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残灯影》 正文 1.最是第一眼的温柔 “佩玉，你竟然暗地里使坏，你这小蹄子，看我下来后不剥了你的皮。”嘴里说着，顾姝却牢牢地抓着绳索，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露出两段雪白的酥臂，鞋袜遗落在一边，双腿亮的晃眼。笑声一串串的，像被风吹拂的银铃 露浓春瘦，微微绽开的黄花被晨露熏得像怯弱的没人，远处的红柱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玩得忘乎所以的顾姝，似乎极其陶醉于其中，空气清新，花香醉人，也不敢深深呼吸，唯恐唐突佳人。 “啊啊嚏。”猝不及防的一声，让肇事者吓了一跳，身子往柱子后挪了挪，生怕被发现。顾姝和佩玉正玩在兴头上，也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佩玉急急拉住绳索，左右环视，大声质问道：“是谁？是谁在那？还不快出来！” 顾姝也显得很急切，整理衣裙，心里嘀咕：“今日特别有贵客到访，自己托病不前去，签退小厮。莫不是那个登徒子。”想着，脸色变得刷白，大声说：“敢看不敢露面，小人也。我们何必为小人浪费口舌。走吧。”说完，就一边拉着佩玉的手，一边提着鞋袜，夺路而逃。佩玉本还想说什么，无奈自家的小姐太强悍，不容分说，也只好就此作罢。 到了屋子里，佩玉仍然愤愤不平，问：“小姐，您为什么不让我把他揪出来，看老爷不给他好看。”边说边撩起拳头。 顾姝握住佩玉的拳头说：“您老息怒，今天听说柳家来人，我猜想也许是他们那边的人。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反正也没被看去什么，我也没少块肉。要是真追究起来，可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你小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佩玉赞同地点点头，木木的样子可爱极了。顾姝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伸出指头指了指佩玉的脑门说：“你这丫头，还不给你小姐倒杯茶，你这木脑子也是没谁了。” 佩玉乖乖到了茶，仍然在回想自家小姐说的。顾姝睥睨着笑。 而红柱下的人，听了顾姝的话本是想好好组织一下言语，不至于落下个不好的登徒浪子的印象，哪知对方直接不给自己这个机会，着实也是一件懊恼之事。待家人走远，也只能望着背影长吁短叹。 “少爷，您让老奴一通好找，老爷找您呢！”那人转身，看到自己仆人，淡淡说了句：“知道了。”颇有种不甘心地离开。 到了书房，正见自己的父亲与对方聊得甚欢。那人上前抱手，身子躬了一下说：“父亲，您找我。”柳谦益看了一眼儿子，说：“是你顾伯伯想考考你。”说完，把眼光投向了顾正远。商人世家的柳谦益心里门清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顾正远无非是看着柳家蒸蒸日上，借着两家夫人自小的情分攀攀关系。这些不仅仅适用于官场，同样适用于商场。柳谦益的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顾正远也只是笑着说：“柳兄说笑了，贤侄的画作在盛安堪值千金。我这等粗笨之人也只是班门弄斧，想让贤侄帮着鉴赏鉴赏罢了，怎么，柳兄可是不肯？” 柳谦益正喝着茶，放下杯子就要接过话茬。少年说：“伯父谬赞了，宗昱只好现拙了，敢问伯父要鉴赏何画。” “请”顾正远领着柳宗昱到书桌前，柳谦益也跟了过去，说：“顾兄，你这未免不仁道，方才咱们攀谈许久，始终未曾一观。可是嫌我商人粗鄙。” 顾正远忙说：“柳兄说得哪里话。这不一同观赏吗。”说完，余光注视着柳宗昱。 柳宗昱本来面露欣喜之色，但端详片刻，腮帮子不经意地鼓了一下，说：“伯父，此画可是吴道子的真迹。” 顾正远大笑着说：“后辈不可小觑也。贤侄所言甚是。近日刚得，费了好些功夫，却真假难辨，由此向贤侄借一双慧眼。” “伯父过奖了。”柳宗昱笑着说，“不知父亲与伯父还有何事，我恐怕打扰，想先行告退。” 柳谦益挥了挥手说：“罢，罢，罢。现在的孩子可都是嫌弃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让孩子去玩吧。对了，令爱呢？” 顾正远叹了口气说：“那丫头皮得很，夫人也是宠得无法无天。昨日病了，在屋子里歇着呢！” 柳谦益略微可惜的说：“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柳宗昱心里嘀咕道：“病了是假，无法无天怕是真的。”忍不住想再去那个院子里逛一逛。得到允许退出之后，就急忙忙地奔向方才的院子。人去楼空，但仍然历历在目。柳宗昱坐在秋千上，仿佛想模仿方才的顾姝，记忆俨然成了脑中最美的画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以画扬名 顾姝回了房间，闷闷地睡了个午觉，一睡便到了傍晚。 柳宗昱早已离开，柳家世代黄商，自然是财富万贯，富甲一方，再者柳谦益的大女儿柳子衿陪王伴驾，柳家虽无人在朝为官，却也是显赫一时，不少达官贵人尽相巴结。只是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也是比不过柳家的。便把眼光挪到了儿女姻亲上，都知道柳谦益虽有几房小妾，却唯有一子，姓柳，名宗昱，小字阿满，系正室夫人所处，大女儿温柔蕙质，唤子衿。再是小女儿子音，是妾氏张氏所出，不为父喜。 柳宗昱也是少年英才，年少便以画作闻名盛安，一时之间，盛安城中人人皆以能拥有他的画作为荣，水涨船高，竟然一幅画价值千金，引得盛安纸贵。为此，家里人更是溺爱，宫里的大姐经常拖出口信，吩咐好好教导，来日必成大器。其心意与柳父不谋而合，旨在希望家里的唯一男丁日后封王拜相，光耀门楣，富上加贵。柳宗昱的言行举止也是颇受关注的，长相俊美，温润如玉，少年佳公子，翩翩弄峨眉。怕是让不少春闺梦里人魂牵梦绕。 柳宗昱回到自己房间，就吩咐小厮阿福不准打扰，关门作画，晚膳时分，也不见得出去，又不许人入内打扰。柳夫人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吩咐小厮拣了儿子爱吃的送去，却不想被柳宗昱挡在门外，不得进去。 柳夫人心里急恼，柳谦益虽然安然若素用着晚膳，但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吃了几口便离席了。柳夫人带着丫鬟上前问道：“宗昱，你这样不吃饭，为娘的也是食不下咽，你先吃几口，也好让你父亲放心。”说着，边亲自上前轻扣房门。 “母亲，不必担心。我一会儿就出去。”边说边不停歇手里的活计。 柳夫人稍稍放了心，吩咐柳宗昱房里的丫鬟道：“好好备着饭食，少爷好了，就给少爷热好。这虽是初春，但身上仍然感觉丝丝的冷，别给少爷吃冷的，回头坏了肚子，看我怎么责罚你们。” 丫鬟小厮们不敢怠慢，连忙应允。 “少爷一向孝顺您，必然不会叫您担心的，这会子夜里，夫人您穿的单薄，不如我扶您回去歇息吧。”柳夫人的贴身丫鬟桃花说。 柳夫人迟疑地点了点头，由桃花搀扶着回去了，临走时嘱咐柳宗昱的贴身小厮阿福说：“少爷若有什么，及时来报。” 阿福连忙哈腰点头送走柳夫人，这时，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一个个精神紧绷着守在门口，生怕一个不仔细，受到责罚，少爷日常到是和气，却也总给人一种脱离尘世，不容许人亲近，只是柳夫人过于严厉。现在这样也是少见，少爷作画一向不许旁人打扰，只说是画画讲究情思，需得一气呵成才好，断断续续，此时所想非彼时所思，怕狗尾续貂，污了画。只是少爷一向孝顺，从来都是陪着柳老爷与柳夫人用完膳，再吩咐小厮烹茶，闭上眼构思才动笔。今天，真是罕见。下人们心里犯着嘀咕，却也渴望亲眼一睹此番画作，毕竟他们的少爷也不是吝啬之人。 “阿福，打盆水来。”里面的声音传出。 本等候多时，有些懈怠的仆人们纷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纷纷引颈侧目，阿福着急忙慌地跑进去说：“来了，少爷。”边跑便吩咐：“赶紧吩咐厨房把东西热一热。” 阿福进去见自家的少爷手上沾染着多种色彩，忙拿过一个脸盆说：“少爷，我去打盆水。” 柳宗昱轻轻嗯了一声，阿福拔腿就往外跑。 片刻后，阿福端来一盆水，后面跟着三四个小丫鬟，手里拎着雕花食盒。 阿福说：“少爷，您洗洗手吧。我来收拾。” 柳宗昱把手浸在温温的水里，温柔地擦拭着沾染在手上的颜料，看着颜料把水染成各色，不觉看呆了。 “少爷，您的画呢？”阿福左寻右看，始终找不到自家少爷的画作，诧异的问。以往都是少爷画好，晾在那里，等墨迹干涸，再由自己小心收起来的，今天却不见了。 柳宗昱看着阿福说：“哦，我收起来了。你把这收拾干净就下去吧。”说着，由一个丫鬟递过一块干布，仔细地擦拭双手，便坐在凳子上，享用食盒里的饭菜，丫鬟依次摆放好珍珠圆子，八宝填鸭，鲜虾竹笋白玉汤。柳宗昱叹了口气：“怎么这样腻，也罢，去吩咐人打些热水，我要沐浴。这些撤下去吧。” 阿福正要说什么，看见柳宗昱疲惫的神情，也就不多说了。丫鬟们得到命令，忙下去准备。 柳宗昱闭上双眼小憩片刻，费了过多的神思，真是有些疲累，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意，那幅画，那个人怕是要牵绊他一辈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不期而遇 顾姝也是家里的独生，母亲是尚书之女，而父亲则是一介布衣，科举及第，靠着老丈人的朝中关系，才得以步步平升青云，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寒门子弟几十落魄一时，也是难掩眉宇间的英气飒飒。反正不知怎的，也许是顾夫人慧眼识珠，认为当初那个街头卖画潦倒度日的书生必成大器，或者是为色所迷，总之，也是顾正远英雄救美，在集市制止了狂躁的马屁，才让顾夫人真正对这个文弱书生青眼有加，借着丫鬟与其暗通书信，最后尚书大人得知，也是一通脾气，无奈爱女以死相逼，不得不遂了她的心意。 顾姝也是偶然听顾夫人身边的方妈妈讲起，她以为自己此生也必是要和母亲一样嫁一个如同父亲一样英勇的男子，情投意合才是终生良配。可她也是不解：为什么母亲与父亲给自己的感觉是貌合神离，总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亲近，更多的感觉是母亲更强势一些，对父亲也是人后极为冷淡。 顾姝从床上爬起，佩玉帮着整理好衣物，问：“小姐，您可是要去用膳？” 顾姝摇摇头说：“不去了，待会儿你去前面说一声，就说我在房中做了一日女工，身子疲乏得很，让她们晚些送些来就好。” 佩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小姐，那您好好歇着。我去禀告老爷夫人。” 顾姝自己整理着衣袖，轻声说了句：“你去吧。 佩玉去了前厅，如实禀告了，顾夫人就吩咐佩玉去厨房盯着，让厨子做些女儿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好趁热送去。 顾姝被深深困扰着，用银簪挑逗着烛火，本来饶有兴致，忽地把银簪掷在桌子上，深觉烦闷，开了西窗，看外边月光皎洁，夜色正好，夜风拂过混着一阵芳草c花香与泥土特有的气息，顾姝深深呼吸了一大口，心情也好了大半。盘算着佩玉还没回来，出去到院子里走走。 顾姝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秀发如墨，长及腰间。不觉抚摸了自己的脸，圆圆的，略带着婴儿肥，粗黑的眉毛，一双圆圆的杏眼，高挺的鼻梁，朱红的小嘴，她深深叹了口气，而后强露出微笑，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美女，但是也安慰自己：我不美，但也清秀吧；我不清秀，但也不丑吧。这样就可以了，我未来的夫婿必然是注重内在之人。 自言自语完，不由地抚摸了自己的秀发，想着夜黑风高，家里也没什么闲人，这样也不算的不符合礼仪，也就不打算髻，整理了下衣服，就悄悄和上门出去到院子里。 初春的晚上也是寒意渗人的，顾姝裹紧了衣裳，坚持到秋千架那，她坚持，只有这样才能想清楚所有的事情，而在这里，她的心情才能至始至终的好起来，她思索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思索着白天要是那个人没有咳嗽自己，想着想着嘴里骂着可恨，也羞红了脸。 顾姝的脚不安分地荡着，摆动着秋千，一切都那么温柔，月色如水，为她披上银色外衣，仿佛可以抵御所有寒冷。朱红色的秋千架在夜色中失去了骄傲的颜色，也不发出吱呀的响声。 