “妈妈干吗呀？”江阳往洗手池墙上贴了帖，竹条细小得很，打得他还真有些疼。“别打了妈，别打了，”江阳哀求着，找机会抓住母亲的手。 “天天就知道往外头跑，跑！跑出个什么名堂来没？中考考个200来分，还有脸出去玩？你好好瞧瞧你同学陈月，人家怎么就知道在家里看书，你呢，书早忘得干干净净啦。管都管不住。” 又是别人家：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喜欢找别人家成绩好的来作对比呢？大人们眼中对于孩子成绩的展望真的那么重要？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孩子成绩好，脸上更有光？更有脸面？傲慢之光芒。照这么说，孩子还真是父母们的希望呢。 “妈，我求求你，别拿陈月跟我比了，我承认我比不过他。” “没出息！”母亲一个讽刺地眼神。 “啊！陈月他不也就考了300多一点，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啊？”江阳不慎脱口而出，随即便意识到问题。 “什么？”母亲瞪大眼盯着他的脸问。 江阳没有立即回答，等着母亲继续问他。 “什么？别乱说话，陈月就考了300多分？” “妈，你就那么在意分数吗？分数真的有那么重要啊？”江阳耸了耸肩膀，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重要？天，你这孩子。”母亲把手上的竹条扔掉，“不重要干吗要念书？不重要干吗大家要勤奋的学习？既然不重要，为什么马路上躺着乞丐？” “妈，是我不对。”江阳低头认错，他感觉到母亲在生气，是真的愤怒，必须当心点。 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就题发挥，显得慌里慌张，对自个的伴儿问道：“孩子爸，你听江阳说了吗？” “说什么？这孩子是有话从不会轻易告诉我的。” 父亲朝饭碗那头的眼睛瞪着。江阳立刻明白妈妈想说的话是什么，心中自语道：“陈月啊，原谅我这个不争气的朋友吧。” “孩子爸，你还不知道？江阳说陈月他中考就考了300多分，”母亲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这通消息失去了对她的震撼力。 “胡说，你就听他乱讲。”父亲说着，又对江阳瞪过来，“你和你妈说话就这样乱开玩笑？” “不！”既然父亲认定是个玩笑，那好嘛。“妈，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陈月考了多少分。”江阳看看母亲，说道。 “自己考个什么样子。别人每天在干吗，你每天在干吗？”父亲喝声问江阳。 “是是是！”江阳不胜其烦，“他在看书，我在玩。”他回答道。 “还有脸说？” 父亲停下筷子，认真地问孩子：“陈月到底考了多少分？” “我不知道。”江阳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端起碗吃他的饭。可见父亲还是挺在意的。 江阳本想能为自己不小心说漏的话挽回局面，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糟。尽管孩子说他不知道，父母俩可着实想弄明白呢。出于好奇心，吃完饭后，夫妻俩在房间里交谈了一会，然后结伴出门，走进邻居家。 “小方，晚上好。”陈月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家务，邻居家突然光临。 “是小影，来玩啊。呀！家主也来了，欢迎欢迎。” 陈月的母亲说罢丢下家务活，急忙擦净双手，引领客人。他们在客厅的大桌上并排坐下。 “孩子爸！”陈月母亲匆匆走进房门，“孩子爸，别看报纸啦，江升家夫妻俩来了。” 陈月父亲及时走出来。“你们好！” “好！” 四个大人喜兴地问候了最近是否一切都好。等有了时机，江阳的母亲站起来，往一间房门走去，边问：“陈月在家吧？”房门打开后，如她所料，他果然是在写字台上看书呢。确认陈月在家中，江阳母亲便回到大桌上。 “想问一下，不知是否方便？”江阳的父亲问。 “嗨哟，咱之间还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哦，直说就是。” “不知家中陈月中考考得怎样？” 陈月父亲早就猜中他们来准会问这个问题。然而他并不是那种爱面子而要隐瞒事实的人。他摇摇头，叹声地说：“考试那几天他身体突然不舒服。” “嗯？考试的时候生病啦？”江阳母亲随即问道。 “嗯”陈月母亲在一旁点点头。 “就考了个300多分。”陈月父亲说这话时，没有脸看客人们。 曾经的三好学生，中考只考了300多分，这使江阳父母俩不禁诧异。 对于陈月本人与陈月的家人，一定非常伤心难过吧。江阳父亲对孩子的处境表示了全力的慰问，他当场感叹：你们家孩子真得非常优秀，在学习方面算得上是个尖子。可我常跟孩子妈说，我说孩子们的成绩c学习能力固然很重要，但千万要注意营养得跟上，菜要烧得全面些，不要单一的荤菜或者素菜。身体好才是本分呐。 此话不假，陈月的爸妈点头赞成这个观点。对于在孩子身上的遭遇，他们着实感到遗憾。为了不让邻家过度伤心，江阳父母俩及时把话题转到家庭琐事上。 另一方面，江阳正站在家中的院子里，背靠着墙，抬头眺望着远处一座电线铁塔发呆。“哥，”妹妹打开走廊灯，从屋内走出来，问他，“你跟妈妈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江阳站着想了会，他准备说“不是”，可一想到爸妈回家后消息总会传播出去的，他只好实话实说，“是真的。” “是真的！”妹妹嚷道。 “嗯，我看了他的分数条——319。” “怎么可能！”小艾大叫一声，近乎像是发脾气地说道：“他之前的期末考试都是六七百分，这一次你说就三百多分，鬼才信啊？” “你不信就等爸妈回来后好好问问吧。” “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原因。” 原因。江阳抬头看了看星空，“听班主任说，是因为他考试那几天肚子不舒服，生病了。对，考试的时候生病了。哦！真糟糕。” 院门响了一下，父母俩从陈月家聊完天回来了。父亲进了屋，身后母亲随手把门关上，也跟着进了屋。 江阳往门边凑了凑，只听母亲对父亲说：“可惜——太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孩子爸哪，我真不敢想，陈月成绩是那么好，中考居然只考了300多分。要是他当时没有生病的话，像他这样的好孩子，都能考上一中的。” 父亲点点头，并说道：“他完全是毁在了自己的体质上，瞧他瘦得，我真怀疑他们夫妻俩在饮食调配上有很大的问题。” 父母俩就陈月这次考砸的事讨论起来。妹妹可是从爸妈回来后，就进了屋里，仔细地听着他们的一字一句。 江阳还站在那，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他往院子前的柿子树走去，停在树下，低头思索着心事。 肚子不舒服？换做之前，这秘密还没有给传扬出去之前，他是不会去想关于陈月这通解释里的细节。可现在，爸妈都知道了，他打准过不了一个星期，村子里七邻八舍上上下下都会尽人皆知。 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尽自己的能力探索探索这其中的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当月二十九号，江阳独自一人去了学校，教学楼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办公室也锁上。他只好找到教务处，里门的办公室开着，江阳犹豫了一下，随后大步迈进。 “找谁？”里面一个穿西装打着领结的年轻男子在座位上问道。 “今天能拿毕业证书吗？” 那人摇摇头，答道：“管这事的今天不在，三十号来拿吧。” “就是明天呗？” “嗯。” “谢谢。”江阳走近那位男子，接着问：“我想知道关于中考成绩得分的详细情况，可以查到吗？” 男子望着他，没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反问道：“详细情况？” “嗯，比如说，我是说比如啊，考了个零分，想查查是因为试卷的题目都错了还是说压根都没填。”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人笑了笑说：“你是觉得批改试卷的老师故意把你对的题目改成错的？” “不是不是，”江阳连忙挥挥手，纠正道：“我完全没这意思，并不是想知道具体哪些题目做错，只想了解下是全错还是根本没有填呢，可以吗？” “去去去，去隔壁办公室问问。”那男子说着不耐烦地指向门外。 江阳只好转身出门，来到隔壁办公室。 这房间和刚才大不相同的是，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书本。他在门口看不见人，于是往里走了走，终于他在堆着高高得c厚厚得书本后面找到一位中年女教师，正在低头写字。 “老师好。” “哎，你好。”老师见有人来，及时放下笔。“有什么事情吗？” 是他初二时的历史老师，还听说是个副校长。印象中，她是个仁慈的老师。他不敢做什么保证，但至少他没挨过她的板子。 “老师，我想知道关于中考方面的事。” “说吧孩子。” “我有一个同学，是我朋友，得分十分离奇，三门课都考了零分。我就是想不明白，因为他的语文跟数学都考得相当不错，老师觉得呢，是不是很怪？” “三门课考了零分？” “嗯。” “照你这么说的话，大概是交了白卷。” “交白卷，为什么要交白卷呢？” “有什么不得不交的理由。” “不得不交？白卷？” “具体的话，还是去找你的同学本人问问吧。很抱歉我这里也查不到他为什么考了零分的原因。” “如果不是交白卷”江阳继续说道：“那就是题目全填错了。” “或许吧。” 江阳摇摇头，差些叫起来，他怎么会相信陈月能做出全错的试卷。 “老师这儿真的查不到？” “不好意思，确实查不到。” “刚刚那边的人说你这里可以查到。”江阳指了指墙面。 “好孩子，能帮助你，我不会推辞的。可是你的要求我实在无从查起。” 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是给了他一个可能出现的情况，难道说当时他的病情真的严重到连眼睛都睁不开c手指都动弹不得吗？ “打扰老师了。”江阳向他的历史老师辞别。他明白，历史老师不知道他是她以前的学生，但是他并不怪她。老师们带过的学生太多了，对于学生模样的记忆力，永远也不够用。作为学生，我们应该理解老师。 “哎哎哎。”他刚离开，还没走到门前，老师对他说道:“你可以去问问他的班主任，这件事想必班主任会很清楚。” 下午，江阳从午睡中醒来，走进父母房间。在电话机旁边的几个小本子上，他找了找号码，翻到标记着：江阳班主任——后面是一串的号码。爸爸妈妈上班不在家里，不过放暑假的妹妹还在床上休息。 他小心地轻轻按着按钮，等按完所有的数字，便提起话筒。刚提起来，听身后有响声。天哪！妹妹竟然醒了，坐在床头，正在用手梳理着她的头发，两眼好奇地盯着他。 “喂？” 电话接通了。 “喂？班主任，你好。” “你好？”显然，班主任没想到他的学生既然会在这时主动打来电话。 “哦，我是江阳。想问你件事来着。” “你说。” “关于陈月中考分数的事。” “呀！你还在替这事烦恼呢，看来陈月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是的，我想弄清楚他那考了零分的几个科目，是因为试卷中的题目都写错了，还是” “不对，他根本就没有考。” “没有考？”江阳惊了惊，立刻问：“他没有考试？” “英语c政治c历史，三门课没有他的考勤记录。” “没去考场？” “应该是的。” 这下问题明朗了：没考试，何来分数？ “他为什么不考？” “当时他刚好生病，所有没有去，说来真是遗憾。” 班主任说完，在电话那头深深地叹了叹气。 “生病没去考试，那他会去哪呢？”江阳自言自语地问道，声音通过电话传达到了班主任那头。 “这你只能去问陈月本人，不过我想他很可能在去考场的路上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尽快赶回了家。” “是吗？” “要不然，还能去哪呢？” “谢谢老师。” 电话挂断了，妹妹从床上爬起来，双腿支在床沿下，“怎么说？”她问。 “他压根就没有去考试”江阳答道：“这样，他就是再怎么聪明也不顶用啊。” “没有去考试！”妹妹重复了一遍。 “看来当时病得不轻呀。”江阳替陈月感到伤心。成绩那么棒，美好的未来就这样毁在病魔的手中，实在可怜。 “太不幸了，太不幸了！”小艾叫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尽管如此不幸，暑假里，江阳依然没有放弃找陈月出来玩。灼日炎炎的一天午后，江阳坐在大桌上无聊地吹着风扇，不时抬头看看挂钟，等过了两点半，他起身关掉风扇，出了家门。 在陈月家的大门前，江阳摇了摇门，没有出声。重复五六回，还是不见眼前的院子里有人绕弯走过来。 他放弃了，待在原处顿了顿，走到陈月那间屋子的窗户后面。他慢而有力地敲了敲窗上的玻璃，“陈月！”敲过之后，便贴上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陈月？”他更用力地敲着。可仍然听不见房子里的任何动静。犹豫片刻，最后敲了一下。“好吧。” 他只得一个人出去。此时，妹妹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哥，”她喊道，“也带我出去玩吧。” “小艾呀，这么热的天，你还是待在家里休息休息。”江阳停住脚，担心地说。 “我不管，我就要你带我出去玩。” “暑假作业不写啦？” “天天写天天写，写那么多，假期才过去两个星期。以后写不行啊？” 原本，他想找陈月陪他一起，好在找顾灵时，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现在要带上他的——亲妹妹。他实在难以想象到那时妹妹的劲头会多么恐怖。 “好妹妹听我的，再去把语文写一节。” “不！反正今天我要出去玩。”妹妹任性道。 没有办法，江阳答应了。 “哎？对了，”妹妹把大门从内屋翻出来时突然问：“你叫陈月了吗？” “叫了，没叫出来。” “怎么，他不出来玩啊？” “是的，可能看书着了迷，也可能在午睡。” 江阳话音刚落，小艾把门锁转动下来，“那我看，我也回去睡觉算了。”她把门钥匙扔给江阳，“注意安全。”随后进屋锁上门。 江阳把钥匙别在腰间，出发了。 光线刺得江阳站在路边睁不开眼。不远处有颗壮大的松树，他连忙往树下的阴凉走去，可他一回头却发现这里的角度看不见顾灵家那扇大门，便又走回烈日下。 过了许久，江阳就这样用手遮在额头上盯着前方那扇红色的大门，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那扇门能微微动一下。他已热得浑身发烫。过了许久，那扇门终于如愿打开了。顾灵把头小心地伸出来，看见他，并朝他做了个的手势，“过来。” 江阳兴奋地上前。“嘘，小点声。”顾灵把他悄悄地带进家中。 “我妈妈刚起床，在看电视呢。” “那” “你先进来。” 江阳进了她家厨房后，使劲擦了擦汗。他的t恤衫从上到下都给汗水淋湿。 “嘿嘿，”顾灵忍不住发出娇艳地笑声。 “你笑什么？”江阳转身对顾灵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顾灵调皮地挥挥手说道，然后用道歉的语气说：“让你久等啦，因为中午妈妈一定要我午睡。” “没关系，午睡养神嘛。” “嗯，跑这么远路，一定渴了吧？” “不远不远，就是太热了。”江阳说着，猛地脱去上衣，已经汗流浃背。 “啊！”顾灵捂着嘴巴叫道，“你干吗啊这是，快穿起来！”她急忙转身背对着他。 “哈哈，有什么关系，”江阳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觉得有些害臊，把衣服重新穿上。 “当然有关系。快穿起来，我去给你倒水”说完，顾灵跑出厨房。 事实上，江阳在出门前喝了大口的水，为的就是防止在外面口渴。现在他倒并不渴，只是觉得热。他四周看看，感觉这间厨房挺凉快的。 他想起自家的厨房：两个大锅架在炕台上。到了中午，一个用来烧水，一个用来煮饭，满屋子往外冒着水蒸气，厨房占地空间不到十平米，人进入后那就是给放进了蒸笼里。 “快些喝吧”顾灵端来茶杯，递给江阳。“嗯”他大口喝完。顾灵立即接过杯子，随后说道：“等我一会哦，我去跟妈妈说下，看看能不能得到允许。”她边说边拿着茶杯又跑了回去。 其实这时候，江阳倒不想跟她一起出去玩，留在这儿乘会凉倒挺舒服的。 顾灵走出来时，带了一把遮阳伞。江阳走出厨房刚想与她搭上话，只听母亲突然在顾灵身后说话，他吓得立即退到厨房的壁橱后面。 “妈，没事的。” “哦！孩子呀，这么热的天。” “放心吧，不会玩太长时间的，妈就回去看你的电视吧，”顾灵把母亲直往屋子里推，母亲一再请求女儿待在家中。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就半个小时！” “哎哟，一个小时呗？”顾灵对母亲撒娇道。 “好吧，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可是只允许今天了啊，前几天你还答应以后下午不出去的。” “妈妈万岁，”顾灵喊道，然后等母亲进了卧室，便轻轻掩上房门。 今天，顾灵带江阳绕过自家房子，来到后面的油田，跳过一个个水洼，进入一间丛林之中。 “呀，这里真阴凉。”江阳欢喜地说道。 “我猜到你肯定很热，所以才带你来这儿。” 走完小路后，是条岔道。“这边，”顾灵牵起江阳的手腕指引道路。 这次牵手完全没有预兆，江阳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先是一惊，之后满是喜悦。连顾灵也瞬间发现自己这一举动有些莽撞，又令人激动。她把他带上那条岔路后，慢慢地松开手。江阳猛地有些失落。 两人肩并肩走着，默不作声。直到经过路旁下的农田中有一片池塘，他们便停住脚朝那边看去。 有三个孩子正站在池塘边，拖着凉鞋，没穿袜子，裤脚卷得老高。每个人手里握着用树枝做成的鱼竿，举在水面上。 “他们是在钓鱼？”江阳好奇地问道。 “鱼，你看看塘水脏成什么样子，哪能呀。他们是在掉虾子。” 顾灵的话马上就得到了证实：站在中间的孩子发觉线头突然一沉，赶紧巧妙地把树枝往后拉，随后轻轻地提起鱼线；一只鲜红的龙虾跳出水面。 “哇，真大。”站在一边的孩子嚷嚷道。那男孩巧妙地抓住龙虾背部，扔进身后草坪上的铝制桶里。 “天天都有人来掉？”两人继续往前走，江阳问。 “我来这里玩的时候，总能见到他们。” “他们看起来劲头十足呢。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也常常和陈月去油田里玩耍呢。”江阳笑嘻嘻地说。 沿着路走了一会儿，顾灵马上表示不要再往前了。他们商量好坐在一处木凳上。前后都是群群的树木，高大茂盛的树叶占满天空。 尽管是炎炎的夏日，他们坐在那却完全晒不到。一阵微风拂来，头顶上的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声。江阳闭上双眼，陶醉在清风丝滑般的感受中。在一旁的顾灵可没放过这次机会，转头看向他，细细地观察一番。 江阳睁开眼睛，马上便发觉顾灵正望着他。“怎么啦？”他问道。 “啊，没什么。”顾灵微微脸红，立即从他脸上移开目光，低头看着地面。 就这样，两人在沉默之中。过了一会，顾灵不时扭头偷偷朝江阳看一眼，发现他只要身体稍稍有动，便立即收回眼睛。不巧，她又瞟过来时，江阳刚好也朝她看着，她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顿了会，为了尽快平缓紧张的气氛，江阳开始对四周的景色加以赞叹：“好美丽的环境！” “当然啦！”顾灵紧跟着说道：“我第一次来就一眼看上了这儿。你瞧瞧附近，全是花草树木，绿色！对了，我最喜欢的颜色就属绿色了，你呢，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我也是，绿色。” “你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千真万确。大自然的味道，健康c生命的象征，我怎能不爱？” “嗯，”顾灵十分高兴江阳与她都同样喜欢一种颜色。 两人对路旁的植物谈论起来。等顾灵发觉时间不早，便看看手表。“时间过得真快。”她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回家。江阳也站起身，向来时还没有走完的路看了过去，“我们为什么不再往前走走呢？”他问。 “因为因为从我家后院可以看到那边，担心”顾灵没把话说完，不过江阳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对不起，是我多问了。” “没有没有，是我没事先告诉你。” “怎么会呢？是我太不讨趣。” 两人谦虚地你让我，我让你。不过也正是两人之间互相积极的谦让，使得他们的情感与时俱进，日益加深。 他们按照原路返回。顾灵仍然撑着那把遮阳伞，走在靠路中的位置。这时，经过那条池塘，江阳走到顾灵的左手边，替她拿伞，她没有拒绝。 江阳从她手中接过伞柄，无意间发现她手臂上那条手环，是她送给他跟陈月相同的那条——毕业证物。他猛地想起来昨天晚上洗澡前，把自己的手环放在抽屉里，忘了戴上。 他快速地把左臂往腰间贴了贴，避免让顾灵看到他没有戴，向他盘问原因，从而觉得他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走上房子后面的水泥路后，顾灵便要求她自己拿伞。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来玩了。”离家门口不远时，顾灵显得有些沮丧。 “是因为你妈妈吗？” “嗯，她要我以后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那你就听她话待家里吧。” 顾灵停步不前，江阳也停下。 “怎么了？” 只见顾灵低头不语，有一段时间才抬起头。她愁眉苦脸地说：“可这样，我们以后就不能再在一起玩了。” 江阳微笑着走近她身边，“听妈妈话才是最主要的，”他说，“没有关系，就算不能出来玩，可我还是能来见你啊。” “嗯。”顾灵马上心领神会地说，“不出来玩，咱们就在家玩。” 路过最后的一道台阶，江阳站在原地朝顾灵挥挥手道别。 “我有句话想跟你说，”顾灵走开两步，回头注视他，“今天和你在一起玩得很开心，谢谢你。”说完，她便微微一笑，连忙跑回家。 江阳看她跑开的身影，几乎想要上前拥抱她，不过还是克制住了。 女孩走开了，江阳并没有回家，计划去自家附近花园里再逛逛。 他走上被太阳晒得发光的街道，走到马路中央，被面前一辆直径行驶的自行车吸引住。骑车人是个稍比他大几岁的青年，深褐色皮肤，后座带着一个碧发女孩，眼神略有恐慌地看着车前的路，因为害羞的关系，她的两只手紧紧抓着青年t恤衫后面的衣角。 一对情侣，江阳果断这样认为。看完这幕，他萌发一个念头，心里打定主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接下来的暑假期间，江阳没有再去顾灵家。他现在出来玩有了新目标。 不管是再热的午后，他都会跑出去，在花园的草堆里c村子的角落里c油田的挖坑里c还有更远的工厂一带，每天坚持不懈往这些地方跑来跑去，为的就是不放过一次机会，开始的时候，他只收集塑料瓶跟废铁，后来连纸盒也带上。 一个月下来，收获还算可以:二十五元。 他的两只胳膊由于常常放在外面而晒得发黑。小艾发现到这一点，说过他几次，但他并不在乎。 他仍然继续坚持，寻找新的废品。每天晚上回家时得意洋洋，有着使不完的开心劲。这样的劲头，突然让妹妹发觉出来。在一天傍晚，江阳回家后，表情眉开眼笑，等他进了房间，妹妹也跟了进去。 妹妹没有敲门，只见哥哥蹲在地上，两手在床板下摸来摸去。“哥，你在做什么小动作？”她倒很知情地顺手把房门关上。 “啊，小艾。”江阳跳立起来，嚷道：“说多少次啦，进门前要敲门，要敲门呐。我今天怎么就忘记关门了呢。” “你现在抱怨啥都没用，快说，你在床单下藏了什么？” 他没做任何隐瞒。“钱。”他答道。 “多少钱？” “二十八。” “二二二十八？” “嗯。” “我看看。”妹妹说着，走到床边，一层一层翻开床单。江阳拿走那些钱，数给她看。 “哪来的？”数完最后一块硬币，妹妹问。 “捡破烂卖的。” “我的天，你是捡了多少破烂呀？” “恐怕我也记不清了。” 江阳把钱放回原来的藏身之处，然后请求妹妹：“求求你啦，别告诉爸妈。” “我不会告诉爸妈的，”妹妹懂事地摇摇头，接着不解地问，“可是哥，你要存这么多钱干吗呢？” 江阳想了想，问题的答案并没有任何见不得的地方，便坦白地告诉了妹妹，“哥想买辆自行车。” “哇，自行车。”妹妹叫道，“就是骑得非常快的那个，听说从我家几分钟就能骑到菜市场？” “我敢说，快些的话，3分钟就足够。” “那太棒了，我也想买。” “妹妹，你完全可以等爸妈帮你买。” “嗯，以后一定要让爸爸给我买辆，”妹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说：“可是我不会骑呀！哥，你会骑？” 听到这里，江阳变得有些得意，拍拍胸脯，“嘿嘿，”他骄傲地说：“前几天用爸爸的那辆自行车刚学会”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那我也要学！” “行啊，今晚就去外面教你怎么骑，7点半，你看怎么样？” “哥，你太好了！” 当晚，江阳实行了他的承诺，与妹妹一起推着父亲那辆老式自行车出了门。 他们就在花园外的路边水泥地上练车。起初有些暗，稍稍向前，来到路灯下，行人很少，非常方便。江阳把妹妹安顿在座椅上。 “哥，你可要扶稳了呀。”小艾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你只管骑，我的手不会放开的。” 效果不大妙，妹妹踩两下脚踏板，车子便失去平衡，轮胎左歪右斜。最后妹妹觉得有些累，便把车停在路边歇息了会儿。等再次上路练车时，“哥呀，”妹妹问，“你学了多长时间？” “一天时间。” “这么快，一天就会骑啦？” “那当然，其实很简单，来。” 等妹妹坐上座椅后，她抱怨道：“可我就觉得好难。” “爸说过，世上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我知道你要这么说。”妹妹刚踩上踏板，车便往一边倒。 “好吧。”江阳扶好自行车，说道：“握好车龙头。”接着，他开始讲述自己在学车过程中得到的要领跟经验：“其实，骑自行车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就是前轮；能控制好龙头，把它搞定，那自行车你就基本学会了一大半。” 妹妹轻轻哦了一声。 “脚拿开，我推着，你看好龙头。” 这算不上是个有效的方法，可对于新手来说也值得一用。小艾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轮胎前方的路面。江阳推着车，不时为妹妹鼓舞几句，还要随时留意万一车子突然倒下。 过了花园的尽头，来到菜市场。得转个弯。“小艾加把油，往左转弯，把车转过来！” “好，等一下啊等一下。” 他没有催她。 “对，就是这样，往左，过来。”车子稳稳地转过弯后，江阳替妹妹欢呼：“太棒了！” 妹妹微微笑了笑。 “我敢说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他们按照相同的方法往家的方向重新上路。 为了让妹妹尽快熟练摆好手把并亲自脚踏，江阳适度加快了车速。 路边有个孩子向前慢慢走着路，身后那辆自行车正在逼近。十分不巧，这段路灯坏了。 “哥！慢点！”妹妹大叫。 车速减了下来，但为时已晚；前车轮撞上走在前方孩子的背上。紧接着，车身向上翘起来，完全失去了平衡。那孩子随车辆一起侧身摔倒在地。 发生这样的意外，江阳想都没想，毫不怠慢，展开双手迅速抱住小艾，让她安全着地。“我就说慢点慢点，你到底在干吗啊！”妹妹激动地对江阳吼道。 对于妹妹的责骂，江阳没有理睬。把妹妹放下后，他走到那个被撞倒的孩子身边。孩子的右臂支在地上，正在努力爬起来。“你没事吧？”他朝孩子伸出一只手。 孩子抓住他的手，曲起小腿，站立起来。直到现在，江阳很担心的一件事是：不会给跌到头了吧。 孩子站了起来，低头在地面找着什么。 “抱歉，你没事吧？”孩子把自己的物品捡回来后，江阳用道歉的语气再次问道。 “没事。”孩子把脸转向他，站在他面前。 尽管这儿没有灯光，也看不清这人的脸具体长啥样。要是在这种地方认人，打不准会认错。可是，这个陌生人看起来太熟悉了，太相似了，连回答方式也那么雷同：充满谅解和宽容的一句“没事”。 “陈月！” “江阳，怎么是你？” “哦，真巧，我没想到会是你。怎么样，没撞破哪里吧？” 陈月轻松开心地笑了起来，说：“没事没事，哪里都没伤着。”他完全忘了手臂上的痛，为这次的偶遇而感到高兴。 妹妹此时走了过来。“啊，”她张嘴惊讶地轻声一叫，“居然是陈月？！”随后她开始对江阳抱怨道：“都是哥，我喊了那么多次，你还在后面使劲推，推——推推。” 江阳笑呵呵地抓抓后脑勺，说道：“我的错，我的错。” 妹妹想陈月是不会不原谅他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还在笑呢？”她听见陈月的笑声，奇怪地问他。他没做任何回答。 “哥，算你走运。撞倒的是陈月，如果撞到别人，可不会这么便宜。” 此话不假，江阳也感到庆幸。尤其是换做那些常常裹着厚厚外衣的大姨大妈们，要是换做这些人，伤着哪里，不得叫个天昏地暗？ 妹妹开始学着自己脚踏车。江阳则和陈月走在后面。“这么晚，到哪去了？”江阳问。 “家里没蚊香了。”陈月说着把手里那盒李字牌的蚊香举起来给他看。江阳简单看过之后便还给他。 这是他们在暑假期间的第一次见面，要说江阳无话可说，那是不可能的。他想起他的中考成绩，心中对他产生同情。现在，他应当安慰一下他，可他又担心提及此事只会使得他更伤心。 “这么晚，你和你妹妹出来干吗呢？”陈月问道。 “教她骑自行车。” “哦！看来学得差不多啦？” “她现在就是怕，缺少点勇气。”江阳说完，妹妹刹住车，回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到了回家的那条巷口。 “你先回去吧陈月，我再陪妹妹转一圈。” “嗯，”陈月转过身往路口走去，马上显得十分舍不得。他退步回来，朝江阳喊道：“江阳，哪天你也教我骑自行车吧，好吗？” “好！明天，花园集合。” “嗯嗯！”陈月激动地拿着蚊香盒往另一只手心里拍了下，然后活泼乱跳地走回家。 “是不是很简单？”妹妹可以独立骑车后，江阳问道。 妹妹开心得笑不拢口，又一圈骑下来之后，明显不够瘾。 “赶紧回去吧，别骑了，要不然回家晚了，妈妈肯定要骂咱们！” 妹妹没有坚持。两人摸黑走在巷口中，江阳推着车。“哥，陈月说要你明天教他骑自行车？”小艾此时问道。 “是的。” “用谁的车？” “我记得他妈妈有一辆自行车。” 安静了一会儿。 “让我教他吧。” 江阳突然把车停住，站在那。“你要教他？” “不可以吗？” 是要帮助他这个哥哥分担事情，还是本意想亲自帮助那位邻居？在这个大暑天气，才刚刚学会骑车的不爱出门的妹妹居然不惜被阳光暴晒，愿意教陈月骑自行车，着实令他惊讶。 “可以。”他爽快地答应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陈月请求母亲出去学自行车，得以允许，推着妈妈那辆红色的小型单车进了花园。 他把自行车停在阴凉处，自个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前面一块干燥的泥土上有三个孩子正打着沙包，他们好像天天都来。 一小时后，江阳和他妹妹同时走来。“嗨！”江阳走近，朝陈月热情地招呼。 “来啦？”陈月站起身。 今天江阳穿的是白色t恤，齐膝的宽松大裤头，头上戴着那顶带帽舌的帽子。妹妹就在他身后跟随着，穿着白色上衣，下身蓝色运动裤。等她望见了陈月，加快步伐与哥哥并肩。 “这是你的车？”走近时，江阳问。陈月点点头。 “我来骑骑看。” 还没让江阳把车推到水泥地上，他的妹妹从一旁用力把他推开。“哥，给我。”妹妹叫道。 “干吗啊？” “给我。” “我骑花园一圈，回来给你，好不好？” “好吧。” 江阳把车骑走，妹妹走到陈月身边，面带微笑着问他：“你也想学？” “非常想。” “那让我教你吧，一会我哥回来了，让他把车给我，到外面的公里路上去学。” “你教我？” “对啊。” “你学会啦？” “昨晚一晚。” 陈月不大相信小艾的话，真想等江阳回来，让她教给他看，见见她是不是确实能独立上车，要真是这样，那他今天在俩位的教导下也一定能学会。他想道。 “拿来吧，”江阳骑车回来了。妹妹抢过自行车，往花园外推去。 “就让我再骑一圈，再一圈就好。” “别忘了，咱们是来教陈月学自行车来着，不是借车来骑着玩的。”小艾翻脸朝江阳瞪着。 “好，我倒看看你咋教。” 三人走在通往花园门的鹅卵石铺路上。还没到门口，妹妹突然抬起脚往车踏板上一蹬，“陈月，也让我骑一圈。”说完，她骑着自行车转个弯不见了。 “哎哎？”陈月往前跑了两步，想阻止她，却未果。江阳望着前方慢慢骑远的妹妹的身影，他挥挥手说：“一去不复返喽。” “啊？” “我看呀，她得骑到街上才能回来喽。”江阳离开公路，走进了花园。 怪事哩，都要抢着骑骑看，骑自行车有那么大的乐趣嘛？陈月有些迷惑，这也使得他对学会自行车产生更大的渴望。 15分钟后，妹妹骑车回来了。“我哥呢？”她刹车落地后，问陈月。 “和小胖他们去打沙包了。” 妹妹透过栏杆往花园内玩在一起的那群孩子望去。停顿了会儿。“陈月，我再骑一圈，好吗？回来就教你。” 陈月没有立即答应，但还是过了一会儿，答应了她。 小艾回来时，陈月正坐在路边别人家屋檐下的石板上休息。她立刻觉得很不好意思，把车推过去，用抱歉的口气说道：“让你久等啦。” “没关系的，”陈月没有怪她，反而高兴地走来。小艾把车让给他。 由于刚入车行，陈月还是明白安全第一的道理。他坐上坐垫，一脚垫着地面，一脚踩着踏板，然后试着双脚踩踏，只要一留意车子不稳，便立马放下一只脚支撑着。就这样来来回回尝试。 “要不我帮你扶着吧。”小艾双手搭在后座位，对陈月说道。 “好，要扶稳了。” 不算太糟糕，可还是得时不时停下车。显然他还没领悟出骑自行车的技巧。 小艾这时灵机一动。“啊，我教你怎么骑。”她说道。 “怎么骑？” “我帮你在后面推着，你不用踩，扶好车头就行。”她是在借鉴哥哥的方法教他呢。 “那你先推慢点。” “不用担心，我没哥哥那么大意。” 出自对学会自行车的渴望，行驶到花园的一半路程，陈月便说：“小艾，你放手吧。” 她有些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她问。 “嗯，我试试。” 她还是担心，只松开后座的手把，却没收回双手。见车子越来越快，她站住，吃惊地看着陈月已能在平衡车身的情况下行动自如。她兴奋地跑到花园里，把消息告诉了哥哥。 陈月可激动坏了，如此方便又省力。 在一处t字路口，他停下车，想着要不要往街上再转两圈，最终没能控制住好奇。 等他觉得该返回时，便扭过车头。回来后，陈月骑在车上看见小艾坐在他之前坐着的那块石板处等他。 “你上哪去了？”等陈月停下车，小艾起身跑过来问道。 “去街上转了转。” “你学得真快。”小艾边说边要握住自行车。陈月顺她的意，把车拱手相让。 陈月听到赞赏，红着脸抓抓脑袋。 “不过还是我教会你的，你得承认。” “嗯，这是当然。” “所以，今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好啊师父。” “嘻嘻徒儿有礼了。”小艾开玩笑地说道，并一脚踩在自行车的踏板上，接着说：“我们轮流骑到街上，好不好？” “嗯，骑回来就在这集合。” “好，我想想就决定骑到灯塔小学那，之后就回来。” “好的。” 他们就这样约定好。整个上午，轮着一人一次，感受在骑自行车的乐趣当中。 中午吃过饭，江阳在家找来个塑料袋放进口袋里。出门时，他的妹妹赶了过来。“你去哪？” “捡废品去。” 妹妹把眼神朝陈月家院子里扫了一眼，然后走到江阳身边，小声说：“哥，你帮我喊下陈月吧。” “你要喊他干什么？” “想借他自行车骑。” 毕竟妹妹是昨晚刚学会，难免会对骑车恋恋不忘。就连他也一样。“陈月。”江阳走到陈月家大门前喊道。 马上，陈月出现在门里，他高兴地走过来，打开大门。 “不，陈月。是我妹妹要喊你。”江阳解释道。 “你呢？” “我去捡废品，你下午就和小艾玩吧。” 江阳见妹妹拜托自己的事完成，便对陈月说明情况后离开。小艾随后对陈月说：“你把自行车推出来，我们继续上午的游戏吧。” 她把骑车当成游戏，好吧，陈月也承认非常有意思，可他还是想陪江阳一起捡破烂去。他总觉得与小艾待在一起十分丢脸。他总是努力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他无理由的害怕她，她说什么他都无法反驳，好像她提出的任何请求他都必须顺从，这使他很为难。 “行，你等我一下。”陈月进了屋，向妈妈再次请求推自行车出去玩，遭到拒绝。 “我妈妈说下午出去要用。” “那真没办法，”小艾不在强求，小声地问：“你妈妈什么时候走？” “没说，我去问问。” “马上。”陈月跑回来后答道。 “那好，我们一会见。”小艾说着走回自己家里。 小艾站在院门后面看见陈月母亲推着车出门了。她听着车轮在石子路上滚过发出的声音，等待声音远去，她便拉开大门向路口看了眼，确认母亲离开后，走到陈月家大门处。 “陈月。”她小声地喊。陈月马上走来。门锁着，小艾晃了晃铁门说：“出去玩吧。” 陈月的应答使她十分失落。他说他很困，想午睡。 “哎，别睡觉了，一起出去玩吧好不好？”小艾再次摇晃着门恳求道。 “对不起，我实在很困，想睡一会。” “哎哟——” “抱歉师父。” 陈月这一声抱歉使得她马上心软了，“那好吧，太阳晒得也怪难受的，下午多养养神挺好。” 两人挥挥手告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四天后的一个傍晚，江阳在自己房间关上门，走到床边，掀开垫单，拿出纸币和一枚枚硬币。 他数了数。“四十五，”江阳想，“是不是还少了点。” 他找妹妹借了2块，然后第二天上午又找陈月借了2块。 “我想向你再借1块钱。” 小艾正在看电视，江阳站在她面前，但没挡住视线。 “还要借？没了。”妹妹直接说道。 趁着午饭之前，江阳跑出去试图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捡些有价值的东西卖掉。可直到中午回来，一无所获。 等母亲下班后回到家里，吃完饭休息的时候，江阳请求要1块钱下午出去买冰棍吃。母亲答应了他。 下午2点钟，母亲刚上班走后不久，江阳激动地跑到街上，找到一家自行车专卖店。 他向店主说明要尽量价格便宜c车身绿色c还有就是有后座位的车。 店主爽口地应声满足他的需求，从一纵新的自行车中推出来一辆青绿色的低矮单车，随后店长把车推到外面的非机动车车道上，“来吧，好不好用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江阳一阵兴奋，骑上店主为他推荐的这辆车，向前骑了一段路，转弯折回来。 “怎么样？” “挺好，我很喜欢。” “那就选这辆吧。” “嗯，多少钱？”江阳意识到还没问这最重要的问题呢。 老板没有回答他，而是和走来的另一个顾客搭上话。 “老朋友，好久不见呀。”新来的顾客拍拍店主的肩膀问道。 “啊，是你啊，来来，进来坐。”店主热情地把那位顾客请进店内。 没问出价格，那辆车还在江阳手里，他奇怪地看着老板离开。过了一会，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导购员。 “是你要这辆车吗？”显然，她是受到店主的吩咐。 “是的。” “58元。” “哦！糟糕。钱不够。” 那导购员沉默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等他问她：“能不能便宜点。”她便会问：“那你带了多少钱呢？”但是这位顾客并没有追问，而是放开了自行车手把。 “我的钱不够，不好意思。”江阳笨拙地挠了挠头。他觉得尴尬，早该在店主让他试车前就问清楚的。 江阳想着要不要去其他店看看，可紧接着，这位告知他价格的女士说话了。 “我们还有其他比这便宜些的车，不知道您想买个什么价位的？” “50块钱左右的。”江阳回答。 “这辆就是啊。”导购员不解地看着他。 “不，我的意思是最多就50块，我只带了50。” “好吧，你跟我来。” 那导购员跟店主说了几句话，然后朝江阳招招手。 “你觉得这辆怎么样？”她指着堆放在墙面一辆也是绿色的自行车问。 “这辆多少钱？” “50整。” 江阳犹豫了一阵。 “好！就这辆吧。” “要不要试试？” 出于刚刚的疏忽，江阳没好意思说要再试试，一口咬定：“不用试了，就这辆。” “那敢情好，这边付账。” 江阳把车刚买回家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是归妹妹所用。 她总是一大早c中午刚吃完饭休息好，便高兴地把车推到公路上，然后毫无疲惫地往街上骑，一直骑到很远的市区才回头。 “这辆车真棒！”骑回家，她不止一次在江阳前称赞。 再过两天就是九月一号了。江阳父亲意识到该为孩子的未来操操心了。晚上，边吃饭的时候，父亲问儿子：“你想好接下来做什么了吗？”此时，母亲和小艾也在餐桌上，都停下筷子朝江阳看着，等着他回答。 父亲是认真的。“我想上高中，可我不知道哪里会要我。”江阳说。 “你想继续念，对吗？” “是的。” “那好，我想知道的就是你还有没有念书的劲头，至于你的分数能考上哪里”父亲把脸转向伴儿，“听你说哪儿高中要低分的？” “铸造厂那边。”母亲回答道，接着又说：“我也是打听的，说那边还有不少学校呢。” “两三百分的也要？” “要，他们说要！” 父亲把脸转向江阳，“怎么样，想好继续念？” “嗯。” “行，现在已经是开学季了。”父亲对伴儿说：“你明天请一天假，辛苦带着孩子去那边定好高中。” “嗯嗯。”母亲看着孩子点点头。“哎，对了。”突然，母亲想到什么，“哎！江阳。你知道隔壁家的陈月上哪里吗？” “孩子爸呀，你想想，陈月也就300来分，和我家江阳没差多少。他上哪学校？”母亲彻底放下碗筷，看着自己的伴儿问道。 这问题引起了父亲的注意。 “不知道。”江阳代替父亲回答道。 “我说呐，”母亲面向伴儿，“吃完饭咱们去陈月家谈谈这事。像陈月那样的孩子，我想他们不会不管不问的。”父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搁下碟碗，母亲吩咐好小艾洗碗。夫妻俩便出门去了领居家探访。 大人们一见面，两声招呼c三声问好。 “哟，旺子啊，一家人吃饭呢？”江阳父亲露出满脸的笑容进入客厅。 “呀，你们怎么来了。”陈月父亲惊喜地放下碗，站了起来，边说，“你看，都没椅子给你们坐。就坐我这边吧。” “没事没事，你们慢吃。” 陈月一家人吃完饭在饭桌上休息。 “陈月，去房间里看书吧。” “好。” 客人们在陈月走后的木长凳坐下。 “旺子呀，马上就是9月1号了，想好为陈月上哪个学校了吗？”父亲刚坐下，直奔主题。 “可不是嘛，我和他妈妈也正在考虑这件事呢。这几天我们都在愁。” “听我说，你们不用太伤心。最近我得知在铸造厂那边有不少学校在招人。”江阳母亲接上话。 “我知道那，好像五中也在那边。”陈月父亲说。 “五中？找到学校了吗？”江阳父亲谨慎地问。 “没有，我也是听孩子妈说的。” 确实，陈月妈妈这时候忍不住插话道：“是的，我听村里高家人说的，她说她家大儿子就在那上的高中。” 江阳父亲领会地点点头。 “你家江阳呢，想好上哪了吗？”陈月父亲问道。 “也没有，我们也和你们一样，这几天愁着呢，眼看高中都要开学了。” 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江阳的父亲开口说道：“不如这样吧，旺子c小方。你们俩呢，谁明天歇一天，然后我们都带着孩子去铸造厂那边找找看。我想我们准能得到些真实的消息。就算不是什么重点高中，但至少也得力所能及地为孩子们找个好点的高中才是。你们说呢？” 听完客人的提议，陈月家夫妻四目相望，点点头。“那好！”陈月父亲坚定地应声道，并对伴儿说，“你明天请天假，带着孩子去看看。” 陈月母亲点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他们聊了会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不顺心的事和几句家常话，客人们便表示告辞。 迎送客人们离开时，江阳的母亲转身走回来。“我太希望我家江阳还能跟你们家陈月上一个学校，最好还是同班。”她含笑地说道。 “哦！说不定真的会呢。”陈月母亲愉快地接上话。 “到时候还要你家陈月多督促督促我家孩子的学习啦。” “要真能到那时，我想陈月他会的，你也知道他们关系可好了。” 客人们离开了，陈月母亲顺手关上门。“我得赶紧打个电话请假。”她自言自语道，立即跑进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8月最后一天，江阳本想骑自行车去学校报道，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和陈月一起步行出发。 他们走上新学校的台阶，看见前方教室走廊上站满了人，很显然，全是新生。 他们并肩在一处关闭着的教室门外站住。 江阳从一群陌生脸庞当中看到了足有三年未见的小学同学。他碰了碰陈月胳膊，陈月立即反应过来，也看到了那位同学。 两人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认个旧相识。 那同学蹲在离他们不远的教室走廊台阶上，全身上下穿着黑色服装，黑色领子c黑色牛仔c黑色的头发倒跟他黑黑的脸又形成不错的搭配。实际上，他是陈月小学时代时最害怕的其中一人。野性子，坏脾气。当时，江阳曾不止一次和他在操场上翻跟头。 江阳发自内心很不愿去和他打招呼，可尽管如此，等他们的老师打开班级的教室门时，从他身边经过，江阳还是举起手谨慎地c轻轻地道声好，“哟，小俞磊，好久不见，一切可好？”同学不姓小，只怨那时候班上出了两个名叫俞磊的，而他被老师排在第二。如今，江阳这样喊他，着实让那同学一惊。他跳起来，叫道，“哦！江阳，好小子！你也在这。”边说，同学边抬起胳膊搭在江阳肩上。 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咋来这学校了？”同学别无他意地问。 江阳耸耸肩，回答：“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儿呢？”他们一齐进入教室。陈月停在门外，他有他自己的教室，没有立即走开，悄悄地站在走廊上往江阳教室里看，担心江阳与那位同学会不会刚见面就闹起来。结果让他深深咽了口气，小俞磊从江阳身边走开了。他转身回自己的新班级。。 班主任登上讲台，拍了拍手，教室意外的安静。“这里是一班！凡是200分以下和没分数的全部去二班，在楼上。”她语气中带有命令，可说话声音十分和蔼。 此时，江阳才发现，那群混混们全被赶了出去。原来他们不是同班——他和小学同学。班级的学生少了下来，从一开始的混混杂杂当中被筛选出来，剩下30来人。 班主任吩咐大家随便找座位坐下。江阳坐在右边靠墙的最后排，他本想再往前一点，可座位已经被坐满了。 “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办公室领书。”班主任大声说道，并走下讲台，伸出手朝门外做了个手势。 教室里倒是响起了阵阵的低声细语，但没一个学生站起来。“哎，来人呀？”班主任再次喊道。仍然没有动静。 江阳坐在后排，听到这位仁慈的新班主任的请求后，他实在坐纳不住，预想着要是有一位同学站起来，他就跟着去帮忙。 班主任的第三声请求喊出后，依旧没人做个表示。江阳双手按桌，站了起来，转身从后门出了班级，然后穿过教室走廊来到前门与新班主任打了个相识。 班主任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朝班级又一次喊道：“再来几个人好不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连书都搬不动啦？” 江阳的出面起到了不错的效果，有三个男生从座位上走来。 “哦！蒋智涛，你也在这儿。”三个男生当中出现了江阳初中时的旧友。 “江阳。”蒋智涛应声道，他也突然感到幸运，能有个熟悉的人在班上说说话了。 与这位初中旧友的相遇完全在江阳预料之中，除非他的家人要放弃他的学业。他听蒋智涛说了一连串挖苦自己的话，接着他表示十分幸运能与他共度一个高中。 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来回三趟，把教材书都放在讲台上分发出去的时候，见着了另一位初中同学。 是张萍萍，她坐在中间一组倒数第三排靠右边的过道座位，她看见江阳和蒋智涛同时抱着书本进入班级，直到他们坐回自己的座位时，她一直盯着他俩。等他们也看向她的时候，她笑着急忙回过头。 “好了，同学们。”班主任走上讲台拍拍手，说下去：“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大家能在这儿聚在一起是很难得的，希望大家和睦相处，共同进步。”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孙。”说着，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孙字。接下来她便长篇大论，拿起名单让喊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喊声到。 做完这些事情，她说：“你们这么多学生，我只简单认识了一下。还不了解你们的特长呢，你们每人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下面一张张脸露出不满，大家都不肯上台出洋相。 “那好吧，就写出来，写在纸上，这样总可以了吧。”班主任请求说。 江阳拿笔正写着呢，同桌这时候把头凑过来，看着他写。他好奇地扭头盯着陌生同学的眼睛。 “这怎么写？”那同桌笑了笑，假装热情地说：“你写好了借我抄下吧。” 江阳把自己写完的自我介绍交给了他，然后打量着这位新的同桌：有一头棕色卷发，这卷发看起来像是乱的，而不是自然卷，更不像是理发师打造出来的。他的脸色偏红，脖子下方有一块胎记。 其实江阳只写了两句话，可同桌却看着他手下的纸条阵阵发笑，最后模仿着写了两句。 大家把写完的自我介绍上交给班主任后，班主任说了很多关于刚开学方面的事宜。10点半她宣布班会结束，让大家在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你先走吧，我等人。”江阳和蒋智涛在走廊上分别时说道。 他在隔壁班窗户外盯着里面看，没有找到陈月。于是，穿过这间教室，走到另一间教室门前停下。通过打开的门，他一眼就看见了陈月，坐在第二排，不过，又能说是最后一排呢，全班就四个学生，前后各两名坐在中间的座位。更让江阳不可思议的是，陈月的三位同学都是女生，长得似乎还挺俊美呢。 他把教材书放在窗台上等着。过了十来分钟，老师走了出来。 两个孩子走在一起回家。下学校的那条长长的台阶，江阳忍不住说道：“你们班上的人真少，加上你只有四个？” “嗯，就四个。不像你们班，倒还算得上是个班级。”陈月苦笑着回答道。 江阳哈哈大笑，接上话说：“没那回事，我的班级也没好到哪去。还有哦，蒋智涛和张萍萍也在我们班。” “哦？他们俩也来啦。” “是的，明天你有机会就来看看吧。” “好啊。” 他们从台阶上下来，陈月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指着下面的路。江阳愣了愣，那位初中时坐在他前位的张萍萍正站在台阶下的路道上，她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马上闭口不谈，慢慢靠近她。等下了台阶，张萍萍先开口问道：“哎？陈月，你怎么也在这呢？” 陈月很不情缘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及时答道：“我以后就在这读高中了。” “啊？”张萍萍瞪大了双眼朝陈月盯着，毫不遮掩她内心的诧异。“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的中考考砸了。” “哦？考了多少呢。”听完陈月的话，张萍萍十分感兴趣的走了过来，注视着他。此时，陈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地看了眼江阳。 “真是的，都过去了，还提那个干吗呢？”江阳说道。 “到底考了多少啊？”张萍萍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 “三百一十九”陈月刚回答，江阳立即从中插话，“考得比我高，我考得更糟！” 张萍萍尽量保持镇定，可她发现完全接受不了这一事实，她微微喘着气惊讶道：“319——陈月，你只考了319？” “是的。” 江阳及时地c冷冷地接上话：“319分怎么了？今天班会上老师还告诉我们，不用气馁，这里是新的。只要我们今后努力，还可以照样做个优秀的学生。” 张萍萍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问下去了，江阳的这番话就是在提醒她：少说点。她知情地点点头表示赞成。 三人肩并肩离开了新学校。 第三十章 回到家，俩家母亲们着急地询问他们在新学校的事物。他们十分激动地一一说来。 下午，江阳推着自行车从陈月家门口路过，陈月蹲在门外的水泥地上，显然他是在等他出去玩。“不好意思，下午我有点事。”江阳把脚踏上单车说。陈月领会地点点头。 在顾灵家附近，江阳停下车。 很久，那扇门一直没有动静，这使他很不耐烦，他想不明白这时候她是否在家里或者在学校。可他总该要弄明白的，否则继续等下去也是白费时间。 他计划着要不要敲门询问询问。静静地等了半个钟头。最终他忍不住上前走到顾灵家门前的石板上，他小心地眯着一只眼睛往门缝里瞧，可什么也见不着。 突然，他听见了拖鞋在地上重重的擦擦声。他迅速地往后退，门紧跟着开了。 “哎？”顾灵母亲开的门，她看见一男孩正手忙脚乱地在自家门前走晃悠。江阳没有说话，回头朝母亲笑了笑点点头，以示礼貌。 “你是谁呀？”母亲问道，下意识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像是见过面，但又想不起来了。 既然母亲已经问话，他看着母亲的双眼想了想，然后答道：“我是顾灵同学。”接着他提问：“她在家吗？” “不在。”母亲摇摇头说。 “那我走啦”江阳显得十分平静，轻轻地跨上自行车溜了。 尽管明白顾灵不在家，可是，当江阳在四中的校门口等了1个小时之后，便觉得有些靠不住。“她是不是真的来学校了呢？要是没来学校，她会去哪呢？”他努力地琢磨着。接下来的1小时，他仍然没看见顾灵从学校里出来，于是他又想：“会不会出去玩啦，不在学校？”他把车往前骑了一段路，从这里，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四中教学楼。 在教学楼的背面，他清楚看见一个个挨着的教室窗户，顾灵是不是就在那其中一扇窗户里面呢。 他等了一整个下午没有离开。大约将近傍晚5点多钟，大批大批的学生往外走出来，此时，江阳把车推到了学校的围墙边，把眼睛挣得大大的，生怕把顾灵给看丢了。 “嗨！”最后，他终于看见她，兴奋地朝她喊。顾灵就在不远处走着，听见熟悉的喊声，转过脸看了过来。一刹那，她转瞬间感到十分意外与惊喜。快步走到江阳身边。“江阳！是你啊。” “嗯。” “刚才都没看到你，真抱歉。” “没关系，这儿不显眼，没看到很正常嘛。” 现在，他看着她，觉得她长高了些，不过那张使他怦然心动的脸蛋依旧没有变，还是那样的着迷，甚至变得更漂亮了。 “新班级怎么样？”江阳问。 “还好，就是换了个教室，也换个同学还有老师，一时间还不适应。” “放心吧，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的。” 时间能使人习惯任何事物。 “也许吧。” 江阳双手扶着自行车两头的手把，这马上引起了顾灵的注意。“你骑自行车来的？” “是的，你喜欢它吗？” “哦！喜欢喜欢，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江阳松开手。 她一会儿摸摸坐垫，一会儿低头瞧瞧挂轮，一会又往前推了推。“真有意思。”她喊道。 “把车头掉过来吧。” 顾灵照办了。“你会骑？”她把车推回来，问道。 “会！要不然我也不会带出来。” “你骑骑给我看。” “行，我带你，你坐后面。”江阳用请求的口吻说道，可心里在打鼓：她会不会同意。 “那好啊！”顾灵高兴地马上答应了。 他还是第一次带人呢，之前妹妹要求他带她，他都直接拒绝了：我不会带人。可今天，他却毫不推辞，心情异常开心激动，顺利把车骑上街道。 “哦！像是飞了起来。”顾灵欢呼道。“再快点，再快点嘛。”顾灵喊着。 高兴归高兴，江阳觉得应该要提醒一下，“再快可是很危险的，安全第一呀。” “嗯，那你慢点。” 一条下坡路明显使顾灵害怕起来，刚刚还一直喊快，现在却急忙叫着慢些。 “太危险了。”下完那条坡道，顾灵拍拍胸口说。都说骑车人不怕，坐在后面的怕，这下应验了。 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通往顾灵家村子的小径。“都到这啦？”顾灵惊讶地问。 “是不是很快？” “太快了！太快了！”她看了看手表，“噢！十分钟不到就到家了。” 面对顾灵的激动心情，江阳早在预料之中，这使他很满意。 “哎？学校没有发书吗？”江阳这才发现她手中没有书本，问道。 “上午发的，要是你上午来就好了，书可多了。” “没办法，上午我有班会课，要不然，我准来。” 他的回答使得顾灵马上问他，“你在哪个学校？” “五中。” “五中？在哪？”顾灵没听说过这个学校。 “铸造厂你知道吗？就在那边。” 顾灵摇摇头，话题一转，“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吧。” “是的。” “和我一样。” 有个中年男人从路边的房子里走出来，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门边。他抬起头时，看到了两个孩子正往这边走来。他认得其中一人，是村上邻舍家的女儿。他往门边站过去，静静地注意着那位推自行车的男孩，两人毫无遮掩地火热地聊着天，从他家门口经过。 “走快点。”顾灵发现有人盯着她，小声地对江阳说。 等走过一段距离之后，江阳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熟人而已，被他看到不好。” “刚才那人？” “嗯，老看着我们的，烦死人。”顾灵扫兴地说，不过，等江阳送她到了家门口，准备离别时，她得到了一个惊喜。“明天，我在路口等你。”江阳说。 “等我？为啥呢？” 江阳犹豫了片刻，接着鼓气勇气说了下去，“送你上学呀。”顾灵低下头，内心高兴极了。她也打起骨气应道：“行啊。” “嗯，那可说定了，就在村子的路口上等你。”因为顾灵表示给熟人看到会影响不好，便决定不进村。 “好。”顾灵抬起微微红晕的脸。 “那拜拜啦。” “嗯，拜。” 江阳看着顾灵打开大门，进了家之后，才骑上自行车离开。他骑车回来时，发现刚才顾灵提到过的那个男人仍然站在自家门前，而且到了近处发现，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直直地盯着他。他没有搭理男人的眼神，加快车速。 “喂！你是哪个哎？”男人等他路过这儿，猛地叫道。 车子已经骑过去了，江阳还是习惯性刹住车，回头不解地看向那男人。男人接近他，见他没有回答，便大声吼道：“我问你话呢!” “你问我什么？”江阳尽量保持礼貌地问。 “你是哪个？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怎么认识刚才那小姑娘的？” 男人的一字一句都充满威吓。江阳开始思考这个足以做父亲的陌生男人问话中的意思。他到底想从这些问题中得到什么？ “我是她的同学。”江阳如实回答。 “高中？” “初中。” “你成绩怎么样？” “不好。” “多大？” “16。” “家住哪？” “你问我这个干吗？” 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问：“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50。” 问完这些问题，男人从上到下默默打量了江阳一番，然后半声不响地走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回到家，俩家母亲们着急地询问他们在新学校的事物。他们十分激动地一一说来。 下午，江阳推着自行车从陈月家门口路过，陈月蹲在门外的水泥地上，显然他是在等他出去玩。“不好意思，下午我有点事。”江阳把脚踏上单车说。陈月领会地点点头。 在顾灵家附近，江阳停下车。 很久，那扇门一直没有动静，这使他很不耐烦，他想不明白这时候她是否在家里或者在学校。可他总该要弄明白的，否则继续等下去也是白费时间。 他计划着要不要敲门询问询问。静静地等了半个钟头。最终他忍不住上前走到顾灵家门前的石板上，他小心地眯着一只眼睛往门缝里瞧，可什么也见不着。 突然，他听见了拖鞋在地上重重的擦擦声。他迅速地往后退，门紧跟着开了。 “哎？”顾灵母亲开的门，她看见一男孩正手忙脚乱地在自家门前走晃悠。江阳没有说话，回头朝母亲笑了笑点点头，以示礼貌。 “你是谁呀？”母亲问道，下意识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像是见过面，但又想不起来了。 既然母亲已经问话，他看着母亲的双眼想了想，然后答道：“我是顾灵同学。”接着他提问：“她在家吗？” “不在。”母亲摇摇头说。 “那我走啦”江阳显得十分平静，轻轻地跨上自行车溜了。 尽管明白顾灵不在家，可是，当江阳在四中的校门口等了1个小时之后，便觉得有些靠不住。“她是不是真的来学校了呢？要是没来学校，她会去哪呢？”他努力地琢磨着。接下来的1小时，他仍然没看见顾灵从学校里出来，于是他又想：“会不会出去玩啦，不在学校？”他把车往前骑了一段路，从这里，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四中教学楼。 在教学楼的背面，他清楚看见一个个挨着的教室窗户，顾灵是不是就在那其中一扇窗户里面呢。 他等了一整个下午没有离开。大约将近傍晚5点多钟，大批大批的学生往外走出来，此时，江阳把车推到了学校的围墙边，把眼睛挣得大大的，生怕把顾灵给看丢了。 “嗨！”最后，他终于看见她，兴奋地朝她喊。顾灵就在不远处走着，听见熟悉的喊声，转过脸看了过来。一刹那，她转瞬间感到十分意外与惊喜。快步走到江阳身边。“江阳！是你啊。” “嗯。” “刚才都没看到你，真抱歉。” “没关系，这儿不显眼，没看到很正常嘛。” 现在，他看着她，觉得她长高了些，不过那张使他怦然心动的脸蛋依旧没有变，还是那样的着迷，甚至变得更漂亮了。 “新班级怎么样？”江阳问。 “还好，就是换了个教室，也换个同学还有老师，一时间还不适应。” “放心吧，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的。” 时间能使人习惯任何事物。 “也许吧。” 江阳双手扶着自行车两头的手把，这马上引起了顾灵的注意。“你骑自行车来的？” “是的，你喜欢它吗？” “哦！喜欢喜欢，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江阳松开手。 她一会儿摸摸坐垫，一会儿低头瞧瞧挂轮，一会又往前推了推。“真有意思。”她喊道。 “把车头掉过来吧。” 顾灵照办了。“你会骑？”她把车推回来，问道。 “会！要不然我也不会带出来。” “你骑骑给我看。” “行，我带你，你坐后面。”江阳用请求的口吻说道，可心里在打鼓：她会不会同意。 “那好啊！”顾灵高兴地马上答应了。 他还是第一次带人呢，之前妹妹要求他带她，他都直接拒绝了：我不会带人。可今天，他却毫不推辞，心情异常开心激动，顺利把车骑上街道。 “哦！像是飞了起来。”顾灵欢呼道。“再快点，再快点嘛。”顾灵喊着。 高兴归高兴，江阳觉得应该要提醒一下，“再快可是很危险的，安全第一呀。” “嗯，那你慢点。” 一条下坡路明显使顾灵害怕起来，刚刚还一直喊快，现在却急忙叫着慢些。 “太危险了。”下完那条坡道，顾灵拍拍胸口说。都说骑车人不怕，坐在后面的怕，这下应验了。 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通往顾灵家村子的小径。“都到这啦？”顾灵惊讶地问。 “是不是很快？” “太快了！太快了！”她看了看手表，“噢！十分钟不到就到家了。” 面对顾灵的激动心情，江阳早在预料之中，这使他很满意。 “哎？学校没有发书吗？”江阳这才发现她手中没有书本，问道。 “上午发的，要是你上午来就好了，书可多了。” “没办法，上午我有班会课，要不然，我准来。” 他的回答使得顾灵马上问他，“你在哪个学校？” “五中。” “五中？在哪？”顾灵没听说过这个学校。 “铸造厂你知道吗？就在那边。” 顾灵摇摇头，话题一转，“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吧。” “是的。” “和我一样。” 有个中年男人从路边的房子里走出来，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门边。他抬起头时，看到了两个孩子正往这边走来。他认得其中一人，是村上邻舍家的女儿。他往门边站过去，静静地注意着那位推自行车的男孩，两人毫无遮掩地火热地聊着天，从他家门口经过。 “走快点。”顾灵发现有人盯着她，小声地对江阳说。 等走过一段距离之后，江阳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熟人而已，被他看到不好。” “刚才那人？” “嗯，老看着我们的，烦死人。”顾灵扫兴地说，不过，等江阳送她到了家门口，准备离别时，她得到了一个惊喜。“明天，我在路口等你。”江阳说。 “等我？为啥呢？” 江阳犹豫了片刻，接着鼓气勇气说了下去，“送你上学呀。”顾灵低下头，内心高兴极了。她也打起骨气应道：“行啊。” “嗯，那可说定了，就在村子的路口上等你。”因为顾灵表示给熟人看到会影响不好，便决定不进村。 “好。”顾灵抬起微微红晕的脸。 “那拜拜啦。” “嗯，拜。” 江阳看着顾灵打开大门，进了家之后，才骑上自行车离开。