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关》 《美人关》正文 1.第一章 头很疼,浑身酸痛,犹如被重物碾压过一般,难道是喝醉之后乱跑被车撞了?刘陵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身处什么环境,然而入眼却是一片古香古色,连屋子里照亮的物体,也是古装剧里经常出现的青铜烛台,上面点满了蜡烛。我这是在哪里,她想,难道我已经死了?挣扎着起身想查看究竟,不料却碰到了一具身体,床上居然还有人!她大惊,这才发现这床很大,自己只睡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另一边靠下的位置,一个长发男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翁主醒了?” 那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他眉眼异常俊秀,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极为魅惑,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白色丝质里衣的款式,刘陵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场春|梦!认清了这一点,她便不再惊慌,准备躺下去继续睡着等梦醒。然而床上那男子却并不打算放任她睡过去,只见他勾了勾唇角,直接掀了刘陵身上的被子自己钻了进来,还没等她做出回应,他的双手便极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四处游走,她想拒绝,想一脚将对方踢下床,空旷许久的身体却很老实地屈服了,她想,反正是个梦,索性就在梦里放纵一回吧。 男子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思,噗嗤笑了,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翁主如此这般纠结,难道是嫌阿欢服侍的不好?” 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委屈,刘陵愕然,这梦做得也太逼真了些,于是她伸出手,想摸一摸对方的脸,看看对方会不会马上消失。自称阿欢的男子看出了她的企图,将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面庞,开心道:“翁主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好好看过阿欢了。” 刘陵用手指轻轻描绘着对方的五官,她想,这眉毛真好看啊,这眼睛真漂亮啊,鼻子长的真是恰到好处啊,还有这唇形,怎么这么完美?这样一个人,居然是梦中之人,只盼这梦能做得久一些,不要马上醒过来。 男子任由她摸着,看向她的眼神既是惊喜,又似惆怅:“要是日日能被翁主这样看着,阿欢死也甘愿了。” 刘陵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我也想日日这样看着你呀。” 阿欢的眼神立马亮了,惊喜道:“翁主说的是真心话?” 似是等不及她的回应一般,阿欢急切地想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他的欢喜,他低头俯身,开始一寸寸亲吻她的身体,刘陵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美好了。她想,一定是自己饥渴太久了,这个梦简直太美好了,美好的她都有些不愿意醒了。阿欢一边亲吻一边用手抚摸她的身体,刘陵浑身过电一般颤栗,她的身体急切的渴求着对方的填充,于是她不耐烦地按住对方,阿欢停下,茫然地看着她,她勾唇一笑,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阿欢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翁主想要了?” 刘陵又羞又怒,眼神委屈地看着对方,阿欢被她看得脸红心跳,浑身的火都起来了,调笑道:“翁主莫急,阿欢这就来了!” 在他的身体跟她融为一体的那一刹那,刘陵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使出了自己三十年来所学的一切手段跟对方纠缠,阿欢激动于她的热情和配合,更是卖力地在她身上点火,几个来回下来,刘陵终于心满意足浑身舒爽地昏睡了过去。 “翁主?”一道轻柔的女声讲刘陵从睡梦中唤醒,她有些意犹未尽,不愿睁眼,翻个身继续睡。 “翁主,该起身了。”仍然是那道女声,比刚才稍微压重了一些。什么翁主,翁主是什么?难道还在梦中?她试着睁开了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之前看到的景象,只是烛火灭掉了,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让整个房间特别的敞亮,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如仙境一般,这个梦未免做得太久了些,她想。 “阿欢呢?”她心里这么想着,不小心说了出来。 “姬公子已经回去了。” 刘陵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她用力翻身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立在床前的古装女子:“你是谁?” 女子疑惑道:“翁主不识得婢子了?” 刘陵摇摇头,女子道:“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阿阮呀!翁主是不是还没醒?” 刘陵点点头又摇摇头,用手指指向自己,问她:“那我是谁?” “您是翁主啊?”女子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翁主?”刘陵仍旧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翁主是个什么鬼? 女子小心的点了点头,难不成翁主睡糊涂了? 刘陵这才发现一切都有些奇怪,原本以为是做梦,然而这梦境太过荒唐又太过真实,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她定了定神,道:“我还有些困,想再睡会儿,你先下去吧。” 女子诺了一声告退,等门被从外面关上以后,刘陵这才卸下防备,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毋庸置疑,她穿越了!女子称呼她为翁主,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她大致判断出自己应该处于汉朝的某个年代,身份是某个诸侯王的女儿。昨晚那个叫阿欢的,跟这个翁主是什么关系呢?丈夫?不像!难道是情人?想起昨夜他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她终于意识到了眼下最需要担心的事情:他们没做安全措施,会不会搞出人命来? 刘陵深知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女子怀孕生产简直如同进鬼门关,九死一生,别说昨夜那人不是原主的丈夫,就算是,在这里怀孕生子,对她来说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该怎么办?她头更疼了,只得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刚才那古装侍女马上推门进来:“翁主有何吩咐?” 刘陵想了想,说:“我身上不舒服,去帮我请个郎中来。” 叫阿阮的侍女应了一声诺,道:“阿阮这就去传太医令来。” 太医令很快就到了,刘陵已经在侍女的服侍之下穿好了外衣,仍旧躺在床上,太医令先请了安,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替她诊脉。诊完脉,太医令拱手道:“翁主还有哪里不适?” 刘陵道:“腹痛。” 太医令点了点头,然后在准备好的书案旁盘腿坐下开始写处方,写完交给侍女:“照着这个方子去煎药。” 阿阮领了方子就退下了,刘陵看太医似乎有话要说,于是开口问道:“太医有何指教?” 太医为难道:“翁主宫寒体虚,需长期调养,这房中之事,还是要多加节制。” 刘陵脸一热,心道这古代的郎中说话居然比现代医生还直接,若不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早都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于是只能勉强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道:“太医说我是宫寒,那请问这生养之事……” 太医道:“下官之前已经说过了,翁主虽不易受孕,但若调养得当,长此以往,将来也不是没有机会生养。” 刘陵心中却早已惊讶万分,顿了顿,问:“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太医为难,琢磨了半晌,想着该如何答复才不会招来眼前这位贵女的怒火,毕竟之前已经有太医因为断言她不能生育被砸破了脑袋。 刘陵见他面色为难,难不成……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简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于是她佯装担忧道:“难道我此生,再没有机会生儿育女?” 太医战战兢兢道:“翁主放宽心,虽说以当前的情况来说,翁主确实子息艰难,但万事万物皆非一成不变,如果调养得好……” “行了,我都明白了。”刘陵打断了太医的话,她已经从他的言辞之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原本还想拐弯抹角要个避孕的方子,没想到原主居然跟自己一样,是个难以生育的,倒是无需多此一举了。她做出一副情绪不好的样子,恹恹道:“来人,送太医令。” 太医告退之后,刘陵这才将提了一早上的心放了下来。