顾姝摸了摸快要前胸贴后背的肚子，盘算着佩玉快要回来，欣喜地往回走，走至一处草坪，忽见前方的一侧草堆处有异动。顾姝心里一紧，害怕地抱住自己，也忘了叫喊，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心里显现出无限种可能：虽然天还冷，但毕竟是春天了，不会是，不会是蛇吧。顾姝想到蛇那种生物，吐着信子，身上一阵鸡皮疙瘩的发冷。嘴巴却又像被什么黏住似的，自己用尽气力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本来身上还凉飕飕的，现在惊出一身汗，快要把衣衫浸湿。 她飞快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猛地冲过去，可是万一，万一，万一来个不期而遇，在脚踝上随随便便来上一口，那酸爽都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万一命丧于此，那东西还要从自己的身上爬过。太可怕了，顾姝不敢想了，越想越走不动道。 忽然一阵声音，把顾姝的魂魄从九天外拉了回来，顾姝眼球向下转着，只见一只鸡爪，一直在抽搐，在观察了一会儿，顾姝才推翻刚才自己的推论。不禁怒骂道：“你这该死的鸡，看明天不把你炖汤喝，不把你做成烤鸡，不把你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一块清蒸，一块红烧。”顾姝一串蹦出许多，才稍稍平复自己受惊吓的心。 自己放胆走了过去，却见到草丛里有一些光束，在若隐若现，她好奇地用手拨开。 “哇哦。”顾姝忍不住摇头，发出惊叫。这哪里是鸡，分明是自己未见过的生物，全体通白，有如汉白玉，却散着白光，鸡爪，不，鸟爪如钩，看上去极为锋利，散着金黄色的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拯治 顾姝一路小跑回到房间，鸟儿的血染透了顾姝的衣裙。方才的惊吓变为了担忧，汗水如豆，顾姝感觉自己的随便一动便可能加剧鸟儿的痛苦。她一咬牙，把鸟儿放在圆木桌上，两手摊着，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急急忙忙去翻找柜子里的药箱子，弄出了不轻的声响。 佩玉走至门口几米远，听见异动，便火急火燎地夺门而入，顾姝一转身，呆呆地与佩玉对望着。佩玉打量顾姝上下，带血的衣裙不由让自己睁大双眼，嘴巴哦得大大的，顾姝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捂住佩玉的嘴。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并示意桌子那边。佩玉顺着顾姝的眼光望去，知趣地点点头。 顾姝放心地松了手，说：“你这丫头，别大惊小怪的，你要把老爷夫人都吵醒，把所有人都招来呀！” 佩玉忙摇摇头，说：“小姐，您这一身血的实在是吓人。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顾姝也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由地皱着眉头，跟自己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了似的，血腥味有点吓人。她摇摇头说：“我这呆会儿换，只是，这只鸟好像伤得不轻，我不会包扎，你这丫头，快去看看。你平日里替我怎么包扎的，就替它怎么包吧。” 佩玉警惕地走去，只听见顾姝无奈地说了一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佩玉熟练地拿出药匣子，平日里她都替顾姝好好地收着，谁让自家小姐太不让人省心了。她走向桌子，诧异地望向自家小姐，好像在寻求答案。 知仆莫若主，顾姝一脸无辜：“这玩意儿，是鸟就行了。” 佩玉看了，慌张地说：“小姐，您平日里都是小伤，它这，它这，简直要命。”佩玉看清插在鸟儿身上的利箭，开始不安了。 顾姝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晚上的，难道为了一只鸟儿请大夫。它不幸，碰上我们了。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佩玉听了顾姝的话，握紧双手，跃跃欲试，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小姐，我打算要拔出箭。”但是，手一靠近鸟儿便不住颤抖。 顾姝看着佩玉的动作，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几个分贝，为了迎合佩玉看自己的眼光，强露出苍白的笑容说：“我觉得你是对的。你赶紧的。” 佩玉的手离鸟儿越来越近了，顾姝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不忍心再看，只得转过身子，麻木地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 “小姐，箭□□了。”佩玉说。 顾姝好像在产房外等待的人一样，双手合十，轻轻“哦”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却听见佩玉惊恐地说：“小姐，它的血也喷出来了，有点凶。” 顾姝不淡定了，哆嗦着抢过桌子上的药瓶，也不管是什么药了，整瓶整瓶地往喷血处倒，再麻利地褪下外衣，死死按住，一脸视死如归。佩玉在一旁看呆了，好像自家的小姐变成了集市里宰鸡宰鸭毫不留情的人，这些血腥场景是平日里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小姐明明是救人，不对，是救鸟，是善事。往日里的娇弱小姐变成了另一个人，佩玉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双手染血的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顾姝看血没有再往外喷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松开。似乎在这时才敢喘气，把刚才不敢喘的，硬生生憋回去的气一吐为快。 顾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推了佩玉一把，满脸凝重地说：“丫头，你快去厨房找个篮子，再烧几盆热水，悄悄的，别弄出大动静。这夜里，别人看见我们满身是血，难免不被吓到。” 佩玉答应着离开。 顾姝喊：“诶，傻了，洗个手再走。” 佩玉才看看自己的双手，满脸错愕。顾姝的脸朝着自己的脸盆努了努，佩玉感觉不敬，犯难地站在那里。顾姝拉着佩玉一道洗了手，洗净后，两人在帕子上擦了擦。顾姝挽起佩玉的袖子，说：“你也累了，把我们房里的几个丫鬟带去，让她们烧水，放在门口就好，你只把篮子拿来。” 佩玉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就轻身跑出去了。 屋子里方才的战役似乎极其惨烈，但分明方才风声未过，珠帘未动，西窗紧闭。 顾姝本想去开窗户，散散血腥味，但想想鸟儿失血过多，必然阵阵发冷，只好作罢。便找了几件厚实的衣裳，用剪子剪开，成快快碎布，覆盖在鸟儿身上。 方才的自己实在太累了，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说：“你活着，真好。”随即侧头问：“你会记得我救过你吗？” 等到佩玉拿来篮子，顾姝小心地为鸟儿安顿好。顾姝才如释重负地泡在花瓣浴中，惬意地享受着。 “小姐”，佩玉拿起箭问：“这个该怎么处理？” “你去扔进湖里吧。”顾姝贪恋着花瓣的气息，懒洋洋地闭着眼说。 佩玉拿着箭往外走，顾姝忽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即使闭着双眼，也让人不容忽视的杀气。 顾姝“嚯”地一声睁开双眼，急忙说：“等等，箭放在桌子上，你把我的衣服拿去扔了吧。” 佩玉不解，但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凝重，也就不便多说，整理好东西，退了出去。 顾姝睡前看鸟儿安好，才放心地睡去，只等明日就好了。 月亮西沉，花香醉人，好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不告而别 西窗幽梦，小园惊风。这一夜的顾姝有些疲累，一躺下，嗅着自己身上的玫瑰花香，便醉入梦乡，嘴角隐着点点笑意。 次日清晨，顾姝仍在床上久久不肯醒。知道佩玉端进洗脸水，小心翼翼推搡着顾姝，呼唤道：“小姐，小姐。” 顾姝极不情愿地睁开，小脸皱成团，露出雪白的两段酥臂，擦拭着嘴角的口水，含糊不清的问：“干嘛？” 佩玉瞟了一眼周围，靠近顾姝的耳边说：“小姐，它不见了。”说完，自己都诧异，自己并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顾姝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其实她真有些理不清昨晚到底是梦是真，到底这种鸟自己从未见过。自己虽然不是满腹学识，但书香门第，也算不上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呀。 顾姝一下子醒了，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佩玉紧忙着去搀扶。顾姝鞋袜未穿，就单脚跳着到篮子边，里边似乎残留着鸟的气息，倒不像以往所闻的那样腥臭，而是一种很自然的味道，任凭谁闻了都想象不到在这里待着的会是一只鸟，顾姝着急地用手扒开所有的棉布，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棉布上依稀留着血迹。顾姝的脸一下子铁青。 佩玉忽然说：“该不是猫把它叼走了吧。” 顾姝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感觉凝重地张不开嘴。空气瞬间凝结，过了一会儿，顾姝才说：“我们府里除了母亲也没人养猫，那猫一向被母亲房里的小五照料着。那丫头挺规矩的，应该不会犯这样的过失。再说，我没开门窗，料定不会是。” “啊？”佩玉大惊失色说：“小姐，我进来时西窗开着。” 顾姝一听不淡定地往窗边跑去，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窗外的花盆上花骨朵完好，顾姝松了一口气，抽回身子。佩玉在一边双手合着，念了声：“罪过。” 顾姝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救它，尽力了。就这样吧，你出去吧，我只再睡会儿就起。” 佩玉还想说什么，顾姝却径直向床边走去，知道自家小姐性子执拗，佩玉只得轻轻合上门出去。 顾姝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昨晚的画面。受不住折磨的她忽然睁开双眼，恨恨地骂了一句：“这没良心的东西，昨晚跟你说了跟没说一样。我以后再也再也不救鸟了。”说着，转了个身子，嘟着嘴巴，叹了口气说：“你要平安才好啊。”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引得屋内珠帘微动。 趴了一会儿，顾姝忽然想起什么，不禁脱口而出：“箭，那支箭。” 她翻身而起，魔怔了般跑去桌边拿起那根箭，那么锋利，那么冷，似乎隔着这箭都可以感受到主人的冷血无情。顾姝忍不住把箭朝向自己的胸口笔划，当箭头朝向自己的胸口，猛然清醒，冷汗涔涔，“这箭要是插进我的胸口，我命休矣。”顾姝心有余悸。两根手指攥紧箭，细细打量起来，这箭也可谓是做工精良，主人必然善于骑射，家境也必然是王孙贵胄。细细抚摸，细微处，似乎有些印记，顾姝眯着双眼，细细查看，哑然失笑，这上面刻着的是倒是与佛有关，自言自语嘲讽：“杀生也是佛事？” 顾姝把箭握在掌心，祈祷道：“愿你平安。这个过于罪孽，我替你了结吧。”说完，起身穿衣，想去花园里埋葬这桩罪孽。换衣服之际，却不想有人推门而入，顾姝惊地一转身，把箭塞入了衣柜里，错愕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商人心机 柳府内，柳宗昱似乎比以往更加专攻于学业。柳夫人与柳老爷颇为纳闷，原本指望着唯一的宝贝儿子走入仕途，只因家中财富有余贵气不足，需要一位官员来壮大家族名誉，虽说商人备受歧视的年代过去，大女儿也入宫侍奉，显耀无比，但女儿终究不是长远计。 对于柳宗昱，夫妻二人是寄予厚望，无奈儿子痴迷于画，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小子就是不松口，柳夫人见到儿子受罚，每每苦口婆心，暗自垂泪。