他骑车回来时，发现刚才顾灵提到过的那个男人仍然站在自家门前，而且到了近处发现，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直直地盯着他。他没有搭理男人的眼神，加快车速。 “喂！你是哪个哎？”男人等他路过这儿，猛地叫道。 车子已经骑过去了，江阳还是习惯性刹住车，回头不解地看向那男人。男人接近他，见他没有回答，便大声吼道：“我问你话呢!” “你问我什么？”江阳尽量保持礼貌地问。 “你是哪个？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怎么认识刚才那小姑娘的？” 男人的一字一句都充满威吓。江阳开始思考这个足以做父亲的陌生男人问话中的意思。他到底想从这些问题中得到什么？ “我是她的同学。”江阳如实回答。 “高中？” “初中。” “你成绩怎么样？” “不好。” “多大？” “16。” “家住哪？” “你问我这个干吗？” 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问：“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50。” 问完这些问题，男人从上到下默默打量了江阳一番，然后半声不响地走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高中的第一天生活，江阳心情格外舒畅。 早上，他吃完母亲准备的稀饭，回到房间看了看闹钟，提前整理好书包。 当他把车推到院子里来，面向大门时，发现陈月已经在门外等他了。他推开门。 “真早啊。”江阳说。 “早啊！骑自行车去学校？” “对，以后都骑车去。” “那太好了，带我一起。” 听到陈月的请求，江阳感到十分为难，因为自行车并不是为他所准备的，“哦！不不不，听我说。”他难为情地把嘴凑到陈月耳边，然后低声说，“我要去送顾灵。” “你见着她啦。”陈月喊道。 “是的，昨天。” “那好吧，看来以后不能一起上学了。” 他们肩并肩走在巷子里，江阳并没有骑上车，而是慢慢边推着车边和陈月说话。“没关系的。”江阳伸手往陈月肩上拍了下，“虽然上学没机会，可放学我们可以一道啊，我骑车带你。” “真的？”陈月立刻问。 “真的！”江阳肯定道。 他们走上通往街道的公路，“那我先走了。”江阳骑上车迎着风远去了。 顾灵走来时，看见江阳坐在自行车上等她，“江阳。”她及时喊了一声，跑来，“没想到你真的在等我。”顾灵说。 “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是说到做到。上车吧。” 顾灵笑嘻嘻地坐上后座位。由于今天两人都背着书包，使得江阳骑车明显有些吃力，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和你说个事。”在街道上骑了一会儿，顾灵说道。 “说吧。” “昨天我被妈妈骂了一顿。” “为什么？”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还不是因为村里人说闲话，跑到我家来，说有个男孩总待在我旁边。”顾灵的话刚说完，江阳突然就明白了昨天那个男人的话，难道那时候，他是在试探他？就是为了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识顾灵？ “是不是就是昨天我俩看到的那个男的？” “对，就是他，是我妈妈的同事。” “你妈妈没有打你吧？” “这倒没有，就是太气人了。” 大人们的担心是对的。女儿不该交上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孩子们的思想是单方面c纯真c善良的，毕竟还没有经历过社会上种种的悲剧和失望。 江阳理解家人们的大费周章，不过顾灵的父母很安全，他们该感到庆幸；因为他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的浪荡男孩，他真想告诉顾灵的父母：你们的女儿在我这很有保障。可他想象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着父母亲们的面前，他或许就说不出话来，尽管真的说出来，也只是白费口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见解。而他没权利用话语来教育他们。这一点他很清楚。 骑车经过一座桥梁，江阳把车尽量开得慢慢的，然后举起一只手向上指着，“瞧这座桥，顾灵。我的学校就是从这座桥过去。” “噢，远不远？” “不远，不过比四中要远点儿。” 到了那条去往四中的必经之路的上坡，江阳使劲踩着踏板，骑完一半的上坡路程，车子慢得快要停了下来，江阳几乎感到有些骑不动了。 “骑不上去，我就下来走吧。”顾灵在身后担心地说。 “没事，马上就上去了。” 江阳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借住身体的重量，用力往下踩。最终的坚持使得车辆行完了上坡路。顾欣在身后可是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呢。当他带着她骑上坡路，她一阵感动。 “中午上学要不也来送你？”等江阳把顾灵送到学校后，他问她。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顾灵回答说，“中午就算啦，你也怪累的。” “没关系，一点儿也不累。”江阳立刻轻松地说：“是的，一点也不累，就这样说好了。你下午什么时候上课？” “呃”顾灵犹豫了一会儿，告诉他，“2点40。” “太好了！和我一样，那就2点一刻左右在路口集合吧。” “好啊。”顾灵羞怯地应声道。 接下来的每一天，江阳总会提前在路口等她，坚持不懈。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而顾灵也想着总要有个人来接她。 两个孩子尽管不在同一所学校，也不能像往日一样在一个班上说说话，可目前看来，每天仍然能够相遇，而且总能开开心心地聊上一会儿。 当然啦，五中校园也发生着新鲜事呢。那是开学一星期后的一次班会课，善良的班主任说完要说的事宜后，便开始选拔课代表。 最后，点名中出现了江阳。“袁堂和江阳，你俩当体育委员。”班主任手里拿着纸条宣布说。 同桌袁堂随即看向江阳大笑起来。江阳也不解地笑着。 “哪两位，怎么不举手呢？” 他们举起手。教室里一阵哄笑。 “老师，为啥？”同桌显然感到不可思议，问道。 班主任走近他们，和善地说：“我看了你俩的自我介绍，说很喜欢打羽毛球c乒乓球，所以我想，就让你们做体育委员吧。” 教室里的哄笑声更大了，有人朝着他们哈哈大笑，有的则是捂嘴低声嘲笑。江阳心想，除了他俩之外，其他同学难道都没写上几句自己的爱好什么吗？当初，他只是觉得放一句姓名在纸上不妥，便简单填写了兴趣爱好而已。没想到，老师竟要他担任体育委员。他和同桌默然接受了这份职责。至于能不能担任好，他们心里都打不准。 体育课是在周三下午的最后一堂课。老师慎重交代：没到放学时间，不许跑回家，老老实实待在操场或者在班上坐着也好。他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两位体育委员，让他们要盯紧点，向他们说明了往日的几届学生，总有几个喜欢翻墙逃课的家伙。 收到委托的他们一同从办公楼赶往教室。“哦！江阳，要管你去管吧，我可管不住。”往教室走去的路上，袁堂说道。 “好像我能管得住似的。” “老师为啥不自己管？” “不知道。” “他不管，咱们还管啥？” “的确，我也不想管。随他们吧，我可不想管出什么麻烦来。” 同桌点点头。 “来吧！操场上集合。”袁堂走上讲台朝全班同学喊道。 同学们到了操场，老师已经站在那了。他命令大家由矮到高依次排成两列。 大家乱哄哄地你推我搡，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没有过多的操练，老师交代大家围操场跑完三圈后，便宣布自由活动，但他不忘提醒并不是放学，在操场上打球或者回班上休息都可以。老师说完这些话，走到江阳身边。“要是大家想打球，就去我办公室拿。”他说。“好的老师。”江阳回应。 “袁堂，你打乒乓球吗？” “噢！我不打。” “可我记得你说你很喜欢打呀？” “你忘啦，那都是你害的，我不喜欢打球。” “羽毛球呢？篮球哩？” “都不喜欢，我还是回班上吧。” 他放弃了，在班级的人群当中找到蒋智涛，问他：“你打乒乓球吗？” “你要打吗？可大家都回班了。” “这么早回班上干吗呢？来吧，陪我一起。” “那好吧。” 蒋智涛跟着他去了办公室，拿了乒乓球与球拍，然后返回操场上。两人的球技都不好，不过简简单单的过家家倒还说得过去。玩到没有10分钟，蒋智涛放下球拍，急躁不安地说：“不打了，好热。” 两人一前一后拖着步伐走上台阶。蒋智涛走完台阶最上层，马上全身抖动了一下，接着赶忙跑回江阳面前。“江阳，你猜我看见了谁？” “谁？”江阳奇怪的问。 “徐强强。” “他？正往这边过来？” “好像没，但也好像是，我再看看。”他说着又往上跑去。江阳小心地往上走。 “确实是他，他在我们班？”江阳问。 “没有，之前都没见着。” 徐强强并没有往他们这边走来，背靠在他们班级的墙边，两只胳膊搭在窗台上，低头看着什么。 “你觉得我们该过去打个招呼吗？”江阳问。 “不知道。” 他们没有选择躲避。近处一看，徐强强穿着灰色t恤衫，头发比初中时长了许多，前额的头发已经挡住了一只眼睛。他正在细心照料着他的手机。等他们已经走来班级的门前，徐强强抬头发现了他们，朝他们一个微笑。他们也附和着招了招手；直到他们进了班，他们和他之间没说一句话。 大家都各自围成圈聊天，气氛相当热闹，不时有人大喊大叫，还有跺脚c拍桌子声。 江阳坐回座位，与同桌谈了几句话，然后撇头瞄着窗外，他看不见徐强强的脸，只能看见他半个身子。“他也在这个学校吗，来我们班干什么呢？”江阳心中自问，但他猜测，如果徐强强不是因为闲得无聊，那么来这里不是来找张萍萍就是来找他的。他把目光转向张萍萍，见她正在跟前座的同学谈话。是不是她还没发现徐强强，要不然她怎么感觉不到慌张呢？ 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很多学生已经离开了班级。 “江阳，能不能放学了？”一名同学走来问道。 “再过会儿，回座位上。” “可是你看，其他人都走了。” “拜托，铃声还没响好不好？” “哦哦。”那同学没有回座位，而是在走廊上晃来晃去，有点想逃课的意思。 靠在墙上的徐强强的身影终于动了，他把镶着银白色外壳的手机揣进裤兜里，抬头望了望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人，再回头往窗户里瞧。他搜寻着。当他移动的脸与江阳的眼睛相聚时，他又露出刚才那种使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江阳本想等待铃声响后，走到讲台上宣布放学，可现在看来显得多此一举。教室里只剩下一些乖巧c老实c顺从的好学生。就连那位与他一样担任体育委员的同桌也离开了教室。 铃声响了，徐强强打意识的站立身子往教室里看，他顺着一个人走路的方向，停在教室的前门口。他要等的人是张萍萍。但是张萍萍从他身边经过时，没显出惊讶，甚至不动声色。“喂！”徐强强拦住她。 现在，张萍萍才不解地抬起头看这个男人。“你？徐强强！”她反应过来，原来一个暑假过去，她都不认识他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她明显有些害怕。 “到这边来。”徐强强抓住她的手拽向教室一旁。“有没有钱？” “干吗？” “哦！别装糊涂，你欠我那么多钱，不还我呀？” “不，我可没钱。你说的那根本不是我借你的，是你自愿的。” “鬼话！你现在跟别人跑了，你就必须还我。不要多，100块。” 听到这个数字，张萍萍惊愕地大叫：“什么！100？” “100已经算少了，你想过吗？我可是养了你三年。” “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是你自愿的，你自愿的。” “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也清楚。100块，你必须拿给我，不然的话” “不然你干吗？”张萍萍蜷缩着身体往后退，问。 “后果你是明白的，拿来吧。” “没有。” 徐强强上前抓住张萍萍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凑到她耳边，认真地说：“我可不管那么多，反正这100你就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你这无赖，放开我。”张萍萍使劲想要挣脱胳膊。然而，徐强强没有松手，抓得更紧了，“我和你讲的这些你听到了吧？”他问。 “你放开，我哪有那么多钱。” “没有你就想办法，到底听到了没有。” “不。” 张萍萍的叫声越来越大，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同学都迷惘地看过来，有的看了一会就走开，有的站在原地一直瞅着。而江阳呢，他正站在每天放学等陈月的地方观察着呢。他能听见张萍萍的喊叫声，也看见徐强强粗鲁的动作；他对徐强强总喜欢欺负张萍萍的这件事情上，心里总感到不愉快。不过这次他保持冷静，没有前去为张萍萍打抱不平。 “江阳？”这时候，陈月走了过来。 “瞧那。” “那是谁跟张萍萍在一起？” “初中同学。” “哪个？” “徐强强。” “啊！是他。”陈月吓了一跳，他对那人恨之入骨，却又无能为力。 “你这臭婊子，跟我过来。”他迅速地把张萍萍拖到教学楼侧面的空场处，躲开群人的眼光。 “我们该不该过去看看？”陈月此时问。 江阳内心做着斗争，“是啊，该不该过去挽救她呢？”他想了想，最后摇摇手说，“还是走吧。” “会不会出事哦？”两人下过台阶，去车棚的路上，陈月十分担心地说。 “就算有什么事，咱俩过去也解决不了的。” “徐强强什么时候来我们学校的？” “不清楚，说不定他就是这学校的学生。” “不会吧。”陈月异常不安地说，“他不是初中就被开除了吗？” 他们一起走进车棚，江阳松下自行车撑架，握住车把，然后看向陈月说，“这学校什么人都要，他要是想来，准会有办法的，上来吧。” 陈月轻轻哦了一声，便坐上后座位。徐强强待在这所学校对他是非常不利的，尽管那时候徐强强已经做出了对他应有的报复，可是他猜不准：徐强强是否就此满足呢。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在这儿念书，要是他知道了，他会像之前一样对他充满憎恨吗？会不会又对他采取一系列狠毒的措施呢；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徐强强的强拉硬拽把张萍萍可急坏了，她大声吼叫着：放开！那些听见声音的人，更加好奇了。他们小心地走到墙边，偷偷看着。徐强强注意到这点，不过他并没就此罢休。 “别叫了，乖乖把钱还来。” “真是的，我哪有那么多钱。” “那你就慢慢还，直到够份了为止。” 张萍萍挣扎地更猛烈了，没有心情听徐强强的话。紧接着，她的脸部给徐强强挨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她支支吾吾，捂着鼻孔，伤心地哭起来。 “行啦，快点交出来。”徐强强松开了手，严肃地说道。 她慢慢地边哭边解下书包背带，从书包袋里掏出三个硬币。“今天只有三块。”她呜咽着说道。 徐强强接过她的硬币，“很好，暂时就放过你，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还有97。” “就不能少点嘛。”张萍萍哭着说。 “少点？大小姐，100够少了。” “50好不好？” “不行，我说100就是100。” 见他如此绝情，张萍萍伤心地呜咽着。 “你要明白，我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只要你还清一百块，以后你跟谁都和我没关系，我这样还不好说话吗？”徐强强说着想起什么，继续说，“哦！你的小情人还和你是一个班呢。真替你感到幸运。” 张萍萍没有回答。 “好吧，你也别哭了，我是不会打你骂你的。还有97块，期待你的下次表现。”徐强强说着，拍了拍张萍萍的肩膀，然后微笑着离开她的身边。他走开后，对那些议论纷纷的看戏人吼道：“看什么看？滚远点！” 那几人灰溜溜地闪开。 只留下张萍萍一人，她还是没有止住哭泣，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意识到该回家了。 路上，她心中恐惧着，还在回想徐强强的话。一百元，她要如何拥有这么大的数额呢。 通过今天的对话，毫无疑问：他是在对她过去执意提出分手而记恨她。她转念开始思考如何还清接下来的97元。她明白自己还清是不可能的。要不要和家人商量一下呢c要不要和老师汇报一下呢。 张萍萍摇摇头，“不可以。”她自我提示道，马上打消这一冒险的做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第二天早读课，江阳迟到了。老师不在班上，但他还是喊了声报告才走到座位。 当他从过道上经过张萍萍身边时，张萍萍突然想到要不要向他寻求帮助，说不定他会帮她，是的，我们是朋友！ 等到下课之后，她开始犹豫：要是告诉了他我目前所处的境况，他不愿帮忙倒没什么，万一他义气用事，跟徐强强打斗起来，出现什么意外，到那时，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她清楚的明白徐强强现在和哪些人混在一起，他们就在计算机专业二班。烦恼再次困扰着她无法安定。经过几堂课的思考，最终还是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江阳。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上完后，徐强强没有在班外等她，她一开始觉得幸运，接着她走出教室外时，才发现徐强强正站在远处向她招手。他非常自信张萍萍不会当傻瓜逃走的。她也的确不是傻瓜，照徐强强的意思走了过去。 “很好，很自觉。”徐强强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 “给。”张萍萍伸出一只手。 “怎么？就1块。”徐强强脸色猛地一变。 “你说过可以慢慢还的。” “慢慢还不是这么还的吧。你这样是耍花招呢，97块，你想分97天？” “可我只能向妈妈要这么多。” “哦！你就不能要多一点吗？就说学校要交材料费了。” “不行，那是撒谎。” “得了吧，别假惺惺。你又不是没撒过谎，就说说你跟我吧，撒了多少次？” “我跟你撒过什么慌？”张萍萍不服气地问。 “哼！”徐强强笑了笑，没作解释，“你自个心里有数，过去的事咱不提。以后每天给我至少带五块过来，知道了吗？” “每天？我要不到那么多。” “别废话，我说五块就五块。” “你耍赖，说好慢慢还的，现在却说要这么多。” “怎么？你还真想分97天还我呢？”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一天要五块太多了。” “别废话了好不，叫你带你就给我带。”徐强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太无情了。张萍萍沉默了一会，努力克服没让眼泪流下，她委屈地说：“两三块吧。” “这不是菜市讨价，五块算是很给你面子，我还没说要十块呢。”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张萍萍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真担心要是她再多说几句，徐强强真的会得寸进尺，真要她带十块才肯罢休。但现在的处境来看，五块和十块也没多大区别，都是很大的数目。 她没有任何办法，晚上吃过饭休息的时候，她不得已向妈妈说明，学校老师要交费用。母亲毫不怀疑地问她需要多少钱。张萍萍转了转头脑回答道：“五十。有三本练习册加几份报纸。”当晚，母亲把钱交给了她。 她没有将这五十元一次性给与徐强强，而是去超市换成了零钱，每天放学从中抽取5块交由徐强强。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走去写字台，打开笔记本记好还钱的数目。她可不想多给他1分。 但有一天中午，她因为有点儿累，倒在床上睡着了。多亏她的哥哥上学前叫醒她，才使得她没有迟到。她从困倦之中爬起床，洗完脸。接着，便着着急急地背上书包，出发去了学校。 等上到第二堂课，她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放学要交给徐强强的五块钱忘在家中没带过来。上课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心思去听讲，呆呆地望着桌面，焦虑万分。 要来的始终要来。放学后，她慌乱地向周围的同学借钱，希望可以得到帮助，可她得到的回应全是——没有。 “江阳，可以借点钱吗？”她找到江阳，乞求道。 “你要多少？” 听到这样的回复，她立即感到救星来了。“五块，有没有？”她问。 “没有，我身上只有一块钱。”江阳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元硬币放在手心里给她看。 “一元也可以，先借我吧。” “行。” 她又向其他同学借，结果不是太失望，班长也借了她一元，也是最后一位借主，放学过了快十分钟，大家都离开教室而去，连一个值日生也没有留下。 此时，徐强强出现在班外，显然他是等得不耐烦了。“你到底在干吗？”他从前门探出头，朝张萍萍喊。 班长还在教室里，听见有男性的喊声，好奇地看了看这个人。 “有人叫你。”班长对张萍萍说，然后整理好书包，“我先走了，你记得走前锁门。”班长丢下门锁，便也离开了教室。徐强强走了进来，伸出一只手。 “还有呢？” “没了，今天忘记带了。” “不是吧，又耍我？” “我是真的忘在家里没带，明天补给你还不行嘛。” “不行！就现在。”徐强强十分尖刻，命令道。 “明天带你七块，这还不行？” 徐强强笑了笑，“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五块，我就不让你走。”他故意刁难地说。 “怎么这样啊。” “快点的，我等着你呢。”徐强强一跳，坐在张萍萍身前的课桌上。 “真的没啊。”张萍萍委屈地叫说。 “那我不管。” 安静了一会。张萍萍只觉得面前的家伙实在无赖，一想到曾经还是他的伴侣，她真觉得可怕。 “我去上个厕所。”在一片压抑中，张萍萍抬起脸看向徐强强说道。 “想溜？” “你不要总不相信人好不好？”张萍萍气恼地吼道。 “好好好，不过你得把书包留下，还有锁。” 确实不是借机逃走。她乖乖地脱下书包放在桌上，门锁交由徐强强。“别动我的书包！”她说完从后门跑开。 上完厕所，她担忧地在长长的走廊上返回教室。此时，无意中，在另一间教室门前，有两个男孩正一手一把扫帚，站在外面的垃圾桶旁。她认了出来，是江阳和陈月。他们也清楚看见了她。 “哎？你们还没走呢？”张萍萍止住脚步问。 “是张萍萍啊。我帮陈月扫地呢，你为什么还在这？”江阳作出解释后也问道。 江阳这一问。她是想对他隐瞒的，可是在一阵阵的焦急当中，不留神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徐强强在班上。” 江阳惊讶地连忙追问，“就现在，他来了？” “是的。” “他找你做什么？”江阳接着问。 “我差他钱没还。” “多少？” “你也知道，我刚刚向你借了一块，但我差他五块。”她忍住没有说出全部的数字，担心说出来他们不会相信。 “怎么，他不让你走啊？” “是的。” 江阳看了看陈月。 “对不起，我身上没带钱。”陈月坦白地说道，不过他马上想到什么办法，“张萍萍你等等我，我去向同学借借看。”他说着，跑进自己的班级。 现在，张萍萍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陈月一个人身上。” 陈月站在第二排一个女孩的座位边，“邓礼香，你有没有四块钱？”他心里在想，要是她身上有，一定会借给他的。她平时总问他题目，他都耐心地向她一一解答。 幸运的是，邓礼香是个多愁善感c乐于助人的女孩。“噢，我有，你等下。”她说着，解开书包上的小包拉链，从里面找了三块硬币加一张纸币递给他。“你要买什么东西吗？”女孩把钱递过来时，顺便问道。 “不是，是我朋友需要它的帮助。”陈月朝门口扭过脸回答说。女孩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萍萍，朝她笑了笑，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站起身，背上书包。“那谁，谢谢你帮我扫地。陈月，锁交给你，记得锁门哦。”她说完这些，便走开了。 当她默默从张萍萍身边经过时，张萍萍不停地朝她微笑着，她感到很不自在。 女孩走后，张萍萍大胆地进入陌生教室。“哦！我忘记说啦，三块就够了，我向班长也要了一块。”张萍萍把那一张纸币还给陈月。 三人走出教室，陈月锁好门。 “那我们先走了。”江阳招招手说。 “嗯，多谢。” 张萍萍回到自个教室，看见徐强强扔坐在原先的桌子上，低头认真地研究他的手机。 “你买手机了？”张萍萍为了解除尴尬的场面，问他。 “哦！你终于回来啦，没掉厕所里？”徐强强迅速收起手机，抬起头看向她。 “我上厕所关你什么事。” “不废话了，拿来吧。” “喏。” “嗯？”徐强强拿走她手里的三块硬币后，发出不解地哼声，然后转身准备走开，没走到教室门口，他好奇地回过头问：“这三块钱你不会是在厕所里捡的吧？” “你不想要就还我。”张萍萍跑过来伸出手，嚷道。徐强强瞪她一眼，不予理会地转身走了。 其实，徐强强能走，完全在张萍萍的预料之外。她事先请求他明天带七元来补偿，他却没有同意，这一点证明他是在故意纠缠她。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他仅仅是为了索要每天约定好的那些钱币，达到目的就走人。 而徐强强对待她的态度也大有改变。不久前的初三生活，他还顽固不化的要求希望她能与他和解c重新拥抱在一起，是那样的耐心与坚持。与如今相比，他已不管不问，见面只管伸手。 难道在他心目中，现在的她只值那一百枚钢板？不过这也正合张萍萍的意，她早就对他失去了激情。但还有个问题，他向母亲索要的只是一百的一半，还有剩下的一半怎么办呢？ 用同样的方法？张萍萍于心不忍再欺骗母亲一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三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之后，同学们成群结队回了班级。 只留下江阳一人在操场，乒乓球与球拍他已经不用亲自跑远去拿了，这基本已属于他一个人。 没人愿意陪他一起打，他站在球台旁边，把乒乓球抛在空中，然后拿起球拍一上一下自个接起来。他并不是无聊，而是在等待放学的到来。等放学后，陈月会跑来陪他打上半个钟头。陈月最近也爱上了乒乓球，还真是志趣相投。 他马上又想到另一个人，放下球拍，去了班级。 班级里的同学走了一大半，这很正常。江阳自己就是个自由主义者，照他们的意愿去做吧，他不会对任何同学说不，也绝不会向老师告状。 蒋智涛也在班上，不过江阳这次邀请的并不是他，因为他打球总是心不在焉，想着其他心思，而且总打一会儿就不打了。他找到张萍萍同学。 “去不去打球？”江阳走来张萍萍课桌边蹲下，小声地问。 “啊？”张萍萍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很乐意地说，“你是说乒乓球吧，好啊。” 两人去了操场，高高兴兴地切磋起来。张萍萍接受他的邀请，使得江阳很满意，虽然张萍萍的球技比陈月差些，可至少总比一个人待在场地上无聊地玩颠球好得多。他们边打球，也不忘聊聊天。由于张萍萍总是把球打歪，球飞到远处。江阳把球捡回来，抱怨她几句，而她则调皮地故意逗他生气。 随着放学铃声，陈月也参加进入。不过这时，张萍萍却说要离开，“你们等我一会，我回班上有点事，好了就过来。”张萍萍突然想起每天重要的任务，匆忙地跑去教室。 过了大约不到十分钟时间，张萍萍跑回来了。江阳十分有兴致，提出三局定胜负，从而增加趣味性。没过多久，他们玩得水深火热，大汗淋漓。 当他们觉得该回家时，气喘吁吁地上完台阶，去班级拿书包回家。三人都很累，但却很开心。 他们一起下台阶。此时，张萍萍说了说她自己的事。“我最近遇到些麻烦，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愿意帮我。”她说。 “哦？”听到张萍萍的话，江阳和陈月一齐看向他。“什么事？”江阳问。 “关于徐强强的。” 她的话刚落音，江阳停在台阶路上盯着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张萍萍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他要我还他一百元。” “啥？100？”江阳那双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你借了他这么多？”陈月也止住脚，在一旁问道。 张萍萍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她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陈月又看看江阳。他们都穿着极其相像的白色衬衫，两双明亮的大眼睛朝她望着，等她回答。她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羞赧地低下头——“他要我必须得给他，要不然不会放过我。” “他什么也不说，就要你给他这么多钱？”陈月接着问。 “嗯。” 这下问题全明白了。“抢劫！”江阳叫出声。“这跟抢劫还有什么区别？”他看看张萍萍，然后对着陈月问道。随后又向张萍萍提问：“所以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张萍萍保持沉默，没有说话。她感到十分难为情，她想提出来的请求是开不出口的，更不敢抱有自私的想法。他们下过台阶，张萍萍跟随他们一起进了车棚。江阳停在自己的自行车旁边，他问陈月，“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凑？” “是的。” “你傻了吧陈月。”江阳大声说道，语气中带有愤慨之意。“100耶，到哪弄这么多！”他说着用手敲了敲自行车坐垫，“两辆这个车啊。” 这时，张萍萍插话了，觉得有必要改正一下，“江阳，不是100，我已经还了50。” 江阳朝张萍萍盯过来，笑了笑说，“那也够一辆了，我把这车倒卖掉，刚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阳，你别误会呀。” “那什么意思？” “她确实不是那个意思！”陈月很巧妙地从中解释，“我们可以一起还啊，徐强强要你明天就得还剩下的五十？”他边说边拍了拍江阳肩膀，要他平静下来。这句话的重点不在最后的问话上，可张萍萍还是顿了一会，回答道：“可以分期还，一天5块。” “而你就这样依了他？”江阳紧跟着问道。他的语气虽然缓和下来，可眼睛里仍旧有不满的亮光在闪烁。 张萍萍默认了。随即，江阳推着自行车离开车棚，“陈月上。” “可张萍萍的事”陈月坐上座位后，小声地说。 江阳向前骑了五六米远，停住了。回头看看满脸忧愁的张萍萍，她低头慢慢朝这边走着，不敢正视前方。“知道了，张萍萍，我答应帮助你。” 听到江阳的话，张萍萍激动地跑了过来，在他们车边停下。 “一天5块对吧？” 张萍萍点点头。 “你带2块，我带2块，陈月带1块。就这样。” “真的？”张萍萍不大相信地问。 “要不然你带1块？陈月带2块？” “不不不，我带2块，我带2块。” “行啦。我们先回家了。”自行车把两人带走，很快出了大门，拐过弯不见了。 这一切都出乎张萍萍的意料，她本想对他们诉诉苦而已。是否真的愿意协助她，她是不保希望的。她听到江阳那些大快人心的语言，内心兴奋不已。对他们产生了无比的感激之情。 “江阳，要不要我带2块，你带1块。”江阳骑自行车带陈月通往那座立交桥时，陈月说。 “还是算了吧。你的家境没我好，每天要你带1块已经很为难你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们果真说到做到，每天早读下课，江阳都会拿三块钱交给她。等到了一个多月的最后交差日。张萍萍摇了摇手，“哦，今天不用给我了，已经够啦。”她微笑着说。 “还清了？” “嗯，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为啥不要了？” “今个只要还一块，我带着呢。” “好吧，终于结束了。” 张萍萍为此也感到十分好受，是啊，结束了。下午放学，她怀着半许担忧的心情和徐强强集合。 “喏。”她把钱递给徐强强。 “怎么？” “你不会忘了吧，我第一天给了你3块，还有个1块。加在一起已经99元了，还差这最后1块。” “是吗？”徐强强接过她手里的硬币，然后嘀嘀咕咕小声算了算天数。“对，确实差不多够100了。” “不是差不多，而是肯定一百整，半毛不差。”张萍萍提醒道。 “我知道了。” 徐强强刚说完，张萍萍便要离开。“等等。”随即，徐强强叫住她。她全身抽搐了一下。 “干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她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 “为什么你每次给我的都是一块一块的零碎，从来没有整张纸币。你家啥时开起了小店？” “没开小店。你这人真怪，干吗在乎这个，五个1块跟一张5块又没区别，5块纸币又不能多出1分来。” “也是，你说得没错。”徐强强苦笑道。 “那我走了。”这次，徐强强确实真的放她走了，没有在身后再次叫住她。不过她往走廊上走去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了。”她看向徐强强。 “嗯？”徐强强见她没走，很是意外，快步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你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吧？” “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吧？我已经把一百元全还你了。” “不错。唉，你就放心吧，今后我不会再无故找你麻烦的，你放心去吧。”徐强强停了一会，继续说，“你现在已是自由之身，随你的喜好任意浪荡吧，你跟那个江阳从此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保证绝不插手。”他基本上是随意说出口的，而且声音并不小。走廊上还有不少学生路过，他们听见这番话，好奇地望着他们两人。 张萍萍给说得涨红了脸，她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解释一下，“别乱讲！”她叫道，“别瞎误会人，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你想太多了。” “我不信！”徐强强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说。 “你不相信可以，但请你别乱说，别在外面乱造谣好不好？” 听到这里，徐强强走上前，挨近张萍萍的脸，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我乱造谣？是你不自觉吧。” “我怎么了？” “嗬。”徐强强露出狡黠地笑容，“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你废话。”他说着走下走廊的台阶，从张萍萍身边离开。 张萍萍想要他站住，追问他，为自己洗清道路。可她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他能放过她，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承认自己爱慕江阳，而江阳似乎对她也并不讨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自从和张萍萍的交易完成后，徐强强确实再也没有找过张萍萍，再也没有人会在放学后等待她了。不过徐强强现在常常课间从二楼溜下来，走去陈月的班级，他改变了目标。 目标不是针对陈月的。在有20分钟的下课期间，徐强强站在陈月的班级外候着，眼睛不停地盯着教室里的一个女孩。 陈月坐在座位上写作业，他抬起头来，不经意间望见了徐强强。他吃了一惊，心头直冒冷汗。其实，徐强强并不是在看他，不过当隔着窗户的徐强强的目光同他相遇时，他看见他咧着嘴，翻出手掌心对他做了个手势。尽管陈月手下的作业中的一题还没有写完，可他还是站起身，提心吊胆地走出教室。当他站在徐强强面前，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打招呼的方式。 “嗯——嗯真是没想到在这学校我能遇到这么多老朋友，这些老朋友当中你得算一个。”徐强强举起食指头，开玩笑地说道。 陈月没吱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哦！不用紧张。”徐强强见他一直低头，说下去，“我想，你之所以站在这儿一定是托我的福。对不对？” 回答徐强强的仍是一片沉默。 “好啦好啦，感谢的话就别说了，拿着。”徐强强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放着折叠整齐的纸条。 陈月没有马上拿过纸条，只是迷茫地看向徐强强。徐强强紧跟着把头凑近他的耳边，“瞧见那个女孩了吗？”他点点头。“把这张纸条交给她。知不知道？” “她？” “没错，就是你的同桌。快去吧。” “好。”陈月答应道，随后进了班级。他直感到徐强强没有为难他而庆幸。 徐强强亲眼看见陈月把纸条交给了那女孩。很快，那女孩看了看纸条，然后心领神会地向窗外望。徐强强就站在那儿，见女孩看了过来，他微笑着对她招招手。 等徐强强离开之后，陈月侧身把头朝同桌凑过来，瞥眼瞅着纸条，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喂，不许看。不是你看的东西。”邓礼香及时把纸条皱成一团，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他给你写了些什么？” “你你你你不需要知道。” “好吧。”陈月别过脸，继续自己的功课。 接下来，邓礼香又重新打开了纸条，等她看完纸条里的内容，脸给羞得通红。她尽力缓缓神，然后小声地问陈月，“哎陈月，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嗯，认识。”陈月没有停止手中的笔。 “你们是什么关系哦？” “初中同学。” “那你们关系怎么样，玩得好不好？” 陈月停下写动的手指，再也写不下去了。 “跟他玩得好！不！糟透了。” “为什么？” “因为事已至此。” “不懂。” “就是，我们在很多事情上合不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那个，我问你呐。”邓礼香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她问的时候，几乎是贴在陈月的耳朵上，声音低到极点。 听到她这样的问话，陈月摸不着头脑，不知从何答起。他痛恨徐强强，厌恶他的人品。可他又一向讨厌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过去，他的背后，就是在窃窃私语的谈论中经历过来，明白这样的受害者往往很无辜。不过同桌问起徐强强人怎么样——性格暴躁c为人自私c爱打爱闹，典型的下流坯。他本想这样答复她，可当他把话说出口时，却变了味，“还好吧。”还好吧：这词听起来太古板了。 “他在哪个班，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可以找机会问问他。”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放学后，邓礼香早早背上书包回家。在回家路上，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边，有个男孩站在那。她看出来他是在等她。 “你好？”邓礼香走到男孩身边，轻声地招呼道。 “噢，你可算来啦。”徐强强兴奋地叫道，随后捧着双手向她递来一杯奶茶。 “你又买啦？” “那是当然，我说得到，就肯定做得到。” 女孩羞答答地接过奶茶，包装杯还带有刚买回的温热，“这可真太不好意思。”她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徐强强笑着问。 “当然不好意思啊，你早上买早点给我，下午又买奶茶。” “这些都没什么，没什么。” 早点c奶茶——男性追求女性普遍使用的老一套。老一套没什么不对劲，它应当存在。而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使男女之间更深入地探索对方。不得不承认，很多恋爱中的情人，都是从这一步走来的，要是双方没有给与各自试探的空间，那么要想再形成结合是很困难的。不过，就部分的男性看来，他们对待这一试探的过程总喜欢保持沉默，通常第一眼就能看中——美丽与诱人的外表。 徐强强每天的坚持，确实给了邓礼香很多感触。她总在同桌面前谈论起他。陈月附和她的欢喜，保持听众的角色。直到有一天，那是江阳约定好一起打乒乓球的周三。下午放学，江阳再一次帮助邓礼香拿起了扫帚。 他们把一条条板凳架在桌子上，等做完这些，两人开始分组扫地。等陈月扫完了第一组，邓礼香走到他身边问他：“你的那位朋友也认识徐强强吗？”她把小巧的手指指向江阳问。 “嗯，我们都是初中同学。” “你也认识徐强强？”她走到江阳的位置问道。 江阳停下手中的活，她第一次与他这么近的对话，尽管只是几个字的问句，却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十分动听。“认识，咋了？” 她又走近了些，小声问：“你觉得他人好不好？” “哦！”江阳叫道，“他好不好？”他看了看陈月，陈月也正看着他。他又把眼神转向邓礼香。“不好！” “不好？” “对，我个人的观点。你不这样觉得？” 邓礼香慢慢摇摇头，“不觉得。”她说道。 “哦？你认识他啦？” “嗯。” “好吧，那可能是因人而异。” 女孩重新跑回陈月身边，“他说徐强强不好。” 陈月不明白——这位同桌——常常与他一起讨论问题的同桌，为何非常在意徐强强。只有一个可能，徐强强可能看上了她，而她正在了解他。 “也许吧。脾气不怎么好。”陈月答复道。 锁上门。江阳和陈月一起去了操场，在操场上，一个女孩站在球台那等他们。邓礼香看出来他们准是要去打球。她与陈月两人互相招招手。 今天与徐强强的见面，她依然激动万分。在徐强强陪她回家的路上，她提及道：“我听说你的脾气不好。” “我的脾气不好？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哦？”徐强强不慌不忙地笑了笑问。 “我同桌说的，还有同桌的朋友。” “陈月！” “是的，不知道你的脾气是不是真的不好。他们好像并不喜欢你。” “啊——对对对，他们有理由不喜欢我，这很正常。”他心中暗自骂道：好个混蛋！ “为什么？” “因为他们看我不顺眼，总爱针对我。”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那样的人，那是他们的本性，改不了的坏毛病。藏在阴影中的两条蛆虫。” “哦！你真不该骂人，我看他们人挺好，而且陈月看起来很老实。” “天哪，你可千万别给他那表面给欺骗了。”徐强强竭力动着头脑，“我想你需要明白老实人都有个通病。” “什么通病？” “虚伪和假装。尤其在陈月身上，这通病显得格外突出。他在初中那时候可干过不少坏事哩，常在教室里偷偷摸摸，偷大家的东西。啊，对啦，有一次我们学习委员的书包里少了十块钱，就是他干的。班上的小贼猫。” 邓礼香听到这里，立刻站住，脸上露出生气的神情，“你别乱说好不好！”她吼道。 “我发誓，绝不是乱说！”徐强强五指朝天，坚定地说道。 “不相信，我不相信。”邓礼香摇摇头，继续走路。 她的回答让徐强强并不满意。徐强强紧随其后，努力地试图说服她。最后，两人停在一处路口，面对面。“你说的这些，我以后会多加留意的。谢谢你，到家啦。”邓礼香告别道。 “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向你说的这些你一定要记住哦。”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 徐强强一直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转身。 “看来在这学校，我也必须得给点颜色让他瞧瞧才行！”他愤怒地往回走，心中打定主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第二天，徐强强拟好计划。他身边带着一个人，从陈月班级的后门绕过来，免得使他被郑礼香看见。他们站在教室后的窗户外向里看，等着时机。 “走走走，躲进去。”徐强强见陈月在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便命令身边的人。 陈月出了教室，往厕所走去，他在尿急上。可他刚在走廊上没走多久，眼见离厕所门不远了，从身后一左一右猛地窜出两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哦！朋友，一起上厕所吧。”陈月听出来这是徐强强的声音。“干吗？”他急忙问道，却没得到回复。一人用胳膊嘞着他脖子，另一个紧紧地抓着他左臂。他惊慌地摇动身体，想要挣脱开，可两人加大了力气，毫无办法。 他们把他带进了厕所，准确说是把他拖了进去。在阴暗潮湿的地板上，到处有污水在流淌。陈月给人狠狠推到墙角处，一脚踏进水泊中，脏水贱起来洒满了他的裤脚。不过他已没心情在意这些小事了，只是惶恐不安地看着那个推他的人。身后的门边还立着一个人，在门外亮光的照射下，他清楚的看清，那是成鹏的脸。恐怖的双人组。陈月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一下，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可他试图张开嘴时，连简单的发音都在颤抖中呜咽了。徐强强又把他往墙上推了下，随后不由分说地伸出巴掌大的手。他有意识的捂住脸蛋，使得徐强强那一下拍在了他的手背上。这样一来，徐强强显然感到十分不悦，粗暴地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扳开。下一秒，他迅速地伸出第二下。 受到如此突然的正面一巴掌，陈月的脸立刻红肿起来，刺痛感直入内心。而且由于他精神过度紧张，导致他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倒在地。水浸湿他的衬衫c大腿部的裤子。他滑下地面，明显感到小便更加沉重，不过现在即便是尿裤子也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起来！”徐强强大喝一声。 陈月从命，张开手支撑着潮湿的水泥地爬起身。马上，他就后悔不迭。面前的人什么也不说，疯狂地朝他两面的脸蛋一下又一下。陈月在痛苦中挨了这些打，足足有十几下。他的眼泪开始往外挤，可是给憋了回去。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点。“勇敢些，不要随随便便流眼泪。”江阳的话他一直都铭记在心。 他重新站直，看向徐强强。徐强强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愤怒，而是满满的刚毅与沉静。他终于开始问他。“徐强强，你真的那么恨我？” “恨，别开玩笑。”徐强强接上话，“可不简简单单因为这个字。” “因为初中我告了你的状。”陈月坦白道。 徐强强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这算一个恨你的原因。不过，这可不是我们现在面对面的原因。” “还因为什么？”陈月不解地追问。 “你自己想想看，这几天你都说了些什么吧。” “说了些什么？”陈月辛苦地喘着气，开始回忆所谓的“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咒骂他的话语？还是说了足以能影响他又能传到他耳边的话？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次两人的见面：他要他送纸条给邓礼香。可那次，他完全遵命，也没说一句抱怨的话。除去那次，他们其他时间都是在隔着教室的窗户间见面，谈何惹怒他呢。他想了许久，也没明白个所以然。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先是奇怪地看了看一直盯着他望的成鹏，然后边走向尿坑处边瞅着厕所里面的两人。那人卷下裤子小便时，不停地回头。他发觉：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交流着。他没有多问，解完小便后迅速离开了。 “你还没想到？”一段沉默之后，徐强强问。 “不知道，也许我是说过什么对不起你的话。我想不起来，到底说了你啥？” 徐强强狠狠地当头给了他一下，“说出来倒挺轻巧嗬。” “对不起对不起。”陈月连退了好几步，撞在墙上，他急忙道歉。“你小子给我记住了。”立刻，徐强强用手揪住他的领口往上抬，直至触压到他的下巴。“以后在班上少跟邓礼香说来说去的。注意点！不许你和她废话，还有，不允许你看她。” 这下陈月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原来，徐强强是在嫉妒他，嫉妒自己喜欢的女孩同他说话。“说了什么”——其实就是他跟邓礼香说过的所有话。 那女孩长着一双奇妙的天蓝色的大眼睛，细长的睫毛向上自然弯曲，红润的脸颊，均称的鼻梁加上淡粉色迷人的双唇，还有微笑时露出的那一行洁白的牙齿，这些完美脸型都为她所占据。确实足以值得徐强强去喜欢，他是对的。而他为了她，清除一个不讨趣的障碍，更是理所当然。 “我知道了。”他答复道。 “是不是真知道了？我可只警告你这一次。再有下次” “是的，我真的知道了。再也不找邓礼香说话，也不再无聊地看她了。”陈月说完，继续说，“那么，我现在可以解小便了吗？”他快忍不住了。 教训也教训差不多了，“老子的话你可得记好了！”他说完最后的话，便走开了，和成鹏一起消失在厕所里。 铃声响了起来，陈月还在解手。当他从厕所里走出来，太阳照在他身上，他上下看了看自己。灰糊糊的块状黏在腿上c腰上还有胳膊上，他闻了闻刚洗完的手，还有些难闻的味道——没打肥皂的结果。他很想请假回家，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没脸去办公室。他呆呆地摇摇头，下了台阶，往家走。 陈月的着装引起不少经过的人们的注意，他了解他现在全身上下是有多么难堪，模样有多么古怪，他只想早点回到家，脱掉衣服，洗个热水澡。他加快步伐，大步大步地赶路，有时跑上一会，休息一会，再跑。 中午吃饭的时候，家里来了电话，是班主任打来的，陈月母亲接了电话。 “喂？” “请问是陈月的家母吧？” “嗯，是的。” “你家陈月上午最后一堂课怎么不在班级？” “啊？”陈月母亲马上往通向客厅的门喊：“陈月，你们老师说你上午怎么不在班级。怎么回事？” 陈月还在餐桌上吃饭，听见母亲的喊声，他立即做了回应：“上午不小心摔倒，跌破了腿。” “所以才没去学校？” “嗯。” 接着，母亲对着电话解释，“老师呀，他的腿给跌破了，才没去学校。这孩子可真是的，也不说一声。”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然后老师奇怪地又提出了疑问；“可班级的同学说他前几堂课都在班上，这是” 母亲扭过头，把老师要转达的意思喊出来。“没错，没错。”陈月拿着饭碗走进卧室。“是第三堂课下课的时候，上厕所不小心跌的。”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要及时先说一下。” “嗯嗯，好好，麻烦你了。”母亲客气地说。 等电话挂断后，母亲及时走到孩子面前，弯下腰说，“跌到什么地方，我看看。” “没事了妈，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还疼吗？” “不疼了。” “好了？” “嗯，好了。” 此后，陈月听从了徐强强的警告。当邓礼香热情地向他提问时，他总会说“等等。”等的结果就是，他自己把写完的答案交给她，任她抄写。可这种解答问题的方式，似乎让邓礼香感到有些不高兴，她更倾向于同桌能把解答的过程一步一步教给她。有一次，他又说等等，邓礼香显得十分生气，把脸凑近他。“哦！我得看看你是怎么把这公式解出来的，快，把手拿来，让我瞧瞧。”她说。此时，陈月很不好意思拒绝同桌的请求，他刚要把拿笔的手挪开，为她一一作答，突在此时，他想到了徐强强的那通警示：少和她说话。 “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去厕所一趟，这题就快写完了。”陈月快速地转动脑筋，把题目做完，接着急急地离开座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常常邓礼香把脸凑近他时，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态，说要去上厕所。“怎么可能每次那么巧，一定是故意的。”邓礼香心想，他是不是有意在躲着我，不教我题目。对于陈月的态度，邓礼香也发现变了许多，她问他话时，他从不正眼看她，摆出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只低低地垂着头看课本。久而久之，邓礼香发现，与这位同桌已经快要失去共同话题。随着陈月无情的不理不睬，她也慢慢与他疏远，态度上也渐渐对他冷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12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江阳依然每天坚持早起去接顾灵，陪她去四中学校。 天气刚冷下来，顾灵就要他多穿些。她的一句照顾，使他万分感动，第二天他就穿上了背心。有那么一次，自行车突然发生了紧急情况，由于车胎漏气导致行车不便。顾灵连忙下车，说希望他能尽快敢去自己学校，不要因为又要陪着她推自行车走而耽误了自己。有了这次经验之后，他每天要求自己更早得起床，在上学出发之前，前后左右仔细查一查自行车轮胎，一旦发现毛病，推去一家自行车专修店打气。他不想让顾灵再一次失望。尽管顾灵并没有表示过。 临近圣诞节的一堂体育课上，老师悠闲地在跑道上踱步。他走完一圈，便准备回办公室。无意间，他发现自己班上仅仅留在操场上的两位学生在不远处打乒乓球，正打得你来我往。老师感兴趣地走上前，观看了一会儿，然后朝他们说道：“最近准备举办个乒乓球比赛，不知道你俩愿不愿参加。” 听到老师的话，江阳一手接住张萍萍打过来的球，看向老师。“什么时候？”他问。 “就在下个星期五。” 江阳对张萍萍使了个眼色。张萍萍笑着说：“不，我打得不好，比赛什么的，我岂不是献丑嘛。还是算了。江阳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用担心。”老师接上话，“只是来一场友谊赛，都是高一年级的学生，大家也都技术平平。” “哦！我要参加，我要参加。”江阳不再犹豫，立刻喊道。随后他又对张萍萍说：“你也参加吧，就当是个锻炼的机会呗。” 因为江阳热切的盼望，张萍萍答应了，“老师，算我一个吧。” “好，你叫江阳，你叫什么？” “张萍萍。” “好。” “等等老师。” 老师站住，回过头。“我还有个人推荐，不知道能不能同我们一起参加。”江阳说。 “谁？” “其他班的。” “说吧，哪个班的，名字叫什么。” “普通班的陈月。” “哦哦哦，我知道，就四个人，我带他们班。你说的我知道了，陈月对吧。” “嗯。” 与陈月见面时，他告诉了他这件事。陈月激动地跳起来，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直到下个星期五，三个小家伙们不在等待周三放学去操场玩耍半小时了。而是每天下午放学，都会打乒乓球打到看不清空中的球才回家。这一切都是为了当天的比赛做准备。 星期五，江阳去问了比赛的具体时间与地点。老师告诉他们下午3点前在体育馆集合。比赛时间与上课时间重合，三人急忙对上课老师说明情况，然后一同跑去体育馆。他们进入四面涂着白漆的长方形房子里。房子正面的顶端用木头制成的牌子上，三个深蓝色大字标着：体育馆。 其实并不止乒乓球，还有羽毛球c踢毽子和跳绳比赛。场地很大，不同的比赛项目距离都很远，大家互不打搅。 比赛还没有开始，已经有大部分人在做热身运动了。他们三个孩子走到属于自己的那块赛场。有三台乒乓球桌，上面已经被其他人占领了，看起来像是参赛者。看着球在空中来来回回，热热闹闹的气氛，他们三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聊起天来。 过了大约10分钟左右，一位老师走了进来，穿着白色的运动衫。他吹了吹挂在胸前的口哨，“静一静！静一静！” 老师的身后又走来四人，每人手里握着笔记本和水笔。四位年轻的裁判。“来来来，都停一下，大家听我说啊。喂！那边的，把拍子放下，还有你们，别跳来跳去的了，比赛还没开始好不好？调皮鬼们该懂懂事啦。”老师边吼边迈着大步走到场地中间，然后朝那四位裁判招了招手。“大家听好了，比赛归比赛，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要瞎折腾，更不许打打闹闹，要是被我发现了，直接淘汰。”老师缓缓神，继续说，“不管是羽毛球也好还是乒乓球还是毽子跳绳也好，都为你们准备了一位裁判。要记住！裁判说比赛开始，才开始。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齐声喊道。 “还有，我一二三再二三的讲，要安全要安全，别到处在场地周围跑来跑去的。”老师喝声警告道，随后往前走了几步，“好吧，各位裁判们，可以下令让比赛开始了。”他说完，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观看赛事。 乒乓球比赛刚好有十个小伙伴，裁判在本子上记好他们的名单，然后走到球台，报到谁的名字，谁便走过去拿起球拍准备迎接比赛。第一轮三个孩子都没有喊上，于是只好等三个优胜者决定下来后，开始下一轮。江阳被喊到时，心中一凉，十分不巧，第一个对手就遇到陈月。“裁判准是按顺序报名字的。”江阳咕哝着。 “哦！我的天，江阳让让我。”陈月笑着恳求道。江阳也笑了笑，没说话。不过那笑容陈月很明白他可不会轻易放水。很快，他们的比分以1：3告终。 “我哪能打过你嘛。”最后一球失利后，陈月痛快道。而张萍萍也输掉比赛。 “你们可要好好看看，好戏还在后面呢。”江阳说道，两人马上替他加油。 优胜者有5位，这可难倒了裁判，“你们5个先等等。”他说着，跑去老师那边。 他走回来后，继续喊名字上台比赛。最后留下一个人。“你先等着，等他们谁最后赢，你在上场。”裁判对最后那个人说。那人点点头。 “太好了，你又赢啦！”见江阳再次赢下比赛，陈月和张萍萍惊呼道，为他感到高兴。 出现新对手。那人不慌不忙走到球桌对面，两眼透露着自信的光芒。 “哦！真是吓坏我的小心脏咯。”江阳叫道，迅速摆好接球姿势。 本以为这家伙只不过是故意吓唬吓唬他。可没想到，此人真是不简单，发了个急速的低球，他没接住，给扣掉了一球。最终，他在一阵阵慌乱中连续输掉三球。“好吧。”江阳甘拜下风，气馁地丢下球拍。陈月张萍萍说他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替他鼓掌。还说他至少得了个季军。 比赛结束，大家讨论了一会。随后老师宣布他们离开，他们便离开了。 三人肩并肩从长满花床的小路返回教室。“对了江阳，不知道季军有没有奖励。”张萍萍这时说道。 江阳微笑着摇摇头：“看样子没有，最多会在之后的校园黑板报上报导，我在乒乓球比赛中得了个第三名。” “那也不错啊，上黑板可是很不容易的事呢。”陈月接上话。 他们走完花床小路。通往去教学楼的路上迎面走来三人。三人注意到他们后，瞪大了眼睛。那个走在中间的人拍了拍旁边一人的肩膀。“哟，真是够巧呢。”双方走近，中间的人打了声招呼。“我看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三呀。” 三个孩子立即认出了来者，此人旁边，他们又认出另一个。虽然现在是上课时间，可徐强强出现在这儿，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面对徐强强的招呼，他们没有迎接，只是苦苦一笑，从他身旁经过。“哎，什么意思？”徐强强立即退了几步，见他们要从他眼皮底下逃走，几人堵在三个孩子前面，“怎么？现在遇到我连个招呼声都没有？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在徐强强左手边，是一个体格肥胖的家伙。在这寒冷的入冬季节，这人居然还把外套敞开着。江阳越看这胖子越感到熟悉，可一时间，江阳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在另一边，则是成鹏，他双手背在后面，像是在静静等候什么。显然，三人是来找麻烦的。 “我们得回去上课。”江阳硬生生地说。 “哦？去上课呀。”徐强强咧嘴大笑，一旁的胖子也跟着笑起来。 “我们得走了。”江阳留下话，便走开。可当他就这样走开时，却发现身旁少了个人。他马上站住回头看。 “你可得留下。”徐强强站到陈月面前，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让我回去上课。”陈月慌里慌张地说。 “上啥课呀，陪我出去逛逛吧。” “不！我不去。”陈月叫道。 张萍萍撞了撞江阳胳膊，“江阳？”她小声问：“他们不让陈月走，现在怎么办呢？”江阳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朝徐强强走去。他用力把徐强强从陈月面前推开。徐强强先是惊疑地看向江阳，随后，恼怒地扣住陈月的手腕。“你要干吗？”他瞪着江阳的双眼问。 “我还要问你，你要干吗？” “你管我要干吗，我又没挨着你，我找别人，你来掺和什么？” “你找别人就去找吧，但你找陈月可不行。” “呵，”徐强强笑出声来，伸出一只手，把江阳往旁边推。不过，江阳他那结实的身体可不会轻易被推走，倒是更加坚定地站在那，手紧紧地勒着他的手臂。 “放开！”徐强强叫道。 江阳没有照办。 “放开！”徐强强提高嗓音又叫。 他依旧保持沉默。 “我再说一遍！放开你的猪蹄！”徐强强猛地咆哮道。可，正是他疯狂的尖叫，更加使得江阳没有放手。见势，徐强强朝身后的那个胖墩瞥了一眼。 “我大哥让你滚开，你没听见？”那胖子走过来，一拳打在江阳后背上，嘴里一边咕哝着：“你小子真是活腻了，在这学校，连我大哥都敢惹。要是再多管闲事，以后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完身后那家伙的话，江阳倒确实有些害怕，可脸上没表现出来。“放他走吧，徐强强。”江阳转过头说。 徐强强没有理睬他，端起另一只的手，握拳往他胸部上来了一下。不算疼，可这一下让江阳找到了曾经的愤怒感。他再一次伸出大手，抵在徐强强的胸口上，随后借助惯性的力量，一个弯腰，一个猛推。完成这些动作后，他没有停止，而是紧跟着把徐强强的手臂使劲向外扳。 徐强强给弄得措手不及，那一直抓着陈月手臂的手只得松开，而且由于江阳那一推，他的身体往后连续踉跄了好几步。从体育馆回来的同学，经过这儿，全停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这出表演。没多久，老师也从远处走来。 “陈月，赶紧去上课吧。”徐强强的手松开后，江阳说道。 “嗯。” 那身后的胖子却又抓住了陈月，“敢跑？”他叫道。 “哎哎哎？”体育老师及时走了过来，“你们几个！”他快步上前，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在这胡闹什么？全部回去上课。” 老师这时候驾临，江阳感到十分走运。对于徐强强而言，其实他并不在意什么老师，不过此时，还是变乖了，没有继续刁难。当江阳和陈月慢慢走开，他翻着眼珠子盯向两人的背影。 “你刚刚怎么不上？”老师走了，围观者也散开，三个家伙往学校食堂走去，徐强强问成鹏。 “哦！你可真是糊涂，我老远就看见有老师走过来，要我怎么上？” “之前，我是说之前，之前老师就来了？”徐强强气愤地反问道。 “那时，你没要我上呀，你叫的是他吧？”成鹏答道。 “废话！不要我说，你也该上。令我太失望了。” 成鹏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可他心里直发牢骚：自己蠢还怪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第二天下午第一堂课开始之前，江阳正在走廊上漫步，成鹏突然跑来。 “江阳。”成鹏喊道。 “怎么了？” “你惨了。” “什么意思？”听到这里，江阳吃了一惊，凑到成鹏面前，“你说我惨了？” “对。”成鹏往后瞟了一眼，马上又回过头，“昨天你惹了大事，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他小声地在江阳耳边说。 “等等，你是说徐强强？” “是啊，你当时就不该去管陈月的，现在好啦，他彻底盯上你了。” 江阳迷茫地想了想，“他想怎样？”他问。 “怎样？”成鹏失望地摇摇头，接着，一手抱在江阳肩上，两人往走廊下走去。“他要你晚上留下来。” “留下来！”江阳不解地看向成鹏，“所以，我就得听他的，留下来？” “你想跑？我可给你个提醒啊，千万别这样做，否则他会找你更多的麻烦。要我说，你就留下来。” “找打？” “不，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他要我下来跟你说声，叫你放学去操场上。