但最后也不不做罢，也就随他去了，加之随着年龄的增长，柳宗昱在画作上的天分越来越夺目。柳老爷悲喜参半，只能希求儿子把家业延续下去。 而今，自顾府回来，儿子像变了个人，安安分分地拿出以往不谙的四书五经，仔细研读，以往他总是以为人人尽读，便是凡夫俗子之作，不屑与之同流耳。家里请来的师傅也被这一番言论气走不少。 柳夫人与柳老爷甚为惊奇，但也暗自惊喜。忙让人物色了个德高望重的师傅。 庆幸的是，等到师傅上完课，柳夫人在前厅接见，还未开口。只见师傅抚着长须，，一脸慈祥地赞叹说：“夫人，公子贵人也。” 柳夫人大喜说：“承先生吉言。小儿顽劣，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先生收下。”说完，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丫鬟，画屏会意端上一个盘子，柳夫人掀开露出几锭金子。 老先生忙摆摆手说：“夫人客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认识贵公子也是我的幸事。” 柳夫人脸色越发恭敬，笑着说：“那我也不难为先生了，我早已吩咐人备下轿子，先生好走。”说完，又回头吩咐说：“画屏，你去送老先生。” 画屏应了一声，福了个身子就搀扶着老先生出去了。 柳夫人满意地看着先生离去，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走，我们去看看昱儿。” 身后的秋烟忙上来搀扶着赔笑说：“夫人，咱家少爷天资聪颖，这还没怎么样呢，先生就这么夸奖。若是怎样了，夫人您可不就成状元娘亲了。” 这话正说到了柳夫人的心坎上，笑着刮了一下秋烟的鼻子说：“死丫头，就你话多。” 秋烟讨饶说：“既然夫人嫌我话多，秋烟不说就是，可秋烟冤枉啊。” 秋烟看着柳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浓，心里甚为得意，又说：“少爷研习学业，不免辛苦，夫人，要不吩咐厨房做个少爷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再去。想必少爷一定欢喜。” 柳夫人恍然大悟，说：“还是你这丫头细心。那赶紧吩咐下去。” 秋烟忙让旁边两个小丫鬟跑厨房去传话，自己则帮夫人捶背。 柳夫人喝着茶，脸上散发着光彩。忽然不解地自语说：“昱儿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日从顾府回来就怪怪的，不会是？”柳夫人欲言又止，茶盖冷不防地一声盖在茶身上，把秋烟吓了一跳。 秋烟忙安慰说：“不会的，许是少爷想通了。更何况您不是说老爷与顾老爷还把少爷叫去书房了吗。” 柳夫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说：“但愿如此吧，那也省了我们一桩心事。”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拿着雕刻着芙蓉花的精致食盒进来，秋烟忙上去接过来说：“厨房大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夫人可要看看？”说着，把食盒放在茶几上。掀开盖子。 柳夫人起身站起来看了一眼说：“不错，走吧。” 秋烟让小丫鬟拿着盒子，自己搀扶着柳夫人前去。 柳宗昱正吟诵诗句，朗着“一寸相思千万绪”，陷入深深思索，也未听见敲门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做贼心虚 柳宗昱见到母亲的夺门而入，也与顾姝一致的惊愕。放下书本，不知所措地问：“母亲，您怎么来了？” “昱儿，你读书辛苦。母亲自然应当过来探望。母亲吩咐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几样你平日里爱吃的点心。你快来歇歇。”边说边慈爱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几样精致的吃食。 柳宗昱谦笑着说：“还是母亲心疼我。”却也不急不躁，只是随手拈起一块，细细端详，似乎对方才的诗句仍然饶有兴致。 柳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说：“这两日念书辛苦，我儿天资聪颖，明年科举定能拔得头筹。”说完转身吩咐说：“去，吩咐厨房今晚炖个鸡汤，给少爷补补身子。要老母鸡，那才滋补，多放些枸杞子。” 丫鬟忙下去吩咐厨房。 柳宗昱无奈地笑笑，琢磨着母亲方才说的话，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心里暗自思忖道：“科举，夺魁。我只是想让她看见而已。也罢，反正殊途同归。”柳宗昱心不在焉地品着点心。只说自己要完成先生留下的课业，便催着柳夫人赶紧走，柳夫人喜忧参半，在儿子的推搡下离开。 柳宗昱放下咬了几口的点心。徒步走到书房角落，拿出那日从顾府回来的画作，画作上的少女虽然只是那日的远观，但□□姿态无不让人拍手称好。柳宗昱看着画作傻傻浅笑，许久，小心翼翼收好，说：“等着我，我终究会以最好的样子认识你。” 而顾姝那边慌里慌张地把短箭塞进衣柜里，看清来人，语调不自然地提高了几个分贝，差点喊道：“母亲，您怎么来了？门口的丫头怎么也不吱个声。”说完，佯装恼怒。 顾夫人嗔怪道：“你这丫头，自家人还通报什么。方才见到佩玉，说你还没起。仗着她是丫鬟请不动你，为娘来可好？” 顾姝上前亲昵地挽着顾夫人的胳膊，撒娇地说：“明明是佩玉那个丫头欺负我。”说完嘟起了嘴巴。 顾夫人宠溺地用手指刮了顾姝的鼻尖说：“你啊，你。”眼光却不经意落在了桌子的篮子上。 顾夫人指着篮子问：“怎么把篮子放这了？”边说便走过去。 顾姝怕自己母亲看见篮子里的血迹要多问，自己虽说做的是好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佩玉如此相似，都不愿意向旁人提起，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命令她们对那晚的事情守口如瓶。 顾姝忙抢过篮子，走到衣柜前，塞了见衣服在篮子里，半蹲着身子说：“母亲，我寻思着初春，想让母亲给我多做几件衣服。这不是正整理哪些旧物，让佩玉去寻了个篮子，一并归置着，让她拿到外面去，给那些个穷人家的孩子，也是一件好事。” 顾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说：“姝儿长大了，怎么不见你给府里的那些丫头。” 顾姝撒娇说：“母亲，咱们府里哪能少了那些丫头的吃穿。怕是她们还瞧不上旧衣裳哩。” 顾夫人本想说什么，顾姝马上塞话说：“哎呀，母亲就别再问了。” 顾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说：“只是这一件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顾姝会错意尴尬地看着篮子里的衣服，心里悔不当初，无奈覆水难收，只好恹恹地苦笑说：“所以分享啊。再说，我会有更好的。”说着，斜靠在顾夫人身上。 顾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去了。” 顾姝笑靥如花：“母亲先行一步。女儿随后就到。”说完，搀扶顾夫人起来，做了个更衣的动作。 顾夫人会意说：“那你快着点，旧衣服回来再收拾。” 顾姝朝门外大声嚷道：“知道了。” 在确认顾夫人走后，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吓死我了。”边说边用手平息自己的胸部，“不对啊，我明明是做好事呀，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哦，对了，吓我一跳，箭呢？” 顾姝疾步到衣柜前，看被自己翻得七零八落的衣裳，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探进去，仔细摸索，终于触到，却又不忍丢掉，放入了一个首饰盒子里，心想就当纪念吧。盖上盒子，小心翼翼地藏入棉被之下。再换衣，嘱咐佩玉收拾干净，把篮子里带血迹的碎步毁尸灭迹。办完后，才舒 了一口气，去前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奔赴战场 暑去春来，又过一年。这一年里，顾姝闲赋在家，孤独也丰富，她有自己的世界，二八年华，正值妙龄，身体曲线也隐隐约约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而样貌长开了，算不得美人，却也担得起清秀二字，不见得是俗物。也许更在诗词上下功夫了，由此迷恋着秋千，或者是更加迷恋着秋千。 “ 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顾姝把诗经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脸娇羞。过了一年，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晦涩而又隐秘，总是会悄悄支开佩玉，读着她的小心思，她的小向往。也会私下里偷偷看着一些父亲认为上不得台面的书，公子小姐，才子佳人，白衣卿相，那个舞台，那段故事，那段时光，神秘而又甜美，让顾姝心生向往，她不禁发出感叹：“凡尘攘攘，良人在何方；宙羽潇潇，天下应何往。” 而柳宗昱年少英才，早年因画作扬名，而京都人人都言江郎才尽，自去年起便少有画作流传出来，引得不少画作前辈哀婉叹息，十八岁的他即冠，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引得府内不少丫鬟见到便红着脸，走不动道，也挨了不少的责骂。只是可惜自家的少爷言语不多，虽然谦和有礼，也不刁难下人，可是总有意无意地让人感到他在使用冷暴力，让人不得接近。 对于外界色诸多猜测与质疑，府内难免众口铄金，议论纷纷，风言风语传来传去。柳夫人是见不得人这么说儿子的，严令下人们管好自己的口舌，不要失了自己的分寸，但时间久了，也难免不在自家老爷面前嘀咕。柳老爷可谓久经商场，只是一笑了之，劝慰自家的夫人要为长远计。 而柳宗昱充耳不闻，有时也技痒，难免不提笔作画，只是早已收敛了早些年的光芒。这一年里，未经世事，却也变得更为成熟。 科举将近，柳府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每日里的膳食，柳夫人都是吩咐人端到儿子的书房里去，派人盯着儿子按时就寝，在一个母亲的心里，儿子为家庭带来荣誉自然也是母亲最大的骄傲，可是唯有此子，也只愿他平安喜乐。 等到科举之日来临，四面八方寒门子弟并着豪门贵公子集于京都，寒窗苦读，有些志得意满，有些远道而来，必然是欠下了不少的盘缠，愁云满襟。柳宗昱在里面不言不语，但气质也是拔尖的，柳夫人本不放心，派了好些人跟着，柳宗昱怎样都不肯，说是太过招摇，此言甚得柳老爷之心，柳夫人也只好作罢。 “兄台气度非凡，此番必定是不虚此行。” 柳宗昱听闻此言，回头一看，只见一介书生，生的倒是几分秀气，只是看衣着打扮，便是寒门子弟出生，眉宇间隐隐透露着一些不如意，许是经历了过多的世事沧桑，人情冷暖。 柳宗昱强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说：“兄台过奖了。只是我慵懒惯了，事到临头也是急不得的。中与不中，自有天意。兄才又何必过于妄自菲薄。” 那人苦笑一声，说：“兄才所言甚是。” 前来搭话的人也不在少数，少不了京都达官子弟，柳宗昱也是疲于应付。蜷缩在角落晒着日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众人见状，也不上前，忙着自己的应酬。 柳宗昱看着心里直笑，仿佛在这里便窥见人生百态。想着想着，不由地把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禁思索道：若我为官，又该如何？ “咚”随着一声响亮的敲锣声。柳宗昱如梦初醒，这一声把大家都聚集到一处，纷纷引颈探目，听差人吩咐。 柳宗昱徐徐走上前去，在差人的指示下走进考场，这场战役，就这样开始。从越进这道朱红色的门槛开始，一场笔上的较量，寒门与富家的竞争便开始了。 柳宗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上，铺上雪白的宣纸。 “咚”。一声响声聚集了众人的目光，“考题：人无信，何以言。” 举著提笔，江山是墨画亦或是血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险中求胜 考场上的诸位或下笔有神，或凝神苦思。但求立意奇特，脱颖而出。 柳宗昱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墨染宣纸 顾姝一向不顾这些，但耳边难免有些风吹草动，毕竟，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一届的主考官。 今日一早，顾夫人就为顾老爷准备好服饰，顾老爷笑着说：“今日，有的好看了。” 考场上的顾老爷一脸严肃打量着在座的诸位考生，似乎在择婿，不时下来转悠，但喜怒不于色，好坏不叫人知。考生也是极难从考官的表情得知任何线索，更甚者，左顾右盼者，难免不让人生作弊之嫌。 再一声锣响，差人收卷，并无一人早交离场，可见大家颇为慎重，毕竟这科举三年一次。三年又三年，世事变化难料。 众人离场，柳家早已派了车马相迎，柳夫人看着儿子出来，忙上前问：“昱儿，如何？” 柳宗昱只是疲惫地摇摇头，一股脑儿钻进马车内，头依在一侧的手肘，闭目凝神。柳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马车内侧，望着儿子也不言语，只是吩咐丫鬟说：“可以走了。” 一时间的考场门口车水马龙，顾老爷等差人收上卷子，在随机地翻阅着，但也特地找出柳宗昱的卷子，心中所想不言而喻。顾老爷早就中意了柳家的这门亲事，能攀上自然好，若是不能，借着主考官之便，万一寒门子弟中有脱颖而出的，自己膝下无子，招婿入门，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顾老爷抽出卷子，显出凝重的脸色，细细琢磨，脸色由阴转晴，由晴转阴，一时多变，旁边的副主考官蔡大人不解地问：“顾大人，您这是？” 顾老爷平复神色道：“没事。”心中暗自思忖：兵行险招。文章虽好，但 顾老爷心里有些恐慌，他把卷子递给一旁的蔡大人说：“卷子必然是我们看过后再呈给圣上，您看这篇文章如何？”说完，边翻阅着其他的卷子，边注视着蔡大人的神色。 哪只蔡大人看完后，连连叫好，大呼痛快。 顾老爷佯做惊讶之状，问道：“蔡大人果真觉得好？” 蔡大人目不转睛，答道：“痛快，这更应该呈给圣上。社稷需要信用二字，官员中营私舞弊，于圣上面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文章，顾大人又以为如何？” “这，这当然是英雄所见略同。”顾老爷有些尴尬，捋了捋须子，目光飘忽不定。毕竟要是出了差错，自己可是担主要责任的。 再三思索之下，顾老爷还是把卷子放置于自己青睐有加的卷子一侧。 谁当需要为自己的所认为的特别之人承担责任。 当几天的一省阅卷过去，择选出来的卷子呈交圣上。 不要说柳家坐卧难安，就是顾老爷在府内也是。 顾姝不知道父亲发生何事，只得劝慰道：“父亲，穷途前定，何必自寻烦恼。” 顾老爷闻言，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苍白地笑笑。他不明白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冒着得罪同僚，举家连累的危险，为自己和柳宗昱的未来险中求胜，这实在是一招险棋。若是圣上大为赞赏，柳家也卖了个面子，凭借着柳家的财力和人脉，柳宗昱的前途必然不可小觑，日后说不定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 顾老爷想着也着实头疼，在宫里尚未传出消息，惶惶不可终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朝堂之争 一日，上朝，文武百官跪列两旁。坐在龙椅上的人四十来岁，威严之气不言而喻。 “平身。”圣上一声令下。 百官叩谢皇恩，浩荡起身。 圣上开口说：“近日科举。呈上来的卷子朕都已经看过了，只是有一篇还请诸位爱卿点评。”说完，朝旁边的大监使了个眼色。 大监不敢怠慢，拖着盘子哈腰呈上卷子，再慢慢退下。 圣上拿过卷子，目光扫视底下的群臣。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念道：“天下之大安，所赖于信。国泰民安，皆浮象也。商不从于商，皆官风不正，朝纲待塑也。” 大臣的脸色由晴转阴，低着头互相观望。顾老爷的脸色尤为惨白。 “各位爱卿觉得如何？”圣上遍观朝廷风光，问道。 大臣面面相觑，发出“这，这”的声音。 “梁丞相，你是文官之首，你怎么看？”圣上似乎饶有兴致地问，目光抓着梁丞相不放。 “皇上明鉴，臣辛辛苦苦在外边打仗，怎么就风气不正了。”旁边的李将军边说边要扒下衣服，显示他征战沙场的赫赫战绩。 “李将军不要动怒。”圣上急忙制止，心里暗暗骂着这个匹夫。但是这种真性情也是自己所欣赏的。 “臣亦是如此。”梁丞相慌忙跪下。 圣上强忍住笑问：“怎么？爱卿身上也是战功累累。” 梁丞相忙擦汗，伏地说：“臣不敢，皇上明鉴。” “好了。”金龙椅上的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竟然是顾大人引荐的，还是听听顾大人是怎么说的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顾老爷。 顾老爷忙跪地叩首说：“此人大逆不道，圣上英明，四海升平，各位同僚也是尽心竭力为朝廷做事。 ”旁边的大臣赞同地笑笑。 “竟然如此，你是嫌命太长了？”圣上语气突变。 群臣跪下：“皇上息怒。” 顾老爷身体凉透了，小鹿乱撞，眯了下眼睛，重重磕了一个头：“可是此人所言非虚。网虽完好，可难免有漏网之鱼。百姓有怨声载道，只因对方身居官位，硬生生咽下哑巴亏。就拿苏州县令杨仁来说，收受贿赂，草芥人命，此为官者的不信，失信于圣上，失信于百姓。” 顾老爷一口气讲完，仿佛用尽力气。言尽于此，生死有命。 全场寂静无声，有些官员的脸色已经明显不好看了。 “此文要不为榜首要不粉身碎骨。”圣上说。 群臣的头埋得更低了。 “梁丞相，朕听闻你的女婿，不输于杨仁啊。”圣上提高嗓音。 “臣该死。”梁丞相惶恐地说。 皇帝站起身，把卷子狠狠掷在地上：“不要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梁丞相你和你女婿也该好好歇歇了。还有你们，别把朕当傻子。”皇帝指着群臣，一脸怒气。 群臣战战兢兢，恨不得钻进地里。 “今年的朝廷怕是有不少人员空缺，该是好好补补了。新晋的状元便是他了。退朝。”皇帝甩手就走。 顾老爷松了一口气，今日的赌局赢得好险。只是日后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状元必然是不好走的，但两人的命运已经捆绑在一起了。顾老爷只求奇货可居。 大监急急跑下来，拿回卷子，看看姓名，赫然写着“柳宗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状元及第 散朝后，跪在地上的梁丞相许久才缓过神。 顾老爷哆嗦着打道回府。顾老爷回府后，差点瘫倒在地上，幸亏旁边的奴仆扶着。 顾夫人正与女儿在前厅喝茶，见顾老爷面色苍白，两人慌忙上前搀扶。等到顾老爷落座。 顾夫人急切地问：“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顾姝倒了一杯茶，对母亲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按着母亲的肩膀坐下，示意母亲安静。 顾夫人镇定下来，母女二人看着顾老爷哆哆嗦嗦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屋内沉默良久，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了，顾夫人心里早如千万蝼蚁啃食，心痒难耐。 忽然，听到顾老爷重重喘了两口气。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也把母女二人游在天外的魂魄拉了回来。母女两人各自思忖，各有各的疑虑。 “父亲。”顾姝先开口唤了一声。 顾老爷抬头看了女儿一眼，说：“今朝的状元出来了。” 顾姝默默斟上茶水，说：“父亲是主考官，状元是圣上钦定。于私，父亲有知遇之恩；于公，父亲为朝堂选拨人才。何以烦忧？” 顾老爷看了一眼女儿斟的茶，碧绿的茶水，茶叶沉在底部，泛着通透的绿光，开口说：“可此人大胆，为父差点置于死地。” 顾姝噗呲一声笑了，说：“此人大胆，父亲不是更大胆。父亲若是没这个胆，弃了他的文章就是，可父亲偏偏剑走偏锋，虽于死地而后生。”略思索一会儿，又说：“这位新晋的状元郎好大的面子。还未上任，弄出的声音可不小。” 顾老爷赞同对点点头。 顾姝眨着那双圆圆的杏眼，好奇地侧过脸问：“不知道何方高人？” 顾老爷看着女儿的脸颇觉可爱，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心情好了大半，说：“你啊。那人怕是与我们是旧识。”顾老爷看看妻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悠哉悠哉地品茶不说。 顾姝护着茶壶说：“父亲竟然不说，那母亲与我也不稀得听。父亲不费唇舌，何须饮茶。” 顾老爷宠溺地看着爱女，说：“是柳家的那位公子，柳宗昱。” “是他啊。”顾夫人开口道。 顾老爷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膝下无子，虽然女儿聪慧，但到底难解晚年凄凉，家门无望啊。想着想着，顾老爷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顾姝尽收眼底，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既不能改变自己的女儿之身，又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为安慰父亲的工具。 顾夫人开口道：“那孩子也真是争气，以前听说画画很好。但说到底不是正经事，这样一来，倒也是光耀门楣了。” “母亲。”顾姝撒娇地叫了一声，靠在顾夫人身上，余光瞥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暗暗回忆起这么个人，确实好像略有耳闻，这一年来，却感觉渐渐消失。 另一侧的柳家，使者敲锣打鼓报喜，柳家两边的鞭炮响彻十里大街，祝贺之人蜂拥而至，围观的人群赞叹，羡慕，各种目光。 柳老爷与柳夫人在门口迎使者进门，使者推脱说：“谢柳老爷柳夫人了。只是卑职要事在身，还得去榜眼那报喜呢。” 柳家不便多留，只是硬塞给使者早已备好的金银，直言：“小小意思。” 使者来者不拒，心满意足地奔赴下一家。 围观的人也纷纷受到了柳家的恩赐，府内的人各赐双倍月俸。 柳宗昱独坐书房，于他而言，那只是一瞬间的喜悦，而尘埃落定，一切与往日无异。 柳宗昱有些暗暗得意，他知道主考官是顾老爷。 独坐于书房，与喧嚣无关，与佳人有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不速之客 柳父很是安慰，当晚的柳家很是热闹。柳父颇有一种欲喝得酩酊大醉的感觉，一杯杯不停口，商人之家变成官仕门第。好像家里格外增光，柳夫人也是高兴，并没有多劝阻。 柳父醉意朦胧，含糊着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昱儿呀，你，你真是我的，我的骄傲。” 柳宗昱在众人的劝说下喝了几杯，只感觉胸口发热，顺带着脸也滚烫起来。见父亲如此高兴，自己也欣慰笑笑，也算是了却父母一桩心事。生前之名，真叫人难以舍弃啊。 柳宗昱显得有些无奈，好像有一份不属于他这个淡泊。王权富贵，戒律清规。这些枷锁未免过于沉重，但是总会有牵绊住自己的东西，让自己不得不舍弃，可是既然舍弃，那必然要有所得。柳宗昱握紧了拳头。 夜色如漆，柳父不胜酒力，在柳夫人和丫鬟的搀扶下回房歇息，嘴里好像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再来一杯。 柳宗昱笑意流露一瞬，乘着月色，信步至庭院。夜色如斯，空气中的甜美比美酒更甚。 前面影影绰绰，有一人影映入眼帘。柳宗昱只当自己醉了，料想着自己过于牵挂顾姝，痴笑自己出现幻觉，及至对方走到跟前，定神细看，收敛笑意，问：“你怎么在这？” 对方怯生生地说：“二哥哥。” 柳宗昱放轻声音，说：“子音，我是你哥哥，你不必拘谨的。” 子音受宠若惊地笑笑，羞红着脸。 柳宗昱对这个妹妹并无一定的交集，也并无一定的好感，就这样一个人走开，实在是无话可说， 子音知道自己在家里并不受重视，和自己的母亲张姨娘守着后院的一亩地三分地过活。但姑娘一年年长大，出落得也愈是漂亮，但是总有一种怯生生地感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见犹怜。和大姐相比，子衿是富贵逼人，犹如牡丹，而子音则是睡莲，羞怯细腻。 今日家中人人高兴，自己也为着哥哥高兴，但也没有得到邀请。自己的母亲也是逆来顺受惯了，也不难见出女儿的软弱性子。 