你呢，你就乖乖地去。哎你别激不动啊，听我说完。我给你的建议是完全对你好，你可以借此机会发发恨。” “就他和我两人？” “不是。” “那好一个发发恨。我可不觉得他会傻到与我一对一搏斗呢，准要带上好几个滑稽的毛小子。而他要你来找我，于是你就来了。用这种讨好的方式蛊惑我。成鹏，你在耍我，肯定是。” “他带人，难道你不可以？”成鹏立即接上话。江阳猛地站住。 “不知道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江阳呆呆地点点头，然后他如在睡梦中惊醒一般，问：“我带谁去？” “来这学校也快一学期了吧，你不会一个朋友也没有吧？” “朋友与我需要带的人有啥关系？” “叫上他们。” “不行不行。”江阳摇摇头，往返教室。“江阳！”成鹏叫住他，他回过头。 “其实你不需要太紧张，我可以告诉你他带多少人。” “他带多少人，你知道？” “相信我，就三个。在我们班跟他混得好的人也就三个，其中还包括我。” “哦？你也帮他揍我。” “说是这么说，可你无需担心，到时候，我只在一旁看着，绝不对你出手。” “真的？” “我保证。” 他的保证，江阳一向不信任，可这时候，他还真的信了。 “不过你最好也带上三个人。”成鹏随即说道。 “说得倒轻巧。” 铃声此刻响了，成鹏对于江阳萎缩的心态，显得很生气，“相信我！”他叫道。 “我试试吧。” “哎，等一下。”江阳刚要踏进教室后门，成鹏又喊住他。“今天告诉你的这些事，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我是因为想帮你才帮你的，别无他意啊。” “放心吧，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可当他进入教室后，他就对刚刚说的话后悔了。我试试吧——要拿什么去试呢，为什么不干脆地拒绝呢。现在好啦，他成了组织群架的头目。他心想：这是不是就是在德育书上提起的校园斗殴事件？万一出了事，得承担什么什么责任，对此他一无所知。 下课后，张萍萍走了过来，问他：“成鹏找你什么事？”看来，课前的一幕让张萍萍注意到了。 “没有，没任何事。” 他虽然这么说，可其实心头万分焦急。张萍萍半信半疑地离开。而现在，江阳得按照那人吩咐的去办——去找人。他便锁定第一个目标。 “帮个忙吧好不好？”他走去蒋智涛的座位，请求道。蒋智涛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见有人跟他说话，问道“什么事？” “我就问你，如果有人打我，你帮不帮？” 蒋智涛惊讶地抬起头来，定了定神，“帮！”他说。 “可是真心话？” 看见江阳那眼神如此认真，蒋智涛跳了起来，凑到他耳边，“真有人找你打架？”江阳点点头。他开始犹豫了，低头想了想，然后问：“在哪？” “放学后的操场上。” “谁要打你？” “徐强强。” “他带多少人？” “三个，不，两个。” “就我俩去？” “目前就我俩，你就说说你肯不肯吧。” “我想想好不好。” “好吧。” 失败。面对这样的拒绝，他早就料到了。尽管他们算得上是初中时代的好朋友，可这关系似乎还没达到让他愿意为他出头吃亏。他只好寻找第二个人。 “袁堂。”他喊了声站在其他同学座位旁边的同桌。 “叫我？”袁堂走了过来。 “下午放学有时间吗？”江阳小声地问，并把同桌拉到座位上。 “我随时都有时间，你要干吗？” “放学有人要打我，你来不来？” “打你！”袁堂惊了惊，差些没叫出来，那表情中好像还带有许些兴奋。“哦，是谁？” “其他班的。” “你直接告诉我是谁。”袁堂盯着他问。 “徐强强，莫非你认识。” “不认识。” “那么” “行吧，放学之后对吗？” 当同桌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时，他几乎难以置信。确实，这个同桌倒跟他玩得来。尤其是上课，两人常常开小差，一起做小动作，嘴里说个不停。 下午上课的时候，同桌又问了些其他问题。问他那个挑事者是哪个班级的，江阳给了个不明确的答案：应该在二班。又问了问他，要不要再找个人去。可江阳想不出还有谁了。而同桌这时候却笑了笑，他说：“走着瞧吧，就在二班，我有个哥们。打架可厉害了。” “他也肯帮忙？” “必须的，我们一个村子长大的。” 课间活动的时候，江阳靠在教室外的墙边想心事。他可不在为没找齐成鹏交代好的三人而烦恼，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是必须接了这份邀请。他在努力设想事情发展后的不同结果，要是成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欺骗他，他现在也只能后悔莫及了。不过，从成鹏坦然c诚恳的表情与自然的举止当中，他觉得这一次可以相信他一回。成鹏说可以借此机会发发恨。荒唐，荒唐至极。说到底，他的确恨他，可他向来希望的是，与他不再来往，做个正常的陌生人就好。可惜不如人意，这个徐强强，却盯上了他和他的挚友不放。 “站这看什么呢？”蒋智涛从班级后门走出来。 江阳的思绪立即断了。“发呆呢。”他答道。 “是因为放学后？” “也许吧。” 蒋智涛专注地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站到他一旁，也靠在墙上，“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 “几个？谁？” “袁堂和他的朋友。” “他？” “他怎么了？”江阳不解地扭头看向蒋智涛。只见他低下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做出在思考的样子。 “放学带我一个吧。”蒋智涛出乎意料地突然说。 这可没让江阳猜着。“你认真想过了？”他问道。他得让他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必须的！你可是我朋友。你有麻烦，我应当全力以赴帮到底。” 对于这位朋友，他为之感动。蒋智涛刚说完，他就一手抱住他的肩膀。“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感激了。放学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我不想难为你。”他说道。 “不，我不碍事。我还要为我不久前拒绝你而悔过呢，现在你可不能连个赎回的机会也不给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江阳没有任何理由推辞。“谢了。” 放学后独特的音乐声终于响了。江阳只见袁堂直接站起身，拍了拍他后背，“等我。”他说着立即走出教室。接下来，蒋智涛走过来站在他旁边。可紧跟着，张萍萍也走了过来。“走吧。”她说。 “去哪？”江阳奇怪地看向她问。 “打乒乓球呀？” “不了不了，比赛都结束了。” “那以后放学不打啦？”张萍萍有些不满地问道。 江阳想了想，“还是照以前一样，每个星期三吧，毕竟也没比赛了，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没比赛，可放学一起玩玩多好啊。” “星期三吧，还是星期三吧。”江阳无奈地伸出手掌对着她。 “那好。你什么时候走？”张萍萍又问。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什么事哦？” 江阳看了看蒋智涛，然后又把脸回向她。“到他朋友家去玩。” “好吧，那我先走了。” “对了。”张萍萍刚出教室门，江阳叫住她。 “遇到陈月，和他说下，也要他先回家吧。” “好，我知道了。” 那位同桌把他村里的那位朋友带下来时，江阳和蒋智涛站在走廊上等着。当江阳看清楚那位新战友时，圆瞪着两只眼睛。这实在太巧合了：满头蓬乱的毛发，一身黑色着装，这一切简单的描绘什么都没变。 “小俞磊！”同桌带领他的朋友走过来，江阳不禁惊叫道。 “嗯？” “你认得他？”袁堂问。 “早在几年前我就认得他。”江阳走上前来，向老朋友问候道：“好久不见。”他想起就在开学当天他也是这样向他打招呼的。 那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江阳问袁堂：“这就是你要我帮的人？” “没错。”袁堂点点头。 “没想到啊，大兄弟！”小俞磊放声呼喊，一手搭上江阳的肩，然后凑在江阳耳边小声说，“找你的那个家伙就在我班上。” “2班。” 小俞磊点点头。 他们四人一同走下通向操场必经的大台阶。途中，江阳向小俞磊提问了些徐强强在班级的表现情况。只听小俞磊说，“他倒有点脸色，在班上整体混得还不错。可是太爱吹牛，爱摆臭架子。说到底，我挺烦他的。这次借你的威风，刚好，给他点本事瞧瞧。”他说完咧嘴笑起来。 他们站在操场墙角处，那里有一座用瓦棚盖起来的房子，恰好完全遮住了行人的眼光。没等5分钟，江阳看见徐强强从远处走来，身后带着三个家伙。果真如成鹏所说。徐强强一行人走近之后，他们也从房子底下走出来迎接。 “哟，徐强强呐。”小俞磊笑着喊道。 等徐强强站住朝前面一排人看去时，给吓了一跳。“呀，磊哥。你怎么在这呢？”徐强强向前一个迈步，用讨好的口气问道。 “你没看到这位兄弟？”小俞磊边说边拍了拍站在旁边的江阳的肩膀。 “哦？”徐强强马上止步，惊愕地回头看了看他带来的三人，随后又回过头。“他是你兄弟？”他吃惊地问。 “当然！早就是了。” 徐强强转动眼珠子，看了看袁堂，又看向蒋智涛。“你也在这？”他几乎惊讶地叫出来。 “怎么样，没想到吧徐强强。”蒋智涛面带笑容地说。 “好家伙，好家伙。”徐强强自语道。紧接着，身后跑来一个他带过来的人，是那个在学校里总爱跟在他后面的胖子，“这下有些不好办，小俞磊在这。”他说。 “你怕呐？” 胖子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有点麻烦。” “我退出！”此时，成鹏突然往前走几步，然后对着江阳那一排人做了个手势，接着又往后退了一步。“磊哥，您自便。”他说。 徐强强骂了一声。小俞磊慢慢逼近他，最后来到他面前。徐强强虽然算得上是个流氓，可还是聪明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出手，一定没好受。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噢！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徐强强苦笑了一下，对他的下手们挥了挥手。 “哎哎。”小俞磊边跑边喊着，然后指令他身后的人把他包围起来。他们照做了。 “不对吧，这就走啦？”小俞磊凑到徐强强身前，问。徐强强支支吾吾的发出怪声，听不出来是嘲弄的笑声还是无助的委屈声。 “江阳，你自己动手。好让他长点记性。”小俞磊对江阳说，并要他站过来。他十分听从地走了过来，不过没有动手，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以后别闲事没事说要打架，你难道不明白校园是用来学习的吗？它不是释放暴力的地方。还有，以后学乖一点，别用大话吓唬人，学会点尊重。” 他的话刚说完。徐强强c小俞磊，包括其他在内的人全朝他投来不解地眼神。 “你变了。”小俞磊叫道。 “我？” “对。我记得你小学那时候可不爱说废话。” “我可不是在和他说废话，我是一本正经警告他！” “还有什么好警告的？” 江阳不解地笑了笑。 “唉！”小俞磊低头叹了口气，想了想只能自己来了。徐强强没有啊啊大叫，尽力忍着疼痛。他双手抱住小俞磊的腰，也没有做出反击。他心里清楚，他要对付的人不是这个家伙。 身旁的胖子看到这幅景象，显然也害怕起来。还有另一个家伙。江阳本以为他们出手后，这家伙会从中插手。可这人并没有这样做。他一言不发，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小俞磊觉得打够了，便两手抓住徐强强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扔。“刚刚我兄弟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他马上问。 徐强强没有回答。站稳后，他抬起脸，狠狠地盯着江阳。 “问你话呢？！” 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把脸朝下，看着几人脚下已枯黄的草地。过了一会，他轻轻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江阳，接下来交给你。” “交给我？” “难道这就够了？” “够了。”江阳说道。马上，小俞磊转头，带着愤怒的眼神看向他。 “够了！”江阳坚决地叫道。 听完江阳的话，小俞磊朝一直低头的徐强强吼道：“滚吧！” 三个人慢慢离开操场，之后又一个跟了上去。留在操场上的他们也该收场。“他带来的那几个胆子真小。”他们走上通向学校公路的台阶时，袁堂说。 “不是胆子小，而是都认得我，我班上的。”小俞磊回答他。 江阳从他们身旁离开，他得先去车棚。他骑着自行车从车棚里出来，与三个行人并肩，他停下车，“噢！这一次麻烦各位了。尤其是你，小俞磊，太谢谢你了。”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 小俞磊张嘴一笑，“举手之劳。” 江阳再次向各位重重谢过之后，才踏上自行车回家。 晚上，他坐在书桌上，想着今天放学发生的事。不难得出，小俞磊对于他最后的警告是不满意的。那时候，小学同学一定期盼着他能上去和徐强强厮打起来，疯狂地角斗，然后徐强强定会忍受不住反手。最后两人就会奋不顾身地用尽全力，打趴在地上翻滚起来，直到流出血迹来。那人才肯罢休。不过江阳为此庆幸：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上了德育教科书，成为那校园暴力事件案例中的主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陈月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等着。每当身后的楼梯响起脚步声，他都要转过头看看是不是班主任。当他第三次回头，班主任走了上来。 “陈月，有什么事吗？”班主任抬头立刻就认出他，问道。 “也没什么。”陈月看了眼老师，然后低下头小声说，“就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当班长，让给别人吧。” 他这样算是开门见山，班主任一时没有头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进来说。” 陈月跟在班主任后面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坐下，把手上的课程笔录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发问：“你说你不适合，为什么呢？” “做得还不够好，就是感觉自己不太适合吧。我以前从没当过班长。” “可你的期中考试却考了个相当不错的成绩，没当过班长，恰巧是个锻炼的机会，不是吗？” 在这位已在社会中闯荡多年的男性教师面前，陈月说起话来磕磕巴巴，没头没理。“成绩归成绩，我认为当好班长应当还需要具备其他条件。” “哦？说说。”班主任用赞赏地眼光看着自己学生。 他有些接不上话，但也在努力思考。“比如，得有带头作用，再比如，要能把大家团结到一起来。” “而你却做不到这些。” “是的，我做不到。” “为此你不愿再当班长了？” 陈月把头垂下，盯着立在地板的桌角，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没关系的。”班主任和善地笑了笑，“没要你一定得带头在大家面前做什么，也没要你组织聚会。我在选任你做班长时，已经决定你就是最佳人选。你是班上唯一的男生，可成绩却非常好，做事也十分细心。老师信任你，这个班长之位除了你别无他人。” “可我还是不想当班长。” “为什么？” 又问他为什么，可他刚刚才作出回答。 “就是感觉自己不适合。” “感觉？”班主任笑了，不过这次是带有一股自嘲。“感觉？感觉。感觉！”他足足把这个词在嘴边重复了三遍，也没能弄明白其中的道理。“你有这样的感觉，真怪。这感觉来自哪里？” 第二节上课铃声这时候响了，陈月并没有要回教室的样子，而班主任也没有催促他离开。 “不来自任何地方。只是个人认为我无法继续胜任班长了，求你了老师。” 哪有人这样求人的。班主任觉得他这番话有些无礼，马上冷淡地说道：“回去吧回去吧，没事的，你做班长很好。我很放心。” 听到班主任的话，陈月非但没有离开，甚至更加坚定地站在原处。 “回去吧。” 班主任别过脸把书整理好。他再转过头，发现陈月仍然顽固地一动不动。“你决意不想当班长了？”班主任非常认真地问，甚至伴有严肃。 “是的，不想当。”陈月肯定道。 班主任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无奈而又遗憾地轻轻摇了摇头，“好吧，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上课吧。” 陈月依旧没有离开，他还有事请求。“我知道了，老师答应你的请求。怎么还不回班呢？”班主任见他还没有走，便问。 “老师，我想请你能不能帮我换个座位呢？” “换座位？”班主任惊讶莫解地问，“你想换到哪个座位？” “旁边就行。” “旁边？谁旁边？” “也不是说要在谁旁边，班上不是还有很多空座位嘛，我想随便换一个，可不可以老师？” “你是想座第一排，对吧。” “不是的。” “噢陈月，那我实在不明白你要座在哪，什么叫随便换呢。全班加上你才四名学生，现在大家坐的座位不是挺好的嘛。” “我想换到三组去座。” “你是说你要单独一人座？” “嗯。” “不行不行！”班主任脸上显出严肃而生气的表情，他觉得陈月拜托的事过分了。“不许换。座位好好的换什么换？！要是都跟你一样，岂不是换得乱了套？总共才四位学生，你居然想要一个人一个座位，真是胡诌八扯。我不会同意的。” 陈月注意到老师那张凶怒的脸，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请求是无法完成了。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上课。”陈月慢慢提起步子动了动，转过身走开。 就在陈月提出这样请求的下午第二节下课，班主任去了自己带任的教室，把邓礼香叫来办公室谈话。 “老师，你叫我有什么事？”邓礼香跟上班主任，问。 “等去办公室再说。” 邓礼香领会地点了点头。 在办公室里，老师坐下后，邓礼香着急地发问：“老师，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呢？” “你和陈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小毛病？” “啊？”老师这样突如其来的问话，邓礼香来不及反应，轻声回答道：“没有啊。” “闹别扭了吗？” “没有。” “你有没有打过他或者骂他？” “没啊。” “那就奇怪了。”老师低声自语道。 “怎么了老师，为什么问这些呢？”邓礼香非常想明白老师问话的意思，迫不及待地问。 “今天陈月来向我请求换座位，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问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或者你做了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邓礼香随即问：“他来找老师要求换座位的？” “是的，要不然我也不会” 说到这里，邓礼香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笑着说：“老师放心，我们自从成为同桌，就没有吵过架。不过，有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感到十分抱歉。” “不是你的错，老师并不是在找你们谁的错，只是想弄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只是找你简单问问而已，具体情况我也不会多问。” 两人顿了顿。班主任接着谨慎地问：“你们的关系怎么样？”男女关系可不是师生们常谈的话题。 “我跟他？”邓礼香微微抬起脸看向班主任，班主任两眼斜视着她，使人琢磨不透：老师干嘛问这个呢。“还行吧。”她含糊其辞地回答。 “你没有欺负过他？”老师紧跟着问。 女孩子欺负男孩？“绝对没有！”邓礼香叫道，并说：“我干吗要欺负他呢？说实话，他是个很好的同桌，我不能那样做。” 听完学生的话，班主任轻松地微微一笑，“要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好吧，行了，你回班吧。” 她温顺地点点头，离开办公室，在上课前回到教室。她走去座位上，准备向正在低头看书的陈月问一问，可她没有吱声，默默地坐了下来。 她想：问他，得到的一定又是模凌两可的答复。他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向老师调换座位？莫非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使他感到难堪了？老师为什么问我有没有欺负他呢，我是女生，他是男生，很明显我根本没有欺负他的手段才对。莫非他是故意说我坏话不成。 邓礼香不敢想像，这位平时看起来善良c憨厚的同桌既会如此对她，在暗地里说她的梗。难道真的如徐强强所说：他是个表面生物，里外不同的两面人。对此，她尽管还没有确信陈月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有了这次的事件，她现在不得不提防他。从此往后，她在面对他时变得更加不耐烦了，说话更加冷淡。“切！有什么好告状的。我还懒得跟你坐在一起呢。”她心里嘀咕着。在有的中午，上课前的休息时间，郑礼香都会趴在桌子上睡一觉。以前，她总会自然地把脸倒在胳膊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可是自从那天开始，她怀疑同桌品性的那天开始，她总会把脸全部埋进双臂间，或者把脸别过陈月。因为她觉得，要是让他看见了她的睡相，她会觉得一阵恶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元旦节后的一天早上，江阳送顾灵上学。他们聊着路上遇见的事物c在学校里碰到的形形色色的人c稀奇古怪的教育方式及校园生活。他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尽管每天都是如此，顾灵却怎么也听不够，不胜其烦地接着他的话聊下去。 “天气这么冷，你该戴个手套才对。”顾灵探过江阳的肩膀往前看了看说。 “是啊，我也正在考虑让妈妈买个手套来着。冬天啦，这几天风吹着手都快冻肿了。” “你家没有吗？手套都是家家必备的。” “去年家里是有一双来着，烂的。就出去堆雪人用过一次。之后放在家哪儿一直找不着。我想，是给妈妈扔掉了吧。” “戴了多长时间？” “小学那时候开始戴的。” “明天，你用我的。” 自行车速度慢了下来。“是你用的吧？” “嗯。” “那怎么行，你也有两双手呢。” “我可以把手伸在口袋里保暖，可看看你，多可怜的两只手啊。”江阳没说话。听她继续说：“记得别买，明天我就把我的带过来给你看看。” “哦！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手套而已，准能戴上。” 骑过学校围墙，车停在了校门口。顾灵跳下身，站到江阳面前，看着他，“我进去了。”她挥挥手道别。 “好好上课。”江阳朝她喊道。 两个月平静地过去了。顾灵抛开所有烦恼，抓紧迎接马上到来的期末考试。江阳所在的学校早几天开考。那是考试的头一天早晨，他骑自行车送顾灵去学校的路途上，告诉了她自己学校的考试安排，并询问她什么时候放假。得知她的情况之后，他开始为自己拟定计划。 考了两天，第三天中午，他待在家里看了看时间，在11点半之前骑自行车赶去四中学校，把车停在门口等着。 “哎？”放学后，顾灵在远处看见了他，便跑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呢？” “当然是送你回家啊。”江阳害羞地答道。 顾灵微微低下头，“怎么我放学你也来呀，你不用上课吗？” “我说过啦，就考两天，今天我们学校就放假了。寒假第一天。” “等我多久啦？” “没多久，刚来。” “你们放假真快，我还得到下个星期二考试，考完之后才能放假呢。”顾灵一边说一边坐上车。 见顾灵坐稳后，江阳推车转了个弯，踩上踏板。 “你们考几天呢？”回家路上，江阳问。 “三天，比你多一天。” “那就是说”江阳想了一会“还有一个星期放假，你还有一个星期放假。” “嗯，对啊。” “放假了，出来玩不？” “我也想出来玩，可是我妈不会准许的。” “玩一会也不可以吗？” 顾灵摇摇头，“我记得有一天下午。”她用愤愤不平的口气说道：“记得没错，就是上个元旦节。说出来你肯定不信，3号那天，我作业全都写完啦，而且也给妈妈看了。可是，当我恳求妈妈让我去院子后面的池塘边散会心，你知道的，就是上次我带你去过的那个地方。妈妈听完，你猜我妈妈说了什么？” “说什么？” “去去去，给我好好在房间里待着，作业写完了不知道多看看书嘛。” “噢！好狠心。”江阳苦笑一下，“作业都写完了，既然还不许出来玩。” “对吧对吧，我妈就是这样。从小就一直管我，现在长大啦还是如此。而且” “而且？” 此时，正是长长的下坡路，风吹得很大。江阳缩着脖子，专注前面的交通。两人没再说话。等下坡路结束，路面平坦之后，江阳扶稳车身，问道：“刚刚你说而且，而且怎么了？” “也没什么。”顾灵轻声应答。 不过江阳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是心里有话说不出口。“到底而且什么，没关系，你就说吧。”江阳经受不住好奇心，请求道。 顾灵实在不好拒绝，便自然大方地问他：“还记得上次你骑自行车送我回家吗？” “记得!” “就是那天，被我妈一个单位的同事看见，当天晚上，我妈妈还狠狠地骂了我一顿，从那天以后，我妈妈管我管得更严了。” 听完顾灵的话，江阳双手捏刹，自行车突然停住。他站起来，转身朝顾灵看去，只见她那双水灵灵的两只大眼睛迷茫地盯着他。“都怪我，真不应该。” “我就说，每次周末在你家门口等你，却怎么也等不到你，原来你是给关在房间里了。” “可不是。无论我怎么说，就是不允许我出来。” “都怨我。” “怎么会？我还要道歉呢，为难你了，让你一直在家门口等我。” “我想放寒假，你妈妈应该不会说整个寒假都不许你出来吧。我想不会。” “哦！关我一个月，我可受不了。不过我妈妈说不定还真的会。可到那时，我就算是偷偷溜出来也要出来，要不然要把我闷死。” “想起来啦，过年不是到处拜年吗？你不必担心出不来了。” 江阳说完，顾灵低头沉思了片刻。 “就算如此”顾灵说着停顿了。 “嗯？” 她准备说：就算如此，我也见不着你。她却哽塞了，：“就算这样，寒假里过得还是很无聊。” “家里有不少亲朋好友吧。” “嗯嗯，挺多的，过年总是很忙。” “我也一样。” 车辆继续行驶，不久，在通向顾灵家的路口边停下。 “我看现在，我还是别进去了。” 顾灵没回应，下了车，站在路口处向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过完年，还有机会出来玩吗？”江阳一脚踮地，坐在在垫位上问她。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问题。 “你来找我，就有机会。” 听到这里，江阳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你肯定有机会了。我一定来找你。” “好呀。”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江阳终于开口说：“天气挺冷的，早些回家吧。” “嗯，你也是。” “那么，就不陪你送到家了。” “明天见。” “明天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江阳从每天送顾灵两次增加到四次，完全感觉不到劳累，反而更轻松了。他过得很充实，兴奋又愉快。他每天依然定下闹钟，早晨很早就爬起床，出门前，不忘检查自行车。 一切妥当之后，他便哼着歌曲自由自在c不慌不忙骑到公路上，在指定的地方停下来。上午送完顾灵上学后，有时会回家休息，有时去街市逛两圈。不过到了快中午时分，他把时间算得很准确，总会在11点一刻左右从家出发去四中学校，把车停在一旁，背靠着学校的围墙，耐心等待她的出现。他怀着感激与激动地心情把她送回路口，招招手，望着她远去。 直到最后一个黄昏，自行车在路边停下。江阳立刻转头朝顾灵看去，心里想着等她下车后，有些话要说。可还没等他开口，顾灵先说话了。她见车子稳住，双脚轻轻落地，“对了”她问道：“今天你急着回去吗？” “不急。” “嗯，今天妈妈下午出去有事不在家，我把书包放回去，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刚考完试，真想放松放松。你说呢？” “好呀。”江阳满口答应。 “等等，我们从那边走。”顾灵朝公路前方指着，而不是村子的方向。 “也能走通？” “是的，只不过路程有点远。” “再远有什么关系，我有自行车。上来吧。”顾灵高兴地跳坐到车上。“快了快了。”一会儿功夫，顾灵在后面大声喊着：“看见那所小学了吗？从这进去。对对，然后你绕着这个学校骑，慢点慢点，路有点不平。嗯，绕过去就能岔进我们村子了。” 骑上那条熟悉的小公路，江阳便不再需要顾灵的指引。其实，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了，不过他依然不无差错把顾灵送到家。 “在这等我一会，我先回家看看。”顾灵往家门跑去，接着把大门打开，在进门之后她又探出头来，叮嘱道：“要是我十分钟还没能出来，你就先走吧。” 这话使阳有些惊慌，他多么不想度过她说的那短暂的十分钟。他双脚惦地，把自行车向前挪了挪，对准顾灵家那条门缝，眯着眼睛往里瞧。什么也没看见，倒是马上听见了顾灵和一个男性的对话声。发音稚嫩，估算一下，差不多来自年龄十一二来岁的童年孩子。他竖起耳朵，努力地细细听着，想弄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突然，说话声停止了，传来急促地跑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近。左侧的门随即打开，出来的不是顾灵，而是一个小男孩。他内心瞬间凉了半截。 江阳坐立在自行车上，非常显眼，小男孩一眼就看见他：不像话的把自行车摆在他的家门口。“你是谁？”男孩毫不怕生，问道。 江阳茫然地看着从门里冒出来的小家伙，咧了咧嘴，开玩笑地答道：“我是你哥呀。” “胡说！我压根儿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调皮的糊涂蛋，既然把我这个哥哥给忘了。” 男孩急了，追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哎，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我是你哥哥，你自然是我弟弟啊，这是书本上还有爸爸妈妈教给我们的，莫非你想耍赖？” 男孩恼羞成怒，有气使不出，几乎要骂人。“大骗子！我才没有你这个哥哥，赶紧从我家门口走开，别待在这挡着。” “那不行，我等人呢。” “等谁？” “你的那位姐姐同志。” “你找我姐姐干吗？你是她的什么人？”男孩半眼不眨地瞪大眼，两颗黑糊糊的未被世间洗礼的眼珠子，充满了无知与天真。江阳想，他也有过一段童年——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她。 “我我是她的”好像不太好回答，江阳摸索着，“是同学c是朋友，也是” “什么，也是什么？”孩子追问他。 “嘿嘿，小不点。”江阳笑了笑，撅起嘴，“不告诉你。” “说！” “就不说。” 孩子见此人执意不听从他，哼了一声，“切，我才不管你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不过我姐姐可不是好惹的。”男孩用命令的口气继续说：“我姐姐是个好学生，不许你带坏她，赶紧走开！” “怎么会呢？”江阳尽量语气随和，“你姐姐人那么好，就是你要我带坏她，我还舍不得呢。”他说道。 “吖吖。”那孩子听了，张开嘴做出一副呕吐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母老虎，还舍不得，你倒说说我姐姐有什么好的。” 可是，江阳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了，“哈哈——你说你姐姐是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天哪，我没听错吧，哈哈” 另一侧的门此时开了，做姐姐的赶紧走出来。他们对话的后半部分，她听得清清楚楚，及时赶过来解围。看见顾灵，江阳也立即止住笑声。 “弟，别瞎说，回来！”顾灵对弟弟厉声道。 可是，那男孩无动于衷，呆呆地站在那，两眼依旧盯着眼前的陌生人。顾灵只好把他抱起来，放进屋子里，顺手把门掩上。江阳看不见姐弟两人的身影了，不过能听见门后他们的谈话。说话很小声，江阳往门边凑近一些，侧耳静听。 “听话——我亲爱的弟弟，回家去，姐姐现在要出门。” “到哪去？” “学校去一趟。要是妈妈回来问起我，就说我回学校拿东西了，知道吗？” “知道了。”弟弟答道，然后继续说：“可是姐姐，外面那人他说认得你，还说了一大堆不礼貌的话。” “别——别说了，回去吧。” 弟弟应声往家走，但刚转过身，又向姐姐问道：“姐不会认得他吧？” “认得。” 男孩止步不前，抬头望着姐姐的脸。顾灵立刻觉得后悔，通过弟弟那副好奇的目光，便猜想弟弟定是在胡思乱想。“没什么，我们只是同学而已。”她说着，弯下腰摸了摸弟弟的头。 “是吗？” “是的是的，你就别多管啦，回去。” 顾灵轻轻推了一把，弟弟没坚持，走开了。 “真是个调皮的小精灵。”顾灵没好气地抱怨道，拉开大门，走了出去，顺手又把门带上。她准备向江阳解释一下刚刚的尴尬。可是，两人的视线一重合，江阳又大笑起来。 “哈哈母老虎，母老虎。”江阳自得其乐地笑着。 “喂！”顾灵红着脸走过来，重重往他肩上拍了下。受到这下拍打，江阳马上回过神，再不敢笑了。 “真是的，笑什么呢。”顾灵埋怨一声，坐上车。自行车启动了，“去哪？”江阳问。 “就这样一直往前。” 村子更深处，主路一直往前延伸，顾灵没叫停，他就这样一直向前骑。在骑上一条上坡路后，顾灵跳下车。“哎哎哎，就在这。” 前面不远处，立着两座台阶，由左右等腰向上形成的八字形瞭望台，台阶上面是打开着的拱形门。江阳把车推到路边放稳。他们一起走上台阶，进了门。里面的场地面积不大，一般有的秋千c摇篮c滑滑梯倒没有缺，算得上是个公园。 “快看！江阳。”顾灵喊道。 “没什么人呀。” “这里可是个幼儿园哦，你看那边。” 的确不是独立的公园而已，在公园场所的对面，有几个连在一起的房子，因为是在后院，只能看见几扇窗户，没有门。还有两条弯曲的小路，通向远处空旷的地方。他们停在小路边上，顾灵注意到江阳正在迷惘地四处张望，“我幼儿园就在这里上的。”她指着房子如实说道。 “幼儿园？我们去看看吧。”江阳举起一只手指指向房子间的小路。 “好啊——走。” 他们肩并肩，走到房子的另一面。这下，院子c走廊c教室全都尽在眼前。 “还真是个学校呢。”他们走到前门的院子里来，江阳说。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呀？” “不，不是不相信，只是很好奇。” 绕过围栏，两人一起走在教室的走廊上。此时，有一间开着的房门，里面有位中年女士看见了他们。“哎？你们是谁？”那人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不友好地问道。 顾灵刚要上前回答，江阳却抢在前头，笑着答道：“阿姨，我们小时候是在这儿上的幼儿园，这不，来看望看望母校。” “哦，好吧，原来是以前的小朋友来玩啊。和你们说呀，你们可以到处看看，不过可别随便拿东西。” “不会的。”“不会。”他们急忙同时说道，并站在原地等候院子主人的观察。 女士打量着他们俩：男孩看起来彬彬有礼，和颜悦色。女孩看起来也一样，善良温和的神态。她觉得可以对他们放心。“没事的，孩子们，你们去吧”她微笑着说道，然后进了屋。 “江阳，你告诉我，幼儿园你也是在这上的？”两人走在通往公园的路上，顾灵十分感兴趣地问。 “笨蛋，我这样说当然是为了避免别人引起怀疑啊，再说啦，你就当我是在这里上的呗。是的——幼儿园我在这上的。”江阳回答道。 “那可不一样，你这属于说谎了。” “可是，你还记得你的幼儿园同学现在长什么样子不？你觉得老师也会记得？” 顾灵给这问题难倒了，沉思了一会，心不在焉地说：“有些好像还记得。” “你记性真好，我可记不住了，一个都记不住了。” “但是”顾灵用手肘捣了江阳胳膊一下，“说到底，你还是说谎了对不对？” “哦！是的，顾——灵，求求你原谅我。”江阳一脸委屈的样子恳求道。 他没有故意隐瞒，并且又真诚地向她认错。顾灵一开始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面对他温柔幽默的一面，她的脸反而泛起片片红晕来。他们从房子间的小路里走出来，回到了先前的公园。现在，他们一边走一边聊起四周发现的事物，不知不觉，已经围公园绕了两圈。当顾灵感到走得有些累了，便坐在秋千上休息。“小时候我最爱玩这个。”她说道。 “我也爱玩。”江阳也坐在旁边的秋千上，轻轻垫着脚前后荡起来。顾灵在一旁看着，也学他那样做。 “那时候，我都是站在上面。” “现在呢？” “现在没以前那种乐趣了。” “嗯，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没有小时候生气勃勃的劲头了，想到那时候，真的什么都玩，什么都愿琢磨，一想到玩，丝毫不觉得疲惫。” “好怀念。” 两人谈到这里，都感到许些忧伤，各自也能注意到双方也有同样的感觉。沉默了片刻，江阳说道：“明天起，放假了吧？” “嗯，是的。” “过几天可以再来找你玩呢？” “呃”顾灵想了一会，心有不甘地说：“你知道，我妈妈盯我盯得很紧，一阵子出不来。今天还是妈妈不在家，要不然她是绝不会允许我跑出来的。” “这么说，我们再次见面的日子也没望啦。”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顾灵停下摇晃秋千，静静地坐着观察江阳。“在过年之前，恐怕都不大有希望能出来。” “就是说要到年后喽？”他也停下。 “嗯，很有可能。” 两人不再说话了。顾灵仍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日期，他感到很失望。 “噢！不早啦，我们再去逛一会就回家吧。天也快黑了。”顾灵站起身说。 “嗯，好。” 他们又围着公园走了一圈，顾灵便表示必须要回家了。两人从拱形的院门走了出来，下完台阶。 前面一段路不太好骑，一条下坡路，加上天有些黑，看不清路面。“呀——我们还是走下去吧。”顾灵叫道。在没有下坡之前，江阳及时停了车。由于路宽很窄，他们几乎走在路的中间。放眼望去，除了他们，整条窄路上空无一人。天黑得很快，走完下坎，天空已经明显暗了下来，呈深灰色。从两旁的房屋窗户里照射出灯光，洒在对面的墙上，为他们接下来的骑行提供了很好的帮助。 “江阳，要快些了，天黑得好快啊。”顾灵急忙坐上车催促道。他立刻体会到她的慌张，便加快了车速。但是，他还得控制好车身，这一片路况很糟糕，遍地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块。 “再往前一点就好多了。”顾灵盯着前面的路说道，双手却不知觉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哦，慢点慢点。”顾灵那双手抓得更紧了。 “顾灵。”他小声喊道。 “嗯，怎么啦？” “告诉我，你哪天方便。” “你是说喊我出来玩吗？” “是的。” “年后可以吗。” “不，我是说具体哪一天，给我个准确的日子好不好？” “好好。”顾灵听出来江阳语气中的渴望，“我想想，就就”她努力算着日期。“哪天好呢？”她自语地发出声来，“大年三十c初一初二肯定不行，初三初四说不定还要忙，那就初五初六和初七好了。” 顾灵的家就在前面了，可是江阳还没得到答案。他刹住车，等待她的决定。 “你说哪天好呢，初五初六初七？”顾灵做不好主，问他。 “最后一天，初七吧，你看怎么样？” “行行行。”顾灵应声道。 因为天黑得奇快，离家不远的时候，她下车后没多留，急忙地跑开了。 “到了那天，一定不要忘了啊。”江阳在后面喊。 “嗯嗯，我绝不会忘的，你也一定要来找我啊。” 他们一同挥了挥手。江阳等到顾灵进门消失在视线里，才跨上自行车离开。 顾灵回到家，把大门慢慢从里面锁上，发出了轻微的敲响声。母亲的耳朵十分灵，多么轻微的动静，她都能有所察觉。此时，她正在厨房里忙乎，听见从院子外传来声音，便猜到准是女儿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厨房。“去哪了？”母亲问。 顾灵紧张地站在妈妈面前，“弟没说呀？” “说了，你回学校去拿什么东西？” “笔。”顾灵从衣袋里掏出一支水笔。 “可是为什么拿回支水笔拿到现在呢，你弟弟说你五点钟就回来的，现在过去1个小时了。” “路上走得有点慢。” “好吧，考试考得怎么样，题目难吗？” “还好，不难。” 母亲进入厨房。顾灵终于喘了口气，没有引起妈妈的怀疑，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弟弟正在里屋的门边，听到了姐姐与母亲的这番对话。她进了客厅，准备去自己房间休息一会，这时身后的弟弟走了过来，不高兴地说：“姐，你骗我！还骗妈妈。” “啊？”顾灵一惊，“我怎么啦？” “你明明是和一个男孩往舅舅家方向去的，而且还坐了别人的车。” 顾灵瞬间慌张起来，探头往院子外的厨房门里看看，确定妈妈没听见弟弟的话。她赶紧把弟弟推进自己房间。“到里面来说。”“你怎么知道的？”一进门，顾灵便问。 “我看到了。” “天！我不是让你回去嘛。” 弟弟摆出一副冷漠傲慢的姿态，满脸不服气。 “好弟弟，没把这事告诉妈妈吧？” “还没有，可我决定现在去说。”弟弟说完跑开。 “等，等等”顾灵又把弟弟拽进自己房间，关上门。“这不是存心害我吗，你也知道妈妈常发我火，你要是现在把这事漏出去，岂不是火上加油，妈妈真的会拿鞭子抽我的。” “那也是你活该，谁要你隐瞒妈妈的，真是搞不懂耶，姐姐你怎么变得爱撒谎了呢？” “求求你了，我亲爱的弟弟。” 弟弟没有坚持跑出去向妈妈说出真相，但是站在姐姐面前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顾灵又向他苦苦哀求了一阵子，说了很多殷勤的话。他思索着。 “要不这样，”弟弟说，“中午的鸡腿得分我大的。” “好，可以，只要你不跟妈说。” “妈妈买的零食得分我多些。” “可以。” “那个布偶给我玩。”弟弟贪婪地寻找着，最后把注意力放在姐姐床上一个洋娃娃身上。那是顾欣9岁那年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打扮得金发碧眼穿着白色礼服像是美国童年女孩的洋娃娃。 “哦！你一个男孩子要它做什么？” “不管，我要玩！” 顾灵犹豫着，看到弟弟拔腿往门外跑去，马上逮住他。“好，给你给你，只要不把我和他的事说出去，什么都依你好了吧？”她带着一丝不舍把床头的洋娃娃送给了弟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假期一天天过去，很快，春节的鞭炮声在天空中噼噼啪啪轰隆个不停。江阳离期待的那天越来越近了。过年是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情，他却对今年的大年初一兴味索然，倒更加在乎年底初七。春节后，是忙碌的家家户户拜访日。其实，他的亲戚很少，之前顾灵说她有很多亲戚在过年时要登门拜年，而他回答：我也一样。这句话仅仅是为了与她达成共鸣。他家要去拜年的对象只有一个姥姥和常年住在远方的爷爷家。 从爷爷家拜完年回来，他先进家门休息了片刻，然后直接出门走进了陈月家。江阳没有先敲大门，大步走到客厅门前。“陈月？”他轻声朝屋内喊。 “哎，是江阳啊。”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接着陈月也打开了房间门出来迎接，只有父亲，他给电视上的表演节目迷住了，不愿分心。 “阿姨新年好！” “新年好！已经下午四五点了，就别出去了，在家玩吧。”母亲好心地对江阳说。 “嗯嗯。”江阳点头同意，随陈月一起进了房间。 “怎么？你们还有作业？”当江阳看见陈月书桌上摆放的练习册，惊讶地问道。 “是的，语文和数学。” “好吧，我回家看看我还能不能找到作业。” “你不会连一个寒假都没作业吧。” “有有有，”江阳含笑回答，“我不急。” 陈月坐回书桌上，但没有进入作业状态。 “这本书我记得”江阳在他的书桌上看见一本熟悉的书名。 “是我请求爸爸帮我买的。” “看到这本书，就让我想起了初中。”江阳把桌上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捧在手心里，心不在焉地翻起来。 “是啊。” 江阳把书打开，耐心地看起来。陈月低头作业。于是，他们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谈心。 “江阳，哪天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吧。”陈月没有抬头，说道。 “可以，你说哪一天吧。” “明天怎么样？” “明天？”江阳抬头反问，“明天初几？”他完全是在明知故问。陈月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客厅去看日历，“初五。”回到房间他答道。 江阳微微摇了摇头，彻底把书放下，想了片刻之后，他说：“你看咱们初七出去玩怎么样？” “就是明天——后天，大后天！” “嗯。” “好，到时候我们骑自行车去。”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江阳仍有时间作个纠正，但他没这样做。他掂量着与顾灵单独见面，要是加上他也来了，会不会造成干扰。可就在刚刚的一段思想斗争中，他改变了主意。对于陈月的品性，他十分信任，稍稍想过，把他留在身边并不会影响他与顾灵之间的感情。他很久没见到自己的旧同桌了，这次刚好是个机会，况且他又是那样盼望可以与他一起出去玩，他实在不好拒绝。 “这几天有出去拜年吗？”江阳突然问。 “没有。” “不拜年？” “没有亲戚。” “一个都没有？” “是的。”陈月答道，继续说：“倒是有个姑妈的，以前每年都去，可是自从前年他们来我家玩时，带了个小孩，几个人在客厅大桌上聊起家常，不知为何，中间有一会停顿，好像是我爸爸正在为那个小孩报压岁钱呢。可是，没过多久，莫名奇怪的，我们两家就出现了矛盾。这矛盾导致姑妈家的人此后一直没来，我家也一直没去。” “听起来真奇怪。” “矛盾刚出现的时候，爸妈曾一起商量过，说是不是压岁钱报少了。” “他们很有可能是——”江阳认真地接话道，“钱报少了看不起你们家。”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就因为人需要钱。” 听完江阳的话，陈月心绪凝重地点点头。 大年初七早晨，江阳五点多钟就已经没睡意了，从床上爬起来。家人都还没醒，他一个人小声地推开房门c客厅大门，去厨房洗好脸刷完牙，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他在房间里站了一会，望着窗外远处的景色，“啊！今年是怎么啦？怎么到现在还没见着下雪呢。”他走到写字台坐下，把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双手抱头并闭上眼睛进入一段沉思当中。后来，他发觉有点儿冷，从椅背拿来棉袄套上。没多久，又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他没有睡去，坐在床头，背靠着后面的床基，望着窗外重新回到刚刚的思索中。 天刚刚转亮，江阳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做准备，这时候才不过上午8点。为了不惊动妹妹，他等妹妹还在房间里没起床的时间，小心地把自行车推到门外的石子路上面，躲开院门的眼光，站在墙后面。等一切安排妥当，他走去邻居房子的一间窗户边，敲了敲窗玻璃。陈月的脸很快出现在窗户另一边，“这么早呀？”他问。 “对，出来吧。”江阳回答。接着，他听见陈月与家里人打招呼，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允许让他带上自行车出门。陈月推车出来，也把车停放在江阳放在的位置。 “你等下，我忘了我还没打招呼。”江阳说着走回家。 进入卧室，首先看见妹妹还舒服地睡着，其后，他往里面走了走，见爸爸妈妈也睡在床上没起来。好嘛，都在睡懒觉呢。“妈，我出去玩了。”他把头凑到妈妈耳朵边小声说。 母亲慢慢地睁开眼，挪了挪嘴边的床褥，“现在才几点就出去啦？” “8点啦。” “注意安全啊。” 得到妈妈的准许，他便离开了。但是，当他轻轻地踮着脚要离开卧室时，妹妹突然从床头跳了起来，把他给吓着。“噢！” “哥，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带我一个。”小艾连忙把床单抛开，迅速往身上套衣服。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愿起来罢了。她还听见屋外有动静，更加激起了她要和哥哥一起。 “噢！不不不，亲爱的妹妹呀，你还是多睡会吧。”江阳劝阻道，可是妹妹已用惊人的速度穿戴完毕了，就剩下面的鞋子没穿了。 妹妹没有理睬他，默默走出房间，在客厅里穿好运动鞋，其后又跑进厨房里洗漱。她往哪里走，江阳就跟在后头一直劝说个不停，“好妹妹，你现在爬起来干吗呢？我先说好了，我可不带你一起出去啊。什么？唉，我是说真的，外面又这么冷。我只是出去逛逛，你跟着来做什么呢？”可是他怎么说也没作用，妹妹依然我行我素，继续做自己的事，给出门做准备。 江阳追着妹妹直到洗手间。妹妹把披发卷起来，双手灵活地扎着辫子，只听她说：“哥哥呀，你就别拿寒假作业来压我了，我已经写完啦，再说了，从放假到现在都没好好上街玩上一回，就不能对你亲爱的妹妹发发慈悲嘛，真是的。”说完，小艾盯着镜子里的哥哥嘟起嘴巴。 “可是这次真的不能带你出去呀。” “为什么这次不能？” 江阳停顿了一会，想了想，“就是不能！” “哼！”小艾最后用食指头蘸了蘸护手霜，往手上脸上抹了点。全部准备好之后，她便快活地跑了出去。 “哈哈，陈月早啊。”她跑到门外，对陈月招呼道。 “早，你也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是的。” “不——不是。”江阳马上跑了过来，不满地插话道，“回家。” “不！” “回家。” “不不！” “乖妹妹，回去吧。” “就不！”小艾坚决道，倔强地往哥哥自行车后座坐下，不再理他。 “唉，真是麻烦。” “要不江阳，就带上小艾吧。” 听了陈月的建议，江阳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拉了几步，并把嘴凑到他耳边，似乎故意不让自己的妹妹听见，“今天我还要去喊顾灵呀。”江阳说。 这么一说，陈月倒有几分惊讶，可他没明白，奇怪地问：“为什么喊她出来玩就不能带上小艾出来玩呢？” 妹妹回头，眯起细细的眼睛盯着他们，看到他们在小声嘀咕，十分不高兴。 “我妹妹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江阳没好气地问陈月。 虽然江阳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不过陈月还是从他的语气中领悟出一些东西，便不说话了。江阳重新走到小艾身前，“妹妹，你还是回家吧，把门关好。”他平静地说道。 小艾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别过脸对着墙角。 “好妹妹起来吧。”江阳一边说，一边双手要把小艾拉起来。 “什么呀？不嘛！不！”小艾急了，几乎叫出声。 “别倔啦，你给我起来。”做哥哥的也毫不留情。 看到兄妹俩说话说到这种地步，陈月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公道话，“算了吧，江阳，就带上她一起，没关系的。” “好吧。”江阳突然放开手，“行，我的大姐——姐姐——大姐姐。” 江阳把家门锁好，三人便坐在自行车上出发了。 “陈月，这边。”在那条通向市区的公路边，江阳朝陈月喊道，然后回头张望，骑过马路。 “去哪这是？”陈月追上来问。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陈月感兴趣地琢磨着，一会他就想通了：肯定是去她家。然而，坐在江阳后座的小艾却一点不了解情况呢，在拐过一道弯路后，她不满地叫道：“哥，到底去哪呀？瞧这路烂的。” “喏——叫你别跟我出来，你偏要跟来，现在可不能怨这怨那的啦。” “管我呢，我就跟来，倒要看看你们去什么鬼地方玩。” 两辆自行车同时刹住，停在村子的公路边。“干吗？”小艾随即问道。 “等。” “等？” 接着，江阳便等下去。小艾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她还没有得到答案，又望向陈月，见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坐垫上发呆。她感到十分不解，好像他知道哥哥在等什么。她受不了迷惑，下车走到陈月面前，问他：“陈月，你知道我哥在等什么？” “等人。” “哦？谁呀？” “以前一个同学，初中认识的。” 小艾领会地点点头，然后顺着哥哥的目光，也看向不远处一扇涂着红色油漆的大铁门。他们不知等了多久，那扇门一动未动。江阳感到很不耐烦，往门前走近几步，不耐烦地又走回来。就这样，在时而寒风的吹拂下，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干吗去？”见哥哥往一条草丛小路里走去，小艾问道。 “我到后院看看。”说着，江阳拐过一堵墙不见了。 “喂！”小艾喊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她回头对陈月问：“我们出来时几点钟？” “8点。” “快点吧哥哥，真是，出来玩还要喊别人，就咱们三上街玩不就行了嘛。”小艾埋怨道，朝江阳走去的那条小路跟去，可是她听见陈月接下来的话，马上止步回到原地。 “我想他情愿带她出来玩也不会带你呢。”陈月笑着说道。 “是吗？”小艾打量着陈月的笑容，然后问：“你们等的那位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女生。” “哦——哦——哦，嘿嘿”听完，小艾微笑着打趣道：“原来呀哈哈，怪不得呢。我全知道啦。”小艾笑得更起劲了，“陈月，咱们也去看看吧，怎么样？”她笑嘻嘻地提议道。 对于小艾的提议，陈月倒有几分兴趣，同意了。两人跟了过去，走到江阳身边。一面是堵灰色与红色砖头砌成的墙，另一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秧田。江阳就站在墙边，垫着脚仰起头费力地朝墙里头望，却只能看见里面光秃秃的房梁。他马上四周望望，寻找着什么。看到路旁大大小小的砖头，灵机一动，“嗨，你们快过来，帮我搬一下。”陈月当即弯腰搬起砖头。江阳抬头望着站立不动的妹妹，见妹妹没有戴手套，便没再请求她。他们把砖头放在石墩上铺稳，然后一个接一个往上放。“好好好，就这样就这样，行了。”江阳说道，陈月便扔掉手里刚捡起来的半块砖。 “小艾，来。” “干吗？” “你们扶着，我踩上去。” 江阳爬上石墩，又轻轻踏向堆起来的石砖上面。陈月递出一支手套给小艾，小艾接过手套，想想还是还给了他。她抬起头，“哥，把你手套拿来。” “做什么啊？” “拿来，石头冰得要死。”江阳脱掉手套扔了下来。 两人慢慢蹲身下，双手扶住江阳脚下的砖头。尽管那些砖头还会轻微地抖动，不过江阳双臂紧紧抱住了墙头，并没有掉下来的危险。 在江阳的视线中，院子里能看到的一切都能看到了。房子的背面开着两扇窗户，一面作为后院的防盗门紧紧得关着。在门前的台阶处，放着一瓶水壶和一双黑色皮靴。台阶下是一片肥沃的黑土地，种着一颗已经露出墙头的枇杷树。 “顾灵”他轻声又间断地喊。他像是在喊空气，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小艾，松开一只扶着砖头的手，捂住嘴巴嗤嗤地发笑。当她听见哥哥又一次喊出那个女孩的名字，她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顾灵，嘿嘿”小艾把脸凑近陈月，“顾灵——我记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她笑着说。 “是我初中时的同桌。”陈月接上话。 “啊呀，那可真巧呢。”小艾把脸凑得更近了，“她长得好不好看？”她小声问。 陈月吃惊地望着小艾的眼睛发呆，“好看。”他答道。 “漂不漂亮？” “漂亮。” 马上，小艾又是一阵笑声。笑声停下后，她又问陈月，“我哥和她什么关系呀？” “这”陈月抬头看了看江阳，他的头正翻过墙头，很明显，他没听见小艾的话。 “说呀，你快说。” “我也讲不清。”陈月随口答道。虽然他们的话题是针对江阳来展开的，可是陈月给敏感话题羞得脸红起来，而小艾又挨着他很近，周围一股独特的芬芳飘散着，流进他红彤彤的鼻腔里。 “说说说，”小艾催促着。 “就是——也许——”他吞吞吐吐，又朝上空看了眼。 “啊！果然呀。”小艾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地跳上石墩，“哥，你恋爱啦！”她举手拽了拽哥哥的胳膊，高兴地惊呼道。 “哦！小点声好不好。”江阳当即往小艾的头上轻轻拍了下，“下去扶稳点。”他命令着她。妹妹受到命令，反而没生气，显得更加愉快，“哈哈，今天还真要看看这个顾灵呢，哈哈。”她激动地弯下身，重新扶在石砖上，“哥哥看上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呢，真想知道呀。” 江阳已经数不清喊了多少声了，院子里的那扇防盗门依旧紧闭着。两扇窗户也看不见人。他有点耐不住了，“顾——欣。”他突然放手一搏地c大声地喊道。然后迅速曲下双腿，把脸躲在墙头后面。 顾灵家的客厅里，两个老伴儿正在快快活活地闲谈，屋外的声音传了进来，“嗯？这是谁啊？”当母亲的好奇地问伴儿。 “不知道，听声音像是在喊咱们的宝贝女儿呢。” “灵儿？——灵儿哎。”她朝女儿的房间喊，“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你？” 屋外那声响，顾灵早就反应过来了，她听出此声音：肯定是他。直觉告诉她，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后院，可是没看见人。不过，她确定刚刚的声音绝对是真实的，是存在的。妈妈在喊她，她走出房间。“妈？” “有人喊你？” “爸爸妈妈也听见了吗？” “是的，声音还不小呢。” “我出去看看。”顾灵打开后院的门，然后又把门关上。 “怎么？在后院呀？”母亲问道。丈夫抿了抿嘴，“还是第一次有客人从后院上门呢。” “要不要去看看？” 伴儿没有回答，把话题转到之前在企业工作上的事情，这事情似乎挺使他那位妻子在意，便没注意女儿的举动，也没去后院看个究竟。这也使门后的顾灵放下了心。她走到黑土地的最高处，眺望着远处的丛林和秧田，仔细寻找着每条迷糊小径，可是连个人影也没发现，后来她觉得刚刚的声音不应该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更像是——就从这个院子里喊出来的。 “天哪！” 江阳的头慢慢伸了上来，让顾灵出乎预料，吓了她一大跳，“江阳——你——你趴在围墙上干吗呢？” “原来你在家里啊，我担心你不在家，一直等你等不到。”江阳终于看见了她，一个就在他眼下的真实的她。“你爸妈在家吗？”他小声问。 “在。”顾灵回头看了一眼。 “啊？那你现在能不能出来？”江阳把脸贴在墙头的石砖上，有些失落。 “我去跟爸妈说说看。” “嗯，好。” “你千万别走开啊。” “放心，不会的。” 顾灵不舍地走回客厅里。江阳马上把头放了下去。 “爸妈。”顾灵走到爸妈跟前。 “看到是谁了吗？”见女儿回来，母亲便停下当前与丈夫的话题，问道。 “没有。” “没人？” “嗯。” “灵儿呀。”父亲这时候说，“那可能是咱父女俩听错了，你妈妈说声音是从前门传来的。” “爸，应该没人喊我。” “不对，我不大清楚声音的方向，可我确认那声音绝对是在喊你的名字。” 听了爸爸的话，顾灵觉得完全没希望了，只能认栽，可她一想到在外头等着她的江阳，心中不免感到难受。于是，鼓起勇气请求父亲，“爸，我想出去逛逛，好不好？” “待不住啦？不准出去！”母亲马上坚决拒绝。不过，父亲伸出手掌向着伴儿，“你要去哪儿逛？”他问女儿道。 “上街去。” “你一个人？”显然，父亲还在为刚才传来的男性声音起着疑心，他打探似地问。可是母亲却没明白丈夫的意思，插嘴道：“哦！她一个人出去玩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带上晨儿（顾欣的弟弟）？” 父亲又举起手，要她别再说话，“你一个人？”他又问女儿。 顾灵从父亲那双威严警觉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一定对此怀疑着。尽管没有把话说出来，不过父亲常常心里在想什么，她总能猜得到，这次也不例外。她十分不想瞒着父亲，可是想了想又不得不瞒，“嗯，弟弟要是不来，那就我一个。”她担心地看着父亲的眼睛说。 “一个人——那也太孤单了吧，没有约什么同学呀朋友呀什么的？刚刚”。 顾灵感到实在演不下去了，但她还是厚着脸皮说：“没有，一个人上街自由自在，挺好的。” “自由自在！嗯，是挺好的。”父亲站了起来，打开后院的门，朝后院的围墙上方仔细地探查起来。这时，顾灵的心脏压抑不住地乱跳着，“不要出来不要出来”她神经质地祈祷着。 不久，父亲走了回来，关好后门。顾灵赶紧望着父亲那张脸，想提前从他表情中得出答案，最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父亲没有重新在大桌上坐下，而是打开了客厅前门，穿过走廊外的水泥地，开了院门。父亲左右望了望路两端，没发现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只有在不远处的路边放着两个碍眼的红色和绿色自行车。 “灵儿，好啦，你可以出去玩一会，不过记住了，不要在街上乱买零食，乱花钱。午饭前一定到家。”父亲走回来时说道。 顾灵听到这通消息，感到意外的惊喜。她连连点头，快步走进自己房间里收拾准备。准备妥当，她走出房间，又往后院走去，为了不使父亲再一次怀疑她，她把门销推开，自语地发出声来：“上街前我得先上个厕所。”关好门，又站到原先的黑土地上面。江阳不在墙头，她使劲踮起脚尖望着，细细地看，突然，她看到了一双贴在墙头上的手。 “江阳——”她小声地喊。 “听呀，快上去，她来了。”小艾举起手拍了拍哥哥大腿一下。 江阳也听见喊声，慢慢直起双腿，“怎么样？”看到顾灵后，他问道。 “可以了可以了。”顾灵激动地点着头。 “那我们在门外等你。” “好。哎等等，最好先走开一点，防止被我爸妈看见。” “嗯，知道了。就在学校前的那条路上等你。” “嗯嗯。”顾灵点头赞成。 见顾灵离开，江阳低头挥挥手，“让让让，”他小心翼翼地从石砖上踏步下来，“走吧。” 陈月和小艾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这条狭窄的小路。“怎么样，哥，她愿意出来啦？”小艾同哥哥肩并肩，问他。江阳头也不回地答道：“是的，我的爱妹，你马上就能看到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三人从小路里走了出来，江阳十分明显注意到公路边的两辆自行车，江阳朝妹妹瞪了一眼，说：“车没锁，你们还真不怕车给人推走啊？” “也不看看你那里面的路有多糟糕，车子能推进去吗？”妹妹立即反驳道。 “干吗偏要进去呢，你们在这儿等我不就行了？” “那我们倒是白帮了你帮，早晓得不帮你扶着。” 听完妹妹的话，江阳感到自己确实说错了话，两人帮了他大忙，他该感谢才对，怎么还责怪他们呢。“抱歉——妹妹。陈月，你当我没说。” 陈月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他们把车掉头，推到来时的那条校园草径上停下，等顾灵。 顾灵推开门，妈妈正嘱咐她出门安全，她向妈妈保证一定注意，请她放心。她等妈妈的脚步声在门后渐渐远了，听不见了，便朝目的地走去。长长的弯路分开一条支路，直通附近一所小学，她刚踏进路口，马上看见三个人，准确说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哎？”顾灵微笑着与江阳打照面，刚才心里产生的一个疑惑此时解开了：那我们在门外等你。我们：原来还有其他伙伴呢。可是她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坐在江阳后座的女孩。 “可算出来了，刚刚我有没有给你爸妈看见？”江阳高兴地走过来，与顾灵面对面。 “没有。”顾灵答道，眼睛虽看着江阳，但却无时不用余光留意着旁边的女孩，那女孩一直露着活泼可爱的笑容。 “那我们出发吧，上街！”江阳像是发口号似地把拳头举向上空。江阳坐上自行车。顾灵显得很尴尬，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正常，她会选择坐在江阳的自行车后座，可是，那个江阳身后的女孩并没有要让出的意思。而她也不好意思劝说她下来。她只好与陈月打声招呼，然后坐在他的自行车后。