子音憋了一口气，朝着柳宗昱渐行渐远的背影跑上去，踉踉跄跄的，好像喝醉的才是她。 她拦在柳宗昱的面前，倒是着实把柳宗昱吓了一跳。 子音艰难地挪动双唇，说：“二哥哥，恭喜你高中。我和娘亲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只是缝制了这个荷包，想着，想着”。子音舔了舔双唇，继而说：“想着春日里蚊虫多。二哥哥，你” 柳宗昱看着子音一双手捧着荷包，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细细看了上面的纹路样式，说：“替我谢谢姨娘，这荷包好生精致。”说着别在腰间。 柳子音因为激动脸涨地更红了，一路小跑着走了。 柳宗昱看着妹妹的身影，一脸凝重，思忖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是可惜，虽然说自己的母亲不是恶毒妇人，但是女子难免善妒 柳宗昱重重叹了口气，依靠在栏杆上，自己定是一生只有一人，绝不会和父亲一样。 柳宗昱想着要是向顾姝提亲，她会答应吗？ 那日，大红花轿，佳人如斯。这样会情愿用一生来换取吗？ 另一侧，在顾府。 顾老爷一家也在小聚，珍珠丸子，八宝鸭子摆了一桌。 顾姝遣退下人，给父亲倒满酒。 顾父笑着说：“女儿如此，为父真不舍得把你嫁出去。但是，”顾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说：“你放心，为父一定替你寻得一户好人家。” 顾姝一时伤感，也强笑着说：“父亲，怎么还没喝就醉了？” 父亲在官场多年的摸爬滚打，一年年老去，而自己终究会离去吧。顾姝想到此，给自己也斟了几杯酒，咚咚咚几口下肚。 顾母在一旁拍着顾姝的背部，心疼地说：“你不曾喝酒，喝得这么急，可不是要醉了。明日要嚷着头疼了。” 顾姝咳嗽着摆摆手，说：“不碍事。今日我也为高中者高兴。” 顾父好像大病初愈，办完了科举的差事，如释重负。但仍然不敢大醉。 顾姝有些可怜父亲了，酒足饭饱后，躺在床上，她不由自主想若是自己与父母是平民，是农家，远离了繁华的京都，是不是所有都会得到答案？ 她想还是会看到月光的，因为月亮告诉她：它一直都在。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女儿镜中比美，折柳挥四方，人憔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不情之请 第二日清早。柳宗昱按照规矩，连同心新晋的榜眼和探花觐见当今圣上。 柳家早早备好膳食，柳父更是激动地手舞足蹈，直跟儿子说务必要注意些什么，切不可说错话。行差距错，失了体统可就不好了。 柳宗昱心里也是一阵发紧，琢磨着叩见圣上谢恩时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的文章可是触了不少人的忌讳。 多思无益，等到安排完毕。柳宗昱穿着朝廷赐予的官府上马车。 等到皇城，与榜眼，探花二人不期而遇，柳宗昱微笑着示意，他二人脸上均洋溢着遮不住的笑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互相奉承着：“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柳宗昱转身对阿福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 阿福点点头，见自家少爷在大监的指引下迈向皇城深处。另两位从翩翩然中回过神来，疾步赶上。在旁边说道：“柳兄真是好文采，夺得榜首。” 柳宗昱并不言语，只是牵强地动了嘴角的弧度。 大监提醒道：“需得像状元这样的性子才好，皇城里，处处是眼睛呐。” 那两位面面相觑，闭紧口舌。三人各揣心思。 朝堂上，端坐龙椅之人威严之气逼人。 三人跪拜行君臣之礼，等到君王应允起身，三人谢恩。拘谨站立。 皇帝倒是爽朗地笑着说：“顾爱卿啊，这三人的锦绣文章可是你引荐的。也算是对他们的知遇之恩。” 顾老爷上前拜倒在地，说：“是圣上慧眼识珠，挑选国家栋梁。想必三位定然能为朝廷效力，不负圣上所托。” 皇帝虽说听厌了这些话，仍然心情大好。 仔细端详低眉颔首的三人，赞叹道：“三位才貌兼备。朕得想想朕的公主要留不住喽。” 柳宗昱心头发紧，脸色迅速变白，另外两个闻言有欣喜，也有担忧之意。 各位大臣心知肚明，圣上怎么会不知道这三位出自何处何家。公主下嫁，不过是联姻罢了。这三位都是出自达官贵胄的门第。 皇帝忽然问：“状元郎，你的文章可是惊动了不少人呐。” 柳宗昱慌忙跪下，说：“微臣惶恐。” 皇帝大笑，说：“你姐姐在后宫挂念着你呢。如今你高中，她也很是欢喜。朕想想该赏赐你些什么好？”皇帝起身踱步。 大臣们投射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不曾想，柳宗昱扣首道：“臣斗胆，请皇上赐婚。” 众人笑意阑珊。几人在微微点头，好像在感慨柳宗昱的明智之举，及对他未来大好前程的肯定。 皇帝转身，眯着双眼，坐定，问：“不知道，是谁得到了状元郎的青睐。” 柳宗昱眼神扫向顾大人处，坚定地说：“不是旁人，是顾大人的千金。望皇上成全。”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头。 群臣惊讶，包括顾大人自己，顾大人忽然感觉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盯得自己发虚，后脊梁直冒汗。皇帝的意思方才明明是有意。 皇帝出乎意料地坐在龙椅上，大殿内的空气凝聚了一般。皇帝思索片刻，笑着说：“顾爱卿，看来你的女儿必然是有倾国之自啊。” 顾大人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说道：“皇上谬赞，小女不才。难得状元郎青眼。”顾老爷心里发虚，自己怕是不能驳了这门亲事，要是自己驳了，皇帝怎么会用自己大臣不要的人做女婿，两边打脸，自己是有几条命。但事到如此，只能听天由命。 皇帝开口说：“既然如此，那朕也成全这桩美事。来人，备下笔墨，朕亲自赐婚。” 柳宗昱叩头谢恩，抬头难掩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金玉良缘 顾老爷也叩谢皇恩。满心不解地走出皇宫，一路上心不在焉地思索：柳宗昱是不错。这孩子，自己也是中意的。算起来，自己也算是高攀了，只是，他什么时候与姝儿有交集的。 顾老爷满腹狐疑，同僚之间互为道贺。顾老爷才回神让礼。这一回神，反倒有些焦虑起来，自己的女儿向来骄横惯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顾老爷一时没看路，一个踉跄险先摔倒。幸而柳宗昱上前扶了一把，散朝后的柳宗昱隐隐感到顾老爷的神色有些异样，虽说顾老爷为官精明，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柳宗昱似乎尽收眼底。顾老爷站定后，短吁了一口气，转身道谢，却见柳宗昱，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嘴巴微张。 柳宗昱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说：“岳父，您还好吗？” 顾老爷显然对这个称呼显得无所适从，愣是回不过神。 柳宗昱搀着顾老爷，悠悠地往前走。 顾老爷动双唇，想说些什么，终究是伴随着唾沫，咽了回去。 柳宗昱心知肚明地笑笑。 走至皇城门口。柳宗昱拉住要上马车的顾老爷说：“岳父，我听闻盛都有一间茶坊，那掌柜是个颇有情趣之人。如今初春，必定是存了好些雪水，岳父可否一同前去。” 顾老爷看着周边的同僚来来往往，自己内心也实在不痛快。也就随柳宗昱上了马车。 柳宗昱对顾府的小厮说：“你们先行回去，你们大人我自然会送回去的，跟家里说一声，别叫夫人小姐担心。” 小厮看向顾老爷，顾老爷点头示意。小厮驾着马车先行离开。 柳宗昱必然是这里的常客了，门口的伙计看见忙上前相迎接：“柳公子，您来了，厢房给您备好了，您还是那个老位置，楼上请嘞。” 柳宗昱满意点点头，挽了帘子，领着顾老爷上了楼上雅间。 “不知道您要喝些什么？”柳宗昱问道。 顾老爷摆摆手。 柳宗昱说：“那便来一壶金骏眉。” 店里的伙计哈腰下去。 不一会儿，茶上来了。柳宗昱接过茶壶，示意伙计褪下，亲自为顾老爷斟茶。茶水发出阵阵幽香，似乎还伴随着冬日梅花的清冷。 顾老爷，呷了一口。 柳宗昱跪在顾老爷跟前，身板直直的，清瘦的身子好像蕴藏了巨大的能量，一字一句地说：“岳父，从今日起，您便是我的岳父。我对姝儿是真心的，这个状元并非我所想。我只想姝儿能看到我。” 顾老爷的脸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去搀扶柳宗昱，还是。只是柳宗昱这样情真意切，自己倒着实没料到，但是出于礼节，起身搀扶，谁料柳宗昱推开顾老爷的双手。 柳宗昱继续说道：“岳父大人放心。虽说这是圣上赐婚，但是我绝不会勉强姝儿。我只想姝儿能给我一个机会，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顾老爷冷笑：“你如何不勉强？” 柳宗昱脑中飞速旋转，说道：“虽死不能明志。” 屋内沉闷片刻，柳宗昱字字铿锵：“此生，我若辜负姝儿，我必然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顾大人重重叹气，他明白自己不是不满意这门亲事，而是怕说服不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而柳宗昱现在把所有的包袱都抛给了自己。 顾老爷扶起柳宗昱，这次，他并没有退却。 顾老爷说：“贤婿多礼，这是圣上钦定，必然是金玉良缘。今日天气不早，姝儿怕是会担心了，我先行告辞。”说罢，拱手欲走。柳宗昱路上相送，送至顾府门口。 阿福搀扶顾老爷和自家少爷下马车，在回府前，顾老爷转身说了一句：“不要忘了今日你我的约定。” 柳宗昱郑重点头，看着顾老爷进了府门，才打道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醉翁之意 顾老爷回家后，顾夫上前，用帕子掸了顾老爷的外衣，问道：“老爷，今日怎么回来晚了？” 顾老爷略显得疲惫，只是一个人有些落寞地走向书房。 柳家上下几乎翘首以待，门外的车马声响起。 柳宗昱走向府内，身着官府，过于扎眼，柳宗昱看了身上的这一身，实在觉得琐碎，嘟囔了一句：“这物什，真重。” 尾随其后的阿福笑着说：“不少人还想被重死呢，少爷，您可倒好。”说着，想要帮自家少爷整理衣角，撸着衣袖，手伸到半空，略有疑虑，缩回了手。 柳宗昱的余光注视到了阿福的举动，咳嗽了两声，佯装不满：“阿福，你可是越来越会偷懒了。也不帮着我整理整理。小心我禀告夫人，责罚你。” 阿福委屈地说：“少爷，您可别，我只是觉着，举着” “后面的领子我够不着，你赶紧的。”柳宗昱催促道。 阿福不再推辞，把手往衣服上狠狠蹭了蹭，就上手了。 在阿福整理之时，柳夫人早已迫不及待出门见儿子，上前帮着儿子整理说：“怎么不进来，门口的风大。” 柳宗昱笑着说：“母亲，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 柳夫人一路挽着柳宗昱往里走，边走边问：“昱儿，朝上，皇上说什么了？一切都还顺利？” 柳宗昱笑着说：“嗯嗯嗯，一切都好。” 柳夫人还想问些什么，柳宗昱露出一脸疲态，说：“母亲，我累了。我们晚上再说吧。” 柳夫人宠溺地看着儿子，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你爹晚上少不得要问你话。” 柳宗昱轻声应了一声就带着阿福走了。 及至傍晚。 柳家三人围坐一堂，周边的丫鬟婆子纷纷端上热腾腾的菜肴，山珍海味摆满一桌子。屋内被烛火照得通明，富贵又不失温馨。 柳夫人夹了一块鸭肉放进柳宗昱的碗里，说：“儿子，多吃点。” 柳宗昱放下筷子，说：“今日，儿子在朝上。蒙得圣上青睐，为我赐婚。” 柳父与柳母诧异地盯着儿子，周边余下伺候的丫鬟一时也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未敢发声。 柳父放下酒杯，柳母停下筷子。双人的目光急切的在儿子脸上寻求答案。 “是，是”柳宗昱微微涨红着脸，“母亲也认得的。” 柳父与柳母本猜测是帝皇之女，被儿子说得一头雾水。异口同声问道：“谁啊？” 柳宗昱正色说：“是顾大人的千金，顾姝。” “哦。”柳父率先饮了一口酒。好像语气中略有些失望。 柳母倒是笑着说：“你顾伯母与我是旧相识，她的女儿倒也是个好孩子，皇上的赐婚必然是最好的安排。” 柳宗昱满意地笑了，夹了一块茄子放进母亲的碗里，说：“圣上玉口，料想圣旨不日便会下来了。” 顾府的三人也围桌而坐。没有柳家的富丽堂皇，因为主人的为官作风，倒也显得雅致而温馨。 顾姝兴致勃勃地夹菜，胃口极好的样子。 