车辆骑到学校围墙边的灰土路时，为了安全起见，两辆自行车只得一前一后通过，江阳骑在前面。 “陈月，听说你去了五中？”顾灵在后面问。 “是的。”陈月回答。 “真是这样啊？江阳当时和我说，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顾灵惊讶道。她确实感到惊讶，而且这种惊讶感一直没能消失。 “不是玩笑，我现在的确是个五中学员。” “那你的成绩应该是最好的喽。” “不，还有比我更聪明的呢，700多分考进来的。” “哦！”顾灵完全给吓到。 他们骑上公路，四个孩子以研究去哪儿玩展开激烈的争论。因为顾灵说要在中午11点半前赶回家里，他们的游玩计划便尽量让地点离家不远。顾灵看了看手表，“9点10分。” “也就是只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啦？”江阳说。 “咱们还是别走远吧。”陈月很巧妙地说了一句。 在一处十字路口的红灯处，他们停了车，小艾不停地指点道：“这边这边，往左。” “去哪？”江阳问。 “笨！你看那边呀。” 江阳明白，妹妹是个典型的开朗姑娘，对什么新鲜事都感兴趣，照这么说她还真是他亲妹妹呢。他朝妹妹指引的方向望去，看到在不远处商场的门面下的场地上拥满了人。像是有什么表演。此刻，他们听见了麦克风的响声。 “有热闹看！去看看！”小艾惊喜地说道。 “好好好，听你的。” 直到现在，顾灵还没有搞清楚江阳和那女孩到底什么关系，为何能够如此亲密，她想过她说不定是他的妹妹或是姐姐？可是两人之间还没有说一句带有称呼的话。她坐在陈月这边盯着他们俩，涌起一阵妒意。 “那女孩是谁呀？”顾灵问陈月。 “江阳的妹妹。” “哦？她叫什么？” “江小艾，叫她小艾就好。”名字的本人听见有人提到她，意识到自己忘了与新朋友自我介绍。她看向顾灵，大声地但又很礼貌地喊：“江小艾！” “你好。” “你也好啊。你叫什么？ “顾灵。” 刚才顾灵还在嫉妒她呢，现在却和她笑嘻嘻地谈起俏皮话来。在吵闹的人群中，两位男孩停了车。他们看到无数张脸c无数个头顶，全对着前面的舞台。舞台上，一个拿着麦克风的中年男人发了疯似地大喊着，使劲往话筒和音箱的肚子里灌输声波，唱的是激情的民间歌谣。大家听得都很入迷，或者说是被气派的场面迷住。歌声每拖长c变重，台下便会传来阵阵地鼓掌声。可是，江阳往舞台旁边仔细搜寻了一番，看到在一张白色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家电用品。他全明白了。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玩吧，小艾。” “为啥？唱得多好听啊。” “我想，他不会一直唱下去的，到最后，一定会弄些物品摆放上来，要大家购买。出售商品的一种方式而已。” “嗯。”顾灵点点头也这样认为。陈月一向讨厌吵闹的地方，也表示想离开。 出于小艾的好奇心，他们还是满足她的要求，在舞台前逛了会儿。 他们重新出发，又驶过三条街街，顾灵建议都下来走走。 “瞧啊，那有一片绿化带。”顾灵喊道。 “去看看。” “好。” 大家都开心地同意了。自行车在人行道上锁好。在这样的大街上，能见到像这样的小树林还是很不容易的，几条小径通向草坪的另一头，草坪上种植各种紫罗兰与野蔷薇。还有几颗高大的已经落了叶的梧桐树矗立在草坪各处。他们决定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那里。通向那儿的小路上最多只能并肩两个人走，两旁是护栏。江阳和陈月走在前面，两个女孩则羞怯怯地走在后头。她们一同盯着前面男孩的后背，最后竟然忘了要看脚下的路。两个女孩回过神来，都不好意思地笑着。 “呐，顾灵，”小艾问：“你高中在哪上的？” “四中。” “哇！学霸，你成绩肯定很好。” “哪有，小艾你呢，你成绩怎么样？” “不好。” “期末通常能考多少分？” “四五百。” “哦！那可真要再加把劲了。不过”顾灵看着前面的人继续说：“总比你哥哥好，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笨蛋。” 小艾听了，苦苦一笑。 “小艾呀，他在五中学习怎么样，不会还是跟以前一样吧？”顾灵认真地问。 “他的学习”小艾努力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哥哥的学习成绩，她早就了解，他根本没把学习放在心上，可她又不愿意让顾灵知道他的现状从而使她失望。“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回答说。哥哥的成绩怎么瞒也是瞒不住的，她明白。 “还是那样，没有进步！”顾灵轻声抱怨道。 她们放慢脚步，离前面的两人越来越远，直到她们认为她们的谈话声他们听不见了。“可是——你还是很在乎他的吧？”小艾看向顾灵，问。顾灵也看向了她，点点头代表回答。 “我承认，他哪里都好，人好c脾气好c性格也好，又很关心我。可”顾灵说不下去了，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毫不遮掩地把这些心里话向他的妹妹倾吐了出来。她连忙一手抓住小艾的胳膊，吩咐道：“别和他说我说了这些话。” “有什么关系嘛，你都那么直率地表达啦。” “不不小艾，求求你——你别说啊。”顾灵把手抓得更紧了。 小艾感到胳膊微微发痛，便答应道：“好啦好啦，我不说。”顾灵这才肯松手。 “你好像刚刚没有把话说完，你说可什么？” “哎——可就是学习一塌糊涂。我爸妈好几次告诫我，别和成绩不好的人交朋友。” “就算这样，最终，你还是违背了你爸爸妈妈的意思。” “对啊。” “噢！你真好。哥真的没看错人呢。” 顾灵红着脸微微一笑。 “唔听讲你以前是陈月的同桌？”小艾定定神转而问道。 “是啊，初二和初三都是。” “那时候他学习成绩很不错吧。” “相当不错，班上前几名，数一数二的优等生，连我都比不上他呢。” 两人看看路面，沉默了一会，小艾继续说：“他实在太可惜了，没有考上更好的高中，连三中的分数线都没达到。” “可不是嘛，太可惜了。”顾灵小声地接上话。 小艾默默地没有再说话了，她却没留意到顾灵正在看她。顾灵猜测着她的心思，然后露出笑脸，说：“你好像很关心他呀，啊？” “没有。”小艾慌忙把脸面向顾灵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们就前方两个男孩展开无限的讨论。江阳和陈月此时正走上凉亭的台阶处，他们也在聊天，有时也会回头张望她们，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女孩们又抬起头从远方注视他们俩的后背，各自进入了她们的思绪当中。两个男孩站在凉亭里等着她们。她们还在远处，慢腾腾地向这边走来。 “啊！多可爱啊。”当那两个男孩都转身朝她们望去，小艾这时惊叹道。 “哦！你是说他们俩中的谁呢？”顾灵问。 “我是说他们两个，都很可爱，不是吗？” 顾灵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嗯！小艾，我想他们是最可爱的了。” 拐过一条曲折的路，两个女孩立即相互提醒，没再继续讨论他们了，都莫名地开怀大笑起来。 江阳看到她们在嬉笑，觉得十分奇怪，她们离这儿几步远的时候，他朝她们不满地喊道：“喂！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呀？快点好不好。” 女孩们走近，小艾立马收回了笑脸，不高兴地对着哥哥说：“我还要问问你们——你们走这么快干吗？出来就是玩的，瞧瞧你们走路的架势，就像是赶集一样。干吗去呀？” “我们走得快吗？”江阳奇怪地朝陈月瞥去一眼。 “不，一点都不快。” “听见没，妹妹。” “哼！”妹妹嘟起嘴巴，一把抱住顾灵的胳膊，委屈地说，“灵姐，他们欺负我。” “太不像话啦！得给他们点惩罚。”顾灵加入进来，一副傲娇的神态望着他们。 “那我们想想该怎么惩罚呢。”小艾说完，她们都露出调皮地微笑，并向后退了一步，窃窃私语起来。 江阳走到陈月旁边，“完啦——”他叹息道。 两个机灵姑娘讨论完毕后，男孩们已经坐在凉亭里的座椅上了，虽然屁股下冰凉，可还是能歇歇脚。小艾此时走了过来，四周看了看，然后一下子蹦到位于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江阳和陈月使劲仰起头才能看见她的脸。只见顾灵接着也跳了上去。两个女孩双手叉腰，生气地瞪着他们俩。 “你们这是要”“哦！”两男孩蓦地站起身。 “坐下！”“坐下！”小艾喊道，顾灵也跟着喊。他们好似服从不得违抗的命令一般坐下了。“干吗哟这是？”江阳没好气地问。 女孩们没有回答，沉默着。他们静静等待她们的答案。 “背我们走。”几分钟过去，小艾终于说出她们的计划。 “走，走哪去？”江阳问，突然意识到妹妹话中的重点不在这里，“啥？背？”他重新问。 “对，江阳，你过来。”顾灵伸出手指指向她身下的地面。 江阳没有过去，而是转头看了看陈月，陈月双手朝外一翻，耸耸肩膀。 “陈月，你来这。”小艾也伸出一只手指。 “啊？”陈月往江阳旁边坐坐，故意躲开小艾的要求。 “你知道我妹妹要干吗？” “她她好像是说要我们背着她们呢。” 他自然明白陈月的解释，可是对与她们提出的这个请求，他们还没能反应过来，意料之外。两个女孩笔直自信地挺着胸膛，站立在石桌上，格外显出了她们的高傲自大。顾灵穿着粉红色羽绒服，戴着印有花纹边的袖套，小艾是白色羽绒服，两只手臂上套着卡通图案的袖套。巧合的是，在她们的脖子下方，都整整齐齐围着漂亮的围巾，而且都是鲜艳的红色。她们俩人伸出一只胳膊，向地上指着，侧面看去角度颇为相似。若是旁人看到这幅情景，准会以为她们是姐妹，远远望去，甚至像是一对双胞胎。 江阳双手扶在石椅的边沿上，犹豫着要起身。他看向陈月，低声问：“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气氛又沉默了。两个女孩可能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再继续发出命令，等待他们的决定。 江阳看向顾灵的眼睛，见她也双眼注视着他。他打破了尴尬，站了起来，走到顾灵身边。顾灵非常意外他能答应她的需求。她身体朝前，双手按在江阳的肩头。 “你——你把手伸到后面来。” 江阳照做了。马上，他双手碰到顾灵两只膝盖，她下身穿着棉裤，膝盖上骨架形状都明显从他的手掌触觉中感觉了出来。他咽了咽口水，努力使自己冷静。 因为顾灵觉得，要是让江阳这样背她，似乎会让他有些吃力，于是，她把手臂微微向前抱住他的脖子，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双腿和双脚紧紧合并着，两个膝盖骨刚好落在男孩手心里，稳住身体。不过再怎么样，江阳已不在乎背上人的体重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冲击着他的大脑，而且这种兴奋感越来越强烈。 “走啊？”顾灵说。 “走——走？去——去哪？”江阳动也不敢动地问。 “这边，从这出去。”顾灵回答道。 江阳应声向前迈步，机械似地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凉亭台阶，朝草坪那头走去。这时候，凉亭里只剩下小艾和陈月了。小艾呆呆地望着陈月，陈月也呆呆地望着她。当顾灵与自己哥哥都离开这里，与他单独待在一起，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和她的情况截然不同。他们根本没有说过任何情侣们私下说过的话，还没有任何情感开始的动向，现在却要他背着她，的确有些大胆。 小艾收回指向地面的手臂，眼睛也从陈月脸上移开，盯着在凉亭柱梁旁边的梧桐树。她没有坚持说要他过来，但也没有说要放弃，把所有的主动权交给了他。因为江阳的大胆举止，陈月似乎也受到些鼓舞，可是他依然坐在那纹丝不动，一半出于害羞，一半出于害怕。他把脸看向小艾，发现她已经不再看他了，那双躲开他的眼珠里透露着不满。他站了起来，小艾立即投来目光。他注视着她，内心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平常在一起玩玩而已——只是朋友间帮个忙而已。他背对着小艾弯下腰，好让她趴上去。他们按部就班，照顾灵和江阳两人的方法，他把她背起来。陈月的力气不大，不过小艾身体十分轻巧，倒也没给他什么压力。可是，马上，那双细润的小手碰到他的耳朵，他那敏感的脸颊瞬间热得滚烫，布满了红晕。 “哎——江阳，停，等下他们。”顾灵拍拍江阳的肩膀。江阳停下，转身朝后看。 “哦！小艾，你们怎么那么慢呢，快点过来。”陈月背着小艾就要赶上他们，顾灵急切地招手。 “你们先走。”陈月追上来后说。 于是，他们一起向前走。从他们旁边，有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脚踏草坪迎面路过，他看到他们，站在路边观察一会儿后，摇摇头走开了。 他们从弯曲的小路走到草坪地上，顾灵把手指指向一边说：“这边这边，我们从这回去。” “回凉亭那？” “嗯。” 他们围着草坪走了一圈，回到一开始通往凉亭的那条路口。当再一次进入窄小的小径里，男孩们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我重不重？”顾灵把嘴凑到江阳耳边，小声问。 “哦，可重可重了，你准是长胖了。” 江阳刚说完，他左边脸上的肉给一只小手轻轻揪了下。“你才胖呢！”顾灵撒娇地抱怨道。他显得异常激动。她口唇每张开说一句话，每次呼吸，他都能感觉的到。 “怎么样？快走不动了吧。” “走了这么远，还真怪累呢。”江阳一边说一边转身看了眼陈月。 “哈哈，我和你妹妹商量好的惩罚有你好受的。瞧，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呢。” 见顾灵这样自得其乐，他马上说：“那你可要瞧好了，我准能到达！这点惩罚根本算不了什么，说不定，这还不是惩罚呢。哈哈。” “不是惩罚，那是什么？” 江阳停住脚，转头向着顾灵，顾灵赶忙害羞地把头躲开。“是——奖励。”他回答道。 走完重复的路程，两个男孩把背上的人安稳地放回石桌上，他们自己在石椅原先的位置坐下。 “现在，我们该去哪玩呢？”顾灵问。两个男孩看着小艾，去哪儿玩这种事情，只能由她们来决定，他们十分明白这一点。 “我来想想。”小艾歪着脑袋，举出食指搭在嘴唇下方，苦苦地冥想。三人都在等她定主意。 “想起来去哪玩了。”小艾突然跳下桌子。 “哪？”顾灵也跳下来，问她。 “在我同学家附近，陈月。”她说着喊了声。 “嗯？” “你以前带我去过的。” “哇——”顾灵紧紧抓起小艾胳膊，激动地把她拉到小径上。 “干吗呀？灵姐。” “你要诚实的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顾灵几乎把脸挨着小艾。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别装蒜啦，你刚还说——以前就带你说！” 小艾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胳膊从她双手间挣开，漫不经心地说：“根本没什么。” “没什么？”顾灵眯起眼睛往身后瞅了一眼，然后盯着小艾的眼睛。 “真没什么，只是那时候双休日常常陪我逛街。” “天，这还叫没什么！” 顾灵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小艾，这使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她撅起嘴不服气地说：“是啊，哪能与你跟我哥哥相比呢，你们——多甜蜜的一对呀。” “哎？”顾灵赶紧堵住小艾的嘴，“说什么呢，给他听见怎么办？” “要是听见了那才好呢。” “不许乱说，一点也不好。” 她们谈论起来，从他们的性格聊到习性，习性聊到了着装，还有许多，凡是能与他们搭上边的事情，她们都非常感兴趣。当然，她们是悄悄进行的，一直保持着与男孩们的距离。 四个孩子从草坪间走了出来，回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两个男孩解开车锁，把车推到马路上。这时，两位女孩都有着她们各自的心思，希望坐在对应的后座位上。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来，最终使得她们还是按照来时的座位坐下。妹妹挥舞着手臂，在经过的每个路口指明方向。路程不算远，穿过几条大道，便离目的地不远了。妹妹拍了拍手，“就是这儿，把车放在里面。” 他们进了大门，把自行车停放在一颗松树下面。是一所体育馆，对面刚好是所中学，不过因为现在还是过年期间，体育馆的院子里没多少人，只有在远处的房子那有户住家人在晒衣服。他们环视四周，往里走了很长一段碎石铺路，之后上了台阶，来到正门。 “进去吧。”小艾说道。 几人并排走了进去。里面空间宽敞，打扫得很干净。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两架台球桌，装满球的三角架静静地摆在上面。在两边的墙角处，还有几张桌子，桌子前后放置一条板凳。有象棋c围棋c五子棋，供大家选择。他们经过一对正在下五子棋的中年人旁边，那两个中年人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孩子们，来这儿玩不要紧，可别把东西弄坏了。”一个人提醒道。 “哦！不会的不会的。”小艾连忙摇手说。 在里头，还有两个年迈老人，专心致志地下着象棋，竟没注意到有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四个孩子活泼地跳着步伐上楼梯来到二楼。刚踏上二楼楼板，一个羽毛球在半空中像只鸽子似的飞向他们。江阳及时接住球，把球还给了跑来捡球的人。“请问，你们还有多余的球拍吗？”江阳边把球递过去边问。 “没有了。”那人急促地回答说，然后拿过球跑开了。 他们尽量往墙边走，不影响他人打球。 “他们说没球了，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吗？”顾灵说。 “都要自己带的，”小艾解释道，“这里只提供场所，球还是要自己带过来。” 江阳想到什么，突然喊陈月，“陈月，我记得你家有羽毛球吧。” “是的。” “下午咱们带过来一起打，怎么样？” “好啊。”“嗯，好！”小艾和陈月都表示赞同。顾灵却没有表态，江阳马上发现了这一点。走到她旁边，“顾灵，你下午能出来吗？”他问。 “我”顾灵看着路面，皱着眉，“也许能出来，也许不能。” 江阳心灰意冷，低下头沉思着。小艾不能理解，立马凑了过来，“灵姐，为什么不能出来呢？”她望着顾灵问道。 “上午出来，下午也出来，爸妈不会同意的。” “有什么关系嘛，你就和你爸妈好好说说，一定会同意的。” “没用的。”顾灵摇摇头，接着说：“妈妈一旦决定不许，我再怎么请求也是没用的。” 噢！怎么这样。”小艾嘟嚷道。 因为没有打球使用的工具，他们只好原路返回。下楼梯的时候，江阳有意把脚步放得慢慢的，跟在后头。顾灵给小艾抱住胳膊同肩走着，在小艾找她聊天的空隙中，她回头看了江阳一眼，发现他脸上苦闷的表情，她心里难受极了。 四个孩子回到一楼大厅，玩五子棋的两个中年人坐在凳子上蒙头思索。而那两个下象棋的老年人，刚好一起走了出去，可见他们刚刚正在进行激烈的残局。江阳依旧闷闷不乐，走在三人后面，陈月及时注意到他的不开心，停住脚等他。 “怎么了？”陈月问。 “没事。” 尽管他说没事，陈月还是感觉他心不在焉，明白他还在为顾灵的事发愁。 “来吧，我俩下盘棋。”陈月走到象棋桌一边。 江阳犹豫了一下，接受了邀请。小艾回头看了看，顾灵也接着回头看着他们，来到他们的棋桌旁边，看着他们下。可是，她们不懂象棋，男孩们刚动了几个棋子，她们便看得不耐烦了。 “走吧，小艾，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嗯，好。” 两个女孩走开了。江阳虽有心事，可也搁置一旁，把注意力放在棋局之中，这样一来，陈月也达到了他的起初目标。江阳手下的“馬”刚越过河界，小艾朝他们喊道，“快过来，你们快过来，快过来。”他们从棋局中回到现实，一起看向小艾。只见她正和顾灵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干吗？”江阳大声问道。 “叫你们快来就快来，你们两个玩得那么投入，也不管我们，快来。来呀——一起打扑克牌。”小艾使劲招手，要他们过去。 他们把吃掉的棋子丢进棋盘里，便站起身走了过去。在剩下的两座位坐下。现在，四人刚好围成了一桌。 “要玩什么呢？”小艾把扑克牌拿在手心里，问道。 “四个人刚好可以斗地主。”顾灵提示道。 于是，四个孩子玩起扑克游戏，三局下来，顾灵看了看手表，时间很紧迫了，“呀，已经快11点半了。”她着急地说道。 “我记得你说11点半前就要回到家？” “是啊。要是玩得太晚，爸妈准会骂我的。” 江阳随手丢掉了扑克，“走吧。”他把顾灵拉了起来，然后又放开。 一阵骑行，通过小学的围墙，顾灵要求提前下车。“下午你们就在这儿等我，要是我没出来，你们就不要等我了。”顾灵下车后匆匆说道。 “嗯，你爸妈一定等急了，快点回家吧。”江阳说。 顾灵快步走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餐桌上，顾灵向爸妈解释自己去了同学家，顺便希望下午还想去。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谈论，爸妈竟答应了她。她高兴坏了。 午饭结束后，顾灵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看书。没过会，她抬起头，想起了上午与朋友们的游玩旅程，尤其是想到在凉亭那的一幕幕瞬间，她羞涩地笑了笑。她把书合上，完全没有心思再看书了。这当儿，房门开了，妈妈走进来，手里提着蛋糕盒。“下午去同学家把这个送给她。”母亲说。 “啊？还要送东西？” “大过年的，你去人家家里不送东西多不像，随便送点什么，但一定要送。” “送蛋糕吗？” “是的，放这里哦。”妈妈把蛋糕盒放在女儿床边的椅子上，便走出了房间。 她不知道如何才好，这么大盒蛋糕，太妨碍下午出门了。可是她又不得不带上它离开家里。两点多钟，她向母亲招呼声，顺利出了门。往路口去的路上，她把蛋糕捧在双手上，看了看包装精美的纸盒。她觉得这完全是个生日蛋糕，越看越像是哪位亲戚送过来的。 “哦！灵姐，你带什么来啦？”小艾一见着顾灵，双手抱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蛋糕。 “送给你们的。”顾灵也抱住小艾，笑着答道。 “送给我们？为什么？”小艾又问。 “过年嘛，当然要送点什么意思意思呀。” “灵姐，你考虑得可真周到。” 小艾把蛋糕举得高高的，细心地察看蛋糕盒上面精美的一个个发出金绿色的小纹案，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炫丽的包装盒呢。 男孩们也没有掩饰他们的好奇心，把头凑了过来。 “把蛋糕放车上吧。”江阳提议道。 “不行，太大了，必须手拿着。”小艾叫道。 “妹妹，麻烦你了。”江阳继续说，“陈月，你把羽毛球拿下来吧，让顾灵帮你拿。” 他们走上午相同的路线，来到体育馆门前，进入安静的院子里，把车停在一边。 “蛋糕怎么办？”下车后，小艾问。 “不会有人在过年的时候想到偷东西吧？”顾灵说。 “不会的，就放在后座位上吧。”江阳说道。大家也都这么认为，可其实他们都不敢肯定不会有人拿走那么显眼的引诱物。 下午来下棋的人多些，年龄都在五十多岁。一楼看来，更像是给大人们休闲的地方。他们走楼梯去了二楼，找到空出的场地。江阳打开拍包拉链拿出羽毛球拍，突然想起什么给忘了。 “陈月，我们忘了没买羽毛球拍，只有一副。” “哎呀！我怎么也忘了，都说好再买一副的。”陈月重重拍了下脑门，说道。 顾灵接上话，“要不现在去买吧。” “嗯。”江阳把手上的一副球拍递给了陈月，接着说，“你们先打着，我去买羽毛球。” “一起去吧。” “对，一起去。”小艾也马上说。 “好，我们一起出去买。” 他们就近超市，每人出份钱买了一副新的羽毛球拍，还有三只球，江阳拿出两个新的，给了陈月一个。他们跑步回到体育馆二楼，活泼雀跃地在场地上打球，不停地大喊大叫，声音中表示的只有疯狂的快乐感。最后，他们窜来窜去，成了双打模式。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感觉到累。在这种寒冷的冬天里，他们把手套脱了，女孩把围巾解开。大家全身都热乎乎的。运动带来的愉快，真是一股奇妙的力量，他们忘记了时间。等到女孩们实在喘不过气来，小艾挥了挥手上的球拍，“哦——休息一会吧，太热啦。”她边说，边把围巾从肩膀一边拉了下来。 “我也要休息。”顾灵也放下球拍说。 两个女孩走到窗边，把二楼窗户打开，感受着寒气带来的凉爽，大口大口呼吸。而男孩们也借鉴了她们的做法，走到她们身旁的窗户边。等小艾觉得风吹着有些冷的时候，举起球拍指向楼梯口，“去三楼好好歇会吧，上面有椅子。” 他们走上三楼休息区，找到一排长长的座椅，依次排序坐下。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下来。都很累了，他们靠着椅背仰头半张着嘴，深深地呼吸。顾灵第一个坐正身体，看了看三楼的家具摆设。奇怪的是，整个房间，竟然只有他们四人。对面也有一排长椅，里面一点的位置还放着一张圆木桌，四张凳子。除了这些，就剩墙壁上的素描画和立在门口的两个贴满广告单的展架。 顾灵小心地朝江阳看了过去。他仍然仰头靠在那，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一只手平息地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向后搭着同样闭上双眼的陈月的肩膀上。这一暮，使她想起了哪部动漫里的情节。 “嘘——”小艾也坐了起来，顾灵连忙凑近她。 “嘘。”小艾也照她那样做，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小艾，我们去买几瓶水上来吧？”顾灵小声说。 “好啊。”小艾同意道。 她们把围巾c羽毛球拍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走。” 两人轻轻脚点地，下了楼。出了大门，在之前买羽毛球的超市里，她们找到纯净水。当她们把纯净水瓶子握在手心里，马上后悔了，在冬天里喝实在太冰了。 “哦！这要是给他们喝，会不会闹肚子呀？”顾灵说道。 “还是放回去吧。” 她们把纯净水放回原处。没买任何商品便离开超市。回体育馆的路上，她们又聊起了男孩们的话题。直到进了体育馆大门，顾灵无意间看见路边自行车上的那盒送给他们的蛋糕。 “啊，小艾。”顾灵站住了。 “怎么啦？” “休息室里可以吃东西吧？我在想水没买到，不如带回点吃的。” “可以的。” “那我们把蛋糕带上吧。” 小艾高兴地表示赞成，拿走自行车上的蛋糕。她们走上三楼的楼梯时，刻意放慢脚步。两个男孩依然闭着眼。因为安静带来的舒怡，他们甚至睡着了。 “轻点。”小艾把蛋糕盒放在里面的圆桌上，顾灵提醒道。 “什么时候叫他们过来呢？”两人相对而坐，小艾问顾灵。 “在过一会吧。” 过了一会，顾灵看看手表。“把蛋糕开开吧。”她对小艾说。 两人拆开包装盒。 “哇！”小艾激动地睁大眼睛，望着那些用奶油编制而成的各种形状和文字，美极了，奶油上面用果酱刻着：生日快乐。 “咱们去叫醒他们吧，小艾。” “嗯，好。”小艾和顾灵一起走到男孩们的面前。“哥！”小艾喊了一声。“哥！”她又喊了一声。江阳眼皮微微动一动。顾灵在旁边轻轻拍了拍陈月的肩膀，陈月醒了过来。 “起来啦，顾灵要跟别人跑啦。”小艾顽皮地凑近江阳耳边，说道。 江阳猛然睁开双眼，妹妹的脸出现在眼前。“说什么呢？”他生气地叫道。 小艾赶紧跑到顾灵身边，“瞧，一提到你，他就精神了。”她笑着说。 顾灵看了看刚醒来的江阳，然后急忙拉着小艾走到桌子边坐下。 “过来吧，吃蛋糕。”小艾喊着。两个男孩不解地走了过去。 “今天你生日？”江阳立刻问。 “不，不是。” “可这无疑是生日蛋糕吧。” “谁知道呢，过年亲戚送来的。” 小艾用胳膊撞了下江阳的胳膊，“哥话真多，管是不是生日呢，能吃就行。”她打断哥哥。 “嗯，能吃，你就知道吃。” “哼！我就爱吃。” “好——吃吃吃。胖死你。” 一边的顾灵和陈月听到他们闹别扭，都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他们把蛋糕的包装盒撕成四份，当做装蛋糕的盘具。欢乐随即触发，他们切蛋糕，不顾嘴上粘满的点点白沫，兴高采烈地大吃特吃。他们忘掉所有的烦心事，疯狂地谈笑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兄弟姐妹们欢聚在此庆祝他们久违的团聚。 “行啦，吃完啦。”蛋糕空空，江阳说道。 “真好吃。”小艾兴奋地大叫起来，完全没吃够。 “哦！陈月，瞧你嘴上，沾了太多奶油啦。”顾灵一手指着陈月的嘴巴，一手捂在胸口上，阵阵发笑。 “是吗？”陈月也看向顾灵，一下子也捂着胸口大笑，“可是再看看你呀，你也一样，沾得比我还多呢。” “哎呀——哥哥你嘴上更多。” “哦，妹妹，瞧瞧你。哈哈” “哈哈” 他们四目相望，哭笑不得，最后喘不上气，全都笑弯了腰。还好有个体育馆的负责人上来制止了他们，要他们声音稍微小一点。 吃完蛋糕，四人收拾好桌面。拿走在椅子上属于他们的东西，大家便一起下了楼。顾灵看看时间，表示已经不早了。 送顾灵到家门前的路口，刚过5点，天还没有黑。 “我先回去了啊。”顾灵下车后，同三人告别。 “还能不能再出来玩？”江阳马上叫住她，问。 “哪天？” “你说。” “呃”顾灵犹豫着说：“马上就要开学了，还是在家里多休息休息吧。” 江阳想继续请求她，希望在开学前还能出来玩一次，可他想了想，不该打扰她才对，于是说：“嗯，那就好好休息吧。” “你呢？” “你不出来，我也不出来。” 两人顿了顿，互相挥了挥手。小艾和陈月也在一旁举起手臂与她告别。 早晨，江阳还在被窝里，院子传来爸妈的说话声。父亲在一家生产厂房里做流水线工作，今天初八，刚好上工。不久，父亲吃完早饭，踏上自行车出门了，“路上慢一点。”妈妈的最后一声叮嘱惊醒了江阳，他睁开眼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看桌子上的闹钟，倒头准备继续睡觉。可没料到，妹妹这时候竟然已经起床了，而且正和妈妈在厨房里说话。回归安静之后，小艾站在他的门外，敲了门。门没有上锁，敲过第二下，“进来。” “吵醒你了？”妹妹进门后，关心地问道。 “没有。” 小艾坐在他的床上，他的脸从床单下伸了上来，奇怪地朝妹妹看去。她手里拿着碗筷，在吃稀饭。 “哥什么时候起床？”见哥哥看了过来，小艾问。 “等天亮了吧。” “嗯，那我不打扰你睡觉啦。”妹妹很乖巧地站了起来，可她又想让哥哥陪她聊天，没舍得离开，坐回床边，离哥哥床头更近了些。 江阳并没有要请她离开的意思，“没事的。”他说道：“你起得真早。” “嗯，睡不着。” “这么冷的天，居然会睡不着，我记得你很赖床的呀。” “昨晚做梦了。” “哦？！”这可真巧，江阳把枕头竖了起来，头仰在上面。“我昨晚也做梦了。”他惊讶地说道。 “兄妹同心，很正常。不过做梦可不是件好事，我晚上没睡着，早上很早就醒了。” “好吧，你可能是失眠了。” “也许是的，可我现在又不困，不知道为什么。” 江阳转开这个没有答案的话题，问：“妈在干吗？” “在厨房。” “爸上班去了？” “嗯。” 小艾等着哥哥继续说些什么，可他没说下去。“哥？” “嗯？” “今天咱们去陈月家玩不？” “不应该是——今天你不会又跟着我一起去陈月家玩吧？”江阳微笑着问。 小艾用拿筷子的右手托住碗底，左手重重地往床单上连续拍着。 “别打别打，跟你去，跟你一起去还不行嘛。”说着，江阳撑起腰坐在床头，没了睡意。 “我只是有些作业弄不明白，想让他顺便教教我，哥你别误会。”小艾认真地说。 “好，哎？你可提醒了我，我好像也有作业来着。” “哥还写作业呀？” “起床后我得看看。” “那就说好了，上午一起去陈月家玩。” “等我起床，吃完饭就去。” 妹妹端着碗筷离开了。 “阿姨好！”兄妹俩站在陈月家的院门前，客气地对前来开门的母亲问候道。 两人进屋时，陈月还在厨房里洗碗，可他马上注意到他们来了，迅速把手下的碗碟洗净后，跑去客厅。 母亲给两位客人倒了热水。“谢谢。”接着，母亲同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忙着干家务去了。 “你爸今天也上班？”母亲刚走，江阳问陈月。 “是的，我妈马上也要上班，8点半。”陈月回答道。他站在小艾身边，翻阅着她递来的一本习题册。小艾马上请求道：“陈月，我这里有几题不会写，你教教我吧。” “好。”陈月满口答应。随后他们一起进了书房。江阳跟在身后，可是，陈月母亲此时却走过来叫住他，问起他父母的情况：你爸爸最近在做什么？你妈妈在做什么？都去上班了吗？他如实向母亲一一说来。他同陈月的母亲在客厅里谈话，而小艾这时候呢，坐在陈月的书桌椅上，陈月也搬了条板凳坐在一边教她题目。对于初中的知识，他算得上小菜一碟，任何小艾不明白的题目到了他这儿全都迎刃而解。小艾高兴极了，陈月要她怎么写她就怎么写，毫不犹豫。 “陈月，我去上班了啊。”母亲打开门，对儿子招呼一声。 “嗯，妈注意安全。” 江阳随母亲打开的门进来了。看到他们紧挨着坐在一起讨论，显然，他是多余的。他站在桌子对面望着他们。等他们。题目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天哪！妹妹，你不是告诉我作业都写完了嘛？”他抱怨地朝小艾说道。 “会写的都写完了，剩下的都是不会写的。” 江阳拿走上次才看完第一页的那本世界名著，走到陈月床边坐下，接着看下去。在翻页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坐在面前的两人，只见他们的头几乎要碰到一起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艾放下笔，想休息会。江阳马上把书丢掉，站了起来。“咱们去院子里打球吧。” “好。”三人离开房间，在院子里愉快地打起了羽毛球。 此后的寒假里，小艾接二连三，每天上午c下午都跑来陈月家中，要陈月教她作业。有那么几次，她甚至不在邀请哥哥，独自一人带着作业本去陈月家。而陈月十分耐心地帮她解答任何问题，不到一个星期，她的寒假作业很轻松全部完成了。 “谢谢你了啊。”作完最后的题目，小艾高兴地感谢道。 “没事，没有其他不会的了吗？” “没了，全部搞定！” “那就好。” 小艾站起身，把作业拿在手心里，问道：“你呢？你作业都写完了吧？” “早写完了，很少的。”陈月说着，从桌面上堆放的书本间寻找着，“看，就这几本。”小艾放下手里的作业，翻起他递来的作业本。“总共还没你那一本多呢。”陈月苦笑着说道。 “我还真希望作业能少点呢，你们学校向来都布置这么少的作业？” “平时压根就没作业。” “好吧。” 两人相互望着，丢下了作业，跑到院子里玩耍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高一下学期紧跟着就来了。第一天课后，班主任站在教室外等着教课老师放学。代课老师走后，她走上讲台，宣布了一个惊人的通知，学校要转地址，名称也要随之换掉，改为：巢湖市第一职业中学。而五中从此不复存在。通知刚宣布下去，讲台下一片议论。 “老师，什么时候搬？” “搬到什么地方？” “以后不用来这上学啦？” “会不会很远啊？” 对于同学们表现的惊讶神态，老师摇摇手，“不远不远，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详细跟你们说。” 班主任告诉大家，下个星期便要动身，并把新学校的地址写在了黑板上，“大家都拿笔记一下，不知道的回去给你们父母看。他们会知道的。” 交代完事宜，班主任便出门走开了。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同学们大吵大闹地交谈着，抱怨的c好奇的c还有无所事事故意大喊的。 江阳在听到这个通知时，倒没像同学们一样激动。他唯一想弄明白的就是，在黑板上写明的这个地址离市四中远不远？会不会在同路呢。他从练习簿后面撕了一张纸，抄下黑板上的地址。他离开教室，听身后有人在喊他。 “江阳，等等我。”张萍萍朝他喊道。 他在走廊外停下脚。 “怎么了？” “给你。”张萍萍定定神，向他伸过来一只手。 “嗯？这？”江阳不解地挠挠头，“还给我和陈月的？” “嗯，过年存下来的压岁钱，留着还给你们。你20，他10块。” “对对，要是你不提醒我，我还忘掉了呢。”江阳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纸币。他确实给忘了，当初借她用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她还。 “你能忘，我可不能忘啊，借了钱当然要还。” “嗯，没错。谢谢。” “哦！谢我做什么，是你帮了我，该我谢才对。” 两人一起走到陈月班级前，在门外等他。原来，陈月的班主任也正在开会呢。既然都属一个学校，江阳要搬，他自然也要搬。不过，他的班级却还有其他信息。班主任告诉自己的四位学生，去了新校园以后，普通班将要取消，因为报名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加上学校方要以培养专业课为主。他们得换班级，换老师，换成专业课。 “江阳，要搬学校？”陈月走出教室，同江阳和张萍萍一起回家，他问道。 “我们老师也说了，就在下星期一搬。”江阳说道，朝陈月伸过去一只手，“喏，张萍萍还给你的。” 陈月先是愣了下，后来反应过来，拿走纸币，放进怀里。“对，是下个星期一。我们老师也这样说。” “知道学校在哪里吗？”江阳把抄写的那张纸条从衣袋里掏了出来，琢磨起来，“啧，好像听过这地方。” “远不远？”陈月问。 “有点远，你以后最好还是骑车上学吧。” 张萍萍这时问他们俩：“财校你们知道不？新学校就在那。” “财校？” “对。” 江阳看看陈月，陈月摇摇头。 “城市之光往东面去一点。城市之光小区不是分了两条往下面去的路吗？”张萍萍看着江阳，举起手在半空中画了个“v”，并说道，“走上面那条路，一直往前。” “我们还是周末去找找吧。”江阳向陈月提议道。 “嗯。” “这样是最好。”张萍萍赞同道。 在教师办公室里，陈月站在办公桌旁边，对面是他的班主任。正在和他谈论专业方面的选择。陈月毫不犹豫选择了计算机。倒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他想起江阳对他说过一段话，希望他能继续和他在一个班级。 “你认真考虑了？”班主任问道。 “是的，认真考虑了。” “决定学这门？” “是的，决定学这门。” “行——陈月。”班主任握起笔迅速在纸条上划动了几下。“拿着，在那边，以后那位老师就是你的班主任啦。” 陈月接过纸条，慢慢地朝班主任指向的那位老师身旁走去。突然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同班同学们选择什么。下一位就是他的同桌邓礼香。 “老师，都有哪些专业呢？”邓礼香聪明地问。 “机械c计算机c建筑，还有会计。” “哦！我都不喜欢。”她叫道。 “好吧，你们呢？”班主任扭头看了看后面两个学生。 “我也不知道选什么。”另一个说道。 班主任把脸转向最后一位学生。“计算机。”那人回答道，然后走到班主任面前，“好！”班主任为她写好通知单，递给了她。她便迈着步子，经过陈月身边，没有正眼看他，走到新的班主任面前，办理接下来的手续。这倒使陈月感到意外，她是中考最高分数来这学校的，对于现在学校的改革，她居然选择了同他一样的专业。他想，她会不会是因为他选了这门课，她才想到选的呢。她一向看起来很冷酷，长得不算漂亮，两位同班的女同学都给她起了个外号：冷酷女王。性格也十分尖刻c霸道，他还清楚记得上学期不小心在出教室门时，胳膊不巧撞到了她。当时，她气愤地大声责骂他，骂他捣蛋鬼c大坏蛋。这些他都默默接受了，低头向她承认错误，可她反口又骂他，要他走远些，不想看到他。他照做了。可是现在，她却选择了计算机专业课，又和他在一个班级。 “邓礼香，想好选什么了吗？” “会计，会计。” 陈月转身走开。 刚来到新班级，陈月不免感到紧张。当那位和善的班主任把他领到讲台上，要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一时语塞。脸唰地红了。 “我叫陈月。”他害羞地说。 “还有呢？”班主任问。 班上一阵哄笑。 “还有还有” 笑声覆盖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大家只觉得他像个小丑。 “别吵了，静一下好不好？”班主任拿起教鞭在讲桌上敲了几下。“他是普通班来的学生，大家干吗这样嘲笑别人。我看你们比他好不了多少啊，甚至还不如他，有什么脸皮笑？” 班主任的话起了效果，教室静了下来，全班学生打探似的盯着陈月。 “陈月，你找个座位坐下吧。” 陈月点点头。说实话，他松了口气。教室后排多出不少座位，他找到偏黑板中间的座位坐下。 “嗨，陈月，陈月。”有人在小声喊他，他听出来是江阳的声音。他转头看去，江阳对他边打手势边露出笑容。 下课后，江阳一下从座位跳起来，走到陈月座位旁，“我的天！”他激动地说道：“你怎么来我班上啦？” 陈月作出解释。身边，张萍萍好奇地凑了过来。“就是说，以后高中你就在这个班了。”张萍萍说。 “嗯，是的。” 如此一来，班上又多了位熟悉的好伙伴。江阳高兴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陈月旁边的空课桌，“以后我就坐这里了。”他说道。 “不和老师商量下吗？”张萍萍马上问他。 “对啊，座位不能随便调吧？”陈月也担心地说道。 “没事的。”江阳已给突然到来的意外迷失了理智，哪还在意这些小事情。他跑到自己座位，把课本从课桌里全部抱了出来。 “干吗哦你这是？”同桌袁堂不解地看着他问。 “换座位。” “换哪去？” “和陈月坐。” “那个新来的？” “是的。” 他把书本堆在一起，抱了起来，放在陈月旁边的课桌上，一本一本收拾好，放进课桌里。张萍萍在旁边看着他，他的这一鲁莽行为，她有点不喜欢。“希望不被老师看见才好。”张萍萍笑着说。 “要是班主任的课，总会看到的。”陈月随后说。 江阳却豪不在乎，“没事没事，先就坐这里，放学我去办公室和班主任说下。” 铃声打响后，张萍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知道陈月来到自己班上，她也有几分高兴。现在，她看到她的两位朋友成了同桌，不免有些羡慕。 班会课安排在星期五的下午最后一节课。当天，班主任对新学校做了简单的介绍，好好地夸赞了一番校园风采。崭新的面貌，高大的浅黄色教学楼c宽敞的走廊c明亮的教室c洁白无瑕的墙壁，整洁发亮的课桌，无论哪个孩子，都会感叹：没错，这正是我梦想的高中模样。 对于江阳，他有着自己的见解，五中学校搬到了这儿，那么，曾经那些不好的传闻是不是该洗涮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c充满新鲜活力的正能量。这里的环境比那些传闻要好得多，甚至可以认为那些传闻完全是个误会。不能小瞧了社会发展的力量。 新的路程相比五中远了不少。不过江阳反而洋洋得意，送顾灵上学不用再走回头路了，直接向前。有时下雨，江阳便叫陈月陪同，坐1路公交在北门转盘下车，步行走完剩下的路程。 一天下午，江阳骑车来到学校，蹬完三楼阶梯，走在教室的走廊上，听见从自己的班级内发出阵阵嘈乱的声响。他进门后发现，同学们都把课桌抬起来往里面的墙边搬运着。另一侧留出很大的区域来。 “这是要干吗？”江阳走到一位同学身边，问道。 “搬桌子，老师说的。” 江阳不解其意地走开。“陈月，为什么要搬桌子，右边空那么大块干什么？”他走到陈月帮他搬好位置的自己座位旁，问他。 “不知道，他们说要搬。” “呵，奇怪呢。”江阳向前走了几步，换一位坐在前排的女同学问。那同学坐在座位上，告诉他，2班的学生也要过来，文化课要和咱们合班上。 “哦！听说要合班呢。”江阳走回来，把真相告诉陈月。 “与哪个班合？”陈月问。 “班。” “徐强强所在的班？” “是的。” “真没想到，”陈月停了停，重复一遍，“真没想到。” 江阳也没想到，居然又要和那个惹事鬼同坐在一个教室里。 没过多久，一群陌生面孔出现在教室外面，每人手里一张桌子。班主任这时走来，指挥他们把桌子摆放整齐。 “快点，马上就要上课了，回去拿书！”班主任催促他们。 可他们根本没当回事，依然不慌不忙地挪着桌椅，把桌子拼凑在一起，几个人背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代课老师进来后，他们还在大声喧哗。只有前排的个别孩子拿着书回来，安稳地坐在位子上。 “哎，哎哎。别吵了，上课了啊！”数学老师大声命令道。 徐强强本人就坐在把桌子拼凑一起的人群之中。江阳和陈月都看见了他。老师讲课时，教室里一阵阵的吵嚷。那声音从同一方向，同一角度不停地发出来。面对学生们这样的无礼行为，老师早已习惯。任他们说个够吧。老师并不是不负责任，他担任不起这样的责任。老师不知多少次提醒过他们，可是，那几个老滑头，他没法治。再怎么说，他不能因为几个人的搅乱从而影响了自己作为教师的本分工作。他明白：这个学校不适合棍棒教育。 刚下课，老师立刻挥挥手告别讲台，连下课语都忘了说。 老师走后，徐强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朝教室内另一班级的人望去，他先找到张萍萍，然后把目光慢慢向后移动。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人正在聊天，他盯着他们站了起来。身后跟着几个人也站起身。 他们正在聊天，江阳突然闭嘴不说了，眨了下眼皮。 “哟嗬？”徐强强快步走过来，咧了咧嘴角，“你怎么也来这班上耍了？” 陈月清楚徐强强是在对他发问。他保持沉默，没有回答。徐强强也不指望他回答什么，看到坐在旁边的江阳，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到没？我的两位老朋友。”徐强强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指指着他们，对他身后的人说。 那几个人露出狡黠的微笑看着他们。“大哥，既然是朋友，怎么不见他们向您问好呢？”一个家伙打趣地问道。其他人听了，大笑起来，徐强强笑得最起劲。他们边笑着，边向陈月的课桌包围。徐强强站到陈月面前，突然，他用手指碰了碰陈月的下巴。接着，又碰了下，又一下。 “干吗？”陈月问。 “不——不干吗，玩。”徐强强说着，又继续把手伸向他。忽然，他的手给人抓住，甩向一边。 “哎？”“哎哎？”“谁在放肆？”旁边的人马上把江阳前后堵住。 “让开点。”江阳平静地说。那几人板着脸，凶狠地瞪着他。 徐强强的动作又继续下去。尽管有人站在江阳前面挡住他的视线，不过他还是感觉出来，徐强强的那只手准又不安分地乱动起来。他把身体向前，却给人又拉了回来，把他停在原地。要想阻止徐强强，看来只能使用极端方法，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徐强强，你又在搞什么名堂？”这时，成鹏走过来，站在徐强强面前问。 “我搞什么要你管？” “哦，原来是陈月呀。”成鹏十分自然地把陈月拉起来，放在自己身后。在隔着一人的前面，徐强强试图抓住陈月，把他扯出来。可是成鹏故意左右晃动，陈月也努力躲避。他最终没能得逞。“成鹏，你是不是有点太跟我作对了？我找陈月，你也来干涉。”徐强强发怒地说道。 “这就生气了？”成鹏笑了笑。 那些包围江阳的人，看到自己大哥遇上麻烦，全挤了过去。陈月趁机溜到江阳身边来，两人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在远处看着那群惹是生非的家伙。“喂。”江阳的胳膊给人用手拍了一下。 “是徐强强？”张萍萍小声地问。 “嗯。” “还有一个，谁？” “成鹏。” “啊！”张萍萍捂住嘴巴，急忙走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江阳回头再次往后排那群人望去，发现那位曾帮助他c替他挽回脸面的小俞磊同学朝这边过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人。“有好戏上场了。”江阳咕哝道。 “闪开——闪开。”小俞磊用肩膀撞开眼前的人，“你们把我兄弟围在这里干吗？”他大手大手地左一挥右一挥把人向四面推开。等他知道是谁在闹事后，勾起嘴角，举手抓住徐强强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怎么回事？”他问。 “放！”徐强强恼怒地侧开肩。 “怎么回事？”小俞磊又问一遍。 徐强强没有马上回答，使劲搓了搓手指，翻眼瞪着成鹏好会儿，说：“你猜怎么回事？” “他闲着无聊瞎管闲事。”旁边一个声音说。“是的，他没事找事。”又一个声音冒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小俞磊这次面向成鹏问。 成鹏朝小俞磊瞥了一眼，然后说：“他欺负我一个同学。” “哪个？”小俞磊四面张望。 一群人自觉地把路让开，成鹏往陈月的方向指了过去。“他不是”小俞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时惊诧万分，揉了下眼角，睁大眼确认。“这不是真的吧？是陈月？他怎么在这？” “老大，你认识？”成鹏立即问道。 “认识——认识。”小俞磊点点头。 尽管小时候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已经过去好几年，可陈月发现小俞磊正眼注意到他时，他依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陈月，过来！”成鹏喊道。 江阳松开搭在陈月肩上的胳膊，轻轻推了推他。 “你认识俞磊？” “嗯，小学同学。” “等等——等等，陈月，你怎么来这了？”小俞磊立刻发问，显然，他还没能相信这人真是他童年校园里那位成绩优秀的三好学生。 陈月没有回答。“为什么会在这里，徐强强会给你答案的，现在的问题是”成鹏顿了顿说，“他欺负他，我要帮他，老大不会觉得这是不该管的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铃声响了。“欺负他！欺负咱们的读书郎？绝不允许！”小俞磊回过头，走到徐强强面前，对自己的下手们招招手，要他们回自己的座位上。“干吗欺负他？”他问徐强强。 “我看他不快活。”徐强强直接道。 “你也回去。”小俞磊朝成鹏摆了摆头，要他马上离开。成鹏应声照办。徐强强也对自己的人打了手势，也全坐回到位子上。 “怎么搞的？”数学老师进入教室，朝后排站在一起的人问道。 “走吧。”小俞磊回到座位，徐强强也随之走开。 “上课！” 老师捧起书开始讲课，时而在黑板上敲几下。教室里仍然有说话声，可声音似乎比上一节堂小了许多，至少老师听得出来。那两群分开的组织进行着紧张的谋划与商讨。 陈月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老师的教学和黑板上，当他低头要翻书的时候，余光中发现，视线右侧总有人在盯着他。他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正是徐强强，嘴上挂着可怕的微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江阳看到这一现象，用胳膊肘碰了下陈月的手臂。“听你的课。”他说。陈月点点头，不再分心。 第二堂数学课后，徐强强走向陈月的桌子边上。可见，经过一节课的时间，他依然怀恨在心。 “你又要干吗？”成鹏从身后走来。 徐强强没有理睬，两手往口袋里一装，坐到陈月前面同学的课桌上。那坐在陈月前面的女孩子，胆子很小，吓得连忙走得老远，像是避开瘟疫一样。他把脚伸了上来，直至搭在陈月的桌上，左一摆，右一摆。桌面上的书本在桌的边沿一歪，掉了下去。书页展开着散落在地，一张用作笔记的纸条从书缝间露了出来。 “够了，混蛋！小心我给你几拳。”江阳尖叫道，从座椅上跳起来。他猛地窜到徐强强身旁做出手势。 对于江阳的威吓，徐强强只是一笑而过。那只脚又动了起来，往前伸着，擦到陈月的上衣外套，留下一道道灰白色的脚印。 成鹏再也站不住了，要去阻止他，刚迈步，却被一只横过来的手拦住。他看看这人是谁。“别急。”小俞磊说道。 在徐强强进一步的过分举止下，江阳潜藏在内心的愤怒持续膨胀。他马上伸出手，要陈月站起来。陈月也打意识地把板凳向后退，站起身，双手连忙拍着衣服上的灰尘鞋印（但是没有拍干净）。等陈月站起来，江阳转瞬间把徐强强狠狠地向走道上用力一推。徐强强没落稳，身体转了个圈，摔倒在地。可紧跟着，他又爬起来，握起拳头朝江阳的脸挥过去。江阳措不及防，一边的脸给挨了一下。他本想马上还击，却在这么多同学面前下不了手。 徐强强可不在乎有多少人看哩，让他们看就看吧，好好看看——看看不服从命令的下场是什么。他又伸出左手。“住手！”一声喊，徐强强的手给人紧紧攥住。 “滚开好不好？”徐强强正在气头上，翻脸望着抓住他手的人。他认得此人，是小俞磊手下的一位结实助手。 “要你住手听不见？”小俞磊亲自走来说，“我朋友已经给了让步，你确定还要继续？” “他敢推我，我要揍他！”徐强强叫道。 “确定，真的确定？”小俞磊眯着一只眼睛问。 这样一问，徐强强倒有些慌张，往后退了退，打量似地问他：“你说谁是你朋友？” “江阳。” 徐强强停了停，喘了口气，“那他呢？”他指着陈月又问。 小俞磊犹豫了一会，“朋友的朋友。”他答道。 “行行行。”徐强强直点头，转到陈月身边。“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跟江阳计较了。不过他，我可还有事找他呢。”他抓起陈月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教室后门拉去。没拉两步，一个人拦在前面。 “能不能闪开”徐强强咒骂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我还不清楚嘛，劝你最好还是放了他。”成鹏阻拦道。 “好啊你个成鹏，你和江阳一个货色！” 成鹏没说话，咧嘴笑着。 “算了吧你。”小俞磊慢慢走近，把徐强强从陈月身边推开。 此时，全场的人都盯着徐强强，除了和他一伙的人以外，那些眼神似乎都在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尤其是他注意江阳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光直瞪着他，使他很不舒服，令他想起了他们过去的种种纠纷，想起了张萍萍，想起她是怎么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一下子涌过他的心头。 “我就再退一步，”徐强强严肃又认真地说下去，“放学后，留下陈月，其他人不得动手，在旁边看着就行。” 他的话刚说完，成鹏笑出声来。“这可真好笑啊。”他自嘲地说道。 徐强强说的那些话，江阳就站在旁边，听得十分清楚。他当然听出来话中的意思。“不要脸！”他吼道，快步上前。“你要陈月和你打架？”江阳说，“你说这话就像是，他要你与他比谁能考出高分数的试卷出来，你敢比吗？” 成鹏在一旁憋不住了，控制不住地大笑着。小俞磊也在旁边微微地笑了笑。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和他没完。”徐强强反驳地大叫道。 气氛变得糟糕——怎么办？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建议。他们一群人静下来，整个教室也跟着静下来。那些坐在座位上，还有站着聊天的同班同学，别瞧他们个个都在干自己的事，却随时留意着后排发生的一切。几个人对这样的表演颇有兴趣，想弄明白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他没招惹你好不好？”江阳发出奇怪地语气问徐强强。 “哪只眼睛看见他没招惹我了？我看到他就浑身不舒服，这还叫没招惹我？”徐强强张开大嘴，生气地大叫着，“今天我偏要对付他不可！” 江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实在没法沟通，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道理，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看向小俞磊，耸耸肩膀表示无奈，希望他能介入说服面前的家伙。 “要不这样吧。”小俞磊想了想，拍拍头脑，说，“徐强强，就让江阳代替他的位置好了。”听完小俞磊的话，徐强强挣大眼瞪过来。“你就别耍小聪明了，找陈月，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他紧跟着他的眼神回复道。太突然了。江阳也吃惊地看过来，可又觉得小俞磊的安排也并非全是坏处，也许现在，这正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了。 “你们俩可有意见？” 两人都保持沉默。旁边的人开始插话了，“可以。”“就这样定了吧。”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三节课堂上，很糟糕。江阳的心脏没有规律地一阵阵乱跳，他得尽力做好放学后的准备。同桌陈月也听不下老师讲课，皱着眉头担心地望着他。他再注意徐强强，只见他和自己身边的人不停地在谈话，最后从身旁的人那里拿来一副皮手套，把手勒地紧紧的，握着拳头。 放学后，同学们熙熙攘攘背起书包回家。现在，教室里剩下约定好留下来的人，其次还有4位值日生。 “扫什么地，赶紧回你们的家！”一个胖子朝那些在墙角拿起笤帚人吼道。 几人奇怪地瞅了过来，面对他的出口谩骂无法理解。“不扫你来扫？”其中一个女生问道。 “扫你个头！” “呸。” 那几个值日生们没有理会，但只扫了一组，他们就商量着回家了。 “锁给谁？” “给我吧。”张萍萍站在第一排的桌子边接过门锁。 开始了。后排空出的场地上，双方各势力的人围在旁边，望着中间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先兆，他们立刻打斗起来，肌肉和骨架之间碰撞，拳头c手肘c膝盖都发挥着它们独有的用处。两人动作停止的时候，江阳的优势已很明显地展现出来，江阳还在逼近，徐强强疯了似地扑过来，没有任何技巧。江阳给挨了个正着，可是，他却并没有退缩，紧跟着给了眼前人重重一拳。就得用这个——对付无可救药的混蛋们c思想肮脏的流氓们——就得用拳头来治理。 徐强强给退到门后面，直喘粗气，一只手扶在腮帮下面，脸涨得通红。他还想继续上前追击，可来不及了。江阳身体猛地冲向他，把他压在墙角处，手臂抵着他的下巴，另一手紧紧地束缚着他的一只手。受到束缚的徐强强此时忍不住大喊起来，“快来个人！” 没有人敢动。到此为止。“好——好。”徐强强不甘心的服输了。江阳松开手。徐强强转身走到教室一个座位坐下，抬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在一排排的课桌前面，张萍萍就站在门边不远的地方望着他。见他也看见了她，她急忙躲开眼光，往陈月的座位走去。 休息了一会儿，徐强强站起来，对身边的人挥挥手，“回去吧。” “好啦，都回去吧。”小俞磊也招招手。于是，他们从后门依次离开。 教室里剩下三个人，两人站在江阳课桌旁边呆呆地望着他。刚刚的打斗，虽然属江阳优胜，却也不免受到些伤害，胳膊和脊背又酸又涨。他使劲把两只胳膊上下放松，拍拍大腿，一会仰起头，一会低下头。 “没事吧，江阳？”陈月轻声问。 “没事。” 他们听出来他是在勉强。“再过一会就走。”江阳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等你休息好了再走不迟。”陈月马上说，“就算天黑也没关系，马路上有路灯，到了村子不行我们下车推。” 江阳欣慰地面带微笑，立刻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张萍萍？”他抬头看着教室里还没有回家的女孩，问她，“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啊。” “等我干吗？” “问得什么话呢，那你怎么不问陈月等你干吗，当然等你一起回家啊。” “可我记得咱们不同路吧。” “你肯定吗？” 他就她的疑问进行思索，突然想起来他曾拜访过她家村子，甚至在她家门前停留过一段时间。 “想起来了，好像是同路。” 由于天确实快黑了，江阳没有留太长时间。三人走出教室门，陈月和张萍萍锁上前后门。 “你是怎么来的？”走下楼梯，穿过一楼大厅时，江阳问张萍萍。 “自行车。” “哦？你也骑自行车上学？” “嗯。” 是一辆粉色的崭新单车，看起来十分轻巧，在车头前设有车篮，她把书包放了进去。他们一同离开学校。 第二天上午课间活动，陈月赶着尿急在卫生间里小便。忽地听见厕所外有两个人在谈论他，他马上听出来声音中有一个是邓礼香，和她对话的声音很陌生，听出是个女孩。他解完手推开门，两个谈论他的女孩出现在厕所外面。 “嗨！你h”陈月走出来，客气地向邓礼香打招呼，却被她尖利地叫声打断。 “陈月！”邓礼香喊道，两只眼睛焦虑而严肃地瞪着他，“看错你了！”她停了停，喘了口气，又继续喊道，“看错你了！” 陈月没有提问，只是不解地看着她。很快，他得到了一句更使他惊讶地问话。 “你干吗要喊人打徐强强？”邓礼香生气地问道。 “我”他刚吐出一个字眼，邓礼香立刻质问，“为什么要喊人打他？而且还打得那么重，手跟脚，还有腿都受伤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原因。”“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实在是太卑鄙了。”身旁的女孩跟上说。 他诧异地说不出话，保持沉默，因为他真的感到莫名其妙。 “说话啊？啊！”两个女孩见他不作声，变得更加愤怒，更加不耐烦。邓礼香那张脸已经气得通红，他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这个模样，他看出来她是真的在生气，而且还伴有许些伤心。 “我没有。”他小声地解释道。 “没有？别撒谎了，徐强强亲自告诉我的，你这个爱撒谎的小坏虫。”邓礼香张嘴吃力地呼吸着，继续说道，“做错了事还不敢承认。” “我——真的没有。” “没有才怪！”邓礼香大声吼道，“坏蛋！爱伪装的大坏蛋！”她控制不住情绪，伸手举起拳头在陈月胸前锤了一下，然后哭着脸跑开了。她的同伴随后跑上去抱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这一下敲击没有任何疼痛感，给他的感觉只是轻轻用手碰了下。可他的内心仍然像是给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中。此后，他一直想方设法躲避她，无论是在上学放学路上还是在学校里的任何地方，每次与她的巧遇，他都心惊胆战，看到她在自己前面走路，便立刻站住，等她走远了，或是找另一条路绕开。下课的时候，除了去办公室或是上厕所，他尽量不出班级门。尽管和邓礼香的教室不在一个楼层，他仍然抱有侥幸，担心万一会碰上。在有的课间，同学们都把板凳搬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晒太阳，暖和身体。这时候，班级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江阳走来对他说：“出去晒晒太阳吧，老坐着好冷。”他委婉地拒绝道，“我想看会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三月，天气开始回温，马路两旁已是遍地的青草。今天，江阳照往常一样，陪顾灵送到学校门口，然后两人高兴地相互道别。 中午放学前，江阳要陈月先走。“要不我等你。”他说道。 “不用不用，”江阳连忙摇摇手。“今个中午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 “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 “是的。” 陈月迷惑地背起书包，“你一个人？” “不，还有其他人。” “哦哦。”陈月点点头，走了一步又停下，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是哪些人。江阳看到他回过头的脸，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快走吧。” “好。” 他没有说谎，他的计划确实是在街旁找个饭馆吃一顿。他身边带着三个人，三个帮助过他的朋友们。 他们正走在街道上寻找吃饭的地方。小俞磊一只手搭在江阳的肩上，“江阳，你也真是的，又请我们吃饭。”他笑着说道。 “就是因为兄弟情，才更要请你们，你说对不对袁堂？”江阳也笑着接上话。 “哈哈，可不是嘛，兄弟这个情我们必须领了，我们都要领了。”袁堂大笑道，两只手激动地向后展开，直拍着江阳和成鹏的后背。 他们并不讲究，在一处简单的面馆招牌下止步，走了进去。江阳请他们每人吃了一碗牛肉面，吃到半途，他又点了两份馄饨。几个人吃得有说有笑，其中小俞磊就江阳请他们吃饭这件事情上大大地夸赞了他一番。他谦虚地摇摇头。 “一会儿去哪？”快要吃完午饭时，成鹏问。 几个人低头想了想。“去上网吧，你去不去？”小俞磊问江阳。 江阳摇摇头，本想拒绝，却又觉得不好拒绝，“好，我去。”他答应道。三位朋友丢下碗碟走到门外等他。他付了账，老板找过零钱，他往吃完的饭桌上看了看，算清账目，轻轻点点头。 他做这些仅仅是出于感恩，但是，万万没想到，渐渐地他也融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中。他曾想过：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也被人们称之为——小混混。他努力把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区分出来，他只想做他们的普通朋友，而不是让他们觉得，他是想和他们一样，做个有权有势的高人一等的人。所以，他时刻警觉着。