顾父给女儿倒了一杯酒，细看女儿，说：“我的姝儿，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是时候找个好人家了。” 顾姝接过父亲的酒杯，并没有喝，只是继续啃着碗里的菜。 顾父见状，说：“今日上朝，圣上隆恩，为姝儿定下来一门好亲事。” “啊？”顾母的筷子吓了急速落地，顾姝嘴里的菜堵得死死的，发不出声音，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父亲。 顾父一杯接一杯，可就是不见有人阻拦。 顾姝试图吞下嘴里的事物，但是无奈体积庞大，只能用力咀嚼，使用洪荒之力吞咽。边晃着父亲的手臂。 顾父显得很平静，说：“是新晋的状元，柳宗昱。也算是我们家的故交之子。” 顾母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惊讶，急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老爷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顾母一脸凝重，说：“既然陛下赐婚。我们自然是感恩戴德。” 顾姝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父亲，就快步跑开。 顾母欲追，顾老爷拦住说：“让女儿好好静静。” 顾母遂坐下来，也没了胃口，只是看顾老爷一杯杯不停，只是今日的酒太奇怪，怎么都不让人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暗香成归 柳家的这边似乎都安于宿命，只是没料到第一日就得到这样的赏赐，心里难免各自有些波澜 就寝时，柳夫人为柳老爷宽衣时见柳老爷心不在焉，俨然一副平日里理不清账册的样子。善解人意道：“老爷，可是为昱儿的事伤脑筋？” 柳老爷并不言语，只是叹了一口气坐下。把玩着两块铁核桃。 柳夫人帮着按摩柳老爷的太阳穴，宽慰道：“我们家富中缺贵，女儿虽入后宫，但皇嗣并没有着落，幸得昱儿争气。如今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皇上的赐婚自然有他的道理。” 柳老爷转了手中的铁核桃，稍稍转了一下头，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圣上膝下的公主有几，我本以为” “好了。”柳夫人打断柳老爷的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双手将手放在柳老爷的手背上,说：“姝儿那孩子也不差啊。听说长得越发水灵了。再者，我与她母亲也是旧相识，也算是知根知底。我们家难道真需要昱儿来大贵吗？” “话虽如此”柳老爷试图辩驳。 柳夫人接口说：“好了，事已至此，焉知非福。”柳夫人说完起身去查看香炉里的熏香，留下柳老爷琢磨这话。 顾府的一边，顾夫人倒是与柳夫人心意相通。但也是和丈夫一样的顾虑，自己的女儿这关怕是不好过。要是她不愿意，指不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虽说平日里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但逆了她的意，以命相搏也是在所不惜的。 顾老爷连饮数杯，始终不见醉意。 顾夫人在旁边冷眼旁观，想劝慰但是始终纹丝未动，大概是心里想着怎么说服女儿吧。 顾老爷放下酒杯的当儿，把所有的事物都唤醒了。顾夫人起身说：“我去瞧瞧吧。” 顾老爷并没有像方才一样拉住妻子，只是率先一步走在妻子前面，说：“我去吧。你回房吧。”语气中的命令口吻让顾夫人不容推却。 不过片刻功夫，顾老爷来到女儿的房门前，吩咐佩玉说：“你去厨房拿点点心。再温一壶梅花酒。” 佩玉看了自家小姐的屋子一眼，满脸焦急，好像在暗示自家小姐心情抑郁。 顾老爷轻扣了女儿的房门，还未开口。只听得里面说：“进来吧。” 顾老爷走至女儿房内。 “父亲来了，坐下喝杯浓茶解解酒吧。”顾姝起身招呼说。 顾老爷摆摆手，要拒绝。但顾姝把茶盏送到顾老爷嘴边，颇有些强迫的意思。 顾老爷无奈结果，小喝一口。 还未等到自己开口，女儿便开口说：“父亲不想喝茶，被女儿强迫着喝茶，是何自滋味？” 顾老爷知道自己女儿的意思，说：“为父知道你是为我好。正如天下的父母都是为着儿女。天子都是为着子民。” 顾姝有些愤怒，磨了磨牙，说：“佩玉怎么还没回来？我想喝酒了。” “姝儿。”顾父叫了一声自己的女儿。 “父亲总是说我若是男儿，我若是男儿，我若是男儿”顾姝似乎陷入了自言自语中无法自拔。 忽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顾老爷说了声：“进来吧。” 佩玉拿着一个食盒进来，说了声：“老爷，您要的。”边说边拿出三碟精致的点心，一壶温热的酒，两个杯子。 顾老爷挥了挥手，佩玉会意告退。 温热的酒散发出阵阵梅香，打破恼人的尴尬。 顾姝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以此结束自己的自言自语。 顾父并未阻拦，只是说了一句：“为父深以为憾。老年只剩下你的娘亲与我。可我们也深深庆幸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必然会安顿好你们的。” 顾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下肚，胸中滚烫滚烫的，梅香久久不散。 “为父本就是一介布衣。可是家族世代落后，我不甘心啊。”顾父带着哭腔，方才的酒好像在这时起了效用，“我要带着家族起来。这么多年，真的太累了，太累了。” 顾姝听了父亲的话，眼里不经意地闪着泪花，闷声又喝了一杯。 “可是，现在想来没有什么一定割舍不下的。我也算是无愧于先祖。等你和你娘有个落脚之处，为父就放心了。女儿，我遗憾你不是男儿，也庆幸你不是男子。背负的太多，注定不能做自己。现世安稳，就是最好的。”顾父紧紧捏着酒杯说。 “父亲所言甚是。”顾姝低着头。颇有种秉烛夜谈之感。 顾父起身往外走。 顾姝眼睑下垂，睫毛上沾着泪水，重重地抬不起来，等到顾父走至门口，顾姝说：“女儿相信父亲的眼光，也不会辜负圣上的好意。” 顾父的鼻音浓重，只是嗯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佩玉见自家老爷走后，一脸疑虑进来，只见小姐落寞地坐下，似乎说了一句：“谁不曾背负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大婚之日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死了般寂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什么。 翌日清早。顾府和柳府各有大监造访。门口小厮赶紧通报。 两家恭敬地迎大监入内，视为上宾。 大监洋洋得意，倒也是见怪不怪。说：“给老爷夫人贺喜。咱家宣读圣旨。得罪了。” 两家各自跪下。得到皇帝御赐的金玉良缘。捧着圣旨，一再叩谢。 柳老爷与顾老爷不约而同地塞给大监几锭金银，直言：“公公辛苦。”为人处世，不过是人情的事罢了。 柳宗昱看着父亲手里的圣旨，喜不自胜，按着圣旨上的日子，一月之后，便是良辰吉日。他已经无心再留意父亲的神情了，心里泛起淡淡的忧愁，恰如平静的湖面上接住一片远方而来的落叶，美丽又无法忘怀。他想若是顾姝不同意该如何？只怪自己当日鲁莽，可是他想守住她，细水长流，来日方长，他认为最好的便是守候。 这样一来，是不是狐假虎威，强人所难。柳宗昱显得郁郁寡欢。 柳母欣喜之余无意瞥见儿子的神态，送走大监后，跟着儿子边走边说：“昱儿，如今你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应当更加稳重才是。这样姝儿才能放心托付终身啊。” 柳宗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子，说：“只是担心。” 柳母说：“以后的家业都由你来扛，不要轻言说怕。昱儿，人活在世上，有很多的不得已终究会变成得已。婚事是天定，你们自有你们的造化，你只记得，坦诚便是夫妻之间最大的要紧事。” 柳宗昱赞同地笑了笑，说：“母亲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好了，母亲要去和你父亲好好商量你的婚事了。家里可有的忙了。”柳母一脸慈爱地说。 “多谢母亲。”柳宗昱躬身说。 顾府的一边，大监命令几个小太监呈上的凤冠霞帔被郑重地摆放在雕花圆木桌上。 在佩玉的搀扶下，顾姝缓缓起身。 “小姐，你看，好漂亮。”佩玉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盯着凤冠霞帔。 顾姝惨淡一笑：“是吗？没想到，这么快。” 顾母上前搂着女儿的肩膀，说：“昱儿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好的。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顾姝顺势抱住母亲说：“母亲，会的。女儿一定会过得好。我也相信他会对我好的。” 一月内，双方各自张罗，似乎盛都的商铺都被光顾过。 顾姝显得越来越不安，她怕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大家的态度恍若对待一个来自异国的人。虽然母亲再三宽慰这是常事。 一月后，日朗天晴。 柳家一路吹吹打打，柳宗昱驾着高头大马，显得格外英姿飒爽，这日怕死要引得不少春闺梦里人人比黄花瘦了。 顾姝在闺房内被母亲和媒婆摆弄，只觉得手脚发麻，头部沉重。丫鬟们进进出出却不知到底在忙些什么。 顾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大红嫁衣，红唇如血。 门外的一个丫鬟急吼吼地跑进来催促说：“姑爷来了，姑爷来了。”说罢，直喘粗气。 顾夫人看着女儿说：“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小姐这就来。” 媒婆和丫鬟守在门后。 顾母褪下银镯给女儿说：“本想给你，只是圣上的赏赐里有了金镯。这是你的祖母给母亲的。女儿，你既已为人妇。切记，到了夫家，定要会察言观色。柳家不比我们家，谨言慎行，孝顺公婆，是最要紧的。”顾母说着，忍不住抹了一下眼角。 顾姝接过银镯，说：“母亲放心。” 门外的媒婆催促道：“夫人，您赶紧着，别错过良辰吉时。” 顾姝应道：“来了。”说着，为母亲擦拭泪花，说：“本来应该是女儿哭，怎么母亲反倒哭了。” 顾母破涕为笑，扶着女儿说：“瞧我。我们走吧。” 顾姝在全家人的注视下上了花轿，众人都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长街数里，万人空巷，热闹异常。 到了顾府，挤过拥挤的人群，宾客们簇拥着新人来到高堂前。 红盖头内的顾姝只看到无数双的脚，更觉得闷热，但是有一个人总是死死拽着她，好像生怕她会丢失。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顾姝和柳宗昱拜天地，拜高堂。 举杯交错，利来人往，满堂红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百年之好 这日晚间的天空被渲染得通红。烟花爆竹不曾停歇。 柳宗昱不得不尽东道主之谊，被自己的父亲拉着贯穿在人群中。酒一杯接一杯下肚，不觉有些醉意上头，颇有些头昏脑涨。幸好阿福跟随其后，搀了柳宗昱一把。 再有人劝酒时，柳宗昱慌着推辞。见推脱不过，只得借机趴在阿福身上，佯装醉倒。本意犹未尽的一帮人，还想着闹洞房，见新郎这样状态，峰回路转向柳老爷劝酒。 柳宗昱用手轻摇阿福，暗示阿福赶紧把自己捞走。 阿福不愧是跟了自家少爷那么多年，看出自家少爷装醉，加上柳宗昱的暗示，越加肯定了。目光搜寻得到了老爷的首肯后，几乎扛着自家少爷离开。 柳宗昱一路都显得迷迷糊糊。只凭着声音从喧闹促于平静。才把手从阿福身上抽回。端正衣襟。 阿福明知故问：“少爷，我还以为您醉了了呢？” 柳宗昱本是有些醉意的，但一路上过来被风一吹，倒也冷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醒了。定神一看，红烛高照，新娘花妆隐约可见，这不是自己的新房吗？ 柳宗昱显得不知所措了，手背着，陷入深深地思索。 阿福不解地问：“少爷您还不进去看看少奶奶？” 柳宗昱咳嗽了几声，却见阿福有些迫不及待地进去。 柳宗昱快步上前拉住阿福：“这是我的新娘。” 阿福痴痴笑道：“我知道。” 柳宗昱被阿福这么一激，脑子一时没了主意，就推门进去了。 盖头下的顾姝涨红着脸，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思虑过多。