无论是他们要他在上课期间逃课，还是他们邀请他放学后和他们一起留下来。他都坚决又不容反对地拒绝了。尽管拒绝的当儿，小俞磊和袁堂，还有一个个不满意的帮手们，都朝他严肃地瞪着。可他毫不动摇，肯定自己是对的。他的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德育课并不差，他很喜欢听那位善良的班主任在课堂上说得范例和故事，那些故事无时不在此时起着作用。 一个特殊的星期六，学校安排了一部电影要学生们前来观看。班主任在周五提前告诉大家，当天全班每个人都必须来。她是往讲桌上敲着教鞭对台下的学生们说的，态度十分认真，不过语气中没有强迫。两个无所事事爱玩耍的邻居可不愿错过这次机会，他们决定来看看。早上出门前，在母亲的追问下，江阳向妈妈说明了此事。有趣的节目立刻引起了正在厨房里刷牙的小艾，“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她喊道，顾不上放下牙刷，大步冲了出来，跑到哥哥面前，“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想去。” “可以。”江阳马上答应。身旁的母亲却皱了皱眉，盯着女儿说：“小艾，你就别跟着去啦，星期六在家写写作业。” “下午写嘛。” “乖孩子，待在家里。”母亲拉起小艾的手。小艾嘟着嘴巴，撒娇道：“嗯——嗯？妈” 母亲没有理睬。江阳可是站在那保持中立，默不作声。 “妈，我下午把作业全部写完还不行嘛。”小艾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地望着妈妈，摇晃着妈妈的胳膊，再次恳求她。 她这样坚持是有道理的，如果换做是爸爸，她准会乖乖地转身走开。她知道妈妈是个温和善解的好妈妈，她明白自己一定能打动她。母亲松开了她的手腕。江阳推着车和妹妹一起走出门。 “江阳，路上你可得慢点”母亲关心地对孩子招呼道。 “嗯，知道了妈。”江阳让母亲放心，把车停在了巷口的小路边，走进敞开着的邻居大门。“小艾，你等等我，我去叫陈月。”小艾点点头。 顾灵星期六也要去学校，不过她可不是参加娱乐活动，为了紧张的补习，整个星期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一下，连在家中散步的空闲都少之又少，更别说出门玩了。三个孩子站在马路边，等着她。 “哦！灵姐。”小艾跳下后座，激动地连跳带跑迎接前来的顾灵。两个女孩一打照面，手挽手热情地谈起话来。 女孩们聊着天走到公路上。顾灵简单同陈月问候了声早安，然后问小艾：“你们怎么也来啦？” “去看电影。” “你们一起吗？” “嗯。” “江阳，你也去？” “嗯，我们学校组织的，我和陈月想看一看，这不？妹妹也要来，只好让她来喽。” 他们又各自道声安，便出发了。 一路上，两个女孩说了许多校园里有趣的事。送顾灵在四中下了车，大家一同挥挥手道别。三个孩子向前继续行驶，绕进一处小区。 “这这就是你们的学校啦？”自行车穿过校门，小艾大声问道。 “是的，大不大？”陈月接上话。 “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好像不小呢。” “瞧着吧。” 说话的同时，自行车已经骑到了停车的路段。他们下了车，两个男孩锁上后轮胎。紧跟着，他们肩并肩一起走上教学楼。 电影在一间披着窗帘的教室里放映的，没有课桌，只有椅子。他们找到三个座位连坐在一起，来得不早，但肯定不算迟，一张好大的白色序幕挂在墙上，没有灯光。一个戴着布帽的中年人站在教室唯有的一张桌子上，手高高地举着，在摄影仪下方研究着按钮。一切就绪，他扶着桌角稳稳跳下身，把那张碍眼的桌子搬到墙边。各班各级的学生吵吵嚷嚷地走进来。此时，座椅已经坐满，迟来的学生只好尴尬地站着。老师及时帮助他们在其他教室弄来了椅子，保证让每个孩子都能坐下。那个戴灰色布帽的男子走到这名负责人教师身边，说了几句话，得到允许，他便握着遥控器指向天花板上的摄影仪，蓝光闪了闪，电影里的声音乍得响起来。教室的前后门给人关上，窗帘紧紧遮盖了上午的阳光，尽管现在是白天，教室里却昏暗得像是傍晚时分。电影放到一半，大家纷纷讨论起来。小艾此时有些坐纳不住，她往右边撇了一眼哥哥，然后又往左边撇了眼陈月。两人都非常认真地观看着。她的眼睛不自然地顺着陈月的眼睛往下——脸蛋c衣领c腰部，直到他放在椅子边的一只手停住。她有点儿紧张，伸出手往陈月的手背上碰了碰。“嗯？小艾？”陈月低下头奇怪地看向她。“啊？没事没事。”小艾慌张地说，脸微微红了红，她感到呼吸急促，表达爱慕之情总是令人激动，令人兴奋。陈月又抬起了头。她没有就此罢休，在一阵阵激动下，她又朝他的手背上碰了一下，然后迅速把手收了回来，看看陈月，想知道他的反应。可是陈月的目光依然在电影的情节当中。要说他对她的举动毫无察觉，不大可能。他感觉到了触碰，只是没有刻意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他一定也觉得这样非常不好意思。 他没有再望她，她感到一丝难过，便也回头观看电影。可是没看一会儿，她就一阵浮躁。“哎呀，我小便好涨，想上厕所。”小艾朝身边两个男孩嚷道。 “那就去呗，我想上个厕所老师们不会不同意的。”江阳朝后门望了望说。 “我找不到厕所在哪。” “就在走廊上。” “不，我找不到。”小艾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陈月，“陈月，”她说道，“你陪我去。” 陈月惊讶地顿了顿。请求她的女孩已经穿过人群走了出去，他只好跟在后头。 “走哪边？”出过教室门，小艾立刻问。 “这边。” 厕所外，陈月站在墙边等她。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小艾的声音，“嗨——你没走吧？” “嗯，没走。等你一起回去。” “谢谢，我现在就去解，等我啊。” “好。” 小艾走出来时，冲陈月笑了笑。两个孩子并肩赶回去，路上都没说话。 回到座椅上，陈月一头扎进看电影。小艾却马上问道：“今天下午可以教我作业吗？” “当然可以啊。”陈月答应道。 小艾又转头看看哥哥，哥哥聚精会神地一动不动。她感到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电影？能使两个男孩如此着迷。她想弄个清楚，定了定神，抬头同他们一起看起来。电影讲述的是70年代一家人的生活与种种挫折。那个当母亲的，也是当孩子父亲的妻子，在一次上菜市购买鸡蛋回来的路上，遇到意外跌倒，篮子里的鸡蛋摔了个完。意外直接促成他们贫困家庭分裂的转折点——孩子母亲同丈夫还有刚刚踏入童年的孩子分居了。发展到这里，故事的大部分都在父亲与孩子之间，孩子没有经济条件去念书，父子俩以到处捡破烂为生，期间又不时遇到社会压力的逼迫。当电影开始转入高潮部分，三个孩子对其故事展开了丰富的探讨。那位在远方的孩子妈并没有无情到忘掉自己还有个孩子。在一处河塘边，父子俩人手里拿着树枝试图要把水面上的废弃塑料瓶捞过来。这时候，一辆轿车在塘边的草坪坡道上停下，响了响喇叭。父亲和孩子一同回过头。两个人从车内走了出来，一个熟人一个陌生人。当爸爸的亲眼看着孩子被两个人带走，上了车。孩子有了舒适的新家，但他没忘记他那仁慈的爸爸。晚上，他站在楼房的阳台上，望着窗外下起的滂沱大雨，眼泪不禁流淌下来，直到哭出声。画面突然转到了灯光柔和的卧室里。孩子的母亲睡在新丈夫身边，她隐隐约约听见屋外孩子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来，套上拖鞋，往身上披了件外套。打开客厅的灯，穿过客厅，她的孩子就站在阳台的走廊外。“宝宝，你会着凉的，快进来睡觉吧。”母亲说道。孩子依然在哭泣，妈妈的话没有安慰到他，反而使他倍感难过，使他更加想念在外的父亲。“爸爸这时候爸爸这时候”孩子一边哭一边呜咽着，“一定还在马路上捡垃圾。”他的嗓子哽咽了，拉开了阳台的窗户，朝着远处黑色潮湿的街道哭喊——爸爸！随后，黑暗深处浮现出一片片他同父亲在一起的回忆。 好了，电影中的故事就叙述到这，毕竟现在要说的是另一则故事，还是让我们回到三个孩子身边吧。 凡是那些认真观看电影的学生，都被故事的发展所感动。那三个孩子也一样，他们都哭了。电影里的哭声还在继续，江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低下头，情不由己地抬起一只手，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哦！”江阳惊讶地自语道，“我哭了？”与此同时，他又注意到妹妹也哭了，“小艾？” “嗯？” “啊，小艾你也哭啦。” 小艾擤了擤鼻子，眼睛从屏幕上移开，慢慢从伤感的剧情里缓过神，等她看向陈月时，结果不出她所料。“陈月，你也哭了。” 陈月发现有人喊他，终于才把头低下，“是的。”他回应道。小艾直直地盯着他，他哭得相当伤心。 “我想出去透透气。”江阳说。 “不要急，电影应该马上要结束了。”小艾转头说道。 “好吧。”当江阳又往脸上擦拭眼泪时，感觉到后背上有人在戳他。他回头，一张黑黑的脸凑着他。“江阳，过来。”那人说。 “你怎么也来了？” “出来说。” 江阳站起身，小艾叫住他，他解释说去去就来。 “没想到星期六你也会来。”江阳面对小俞磊说道。 “闲着无聊，我才刚来。” “刚来？”江阳往门里探了探，“不过电影好像快要结束了。” “不碍事不碍事，我想问问你。”小俞磊凑到他身边，指着教室里一群后背中的一个问，“她是谁呀？你好像认识她，是你女朋友？” “坐我旁边的那个？” “嗯。” “不是。” “哦？”小俞磊意外地追问道，“那是谁？” “我妹妹。” “亲妹？” “亲妹。” 听完，小俞磊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转身在原地转个圈。“江阳，”他拉起江阳的胳膊微笑着请求道，“帮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搞定她。” 江阳不解地歪了歪头脑，等他看见小俞磊笑着朝他做了个手势，他立刻明白了。 “这这——这。”江阳艰难地苦笑着，“这要我怎么帮？” “你是她哥哥，你肯定能帮，兄弟不会不帮我，对不对？” “你要我帮你什么？”他几乎随口问道。 “先告诉我，她在哪个班？” “太遗憾了，她不在这个学校。” “不在这学校？” “我说还是算了吧。”江阳回答道，“她还在读初二呢。” “哪个学校？” “四中。” 小俞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可以。” “可以？”江阳奇怪地问，“什么可以？” “你妹妹长得很漂亮。” “哦！我知道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妹妹了吧。” “就是这么回事。” 江阳不再说话了，小俞磊却还有话要说，“兄弟肯不肯帮，一句话。” 他犹豫不决，显然他不该帮这个忙，可他还是回答道，“肯。” “那行，你现在过去，跟你妹妹说一下，就说你的同学要来，想——想见见你。” “小艾，我一个同学说想见见你。”江阳回到自己妹妹身边坐下，说道。 小艾迷茫地眨眨眼睛，转过头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有同学想见见你。” 小艾东瞅瞅西望望，“在哪呢？”她问。 “你等等。”江阳举起胳膊向着门外招了招手。 “你好。” “你好。”小艾附和着男孩笑了一下。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江小艾。” “江——小——艾，”小俞磊重复了一遍，“你的名字很好听呀。” 小艾礼貌地露出笑容，然后她抬起头继续看电影。可是，那位新来的朋友明显感到想和她说的话还有太多太多。 “江小艾，”小俞磊弯下腰，把两只胳膊搭在腿上轻轻喊道。 小艾回过头。 “听你哥哥说你在上四中。” “嗯，对。” “上初二。” “对。” “今年多大啦？” “16。” 江阳就坐在两人说话的中间。他听出来小俞磊是为了通过多和妹妹聊天来增加他们彼此的亲密度，就凭那说话声，带着极度暧昧的味道。他觉得他该离开。“让一下。”江阳站了起来。“哥去干吗？”小艾紧跟着问他。 “不干吗。”江阳答道，穿过小艾身前，同陈月坐在一起。可是在小艾看来，难道哥哥是想要她和这位新来的面对面说话才故意走开的吗？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的脸庞，好不可爱。 屏幕上的电影已经完结了，正在展示演员表。学生们依次离开座位。江阳坐在陈月身边，“哦，电影都结束啦，你怎么还在哭呢？”他吃惊地望着陈月说。 陈月一脸呆呆地瞪着前排的座椅，泪水还在往下流。“行了行了陈月。”江阳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之中，又不忘听着旁边的对话。 小俞磊坐在江阳走后的座位上，他问小艾，“你愿意同我做个朋友吗？” 小艾思索着。如果换做平时，在班级里，要是有个同学这样问她，她准会毫不犹豫地说愿意。可现在听来，在这样的场合下，总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些恶意。 “好啊。”小艾回答说。 “呀！真的吗？”小俞磊高兴地使劲剁了下地板，“我猜到你不会那么绝情的。” 小艾微微一笑。男孩继续聊下去，她应和着。直到小艾发觉左手边有动静，陈月和哥哥站了起来。她连忙也站起身。“该该回家了。”她对那男孩说。 “是呀，是，电影都放完了嘛。” 江阳和陈月走在前头，新来的男孩依旧跟随着小艾不放。“刚刚成为朋友就要分开了吗？”小俞磊大步大步追上小艾。“能同你再聊一会吗？”下楼梯时，他追上小艾。 “不好意思，我哥哥他们等着我呢。” “没关系，就一会儿。” 小艾没有同意，继续一步一步向下走。 受到女孩的拒绝，小俞磊并没有放弃，他赶忙同女孩并肩下楼。“江小艾，”他喊道。 “什么？” “那部电影你看了吗？很感人。” “嗯，非常感人。” “没错没错，我和你的观点一样，确实非常感人。那么你是怎么想到来咱们学校看电影的呢，哦对了，我怎么忘了呢，是你哥哥江阳介绍你来的。”小俞磊顿了顿，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哥哥即是高中同学也是小学同学？” “不知道。” “说来真是巧呢，你说巧不巧？” “哦，是很巧。” “对吧对吧，能和小学同学相遇在一个高中可是很不容易的。” “是很不容易。” “你哥哥最近在学校遇到很多麻烦，都是我帮助他解决的，他有没有告诉过你？” “没有，什么麻烦？” “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麻烦。” 小俞磊等她接着他的话问下去，但她没有。“下楼梯干吗这么快呢，慢点儿。”小俞磊催促道。女孩没有听从他，他感到有些不满。 下完楼，小艾急忙穿过教学楼大厅，跑了出去。“哥——哥。”她连续地喊。小俞磊也张开两只腿跑起来，在校园的大路上追着女孩。 “你们干吗走这么快？”来到停放自行车的小道上，小艾严厉地盯着哥哥和陈月。 “我以为你们还有得聊呢。” 小俞磊追了上来，“这就要走了吗？” 江阳没有回答，陈月也没有，他们知道该由小艾来回答。“回家。”小艾平静地说道，然后往陈月的后座位坐下。面对女孩的执意拒绝和躲避，小俞磊早就给自己做好了这个准备。他希望她至少能对他说声再见，可是他错了，同他告别的是江阳。 “我想明天星期天你一定有时间出来吧？”小俞磊追赶着两辆自行车，问坐在后座的小艾。 “恐怕没时间。” “那至少以后会有时间。” 女孩的脸一直望着前方的路，再也没有回答他。自行车飞出校门，小俞磊停下脚步，喘了口气，“真是扫兴，”他暗自抱怨道。 回家路上，小艾总算松口气，她意识到那个男孩准是要讨好她，要接近她。“那男的谁啊？”小艾问道。 “同学。” “好吧。” 江阳稍稍刹了刹车，和妹妹并排，“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 “我的那位同学啊。” 小艾摇摇头，“不怎么样。” “哈哈，”江阳笑了笑，“幸亏你没当他面这样说。” “切。” 路过四中，江阳停了车。陈月也随之停下。 “我去看看时间。”江阳说着，把自行车靠在路边，跑进路旁的小店里。他问过时间，走出来，朝陈月和妹妹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去哪呀哥？”小艾问。 江阳把车推到公路的人行横道处。 “他一定是要去接顾灵。”陈月答道。 “原来是这样。”小艾聪明地领悟过来，“那我们先回去吧？” 没有了哥哥在身旁，没有另一辆自行车骑在旁边，小艾倒觉得有些不自然。一路上，陈月也没有找她说话，她保持沉默，他也是如此。她内心忽然想到一件事。刚刚在校园里那个一直追着她的男孩，那男孩所说的话和所表现的行为已经十分明显地体现出其中的意思。陈月却待在一旁只字未提。 “你下午要来我家对吗？”回家的小巷里，陈月推着车问道。 “嗯，双休日的作业还没动。”小艾回答。 两人走到家门口时，陈月又说，“如果你不想写的话，把作业给我，我帮你写。” “啊——不不不，还是教我写。” “也行。” 小艾站在路上，等陈月把车推进家门里。“下午啊。”她喊道。 “嗯。”陈月停下车，走到门外，“要是作业很多，你中午吃完饭就来。” “好的。”小艾笑了笑说道。然后凑近他，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她有点儿心慌。她联想着，他两只瘦小的手现在就摆在她面前。在经过那段陌生男孩的追逐，她忍不住要大胆尝试，把自己不敢说的话现在说出来，完成在教室里看电影时没有完成的动作。 面对小艾的注视，陈月害羞地退了一步，“那我回家了。”他说。 “嗯嗯，我也回家了。”小艾说道，可她仍然站在门外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从院子里消失。就在身影已经消失一半的时候，那身影突然立住了。陈月回头张望了一下，如他所料：小艾还站在那。此时，两人又互相凝视了许久。他等着她，她也等着他。他们在做着同样的斗争——等你先走。足足有两分钟，他们都呆呆地站在那。最后，陈月打破了这样的斗争，他重新返回门外。当他走近她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跳动起来。 “你干吗还站在外面呢？快回去吧。”陈月走来时说道。 “谢谢”小艾停顿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她大声说完，快步跑开。她迅速溜进家里，和坐在院子里剥黄豆的妈妈打了声招呼。走进卧室里，她跳坐到床沿上，兴高采烈地阵阵傻笑着，心中产生一串串思绪。尽管，她还在为陈月没有提到那个陌生男孩为什么找她而感到失望，不过她已把这不愉快的事抛在了脑后。她提出的请求，他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她肯定他是在乎她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一吃完午饭，小艾抱着双休日需要完成的作业本离开家。母亲问起，她如实告知是想让邻居教她作业。母亲同意了。 “阿姨好。”小艾见到陈月母亲，及时问候道。 “小艾呀。”母亲十分高兴地欢迎她，请她在客厅的椅子坐下，然后开始整理大桌上的碗筷。小艾从桌面上的情景看出来，他一定也吃完了。 陈月在房间的书桌上，听见小艾和妈妈的说话声，立刻站起身，推开了房门。她就坐在大桌旁那张老旧的木椅上，大腿上放着她的作业本。 “这么快就来了。”陈月含笑说道。 “你自己看，作业很多的。” 陈月走到她的座椅身边，微微弯腰伸出两只手，准备替她接过放在腿上的书本。 母亲从屋外走了进来，把餐桌上的碗碟拿走，离开前吩咐道:“陈月，小艾要你教教她写作业。” “嗯，我知道。” 小艾没有说话，不过她随时都留意着陈月的表情，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你妈妈走来走去收拾桌子多累，你为什么不去帮个忙呢？”她问道。 “好，我这就帮。”陈月回答道，急忙跑去了厨房。“妈，我来洗吧。”他对站在洗手池边的妈妈说道。 母亲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让开了。“今天怎么想到为妈妈洗碗啦？”陈月洗碗的时候，母亲微笑着在一旁问。 他没有回答，把洗净的碗碟让母亲看看，“洗成这样行吗？” “行，把生水倒掉就可以了。” 陈月照办了，并把洗好的碗碟放进壁橱里。走回客厅，小艾捂嘴发笑，她意识到他回来了，赶忙收回笑容。“都洗好了？”她问他。 “嗯。” “拿着。”她把作业本递过去。陈月马上接过，走进房间。她在他的书桌椅坐下，开始作业。 陈月从客厅拿来一张椅子，跪在椅子上望着她写。每当她遇到不会写的题目，便抬起头，用笔往题目上点了点。他便领会地俯下身，为她解答。并不是所有题目她都想弄明白，有些题目她确实听不懂，尤其是数学的代入方程式，她听得迷迷糊糊，完全蒙在鼓里。只好要陈月直接告诉她答案。写了一个小时，小艾划动的笔突然停下。陈月把头凑了过来，“我看看。” “不是，这题我会写。”小艾抬头说道。 “哦。”可是见她没有动笔，他茫然地望着她。 一阵兴奋涌过她的全身，她继续写题目，感觉到陈月正望着她。她的脸微微红了。她开口道，“那个”她刚吞吐地说出几个字，听到客厅传来了声音，才发现他的妈妈还在家中。她要当心，不能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陈月在一旁问。 “没没没，没什么。”她答道，接着作业。 要写的作业写完一大半后，小艾挺了挺胸，双手向后伸展开。“我们休息一会吧。”她说道。 “嗯。” 小艾把笔扔在作业本夹缝间。 “出去打羽毛球吗？”陈月跪着的双腿有些酸，站了起来。 “不想打。”小艾说。 “喝不喝水？” “不想喝。” 他只好坐下，等她休息好。 “你有不少课外书嘛？”小艾拿起桌上一本国外的海明威作品《老人与海》问道。 “是的，都是我爱看的。” 她把书翻开只看了第一段，便把书放回了原处，转头朝陈月看着。陈月见她一直看着他，使他很为难，他故意避开她的眼光，盯着桌角。 “你妈妈今天不上班吗？”小艾又问。 “嗯，今天休息。” 说完，小艾站起身，“我回家一趟。” “好的。” 她回来时，带了切成两半的冲洗干净的苹果。坐回座椅上，把一半苹果递给了陈月。 “谢谢你啊。”陈月一边接过一边感谢道。 “哎哟，这谢什么呀。” 小艾把自己的那份苹果放在嘴里吃起来，等她吃完了，陈月立即伸出一只手，替她把果仁扔掉。 “你怎么不吃？”她发现陈月手上没有动嘴的苹果，不解地问他。 “我吃，等一下。” 她笑了笑，低头握起笔。陈月坐在一旁，等小艾完全进入作业，他才放心地吃苹果。快要吃完的时候，他的鼻子在流清水鼻涕，他慌乱地用手背捂住鼻孔。小艾随时都有可能朝他看过来，他站了起来，面向门外。小艾扭头看他一眼，“嗯？” “我出去把苹果核子扔掉。”陈月解释道。快步走进厨房，洗了洗脸，最后用毛巾擦拭。回来后，他重新坐在小艾身边的座椅上。她正在抄答案，那是语文练习册后面的答案，老师允许大家这么做。写完所有的作业，小艾把作业本堆放在一块，往桌子上理理齐。“好啦，全部完成啦。”小艾轻快地说道，并站起身。 陈月陪她走到院子，直到门口处。她停下脚步，微笑着问：“去不去我家看电视？” “好啊。”陈月高兴地答应了。 她走在前头，陈月尴尬地跟在后面。进了卧室，她请他在她的床沿坐下看，可他却摇摇手拒绝了。找到墙边的矮凳子坐下。“江阳呢？”陈月问。 “哥出去了。” 小艾把电视机打开，随后问他，“你爱看什么？” “动画片。”陈月想都没想回答道。 她照他爱看的节目转频道，直到他满意。她不像陈月钟爱看动画，一会儿朝电视上看，一会儿又转头注视着陈月。她倒觉得看着他比看动画片更有趣。 新的一个星期到来。周二晚饭后，江阳走进爸妈房间，走到趴在桌子上写字的妹妹身边。他蹲下身，凑到小艾耳朵上，“写完作业，来我房间一下。”说着他站起身走了。 江阳在自己的房间等她。妹妹敲了门。“进来吧。” “有什么事吗，哥？”小艾跳坐到江阳的床上问。 江阳没有马上回答，把房门轻轻掩上。 “要是我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要惊讶。”江阳说下去，“还记得上个星期六吗？就是你去我学校看电影那天。还记得不？” “记得。”小艾瞪大了眼，“那天怎么啦？” “跟你聊天的那个人，我的同学，还有印象？” “哦？他——啊，有印象有印象。” “他今天要我转告给你，希望你哪天方便和他约个时间。” “什么？”小艾起身从床上跳下，“他约我干吗呀，我的天哪，开玩笑吧。” “这你得问他。”江阳耸耸肩。要是他也感到惊讶，那么妹妹甚至感到无法想象了——哥哥在胡说些什么呀？约什么约呀？ “我不去。”小艾当即答道。 “不去，对，我支持你不去，不过”江阳抓了抓头皮，在床沿的妹妹身边坐下，微笑着说道，“可是，你算帮哥哥一把，就与他再见一面。” “你答应他了？” “没有，我说我争取。” “那就好，你明天告诉他，说我最近课程很忙，晚上作业很多。” “他问双休日呢？” “双休日我也忙！就这样跟他说。”小艾叫道，“我才不想跟他见面哩。” 她的回答十分坚定，江阳只好放弃，“好。” “抱歉，妹妹说她很忙，没时间见你。”第二天教室的走廊外，江阳对小俞磊说。 “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小俞磊问道。 他点点头，“嗯。” 小俞磊却紧跟着摇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说，“我知道四中的作业量确实很多，但是不会说连整个周末都抽不出时间来。” “能明白你思恋吾妹的心情，不过她昨晚确实告诉我，明确告诉我，她没时间。” “哦，江阳。”小俞磊想了想，“你觉得她会不会因为不想见我才这样说的？” “也许是的。”江阳答道。 “要真是这样，可就只能拜托你帮我啦。” “还要我怎么帮？” “能怎么帮就怎么帮，替我在你妹妹身边多说些好话吧，这你能做到不？” “我该怎么说？” “呃”小俞磊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吧。”他把拳头和手掌一合，走进教室里。江阳跟随他来到他的座位旁边，他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足足准备了一堂课的时间，“写好了，你今晚带给她。”下课后，小俞磊把纸条递给他。他正要翻开看看。“喂！不许看，只能给你妹妹。”江阳把纸条折叠好，放进了衣袋。 回家路上，江阳把自行车骑上公路，只剩后座的陈月。他在路边停车，把口袋里的纸条拿了出来。“这是什么？”陈月奇怪地问他。 “小俞磊写给我妹妹的。” “写给小艾的？” “嗯，我得看看写了啥东西。”江阳下车，要陈月帮他推着。他自己边走边看起纸条上的字。 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是还能看懂个大概，。他看到一半，把纸又叠了起来。 “写了什么？” “你要看吗？”江阳把纸条递过车身。陈月没有接，摇摇头，“不！我不看，不是写给我的，不可以看。” “你说得是不是晚了点？”江阳笑了笑问。 “写了些什么？” “只看了一半。” “是什么？” “老一套的东西。” 晚上。江阳走进卧室，在小艾耳边嘱咐了一句。 小艾推开门，“是不是又有新闻了？”她把房门顺手关上，问道，“说来听听？” “对，有新闻，关于你的新闻。” “他怎么说？” 江阳伸出一只手。 “他给我的？” “嗯。” “我可以选择不要吗？” “你得选择要，看不看你可以自己决定。” “好，”她无奈地接过纸条，“要是现在我把它撕掉” “哦！”江阳叫道，“那他真是太可怜了。” 说归说，小艾没有撕，她看上去不过是开了个玩笑。“除了这张纸条，没有其他新闻了吧？” “没了。” 说完，小艾转身离开。 8点钟，江阳躺在床上看书，门开了。“哥，还没睡吧。”小艾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 “还没呢，进来吧。” 江阳翻了个身，坐起来，“有事？” “还不是你那位同学，这张纸条还给他。” “这可不行，要是还回去，他肯定会火冒三丈，甚至有可能对我爆发。” “你知道他都写了些什么吗？” “什么啊？”江阳讨趣地问。 “别问我什么，还给他，他的要求我也不会同意的。”她走到哥哥面前，把纸条丢在他的床单上。“要求？”江阳打开纸条，直接跳过几行，最后写着：希望你能在百忙之中与我见个面，就这个星期六，你看可以吗？要是不行，星期天也可以。具体哪一天，等待你哥哥的回应。 “明天你能不能和他说清楚，拜托他不要找我了。” “我有拜托过，可是没用啊。” “总而言之，我很烦他。”说着，她离开房间。 “哎，等等，我亲爱的妹妹。”江阳在身后喊道。 小艾在门边站住。 “进来。”江阳脸上挂着微笑，等小艾走进来，他眯起双眼盯着她，开玩笑地问道：“如果这张纸条不是我那位同学写来的，而是陈月写的，你会不会答应？” 她听出来哥哥是在开玩笑，拿她做试探。“我认识陈月的字。”她答道。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纸条上的字和内容都是陈月写给你的，你还会” 现在，问题变得有些难回答，她沉默了一会。“他写不出这样的内容，”她严肃地说，“哥，你的假设太荒谬了，太不切实际。” 她不打算正面回答他，他没有坚持。兄妹俩道声安。 星期五，没有文化课，但是，一节下课期间，小俞磊还是找到了江阳。 “纸条给你妹妹了吗？” “给了，亲手交给她的。” “她看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 “这就不好办啦。”小俞磊垂下头，“什么都没说吗？”他抬头又问。 “倒是有说——要你不要再找她了。”江阳答道。 “她真这么说？” “嗯。” “看来你妹妹很难对付嘛。”小俞磊苦笑了一下。 江阳也笑了笑。 “眼看双休日都到了，还没能说服她。” “说句实在话，”江阳说道，“我妹妹通常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主意，我看呐，这事还是算了吧，没戏——真没戏。” 听了江阳的话，小俞磊认真地思索着，随后他说，“不！我要亲耳听见她说，要我不再去找她我才相信。” “这么说，你是怀疑我？” “也不是，我只是想让她亲自告诉我这些，也好让我死心。” 江阳点点头，他说得确实有理。要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觉得亲自收到拒绝的消息才靠谱。 “中午我回家再劝劝她，有结果下午告诉你。” 他按照吩咐，中午饭前一段时间，母亲忙着烧煮，他来到妹妹身边，问她，“小艾，明天有没有计划？” “计划，嗯？做什么？” “还是我那位同学，上午又来找我了，他的需求你也知道。” “不，”小艾及时打断他，“我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上次就该拒绝的。” “哪次，哪次我没拒绝？” “上星期那回” “好吧，我承认当时说错话了。我也的确早在后悔了。” 听妹妹的话，她好像对那男孩非常反感。江阳彻底为这段感情感到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江阳回头往客厅看了一眼，他要当心些，妈妈走来的时候，他们必须停止对话。“你就亲自跟他说说吧，亲自在他面前说出你的心里话，你看怎么样？” “面对面说？”小艾自嘲地笑了一下，显得有些生气，“你让我怎么说出口？哥，你别耍我玩好不好。” “没关系的，要不然他天天缠着我，要我想方设法讨好你，这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来个干脆。” “下午跟你去学校？我不上学啦？” “明天，星期六。” “你陪我一起去。” “嗯。” “那行！干脆就干脆。” 小艾能答应，他很意外，不过说实话，他也松了口气。 约定的时间是在星期六下午，江阳带妹妹来到学校，男孩已经站在门外。 “可算来啦。”小俞磊跑着迎上来，“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怎么会。”江阳把自行车推到一块泥地上，“答应来就必须要来，小艾？” 小艾一直站在哥哥身后，提防着一星期前认识的那个男孩。 “小艾，”江阳转身一只手放在妹妹的背上，轻轻推了推她，“有什么话就说啊。” 他们终于面对面站在那。小艾低着头，眼珠高高地向上撇着男孩的脸，“我周末很忙的。”她冷淡地说。 “哈——我知道，可是你现在不是有时间了嘛。” 男孩说话间，朝她伸来一只手。小艾警觉似地往哥哥身边退了几步，“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你”——她用担忧地眼神看了眼哥哥——“你以后别来找我啦。”她鼓着勇气说道，然后一个回身跳，跳到哥哥的背后。 “哦！”小俞磊吃了一惊，“干吗那么怕我？” 江阳苦苦地笑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小艾面前让开。小艾却一直抓着他的衣袖，像是在向他寻求帮助。其实她还是第一次拒绝男孩的追求，她的脸不由己得红了。 “要不要去学校里散散步，有什么话，咱们边散步边讲吧。” 男孩的话刚落，小艾慌张地摇着头。可是当哥哥的却说：“这样也好！”“哎，小艾，你就跟我同学去吧，不用怕，有什么话尽管说，说了又不要紧。”江阳拂了拂妹妹光滑的马尾辫说道。她还在直晃脑袋，可是，哥哥的一再安慰与劝说，她最后还是答应了男孩的请求。 “哥，你不许走。”走前，小艾命令道。 “放心吧，我就在门外等你。” 他们走进校门。照说这所学校星期六是没有学生上课的，教学楼的几间教室却还亮着灯。校园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小艾稍慢些走在男孩后面。男孩注意到了这点，便也故意放慢脚步，等和她并肩。 “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昨晚没睡好吗？” “我挺好的。”小艾答道，随即便问：“还要走多久？” 小俞磊没有理睬她的问题。“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他指着外墙漆成黄色的教学楼问。 她没有评价，回到了之前的问题，“最好能快点，我担心哥哥会等得不耐烦了。”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说下去，“刚刚我在外面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也不想重复。走完这条路我就回去了。” 女孩说话态度十分生硬。他觉得和上次与她见面那时完全变了样。“为什么？上个星期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说道。 路过一片操场，小艾停在了台阶处。她望着空旷的场地发呆，然后平静地说：“下午回家我还要把历史作业写掉。” “明天还有一天，明天写就是了。” 小艾摇了摇头。彻底失败，小俞磊望着她，望着陌生的她。即便女孩从见面到现在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他还是看得入迷，那张脸实在太可爱了。他内心有什么东西紧紧揪着他。“我们再去前面走走吧。”他请求道。 “好。”她同意了。不过一路上，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要回去了。”他们从小道折回来，小艾说道。 “这么快？” “是的，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该回去了。” “你说了什么？” 听见男孩的话，小艾严肃地盯了过来，“够了，以后别来找我，也别让我哥哥来找我。”她说完加快了步伐。这差不多就是对他追求的直接拒绝。干吗不这样做呢？在矛盾出现之前，就该把话说清楚，来陪他散步不正是为了来一段干脆利落的结束之旅吗？她肯定自己不会后悔。 男孩从身后追上她，她料到会这样，可是，她却没料到之后发生的。小俞磊从身后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哦！别走，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他喊道。 小艾措不及防，把手猛地抽回来。“你干吗？”她不高兴地问。然后继续往学校外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我来找你？就不能给个原因吗？”小俞磊继续追问她。 她没有回答，加快了脚步。突然，胳膊又给人抓着，走不动路。这次，她生气地抽回手臂，可是小俞磊没有松懈，她一时没办法把手臂轻易的抽回来。 “为什么？”小俞磊不依不饶。“什么为什么？”小艾生气地瞪着他，“不存在为什么，我要走就是我要走。而你——现在最好放开！”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厉声高喊。 他们刚巧站在校门不远的位置，保安室就在眼前。小俞磊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放了手。刚松开，小艾一个劲地跑了出去，直到哥哥的身边，她才稍微安下心。 没一会，男孩也追赶跑了出来。“你妹妹跑得真快。”小俞磊面向江阳笑着说。 “你或许不知道，她可是参加过运动会的。” 两个男孩接着一阵笑声。小艾却没心情听他们唠叨下去，用胳膊肘重重往哥哥的背上捣了一下，然后坐上后座。江阳上了车，一只脚搭在自行车踏板上时，小俞磊对他说，“你这一走，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再也见不着她啦？” “见不着她，哈哈”江阳回头看了眼小艾，脸上依然在笑，“见不着她那就见另一个她呗。” 说着，他拐过车头，一只手从自行车手把上移开，拍拍小俞磊的肩膀。随后，带着妹妹回家了。 她本以为那男孩会到此为止，可实际并非如此。星期一晚上，哥哥又把她喊进房间里。 “哥，在你说事之前我能先问个问题不，你今天是不是又和你那位同学谈起我了？” “是的。” 江阳回答完，小艾挎着步子走开。“等等啊——小艾，我明白你的心情。”江阳突然抱住小艾的胳膊，把她拉进门里，并把房门关好。妈妈就在客厅干活，她看见女儿正在他哥哥的房间，而且刚好看见是江阳把他的妹妹关在了里面。 “哥，你不觉得这样做，妈妈会误会吗？” 江阳笑了笑，把房门打开，见妈妈已不在客厅，便放心地又关上门。他请妹妹在一张椅子坐下，自己站在她旁边，“他今天和我说，他还是忘不了你。” “他真有勇气说这话呢，他说这话时，你们旁边还有其他人吗？”小艾好奇地问。 “没有，我们说话声很小，没人能听见。” “告诉他，让他还是忘了我吧。” “是的，我这么说来着，他却把话堵死了，说没有任何办法能忘掉你。” “他确定没有任何办法？” “他是这样说的。” “尽瞎说，听这话就是个假话，我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呢？” 小艾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她发觉自己说出这话时，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马上就坚定地望着哥哥。 “我可没敢这么说。”江阳早就明白，所以妹妹说她有了喜欢的人他也不觉得惊讶了。 “他看上去有点痞，”小艾接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哦！小艾，亏你看得出来。” “我就说，我永远记得那天他拽我胳膊的时候是多么粗鲁。” “上回？” “是的，太不像话了，就在教学楼前，出校门的路上，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得了。” 江阳注视着她，她看上去有些失控，接下来是她一阵阵的发泄。他真后悔今天答应了小俞磊的承诺。 “也就是说，你不会再去见他了。”等小艾停顿的时候，他说道。 “还见他？开什么玩笑。” “帮助哥哥去见他，你也不会同意了，对吧？” “对！” “好吧，不见他。我还不想让咱亲爱的妹妹去见他呢，行，我去看电视了。” “等一下哥，”小艾叫住他。 “嗯？” “你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很不错？” “朋友，但绝称不上是好朋友。” 朋友，好朋友——这一对相近的词语却有着相差甚远的概念。 “哥——”小艾担心地问：“你不会因为我没有同意而对我发火吧？” “哦！小艾，”江阳连忙回答：“为了一个我不信任的人对我美似天仙的妹妹发火？当然不会。” “哎呀，我就喜欢哥哥夸奖我，感觉我们差不多就快成为兄妹恋了。” “别闹。” 两人一同穿过客厅，走进房间看电视去了。 说到底，江阳没有照小俞磊的意愿去执行，不过，他觉得这样做也并没有哪里不妥。虽然要他来说服他的妹妹，是件困难的事，可毕竟他是她哥哥，她亲爱的亲哥，再怎么样也不会不顾及他的感受。要想通过其他办法来博得妹妹的欢心与信赖，他这个做哥哥的，恰好是最佳c最具说服力的中间人。而小俞磊正是利用了这点。他看得出来。 在家中，他一句赞扬的好话也不对妹妹说，但是，到了学校就全然不同了。在面对小俞磊的疑问时，他当即给与答复。他不停地在小俞磊身边提醒：他已经好心劝说无数回了，编制了各式各样的花言巧语，可惜依然没有成效。 一次，江阳和陈月上厕所回班的路上，小俞磊又走来。他把江阳拉到楼梯台阶的窗口处，“那件事怎么样了？”他问道。 江阳朝楼下挥挥手，让陈月先回班。“哪件事？”他奇怪地反问。 “还能是什么事，你妹妹的事情呀，有没有进展？” “抱歉，”江阳把一只手掌向上，“毫无进展。” “为什么连你都无法摆平她呢？你这个哥哥当的太失败了。” 失败的哥哥。他的确要承认，他确实是个失败的哥哥，让她和这家伙搅在了一起，他怎么能否认这样的失败？ “今天，你再帮我一把，我想只要日积月累，她不会一点也不感动的。”小俞磊接着说，“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来不及阻止。小俞磊去后没1分钟，又从楼梯匆匆跑下来。 “拿着，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 江阳接过他手里的纸条，显然这是事先准备好的，他摇摇头还给了他。 “怎么？”小俞磊诧异地问。 “迟了——迟了。” “迟了？为什么？” “你一定要我说，我就说吧。”江阳给出最后的致命一击，“她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江阳的话，小俞磊顿时一呆，神情茫然，陷入绝望。“早该告诉你的。”江阳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不可能！”一顿沉默后，小俞磊尖叫道。“不可能，那天她怎么没告诉我？” “也许是怕你伤心。” “可是现在我倒更加伤心了，江阳，这是真的？她有喜欢的人啦？” “真的。” “你确定是真的。” “确定。” “你认识那个她喜欢的人？” “是的，我认识。” “谁？” 江阳止住了一鼓气的作答。“谁呢？”他露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谁呢？”又是一阵思考，“给忘啦。”他苦笑着答道。 “你们见过吗？” “见过，噢，你干吗问这个？” 小俞磊把他拉往墙壁那边，然后说：“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哪个学校哪个年级哪个班？” “为什么要问这些？” “快告诉我！”小俞磊急躁地大声道。 “我们是见过面，不过我从没问起过，他也没告诉过我这些。”江阳平静地说道，可他心里十分惊慌，提醒自己万万不得说漏嘴。 “名字呢？叫什么名字？” “他也没说。” “完啦，你妹妹肯定是看上四中哪个书呆子了。” “嗯，是啊——”江阳感激地点点头。 两人从台阶处离开，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小俞磊突然从楼上追回来叫住他，冲他说道：“要是哪天遇到他，问问他在哪个班，及时汇报给我。” “好。”江阳答应道，但马上，便把他的请求置之度外。连续好几天，小俞磊都来找他，询问他结果。他摇摇头当做回答。 小俞磊是否就此放弃？相反，他安排了手下们去调查这件事，把此事转告给四中学校认识的朋友们，希望他们能替他找出那人的下落。可是效果很不理想，没人能得知。他就要放手了，有一天，却突然收到一个人的消息。他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是不相信的，可是，他后来越想越觉得蹊跷，事情越是那么巧合。于是，他请人去确认，猛地想通了。总归瞒不住的——任何真相都在好奇心的努力下揭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早晨6点，陈月爬起床。洗好脸刷完牙，他去院子打了一桶井水放回厨房里。 父亲要他每天锻炼，起初的计划是沿着公路跑到菜市场，然后围绕菜市场跑一圈，再跑回来。可是跑了几天后发现，这种锻炼实在有些困难，浪费时间暂且不提，雾霾天气将是个大问题。空气污染严重的时候，常常一圈跑回来，喉咙要疼上很久。他当即请求爸爸取消这样的晨炼，爸爸听了他的理由后同意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天压腿五十下。这也够他受的了。爸爸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体质着想。现在，他已经完成了锻炼，站在走廊上粗粗地喘着气。不久，门外传来声响，他大步跑到院门前，歪着脑袋向外望。“今天这么早啊？”他问道。 “是的，”江阳上前说道：“我的车出了点毛病。” “车？车怎么了？” “轮胎爆了。估计要么时间用的太长，要么就是昨天没注意到路上的玻璃渣子。” “那车呢？” “这回放在别人家修呢，我要早点去拿，离家挺远。” “拿到车之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直接去学校。”说着江阳走开了。 “注意安全。” “我会的。” 7点钟，陈月出发去学校。坐1路公交在市区下站，抄近路穿过城市之光小区。等重新回到公路上，便离学校不远了。他正迈步走着，路边一条小路里走出来两个人，当面拦住他。“站住！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人中的一个说道。 他们脸部暗黄，两只手装在裤袋里，看起来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与他年龄相邻的学生。那高大些的男生戴着黑色棒球帽，耳朵上夹着一根烟。“干吗？”陈月小心问。 “当然是找你有事啊。”高大男人说道，旁边另一个咧嘴笑起来，接上说：“嘿！请你喝杯茶呗？” 他听出来是骗他的话。“我不去。”他侧身绕过一人的肩膀，想离开，却给绊了脚，身体向前踉跄几步。等他能站得住身子的时候，他的胳膊已经被人紧紧抓着，身体不能动弹。 两人左右勾住他的肩膀，试图把他带进路边的胡同里。路上还有行人，街道两旁也有不少车辆驶过。他现在仍有机会大声喊叫，就此摆脱。可他竟没有这样做，一向顺人他意的性格此时彻底害了他。 在那条阴暗灰蒙的胡同里，两人的胆子明显放大了。凡是陈月提出的问题，两人便出口大骂，要他废话少说，只一个劲地把他往前推。 来了，这一天真的来了。江阳常常警告他的事件真的在这一天出现。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就中了圈套。 两人到达目的地后，把陈月猛地一推。接着，他莫名奇妙地听见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喊，“快瞧啊！来了来了。”那人一边喊一边拐过胡同深处的另一条小道，站在路口朝里又喊了声：“喂喂喂，快快，他来了。” 陈月回头，视线被一面用作茅房的泥块墙壁挡住，他微微扭头改变方向，有一片丛林，穿过丛林树枝的缝隙，还能模模糊糊望见远处街道上的人和车辆。有人靠近着他，他感觉到已经不止是两个人了。 “哦！是的，没错，就是他，就这小子。” 有5个家伙。几人一人一手往他肩上推了推，他受惊地往后退步，最后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你们在干吗呢？让开。”徐强强推开两个人，为身后的人让路。 “早，我的同志。” 通过短短的两句话，陈月便猜出说话的人。他惊讶地张大嘴，“你小俞磊。” “是的，是我。咱们很久没像这样见面了吧，不过就算是以前，你也没有这样的经历，毕竟那时候有江阳护着你嘛，可是你再看看现在？” “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好家伙，一点礼貌也不懂吗？”一只手掌朝陈月的脑袋拍过去。 “请问，有什么事？”陈月又问了一遍。“畜生！我们老大是你能随随便便问话的？经过允许了吗？”另一只手又拍在他的脑壳上。 他感到头晕晕的，快要站不稳了，倒不是因为两下拍打多么疼痛；眼前一群人包围着他，使他呼吸都感到无比困难；重要的是，这还仅仅是个开头，他仅仅是给自己的处境问几句话，却得不偿失，招到他们的厌恶。 “怎么？不说话可不行啊。”有个人说道。 几十只眼睛都盯着他，等他说话。可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喂！臭小鬼，别装哑巴，快说。”一个人骂出声。 “要说什么？”陈月看向那个骂他的人，小声问道。那人咧嘴一笑，不由分说地往他膝盖处踢了一脚，“你说错了话，不和咱们老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陈月及时回应道。 “不用了，把他的鞋脱掉。”小俞磊静静地站在一旁说。说完，紧跟着有两个人走近陈月蹲下身。此时此刻，他慌里慌张，心脏难受地扑通扑通跳起来，胃里在翻腾，四肢失去知觉般地颤抖着。两人受命，把他的鞋子脱下，扔在了小路中央，鞋筒胡乱地横落在泥土上。现在，他脚下只剩一双袜子，踩在石块和泥土之间，脚心刺得发痛。而他的双眼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很大，他还是第一次面临这样一群人，一群他见过的最冷酷无情的人。 哭声没有让小俞磊放弃，反而使他更加暴怒。他亲自走到陈月面前，伸手给他一下，狠狠地呵斥道：“哭，再哭打烂你的脸！” 陈月的哭声渐渐小了。 “好啦，别哭了，”小俞磊朝四周的人招招手，要他们向边站。“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吗？”他问道。 陈月点点头。 “可得实话实说啊——嗯？” 陈月又点点头。他早有了觉悟，问吧！什么我都说。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江小艾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陈月乍得一惊，他自然认识，而小俞磊不是应该也知道他认识她吗？那天，他们明明都相遇在一块。可看上去，不像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问的。 “认识。” “她是江阳的妹妹，没错吧？” “没错。” “很好!”小俞磊切入主题：“你能不能离他妹妹远些？” “离她远些？”陈月有些不解地抬起头。 “听说你和她在一起了，对不对？” 原来，原来啊。从小俞磊这句话中，陈月想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小学同学原来是爱上了那个女孩，太不可思议，太突然了。那天他就在好奇，为什么江阳要他先离开电影教室，要他先下楼去停车场等候。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他们俩准备的。 换做平时，有人这样提问，他肯定会对问题揣摩一阵子，可是现在，他不经意脱口而出，“不不，不对。” “不对？”小俞磊往他小脸上拍了一下，“还敢狡辩？”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小俞磊，小俞磊，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邻居一场。” 陈月竭力为自己解释。但是，徐强强却从中插话，“这小子，打我认识就没说过真话。”他举出手指指着陈月的鼻梁说道。 小俞磊抿着嘴唇，退身两步。那群人围了过来。接着，是一顿挨打。他越是哭泣，那一群流氓越是气愤。等到挥舞的手和腿都停歇下来，他两只手捂着头部，全身瘫倒在地。 “还能不能说话？”徐强强越过头顶，跳到墙边，俯下身盯着他，“喂，会说话了吗？” “为什么不相信我，和她真的没有” “哟呵，还敢犟嘴。”徐强强站起身，“放老实点，听清楚没有？” 在阵阵的脚踢中，陈月在地上翻滚着，让肚皮贴在地面，用胳膊保护身体其他部位免受伤害。可这些都是徒劳，他必须满足他们的野心，他们才肯停手，否则挨打将一直进行下去，徐强强的脚也不会停止。在一次次的逼迫c在胳膊深深地疼痛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附和他们。“知道了知道了。”他无力地噘嘴吼道。徐强强把脚停下，从墙边跳回人群中。 “知道了！我承认还不行吗？对，我和她是在一起了。”陈月把脸睡在一块凸石上，说道。他仅仅是把话说出来，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他一点儿头绪都没。 “很好很好。”小俞磊蹲下身，微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知道，对——是我上初三的时候。” “牵手了没？” “没！” 一阵沉默。 “没！真的没！”他坚决地喊道。 “要是我让你现在停手，你不会说不同意吧？” “停手？” 陈月眼睛里掉进几粒灰尘，揉了揉眼。 “就是让你现在与他分手。” “同意，同意。” “可不是骗我？” “不骗你，”陈月努力撑腰把头抬起来，“我发誓，不是骗你。” “好！你这话就放这里了。”小俞磊说完立起身。 “那”陈月把一只手举向空中，低声哀求道：“我可以上学去了吗？” 没有人回答。几人朝他勾起阴沉地微笑，陈月看到这副情形，心中为之一震。他的提问在经过一阵可怕的寂静之后，小俞磊又朝他蹲下，在他耳边说：“你想想呐——”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敲着他的头，小俞磊继续说下去，“因为你的缘故，这事全泡汤了。你是个聪明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既然你也忏悔了，也发了誓，我也就不继续追问了。” 听完小俞磊的话，他暂时放下心。不继续追问了：不再出手伤人了吧？不会再往他身上拳击脚踢了吧？错了——完全错了。 小俞磊继续说：“你是个粗心鬼，而这次你闹得有点严重，我希望能给点皮肉上的惩罚，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他小心地问，没听懂小俞磊的话，难道刚才一群人对他的行为还算不上惩罚？ “马上你会知道什么意思的。” 说着，小俞磊退身往路边一间房屋下走去。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唯一清楚的是，周围一群人依旧包围着他，不让他离开。如果他们是小俞磊的手下，那么，当老大的明明什么也没吩咐，他们却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看来，这已经是在他到来这条胡同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商量好他们的每一步程序。 他坐在地上，双脚冰冷，两条腿不住地打颤。突然，身后两个人抱住他的胳膊，站了起来，他的双脚离开地面，悬在空中。接着又是两人，抱住他的大腿。他们走动起来，在一处垃圾堆旁停下。不知什么原因，抬着他胳膊的两人手一放，他便重重地跪在地上。那几个施暴者一句话一个字也没说。他的双臂给人展开，压在后背。猛地，有人揪住他头上的短发，把他的脸塞进了污渍的垃圾堆里。随之而来，一股恶臭。他感到阵阵恶心和呕吐。头顶上的手还没有松开，他的脸还在潮湿发烂的混合物之间。他能给自己安慰的是，闭上嘴，屏住呼吸。幸亏自己身体上的器官还没有绝情到不受控制。 他被闷在垃圾堆里足足有几分钟，那几分钟他能呼吸就已经是奇迹了。头上的手终于松开了，可依然还没有结束，几个人一齐弯下身，抓住他的肩膀c胳膊c腰c双腿，一用力，把他丢进垃圾堆中心。他做好应对的准备，几人松手的瞬间，他把头埋进胳膊里 他双手抱头，平躺在垃圾堆中间，等他能凭知觉思考问题的时候，抬头朝发光的路边看去，一个人影也没有。那群人走了？程序结束了？要是没结束，他们还要想把我弄成什么样？他把紧张的双臂舒展开，缓缓往下放，却不知碰到了下面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他赶紧把手提起来，在右手背上，他注意到一块白乎乎的液体，像是某种动物的粪便。恐惧和恶心感涌入他的大脑。他在废弃物当中坐起来，找到一个稍微干净些的树干，把手往上蹭了蹭。做完这些，他一下站起身。视线广阔了，在垃圾堆不远处，有一片污水沟，水面浮着绿色塑料袋c几个零食包装袋，还有两瓶饮料罐。在瞧瞧自己脚下，到处是白色和灰色的奇形怪状，发霉的破烂衣物堆成了小山，没吃完的饭盒c胀鼓鼓的塑料袋，还有几个被雨冲刷过的卫生巾，剩下的全是黑暗。看到周围这一切，他阵阵发抖，急忙跨步往小路上跑，在垃圾堆高处，他一脚踢开一个漏了气的篮球，从上直接跳下，脚心却疼得他大叫一声。他才发现自己脚下还没穿鞋子。在小路上，他找到了自己的那双鞋，弯腰系鞋带的时候，闻到一股奇臭。他清楚这味道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出的。 到了大路上，他犹豫片刻，然后奔跑着回家。他尽量在汽车的车道边跑，避免人行道上走来的人们对他露出不悦的神情。回到家，在家门口，他慌张地感到害怕，拿锁的手抖来抖去，撞得门杆咣当响。门忘了关上，他便跑进厨房赶忙烧起热水来。烧水的间隔，他把外套和裤子丢在走廊的椅子上，然后往衣服上洒自来水。 共烧了三壶开水，又添了冷水，够洗澡用了。在洗澡盆里洗澡时，他双眼紧闭，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来。“不是第一次，”他心想，“这样的遭遇不是第一次，为什么？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动机出自哪里？” 洗完澡，他没去学校，打开房间门，拨号码向班主任请了半天假。 下午，他又打扮整齐，穿着干干净净，像平时一样对母亲打声招呼，然后上路，重新坐回教室里。课前，江阳问起他上午为什么没来，他摇摇手表示不用担心，并把话题转开，聊起家常话。关于那桩遭遇，他只字未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当天全部课程上完后，放学下楼梯的时候，陈月突然感到胸口沉重。从最后一节台阶走下来，明显感到胸脯里疼起来，像是有一大滴水在他肺里搅拌着。 “怎么了？”江阳回头见他止步不前，问道。 陈月一只手贴在胸口处，说：“不知为什么，这里好疼。” “会不会是因为感冒引起的？” “应该不是，现在好点，”陈月走了一步，“哎——哎，又疼起来了，只要一动就疼。”他说道。 “严不严重？” “不严重，走慢一点江阳。” 骑车回家的路上，突然一个凹坑，陈月捂紧胸口，“哦！疼疼疼。” 江阳刹了刹车，让速度慢下来，然后说：“看你这个样子，最好去医院看看吧，要不要现在我带你去？四康已经不远了。” “不用不用，没事的，我想过几天会好起来。” “但愿如此。” 可惜并不如愿。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陈月一直坚持上学放学，走起路来那胸腔里的疼痛感从未消失，紧跟着这种疼痛越来越强烈了。无奈，他只好迫不得已。星期六一早，走进市第一人民医院。在服务台前，他对自己身体上的毛病简单说明了一下。那人递给了他一张红色的纸条，“去那边挂号吧。” 他拿着病历单大步跨上长长的电梯，向上跑，来到二楼。因为他来得还算早，医生很快便把他叫进房间。 “多长时间了？” “不久前，大概四五天。” “做个b超看看吧。” “好的，我想问下，我这个属不属于严重的病？”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先去查查看。”说完，写好一份字据，“在一楼交费，然后在二楼检查。” 他照医生的去做，最后在b超室前停下，护士要他在门前的椅子上等着。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喊他的名字。他坐在那，两只腿不安分地摆动着。 “陈月！” 他一下跳起来。 在黯淡的检查室里，他坐起身穿好上衣。这时，坐在电脑屏幕前的人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有点严重哦。” 陈月神经一蹦，“怎么回事？” “胸腔积水，而且积量很多。” “那要怎么办？” “及时治疗。” 他回到之前的房间，把检查完后的结果交给医生。 “他们说有点严重，是不是真的？”医生在看结果时，陈月小心问。 “没有没有，”医生平静地说，“通过你刚才说的情况，我就想到你准是胸腔积水，没多大问题，开些药坚持吃，会好起来的，平时注意着凉。” “好的。” “不过”医生放下手里的纸，“这种病常常是其他病发作的一种症状，最好能进一步的检查。” “还要检查什么？” “做个胸透。” “是说我还有其他病？” “不能肯定，但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最好再做个胸透，找出病根。” “好，我做。” 医生又写了一份纸条递给他，又是一笔花费。胸透在一楼，他去时没有其他人等候，直接进入检查室。他出来后，等了5分钟左右，一个人拿着装有胸片的方便袋递给他。他接过，顺便问那人，“可有问题？”“嗯？问题？你去找你的医生问问吧。”那人回答说。 他再次忍着胸口的疼痛跑上二楼，回到医生的房间，把方便袋交到医生手里。医生从桌子对面站起身，把椅子向后挪开，举起胸片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观察起来。 “怎么样？”陈月走近问道。“看，这里。”医生指着胸片里肺部骨架的右下角位置说，“结核。”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谨慎地小声问：“什——么？” 医生把胸片放回方便袋里，重复了一遍：“结核病。” “什——么？” 此时，房间里还有其他咨询的病人，等在陈月后面的是个中年妇女，她见那孩子结结巴巴，故意浪费大家的时间，于是站到孩子身边，吼道：“结核！结核！肺结核，听清楚了吗？” 陈月朝妇女茫然地看了一眼，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拿着孩子，给你开了点药，要按时吃。一天两次。” 他握着医生为他开好的药方，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要问些什么。“吃完能不能好？”他突然挤出一句。 “积水没多大问题。” “那——结核呢？” 医生抬起头，看了看他。医生脸上依然平静自如，似乎在告诉他：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现在人得这个病很正常，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是不是也应该保持冷静，不要去想那些折磨自己的事？ “我给你个号码。”医生说着，从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写了个姓，后面是两个点加一串号码。“你打这个电话给张医生，然后跟他说下自己的情况，他会把你安排好的，我认识他，很不错的一个人。” “好，谢谢。”陈月盯着纸上的号码发呆，身旁的妇女已经开始咨询。他明白自己这边的手续已经结束了，该离开了。慢慢地，他走到门口，然后又走回来，慌张地问道：“医生——我想再问下，我身上的结核病能看好吗？” “抱歉，我无法保证能不能看好，”医生答道：“你还是赶紧回家打电话，让你家人和张医生讲一讲。” 他失望地离开房间，走出医院，胸口依然在疼，可他已经不再为这种疼痛而烦恼了，更糟糕的新问题还在后面。晚上睡在床上，他虽然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阵痛苦。 第二次拜访医院，有母亲陪在身边。根据电话里的介绍，他们现在要见面的医生在另一个地方，和医院的主楼隔开了一段距离，陈月明白其中的原因。与电话里的医生一见面，母亲急忙和医生谈起话来。边谈边走进大楼，然后进了一个房间。陈月站在桌旁听着，他听见医生说，他的情况需要住院治疗。母亲沮丧着脸问能不能治好，医生说可以。母亲放下心来。谈话到最后，医生带领他们去二楼，同护士站的人交代了几句话。 “看他是个孩子，就安排个好一点的病房吧。”张医生对那护士说道。 护士大步大步带头，三人跟在后面。当陈月穿过拥挤不堪的走廊时，看见每个病房里，在一片白色的床上躺着人。他心惊肉跳，马上，过不了多久，就是现在，他就要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了。护士的确给他找到个不错的地方，病床靠在通风顺畅的窗户边。 “先坐下吧。”护士转身对陈月说道。 医生立即安排母亲去对面大楼办理入院手续，母亲走后，又和护士说了些话。 “等你妈妈回来的时候，让她来找我。”他的主导医生离开前说道。 “在什么地方？” “就刚刚那个房间，我的办公室。” “好，知道了。” 母亲为了孩子，在医院里忙碌了一个小时，然后又去了附近的超市买来一切可用上的生活用品。等全部安排妥当，她才找来一条板凳，坐在孩子的床头旁。 “掉完了。”母亲大声往房门外喊着。 “来了来了。”护士换好药袋，走前对母亲吩咐道：“水完了不用喊，直接按这里的响铃就好，喊，有时我们听不见。”“嗯，好。” “饿了吗？”过了大约十分钟，母亲问。 “不，不饿。”陈月说道，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妈，你问过医生我住院要住多久吗？” “说至少要2个月。” “天哪！