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两只在互相掰扯的手抖了一下，不安地抓住床沿。 顾姝感觉来人越走越近，也顾不得媒人的告诫，一把扯下了红盖头。一双眼睛惊恐地望着对方，怯怯的但是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四目相对，柳宗昱竟然一时语塞。 顾姝嚅动双唇，在心里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那个。” 柳宗昱的脸微红，想伸出双手去搀扶，但怕唐突佳人，一时愣在原地。 顾姝抢先起步，低垂着头：“我饿了。”仿佛一个囊中羞涩的乞丐。 柳宗昱笑着说：“我去厨房给你拿点。你喜欢吃什么？” “不用。”顾姝错乱地摆手，眼神紧紧盯着桌几上的茶点。 柳宗昱三步并两步断过茶点，递给顾姝：“快吃吧。” 顾姝本有点拘束，但是自上花轿就不再进食，也一直在思考与柳宗昱的相见该说些什么，着实费了不少脑筋。能量缺失，饥肠辘辘。但是没想到自己方才幻想的各种场景都像是泡沫般消散。 顾姝本还是装着大家闺秀的样子，细嚼慢咽。但是饿久了的人是受不了各种香味的诱惑的。顾姝下意识地转过身子，狼吞虎咽起来。 柳宗昱心疼地倒了一杯水，说：“慢点。” 顾姝也不转身，只是确实有点噎着，凭着感觉摸索茶杯。 柳宗昱也不强行到顾姝的面前，见到顾姝胡乱摸索的手。顺势把茶杯递给顾姝。 纤细的手指不小心触到对方，顾姝下意识地缩回，茶杯差点四分五裂在地上。 顾姝的脸涨的通红，用手捶着自己的胸脯。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风卷残云后，顾姝满意地摸了摸肚子。好像已经忘记了旁边还有人。 柳宗昱笑问：“饿了，为什么方才不吃呢？” 顾姝扬着脸：“我也是名门闺秀，怎么能给我们家丢脸。” “那现在呢？”柳宗昱盯着空盘子问。 “但是呢”顾姝拉长语调“但是呢，既然一起生活，我想了想你应该不介意看到我最真实的一面。”顾姝边说边观察着柳宗昱的脸色，要是他嫌弃自己最好，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过得安生一点。 但见柳宗昱笑得更欢了，说：“是的，娘子此言有理。” 顾姝忽然感觉不得劲，托着下腮问：“你笑什么？” “我”柳宗昱用尽全力憋住笑意。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娘子？”顾姝挑眉抢白。 柳宗昱问：“你我既已经是夫妻。你自然就是我的妻子，我不叫你娘子，叫什么？” 顾姝抖了抖胳膊，一脸嫌弃地说：“咱们是圣上赐婚，都不是各自情愿的。以后你碰到喜欢的人，纳妾平妻，我都同意。但是你就别膈应我了。这样好了，你叫我姝儿吧。我视你如兄，你看可好？” 柳宗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了一眼燃着的红烛，满屋的红色倒是可以衬得自己现在发白的脸色好看些。 火苗舞蹈，在顾姝的注视下，柳宗昱只得说：“我不会纳妾的。来日方长吧。” 顾姝听了柳宗昱的话略有所思。盯着柳宗昱更深了，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 柳宗昱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说：“今日你也累了，要不早些休息。” 顾姝点点头，扶了扶头上那个沉重的配饰。 柳宗昱善解人意的帮着顾姝卸下，只是手生的很。 顾姝见状，提议说：“要不让佩玉爱弄吧。” 柳宗昱埋头摆弄，说：“她和你一样，也是馋猫。我让阿福带她去厨房了。” 顾姝哦了一声，点点头。 在柳宗昱的帮助下，总算卸下了重重的壳。 顾姝如释重负地往床上一躺。忽又想起什么，豁然起身：“对了，忘了你了。”说完起身抱了被子放在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躺椅上。下巴往躺椅上戳了戳：“你也早些休息。” 柳宗昱无奈地笑笑。整理被褥。 顾姝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你家的床好舒服。但是我家的更舒服。” 柳宗昱接着话茬：“以后我会陪你常回去的。” “嗯。不过，我看了下，所有东西都很新，怎么躺椅感觉，感觉有点老。”顾姝强睁着眼问。 “哦”柳宗昱解释说。 在红烛的热泪中，不知不觉都醉入梦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公婆训诫 第二日的清早是在丫鬟们的敲门声中惊醒的。 柳宗昱迷糊着眼，感觉身子如同散架。门外的声音问道：“少爷，少奶奶。你们起来了吗？” 柳宗昱看了一眼床上酣睡的顾姝，急忙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柳宗昱赤脚捡起，弓着身子跑向床沿。推了睡得人字朝天的顾姝，轻声呼唤：“姝儿，醒醒。” 伸着脖子对外囔道：“进来吧。”柳宗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归于平静，可是心狂跳不已，嗓音也比往日尖锐。连柳宗昱自己都吓了一跳。 丫鬟们小视对方一下，偷笑着捂嘴进入。浩浩荡荡的队伍让柳宗昱瞠目结舌。 而在丫鬟们进来之前，柳宗昱快速扫视了一下屋子。匆忙放下红帐，才舒了一口气。 丫鬟们来的估摸有六人，端脸盆的，递脸巾的，呈衣服的 丫鬟们探头往帐子里看，问：“少爷，少奶奶还没醒吗？” 柳宗昱看看顾姝，疼惜地说：“让她多睡会儿吧。” 为首的丫鬟变了脸色，说:“那可不成。老爷夫人还等着新人过去敬茶呢。” “还有这事儿呢。”柳宗昱懊恼地自言自语。说罢，犹豫着摇了摇顾姝的被角。顾姝不满地皱着眉头，展示着她的不满。 顾姝强睁开一条缝，打算大骂。却见柳宗昱笑意盈盈略显尴尬地望着自己。顾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忽然感觉杀气凌人。警惕地挪动眼神，却见床边一窝人。 顾姝下意识拉动被子，裹紧自己。 丫鬟们解释说：“少奶奶，我们是来伺候您沐浴更衣的。” “哦，哦，哦。”顾姝不淡定地应了一声，眼神胡乱扫视。 在众丫鬟的注视下，顾姝不自然地起身。两位新人就由丫鬟们上手梳妆打扮。 顾姝被安置在梳妆镜前盘弄头发，她用余光四下里扫视，问：“佩玉呢？” “少奶奶不要担心，佩玉对府里规矩不熟悉。今早由我们来伺候，佩玉姑娘在下面用膳呢。”弄头发的丫鬟解释说。 “第一天真重要哦。”顾姝语不着调地答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里想着：我也想吃饭，还不如当个丫鬟。我的佩玉哟。 丫鬟看出顾姝的心思，笑着说：“等少爷少奶奶问安后，便同老爷夫人一起用早膳。” “真的吗？你们府里的早膳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呀？”顾姝惊喜地回头问。 丫鬟猝不及防，顾姝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摸着生疼的发根。 丫鬟脸吓得惨白，跪着说：“少奶奶恕罪。” 这一举动把顾姝给硬生生吓到了，佩玉也会不小心，但是也是玩笑地责骂两句。看来柳家的规矩真严格。我还是谨慎说话吧。不然说些玩笑话倒让人担惊受怕。顾姝思忖后赶忙搀扶那个丫鬟。说：“原来是我的错。你继续弄吧。” 丫鬟站起身，瞧着有点不太敢下手。 顾姝催促道：“赶紧的呀。别把父亲母亲等急了。” 两位新人着装完毕，顾姝刚出门口，见佩玉正好赶来。 顾姝拉过佩玉，小声耳语：“你这死丫头，人生地不熟都敢乱走。要是他们把我卖了怎么办！” 佩玉痴笑说：“小姐，柳家的早餐真丰盛。更何况有姑爷在，谁敢？” 顾姝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随即拉过方才的丫鬟小声问：“姐姐，您看等下我该注意点什么？” 丫鬟忙说：“奴婢星雨。奴婢不知，这也是家里的头一遭。只是老爷夫人喜欢恭敬之人。” 顾姝若有所思点点头，柳宗昱尽收眼底，嘴角流露笑意，很是动人。 柳宗昱伸手拉住顾姝的手，让她挽着自己。 顾姝脸部有些扭曲，本能想抽回。却见前面不远处便是大厅。 撑起笑脸与柳宗昱对视。 众星捧月中，新人进入大厅。 两人恭敬跪下敬茶，此时多了两位姨娘，侍立在侧的还有子音。 柳老爷和柳夫人看着一对璧人，笑的合不拢嘴，给了红包，说了些家训，警示新妇恭敬端庄，以夫为纲，早生贵子之类。 两位姨娘也说了一些奉承柳夫人的话，拿出自己的红包。 终于等到开席，顾姝暗示自己一定不要失了礼数。等到公婆丈夫入座，自己方才坐定。等到众人动筷子，才慢慢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慢慢啃着。 顾姝心里直呼折磨。 而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子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新妇游巡 在痛苦的早膳后，顾姝和柳宗昱施礼告退。 柳夫人拉住顾姝，柔声说：“姝儿，你刚来一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娘带你各处转转。” 顾姝心里叫苦不迭。本转身的柳宗昱闻言，拉住顾姝的手说：“母亲，还是我带姝儿去吧。” 两只手各拉着顾姝的手腕。顾姝直冒冷汗，心里叫苦不迭，把能叫得上的名字的天兵天将都喊了一遍。万一和柳夫人一起走，那别提多尴尬了，再说自己早饭都还没能饱腹。天，这是什么世道？ “见你们夫妻情深，我也算放心了。”柳夫人本有些慌神，但作出了退让，她本想苦口婆心地再劝解新妇三从四德之类种种，但一想来日方长，就放手了。 柳宗昱一个使劲，揽住顾姝。 顾姝忙挣脱出来，说：“媳妇现行告退。” 柳夫人的脸色好看些了，旁边的两个姨娘奉承着说新妇懂事，小两口相敬如宾之类的话。柳夫人在妾氏前面一向高姿态，也乐于听这些曲意逢迎的话。 柳宗昱就和顾姝趁机溜出。 顾姝拘谨却又快步走至墙根转弯处，也顾不得旁人，捂住胸口，大喘气，喃喃自语：“吓死我了。” 柳宗昱示意丫头们退下。背着手看这出好戏。 佩玉上前搀扶，顾姝索性把头靠在佩玉身上，说：“幸好我够机灵，问了这里的丫头投柳夫人所好。不过也是够累人的，我的天。我都” 顾姝的一通抱怨，可把佩玉脸色由阴转晴，嘴巴一直朝着柳宗昱的方向努。 顾姝毫不会意，反而对佩玉的挤眉弄眼感到莫名其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以怎样的理由冲破方才的困局。 佩玉终于忍不住了，拉住起步要走的顾姝，不争气地嚷：“小姐，姑爷还在这呢！” 顾姝一听，迅速转头瞥了一眼。随后马上端正身姿，捏着脖子，清了清嗓音。摆出一定弧度的微笑，转身说：“那个。这里我自己去熟悉熟悉就成。咱们就各忙各的吧。” 柳宗昱欲拉顾姝的手腕，顾姝向后一躲。 柳宗昱无奈地摊了摊手，说：“我不是怕你不认得路吗？今天我带你看看我们府里的大好风光。” 顾姝吐了舌头，不情愿地说：“我不是怕你太忙吗，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柳宗昱还想说什么，顾姝不耐烦地想尽快结束这话题，快速说道：“够了，我们之间直白点吧。那个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柳宗昱笑了笑，说：“那我送你回去？” “嗯。”顾姝不情愿地率先走在前面。 一路上，顾姝稍稍加快了步伐，终于按捺不住耳语问佩玉：“我们的房间在哪里？” 兜兜转转好一会儿，就是不认得原路。 顾姝本就没吃饱，绕了半天，难免有些火气。就放慢脚步。 柳宗昱会心笑了，与顾姝并肩，开口说：“还是我领着夫人回去吧。”说完，不由分说抓住顾姝的手，往前走。 顾姝有些不满，但碍于旁边耳目众多，也不好发作。 几经波折，顾姝终于得以安坐在房间内的圆椅上，一坐下就伏在桌子上，困倦地说：“我看还是从屋子到大厅的路先了解再说。” 柳宗昱在一边遣退丫鬟，特意让佩玉也退下。 顾姝慌忙叫住：“等等，你去厨房给我拿点，拿点。不管了，什么都成。” “小姐。”佩玉低垂着头，似有难言之隐。自己也是初来乍到啊。 柳宗昱朝一个丫鬟使了眼色，丫鬟笑着领命。 顾姝无可奈何地说：“那你进来吧。” 佩玉为难地看了柳宗昱一眼，小姐之命不敢不从，姑爷也是不能违背的。更何况小姐与姑爷新婚燕尔，自己冒冒然然，总是感觉不太得劲。 柳宗昱起身说：“我书房还有点事。你若有什么事随便派个人来就是。” 顾姝重重点了头。目送柳宗昱的背影越走越远，赶忙招呼佩玉坐下，随手抓了一把桂圆红枣的就开剥。 佩玉本还拘着，见房门闭着，也就放开些。 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口传来敲门声，听得一声“少奶奶。” 顾姝忙掸了掸那些瓜皮果壳，擦拭自己通红的嘴唇。让同样惊魂未定的佩玉去开了门。 