2个月，2个月都快放暑假了。” “患了这样的大病，没有关系的，妈妈会及时向你们班主任联系。现在，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他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妈，我的病你怎么和我班主任说？” “当然是什么说什么，孩子你还想隐瞒啊？” “也是，2个月。” 陈月把头微微往上抬了点，声音放大了些，“妈，你向我老师请假的时候，顺便告诉下老师，不要把我身上得了这样的病传出去。” “嗯，”母亲领会地答应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就这样，陈月的日子开始在医院里度过。前几天，母亲准时每天上午来探望和照顾，后来，他告诉妈妈不必替他担心，也没必要为了他而放弃来之不易的工作。于是，母亲从每天探望改成每三天探望一次，有时也会隔整周才来。一天晚上，他从病床上坐起来，吃了两粒利福平（抗结核口服药），望了望窗外。他掀开床单，穿上鞋站了起来，轻轻地小步向前走动，不出声音。其他病人都倒头睡觉，他得小心些，以防打扰他们。虽然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上了，不过，走廊上却还大灯亮起。 在经过服务台准备下楼的时候，一位护士叫住他，“喂等等，你要去哪？” “出去散散步。”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陈月站在屋檐下，仰头注视着灯光中清晰的雨点，再望望遥远的天空，一片漆黑。望着望着，他情不自禁地走下台阶，身处雨中，把脸抬到最高处，闭上了双眼。细细地雨水落在他的脸颊和头发上，他感到一丝欢快，有一种莫名奇妙但很强烈的快乐感觉。他就这样站着不动，享受在自己的快乐当中。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任雨点滴进他的眼睛里。闭上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左右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有多久了，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哦！那谁，你在干吗？”身后的护士朝他喊道，语气听起来十分生气。 陈月以为那问话不是对他问的，没有回答。 “喂喂喂。”护士不耐烦地上前说道，“都得了肺结核，还在这淋雨？是不是疯啦，赶紧回去赶紧回去，不能着凉啊，尤其是在治疗阶段。什么？出去散步？下雨呢，好吧，要是你想出去散步，你也要向我们借一把雨伞吧？” 他借了把伞，从住院楼大厅走出来，在医院的公路旁漫步。当走到公路尽头，转身向回走时，抬头便望见了住院楼上面一扇扇窗户，几个楼层的窗户还亮着灯。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它像个医院。眼前的楼房里究竟有多少人，多少病人，多少期盼着出院的人。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生病严重到需要住院，让他不知不觉明白了一件事实，原来——这世上还有吃药解决不了的疾病。 每天都要和病床c针头c药水打交道，生活越来越乏味，右手背上满满的全是戳伤，这伤口每天都要增加一处。他想象着，要是两个月下来，真不敢保准自己手上的血管还够不够用。其次，还要每天忍受耳朵听见邻床病人们的牢骚和抱怨。有时，他们的家人跪在床边，两只手向前伸展着放在床单上，一阵阵撕心的哭喊。那是病魔在延续，是治疗阶段出现的负作用，是身体器官给人以思想上的打击。在病房里，哭声仅仅代表着人们痛恨疾病而引发的呐喊，对此还有其他解释吗？治疗肺结核的药水与往常的药水不同，药中的成分对肝脏有很大的危害。陈月经过三周的疗期，有位护士前来提醒他，得赶紧订购护肝片了。药摆满了整张桌子。陈月在医院里实在待不下去，有时，全天的药水掉完，他向前台护士请假晚上回家住。 那是陈月住院的第四个星期一，晚上七点钟，他刚好下楼吃完晚饭回来。在走通往大楼的道路时，他的目光留意到二楼一个伸出头来的人身上。 “啊！陈月。”江阳大声喊，使劲招着手，“陈月，”接着，小艾的脸也出现在窗户上，“真的是他。” 陈月赶忙跑起来，直接跳过三层台阶，穿过大厅，跑上二楼。同邻居兄妹俩见面，他气也没来得及喘一下，激动地问道：“天！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在病房门外迎接他，他们边说边走进病房里。 “来看望你，你不会不欢迎吧。”江阳含笑说道。 “怎么会，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说来你也够马虎的，多少天没来学校啦？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我和小艾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家。幸亏今天你妈妈在家，才得知你你——生病了，正在医院里住院。” 陈月脱掉鞋，钻进被单里，看着站在他床边的两人，说道：“哦！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江阳，你明白我身上的病意味着什么吧？小艾，你肯定也清楚吧？你们干吗要来呢？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你们看门上的字” “管它是好是坏。”江阳立刻打断他，露出坚定的神情，说：“既然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我就必须得来看看你。”“没错！”小艾在一旁也十分坚定地说道。 听了两人的话，陈月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找不出足以能报偿他们恩情的话语。 “病好些没？”江阳在床边的凳子坐下，问。小艾走到桌子旁，拿起药瓶看着上面的说明书。 “放心吧，好多了。” “哦？医生说治好没问题？” “没问题。” “没问题。”江阳轻快地笑了一下，“你可得早点好起来，早点出院啊，双休日太无聊了。” “还有一个月。” “好吧，看来这阵子又要待在家里。” 沉默的一阵思考。 “还可以去找顾灵呀。”陈月最后说。 江阳摇摇头，回答道：“她不像咱们，想出来就能出来。” “是吗——”陈月遗憾地往床头一靠，盯着手下的床单发呆。 小艾已经把桌上的药全部看完一遍，走近床边。她犹豫片刻，在邻床那边拿来凳子，坐在哥哥旁边，然后问：“是不是每天都要掉水？” “嗯。”陈月点点头。 换成了江阳看起药瓶的说明，这种疾病需要吃的药确实值得好奇和注意。 “住院到今天都没回家吗？”小艾问道。 “回去过两次。” “哦！那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小艾不满地又问道。江阳也从药瓶那边转过头，“好不容易回去几次也不来找我们玩，你也真是的。” “对不起，主要还是因为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病，以后再回去，一定找你们。” 江阳坐回凳子上，三人在一起又说了些话，然后兄妹两人便告辞。陈月下床站到窗户边，远远地望着两人穿过街道，渐渐拐过岔路，直到离去。 两位朋友的到来，他十分意外与惊喜。其他病床的病人们有人来看望，一定会带些吃的，水果啦面包啦什么的。他们来时没有带任何东西。不过，陈月认为，这样更好。他总觉得，那兄妹两人不是为了朋友之间履行义务才来看望他的，而是出自友谊内心的本能。这样的一份友谊，他怎能不加以珍惜。 没有了同桌，没有了陈月陪他一起说话，整天的课堂变得枯燥乏味。老师讲课的时候，他把头埋进书本里闭目养神，要么一只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如果还有兴致，就听听语文课。对于陈月长期不在教室内露面，班上不少同学来问过他。第一个来询问的便是张萍萍，她满心好奇，当她得知陈月是因为生了重病请假住院，脸上轻快的微笑表情猛地消失了，连连担心起来，问这问那。他又该给她什么样的回答呢？该给大家一个什么回答呢？他要时刻留意，必须保守只需听见那三个字就会使人为之颤抖的词语。 放学的时候，他正在收拾桌子，身旁有人走来。“怎么样？”是小俞磊。他坐在陈月那张空椅子上。 “是指我妹妹那件事？” “是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动态？” “动态？” “比方说她对我的态度。” “没有，还是如此，”江阳叹了口气，“昨天我又好心劝说，依然没用。” 小俞磊满脸愁容，伸出一只手，“这张纸条帮我给她。” “好的。” “告诉她，我愿意请她吃顿饭。” “真的？”这他倒没想到。 “我说话还能有假？” “好，我知道了。” 两人站起来，一同下楼回家。 “我可真要佩服你，换做是我，早就放弃了。”在下台阶时，江阳说。 “对待这样的事，贵在坚持，你也应该明白吧，啊——能说说你的经验不？”小俞磊就题发问。 “我的经验？”他明白小俞磊的意思，自嘲地一阵微笑后，说道：“哪有说什么经验，就是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喽。” “哦？一见钟情，你们都是？” 他不好回答，点点头把问题敷衍而过。 江阳回到家，刚6点。他推开房门，小艾不在房间。“妈，妹妹还没回来？”他问在厨房里忙乎的母亲。 “没有，她走路怎么会有你骑自行车快？” 母亲说服了他，他回到自己房间。过了15分钟，他不愿再等下去，基本料到妹妹在什么地方了，从房间走出来，对母亲招呼一声：“妈，我接妹妹去。” 他骑自行车上了公路，在一所医院门前停下。果不其然，蹬上住院楼，在一间病房里，他见着了妹妹的身影。妹妹正趴在病床旁的桌子上，低着头，手里握着笔，像是在写作业。今天，他没有马上前去与他们会合，而是走过门口，因为病床靠在里头的窗户边，他们很难看见门外有人走过。他在墙壁后面细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小艾呀，”陈月坐在床头，向着窗外，“天已经要黑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吧。” “没事，我爸妈不在家。”小艾回答道。 “可是晚了路上也会不安全。” 小艾停下写动的手指，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然后面向陈月，露出一丝微笑，“没关系，写完这题再走不迟。”她说道。 接下来是陈月解读题目的声音。听到这里，江阳走进病房里。他放轻脚步，慢慢地从妹妹的背后靠近。当他发现陈月已经注意到自己，迅速举起食指放在唇间，要他别出声。他把嘴靠近妹妹耳旁，“嘿！小艾。”他轻声喊道。 “哦！”小艾一怔，赶紧放下笔，转过头，看见是哥哥在作怪，抬起拳头往他胳膊上敲了下，“哥，想吓死我呀？” 江阳哈哈大笑，往陈月床边坐下。 “你干吗来了？”小艾问。 “看望看望陈月啊，怎么？不允许哥哥看？” “允许允许，”——小艾往后一瞥——“想看多久看多久，行了吧？” “玩笑玩笑，别生气，我亲爱的妹妹。”江阳又站了起来，“我刚好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呢。” 说着，他把折叠成块状的纸条扔在小艾的作业本上。 “什么？哦，这是什么？”小艾写不下去了，把纸条从作业本间拿开，放在桌角。“这是什么？”她盯着哥哥又问一遍。 “他给你的。” “哎——哟，又是他。”小艾不屑一顾，把纸条扔回哥哥手中。江阳没接住，纸条顺着他的外套掉在了医院的地板上，他弯腰捡起来，重新把它放在桌上。“至少也该看看吧，”他说道。 小艾把作业本合上。“干吗要看？”她不满地瞪着他，“除了让我看纸条，还有其他吩咐吧？不会只是看看而已吧？” “真聪明！”江阳坐下，继续说，“今天他又特意来找我，说可想着江小艾呐，想约你吃个饭呢。” 听完哥哥的话，小艾起身站定，把写完的作业放进书包里。现在，她慎重其事地说：“再也别跟我提起他，我讨厌他，你就这样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 妹妹的话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听过了，即便说法不同，意思也大同小异，他也感到自己只不过是在多此一举。 “听我说完，亲爱的妹妹，他——说他会一直坚持” “停！”小艾打住，“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提起他！” 江阳抿着嘴低下头，朝陈月看去。妹妹几乎是在发脾气，他可不能跟着一起发。要是他再说错什么话，很可能会大闹一场，就在医院里，就在陈月面前。 背起书包，小艾同陈月告别，道声晚安，便离开了。做哥哥的赶紧跟上步伐，“哎，江阳。”陈月猛不丁地在身后喊了他一声，他停下脚步走了回来。 “那纸条是谁写来的？” “小俞磊。” “果然是他。” “怎么了吗？ “没事，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嗯，希望你早日出院。”说完，他奔跑着下了楼。 第二天，江阳把妹妹直截了当的拒绝通过最委婉的方式传达给小俞磊。 “行不通？”小俞磊问。 “行不通。”他答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能用的方法我已经用尽了，可是你知道”他顿了顿，想了会，然后说下去，“她有喜欢的人，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应当决心已定，无法再改变主意，尤其是女孩。” “做男孩的就不是了？” “当然啦，也包括一些男孩。” “还挺固执哩，对了，她喜欢的人现在还和她见面？” “也许——也许。”他回答得模棱两可，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我又不是24小时陪在妹妹身边的保姆，她要见什么人，我也不得而知。”他补充道。 “是的。”小俞磊说道。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清楚江阳在他面前撒的谎，说什么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可明明早在几年前，两人就见面相互认识了。不过，仔细想想，他们是从小长到大的邻居，他袒护他也道理。 他们正并肩站在走廊上，望着教学楼前的风景。“唉——”小俞磊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女人啊，”说着，他摇摇头，又深深吸了口气，“唉——矫情的很——这不行，那不行。要这个，又要那个，真矫情。” 给自己失败的经历做个总结？是不是想让他赞成这样的观点？ 他没有赞成，但也没有反对，而是保持中立的沉默。他轻轻地拍着小俞磊的肩膀。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小俞磊突然问。 “我不好做判决说有还是没有。机会这种东西可不会平白无故就能出现，你得清楚。” “哦！”小俞磊叫道，“是的！我最清楚不过了，机会当然要自己去争取，可是你知道吗江阳？为了你妹妹，我能做的全都做了，也尽全力去争取了，清扫多余的障碍c把时间精力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可是你看看，起到作用了吗？没有！”说完，他赶紧停下，掂量起自己说的话，他希望听者并不明白话中的全部意思。 “我懂我懂。”江阳毫无目的地继续拍着小俞磊的肩膀，“我还会帮你继续说服爱妹的，放心吧，希望你的坚持最终能打动她。”说着，他顺水推舟，直点起头来，“能，相信你能。” 没过多久，他在余光中隐约看见小俞磊连连摇着头。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尽管出于同情，他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希望这人能从中退出，给自己也给小艾一个安静的生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酷暑的夏天很快来临了。星期三一天早晨，江阳热得睡不着觉，早早爬起床。做好一切出门准备，便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茶。没过一会，门外突然响起久违的喊声。“不会错，是他。”江阳边想，边已经跑到院子里，同陈月打起招呼。“早啊。”“你也早，出院啦？ 他看着在蓝天下站立的陈月，身上穿着新买来的衣服。上身是没有标志性图案的长袖褂，下面蓝色牛仔裤。在医院里那阴郁的脸c悲伤的表情c苍白黯淡的脸色全都不见了；变得春意盎然，说话声也朗朗爽口，语气中带着奇妙的愉快口音。由此看来，出院还真是件幸福的事呢。 “怎么样，痊愈了？” “是的，痊愈，出院前做了ct，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像个正常人一样。” “嗯，”陈月快活地说着，“像正常人一样。” 小艾从哥哥身后走来，“太好了” “谢谢谢谢。” “别光着谢，医生说过什么你别忘了，”小艾上身只穿着短褂，下身是棉布睡衣，虽然感觉不到冷意，可是穿成这样站在这儿不免有些不自在。她是听见陈月的喊声，赶忙跑出来看看的。“医生说过，过一段时间要复查。可不能忘了。”她说道。等陈月应答后，她便快速进屋去了。 “这样吧，今天我送你去学校。”江阳高兴地说道，然后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可我记得，你每天都要去送顾灵的吧？” “这没事。” “噢，我承担不起。”陈月摇摇手说道。 江阳见状，笑了笑说：“今天你出院，特殊情况，没关系，下次我把这件事告诉顾灵，顾灵不会怪我的。上来吧。” “说的也是。那你等等。”陈月跑进家。出来时，身上套了件皮外套。 “难道不热？” “出院时，医生叮嘱过，热一点都没关系，但千万不可着凉。” 去学校的路上，江阳还问了些他病理上的事情，然后两人谈起了校园c课堂，以及这些天教室里发生的种种琐事。 “哎？要是顾灵一直等你，那怎么办？”经过四中的时候，陈月一下想到。 “没事的，我告诉过她，七点一刻如果我还没来，那就是有特殊情况来不了，就不用再等。” “你想得真周到。” 今天，第一节英语下课，江阳走进办公室。 “班主任好，我有个事想请求请求。”他站在办公桌一端，说道。 “什么事？” “我希望班主任能把陈月调到前排去坐。” “为什么？” “因为”他想了想，“我觉得很有必要。” 班主任微微一笑，和蔼地问：“你想让他坐第几排？” “都可以。班主任是答应了？” “以陈月的成绩当然可以往前坐，没想到你会向我请求这样的事，是陈月让你来的？” “不是。” 班主任又笑了一下，“你很关心同学嘛。”他没作声。等着答复。 “好吧，我会考虑让他往前坐坐。那么，你呢？” “我？” “你不想坐前面？” “我也可以？” “江阳啊，老师的意思是——你得树立信心，把成绩提上去，老师自然也会把你往前排一排。” “谢谢老师，我会尽量努力。什么时候帮助陈月调座位？” “下次班会课我来安排。” “谢谢。”江阳再次道了声谢，便向班主任告辞。 这样做有用吗？到底有没有用他也说不准，只能通过后续的观察来揭晓答案。很显然，根本问题依然存在，但至少他为陈月尽了一份力。他想，如果坐在前排，那群爱惹事的家伙要再来打扰陈月的学习，就必须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经过女班长c女学习委员c女学生们的眼睛，到那时，他们得有些思想准备：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要在周围人的眼皮底下进行，被有着善良之心的女生们看见，也会相对容易被有时路过教室的老师们看见。虽然这也许只不过是他想象中的一种自我安慰，但他就是根据这样的推论做出决定。在这样的班级，他们不适合当同桌。 依照约定，班会课上班主任吩咐陈月坐到了第三排。十分凑巧的是，坐在了张萍萍的座位后面，陈月把书包放进课桌里，张萍萍回头朝他看着，他冲她微微一笑。 陈月自己也感到很幸运，安排坐在这儿，不仅课上能够更加集中注意力听讲，而且课下，文化课下课，也不再有人找他麻烦了。他注意到一个现象，每当上课，张萍萍总是不时地回头朝他课本上望一望，课堂作业的时候，她总是找他讨论问题。他得出一个结论，前排这个女孩，已经痛改前非，朝着好学生的方向前进。 直到两天后，一切都变了。数学课上，陈月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因为还在上课，他忍耐着。等第二次问张萍萍下课时间，便顺道向她借些手纸。下课，老师刚走，他也跟着跑了出去。他舒舒服服上完厕所，推开门，一只脚从里门踏出来，发现有个人正站在门前恭候他。一见他走出来，这人便问道：“哟，这么多天没来学校，跑哪去啦？” “生病请假。” 小俞磊咧了咧嘴，说道：“胡说！你知道自己多少天没来学校吗？” “真的生病了，在医院里住院，两个月。” “嚯——住院！”小俞磊脸上挂起微笑，“什么病？还得住院？” “非常非常严重的病，必须住院才能治好。”陈月镇静地答道，他真希望面前的人不要再继续发问，追问他具体的病情。他等小俞磊接着问：什么非常严重的病？ 结果他失算，小俞磊猛然笑出声来，然后说下去，“你不会是因为故意想躲着我，才假装说自己生病的吧？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对吧？和老师说自己病了，自己却快活地待在家里。” “不是。” “嘿，我看准是！” 一阵沉默。小俞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领进卫生间的墙壁后面，避开门外的视线。 “我听说你还和她在一块？”小俞磊的语气明显变得严肃，“还没学乖？” “和她？” “少装糊涂！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嗯？” 陈月恍然醒悟，是在说小艾呢。“你听谁说的？”他惊讶地轻声问道。 “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在问你，你有没有再去找她。” “没有，”陈月当即答道，“没有——绝对没有！” “身上有没有钱？”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小俞磊扭头朝后看一眼，然后又扭回来，“敢不敢让我搜身？没搜到，我就相信你没有。” “搜吧。”他自信地张直胳膊，任面前两只手在他上衣裤子四个口袋里摸索。 “这是什么？”小俞磊从他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白瓶子，晃了晃。 “药。”他赶紧从小俞磊手里拿回药瓶，说道：“是我要吃的药。” 他又展开双臂，小俞磊继续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混蛋！还真没有。”小俞磊空手而出，一分钱没得到。 “我都说了没有。” “混账！谁让你不带的？”小俞磊带着严厉地质问和愤怒，“这次饶你一回，下午带五块钱来。” “什么？” “下午带五块钱过来。” “啊？” “我说下午给我带五块钱来，啊什么啊？” 他的头给挨了一下。小俞磊等着他的回答，他含糊地点点头。 “来，把你手上的药给我看看。” 他一阵阵惊慌，没有办照，但也没有抵抗眼前的人从他手里夺走药瓶。他鼓着勇气抬起头，看见小俞磊把那药瓶凑在眼前，手转动着，停在瓶子后方的说明上，仔细看着上面的字。 “什么？本品用于抗结核初治与复治，包括结核性脑膜炎的治疗，什么？用于抗结核杆菌的结合治疗。”小俞磊满脸诧异，“抗结核治疗，什么是抗结核治疗？”他问。 “我也不知道。” 小俞磊把药瓶从眼前移开，继续问：“你到底患了什么病？” “很严重的病。” “我是问医院叫这个病叫什么？医生们通常称呼这个病叫什么？” 他垂下脸，不愿回答。过了一段时间，他答道：“传染病。” “什么传染病？” “肺结核。” “好家伙！”小俞磊迅速把药瓶扔过去，“好家伙，你怎么不早点说。下午过来记得把钱给袁堂。”说完，他大跨步走开。 他能怎么办？下午，在教室里，他躲开众人的目光，把钱交给袁堂。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常常在上学路上，几个人从面前走来拦住他。直到现在，他能拿出来的经济已经到达极限。他只好向周围的同桌借钱，向同学们借钱，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可是后来，他借钱也出现了困难。他患传染病的消息突然在全班散布开来。同桌坐着离他远远的，他想找人谈话，却没人愿意同他谈，甚至得到别人不耐烦地嘲讽，说别跟他待在一起。“他跟我们不是同类人。”他听见身后有人这样小声地议论，然后是模模糊糊男女混在一起的低声私语：嗯——嗯——嗯。” 一学期很快结束了。今天，已经是期末考试的日子。正在考数学，代课老师坐在讲台上，一会儿抬起头望望台下的人，一会儿继续忙乎自己手下的课程笔录，班主任也驾临来教室，在前后走道上来回漫步。两位老师同时监考，显然没有让学生们作弊的意思。没到20分钟，江阳把试卷上能写的题目全部写完，倒在桌子上睡觉。他第二次被声响吵醒，睁开眼睛，撑着双手站起身，提前交了卷。离开教室时，和陈月交汇了一下眼神。 他无忧无虑地在走廊外踱来踱去，走到楼梯口，看见在上楼的台阶处坐着一群他熟悉的朋友们。那群人当中也有人看见了他。“你可终于出来了。”小俞磊两大步跳下台阶，跑来说道，咧嘴笑了笑又说，“嘿，等你好久啦，我真好奇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呢，想想你也不是那种因为考试写不出来而发愁的人呀？”说着，他哈哈大笑。 “不必替我找乐子了，咱们彼此彼此。”江阳随和地也笑起来。 “哦！你可比不上我，我交了白卷。” 小俞磊交白卷，他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你说你在等我，有事吗？让我猜猜——因为我妹妹吧。” “不不，我已经对她死心了，她太无知了。” “无知？我妹妹？” “是的，无知又固执，她没救了。我找你也算不上什么事，暑假愿不愿意出来一起玩？” “抱歉，暑假有计划了。” “什么计划？” “打暑假工。” “打暑假工？”小俞磊眯起一只眼睛，斜着脑袋怀疑地望着他，“大热天的，给别人打工。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的确不是我的作风。可这次不同，我决心已定，走出去锻炼锻炼自己，还能赚点儿小钱。”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在一起捏了捏。 “锻炼，赚点钱，不错，不错，这主意不错。我赞成。” “谢谢。” “那么，工作之余应该会有休息时间吧。” “我想会有的，总不能一个月一天也不放假。” “行，到时候放假就来玩呵。” “可到时去哪找你呢？” “老地方。” “蓝月亮？” “对。” 说完，小俞磊转身同他的朋友们招招手。离开时，他回过头朝江阳看着，“走啊？” “我等人，你们先走吧。” “陈月？” “是的。” 三天后，江阳通过市人力资源市场推荐，在一家鱼馆里找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工作很简单，把馆内打扫干净，擦拭桌椅，有客人上桌就得上菜。有时客人多了，站在服务台里的管家就会朝他一阵叫唤，让他手脚麻利些，面对这样的催促和不满，他总是默默无闻地接受。 在一个傍晚，他忙完工作，走回家的路上，与陈月猛然巧遇。他们得知双方都在打暑假工。“就在这？”江阳指着路旁两扇蓝色油漆门问道。 “嗯。” “离家这么近，你可真有本事，咋找的？” “不是我自己找的，是妈妈介绍我来的，说他们刚好缺个学徒工。” “做什么的？” “好像是木匠，但其实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磨砂纸，还有抬板。” “一个月多少工资？” “没问。” “这都没问就直接干啦？” 陈月点点头。 工作两周之后，江阳明白，在人来人去的餐馆里，能有一天假期，算是很不容易的。纵然来之不易，他还是在假期里，骑车赶往约定的地方，同朋友们会合。他刚走进人声鼎沸的网吧里，一个人从他身后搭上肩膀，那是成鹏，他见他来了，显得很高兴。两人立即聊得火深火热。“老大，咱们的好朋友来啦。”小俞磊坐在电脑前，成鹏就是这样向他招呼的。“哦！怎么才来？快快，坐坐，一起玩一起玩，瞧瞧我现在的等级，你可是怎样都超越不了了。”小俞磊说道。“开玩笑，哪能超过您呀。”江阳当即回复说。他有2个小时的上网时间，可是，时间很不够用，没玩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一串余额不足的提示。“网管哎，40号机加1个小时。”小俞磊大声朝后吼道。他在网吧里足足泡了半天，很长一段时间，他面前电脑关机着，靠在椅子上看身旁的人玩，不时和他们讨论讨论游戏中的话题。等已经快过午饭时间，他才同他们告别。打开门走上街的瞬间，他感到头晕目眩，眼花缭乱，神情呆泄。他想，这大概就是上网时间长所引起的弊端。但他仍然知错未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得到第二次假期允许的时候，那已经是接近月尾的28号。当天，他在家歇一上午，午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往碗里夹了些青椒和冬瓜，又倒了点冬瓜汤，然后捧着碗筷溜进陈月家里。陈月立刻离开饭桌，兴奋地走到院子里来。两人坐在枇杷树下的凳子上，欢天喜地地边吃边聊起天来。“暑假工干得怎么样？”江阳问道。“挺简单的。”陈月回答。 “下午还要去吗？” “当然。” “方便请个假不？” “请假？” “可以吗？” “从没请过，不过我师傅说最近业务特忙，晚上还经常加班。你要我请假干吗呢？” 江阳的眼睛从碗内朝里屋厨房小心地瞪了一眼，站起身，把凳子挪到枇杷树的另一端。等陈月重新坐下，他凑到他耳边说：“下午请你上网。” 快要一个月没休息了，听完江阳的话，陈月一阵阵激动，倒不是因为自己迷恋网络，只是想同他一起出去玩，可又想想，自己的工作实在抽不出空闲。 “我也想去，可师傅不一定能答应给我请假的。” “哦，你师傅真抠门。” “要不我试试看吧，看看能不能请到，请不到也没办法。” 他手扶自行车在路边等着，不久，陈月从那敞开的工厂大门里跑出来，喘着气说道：“江阳，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好吧，师傅没同意？” “嗯，说下午要开料，会很忙。” 江阳耸耸肩，“那可真是没办法了。” “嗯，抱歉。” “下次吧，”江阳跨上车说，“工作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哪天休息，来找我，我去请假。” “好！” 在老地方的门口，他停下车，把车推到墙角处锁好，然后拉开门帘，走了进去。柜台后面的人收完钱，递给他一张卡片。他四处望望，往里头走了几步，马上便在不远处发现了小俞磊的身影。他走上前去，准备打声招呼，却猛不丁听见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立刻站住，在小俞磊的周围仔细盘查一番，发现徐强强正坐在他身旁，两人全神贯注地在游戏世界里，忘我地大讲特讲着。他止步不前，在离两人隔有走道的地方找到成鹏的位置，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你来啦？”成鹏瞥他一眼，然后回过头，他正要堵住他的嘴巴——“老大，江阳来啦。”成鹏喊道。 小俞磊朝这边点点头。他也轻轻点头示意。 “来新朋友了？”同成鹏一起游戏时，他问道。 “谁？” “徐强强。” “新朋友，什么？还什么新朋友呀？” 他一阵迷惑。 “我是问，徐强强怎么也来了，还和小俞磊聊得那么起劲？” “江阳，难道你忘了？他可是天天都来，而且技术玩得还挺不赖的，哦，对对对，”说着，成鹏把左手从键盘上拿开，拍拍脑袋，转头看他一眼，“你不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不知道，难怪——”他看一眼屏幕又转过头，接着，又看向屏幕——“难怪，哈哈，难怪。” 他停下鼠标，不解地扭过脸，成鹏已经投入到游戏当中。他几乎没听懂他的话，但是，却能微微感觉到事情有了变化，变化得——太快，使他一时难以相信。 半个小时之后，在成鹏的指挥下，他也稍加进入游戏状态。忽然，他听见滴滴两声机器响，电脑黑屏。“停电了？” 没有，网吧里还是一阵热闹非凡。等他注意到旁边多出一个人，猛然想通了。他没有追究此人的冒犯行为，默默地弯下身，打开主机。可是，他眼前的电脑桌面刚刚显示出来，光线闪了闪，又黑了。 “你关我机干什么？”他问道。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倒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来者充满威胁地反问道。 “既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问题吗？”他回答。这韵压得虽然华丽，可是不是时候呢？ 徐强强咧嘴露出一副凶恶的眼神，继续问：“你不知道这儿是我的地盘？” “哦？这？是你的？这网吧你家开的？” “少废话！”徐强强愤怒地吼道，“我说是就是，滚开！我不允许你出现在我的地盘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同徐强强对话了，还是一如既往，语气激越的愤懑，用词毫无道理。 “怎么回事呀，这是？”成鹏说话了，“喂，徐强强，你玩得好好的，跑这来瞎闹什么呢？” “唉，”徐强强把椅子向后一推，叹口气，然后越过江阳的后背，微笑着回答说：“兄弟，你玩你的。” “别捣乱，让江阳开机。” 虽然成鹏处在江阳一方，替他说话，可是，他感觉到成鹏的话并没起到任何作用。 “你瞧哪，兄弟们玩得多快乐，可是，我一见了这家伙，就再没心情玩下去了。”徐强强自言自语地讲述着。 他没有再开机，只是坐在那呆呆地看着成鹏前的屏幕。 “我说话你没有听到？”徐强强手肘碰了碰他的肩膀。 “什么，你说什么？”他头也不回的轻声问。 “我让你滚！” 他可不愿认输，仍然坐在椅子上。那人的手肘不自觉地又触碰上来。 “够了！你这混球，拜托手安分点好不好？” “不好！”徐强强痛快地接上。紧接着，手肘又撞在他的脖颈上。 江阳全身一股怒气，猛地站起身，把椅子用力推开，“你到底想干吗，我坐这也碍着你？” “是的，就是碍着。”徐强强也跟着站起来。 两双眼睛相互瞪着对方，是敌人，是注定的仇敌。 江阳紧紧握起拳头，嘴唇微微抖动着。快，快停下，他提醒自己：你差不多是气昏了头脑。可是，眼下，他要是退缩，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 “好，碍着你，我碍着你了”他就要把拳头举起来的时候，脑中瞬间跳出一个人的画面，奇妙地像是某种暗示，熄灭了他一时爆发出来的冲动。 “对，是我碍着你，对。”江阳垂下脸，一个转身。三个人拦在面前。 “现在才发现恐怕已经晚了吧？”徐强强微笑着上前加入那三人的队伍中。 成鹏已经不再关注游戏里的事情，转过头看看身后的景象，然后悄悄离开了座椅。 “怎么？想跑？”“这可不好办吧？”“干吗那么着急走呢？”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说道。 他把脚往后退一步，那几个人就跟着向前追随一步。 “嘿！听说你这家伙在五中挺拽呀。”一个高大个子男人向前大踏步，凑到他跟前，伸手往他肩膀上狠狠推了下。他急忙向后支脚，稳住平衡。可接下来，那高大男人继续他的动作，伸出一只脚，然后又是狠狠一推。这次，江阳双脚无处可落，给绊了一跤，坠倒在网吧的地板上。他正要爬起身做出反击，一个人从旁边朝他走来，给他搭了扶手。 “干吗干吗，徐强强，在这种地方惹事，你是不是疯了？”小俞磊拉起江阳后，转身朝徐强强问道。 “哦！是我手下太不懂规矩，怪我怪我。” “那你叫这么多人围着江阳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他们滚回椅子上去？” 徐强强沉默了一会，不依不饶，“我不能饶了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明白，不用我说。” 听徐强强这么说，小俞磊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呀，到现在还在记恨上次的事呢。” “不，你说的事不值一提，还有其他原因，有着无法原谅的理由。” “说来听听。” “让他告诉你咯。” 小俞磊转身凑到江阳身前，问：“他说有什么无法原谅你的理由，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有些茫然，但还是争取在思考着问题的答案，关键是，答案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他问自己，“私人性质的，”他马上回答道，“徐强强确实有无法原谅我的理由，那是——我估计是——初中时结下的一段冤仇，然后这冤仇奇怪地阴魂不散，在我们周围到处游荡，一直把我跟他搅在一起。如果我把事情的全部详情说完，可能说到明天也说不完，反正吧，我认为他无法原谅我，是应该的。嗯——应该的，应该应该。”最后几句话，他边说脑袋边鸡啄米似地直点。 “看，他很清楚，磊哥，我就不多做解释了。”徐强强右手一挥，“大伙们，上！”四人轻轻动着步子，走近。小俞磊立即展开双臂，挡住他们，“等等”——小俞磊头一歪，勾起嘴角——“不太好吧，我说过江阳是我的兄弟，看在我的份上，还是算了吧，成不？” “唉！”徐强强叹了口气，“算了？这可挺难办的。” “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唉，”徐强强又叹了口气，“真是难办。” “多余话不要说，我只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徐强强重重地又叹口气，准备说什么，却遭到小俞磊的直接打断，“行，我知道了。”说着，他向一边走几步，挥舞着手喊了几声，然后又走回来。随即，是一阵阵拍桌子和键盘的嘈杂音：一群人围了上来。 “磊哥，真的有必要这样吗？”徐强强把手面往上举起来，“就因为这小子？” “江阳不是小子，”小俞磊强调道，“我再说一遍，是我的兄弟，可要给你个提醒，不要太嚣张。” 围攻过来的人一个个露出狡黠地微笑，眯着细细的眼睛，朝徐强强及他手下的三人盯着。 大家都沉默了，徐强强半张开的嘴一动不动，诧异地看着小俞磊的眼睛。“谁敢和磊哥作对呀。”徐强强终于说道，“谁敢不给磊哥面子呀？好好，看在磊哥的面子，我就不追究啦，不过他至少得表示表示，认个错什么的吧？” 小俞磊半转身，“兄弟，”他对江阳说：“听到没，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 “我需要认什么错？”江阳吃惊地问。 “唉哟，你就随便认个错，好不容易大家在一起愉快地上网，干吗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呢，江阳，认错吧。” “认什么错？” “就是刚才呀？” “刚才？说到明天都说不完的那件事？”江阳认真地说下去，“对，我是承认他应该无法原谅我，可是，这不能认定我就是那错误的一方，他有着无法原谅我的理由，不代表我一定是错误的，小俞磊，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不明白，你说得太深奥了，直接一点，认错不就行了嘛。” “只需我认错就行，而不在乎我内心是否真的承认了错误？” 徐强强点点头。 “好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样行了吗？” “我兄弟已经认错了。”小俞磊转身朝徐强强说道。 “还得叫我声爸爸。”徐强强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你说什么？”江阳忍不住怒火，上前几步，紧盯着徐强强。徐强强也不甘示弱，威吓道：“叫我一声爸爸，爸爸就原谅你！” 话还没说完，两人胸口撞在一块厮打起来。“停停停。”几个人及时上前阻止他们，把他们分开。 “我说徐强强，”小俞磊把江阳推开，站到徐强强面前，“说话得掌握点分寸好不好？你要江阳叫你爸爸，这样算是侮辱人格了你知道不知道？换做是我，我情缘挨顿打。” “这我可管不着。”徐强强依旧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叫爸爸也行啊，你也说了，那就扁一顿好了。”他对周围的观众们继续说着，“这样不过分了吧，弟兄们呐？”“你一定要这么做？”小俞磊紧跟着他的话轻声问道。徐强强回过脸盯向江阳，顿了片刻，然后又向着小俞磊，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一定！” “那什么也别说了，”小俞磊挥舞着手，“走！”他朝江阳打了个手势，然后又朝旁边一伙人扬扬手。离开过道时，他微微扭过脸撇向徐强强，“二楼包厢。” 江阳跟随一群人的步伐走上网吧二楼。小俞磊走到头里，在两扇窗户旁打开了一道木门。大家依次走进门。房间面积二十平米左右的样子，三台电脑并列排放在靠窗户的墙边，墙上有空调，天花板上挂着圆形白炽灯。几个人走进来，往后面的座椅和电脑桌上一坐，往嘴上叼烟，轻松地吸着气，往空中吐烟圈。包厢门大开着，江阳站在小俞磊旁边，两人等待第二批客人的到来。 四个人信步走了上来，他们一眼就注意到那扇未关闭的包厢门，门前，他们停住脚，观察了一会儿坐在二楼上网的人们，然后三个人先走了进去，徐强强留在最后进门，顺手把门关上。 他们一走进来，江阳和小俞磊两人往后退了退，给他们腾出站立的空间。 “这么久才上来，我还以为你会退缩不来了呢。”小俞磊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不来呢？”徐强强上前说道。“磊哥你是知道我的性格，打架这种活我可是最喜欢最在行的。”说着，一阵大笑。听了他的话，小俞磊也大笑起来，附和他的话说：“也是最愚蠢的吧？” “上次确实愚蠢，不过这次恐怕不同了，磊哥——我上楼之前跟我的大伙们商量了件事，你想知道不？”徐强强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 “什么事？” 徐强强的嘴深深地一咧，微微低下头，眼珠子直往上翻，盯着小俞磊身后的江阳。“要想知道——喂！杨华微，把门开开。”他侧身给小俞磊让路，继续说：“想知道，你出去问问那胖子，他会告诉你的，你准会对接下来听到的东西感兴趣并且十分满意。” 那几个坐在电脑桌前的小俞磊的同伴们立刻站了起来，挺直腰，走到他们老大身旁。小俞磊抬起手背，不慌不忙地说道：“别动，在这等我，我倒要瞧瞧这货想告诉我什么。”说着，他大步大步走了出去。 包厢里没有人再说话，默默等待着。等待的时间很长，大概过了5分钟，小俞磊的脸突然出现在门外，“喂喂，你们出来！”他喊道，头一缩，不见人了。那些同小俞磊混在一起的人，边相互交换眼神边向门外走去。江阳也在出去的人群中，却有一只胳膊拦在他的胸前。“哎？磊哥喊得不是你。”是徐强强，他说道：“自觉点，回去。” 他犹豫着，没有放弃，坚持要出门。却猛然有一只手朝他撞过来，他脚步蹒跚地退了回去，撞上一把椅子。扶着座椅站稳双脚，门砰地给关上。现在想出去，恐怕不大可能了。他感到——立即感到：不对劲。 “是不是很意外？”徐强强上前几步，说道。 一阵沉默。“什么意思？”他警觉地问。 “呵哈哈哈哈”除他以外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笑起来，笑他是个愚笨的蠢蛋。 “你真不该来这个网吧，”徐强强拍了下手掌，然后说：“刚刚我都说过，这儿是我的地盘，要是你当时想得开，早点拍屁股滚蛋，也不必受现在这个罪。”说着他板起脸。周围那些人依然露着狡黠的笑容。 “小俞磊！”他高声喊道：“小俞磊！”跟着第二遍又喊了一遍，“小俞磊！”没有回应，轻微地敲门声也没有。他感到心脏通往大脑的血管在不停地膨胀，久违的危机感朝他靠近。 “喊吧，继续喊，哈哈，继续喊。” 他停止叫喊，低头往桌上一靠。 “大伙们——上吧。”徐强强朝旁边的人指挥道，一个人递过来个椅子，他舒服地坐下来。然后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眼前的精彩画面。 面对四个人的围攻，如此逆境，江阳无能为力。可他还是试图反抗。这是他不服输的天性，尽管只会更加惹恼他们而已。他在受到挨打的过程中，不清不楚地喊着什么，甚至可能是大呼小叫。不过一切都没用。挨打仍然继续进行。小俞磊感觉达到预期后，站起身走来。几人让开路。 一只拳头飞了过来，不离不偏击中他的鼻梁。他们停止了连续地拳击。江阳鼻腔痛得不得不大叫一声，赶紧捂住鼻孔。他仰起头。可徐强强并没有让他止血的意思，右手朝后一伸，不知从哪弄来的啤酒瓶搁在了手里。猛地，啤酒瓶在空中划过圆弧——当——当——江阳当头挨中。他全身痉挛似地颤抖，混着碎瓶渣的汽水向四周迸开，落在他的头发c脸上和衣服上。他头脑直晃，手臂直摆，椅子一歪，倒了下去。 他努力侧过肩，双臂撑在地上，把脸面向地板，使劲地擤了擤鼻血，硬撑着要爬起来，却有两只脚出现在他的背上，胳膊不自然地张开，身体又重新倒了下去。头摔落到地板的时候，额头上一粒瓶渣陷进了皮肤里。他赶紧伸手往额头上一抹，疼了一会，然后伤口处慢慢挤出血。他趴在地板上纹丝不动，腿胡乱交叉在一起。身旁几个人站成一圈，嘴里不时地讨论该如何继续处置他。就像是一个囚犯给关在牢房里，受审后，晕倒在地上，等着捕快们讨论完他们接下来的对策。几个人站到远处，他没有抬头望一眼，但仍然感觉到他们并没有就此离去。 “怎么了江阳？”徐强强没有停止脚下的动作，他说道：“你的威风呢？你的本领呢？嗯？”——说到这里，是一阵阵暴怒地疯癫地发泄——“喊啊，嗯？继续喊啊，把人喊来啊，喊人来帮你呀——嗯？怎么不喊了？喊不来了吧，哼！那就让我好好教教你做人。” 门边一个人受到徐强强的眼神，开门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带来一瓶已经拧开的酒瓶，并把酒瓶递给了徐强强。突然，江阳感到一股冰凉的液体从他头顶上方浇灌下来，头发被打湿，带着酒精刺激的水淌进他的颈部和胸口里。准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缩紧脖子，全身因为冷而打起寒战，双眼紧闭，左手捂着鼻腔，右手毫无用处的放在头顶上遮挡酒水。 酒瓶空空如也，徐强强掸掸剩下的几滴，朝后退了几步，与自己的同伴相聚到一块。几个人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人做出丑态c荒唐的模样，个个放声大笑起来。 他听见门再一次给关上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确认他们已经放过他，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努力跪坐在地上。可是，头发上的水顺流而下进入他额头上的那处伤口，痛得他立刻向前弯下腰。等疼痛感稍稍平息之后，他使劲地晃着脑袋，双手往头上直擦。起身站立，大腿和腰部隐隐发痛，不过还不至于爬不起来。推开包厢门，他踌躇了一会儿，在门口朝外四处张望片刻，然后快步穿过走道。靠过道边坐在电脑前的人，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走路姿态的异常和脸上破了相的样子。鼻子依然在不停地向外冒血，不过得感到幸运，只要间隔一会儿擤擤鼻，便会流回去。来到卫生间，他把一只手掌支在眼前的镜子上，喘了口深深的促使自己放松的气。闭上眼睛顿了会儿，再次睁开眼，抬头看看自己，可笑的发型和到处红斑点点的脸颊，还是不是自己？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舔去唇上的血滴，又用手轻轻揉了揉鼻尖，揉揉额头上那块不大的伤疤。在坐便器旁，他撕下挂在墙上纸盒里的一团纸巾塞进鼻孔里。完成这些，他终于能冷静下来回想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只觉得令人费解，令人奇怪。 带着谜团，他冲出卫生间，过道旁的人依然没有人去注意他。下楼后，马上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小俞磊和徐强强两人坐在原先坐在的座位上，火热地打着同一款游戏。他丝毫没有犹豫，站到他们身后。 “小俞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阳喊道，见那人没有睬他，便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小俞磊，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动静。江阳搞不清楚，他是因为没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假装故意不理会他呢。答案紧跟着就揭晓了，余光之中，他发现徐强强那张半咧着嘴的恶笑。 “小俞磊啊，”他靠得更近一步说道：“难道你就不给个随便的什么原因来解释下？” 小俞磊把脸向后一甩，又回头看着屏幕，没说任何话。然后，是他在游戏世界里的自言自语地谈论。 “唉——”江阳重重地叹了口气，定定神，站在原地想了些心事。“行，小俞磊同学。”他无奈地说下去：“我不明白当时你随那个胖子出去后，究竟为何没有再进来，我也没心情去弄明白。可是，连你也也不愿帮助我，恐怕在这里的各位不会再有人帮我的。行吧。”他垂下头，碰碰塞在鼻孔里的两团纸，然后别过脸认真地点了下头，“看来这儿不欢迎我，新时代的娱乐场与我无缘，也许有可能是我无法适应，行吧，我这就走，从你现在和他的交谈声中，差不多也有要赶我走的意思了。好吧，再见。”说完，他抬起脚，快步离开。 “喂，江阳！” 身后有人突然喊他，他停下。 “江阳，别走啊，再玩一会吧。”成鹏追上他，说道。 “还玩？我还配在这里玩？” “哦！”成鹏一手搭向他的肩膀，有些不高兴地说，“兄弟开什么玩笑，大家很欢迎你。” “欢迎我来挨打？” “别误会，江阳，坐下来。” 他没有照办。 “网费没了？我请你1个小时，好不好？” 他甩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 “干吗那么倔强，”成鹏追上去，“回来。” 成鹏满街追赶他，弄得他莫名其妙。他放慢了脚步。“回去再玩一会吧？好心的哥们。”成鹏追上后说道。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可我觉得那里并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哦，江阳，我不是说过嘛，我很欢迎你，大家都很欢迎你，欢迎你来。” 他继续往前跨步，听了来者的话，嗤嗤一笑，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喂，江阳！”成鹏大喊一声。 “说好的，说好的。为什么他一去不复返？为什么大家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那位你们的好好同志，就是长得高过我个头的大男人，那位十分英俊帅气的小伙计，英俊得让人吃惊的那位，为什么唯独他留下来却站在门边望着我被人挨打不愿出手相助？为什么事情结束了小俞磊对我冷眼相待？连句话都懒得理我？我还能得出什么结论？够了，成鹏，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没生气。”这差不多是他内心的全部疑惑了。 “干吗那么在乎呢？”成鹏及时回应道：“正如你说的，都结束了，都随风而去啦。” “嗯。是啊。我想你也该回去节省节省上网时间了。” “真的不愿陪我一起？” 他没有回答，只顾着向前走。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嗯，是。” “还是不是兄弟？” “不，我只有一个妹妹。” “好吧，以后有机会再来玩吗？” “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了。” 成鹏放慢了追随的脚步，摇摇头，看看地面，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妹妹就不该拒绝他的。”声音不大，但江阳在前方仍然听见这段话，骤然止步，回头好奇地看过来。成鹏发觉到他的回头，无奈地重复道：“你妹妹真不应该拒绝他。” 江阳顿了顿，盯着身后的人，“莫非我这些伤口”——他指指鼻梁，指指额头——“和我妹妹有关系？怪她？你是这个意思吗？” “唉。”成鹏又叹口气，摇摇头。 “无论如何，”江阳提高嗓音，慎重地大声说道：“她有她自己的主见，她拒绝那是她自己的权利。对此，她没任何错，我的挨打和她没任何关系。我更不能怪她！” 听完他的话，成鹏继续摇着头，张嘴咕哝着什么。 “到此为止吧。” 江阳转身匆忙离开。成鹏伸出手掌想要叫住他，却无奈地放弃了。 步伐越来越快，他一心只想着赶紧远离那间屋子。在穿过第一道十字路口时，猛然想起来自己是骑车来的，忘了拿回自行车。他停在川流不息的路口中央，恼怒地耸耸肩膀，折身返回。 两天后一个中午，江阳因为早上忘记穿上工作服，只好在中午半小时休息的当儿赶回家来拿。在开家门锁的时候，陈月出现在他身后。 “下午出去玩。” 江阳转动锁芯，朝后投来不解的神情，“今天下午？” “嗯。”陈月一边点头一边回答道。 “去哪玩？” “上次你找我邀请我去的地方呀。” “抱歉陈月，”江阳把锁挂在门杆上，往门里走了一步，然后转身说道，“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 “请不了假吗？” “是的，请不了，老板不会同意。” “那”说着，陈月停顿片刻，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说不准，人长嘴就是吃的，店里人来人往，永远也吃不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时间。”江阳不自然地笑了笑。 “好吧。” “没关系，”江阳看出了陈月脸上的失落表情，安慰道：“以后要是有时间，我会找你玩。先回家了。”他摆摆手。 “可是，以后我还会不会有时间呢？”陈月紧跟着小声问道。江阳撇过脸，告诉他：“暑假不行的话，那就等以后双休日。”他又摆摆手，微笑着往里屋走。 “我不念了。” 他的声音压得非常低，语速也十分得快。江阳几乎没反应过来，顿时，整个人站在原地，向后扭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念了。”陈月平静地重复道。 “你不念什么了？” “不念书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适合念书。” “是不适合念书，还是不适合在那样的学校念书？” “工厂的师傅对我很好，”陈月没有直面回答，转而说下去：“师傅说他希望我以后能一直跟着他学手艺，还保证让我学会，我很感激，而且我觉得这份工作使我很快乐。”说完，陈月紧闭嘴唇。江阳保持沉默，只是机械似地朝他走来，站在台阶上盯着他。他穿着的那件蓝色衬衫显然太大了，衬衫的褶边出现好几个由于长时间摩擦从而形成的破洞。 “比在学校快乐？” “嗯。” 又经过了一段双方没有协议的沉默。“不对吧陈月，”江阳终于开口道：“这能成为你放弃学业的理由吗？你不担心未来的你会后悔？” “我不后悔。” 陈月那平静自如的干脆回答令他大吃一惊。他的两只眼睛睁到最大，直直地瞪着这位朋友。直到陈月感到不自在，垂下头，他才回过神。“而你决心已定？”他问。 “嗯，决定了。” 开学当天，江阳交过学费，报完名，回家路上，在一间白天里从未关门的房子前停下。他打量打量门外，然后心事重重走进这间房子。刚走进屋，鼻子里传来一股酸热的木屑味，嘈乱声大了些。水泥铺的地面和到处堆放的木架满满地覆盖着灰尘。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串串鞋底脚印。陈月正在一张钉满土钉的桌子上忙开了，倾着身子，手里拿着砂纸，使劲在桌上一块木板上打磨。 他靠近陈月的时候，注意到在桌子对面的一处机器旁的人看见了他，他朝那人微微一笑。 “你觉得怎么样？”他来到陈月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噢，你来啦江阳。”陈月见他能来，显得非常高兴，笑着说道：“我很好，你瞧，这块板我刚磨完。” 他也开心地笑起来，接过陈月递来的木板。“这是做什么用的？”他稍加好奇地问。 “装橱柜用的。”陈月解答道。 他点点头，放下木板。 “嗨，怎么到我这来了？”陈月紧跟下一块，边干着边问。 “来随便看看喽，报完名回来，经过这儿顺道来看看。” “是吗？今天都报名啦，暑假过得真快啊。” “可不是，那你呢，这就是你想要的”他指指陈月手下的木板，还想说什么，却立即停住了，他看见陈月那一身的工作劲头，想请求他的话，在下一秒立刻咽了回去。 离开工厂，他在门口处突然迟疑了，半转身朝邻居同桌望去；他看见他依然俯身站在桌旁，专注地在磨砂纸，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差不多用尽全力放在了这里的工作上；读书界的强者竟沦落到如此境地；孩子的父母一定没有想到过，他们托付的所有希望和未来竟化为泡影。 江阳摇摇头，深深地一阵叹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故事发展到这里，该和大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时间将要追溯到五年之后。在这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其实，故事中提到的主角们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感情波动。不过，为了使读者们不会对情节的转变感到过于突然，作者在这里还是作个简明的交代。 上面已经提到过江阳升高二那年的暑假工之旅了，两个月来的工钱他几乎全部交由母亲，好不容易才留住一百元。妈妈数钱的当儿，他恳求妈妈能拿出一些来帮助他的妹妹买辆自行车，妈妈同意了。那整个暑假，顾灵都没与他见面，可想而知，开学后的再会是多么令人激动；两人一直坚持爱慕厮守，江阳往路口c学校跑得更勤了，凛冽的寒冬，他仍然不惜一切，站在熟悉的墙角熬到她晚自习下课。她高考的担忧他都十分清楚，他知道她为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学在拼搏c努力，知道她在物理和化学方面的知识存在缺陷。他也理解她常常在周末约定好的时间里没有出现。“不要紧，因为出来找我而错过了可能会丢失的关键一分，那才是最糟糕不过的啦。”顾灵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时，他总这样安慰道。有老师同学的辅助，有家人的监督，还有江阳的鼓励和支持，顾灵终于不负众望，考上她梦寐以求的大学。那是离巢湖遥远的北京，收拾行李离开的前几个日子，她焦急地在家附近c邻近的街道上四处寻找，可是怎么也没找到他。直到必须离开的那天到来，母亲陪同她一起去火车站的路上，他突然站在火车站售票处旁。他表情镇静，面带丝丝微笑，没有表现出任何分离时别的悲伤，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望着她。排队购票的时候，她心情沉重，她能感觉到江阳一直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可是母亲就在身后，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象着，要是没有母亲的约束，她准会愿意晚走一会儿，甚至愿意错过火车票的时辰。大家一个一个向前走，她一直扭着脖颈，目不转睛地同他的眼神交汇。马上，她便领悟到自己早晚都要走这一步，走进那条窄小的过道。他是不是也盼望着我能走晚些呢？和我在谈谈心呢？她心想。她能看出他微笑的脸上已经流露出忍不住要哭泣的痕迹了。难道真的就这样不辞而别？母亲从窗口拿出她的身份证件，她收回酸痛的脖子，打起精神朝里走，却猛然听见——“等你回来。”——是他的声音。她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大学里的繁荣生活并没有改变她的初心。每逢长假，顾灵都会回家，她在买手机之前，他们还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尽管当时世界各处已经用上了众多的聊天软件，可他们却因为眼下的事情忘记了去安排这件事。江阳没有考上体面的大学，但实习那年，学校依然分配了工作，他服从分配，到了芜湖一家游戏公司做在线客服。第一个月发下来的工资，他匆忙地拿着银行卡，取出钱买了部手机，办完卡号，就在路边的榆树下面，又匆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拨打了上面的号码。接通后，他听到顾灵的声音，兴奋地在街道上不知疲倦地走来走去，他也听出了她听见自己声音后表现出的惊喜。两人聊了很多他们认为有趣的话题，最后却都不愿先挂断，江阳等公交直至走上公交，手机线路依然通畅。“我挂掉给你打。”顾灵说着便真的挂掉了，紧接着主动打来电话。“不行，我给你打。”江阳也说道，然后挂断重新给顾灵打了过去。“还是让我打给你吧？”“不，我打给你。”他们断断通通，最后他们发现这样的谦让太耽误他们聊天了。“我发誓明天要给你充50块的话费。”江阳说道。“哦！不，那我也给你充。”顾灵倔强地反驳说。此后，他们总是忍不住萌发思念，不胜其烦地手机联系。一次，她告诉他自己准备放弃考研，去攻读公务员。然而，似乎受到江阳祝福的魔力，大学第四年，她尽真的成为了在无数筛选中最后留下的人。“回巢湖了？”“是的，在一家银行上班呢。”“那可真是太好了，工作环境一定很棒吧。”“是的，棒极了。” 另一方面，这些年来，陈月从一个打杂助手，渐渐成长为像模像样的木匠工人了。能走到这一步，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第一年，他没有工资，只收到师傅的一件棉袄；第二年，三千加一件棉袄；直到第三年开春，师傅才正式批准他出师，每个月可以有1400元的收入；师傅问起他愿不愿意，他立刻满口答应。在2011年，这样的工资的确很难启齿，可他还是十分满足与这样的待遇，从不抱怨，他有一个天真的想法：工作不过是生活必须，即便没有工钱拿，又何妨呢？拿工资就当作是额外的惊喜嘛。再瞧瞧领居家江阳的妹妹江小艾，她可真是个十分意外的孩子哩，她的成绩在初三那年骤然下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切都要怪她的犟脾气。初三刚开学的一个周末晚上，她走到面对面坐在桌上谈话的父母身边，“爸妈，我想和你们说件事。”“什么事？”“让陈月给我补课吧，我希望每个晚上能去他家帮助我解答疑难问题，可以吗？”“他给你补课？”爸妈同时投来诧异地目光。“还是拉倒吧，亲爱的，给你补课能补成什么样子呢？告诉你，你还是晚上乖乖的待在家里，双休日也别总想着贪玩！”受到父母的反对，她内心产生万分的不满情绪，父亲教她题目，她心不在焉。她认为自己再怎样努力把成绩提高，却总是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最后，高中她走了和哥哥同样的路，又在中途服从了学校安排的提前就业。跑进一家酒店餐厅里当上了后堂洗碗工，工作非常辛苦。可她渐渐有了神奇的动力，也许是受到陈月的影响。因为就是邻居，她和他经常可以会面：去菜市场买菜啦，早上买早点啦，中午出来聊聊天啦，晚上出去散散步啦。不过，经过几年的相处，这两位踏入花季年龄的男女孩，既仍然保持着相当拘束的距离，还没敢在一起正面碰个手呢。 好了，打住，五年间值得让人在意的故事大致就是这些。将它们一带而过，作者也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但为了避免故事成为只对学生时代的讲述，从而使读者们产生误会，甚至觉得生厌。就让我们把脚步迈进五年后的现实中来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江阳从没料过自己毕业后竟会当个客服人员，这绝不是他在大学里顾不上吃饭一人跑去机房做实验的打算，他打电话给系主任替自己报名参与工作安排，说好是一家手游编辑公司招人。但出发当天，行李全部运上客车，到了高速公路，全变了，老师拍拍手喊了6个人的姓名，宣布道：你们几位同学，事先告诉你们吧，编辑那儿已经招满人了。别紧张，我给你们分配在附近当客服，你们放心，福利待遇都很好，五险一金都样样齐全。住房问题也给你们安排好，就在公司对面，放心吧，都是酒店级的住房。房租不会很贵。是做网页游戏的。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他在公寓楼单间房住下，一个月600元的房租。环境的确不错，该有的家具和电器都有，陈设摆放整整齐齐，地板和墙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至于公司里的环境，用方才那人的话说，也算得上酒店级啦。进门前得打卡，然后擦得发亮的透明防盗门会自动识别并向两边慢慢打开。办公走道的墙面上挂满了一串串公司口号和一张张经过图片处理c精巧灵活设计的占有版权的吉祥物贴画。办公室里一排一排崭新的计算机用红色办公桌相连接，桌前是漂亮的座椅，人人一把。