佩玉在门口问：“什么事啊？少奶奶在休息呢。” 丫鬟递过一个食盒，说：“少爷吩咐厨房做了几个点心，让我给少奶奶送来。” 佩玉诧异地接过食盒，堵在门口，一副不让任何人进去的架势。 丫鬟也是明白人，只是递过食盒，也并未东张西望。 佩玉火速关门。顾姝全程在听。 等佩玉拿进食盒，顾姝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一番话。 佩玉打开适食盒，发出惊叹之声：“哇，小姐，这些好精致啊。”边说边摆出。 三碟糕点，倒也确实精致。不过不知怎么的，顾姝倒没了胃口，只是痴痴地看着这些点心。 佩玉不解地问：“小姐，您方才不是还嚷着饿吗？” “是啊。”顾姝叹了口气“这要是在家多好啊。” 佩玉也不说话了，只是陪着顾姝注视着这些点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携夫回门 三朝回门，实乃常事。 顾姝虽心里期盼，却也不敢张扬。暗暗神伤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百步难。这柳家再好，倒跌是没有归属感。到处都得紧紧绷着，一天下来还不如一个丫鬟活得自在。唯恐叫人说自己失了礼数，丢了自家的颜面。 顾姝总是闷在屋子里，好歹也是熟悉了回房间与请安的必经之路。原本开朗的性子倒是被这禁锢得有些忧郁了。 柳宗昱得了些好玩，好吃的也是紧着顾姝。柳夫人没见着也就罢了，见着了难免会训诫顾姝几句。顾姝气愤也不能发作，也就让柳宗昱吃了不少闭门羹。 幸好佩玉提醒，三日之后回门。顾姝方才变得忙碌起来，各种拾掇，却也无法拾掇什么。毕竟这里什么东西都不属于自己。 柳宗昱依旧每晚在躺椅上与顾姝遥遥相对，看着顾姝入睡，起身帮她掖被角。也会时不时坐在床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其实岁月静好，就是最大的安慰。 柳家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顾姝回门那天，也是准备了厚礼。 顾姝感激地向公婆道了谢，随后终于上了马车。两人安坐车内。待车马缓缓行驶，顾姝心里一直使劲，不知为什么，她就感觉这样会让马车行驶得更快一些。虽然脸上一直未流露出慌张地情绪。但是手却出卖了她，时不时捶打自己的膝盖处。 柳宗昱关切地问：“膝盖疼吗？” “啊？”顾姝心不在焉地抬头问，她不明白柳宗昱什么意思。 等看见自己停在膝盖处的手，恍然大悟：“没事，没事。” 柳宗昱点点头。 “这怎么还没到啊？”顾姝装着漫不经心问。 柳宗昱掀起帘子，一股热包子的气味散入轿子内，人间烟火味，这才是真的。 顾姝贪婪地吸了一鼻子，向外面张望着。 柳宗昱放下帘子，说：“还得一会儿呢。这会子人多，马车难免慢些。” “哦。”顾姝点点头，方才的包子味仿佛是一味镇定剂。 终于来到家门口，马车还未停稳。顾姝就先起身了。柳宗昱慌忙去拉。到马车停稳时，却一个没站稳，顾姝跌倒在柳宗昱身上。两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佩玉来开轿帘。羞红一脸。 顾姝昱柳宗昱两人方才如梦初醒，各自起身整理一番。各自问着对方安好。 柳宗昱现行下车，见到顾家一家都候在门口，伸手扶顾姝。顾姝脸上一片绯红，犹豫着要不要自己跳下马车，但也是看见自己的父亲母亲，略想片刻，借着柳宗昱的手下了车。 一对新人得到顾家众人的迎接，顾父顾母上前嘘寒问暖。 柳宗昱倒也是谦逊有礼，所问所答皆符合礼节。 顾母拉着爱女，问这问那。顾姝也是异常兴奋，但兴许是方才之事惊魂未定，顾姝余光留意着柳宗昱。 他和自己父亲的答话有礼是真，只是少了人情味。但是总是有些似曾相识。哪里？到底是哪里？不就是自己在柳家的处境吗？ 顾姝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总算是让他知道这种感觉了。 知女莫若母。两人进了府，被各自拉着说体己话。 顾姝来到自己久违的房间。伸了个懒腰，一下子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顾母笑着说：“你在那边也是这么不正经？” “哪有？可累死我了。娘，我不想再回去了？”躺尸一样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说什么傻话。”顾母坐在床沿，一脸疼惜地抚摸着爱女的发髻。 “真的，很累。”顾姝噘着嘴，一脸委屈。 “孩子，你已经嫁人了。你会慢慢明白的，也会慢慢学着去承受这些的。谁都是这么艰难的。”顾母语重心长地说。 顾姝躺在母亲的怀里，有些悲伤地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顾母笑着说：“随时。但是，你回来太勤，公婆可是要说的。” 顾姝烦闷地搂着母亲的脖子。顾母慈爱地轻拍顾姝的后背。 “你和宗昱挺好的吧？我看着方才说话，你都在那看着他。”顾母问道。 “哪有？”顾姝从母亲怀里窜出，激动否定。但看着母亲的脸庞，也只是吸了一口气，垂了头，讪讪说：“嗯，还好吧。” 顾母一脸笑意：“女子这一生，尽在夫婿。你安好，我就放心了。等日后，你们有了孩子” “娘。”顾姝一声撒娇打断了自家母亲的浮想联翩，“您就这样让我靠着好不好？” 顾母轻拍女儿的后背。 不知不觉，顾姝感觉自己好似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她从未离开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时光之语 愿时光的流逝平定所有的不安 这三年的时光过得平淡如水，夫妻相敬如宾，所有的人似乎都归于平静。被生活的平淡忘却了当初的各种思绪起伏。 柳宗昱在朝堂的处事中变得成熟，官场的是非隐隐生厌，却也拿捏得宜。只是对待妻子一往如初。顾姝似乎在三年的摩擦中，更视柳宗昱如父如兄，比起作为丈夫，父兄的亲情才是长久安心的相处。柳宗昱无计可施，但也只能默默陪伴。 深夜的烛火，不必为人故作花妆。红袖添香的陪伴可以祛除世间所有的烦恼。美中不足的是，三年的时光也成全了一些隐隐做动的不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宗亲同族睥睨着柳家的庞大家资，难免不多嘴多舌。柳老爷和柳夫人就显得着急，总是借着各种暗示催促小夫妻早日开花结果。顾姝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该来终究是挡不了。 顾姝趴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 柳宗昱在塌子上，脑袋往上拱了拱，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姝向上拉着被子，捂着自己的嘴巴。 柳宗昱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饶有趣味地说：“你不说，我可要睡了？” “你睡呀。”顾姝向里面侧过身子，有些不满。 “是不是母亲为难你了？”柳宗昱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顾姝一把坐了起来。“母亲今日和我一起说话。她很好，她真的很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柳宗昱也端坐起来。 “算了，算了，睡吧。”顾姝懊恼倒下，发出巨大声音。 柳宗昱郁郁揣摩。 良久。 顾姝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要不然，我假怀孕怎样？天，烦死了。” 黑暗中似乎有一丝窃笑。 顾姝浑身打了个激灵：“你还没睡？” “那孩子不像我可就糟了。”柳宗昱调侃道。 顾姝红了脸：“明日你还要上朝呢。早点睡吧。”边说边从被窝里探出手冰自己发烫的脸颊。顾姝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个体寒之人。 柳宗昱笑着闭上双眼。 顾姝惴惴不安，兴许是被方才的玩笑话弄得更加睡不着。明日又是艰难啊，不知道柳夫人是不是有更明显的明示。 顾姝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三年不是过得挺好吗？没错，好日子总是这么短暂。这都一个多月了，柳夫人各种汤药，还好自己机智，不然这么多服药喝下去还不知道得什么怪病呢！ 黑暗中的寂静延续了许久，顾姝转过身子，双掌枕着自己，看向柳宗昱的方向。其实他也是个挺可怜的人，要是不是夫妻，说不定会是亲密无间的兄妹吧。顾姝痴痴地想。但是这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真的是个好丈夫吧。哪个女子作他的妻子也实在是件幸事。可是，自己才是他现在的妻子呀。 不知道为什么，顾姝显得有些失落。 夜色越来越浓，顾姝却越来越焦躁不安，越是命令自己睡去，越是作对一样地睡不着。翻来覆去，看着月隐纱窗。朦胧中似乎听见柳宗昱若有若无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比孤单更可怕的会是什么？ 顾姝深深吸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劫持入门 “我总算回来了，还好你没走。你知道吗？”对方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 “咳，咳”顾姝被这话弄得好生莫名其妙，但是也被他过于亲昵地举动弄得喘不过气，顾姝两手挣扎着掰开环住自己强有力的臂膀。 对方松开胳膊，细细看着顾姝，顾姝方才送了口气，正又要抱住。顾姝一个眼疾手快挡住对方的拥抱，喘着粗气说：“等等，我们坐下好好聊。” 少年附和地点点头，跟着顾姝亦步亦趋走。顾姝心里急速翻转，自己怎么从不见过这号人物，还是仅仅打过照面，就这么给忘了。顾姝百思不得其解，竟然弄不清事情始末，便寻思着怎么解决这个麻烦才好，到底引向何处？ 顾夫人倚靠在柱子后，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 顾姝不由自主摇头示意母亲不要轻举妄动，带着少年立在前厅。 顾姝自顾自坐下，少年兴奋地挨着顾姝比邻而坐。 “你还记得我吗？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少年侃侃而谈，言语间按捺不住的兴奋。 顾姝好像也被这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感染，语气柔和许多：“是吗？”顾姝不经意间吓了一跳。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沉默片刻。顾姝觉得一阵发烫。 “话说你我相见到底何时？到底发生何事？”顾姝满腹狐疑，低沉着嗓音问，也自顾自地低下头。 “就是，就是那时”少年激动地比手画脚，直教人看得云里雾里。 顾姝不由自主地看着少年夸张的动作表情。 忽而，少年冷静下来。 “怎么了？”顾姝扑闪着双眼疑惑地探去。 少年憨憨地笑着，却是不肯往下说了。 两人就这么轻轻地听着时间的流淌。 片刻后，顾姝起身欲要出去，少年焦急中伸手拉过，一个转身跌在他怀里。 按捺不住的顾夫人蹑手蹑脚地隐藏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冷不防跳了出来：“放开我女儿，你好大的胆子。” 顾姝一惊，赶忙挣脱出来，站到顾夫人身旁，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怯生生喊了声母亲。见到涌入的家丁，少年握紧拳头，充满敌意。 “小姐，姑爷来了。”门口绿绣的紧急小跑过来。 大户人家的脸面毕竟是要的。 顾夫人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少年。 顾姝赶忙说：“交给我吧。你们都散了吧。”说罢，挥了挥衣袖，散了旁边的人。 柳宗昱徐徐来到前厅，似乎觉察到氛围的乖戾，问：“怎么了？”上前搂着顾姝的肩头。 少年更怒火中烧。 柳宗昱感觉到了后背逼人的敌意，转身问：“这是？” “这是我表弟。”顾姝心虚地红了脸，扯了扯少年的衣袖。 柳宗昱余光注意到，略有不快，死死盯着，仿佛要把眼前这人看得四分五裂。 “我们回去吧，爹娘还等着我们呢。”柳宗昱温柔地说。 顾姝点点头，神情复杂地瞟了一眼少年，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怯意。 顾姝缓缓而行几步，忽立定，对柳宗昱轻声恳求：“我想带弟弟过府小住几日。” “那好吧。”柳宗昱望着妻子恳切的眼神，不得不应允。 顾母神情复杂地送着三人上了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