客服部人员当最多，江阳和很多人成了朋友，也许是和大多都来自各方各地的实习生有关，他们谈的话题也正是他想谈的，他们在工作上抱怨的话语，正是他憋在心里想倾吐的，他们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和建议也刚巧是他十分在意的。和他在一个项目组奋斗的有两位伙伴又是他的同屋，凡上同样的班次，他们总会上班下班一起吃饭。他每月的工资从实习的综合工资2300左右涨到了2800，他的消费很小，现在，银行卡里已经有了上万的存款，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同在公寓201室房间的不止那两位同伴，还有两个仍然是客服部的女孩，她们是他两位同伴的同班学生。他常常留意到一件事：那两位女孩，无论是哪一个，走进他的单间房同他谈话，他都感觉到他的两个同伴形影不离，总是从门外的走廊上投来目光，一副非常在乎的样子。更醒目的是，在有的下班后的黄昏，他邀请男孩们到楼下停车场打羽毛球，他们微微笑摇手拒绝。可他好几次把羽毛球借给女孩们，女孩们邀请他们去时，他们立刻爽快地答应了。 晚饭后，江阳正坐在自己房间里看书，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没经过他的允许走了进来。 “江阳，又在看书呢？”女孩丝毫不尴尬，坐在他身后的床沿上。 彭柳是个脾气温和的姑娘，皮肤黯黄，两边脸颊的肉微微往里有些凹；披着一头金发，胸部丰满，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显得十分成熟，整体而言算得上是个精致的女孩。她在公司里到处都有认识的朋友，不过感情都不深；为人诚恳，面对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叹叹气，很快就能遗忘。至于性格，很难说是属于开朗还是内向，如果世上还存在介于两种类型之间的性格，那么她很可能就属于那一类——各占一半。她能主动和认识的人相处得像是家人似的，和任何人都谈笑风生，可有时候却经常一个人呆坐着想心事，心情不好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出门，有些话题总能引起她的满心好奇，但有时候又垂头丧气连听也不愿听。 “你在看什么书？”姑娘起身把脸凑到他的脸庞问道，他随之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 他用手盖住眼下的文字，然后把书合上，让她看封面上的书名。 “雾都孤儿，听讲过，从没看过。” “想不想看，借你看。” 她默默地摇摇头，退身坐回床沿上。 “你怎么那么爱看书？”她观察了他一会后，突然问。 “说不上是怎么回事，”江阳停止阅读，听出她的话音里蕴含着好奇心，回答道，“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我对书一点不感兴趣，可现在却不知怎么，超喜欢看这些书，突然觉得这些书写得非常好。” “哦。”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停了停，继续问他，“你干吗不买台电脑呢？” “买来做什么呢？要是派不上用场，岂不是浪费了钱也浪费了时间还有我这小得可怜的书桌。” 这句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想，现在什么年代啦？还有人对计算机派不上用场的？书有啥看头？ “好吧。”她笑了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房门被另一个女孩打开，那女孩朝江阳一阵苦笑，然后看向她的同伴，等着。彭柳发现她的到来，立即站起身，走出房间。 “原来你们饭还没吃啊？”江阳关心地向两人问道。 “嗯嗯。”两女孩同时回应。临走时，彭柳回头对他说：“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女孩回来前，他已经没心思看书了，把书摊在桌上，心里思考着该如何拒绝马上到来的礼物。也许该装作自己出门了，散步去，或是逛超市买生活用品。他在房间里来回地走来走去，犹豫不决。通常在晚上睡前他的房门是不会锁上的。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门果然开了。彭柳朝他看着，边兑现她前不久的承诺，往他桌面上放了一瓶饮品。他准备上前拒绝，却见她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给你”——然后匆忙走开。那是一瓶营养快线，价值4元，依照他们目前的生活水平，算得上是挺奢侈的花销了。他赶紧拿起这份厚重的礼物，打开门，却已不见女孩的身影，倒是一位伙计正朝他房间走来。 “噢！她给你买的？”男孩站到他面前，惊讶地问道。 “是的，彭柳送我的。” “呀呀，这可真是不得了呢。” “哪里不得了了？” 男孩没有解释，只是不停地含糊不清地又是感叹又是喘气。 “一瓶牛奶而已，哪里不得了了？”江阳重复道。 “当然不得了啦！她从来都没送给过我。” 江阳举起拿着饮品的那只手，分心地看看瓶上的图案和文字，“你要喝吗？”他递给男孩问道。 男孩笑着摇摇头。 “拿着吧拿着吧，我猜到你想喝，我刚好不渴，还是送给你吧。”说着，江阳抓起男孩左边的手，把牛奶放进他的手里。 “你真的不要？” “嗯，送给你了。”说完，江阳对他挥挥手，进了房间。 万万没有料到，他们在对话的时候，彭柳正从房间里偷偷地伸出头留意着这一暮，自然也十分清楚听见了谈话内容。刚送出的礼物就转手送人，着实令她不高兴。 女孩等同学关上房门后，大步穿过走廊，站到江阳的门边，把门推开了。“江阳，”她轻轻喊一声，然后立在门边问道：“你干吗把我送给你的东西给别人了？” 他感到惊讶，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不好意思，”他回答道，“我准备还你的，却见他正好走来，刚好我又不渴。” “笨蛋！” 事后，夜晚躺在床上，江阳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这里面似乎有些什么。他真希望那女孩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两位同学身上。 第二天中午，工作之余，他陪接受他礼物的伙计一同坐在公司附近的餐馆里吃午饭，两人吃得很简单，蛋炒饭加一碟梅干菜。 “彭柳有没有还送过你其他什么？”吃饭时，男孩问道。 看来他准有那个意思。 “放心吧，没有其他的。”他差点就要说成：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差点就要反问他：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男孩淡淡地哦了一声。江阳认为他们的对话应当到此为止，却听面前的人突然好奇地问：“听她讲你很爱看书，看什么书？” 他提了三本书名，男孩马上一阵微笑，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一份嘲笑。江阳瞪圆了眼睛不解地盯着他，想明白他笑个不停的原因。 “看那些书？”男孩直摇头，嘴还在笑，“还看那些书？” “看这些书怎么了吗？” 男孩注意到他脸上的严肃，收回了笑脸，认真地说道：“虚伪，都太虚伪了。” 这下，他更加迷惑，“谁虚伪？” “不是说你，是说你看的那些书，都写得很虚伪。” “你觉得虚伪？我可没感觉到。” “听书名，再瞧瞧里面的句子，虚伪得很呐！” 他看见他的嘴角又挂起了丝丝的微笑。眼前这个人说的对吗？现在人到底对看书是怎样理解的？文学在朝着什么路线发展？究竟是怎样能让人居然说出它是虚伪的？也许还不仅仅如此——没用c没意思c读不懂c浪费时间点也不好看c废话连篇。可能也有道理，他已经不止一次和别人聊起过看小说这件事，通常他问他们看什么小说时，他们总会拿出手机，把手机屏幕里那些七颜六色的画面放在他眼前，几乎没有一个人回答说，他们在看被世界所认可的名著作品。当然，他也明白，他们向来就没把名著读物算进小说这一行里。世界名著尽管写得十分华丽c含义深刻，达到了许多写书人都难以到达的境界，可结果呢？随着旧时代的纯真思想慢慢衰竭，新鲜的闲娱趣事迅速得到发展，书本给人的震撼力已经越来越微弱了。书面临的对象最终是群众。大家一贯喜欢简单明了的语句，更喜欢具有吸引力的文字。他不知道在别的城市是不是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是不是也有对此观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但既然这类人出现了，说明文学给人的影响在当今确实发生了变化。 一天下班，他们一群住在一起的孩子站在公司楼下大厅外的台阶处，等着阵雨停下来，好走回住宿。雨下得很大，他们一个宿舍的孩子仅有两把雨伞。雨势平稳了一些后，江阳立刻说道，“走吧，要不然雨可能会越等越大。”他忘了身后还有三个没带雨伞的朋友，直到他听见——“喂！”一个带着雨伞的同伴叫住他，“你就这么走啦？” 他赶紧停下走回台阶上。两个同伴已经抛下他，肩靠肩共打着一把雨伞，看着他。很明显，两人等着他如何应对雨伞不够分的情况。“对不起，我只有一把伞。”江阳坦白道，朝眼前的两个女孩尴尬地笑了笑。 两个女孩站在原地也傻笑着，显得手足无措。江阳转身朝天空望望，想了片刻，干脆地做出决定，把雨伞递给一个女孩：“你们用吧。” “你不打吗？” “没事，我得跑着淋回去了。”说着，江阳跳下台阶，路过两个同伴身边，“先走一步了。”他告别道，然后往公寓楼跑去。他以为让自己吃点亏，问题就能得到完美解决，可实际却很复杂。两个站在原地的同伴中的一个猛然叫住他，“江阳等等。” 他急忙刹住脚。 “拿着吧。”叫喊的人领着伞朝他跑来，他自然地接过雨伞。跑来的人马上又重新跑了回去。 “三人打打看吧？”江阳慢慢走过去，说道。 可是两位同伴并没有争取他的意见，他看见，他们走到两位女孩身边，一边一个同她们在谈话。辛亏他有常识，他想，此时他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应当成全他们。他一个人打着一把伞走在前头，四个人在后面共用一把，或者说两个打着伞，两个淋着雨。江阳不经意地回了下头，看见他们谈得欢天喜地。他加快了步伐。 虽然彭柳送给他的礼物，他转手就送走，可是，他还是懂得感恩图报。借着和女孩都上晚班的机会，他想准备就此报答。到了该下班的0点30分，他及时把需要解决的客户问题解决，做好一切交接工作，便站起身，抬头越过一个个办公桌朝彭柳的方向望去，只见她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走了过去，从旁边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女孩很快就意识到旁边有人，转头看看，她本以为是组长坐过来引导她工作，却很是惊讶。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她关掉对接工具，边收拾桌面边轻轻地问：“你等我？” “是的。”江阳回答道。 他们一起下电梯，走出大楼，江阳尽量找些能保持双方轻松的话题。问她在工作上的事情，至于他等她的目的只字未提。在一处晚间营业的商店前，他停下脚步，“在这等我。” 他从店里出来时，刮起了夜风，姑娘缩缩脖子，把毛绒衣领往上拉了拉。“饼干和面包，你带回去吃吧，”江阳把方便袋递向她说道。“啊？”女孩一阵诧异，“给我的？” 他没有作答，只是点点头。女孩接过食品，挣大眼睛朝他看着。他躲开女孩的眼神。两人走去公寓的剩下路程，江阳又谈起了工作，女孩积极地回应，可他感觉到她似乎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并不感兴趣。 这次回礼，他仅仅是当做感谢来看待的，可女孩却好像理解错了其中的意思。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无论是在公司里，还是吃饭路上，下班路上，楼梯过道，回房间的走廊上，凡是女孩迎面走来，总会意味深长地朝他一阵注视，靠近眼前时，她总会紧张地动动嘴唇，和气地打声招呼。江阳十分小心，保持微笑，默默地完成两人擦肩而过的动作。他尽量对她寡言少语，当然这是有限度的，该应的招呼还得招呼，该礼貌的细节还得坚持去做，希望女孩能感觉出他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反感的意思。 过了凌晨，江阳才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桌上站起来，关好窗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顺手锁好门。他在商店里买了些火腿和面包，拎着袋子赶去公司。办公室里灯光大亮。他走到自己习惯的座位坐下，打开电脑，做工作前的准备。波波（林炫波化名）组长常常在企业qq群里通知大家要提前上线，他一贯不等通知，过了0时20分，便点开系统。临近0点半是最忙的时候，上晚班的人会全部下线，客户等待人数会迅速上涨，过百爆线已是常有的现象。现在，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值班人员，全都忙开了在做接待。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只顾得猛敲键盘，心思全放在客户上。不久，办公门给人慢慢推开。尽管江阳此时全神贯注，门被推开的时候，还是打意识注意到了。他看清开门人，不禁感到惊讶，是彭柳，他毫不怀疑她准是来找他的。她带了一根冒着热气的玉米，“是我在家煮的，趁热吃吧，”她走来说道，并把食物从饭盒里拿出来递给他。但是他忙得根本没时间吃。“先放着吧。”他快速回下头吩咐道。女孩照做了，从旁边拉来一张座椅。他马上就感觉到，自己做接待时，那女孩正直直地盯着他一边的脸，研究他的表情和灵活转动的眼神。因为客户在眼前提出的问题太多，他一时忘记应该询问询问。 “有事吗？”他终于问。 女孩没有马上回答，迷茫地朝他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呆呆地望着他敲键盘的手指。“给你送吃的，”她回答。 他高兴地笑了笑，看看放在桌上的玉米棒，“真是太谢谢了！”感谢之后，他又忙了一阵子，“嗯？”他回头，发现女孩还坐在他旁边。“你怎么还不走呢？还有其他事？”他看看屏幕右下角，“快1点了啊。” “没有别的事，没关系。” “没关系？你明天什么班？” “a班（9：00一17:30）。” 这他可真没想到。“不休假？” “不休。” 听完，江阳猛地停下手，眨眨眼睛，转头向她愣着，然后大声提醒道：“我的天呀！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嗯，一会回去。” 彭柳继续坐在椅子上，把身体往前挪了挪，好看清江阳输入的那些慰问语。一会儿，她看到鼠标指针拖到了接线系统的右上角，挂了离开。 “亲，你还是快回去吧。”江阳站起身来，扭头看了眼楼窗外的夜幕，已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担心地说道：“快点吧，要不明早你就爬不起来了。” 女孩出乎预料地轻轻地摇了下头，“没关系的，真没关系。” “不，很有关系，”他弯腰朝电脑屏上扫一眼，“亲，1点半了，你晚上不睡觉呐？” 她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深深垂下头看着桌角说：“我要亲眼看见你把我送的玉米吃掉。” “好！我吃。”他干脆道，拿着玉米走出办公室，在离卫生间不远的一处休息室坐下，啃起玉米来。他忘了在女性面前要注意一点吃相，可此时，他才顾不上呢，更在乎她能快些回去才是。彭柳也跟着他来到休息室，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着着急急把玉米全部吃完，当吃完的玉米棒扔进垃圾桶里，她开心地笑了。 “谢谢，很好吃。”他也笑了笑，站起来，“快些回去吧。” “嗯，”彭柳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开步朝路口走去，这时，她多么希望后面的男孩能叫住她，把她送到门口。 “对了彭柳。”江阳喊着跑来与她并肩，“你知道我今天上通宵班？”他奇怪地问。 “是的。”她一阵激动。 “怎么知道的？” “看了班表。” “哦，这样啊。”他生硬地说道，“好吧，你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他不相信。那张密密麻麻的包含了所有员工的班表，他和她本就不是同组，隔着整张页码，才能翻到彼此的姓名。他绝对不相信她是看自己班表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他的，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有意要注意注意，注意他每天的班次情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清晨，天渐渐明亮。早班人员打完卡依次走进办公室。这时候，江阳仍然在忙碌，通宵班不出意外都是头一回和尾一回进入高峰期，只有在深夜2点一5点之间，接线量才稍微轻松。虽然忙开了，江阳还是尽力在办公门打开的时候，顺道望一眼。快到8点40分，他终于看见彭柳走进来，肩上挎着包，手里拿着早点。她从过道走向自己的组员，也稍稍转头看着他。他抬起头，越过电脑屏幕，也朝她看着。两人微微一笑，一声招呼，彭柳朝他走来。他几乎已经猜到她要干吗了。果不其然，女孩把手中的一提装好的早点放在他的键盘边放下，然后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便走开了。江阳立刻察觉，从四周c隔着办公长桌c隔着电脑显示屏，几张迷惑的脸一同投来目光。他朝那几张脸分别撇了一眼，发现正有他的两位同伴。他的脸唰地红了一片，努力控制自己集中注意力，把思想全放在工作上，免得处于尴尬。 到了下班9点钟，他同组长还有两位同伴告个别，关好主机。拿起女孩送来的早饭，站在那犹豫了会，然后一副十分快活轻松的样子穿过走道，在彭柳的座位边坐下。她和他不在一组，她分在5组，负责的是rpg页游，也是个玩家繁多的项目组，早晨刚上线属高峰期，他坐在她旁边，保持沉默，观察她接线，而且打定主意让这沉默一直延迟下去。他在吃她送的热包子时，女孩不时地扭过头看他几眼。“谢谢你的早点。”吃完后，他轻声说道，然后站起身离开。女孩回头失望地看着他渐渐走远，渐渐离开了办公室。 他立刻——立刻就发现那两位同伴正睁大眼瞪着他。他们的眼神令他一阵心慌。 走出气氛紧张的公司大厅，江阳大步大步走过一道马路，跨上一排排小店的长长台阶，找到那家熟悉的餐馆，吃了一碗盖浇饭，随后便回到公寓。他刚到房间，顾不上任何事，拉紧窗帘，倒头睡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他慢慢地进入半睡半醒，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还有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江阳。”是彭柳在喊他，早班的下班啦？随后是另一个女孩的提问，“江阳在不在？”“他今天是通宵班，会不会还在睡觉呢？”彭柳接着问。“嗯，通宵班很累，一定还在睡觉，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嗯嗯，再等一等吧。”说着，两女孩同时走开，脚步声越走越远。江阳终于松口气，重新睡去。等他第二次睁开眼睛，被装在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吵醒，他伸长手朝桌前的椅子探去，把搭在椅背上的长裤拿到床上，掏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妹妹。 “小艾。” “哎！哥下班了吗？” “下班了下班了，”他看看手机屏答道，“不过再过几个小时就得上班了。” “上夜班啊？” “嗯。小艾呢，你下班啦？” “是的，我和灵姐都下班了。” “那真好。” “哥这个星期回来吗？” 此时，江阳隐约听见电话那头还有一个声音，这声音很明显就在妹妹的附近，十分熟悉，他断定她正和自己妹妹在一块儿。 “回不去，安排要上班。” “明天是星期天耶。” “抱歉，妹妹。” 接着，他听见电话那边在妹妹附近的人说：“小艾给我。”“江阳，那啥时能回来啊？”顾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呃”他想着，“月底有机会，我向组长好好说说。” “具体月底什么时候？” “说好就20号吧。” “下个星期。” “嗯，下个星期。” “放几天？” “最多两天。” “请三天好不好？” “三天，好！我尽力。” “不许耍赖。” “不耍赖。” “对啦，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两人很快便谈开了，聊到了各自的工作，又聊到平日里生活上的种种琐事，什么床单要常拿出去晒晒啦，吃饭要勤俭节约啦，花销不能浪费啦，要早睡早起啦。谈话之中，小艾的声音也不时地混杂进来，表现出她十分羡慕嫉妒的样子。 同顾灵和妹妹道别后，他挂断信号，再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走去阳台收起洗好的衣物，回房间的路上，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一间单人房里。房门敞开着，地面拖得发亮，一个同伴坐在一张堆满私人用品的木桌上，双脚踏在椅子上，正看着手机。他的视角里还有两双小腿在上下不住地调皮晃动。他退了一步，腿的主人躺在灰皮沙发上，垂着脖子舒舒服服地全神贯注地在看手里的手机。还有几个不明地说话声，他很容易就听出来这是电视剧里的声音，于是他断定了另一个人的位置：在他看不见的墙壁后面，那人就坐在电脑前。四位都在呢。 “嗨，江阳起来啦？”双脚踩在椅子上的同伴放下手机喊道。 “你们在干吗呢？”江阳笑着走进他们房间。 “哦！我们正等你呢。”彭柳不再看她的电视剧，站了起来。躺在沙发的两人也跟着把手机收了起来，站起身。“是的，就等你吃饭，我快要饿死了真的。”从沙发上站起的同伴痛苦地叫道，推搡着他走出房间。 他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等我去吃？”他边退出房间边问那个喊叫的同伴。只见他半转身退到门边，举手指着房里的一个女孩说：“你问她呗。” 江阳没有问，领会地快步走开了。“去不去啊你？”身后同伴喊道。 “就来，我把衣服收好。” 他们找到“好想来”饭店，几人商量着点了菜，都是些便宜实惠的。吃饭的时候，江阳努力克制自己少说话，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真是怪事，他差点就要提问：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聚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提问。好嘛，一个宿舍一个家，聚聚餐增进感情。 边吃饭边聊天的内容，他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受到了约束。女孩的声音刚刚落下，两个同伴便紧跟着接上话茬，似乎很担心她们的聊天对象给谁抢了去。江阳只顾埋头吃饭，夹饭桌上离自己最近的菜。当大家聊天出现一段间隔，他注意到桌子对面的彭柳向他盯着，而他也迷茫地朝她看了许久。 “江阳怎么不说话呢？”吴梦雪打断话题，问道。 江阳抬起头，四张脸朝他瞅着。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无声地傻笑起来。接着，四张脸也跟着笑了笑。“他不爱说话，上班的时候也是，企业qq挂个忙碌，然后在群里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同伴解释道。 “谢天谢地。”他暗自感激，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菜碟空空。“吃完了，回去吧。”彭柳说道，走去结账台。他跟着也走了上去。 “33。” “三十三除五是”江阳自语地心算着，还没算出结果，女孩已经把钱付好。 “不用找啦。”他向彭柳递去十块。 “算我请。”她回答说。 “噢！真的呀？”身后两位同伴感激地问道。 “你们俩可得给我。”彭柳马上说。“嘿，是的，你们俩得给。”吴梦雪在一旁重复道。 “哇哇——”两个同伴大声感叹着，看看江阳，又看看彭柳，心有不甘地掏出钱币递给了她。 江阳把纸币也递到女孩手边，女孩却用力一推，走了。 “哇，就要我们的钱，江阳的却不要。”回去的路上，两人打抱不平，不停地强调。因为这件事，他们展开了话题。 已是晚上8点，行完楼梯路程，江阳走在最前头，打开门锁，回头向室友们一声招呼，快步穿过走道，打开房门，顺手把门关上。他拧开吊灯，把窗户打开，好让空气流进房间，又收拾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随后便坐在书桌上，翻开那本未看完的书籍安静地看起来。不久，他就受到外界打扰，房门给人轻轻敲了几下，“江阳？”门外的人轻声喊。 “嗯？”他拉开门，“有事？” “没什么事，”彭柳微微笑了笑，“来玩。”她大胆地走进他的房间里，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坐在床沿上。然后四处看看，看看地板看看窗户上的玻璃，又看看江阳身上穿的衣服和书桌上的用品，看看床上的被单c枕套以及靠在床边的那张椅子。 “还是还给你吧。”他不依不饶。 “还要我说多少遍呢，我不要。”女孩严肃地说道。 此刻，江阳发自内心并不希望她来，只想静一下，可又开不了口要她离开。他默认了她允许坐在那里，自己接着书上的内容继续看下去。他的座位刚巧背对着床，尽管他能在翻书的空隙抬起头，可还是看不见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大约过了几分钟，女孩站起身，走出房间（不过没关门）。十分钟之后，他听见，从走廊上传来一阵嬉戏声，或者说是不太认真的吵闹。吵声离得越来越近，说话言词听得越来越清晰，他走到门边看个究竟。彭柳好像正要往他的房间来，却被面前的自己同学挡住去路。“走开好不好？”彭柳叫道。“嘿！嘿你要去哪？”男孩展开胳膊拦在女孩面前嚷嚷道。“管我去哪呢，你给我让开。”女孩不满地喊道，左右挪步，寻找机会摆脱他。可男孩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哼！嘿嘿。”他笑了起来，“去哪去哪，你可逃不了的。”“走开，我不是来找你的。”“不！”——男孩深深地一笑——“就不就不，哈哈。”几扇门打开了，几个同学朝他们走来。“喂，干吗呢你们？”“范晓磊又在欺负彭柳啦。”“不会吧”几人说着自得其乐地笑起来。显然，拦在彭柳路前的人感到十分窘迫，放弃了。 江阳赶紧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其后，彭柳跟着也进到房里。他朝她看去，她也看着他。女孩刚在床边坐下，一下又站起来，把他的房间门关好，反锁着。 看完一个章节，他回过头打破寂静：“现在几点了？” “就快9点了，”女孩回答道，紧跟话头问，“你几点去通宵班？” “十一点一刻。” “那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又看完一个章节，不知时间，这次没有询问，而是在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21：25。他欠身打了个懒腰，非常想在这时候去洗手间冲个澡，立但刻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去洗个头。”他站起身说。“嗯，好。”女孩应道。 他手里拿着洗发露洗完头回来。女孩毫不遮掩地凝视他，眼神中带有一丝惊讶。“挺晚啦彭柳。”他边说边走到床边，却站住了，退身坐在椅子上。 女孩故意没把他的话当做要她做出表示的意思，脸微微一红，看看手机说道，“嗯，两个小时你就要上班去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挺晚的了，你得回去睡觉呀。” 女孩摇摇头，“没事的，早习惯晚睡啦。” 他轻声叹口气。又看了会儿书，开房门出去解手的时候，见一个人贴在他的门边站着。那人见了他，立即把脖子缩了回去。好嘛，同伴来偷听，听多久了呢。他心想，幸好没说多余的话。“找彭柳？”他问。 同伴没有理睬他，朝房间里的彭柳望去，“呀呀，你在这呢。”他说道。 “干吗？”彭柳问。 “噢！干吗？不不，不干吗不干吗。”同伴一边奇怪地笑着一边把身体往墙壁后退步，然后伸出手把眼前的房门关上。江阳注意到他的眼睛朝他瞪过来，虽然嘴上在笑，却能看出他并不高兴。他解完手回来，男孩还站在那里。“要不要进来坐坐？”他推开门，问道。 “真会开玩笑。”同伴回答。 “不进来？” “不，我这就回去睡觉了。”男孩说着走开了。 23整点，他把书合上，拉开抽屉，拿出些零钱装进口袋里。女孩还在房间，他实在忍不住，转过身向着她，用哀求地语气说道：“快些回自己房间吧彭柳，已经深夜了。” “陪你上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立刻就从她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这不是玩笑。完全不是。 两人走出房间，江阳把灯关好，锁上门。下楼梯时，江阳苦苦请求，希望她能回去睡觉，他从来不担心走夜路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可女孩却执意要陪，步履坚定，不肯回头。“真是个好女孩。”江阳暗自想道。 去公司的路上，有一条十分宽大的街道，两人路过的街边一个个店面，最后江阳突然站在台阶处停下。“彭柳，”他止步，喊了声女孩的名字。 “嗯？” “就送到这里吧。” “不！送到办公室。” “不!”他模仿她的口吻说道，“送到这里为止吧。” “为什么？” “因为你应当这么做。” 她歪了歪头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觉得”他慢慢说下去，“你把太多的时间放在我身上了，换个人吧。”这段话差不多是把意思说明了。女孩却表现的十分镇静，“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介意就行。”她说。 他们住下的公寓房在偏离市区的县城周围，四面的路还没有彻底换上泊油路，路上没有路灯，因为又是快到凌晨的时间，两人几乎站在一片黑暗里，仅仅借助着身后一家商店露出的灯光在谈话。他及时打开了电筒。 “谢谢你的一片好心，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有个人十分得在乎你呢？”他认真地问。 “你？” “不是我。” “没有，没发现。”她冷冷地回答道。 “那人就在你身边。” “什么——不，身边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没有——没那种人。” “前不久你们还见过面。”他紧跟着她的话说，就差没直接指出名字了。 沉默。他看了看时间，“行啦，就说到这里，我走了，你不用送我。”他无情地大跨步跳下台阶。彭柳在台阶上大声地喊了声他的名。他转过头朝她奔去。“要是让我现在送你回宿舍倒是可以。”他来到她面前有点儿严肃地说道。 沉默。 “就算是迟到也可以。” 她依然沉默。 “那好吧，祝你晚安，我要走了。”他再一次快步走开，没有回头。他都讨厌起自己说出的话了，“你在干什么？”他心中责骂自己：干吗要强人所难，尽说些荒凉的话骗她离开，偏说些引她不乐意的话令她伤心。 第二天，他又收到了彭柳早班送来的早点，这使他很为难。“我自己下班买，拿走吧。”他说道，自己也感觉到说得过于绝情了。 彭柳没有回应他，默默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站起身，蓦地又坐下了。 今天，他没有回到宿舍躺下，而是在中午11点之前，去了餐馆，点了一份蒸饺和鸭腿饭，拎着两个饭盒出发，坐电梯来到公司，为彭柳送来午饭。等她提起此事。“给你送饭来了。”他直接了当地回答。 他自己还没顾得上吃顿早午饭，没等彭柳做出反应，他已经急忙同她挥别，因为他确实觉得有些累了。在那家他习惯的用餐饭店里，蛋炒饭吃到一半，一个男孩从门外走近他，直至桌旁，这人朝他盯了好会儿，然后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嗯？”他抬起头。 “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和你好好讲一讲。” “讲吧。” “呃在这之前，唉，还是算了，等你把饭吃完吧。” 他哦一声，然后狼吞虎咽几口把饭全部吃完。“说吧。”他从桌上拽下一张纸巾，往嘴边擦了擦。 “先问你个问题，”说着，面前的男孩站起来，“昨晚你不是一个人去上班的吧？” 他不慌不忙地把纸巾丢进垃圾桶，也站了起来，“嗯，”他承认道，“彭柳陪我一起上班的。” 江阳结完账，两人走出店门。他向自己的公寓方向走，男孩也并肩同他走着。“你不上班？”他问。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话，接下去问：“你们聊了些什么，方便告诉我不？” 尽管他还在好奇男孩问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可他已能微微感觉出他提问的缘由了。 “当然方便说，只是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和他的聊天内容呢？” “别拐弯子！” 他站住了，两人停在公寓小区的人行道上，相互瞪着。“你也一样别拐弯子！”江阳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就直接说好吗？我很累，想快一点回去休息。你为什么连班都不上了，连组长的命令都不听了，跑到这儿来找我，就为了说个事？” “我想给你提个醒，你和她是不可能的。”男孩终于说道。可江阳却满脸的不解，“可能什么？什么可不可能？”他问。 “你自个心里有数。她和我是同乡，而你这个外地人最好不要掺和。” “噢——我懂了我懂了，”他恍然醒悟，点点头，“也许你误会了什么。” “误会？才没有误会，你最好不要再跟她交往下去了。” “交往？”他大声地叫道，“我什么时候跟她交往了？把话说清楚。” “以为我不知道啊？就瞧瞧这几天发生的事，你跟她，来来回回在公司里c路上还有宿舍里暧昧献殷勤，这事已经尽人皆知，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男孩说话口气十分尖刻，脸上带着某种愤怒直盯向他。可是他却愣住了，呆立在那，满脑子迷惑。僵持了大概3分钟，江阳慢慢地谨慎地小声问：“大家都这么说的？说我跟她在交往？” “废话！” “这我真搞不明白！”江阳显得非常恼火，因为他确实被一群不明真相的人激恼了。“仅仅只是室友间的问候，同事间的关心，怎么就交往了呢？你们是怎么想的啊？” “不存在的，你说的情况是不存在的。”男孩打断道。 “什么情况不存在的？” “男女间的友谊。” “这我不赞成，绝不赞成，男女之间存在友谊，只是大家太敏感c太容易误会这样的友谊罢了。就像这次。” “哼哼呵”——男孩勾起嘴唇咧开嘴笑了笑，摇摇头，呼口气——“真是幼稚！”他又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要是换做是你，你就不会这么自欺欺人了，要是你有一个喜欢的人总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你会是什么想法？愿意让他们两人继续发展你说的什么什么男女狗屁友情？或是，喜欢你的人知道你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她又会怎么想呢。你们还会认为这样的友谊是存在的吗？” 犯错误啦，犯大错误啦。爱情是自私的，他怎么给忘了这一点。毫无疑问，男孩就是要改正他的观念，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在那男孩看来，他扮演着他生活中的反派角色，是那个以友谊为名义到处拐骗的偷情人，应当趁早封杀。 “好吧，我知道了，”江阳巧妙地躲开问题，说道：“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接受警告岂不是罪过，以后我会注意些的，那么，还有其他事吗？” “这可是你说的，你发誓不再追她。” “好好，我发誓。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他终于回到自己房间，感觉大脑昏昏沉沉，四肢松软没有生气。尽管身体有些劳累，脱去衣物赤着双脚躺在床上时，却难以入睡。他闭上眼睛，男孩的话在一片昏暗中不停地回响着，每当快要睡着的时候，脑海又跳出男孩那段经过仔细盘点的严重告诫他的指令。狗屁友情——他想，结束啦！就像那人说的，友情已没有了存在价值。人们已经把它远远抛在脑头，置之不理，甚至还认为是一种负担。男女之间谈论像友谊c友情c朋友这类的词语，谈得越多，关系就会越奇怪，越惹人耳目，最后，人们会持怀疑态度来看待他们，最后还会替他们扣上一连串的新闻传出去。问题的重点是，思维杂念的旁观者们是否该为此而反省呢？利用友情而别有他意的人们是否该反省反省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小艾给哥哥打电话来的一个月前，正是踏入凉秋的十一月。顾灵的工作几年来单调重复缺乏新颖，然而，她对自己努力所拥有的待遇十分知足，仍然坚守在岗，一丝不苟。 当初她的梦想是想做一名初中或者高中的语文教师，大学期间，考公务员的计划其实是母亲打电话来奉劝她的，老母亲说她日夜想念女儿，担心女儿毕业后要在遥远的北京工作，即便女儿实现梦想做了一名教师，可是妈妈想要去看看她，却遥不可及。母亲的忧愁和盼望深深打动了女儿的心，毕业前她做出决定，替自己的妈妈着想，努力为考公务员而准备。没想到天赐良机，竟选中了她，应聘上本地一家银行当高层管理。她在岗位上可算是尽职尽责，不生半句埋怨之语。 一个星期五的傍晚，5点多钟，顾灵沿着人行横道穿过一处红绿灯路口，在东方明珠酒店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坐在柜台里的女接待员站起身，露出微笑，“请问女士是要订包厢吗？”她礼貌地问道。 “啊，”顾灵急忙摇摇手，“我来找人的。” “找人？” “嗯，江小艾，我的朋友，等她一起下班。” “江小艾？”接待员像是不认识这人。“对对，江小艾，我知道，”坐在接待员旁边的人放下手中的笔，补充道，“就是那个总爱扎着翘得高高的马尾辫小女孩。” 顾灵点点头。接待员也点点头，看向来宾，“女士您好，在门外等候，我们6点下班。” “好。”顾灵应道，转过身，却听坐在接待员旁边的人朝她喊道：“哎没事没事，你就在那里的沙发上坐着等吧。”显然是接待员的上级人物，她向那接待员轻轻点头示意，“放心吧，没事。” 已经过了6点，可仍不见小艾人影，她心想，这就是人们所指的加班啦。十分钟之后，大厅里面的走道上，不停地有人从楼梯道走下来。顾灵对这些人观察了一番，猜测他们差不多就是这里的员工。她没放过任何一个走出门店的人，终于，小艾在楼梯口出现。她马上迎了上去，走到小艾身边，两人相互问候几句，看着小艾在一本记事簿上签好字，随后两人一起走出店门。 “灵姐，我就知道你准会来陪我一起下班。” “哪里话，答应了一起，其实我也早希望每天可以和你一起上班下班，不然真是太无聊了。” 两人走去酒店对面的车棚，小艾蹲下身，解开车锁。顾灵坐在后座，于是，两位女孩一边聊天一边骑行回家。路过安德利超市，顾灵拍拍小艾的肩膀，“小艾，我们去超市逛逛吧。” “好啊。” 自行车停在了树下。两人径直走进超市。她们在生活用品区和食品区挑选自己喜爱的商品，零食装满了购物篮，再有，是一些私人用品。 到了家路口，她们不得不彼此分开，“星期一你什么时候来接我？”顾灵下车后问道。 “你是说上班吗？” “对呀。” “那真糟糕呢灵姐，我们8点就要上班，还得提前10分钟到，我最迟7点20分就要出发。” “比我早一个小时，我9点。” “上班不行那就下班吧。” “嗯，好，就今天这个点。” “嗯，拜拜。” “拜拜。” 两人开心地挥挥手告别。 顾灵走完回家的最后路程，打开家门，马上便意识到家里来了客人。里屋传来妈妈和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她及时做好应对的准备，关上院门，母亲的声音从客厅远远传来，“灵儿哎，灵儿哎，瞧瞧家里来谁啦？”她一副平静的样子走进屋，同坐在母亲对面的男孩打声招呼，又走进自己房间，把手中的购物袋放在书桌上，丢下肩上的包。等她重新走到客厅，男孩站了起来，“我想你大概愿意同我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他请求道。 男孩和她同村，两人小时候上同一所小学，此后因为男孩的家事原因，初中开始就离开了家乡，再也没见过面。没料到经过十几年的岁月，两人竟无意间在村子里相遇，尽管记忆模糊，却还是一见面就认了出来。 他的家状较为富裕，家里人的希望是把他教育成一个有修养有文化的好青年，可结果孩子自己不争气，学习成绩一直提不上来。于是，他们在他考大学那年，改变了主意，盼望自己孩子以后能够做个有领导特色的人，让他报考了一所酒店管理中专学校。巧合的是，毕业后，他确实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在一家酒店做经理。他中等身高，臂膀粗壮，圆脸，皮肤保养的极好，额头上横梳着染成栗色的头发，身穿西装，打着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倒稍有些俊俏。 “什么时候去？”顾灵没有拒绝男孩的请求，问道。 “如果你现在没事，现在就可以。” 母亲坐在一旁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男孩，男孩身上的每一小小动作都引起她的注意。 “那行，等我一会儿。”顾灵打开后门解了个手。回来时，男孩和母亲高兴地聊开了。 “远不远呐？”她回来后，站在自己房间的门边问。 “不远不远。” 她走进房间，又回到客厅，换上了一身清爽的悠闲装，肩上挎着包。“走吧。” “好，就等您这句话。” 男孩骑摩托带她，“拿着，”他递给她一顶头盔，自己却没有戴上，显然这头盔应当是归驾驶人使用的。 “你给我，你不戴吗？” “不戴。”男孩踩下离合，发动摩托车，然后带着她远去了。 餐厅就在她母校四中附近。两人面对面在一张饭桌椅坐下，等菜上桌吃饭的时候，男孩走到收银台处把账结清了，回来后，顾灵马上问道：“一共多少？” “22。” 她把皮包放到大腿上找零钱，男孩问道，“你在干什么？” “给你11啊？” “不要开这种玩家好嘛，当我请你。顾灵，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哦不，还是有变化的。” 她微笑着拿出一张纸币和一块硬币给了男孩。“我不说过请你吗？”男孩有些不满地说道，用手通过光滑的桌面把钱币推到她胸前。 “谢谢你，不过下次吃饭可得我请你了。” “那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你刚才说我有什么变化？我倒觉得你变化了不少呢。”顾灵开始切入话题。这时服务员也已经把饭菜传上桌。他们边吃饭边叙起旧来，大多是对小学时光里的一些场景回忆，童年一起在村子里玩游戏的事，攀登树木、捉蝴蝶抓蜻蜓、躲迷藏，用泥巴堆房子等。一说到好笑的情节，两人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我小学毕业照上次好像一直没找着。”吃完饭，男孩站在摩托车旁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时说道。 “这种东西就应该好好保管嘛。” “谁说不是呢，鬼晓得被爸妈翻到哪去了。” “小学毕业照吗？啊，好久没看过啦。我回去看看。” “顾灵，”男孩转过身，“那照片可以复印吗？” “不知道，我想应该可以。” “可以的话，你借我用下，我去复印一份。” “行，没问题。” 男孩纵身跨上摩托车，“上来吧。” “想不想去街上逛逛？”突然，他问。 “什么？” 他把车停下，重复道：“我说，你想不想去街上逛逛。” 顾灵思考着，一方面天暗了下来，风吹着挺冷，另一方面需在意的是，她还不能完全摸透这位同学的心思，若是仅仅单方面的同学逛街，倒可以接受，可是她又不能确定这里面是否夹杂着其他意思。出于两方面考虑，她委婉地拒绝了。 到家下了车，顾灵往家门走去，男孩朝她喊道，“你应该没忘记吧？” 她想了想，“没忘记，等我拿给你。” 门一开，母亲走出来对男孩恭敬地问候道，“回来啦。”“嗯阿姨，回来了。”男孩回应说。 顾灵坐在椅子上，打开书桌柜，里面整齐地放置着四张毕业照。她把它们拿在手上，寻找小学时候的照片，却不由自主地被另一张照片所吸引，那是初中毕业时照的，她先打量了那时候的自己一番，慢慢便扫视当时和自己玩得非常要好的同桌朋友，最后，停在了江阳那张神态自然的微笑上。一时竟忘了有人在等她，直到妈妈赶来敲她的房门。 “明天你放假？”男孩接过她的小学毕业照，立即问。 “是的，你咋知道？” “听你妈妈说的，真好，我就惨了，明天还要上班，后天才放假。”男孩继续说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好把照片还给你。” “都行，我明天一天都在家。” “不出去玩？” 她耸耸肩膀，“去哪玩呢，又没人陪。” “你没有朋友什么的？高中啦大学啦，没朋友吗？” “有是有，可上班的上班，都很忙，没机会凑在一块。”她答道。 “要不后天我陪你出去玩。” 男孩的话突然冒出来，她有些不知所措，闭上嘴唇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些许严肃，“干吗啊？” “不干吗呀，就是出去玩呗。”男孩听到她的反问，明显察觉出她提起警惕。 “到时候再说吧。”顾灵招招手，走回家，把门关好。 摩托车轰哧轰哧两声，转动油门，男孩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顾灵起身坐在床头，手中捧着手机发呆。等过了7点半，她给江阳打了通电话，对方过了很久才接。“你在干吗？”电话一通，她问道。 “啊顾灵，”电话那头慌忙地回复，“实在对不住没及时接你电话，我刚起床刷牙呢。” “你答应过我早上最迟7点半起床，说——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我保证，7点半前起的床，昨晚刚过10点就睡了。” “这还差不多。” “怎么？今天是双休日？” 她把下巴挨在抱枕上，“对啊——你又不知道回来陪我。” “顾灵，要说陪你，我随时随刻都想陪着你见着你，可”声音断了一会，“可是，我们现在隔着山湖和城市，实在没有办法。”最后一句他说得十分小声，顾灵明显感受到他内心的无奈，自己也产生了同他一样的感觉，甚至有点儿伤心。“那就回来，好吗？在巢湖另找一份工作。”她接上说。 “我有过这样的打算，上星期回去的时候，晚上我到街上找过，可惜没找到合适的。” “你晚上还出去啦？”顾灵抬高声问道。 “嗯。” “你敢瞒着我，晚上出去为什么不叫我，真是的。” “不想打扰你。” “什么话呀，我们一起找不是更方便嘛。对了，你想找什么工作？还找客服？” “最好是的。” “那好，我有时间帮你去找找看，我觉得你肯定是不会找。” “哎——别别顾灵，这么麻烦你，我哪天回去自己找啊，我会找。” “我说帮你找就要帮你找。” 江阳深深地受到感动，这感觉几乎她每次来电都会有。 “那你等我回去和你一起找。” “也行。” 两人顿了几秒。“这个星期你不能回来，要不”顾灵最后说，“要不我去你那边。” 听了顾灵的话，江阳一惊，心中无比的高兴和激动，但还是及时从她的角度去考虑，回复道：“不行顾灵，这不行，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什么？你都敢这样和我说话啦？”她调皮地大声质问道。 “啊不——我的意思是双休日你在家里休息休息多好呀，跑这么远来很累的，别过来了，现在才7点钟，再睡一会吧。” “你那里还算远呀？”她紧跟话题，“与我大学的路程相比根本不足挂齿。” 江阳苦苦地笑了笑，“就算这样，你最好还是在家里休息呗，我今天不放假，就算你来啦我们也没多少时间能在一块儿，你说对不对？” “就是想去看看你嘛。” 他犹豫了。顾灵对他的思念之情，他从没有过丝毫的怀疑。“今天还是明天过来呢？”他自愿认输。 “就今天，我一会起床便去买车票，争取中午之前到你那。” “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不会的，我现在就起床。”顾灵说着起床掀开被单，“你宿舍在芜湖什么地方？” “一会把我这儿的具体位置通过短信发给你，你看一下。” “好的！” “可千万别看错地址啦。” “你认为我会看错吗？” “坐火车还是汽车？” “火车吧。” “我想一想” 她边一只手收拾床单边等着他想好后的话，她没有穿外衣，下面只套着短裤，小腿冷得直发抖。 “看看有没有12点的车，我好去接你。”江阳说道。 “来接我，那你不上班啦？” “这没事，我和组长好好讲一讲就行，你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心脏悸动地跳起来。 “那就这样说好了哦，订好车票打电话给我，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的。” 两人道完别，顾灵感到口渴，把手机丢在铺好的床单上，往身上套了件毛衣和棉裤，走到客厅里倒了杯热水。倒水回来，她坐在床沿上，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捧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短信。 信息没有来，倒是响起了来电铃声，她激动地把水杯从嘴边移开，看看手机屏，却马上失望了。那是一串130开头的陌生号码。照平时，她都会拒绝陌生来电，因为她接过太多太多的营销和诈骗电话，已经害怕了。不过这次，她倒没怎么害怕，是一通本地号码。 “你好？” “嗨，你好！” “你是” “啊，你就是顾灵啦，哈哈。”对面敞开嗓音笑起来。 “你谁呀？” “真笨！听我声音猜猜看，可别说你猜不出来。” 她把水杯搁在书桌上，认真地想了一会，声音的确熟悉。“啊——是你。”她惊讶道。 “嘿嘿，想起来就好，我去找你啊。” “等，等一下，你说你找我，是来我家？” “是的。” “找我干吗？” “一起玩呀。” “你不是要上班吗？” “可算说到点子上了，”男孩电话里响起了嘈杂的放置物品的声音，“我可是特意为了今天和你出去玩把假期提前调了一天。” 她没有说话。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嗯，”她平淡地回复道，“感动。” “那么，我现在去找你啊。” “等一下！”她急忙叫道。 “怎么了？” “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 “你别管我什么事，反正你别来我家，今天不方便。” “哦！真无情，”男孩声音明显低沉下去，“特意为了能和你在一块玩才调休的，本想你是不会拒绝的，没想到会这样把我拒之门外。” “对不起，”她尽力地作出安慰，“真的因为有事情不方便，谢谢你的好意。” “那明天好不好，我和领导说下，把假期调回去，行吗？” “明天也有事。” “是是吗？”通过简短的两句话，顾灵已经感觉出男孩发现了她有意避开他才这样说的，给拒绝编制理由。 “有事，但却不能告诉我什么事。”男孩沮丧地自言自语。 “抱歉——实在抱歉啦。” 母亲煮好早饭。她穿上衣服，在客厅里吃着妈妈为她煮好的小米粥。不久，隔着房间门后面的手机又响起来。她急忙丢下汤勺，走进房间，拿起手机的那刻，不禁感到阵阵厌烦。又是同村男孩打来的，她准备接听，手指却放下了，重新回到客厅。没过一会，她听见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顾灵通过走廊窗户向外看，只见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打开了院门。 “阿姨好！” “哎你好，今天不上班呐？”母亲对敲门人问道。 “请假了，明天上班。” “啊，那你是来找灵儿的吧。快些进来吧。”母亲把男孩请进屋里，端来一张休闲椅让他坐下。“你妈妈今天上班去啦？”男孩坐下后，母亲站在一边问道。 “没有没有，她今天是晚班。” “哦，上晚班啊，什么时候走？” “下午5点左右。”他回答道，眼神却留意着坐在饭桌上那身形完美坐姿的女孩。 “那你爸呢，今天也上班？” “我爸爸公司今天组织大修，估计不会回来了。” “看来副厂长也不好当啊，什么事都得管。” “就是说啊。” 母亲笑了笑，“灵儿。”她朝自己女儿喊道，等女儿抬起头来，便说：“你们两个好好聊啊。”说完，母亲转身走开了。 四目相视，顾灵尴尬地微微一笑，男孩也跟着笑了笑。她低下头，继续喝粥。 “顾灵，”男孩打破安静，“你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呀？” 她没有回答。 “说说看，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当然不是！” “那就说说看。”男孩不依不饶。 “要出个远门。” “出远门？去哪哦？” “芜湖。” 男孩一下站起来，走到她身旁的桌椅边，“去芜湖干吗？” “看我一个同学。” “你一个人去？” “嗯。” “这样啊”男孩低下头，绕屋子来回走着，做出奋力思考的样子。她吃掉碗里最后一口，吮吸着嘴里的勺子时，男孩突然面向她说道，“那就更好不过了顾灵，你想呀，”说着他两大步跨到她身旁，“路远，我又刚好调了假期，就让我陪你一起去看望你那位同学，怎么样？我想这次你肯定不会像在电话里那样拒绝我了吧。” 她瞪大眼奇怪地盯着他，“不好吧亲？” “亲——好！正好，顾灵，再好不过。” “不行，”她慢慢站起身，“不行，不方便。”她坚决地对男孩说道，然后端着碗勺离开大桌。她站在水池边洗碗，听见妈妈和男孩在谈话。她竖起耳朵细细地听，隐隐听明白他们正在谈论她的这次旅行。 “灵儿，你可没跟我说今天要去芜湖。”她刚走出厨房，母亲说道，和那男孩一起站在走廊处。 “妈，吃完饭不就准备跟你说嘛。可是你看，现在你已经知道了。” “去那么远看望同学？” “是的。” “一定是关系很好的同学。” “是的。”她冷漠地回答道，丢下两人，马上走进屋子，走进自己房间。她可不愿让母亲顺着这个话题一直追问下去。 母亲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来，“喂，灵儿，还有问题要问你呢。”她来到女儿的书桌对面，“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晚上还回来吗？” “谁知道呢，看情况，有可能回来有可能不回来。”她答道。 “不回来晚上住哪？” “找个旅馆咯。” 母亲回头看看站在门外没敢进门的男孩，随后对顾灵说道：“那就让他陪你去吧。” “哦！妈妈，我决定一个人去的。” “怪远的，找个人作伴多好呀。” “妈——我不。” “别犟了灵儿。 “不不！一个人去。” “哼，要是不允许他陪着你去，妈妈可不同意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看望同学。” “妈，你不说真心话。如果他没来我家，我向你请求的这件事，你肯定会答应的。”顾灵不满地说道，“还有妈，我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我会自己判断，我要出门见同学，完全可以不用向你请示的。” “胡说！长大啦我就不是你妈啦？真不像话。” “我又没这么说。” 母女俩的气氛十分紧张，男孩观察了一番后，从中巧妙地插话，“阿姨，她不是那个意思，是阿姨误会了。”他站在门外朝里大声说道。 闹钟时针指在8点的位置，顾灵开始收拾出门的行李。母亲仍然不休止地在一旁劝说她，她保持沉默，使劲地摇着头。准备就绪，她提着她上大学时用的行李箱，肩上跨着包，走到院子里。母亲和男孩紧跟其后。 “我出门啦。”她说道，然后不等母亲反应，打开门走了出去。 “灵儿，路上要慢点啊。”母亲匆忙为她送行。虽然她还在对女儿不接受她的意见感到不满，但是，她完全没有生气，依旧为女儿这次出门表示倍加的关心。“快！”她看着女儿渐渐走远的背影，推了下身旁的男孩。“快去，快去呀。” “可是她好像执意要一个人。” “唉，我说你，我家灵儿就喜欢说反话，快追上她，她会同意你跟着她一起去的，相信阿姨。” 男孩犹豫了一会，点点头，提起步伐。“哎！路上你们要注意安全啊。”母亲吩咐道。 “放心吧阿姨。 “还有，谢谢你能陪她。”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孩最后一句同母亲说的话从顾灵身后传来，她回头看看，同学正朝她跑来，她故意加快脚步。行李箱下面的脚轮在地面滚得嘎咚嘎咚响。脚踏声越来越近，男孩很快便赶上了她，喘喘气，“噢！你等等我啊真是的。”男孩同她并肩后说道。 “你跟来做什么？”她问。 “哦！你妈妈叮嘱我，要我陪你去，得确保你的安全。” 她猛然站住了。“我很安全，烦请你回去吧好吗？” “不！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安全。” 她没有说下去，也没有反驳男孩的话，快速地踏步向前走，出了村子的路口，穿过公路。男孩紧跟着她，直到车站，她在站牌处找到供大家坐的凳子坐下，男孩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天哪！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快回去，快上班去吧。”她再次恳求说。 “我不能回去，要陪着你。” “唉，真的不需要啊。” “你是因为担心自己浪费了我的时间才如此坚决让我回去？啊——顾灵，大大放心，没关系的。” “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顾灵没回答，朝他投去一瞥，“不告诉你。” “又不告诉我，早上在电话里也是，问你有什么事，你不告诉我，现在又不告诉我。” 等待的1路车已经到站，顾灵却没有进车，仍然坐在那。 “喂！1路车来了。”男孩慌忙站起来说道。“喂！顾灵？”他见她一直低头，不予理睬，伸手晃晃她的肩膀，“顾灵，你怎么变得这么固执啦，走吧，车来了。”说话间，1路车匆匆离去。男孩喘口气，手一拍，“哎呀，就这样错过一趟车。”他回头看看顾灵，又晃了晃她的肩，“你到底怎么啦？车来了怎么不上啊？” 她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看着他，“是你让我不得不留在原地，不得不让车辆错过。” 听完顾灵的话，男孩直盯着她，“啊？怎么回事？我陪你去看望你的同学到底怎么了？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怕我”他停下了，默默地坐回凳子上，暗自懊悔差些说错了话。 “我们打出租车去火车站吧。”公交车10分钟后还是没来，男孩说道。 顾灵往路的远处看去，公交车确实没来。她站了起来，尽管没有赞同男孩的话，但男孩却打意识认为她是默认了。 很快，男孩就把出租车招来。顾灵停在车门外，两眼呆呆地望着挡风玻璃。她要是把男孩带过去，江阳会怎么想，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生气？晚上如果住下来，发现她和男孩一起外出找旅馆，会不会产生误会。到那时，该怎么办？ “进来啊。”男孩坐进车内，大声喊着她。 “我决定还是不去了。”她绕出思绪，叫道。 “啥？”男孩跳出车。“不去了？” “对，不去了。”她赶紧躲开男孩的目光，拉着行李箱迅速走开。男孩与出租司机谈了几句话便跟着追上来。 回到家，她一头冲进自己房间，把房门反锁。妈妈敲敲门，她不开门，喊她，她也不应。 “惹她生气啦？”门外，母亲问男孩。 “没有啊。” “看来她是发脾气了，你别见怪。” 母亲请客人坐在大桌椅上，倒了杯茶。做完这些，她同男孩谈了一会话，然后出了客厅后门，来到女儿的房间窗户外面。“灵儿，”她轻声朝屋里喊着，“灵儿，别生气啦，快把门开开。”依然没有回应。“乖女儿，你同学特意请假来找你玩，知道你要去芜湖那么远的地方，就自愿陪你。他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反倒还怪罪他呢？好女儿，开门。” 顾灵躺在床上，母亲的话通过窗户清楚的传进她的耳朵，她拿起抱枕捂住自己双耳。母亲还在说什么，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她想了想，妈妈的话也并无没有道理。也许，男孩正是因为关心她才这样做的，说到底并无坏意呀？她怎么还反倒生他的气呢？她爬起床，打开了房门。刚开门，男孩和母亲站在她面前。“对不起妈妈，是我太胡乱来了。”她小声道歉。 “啊灵儿，他邀请你去街上玩玩，透透气，这个你自己决定哦。”母亲见女儿开了门，也道了歉，于是说完最后的话，便走开干家务去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男孩骑车带她去湖边，去了龟山公园。一路上，男孩滔滔不绝，讲述着曾经和她两人那段无话不说的往事，说些他觉得她会感到有趣的话。而她——顾灵，则支支吾吾，把话题发表权全交由男孩，自己只是一味地低声咕哝“嗯”——“是的”——“对”——“好”。他带领她在巢湖边漫步，一起面向着上午的太阳正挂在湖水上的晨曦景色。男孩一阵阵感叹，当他留意顾灵的反应时，却见女孩低低地把头垂着，双眼凝视着湖边的卵石发呆。临走前，男孩拜托一位过路人用手机替他们拍下合照。走到一处河岸，他邀请她下船游玩，她同意了。男孩一边划船一边接着他的谈论，顾灵尽量配合他，表情也放得快乐些、自然些。 午后时分，他们骑车回到街区，在一家餐厅里就餐。她很不习惯西餐，但还是努力去学习，拿起刀叉尝试切削肉排。男孩坐在她对面细心地观察着她吃饭的模样：肉块放进嘴唇，慢慢地咀嚼。她注意到男孩正颇有意图地盯着她看，她一言不发，接受他的打量。 “你看起来不大高兴。”男孩说道。 她摇摇头，“没有的事。” “可我看得出来，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这就帮你换掉。” “没有，你能陪我出来玩，陪我聊天，我十分感激。虽然从没这么麻烦吃过一顿饭，不过闯闯新鲜也挺好，很好吃。” 放在沙发上皮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愣。是江阳打来的，她给忘了，没提醒他今天她去不了他那儿。她想接，却把手机放回了包里。铃声还在继续响着，她等对方挂断，好让江阳认为她是因为这边正在忙着有事，或是不方便接他的电话，而不是故意不接的。 “谁打来的？”男孩惊奇地问。 “没事。”她小声回答。 手机铃声停后不久，手机叮叮地又震动了几下。是短信，有短信发来了，顾灵马上便猜测准是江阳，见她没接他的电话，因此发来短信通知。她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是江阳来的信息：到哪了？ 她开始编辑短信以作回复，却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男孩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侧身把头朝她凑来。“江阳是谁？”他问道。 “唔，”她迅速把手机背过男孩的脸。 “江阳是谁呀？”男孩重复道。 她迅速收回手机，端正坐姿。“同学。” “啊——不会就是——今天你要去看望的那位同学吧。” “对的，你怎么知道？”她满脸惊讶地问。 男孩往椅背上一靠，笑着答道：“他问你‘到哪了？’” 两人继续吃盘子里剩下的食物。 “江阳，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个男的。”没多久，男孩说。 “是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中。” “好吧，我的初中同学没一个能联系上的。”男孩停了停，认真地问道：“是你自己要去看望他，还是他要你过去的？” “我自己要去。”顾灵答道。男孩挤出一丝微笑，吃了口涂着西红柿酱汁的肉块，“下午想去哪玩？”他问。 “随便你。” 在男孩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她拿起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一位服务员跟前，“请问在哪结账？”“那边。”服务员微微一鞠躬，举起手说道。她正要走过去，男孩马上喊道：“顾灵！”她转头看向他，见他头直摇，“回来回来。”她没有遵从。 “我们的，结账。”她朝柜台里的人说。 站在柜台后面的人笑了笑，说道：“你们的钱已经付过啦。” 她惊讶地望着这个身穿黑色工作服的收银员，“付过了？”她张大嘴，完全不知男孩是什么时候把钱付好了。 “是的美女。” 她走回餐桌，男孩急忙向她解释了。他说在他们用餐前，已经用手机支付结清了账款。两人吃完，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各自握着手机做自己的事。20分钟后，下午2点，男孩把手机揣进裤袋里站起身。“走吧？” 她点点头。 男孩骑车走了上午相同的那条路。坐在后座的顾灵马上问：“去哪？” “嘿，去过合肥吗？” “去过。”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像这样去过吗？沿着巢湖边上去。” “这倒没有。” 两人上了湖滨大道，只有很少的私家车路过。男孩猛地转动油门，摩托车在街道上飞驰。顾灵双手牢牢抓着车沿，迎面吹来强烈的风，她挨近男孩身体，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你不会还在因为上午的事情生我气吧？”男孩问道。 “啊？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我说，”车速稍微慢了下来，“你还在因为上午的事怪我吗？” “不，早不怪你了。”她立刻就回答。 “江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向我谈谈他吗？” “很不错的人。” “噢！那么，双休日因为去看望他，你居然情愿坐火车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辛苦地在陌生街头找夜晚住下的地方。看来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嘛。” 她没做声。 “嘿，他在芜湖做什么工作？”男孩又问。 “客服。” “什么客服？” “游戏客服。” 他一听，昂首大笑起来。 前方立着个牌子，牌子上用黄色感叹号标志提醒：注意危险。摩托车在此处停了下来。“过来坐坐吧。”男孩下车朝顾灵招招手。他们蹬上台阶，眼前一片汪洋，看不到水的尽头。 “这里离合肥还有多远？”两人坐在实木椅上，顾灵问道。这是她唯一一次主动说话。 “不远了，你等下。”男孩说着从兜里拿出手机，搜索了他们当前的位置，然后把手机屏给她看，“瞧，不到10公里。” “那我们还去不去？” “不去了，这里多好啊。” 两人在湖岸四处转转，他告诉她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巢湖风景之一，小时候常和朋友们在节假日里徒步跑来这玩。这些顾灵并不感兴趣，可还是认真地听着。他又带她去了草坪，观赏路边的花花草草，男孩说起话来有说有笑。一个钟头后，他们才返回大道。 一回到市里，男孩左右摆动着脑袋查看路两边。没过一会，车又停下了。 “走，一起去唱歌吧。”男孩几步跨到路边的门前，玻璃制的门沿上用彩灯写着ktv。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男孩已经拉开门，“顾灵，来吧。”见她站在原处，“没关系的，”他走来说道，“放个假不容易，就当是陪我，我来当主唱，要是你不愿唱或是不会唱都没关系，听我唱就行。” 读大学的那段时间，班级同学们不免举行大大小小的聚餐，餐后他们常提去唱歌。 在男孩的苦苦邀请下，她最终答应了，“不过最好赶在傍晚回家，不能太长时间。”她说道。 “嗯，放心，就一会。” 订好包厢，他们上了二楼。男孩打开唱歌机，里面瞬间传来震耳欲聋的dj声。她原本以为男孩会唱些激扬的歌曲，实际他唱得很温柔，对此，她稍稍提起兴趣。男孩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麦克风，如痴如醉地闭着眼睛，享受在自己的音乐里。每当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她听得出来，男孩的声音会有小小段的微微跑调，不过，她没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反倒附和着歌词，也动动嘴唇，试着唱几句。 正在唱若英的《后来》，男孩请求道：“要不我们一起合唱吧，这歌本该由你来的。”她微笑着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麦克风，边看着歌词边和男孩一起唱了下去。唱完一首，男孩邀请她继续和他一起唱，她答应了。 陪男孩唱了很长时间，她感到嗓子眼十分难受，放下麦克风站起身，“我去解个手。”她说道，离开了包厢。 穿过长长的走廊，找到卫生间。过道边一间包厢门没有关闭，从里面传来阵阵起伏的响声。她几乎要把这声音归类于噪音。当她站在洗手池前洗手，看着镜中的自己时，猛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整个人感到尤为烦恼。这样的场合，她还从没和人单独来过。连那位可爱的心上人都没有和她一同来往到这里。“我是在干吗呢？”她心中暗自责备自己：“天哪，这样背着他做这样的事，真的妥吗？”到底妥不妥，她不知道，但她心中做出决定，一定不能把这事让他知道。她不禁为自己觉得羞耻。她赶紧跑了出来，跑回属于自己的那间包厢，她刚拿起自己的包，男孩停下唱歌，问道：“你走啦？” “不是，我拿手机。”她回答说，然后丢下包跑开了。她再次来到卫生间，立刻给江阳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响了很久也没接通。显然，他正在忙。“啊江阳，你快接快接吧，求求你快接。”她心里焦急地祈祷着。连连打了3通，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和他联系上，自动挂断了。当她考虑拨打第四通，卫生间门外有人喊她，是那包厢里的男孩。她应了他一声，他便走开了。 “怎么这么久？”她回来后，歌曲已经暂停，男孩问道。 “打电话耽搁了，”她说道，“唱完了？” “没呢，等你回来一起唱的，你是给谁打电话？” 他问得有点多，顾灵不大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坐在沙发上没有做声。 “打给谁的？”男孩朝她盯过来，追问道。 “你不要管。” “我就是要管！”男孩突然大声吼道，这令她十分惊讶。两眼奇怪地望着他，他朝她慢慢凑近，她似乎感到有点害怕。 到此为止。男孩克制住了要抢过她包里的手机的莽撞冲动，保持平常的距离坐回沙发上。歌曲又重新开始，两个人，她和他，伴随着音乐唱了起来。男孩唱累了，才提出离开。“晚饭还是回家吃吧。”两人骑上摩托车，顾灵急忙说道。这时，刚过傍晚5点，男孩想了想，也觉得现在吃晚饭确实早了些。“那么，我们在逛一会？6点吃饭如何？” “啊——不，不逛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再一会呗。” “不，回家！”她急躁地坚决地叫道。男孩立刻领会了她的心情，转动油门朝回家的路驰去。他把她送到家门口，“谢谢，”顾灵下车说道。 “哦！不请我进去坐一会？”男孩在身后问道。她开门的手停下了，朝他看着。男孩马上大笑着，“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快回去吧。” “谢谢，谢谢你的盛请，路上慢点。”她头也不回地说完，开门走进家里。 她刚进屋，母亲从卧室走出来，问东问西，询问她一天的旅程如何。她不大乐意听母亲絮叨，草草地应答几个问题后，便对母亲说自己累坏了，走到房间，把门关上。她仰卧在床，双眼呆呆地直视着上空的天花板。突然，她想起什么，手伸进放在床上的皮包里，拿出手机。她等着，等着时间的分钟跳过30分。却没到5点30分的时候，有人主动来了电话，她看了看拨打方的备注名，敏感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她从床上爬起身，坐在床头，拇指在接通按钮上激动地直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刚按下按钮，她全力地开始道歉，“对不起，江阳。实在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 “什么？”江阳温和又奇怪地语气传来，“顾灵，你骗我什么啦？” “我骗你说今天去找你玩，可我根本没有去。”她伤心地回应道。 “亲爱的，你有急事，还要来看望我，是我不谙世事，怎么你还反倒向我道歉呢。” “你别这么说好不好？是我撒谎了。” “没事的没事的顾灵。我看你3点钟给我打了3次电话，当时我刚好在上班，不方便接。” “啊——我知道。”她停了下来，心脏跳地越加难受，“这我知道。” 她说话声几乎变得沙哑，江阳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要哭了似的。” 顾灵没回答，支吾了几声。 “哎呀，”江阳立刻放开声说道，让她放心，“没事的顾灵！一点事儿都没有。” 听了他的话，顾灵心里确实感到舒心很多，“那我明天去看你啊。”她说道。 “明天？可后天你就要上班，这样你连休息的片刻都没有。我不建议你来，不不，最好还是别来了吧，很累的。” “但是，我都说好这个星期去看你的，结果还没去，我怎么能口是心非呢？”她责怪自己。 “好啦好啦顾灵，我都说了没事，你干吗总记在心头呢？不提这个了好不好？” 她没有作答，默默地等待他接下去的话。于是，他们放下了本次话题，江阳转而聊到自己在工作上遇到的事情，在客服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奇葩玩家，提出的各种没头没尾的问题，最后，惹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晚饭过后，顾灵从客厅端来椅子放在走廊坐下休息。她回头越过屋子的窗户看向里屋卧室，等她听见电视机的声音，确认妈妈看得入迷了，便悄悄地挪了挪凳脚，坐在走廊尽头，然后给江阳发短信。两人进行愉快的文字聊天。过了一会，顾灵发现信息量多出一条，他打开后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我给忘啦，照片明天还你。后面是一串用符号编辑而成的表情——（=＿=）。她马上就想到这是那位小学同学发来的，陪了她一天的好心男孩发来的。她着实不想——以现在的心情——理他，可她认为这样十分不礼貌，还是及时给他发了通短信，告诉他没关系，以后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还不迟，顺便解释了她并不急着要它，还对今天的游玩回复了一些感谢的话。这么一来，她倒后悔起来，男孩顺着她的回信发来了更多的消息。她要回复江阳的短信，又要看看男孩的信息，还得仔细想一想后再给他发过去。她想尽早结束和他的对接，早早地回复说她自己要睡觉了。立刻，她收到了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晚安。 第二天早晨，她睡了个懒觉。还不知此刻的时间，只听门外有人敲门，妈妈开了门。“早上好阿姨。” 男孩的声音传过来。她翻了翻身子，抓起被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枕头紧紧捂着耳朵。然而，她这么做依然无济于事，还是能听清男孩说话的声音。她感觉出男孩穿过家门，进了院子，进了客厅。 “阿姨，顾灵在家吗？” “在在，我这就去喊醒她。”母亲说着敲敲女儿房门，“灵儿起床啦，来客人看你了。” 她紧闭双眼，待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灵儿起床啦”母亲再次喊道，却被男孩打断：“阿姨，算了，她还没起床就不要打扰她了，我是来还给她小学毕业照片的。她醒来，你帮我还她。” “哎，好好。” 母亲和男孩走了出去。“今天要上班啦？” “是啊阿姨，不上班就没饭吃啦。” “路上小心啊。” “谢谢阿姨。” 她等摩托车开远了，才睁开眼，起身坐起。弱弱的阳光从窗外玻璃照射进来。怎么度过晴朗的星期天呢？ 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妈，我出去逛逛。”她对妈妈打声招呼。 “去哪？” “就在家附近。” 她绕房屋后墙走进田野的丛林小径。这地方曾是她和他第一次——她认为——约会的地方。那条曾经供小朋友们掉龙虾的池塘如今已经干涸了，积成一片荒芜的灰土地。对面不远处，一栋房子附近，几个童年孩子围在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周围，那大一点的孩子坐在水泥铺成的台阶上，手中横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指头灵活地上下抖动，尽情挥洒着他的游戏本领。她想起了当初，当初那个大院里，她常常看到的景象是，三两个小女孩在地面上活神活现地跳皮筋，自由自在地迈着舞步。或许，如此的童年已经不复存在，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晚一辈的童年生活她也同样没有体验过。 她继续往前走，没一会，便看到了路边一个刻着永远抹不掉记忆的石凳子。她没有擦拭干净就坐下了，抬起头望着遮蔽天空的树叶，又四处张望片刻。这一切那么熟悉，那么遥远。她来来回回在这小径路上漫步，思考着，回味昨天和他的短信内容，情不自禁地傻傻地一阵微笑。 看看时间，8点40。回家路上，她给小艾打了通电话，告诉她，她今天甚是无聊，有兴去帮帮她分担工作，顺便让自己开开眼界。 半小时后，她坐公交车在市区下了站。走进小艾的工作地点，接待区域一片光滑，她穿着的高跟皮靴在发亮的瓷砖上小心地向前挪步。“请问女士哪个包厢？”一个接待员马上站起来，恭敬地问道。 “啊，不不不。”她直摇手。马上，一个女孩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吴经理，她是来陪我一起上班的。”小艾很及时地赶了过来，匆忙说道。 “这不好吧。”接待员旁边的人接上话。 “哦没关系的，陪我一起工作而已，不妨碍的。”小艾哀求道。 “那好吧，不过”店长走出柜台，站在顾灵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并说，“你的鞋子最好换掉，后厨水多，路面很潮湿。” 她怎么没想到呢。“可我没有其他鞋子换呀。”她回应。 “没事。江小艾，你带领你的朋友去5楼更衣室，锁柜里有鞋子。”店长边说边走到桌子后面，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钥匙，递给小艾。” “谢谢。” 大厅有电梯。可是小艾告诉她，员工不能乘电梯，那是给客人们专用的。更衣室没有门，房间安置在走道的尽头，男更衣室在楼梯口处，因此大家也不必担心会有男同志路过。里面的陈设完全在她意料之外，这里尽管有人打扫，可她刚一进门，就闻到了轻微的干燥的灰尘味。有一处台阶，上面架着衣挂，几件外套晾在上面。前面阳台上，堆满了黑色布鞋。小艾十分自然地走到台阶对面的锁柜前，钥匙转动了一下，打开了9号门。“来顾灵，穿上。”她递给他。 “原来你们上班还要穿一样的鞋子呢。” “不仅仅是鞋子，还有上衣裤子都得一致。” “因为你们是个大家庭。” 小艾笑了笑，“对。大家庭！” 下楼梯去厨房，穿过走廊，顾灵注意到，在每隔一段包厢门前，都站着穿有和小艾相同工作服装的人。一个个面带微笑，俊美得像是模特范儿，双手交替放在胸前。她肯定，他们的年龄最大不过30。她感到一阵惊慌，用胳膊肘碰了碰小艾，“我要不要也换个和你们一样的工作服？” “吴经理没说就没关系。” 厨房在二楼的包厢201近旁，小艾领着顾灵走了进去。 烧菜煮饭的、剁骨头剁肉块的、天然气冒出的火焰突突地在锅底下膨胀的、碗碟相互碰擦的，还有厨师们扯着嗓门叫喊的，这些声音全混杂在一起，震颤着这小小的厨房。小艾的工作位置在厨房隔壁，两人结伴踏进后堂，后厨的员工们一个挨着挨个，在水池前站成一排忙开了。“现在还不算忙的，等过了12点，吃完午饭的时候，才是真正忙的时候。”小艾站在属于自己的水池前，对顾灵说道。 “嗯，我承认。” 接下来的时间，顾灵看着小艾工作，看着她把已经洗好的碗碟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来，放进热水里浸泡片刻，然后再放进旁边的餐车上。这当儿，顾灵还得面临周围一群陌生人的好奇目光和问题。“哟，瞧瞧站在江小艾身旁的是谁呀？”“今年多大啦丫头？”“你什么学历？”“做什么工作？在哪上班呐？”出于礼貌，她都一一如实回答。还有两个青年女孩和一个男孩。他们倒没与她搭上话。 到了中午，如小艾说的，确实忙碌起来。再也不是把干净的碗碟放在水池里泡一泡那么简单。一辆辆摞满着餐具的餐车从门外推进来。她主动把餐车上的那些餐具拿下来，递给小艾。后来，她觉得这样只会给小艾添加工作量，使她忙不过来。于是自己撸起袖子，操起一个抹布，与小艾共用一个水池洗起碗来。 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技术的小事，一个小时后，她觉得越干越不容易了。油渍粘得她双手难受，每洗完一个碗，她都要把手在水龙头下冲一冲。“灵姐，难为你了。”小艾说道。 “哪有。”顾灵轻快地摇摇头。 下午2点的时候，两位阿姨推着满满的餐车从门外进来。一个老一辈的洗碗工朝那两个推车人大声喊道：“还剩几桌？” “最后一桌了！”两人答道。 小艾告诉顾灵，中间有1小时休息时间，可实际上各种小事磨蹭磨蹭也就只剩半个小时，2点半才把最后的餐具全部洗碗。 “3点上班，我们去上面包厢休息休息吧。”小艾说着领顾灵去三楼。 此时，包厢里已经没有客人，桌席和地面也被服务员收拾整洁。她们找到一间大包厢，坐在沙发上休息，服务员不见踪影。小艾仰卧着靠在沙发背上，顾灵终于问：“我们中午不吃饭吗？” “下午上班前有工作餐提供，我会带着你一起打饭的。” 沉默了一会，顾灵接着问：“小艾在这里工作多久啦？” “三年了吧。”小艾闭上眼回答道。 “这么长时间啦。”她感叹道，暗自想：实在不容易。她的双臂因为长时间运动，酸痛不已。 “啊——我的胳膊真酸。” “抱歉啦灵姐，你刚来做这行，很正常，我记得我刚开始上班的前几个月，别提两只胳膊多酸啦。现在嘛，适应了。” 下午3点，回到厨房。这时厨房里变得更加热闹。走道门边站满了穿着工作服的职员，手里全都拿着碗筷，排队等着吃饭。轮到顾灵，小艾一手端着盛好饭的餐盘一手替她从餐车上拿出餐盘递给她。她道声谢，手握木勺盛米饭。只有两道又辣又咸的菜，顾灵摇摇头离开拥挤的厨房。“跟我来。”小艾说道。两人捧着餐盘放在208包厢的服务台上，端来客人使用的椅子坐下用餐。 “灵姐怎么不打菜？” “我不喜欢吃辣的。” “这样啊，那你去打碗汤，有汤。” 她吃了两口饭就赞同了小艾的建议，站起身走去厨房。交通已经疏散，大家都吃饭去了。她来到汤锅面前，不见汤勺。四处找找也没见着。“嘿，新来的，”一个身穿白衣的厨师刚巧路过，对她提醒道：“不行直接拿碗在里面舀。”她照做了。好嘛，见识下不一样的习俗。 饭后，重返岗位。到了下班6点钟，顾灵不见有人离去，屋内的人依然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直到快6点半，一位阿姨拍拍手，示意大家可以下班了，大家这才放下手中的活。 出门前得签到。小艾瞅一眼手机屏，签上名字和下班时间。随即两人结伴往门外走去。 刹那间，顾灵隔着大厅玻璃门看见外面靠近车棚边的人行道上有个熟人。是个男孩，理着短发，高高的个子，身穿白色外套和深蓝色牛仔裤，站在那儿看起来，腰部和双腿稍稍瘦了些。她产生错觉，一时间，有些不大认识，等打开门的时候，她才完全认了出来。 “呀——陈月！”顾灵欢快地微笑，快步上前，把胳膊举过头顶，摇着手，“陈月，好久不见。”她大声地向他打招呼。 “哦！顾灵？真巧，你怎么也在这？”陈月立刻迎上，问道。 “我来帮助我亲爱的妹妹分担工作，倒是你——”她说着朝旁边蹲下身解车锁的小艾撇去一眼——“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他正要回答，顾灵却抢先说道，“我来猜猜看，是在等某某某小姑娘吧？”她笑着眨眨眼睛。 陈月脸一红，低头躲开她的目光。 “灵姐，够啦，快上车吧。”小艾推车走来，打断顾灵咯咯的笑声。 “是是是，小艾。” 顾灵坐上小艾的自行车后座，却看见陈月也带着自行车来了，那辆她熟悉的、江阳第一次购买的青绿色自行车。她挤挤鼻子想了起来，是江阳上大学时送给他的。“哎，等等，等一下。”她拍拍小艾后背，跳下她的车。 “陈月，你下来，我来骑，你和她一块。”她朝他使了个眼神。他尽管有些不愿意，可还是同意了。 “喂，这就是你的不对啦陈月。”两辆车没骑出十米远，顾灵停下车，对陈月说道，“你怎么能让她带着你呢，你该带着她呀。真笨！” “啊——好！”他应声准备下车。“不要听她的陈月，上来，我就要带你。”小艾嘟起嘴朝顾灵盯去，“灵姐，你正经点。” 顾灵一阵嬉笑。 三人出发回家。在一处超市前，他们骑上人行道，把车停在了树下。他们在称量食品区域挑选着饼干和面包。从超市走出来时，两个女孩满装而归，而陈月却两手空空。 “陈月，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回去的路上，顾灵问道。 “很好！”他答道。 “那就好。不过，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接小艾呀？” 小艾插话了。“他每个星期天下午都会来的。” “哦，真的？”顾灵提起兴趣，笑了笑，“那陈月，你每个月有几天假期呢？我想星期天你准是放假，要不也不会来接小艾。” “算不上几天，只有星期天下午放半天，其他时间都得上班。” “啊？其他时间都得上班？” “是的，我师傅规定的。” “狠心！”顾灵叫道。她从江阳那曾了解过陈月所从事的工作。厂房里弥漫着浓厚的木屑味，随处放置因为长时间没有更换而生成铁锈的机器，运行起来发出极其难听的嘎吱嘎吱响。但是他毫不退缩，在最繁忙的年头和年尾几乎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要是忙不过来，甚至通宵干下去。在江阳上大学的那些岁月里，双休回家，炎热的夏日傍晚，经常看见他满脸脏尘，手里握着匠具，瘦小的肩膀从宽松的衬衫里漏出来，皮肤和衣服上沾满了白成一片的粉粒。可尽管如此——据江阳了解，他依然不辞辛苦，在属于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东奔西跑，充满精力地做好本职工作。有一次，他直截了当地打断江阳的担忧，回答他：“放心，我很好”。待遇只有工钱，没有其他任何保障。 她没有接着问下去，转开话题同小艾聊起来。 两辆车下了坡道。话题一断，顾灵突然提议道，“我说呐——今天晚饭要不去我家吃吧？” 小艾回头和陈月交汇了一下眼神，婉拒道，“太麻烦灵姐了，还是算了。” “哦！小艾。咱们三好不容易能聚在一块嘛，来嘛，来我家吃。”顾灵立即说道。小艾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于是便连同陈月一起答应了。 开了门，母亲很高兴地表示欢迎。 “阿姨，越简单越好”小艾很聪明地说道。 “真会说话，简单也不能让你们菜不够吃呀，不行！你们等等，我多准备几道菜，你们再玩一会。”母亲笑着应声说。 快到七点半的时候，开饭了。三个孩子坐在饭桌椅上边聊天边等着。母亲上完菜，拍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去厨房帮忙。顾灵盛来三碗冒着热气的米饭，递给两位朋友。做妈妈的十分懂事，在桌上同两位客人问了些话，了解一些他们的信息后，便离开大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独自吃饭。 孩子们吃饭途中，有好一会沉默。此时，小艾抬头无意间发现：顾灵正意味深长地朝陈月注视着。注视的时间很久，而她，小心地留意陈月表情上的反应。 “这一顿饭吃得真舒服。”吃饱后的小艾往椅背上一靠，说道。 “那要不要每天都来呀？”顾灵问。 “啊，使不得使不得。”小艾看看大桌后面的母亲，已经在使劲地摇手了。 “谢谢你的晚餐，灵姐。”“谢谢灵姐。”陈月也跟着道谢。顾灵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喊她，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朋友之间不言谢，不必言谢，再说谢谢我可要生气了。”她紧跟着说。 晚餐结束，三位朋友结伴走出门。 天快黑了，远处的公路已亮起路灯。两人跨上车座，同顾灵告别。顾灵突然叫住陈月。 “哎，等一下。”她从门前跑向他的自行车。“陈月，你电话多少，到现在，我还没你的联系方式呢？” 他报了手机号。顾灵同两位朋友依依不舍地惜别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邻居俩不知不觉到了家。“出来散步吗？”进门前，陈月问。 “嗯当然！你晚上没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吧？” “没有。” “那好！” “嗯，我先回趟家。” “嗯，”小艾点点头。 两人匆忙把车推进家，和父母打好招呼声。小艾出来时，陈月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吃吗？”她递给他一块用纸巾包好的面包。 “谢谢你。”他很客气地接过面包。 天黑得很快。穿过路口，他们并肩走上夜色笼罩的大路，轻松无目的地沿着路边前进，边像往常一样聊着今天双方工作上遇到的各种事情。聊着聊着，两人很快开怀地笑了起来。路过菜市场，走了一条长长的下坡道，又穿过街道，他们慢慢地朝着东区方向走去。 “你觉得顾灵长得好不好看？”小艾突然猛不丁地问道。 “呃”陈月望着脚下的路，迷茫地想了想，“很好看，很漂亮，小艾觉得呢？”他也问道。 “是的，确实很漂亮，我也这么认为。” 沉默片刻。“你也是。”陈月小声说道。 “什么也是？” “你。” “我？” 此时，两人走在一片只有月光照耀的小路上，陈月抬起头，“嗯，”他扭头勇敢地朝小艾的脸看去，“你也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 她没有因此而感到害羞，而是把他的话当做开玩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起来，不过没有笑出声音。 从远方传出咻地一声响，天空亮起了烟花。随后是接二连三的红绿光在漆黑的天空绽放。“哇，快看，有人放烟花。”小艾激动地跳步走，双手前后摇摆，险些就失控牵起他的手。 “我记得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为什么还有人放烟花呢？会不会违法了？” “嘿，管他呢，瞧瞧多好看。” 陈月抬头注意着那五颜六色的火花变成一条条美丽的图案。“你看。”他感兴趣地说道。 “嗯？” “你看那烟花，发现什么没有？看见烟花，过一会才能听见声音。” “嗯，是的，是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这刚好证明了书上说的——光速比声速快，对不对？” “啊——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她用一只手搭在耳朵上，心里默念着，“三秒，没错是三秒，看见烟花过三秒才能听见爆炸声。” “看来放烟花的人离我们挺远。” “哦？照这么说，你能通过看见烟花的光线与听见声音的间隔算出距离啦？” “这个，”他歪了歪脑袋，思考着。那些过去灌输在他头脑里的知识像是生了锈似的记不清，想不透。“糟糕，我给忘了，我记得是初中书上有提到声速的概念，在空气中每秒多少米来着，啊——真的想不起来了。”他放弃挣扎坦白道。 “毕竟太长时间，而且你也很久没看书了，忘记很正常，我连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继续闲聊着。走上坡道，到了东区尽头，再前面是上山的灰土路。 他们折身往回。 前方迎面走来两人，一个照着电筒。两个陌生人见他们转过身，立即大步大步跑了过来。 “噢！他们是谁？”陈月轻声问。 “怎么回事？”小艾接着问。 容不得任何解释，那两人已来到他们面前。突然，那个手提电筒的人大叫起来，“出事了！” “出事了？” “他他。” “别慌，什么事？”陈月上前说道， “他妈妈被车撞了！” “在哪？” “就在那边。”这男人说着把手朝后背一指。陈月看了看手指的方向，什么也没有，他和小艾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许，是在挡住视线的房子后面？ “那还不快叫救护车？”陈月紧跟着问那男人。 “车跑了。” “什么意思？” “撞的车跑了。” “你是说要我帮你叫警车？” “不。” 电筒里的白光一直朝陈月和小艾的眼睛照射着，他们只得遮手眯着眼睛对话。 “你希望我们能替你做些什么呢？”陈月不大高兴地问。 “借我们手机打个电话。”第二个男人说话了，“打两通电话，一个给他打给救护车，还有给我打给我爸爸，要他赶紧去医院。” 陈月和小艾相互望了望，点点头。他拿出手机递给第二个人，而她也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拨打120。只一瞬间功夫，电筒里的光线灭了，他们眼前一花，黑暗中，一只手迅速地向小艾双手伸去，抽走了她的手机。他们立刻就感到出了问题。 “啊！我的手机。”小艾因为害怕尖叫道。陈月也很快喊叫着，“喂！你们别跑。”他紧跟着去追那两个试图逃走的强盗。小艾也急忙追赶，可因为跑得慢，而陈月又担心自己跑快了会使她看不清路面。他连忙牵起她的手腕，“快！” 那两个逃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显然，两人在拼着命地跑。这也能理解，他们知道他们在作什么孽，他们心里也十分的清楚知道这种事情代表着罪恶。他们就是跑岔了气，跑断了腿，也不会停止脚步。 强盗双人组灵机一动，窜进小巷子里。陈月和小艾紧随其后，急转弯时，一不小心，由于突然停下的惯性，小艾跌倒在水泥地上。 “没事吧小艾，有没有伤到哪里？”陈月赶紧蹲下身安抚道。 小艾捂着脚裸，竭力忍住伤痛不表现出来，小声回答道：“伤没伤到，就是脚有点疼，恐怕不能跑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追他们。” “哎，还是别追了吧。” “可我们的手机被他们抢了啊？” “你觉得你能追上他们吗？”她大声反对道，举起手指指向黑乎乎的巷口里。可是怎么也来不及留住他，他已经跳起身，马上跑开了。巷口深处一片漆黑，她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在陈月回来之前，她一直跪在水泥地上没有爬起来，脚还隐隐有些痛，她努力尝试着想站起来，但一想到陈月没有听她的话，气得她放弃了念头。 大约三分钟后，陈月出现，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和土地，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回到路口。 “没事吧？”他见小艾还倒在地上，立即弯腰搀扶。 “我不是让你别去追了吗？真是的。”小艾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借助他的拉力站起身。 “想不到他们跑得比兔子还跑，今天我们真倒霉，碰上这两个坏蛋。” 两人说着并肩走在路上，她蹒跚地走着，陈月一只手始终扶着她。 “可不是，”小艾接上他的话说道，“我见他们跑过来，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觉得不对劲，还他妈妈被车撞了，乱开玩笑，我就是送你十部手机你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吧？真是疯了，两个疯子。”说完，她低头看了看陈月那只挽在她胳膊间的小手，先是觉得奇怪，马上便红着脸，微微感到害羞。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是何时如此勇敢的？ 他们加快步伐走过街道，离开东区，走上自家西区的路。 回家的剩下路程，他们进了公园，在林荫小道上散步。两人还在讨论那一伙强盗，讨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此时，陈月注意到小艾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便在很恰当的说话之余松开了手。 家门口处，两人都站在门边没有进去。“好倒霉，出来散个步，手机给弄没了。”小艾向陈月宣泄着自己的损失。 “噢！对不起小艾。一切都怨我，是我邀请你出来的。” “不，这怎能怪你，是那两个大坏蛋啦。硬要说，还得怪我呢，是我提议去东区逛逛，不去也就不会遇到这等糟糕的事了。” “小艾，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现在未免太迟了。”小艾回答道，紧跟着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买新手机？” 他摇摇头，“不知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买？” “不知道。”她也摇摇头。 他们没有报警，不过，等他们回到家里和父母商量这件事时，四位大人马上凑到了一块，小艾的母亲坚决报了警。 第二天一早，两家收到了警察送来的案件受理回执单，警察们临走前还向两家保证：他们会认真处理此事，严格打击犯罪份子，请大家务必放心，顺道提醒受害者们以后走夜路得多加留心。 中午11点半，陈月迈着大步下班走回家，母亲背靠着客厅墙坐在凳子上。“妈，饭好了吗？”他进屋问道。 “就等你回来炒菜了。”母亲站起来，走向厨房。他跟着催道，“快点。” 母子俩在饭桌上吃饭，陈月偷偷看母亲几眼，“妈，”他朝对面的妈妈喊。 “做什么？” “昨天手机弄丢了，我想买部新手机。” “唉，想到这我就气恼，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人，竟能干出这样的事，要是逮着了我非教训教训他们。还有啊，干吗大晚上的跑出去？以后晚上不准出去，你要知道，坏人就喜欢晚上出门。” “哦！妈妈，这次真是因为倒霉才碰上他们，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答应妈妈晚上不出门吗？” “饭后在西区散散步也不行吗？” “不行！晚上不准出去。” “那好吧。”他答应道。吃了一口饭，继续说，“妈妈，我的手机？” “手机你要自己买还是我和你爸帮你买？” “我自己买！” “要多少钱？” “一千——好不好？” 母亲吃惊地瞪过来，不客气地问：“买这么贵干吗？” “妈，一千的手机现在不算贵啦。” “不，我不同意，手机能打能接就行，一千太贵了。” “妈”他尽力哀求着，“求求妈妈了，妈求你了。” 饭吃完了，陈月站在母亲身边，继续哀求着，希望妈妈答应他。而母亲开始很是坚决地拒绝他，后来慢慢地还是经不住儿子的苦苦恳求，最终答应了。母亲走进卧室，从皱得紧紧的手帕里拿出一叠100元钞票，数了十张递给他。“可得收好了，把拉链拉开，对对——把钱放这，放里面，放里面口袋。”妈妈好心地为孩子准备妥当。 “现在就去买？”见孩子起身走出房间，她问。 “嗯，不过请妈妈别担心，我会在下午上班前赶回来的。”他回答道，走出院门，回头又对母亲吩咐：“也许会耽误不少时间，买完可能就不回来了，妈不用等我，我直接去厂里。” 一阵客流高峰期，后堂忙得不可开交。小艾几乎忘了每个盘子得多擦几下，双手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堆满脏碟的餐车一辆辆驶进。要是他们发现没有餐车去拆台了，她还得加入帮助他们把餐车上的碗碟拿下来，把车拆出来，好让他们拿着车去继续拆台。除了工作，旁边一位阿姨一直向她讨论问题，讨论着昨天来的那位姑娘。她得满足阿姨的好奇心，否则阿姨会责怪她没礼貌，或是被旁人的小眼睛看见了，认定她是个不会尊敬长辈的人。 中间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打打肥皂，洗好手，然后穿过依然吵闹的厨房，踏步走上三楼，在她心仪安静的包厢里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她闭目养神，大概20分钟过后，门外响起咚咚地高跟鞋脚踏楼层的声音。“江小艾在不在？！”那人在楼梯口朝整个三楼楼道大声地喊道。 “啊？在这里。”她应声从沙发上坐起来。 “江小艾，原来你在这呢。”是主管大人，她走到包厢门口，朝小艾招招手，“快出来，门外有个小帅哥找你呢。” “嗯？”小艾惊讶得说不出话，在门口愣了会儿，疑惑莫解地问，“谁呀？是谁？” 主管笑了笑，“等见到了不就晓得了嘛。”她回应道。 她怀着好奇心随主管下了楼。“看，外面那位。”下过楼，主管指着门厅外说道。 她立刻就意识到了，意识到是陈月来了，便匆匆走出去同他见面，“陈月？”她走出门打招呼。因为不想使他们的谈话被其他人听见，便和他往停车场方向走了过去。“你怎么现在跑来找我？”她立刻问，“你不上班吗？” “我已经和师傅请过假，说家里有点事情。” “是吗？”她微微一笑，眼睛已经注意到男孩手里的东西。“喏。”陈月马上把那东西递给她。 “给我的？” “嗯。” “哇这么好啊。”她边感叹着边接过他新买来的手机，前后研究起来。 “昨天的事都怨我，这算是我给你的赔礼。望你能见谅。”她正在细细地察看新手机的屏幕和按钮，听了陈月这番话，立即放下手不看了，生气地盯着他，“要是这样，我可不要。”她说道，把手机还给他。他拦起手，“不行，我决定给你买的，你不能不要。” “我才不要你的什么什么赔礼呢。你不是也丢了手机吗？你自己用。”她更加不满意地把手机往他怀里推。 “小艾小艾，你听我说，我也有，我也给自己买了，你看。”说着陈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新手机来。 “哎？都是同款？”小艾表情突然一变，“多少钱买的？” “499。” “两个都是499。” “嗯。”他点点头。 小艾嘻嘻地笑了几声，做出可以用甜蜜来形容的笑容。“真好看，竟然没有按键，我还不知道怎么用呢。” “很简单的，全是用手指触碰，你又聪明，用几天就习惯了。” 她仍然甜蜜地笑着，抬头朝他望望，停了停，过了一会，“还是还给你吧。”她说。 “不不不，我要两个手机干什么？” “那”她眨了下眼皮，“那我收下了？” “是的，必须收下。”他说道，然后走到自行车旁，从车头的篮架里拿出一盒饼干，又走过来。“还有这个，吃不吃？” “噢！小熊饼干，我的最爱。”她豪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拿走饼干，“谢啦。” “没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定定神。“现在几点了？”陈月感到点儿慌张，故意问道。 “怎么开机的？”她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 “这样。”他教她点亮手机屏，随后惊呼道：“啊——已经这么晚，我得回去上班了。” “怎么？下午你没请假？” “哪里请得动，现在业务忙，小艾我先回去啦？”他朝自行车方向走去。 “哎，等一下。”小艾叫住骑上座位的陈月，“你之前的手机卡有没有去挂失？” “还没有。” “今天下班，我们一起去办理吧。” “好的，晚上我来等你。” “嗯，就这么说。” 接着，陈月踩动踏板，向她挥挥手，她也向他挥手，男孩离去了。 回到休息时间属于自己的独处包厢里，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陈月为他买来的新手机，两眼朝放在桌上的饼干盒子上发呆。一会儿，她便傻傻地笑开了，满脑子开始左思右想。下午开饭前，她走上五楼，把手机放进锁柜里，然后重新跑下来，跑进了喧闹沸腾的厨房。下午的活，她的双手像是施了魔法，奇妙地使她感觉不到平日里的烦恼和劳累。 领班宣告下班。她着着急急地洗完手，在工作服上擦擦手背手面，奔向五楼，换好衣服。从楼上层层往下。签到时，由于眼睛看着门外，字签错了位置。“啊，不好意思主管。”她赶忙认错。 “天呀，你看清你的名字在什么地方再签啊。” “能不能画掉？” “当然不能画掉，签到是很规矩的，涂改了被店长看见，会认为你们代签。” “那怎么办？”她着急了。 “算啦，下不为例。”主管说道，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陈月和顾灵已在停车场前等她，她跑了过去。 “嗨。” “嗨，嗨。”三声招呼，相互一个微笑。 “咦——顾灵也在呢。” “不是说好的下班一起走吗？”顾灵说。 “啊对，我都给忘了，上个星期咱们说好的。” 顾灵撇陈月一眼，面向小艾，小声地说道：“也难怪嘛，有个帅小伙等你，忘掉我也很正常。” “灵姐，别胡说，”小艾着急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 “我可没胡说，陈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有没有在胡说？”她盯向陈月问他。 这下可难倒陈月，他没有回答，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坐上座椅。 “瞧瞧，你那害羞的他又躲避我的问题，”顾灵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小艾又拍拍顾灵的胳膊，想让她少说点话，不过小艾马上低头想了想，说道，“那你怎么不瞧瞧你那位我的哥哥呢，瞧他都躲到哪去啦？”她说着往东面的方向翻了个眼神。顾灵明白她眼神的意思是代表火车站，她正想说些其他话来转移心思，小艾却没有给她机会，继续说了下去，“你也真是的，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一个月你们才能见几天，你也该管管他。反正你这女朋友当得太失职，太失职啦。” 此时是傍晚，还有不少来回上下班的人路过。顾灵给小艾说得两面脸颊飞起红云，侧身抱住小艾，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小艾，停下，停下。” “现在也知道让我别说啦。” 陈月把车推来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听着女孩们把要说的话说完，他可不想参与进去。 “好啦好啦小艾，快走吧，你们的手机到现在还打不通呢。”顾灵结束与小艾的俏皮话，“陈月，你的车给我。” 因为吸取了上次没有主动骑车的经验，陈月主动帮助小艾解开车锁，要求带着她骑，她满口答应。 他们在街道边一家中国移动门前停下车。 “挂失。”三人进了店门，陈月上前走到柜台边说。 “挂失？是手机卡丢了？” “嗯。我和她的。” “抱歉，挂失的话我这里不行，你们去北门那边的大营业厅办理吧。” 他们只好走回头路。 已经是晚上7点，店门关上了。 “再多找一会吧，”顾灵建议道，“去马路那头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卖的。” “不啦顾灵，已经7点了。”小艾接上话，“算了陈月，我们还是以后白天来买吧。” 陈月点点头表示赞成。顾灵却马上叫道：“哦！别这么早回去，陪陪我在街上逛几圈吧。” “挺晚的了。”虽然小艾拒绝，可陈月还是把车同顾灵一起掉了头。“好，不过不能太长时间，我累坏了，想早点回家。”她说道。 大约7点半过后，他们才到了分别的路口。顾灵走在自家村子的路上，心中不免一阵阵紧张，等可以看见家门时，她停下脚步细细地观察着，看看有没有停在门外的车辆。没有——她终于舒口气。她不愿早点回家的原因，她自己十分清楚，生怕那位小学同学又来找她，要她陪他去吃晚饭或是去其他地方消遣，她可得节制点。 “今晚还散步吗？”小艾和陈月到家后，她问他。 “我妈妈说不允许我以后晚上出门了。”陈月不甘心地回答道。 “哦，你妈妈和我妈妈一样，她也告诉我，要我以后晚上别出去了。” “可我觉得在公园散散步完全没事的，妈妈偏是不准。” “啊——我也这么觉得，也向我妈妈这样说了，她也不准。” 两人开始思考同样的问题，以后晚上该怎么结伴出去玩呢？他们都不敢抱有私自不打招呼就出门的打算，尽管他们内心有点儿这样的想法，可两人都没有表达出来，双方都担心着同样的事：担心说出口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们依依挥手告别。 又是一个星期天，小艾特意在今天请了假。她本意只想请下午半天的，但主管说今天客情不好，允许请整天。上午8点钟，她在家中便坐纳不住，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苹果，去厨房洗干净，之后，锁上了屋子的门。她走出巷口，转过弯，边吃苹果边小步往制杆厂走去。这里很早之前是家火力发电厂，但由于时间过长，近年来越来越重视环保，不得不废除，现在，改成做水泥电线杆了。门前有门卫室，里面的人看见陌生人走进来，伸出头探视，马上又缩了回去。 陈月的木工房在工厂的茅厕附近，坐立面积120平米左右，左右各有一扇卷帘门。小艾走进厂房，随之一股木头带来的特有味道弥漫在整个房屋里。一边有个用布遮掩的门，能看见里面的桌子上放置着一台电脑，可见那是办公室。工作场地的中央位置前后摆设着三台老式机器，木桌、椅子、还有几辆自行车，所有的这一切被灰蒙蒙的暗色调所笼罩。一个年龄40岁的中年人正在磨齿轮，男人马上看见了走进门的女孩，“哎？”他立刻问道：“你是哪个？” “啊，我来找陈月的，他在吗？”她有些胆怯地问。 “找小月？在，你是他的谁，他在那边开料呢。”男人指向房间另一端的尽头说。 她没有回答问题，微微一笑走开了。 她和陈月保持一定的距离，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在一架机器前忙乎着，把放在一张桌子上的木板往那机器上放置好，然后开动机器，手划动木块，咯吱咯吱两声，把木块切割成两节。他重复着这样的事情，小艾站在那盯了他很久。 “陈月？”她尝试着轻声喊。 他没有听见。“陈月？”她又喊了一声。 他抬起头转过身来，惊讶地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瞪圆了眼朝她瞅着，他没看错，是她。 “小艾，你怎么跑这来啦？”他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木屑，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今天不上班呀？” “嗯，今天放假。”她也瞪大眼珠朝他看着。 他开心地笑了，说道：“累了那么多天，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她向他走来，“来，苹果。” “我在开料呢，不方便吃东西，你先放那边桌子上吧。” “好。”她走开把苹果放下又走回来。“要不要我帮你？”她马上问。 “不用不用，这活我自己行，而且这儿地面很脏，空气也不好，你还是靠门外站一点吧。” “嘿！一点都不脏。”小艾说着跨过木屑渣，倒离着他更近了，“我早就习惯啦，你这和我在饭店里比根本算不上脏，你是没见过我们的垃圾桶，脏得没法形容。”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空气好像确实不大好，木屑味太重了。” “所以说要你去那边。” “可我想给你帮点忙。” “但没有什么你需要帮的呀？” “有啦有啦。”小艾无意间看见放在墙角里的扫把，把它拿来，回到陈月身边，轻轻地在地上扫刷，替他扫掉周围的木屑和灰尘。他继续开机下料，可完全分心了，边做事边回头望着小艾，没过一会，他干脆停下了手中的活。“小艾，可以了，就这样行了。”他说道。 “我得扫干净。” “没事的，这样行啦。” 她执意要做，他怎么也拦不住。 “哎，哎！”陈月的师傅朝这边喊来。 “叫我？”小艾奇怪地应声道。 “嗯，你来你来。” 小艾把扫把放回原先的墙角，走到男人面前。“怎么了？”她问道。 “你认识我家小月？” “嗯，与他邻居。” “很好。”男人呼口气，点点头。“你瞧那儿，如果你方便，”男人说下去，“把这些细碎的木条扫到外面去，还有这，瞧还有这，”他又指着房间远处一块灰色地面，“还有那，都帮我扫到外面去倒掉。” “哦。”她冷淡地点了下头。 陈月再次停下工作，回头看着女孩，只见她手里握着扫把，正弯腰低头，努力地清扫着大片大片灰尘的地面。她的裤裙明显脏了，袖口也一样。灰尘漂浮起来，拂向上空，陷进她洁白的领口中，还有那一头漂亮的乌黑发亮的发丝也染上了干燥的灰尘。他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朝她走去。“把扫把给我。”他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抢过扫帚。“你去外面透透气吧。” 她朝门前刚走出一步又折回来，“不，你给我，我可以。”她说道。陈月没有理睬。“喂，你给我啊！”她也毫不客气地抢过他的扫帚。 “还是算了，灰尘很大。” “你能干，我为什么不能干？”她马上便动身扫起来。 他立刻转身朝另一头走去。“师傅，有没有口罩，拿个给我。”他撕开包装，拿着口罩走回小艾身边。“快，戴上。”他边说边递给她。她马上照做了，并说道：“你也戴个口罩嘛。” “没事的，我早习惯了。” “不行，你也要戴上。” 他只好走到师傅面前请求又要了一只。 裁板工序结束后，陈月推着一辆货物车（如果他认为那就是货物车的话）把板料全部运到封边机旁边，开始给木板封边。此时，小艾已经完成了男人的指令，跟随陈月走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件一件推着木板，把边封好。 “嗨，小丫头。”那位师傅喊着便走到她面前。“小丫头今年多大？”他问。 “22。” “在上学？还是上班？” “已经上班了。” “在哪上班？” “东方明珠大酒店。” “哦？做什么的？” “洗碗的。” 男人咧嘴笑了笑，接着问道：“待遇如何啊？” “两千。” “两千倒还好。”男人笑着点点头，看看陈月，然后走开了。 封完边后，最后得用砂纸把边角磨圆润些。小艾主动地接上这个活。他在一旁手把手教她，活很简单，但磨得时间久了便会显得十分卖力。不过半个钟头过去，她却仍然感到愉快。两人共同合作把所有木板全部打磨完成。陈月拍拍手，看了看时间。 “这些板，”小艾指着他们一起磨好的木板问道，“砂纸打完了还需要做什么吗？” “没了，结束了，会有人开车拉这些货，到店里去安装。” “你不用安装？” “嗯，安装的活不归我管。” 这时，已是中午11点半。陈月坐下休息，把口罩摘掉放在一边桌子上，掸掸上衣和两只胳膊袖子，吃起小艾送来的水果。小艾也摘下口罩，然后站到他身旁。“可以下班了吗？”她把嘴凑在他耳边小声问。 “等等，师傅还没发话呢。”他回答。 于是他们等待下去。1分钟不到的时间，师傅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小月下班吧。”他指挥着。两人一起踏出门，身后的人却突然喊道：“哎哎，丫头，等等。” 两人停下脚步，小艾转过身，“叫我？” “刚才小月教你打砂纸感觉怎么样？” “挺好。” “不感到累？” “一点都不。” 别瞧这个男人，这位老板，别瞧他是个上了40岁的中年人，却总是一副精神焕发的神态，睁着两只聪明伶俐的眼睛，和任何人说话都能对答如流。再瞧瞧他嘴唇上下留着像童话故事里的爵士常留的胡须，准是个完美体面的绅士。 “那你想不想在我这干呢？”男人轻轻地提出暗示。 “你这里缺人？”小艾立刻问。 “是的。” “啊——真的？”她激动不已，跳到男人面前，“那么如果我来了，工作内容是什么呢？” “很简单，”男人指指地面，指指封边机和刚刚完成的木板，“打扫打扫场地，封边、磨砂纸，你来了事情总会有的。我不招闲人。” “好。”她满口答应了男人的请求。陈月从身后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她背后。她意识到自己该收收激动的情绪。“我回家和我爸妈谈谈，谢谢师傅啊。”临走前，小艾说道。 “你刚才干吗？”走回家的路上，小艾问陈月。 “我是提醒你别答应我师傅，别听他的。”他小声说道。 “为什么？” “靠不住。” “我记得你以前告诉我说，你师傅人很好呀。” “嗯我确实这样说过，不过我的观点已经慢慢地改变了。” 听完陈月的话，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我以邻居的身份来看望你，他却要我干这干那的。” “所以说，我让你别答应我师傅，你可千万别因为来这儿把你现在的工作辞掉，到时后悔莫及。” “我想在这儿工作还有其他原因，你”她撇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吗？” 他害羞地低下头没有回答。 “买给你的那部手机用的还习惯吗？”他巧妙地岔开话题问道。 “嗯，习惯了，很好用。” 两人进入巷口，来到家门前。“记得下午啊。”小艾说道。 “嗯，我知道。” 饭后，小艾站在厨房水池前洗碗，母亲刚好也在厨房，她催促着母亲快去上班。母亲在客厅里穿好工作服，走出房间门，见女儿已经把自行车推到了院子。 “妈，快点啦快点，就要迟到啦。”小艾看母亲打扮好上班前的准备，边着急催着边打开大门，把车直接推出去放在路口上等。母亲本想在走廊上坐一会再出发，却放弃了。 “小艾今天怎么了，这么关心我上班呢？” “不早了，妈妈。”小艾拿出手机看时间，“哦！妈瞧，都要两点了。” 手机显示：13：41。“乖乖待在家里不许乱跑。”母亲走前吩咐着，“可不准贪玩。” “我知道啦妈妈，”小艾说着，双手搭在坐上车椅的母亲后背，稍用力地往前推，“妈妈放心好了。” 母亲骑车穿过路口转过弯离开了。小艾立刻万分高兴，跑到对面邻居的大门前，朝里面打着手势。她早就发现他在等她。“等一下啊，马上就好。”她赶紧转身跑进家里，推车出来。 陈月打开大门站在路口上了，两个孩子锁上自家大门，然后自由自在地并肩骑上街。 很不巧，今天办理业务的人非常多，他们取好票，一起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久久等待。之间，陈月注意到，小艾一直把手机拿出来在研究什么，可能她才刚刚熟悉，就连他自己也同样没有弄明白这款手机的所有功能。他自己也把手机拿了出来，认真地揣摩起来。他们是连号，语音播到小艾的排队号，他们便在同一个窗口办好挂失业务。他帮助她把手机卡安装进手机内。1小时左右，他们顺利完成所有业务。 “我要给灵姐打个电话，好承诺我办好卡的第一时间给她打过去。”小艾说道。两人站在停车场。 “可我不记得她的号码了。” “我记得。”边说她边拨了一串号码，对方马上接了，“你好？” “灵姐，是我。” “小艾！” “嗯。” “办好了？你跟他都办好了？” “是的，刚办完，我想着等办好后必须立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省得你不放心。” 顾灵轻快地笑了，“没有的事，既然都办好了，那就来找我玩吧，我刚好也在街上” 声音断了，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说话声。“喂灵姐？”小艾朝电话里问道，没有人应。等了会，“灵姐？”还是没有回应。她觉得奇怪，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看屏幕：通话时长01:57。没挂断啊。 “喂？”她又拿起手机。陈月在一旁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没有信号吗？”“不是不是。”小艾摇手否认。 “小艾，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电话里，顾灵突然问道。 “就在北门这。” “好，我也在街上，这就去你那边。” “哎灵姐？”小艾来不及阻止，连告别语还没来得及说信号就断了。 他们把车推出来，站在街上的人行道等着。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停在他们眼前。坐在后座位的女孩摘掉头盔下了车。他们立即认了出来。“灵姐？”显然他们觉得此时需要先介绍新朋友。 “你们好。”身穿棕色夹克衫的男子下了车，“你们是顾灵的朋友吧？”他走来问。 “你好。是的。”小艾微笑着回应道。陈月在一旁点点头。 “啊——呀。”男孩站到陈月身旁，从正面指着他的脸，“我猜你就是那位江阳啦。”他惊讶地大声说道。 “不不，我不是。”陈月解释说。 “他叫陈月，以前和灵姐同桌。”小艾也及时在一旁说道。 “哦。”男孩绕陈月身体一周，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顾灵以前的同桌？看不出来。高中同桌？” “初中。” “初中！那可真是不容易，和初中长大的同学还能凑在一块，真不容易。” “要是我和他们不容易，那我跟你是不是更不容易了？”顾灵插话道。 男孩大笑起来，“哈哈，是，是啊，咱们更不容易呢。” “为什么这样说？”陈月奇怪地问。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 互相介绍完之后，他们便讨论该如何消遣下午的时光。各自提出的主意很多，只有陈月一人保持沉默，完全听由他们安排，他们去哪他就跟在他们后面，这并不奇怪，简朴腼腆的性格至今还全部保留在他身上。他们把车停在世纪年华广场。然后在周围逛了一圈，又绕街走进向阳路的地摊小巷里。小艾很想同顾灵参与到街上一些小游戏当中，可她突然觉得她们的年龄恐怕不大适合了，加上顾灵一直和她那位同村的朋友聊天，连个商讨的机会也没有，最后只好放弃，羡慕地望着那群尽情欢乐的孩子。 他们继续往前走，停在一片草坪处。草坪前立着个木牌，上面写着：请爱护花草树木。他们转身往回。临上大街时，男孩邀请他们进了一家奶茶店。 “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吧。”男孩对陈月和小艾说道，然后请顾灵在一张椅子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 边喝着奶茶，男孩边不时地朝对面两人望望，“江阳他，”他面向小艾说，“他在芜湖，对吧？”“是的，你怎么知道？”“在当客服？”“哎？这你也知道？” 男孩笑了笑，吸口奶茶，然后一只手放在顾灵肩上，“是顾灵告诉我的。”他回答。 陈月和小艾还有顾灵本人，他们互相用迷茫地眼神瞪了瞪。顾灵立刻把男孩的手抹去。 接下来是一段长久的十分尴尬的空气流动。四个人全部沉默着。 顾灵大口大口把奶茶喝完，站起身去了柜台。男孩紧跟着也站了起来，跟随她走去。 留小艾和陈月在桌上。“他是谁呀？”小艾小声地问。 “我也不知道。”陈月直接回答。 “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好”他想说：还好吧。可觉得用这被人们已经滥用、没有了任何感情色彩的词语来敷衍她，实在不太合适。“不错的帅哥。”他换个口。 “真这么觉得？”小艾凑近他的耳朵说得更小声。他扭头朝柜台处看去，朝那男孩的脸部望去。从头发到下颚，再从臂膀到脚部。他发现自己不太好回答小艾，通过外貌特征来判断一个人究竟怎么样，他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惊疑地望着她没有回答，“你怎么觉得？”他反问道。 她轻轻地摇摇头，“不咋样。” 男孩骑摩托带顾灵，陈月和小艾则骑自行车跟在后面。顾灵和男孩聊着天，小艾便找陈月聊。尽管已经相互介绍，可陌生人与他俩之间似乎还隔着一堵墙，好像总有令人讨厌的什么东西限制了语言，使想说出的话下一秒在嗓眼里沉没了。 几人接着在街上逛了两三圈，去超市买了些吃的。4点半前，他们便回到家。 “你爸妈在家吗？”小艾开家门时，回头问陈月。 “妈妈在。” “我爸妈不在家，现在才4点半，你来不来我家玩？” “好啊。” 陈月把车推回家，并招呼出门。小艾家大门敞开着，他小心地一步一步，在院子里张望着，没敢上走廊的台阶。“嘿，快进来啊。”小艾从客厅朝他招手，他才动身进屋。他坐在大桌椅上。小艾从卧室房间里送来了几片夹着奶油的面包，又打开冰箱拿出牛奶，替他倒了杯。 “谢谢，你这么热情的款待我，我真不好意思。”陈月低头羞怯地说道。 她却坐在他对面坦然一笑说：“吃吧，没关系，就当在自家吃饭一样。” 虽然她这么说，他还是把头使劲地垂着，没敢动手。她主动拿了块面包先吃起来，他才慢慢地也拿起面包吃。她领着他在家里到处看看，进了哥哥的房间，进了卧室。最后，来到院子里观赏她家种的玫瑰花和牡丹，土地上还有桂花树和批把。用瓦顶盖的厕所，附近还种有葡萄树。除了多出来的两颗花——玫瑰和牡丹，和他上次来她家里时一切照旧。 到了5点钟，小艾告知她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们便站在自己的大门前告别。 “其实今晚我们可以尝试出来玩的。”小艾盯着他那双眼睛说。 “我也很想。” “要不我们吃完晚饭出来？” “我和爸妈说说看。” “你说就在家附近散散步，不走远，要不你妈妈肯定不同意。” “嗯，你也这么说。” “嗯。” 晚饭后，他们历经千番言语，才终得父母准许。他们认为这样的努力十分值得。公园里，他们一起并肩散步，谈着心。过去这个时间，公园里一定会十分热闹，充满活力的童年孩子们总会聚集在一块，在摇篮和滑滑梯上耍闹，整个公园都是他们的呼喊声和尖叫声。可是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似乎再也见不着了，消失了，灭亡了。逍遥自在的童年再也没有下一任来继承，说到底，也不会有人愿意了。 毫无虚夸，他们是公园里现在唯一最年轻的人。他们走到公园尽头，往回走，然后在一张石凳子上坐了下来。他们依然在谈心，话题不尽。小艾的手机在她上衣口袋里震动了几声。 “是不是谁来电话了？” “哦谁呀？我看看。”她有些不大愿意地把手机拿出来，瞅瞅手机屏，不是电话，“呀！顾灵发短信给我了。” “她说什么？” 她将内容简单看了看便把手机递给他。 “她要我们这个时间点去找她？”陈月看了后惊讶地问道。 “去不去？” “你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 “你去我才去。” 考虑到因为晚上，路途也挺远，小艾还是短信回绝了。他们出了公园，进入菜市场一家便利商店，买了些糖果。“钱让我来付。”收银台前，小艾急忙推开陈月的双手说道。 回家路上，陈月一边一手拎着方便袋。此时，他们正无忧无虑地散步回家，聊到了初中念书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学校和教室里的形形色色。就在陈月的一阵夸夸其谈后，小艾把靠近他那边的手挽进他的胳膊里。发生这样的动作，她连自己也无法相信，那只手好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鼓舞从而情不自禁作出的反应。女孩的主动，陈月诧异地立刻站住，心脏快要停止了。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全身因为紧张而僵持着。他的手迅速而敏捷地抓住女孩挽着他手肘间的小手，柔和地却又坚决地把它推开了。“你这是干什么呀？”他不解地问道。 “哦！不干什么啊。” “不要这样好不好？” “可是，”小艾不满地说，“我看别人都这样嘛。” “别——别人？” “我上班的地方，还有街上，他们总是这样子，手抱着手在一起走路。” 他没有勇气继续同她说下去，提起步子直向前走。她紧跟上他，并没要求他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他们默默地走完剩下的路程。家门前，陈月伸手把方便袋递给她时，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无神，低头呆呆地望着路面。 “谢谢。”她说道。 没有客气地回应，陈月只嗯了一声，道声别，便一副轻松的样子跑进家里。 父母俩在房间里边看电视边谈话，小艾打开走廊灯，站在走廊台阶上，眺望着远处黑蒙蒙的水面，茂盛的松树林，还有一座座顶尖高塔。最后，她抬头望着天空。一阵阵思绪在她脑海里闪现。 他为什么会那样敏感地把我的手甩开。莫非是我太突然、太莽撞了，惹他不高兴啦？还是说他觉得我这样做实在不应该，我们之间不应当这么做，无法接受？ 身后房间椅子上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摇摇头恢复理智，回到现实，“喂？” “小艾实在太无情了。”顾灵立即朝电话里抱怨，“哦！小艾，你快告诉我，刚才你到底是什么事不方便？” “灵姐，你要知道现在几点啦？太晚了，不是我不愿去，爸妈肯定不会允许的。” “你不来找我玩，我真的很无聊。” “晚上还是待在家里好呀。” “这我知道，可是我最近心好烦。” “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顾灵迟疑了一会，然后说下去，“今天跟我在一块的那男孩你知道吗？” “啊，知道知道，他怎么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小艾警惕地问。 “我想不明白，可我差不多快要看明白了。我只要放假，他就请假，白天找我出去玩，晚上也要找我出去玩，你说朋友们通常出现这样的表现，是不是不对劲呢？” 小艾笑了几声，说道，“听起来，他是对你有意思呐。” “下午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很明显吧？” “我不确保他就是那个意思，不过至少他不是把你当做普通朋友看待的。对你倍加关心。” 顾灵停了停，想了想，继续说道，“知心朋友？还是——男女朋友？”她小声地问。 “你得自己观察，我说不准。” “好吧，小艾，我和你说的这些可别告诉你哥哥啊。” “灵姐担心我哥哥会生气？放心吧，他可不敢对你发脾气，在家里他经常告诉我说，他打心里非常害怕你呢。”小艾说着一阵窃笑。 “害怕我？说明白点嘛。”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任何话他都不敢违抗，尽管你说错了什么，他也不敢纠正，生怕你会不高兴。我在想，如果你叫他用头去撞墙，他说不定还真会撞上去呢。哈哈——”又是小艾的笑声。顾灵听了，也经不住大声笑起来。 “别胡说小艾！” “事实呀。” 两人在电话里互相笑着。 “记住别告诉他啊。” “好，知道啦知道啦。” “那么，拜拜。”顾灵告别道。 “拜拜。” 电话挂断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