她已经从那做工精致然而实用性很差的古代铜镜中,勉强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分明还是自己的长相,只是年轻了几岁,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她原本还在为这一事实惊讶,谁料想,这身体,居然跟原来的自己一样,也是个不能生育的,这下,她不得不怀疑起自己跟这女子之间是否存在什么难以言说的牵扯,或许是前世今生也不一定。 身处于一个完全未知的环境,她居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上辈子的刘陵活得太辛苦,原本是受不了拘束的性子,却不得不为了家族的利益忍受一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无数次想离婚解脱,却仍然不得不屈从家族的压力,继续守着一个心思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过着毫无乐趣可言的豪门生活。这下好了,彻底解脱了,再没有人逼她忍受着各种苦痛和折磨去做什么试管婴儿,也再不会有人苦口婆心劝她为了家族的利益忍着恶心认了丈夫跟外面女人生的野种当亲生儿子,她冷笑一声,丈夫也罢,家族也好,统统都见鬼去吧,这一生,我刘陵要为自己而活,要随心所欲地生活,再没有谁能束缚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2.第二章 阿阮端了药进来:“翁主,婢子服侍您用药。” 刘陵起身靠着靠枕躺好,阿阮将药碗捧过来,用汤匙舀了打算喂她,刘陵伸手接了过来,道:“我自己来吧。” 她还是无法接受一个成年人需要别人喂饭喂药,阿阮只得由着她,刘陵忍着苦将药一口气灌了下去,将药碗递给阿阮,不动声色道:“我父王何在?” 阿阮回道:“禀翁主,梁王殿下在封国,要等皇太后寿诞才会奉诏进京。” 刘陵心底暗暗整理了一番她言语中流露出来的信息,继续道:“我倒有些想念父王了。” 阿阮一脸的悲愤:“奴婢又怎会不知翁主思念梁王和王后的苦心,当初若不是长公主亲自出面求娶,梁王又怎会舍得让翁主远嫁,现如今去国离乡上千里,没了父兄的照应,才会被王柬那厮欺负至此。” 刘陵眼皮一跳,问:“王柬又怎么了?” 阿阮愤愤道:“翁主还不知吧,王柬勾搭的那个张姓贱婢,居然怀孕了,据说他已经在长公主那里跪了一整夜,非要让长公主答应接那贱人进府。” 刘陵心底一阵恶寒,这对夫妻还真有点意思,女方跟别的男人乱搞,男方也不甘示弱,居然在外面搞出了人命。不过比起曾经的自己,这翁主确实也算个人才,于是道:“长公主作何反应?” 阿阮道:“长公主虽是翁主您的亲姑母,可她毕竟还是王校尉的亲母,总是会向着他的。依奴婢看,长公主妥协也是迟早的事,翁主多年不孕,太医说您子息艰难,长公主再怎么喜欢翁主,总归还是比不上喜欢孙子的。” 刘陵算是听明白了,原主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婆婆就是亲姑母。于是道:“那依你看,我该如何自处?” 阿阮道:“奴婢知道,翁主心软,定做不出伤人性命的事,可是王校尉用那贱人羞辱翁主,却是万万忍不得的,这不仅是打翁主您的脸,更是打我们整个梁国的脸,所以翁主绝对不能屈服,就算是长公主殿下亲自来游说,翁主也万万不可答应,同意让王校尉将那贱人接进府。” 刘陵心道,自己不能生育,公主姑母未必会愿意让亲孙子流落在外做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难道真的又要重蹈覆?不!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认丈夫跟别人生的野种做儿子。 阿阮见她一脸的悲伤,心痛道:“翁主,不如写信回梁国,让梁王殿下替您做主。我就不信,长公主会不顾忌梁王殿下的面子。” 刘陵思忖片刻,道:“暂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打算。不知长公主和王柬现下如何了?” 阿阮道:“自翁主赌气搬出淮阴侯府,长公主也没派个人过来看望翁主,王校尉尽顾着跟那贱人厮混,压根没有上过门。现如今他们应该有求于翁主,大约很快就要上门了。” 刘陵想起那个叫阿欢的,问:“昨夜那位公子是怎么回事?” 阿阮脸红了一下,道:“翁主,昨夜您心情不好,说想找人陪你喝酒,便让奴婢去请了姬公子过来……” 原来是酒后乱性,见阿阮也没有很震惊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没想到,古人对这种事情居然很看得开,真是令人惊讶。不管原主跟那个叫阿欢的是何种关系,总之刘陵决定,在跟王柬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好之前,自己是绝对不能跟他再扯上什么关系了。 阿阮见她发愣,道:“翁主也不必太过自伤,身体要紧。” 刘陵点点头:“我饿了,可有什么吃食。” 阿阮喜道:“翁主总算肯进食了,您从前天起就不肯用膳,只是一味喝酒,奴婢都担心死了。” 刘陵叹气:“把午膳呈上来吧。” 阿阮开心地诺了一声,让人安排午膳。刘陵自己出身大富之家,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着的,古代王公贵族的饮食虽然奢华无度,在食材丰富性和烹饪手段多样化方面,始终还是无法跟现代相比的,刘陵看案上摆着的吃食,倒也还算简单:一盆汤面片,一碟胭脂鹅肉铺,一盘红烧鹿筋,一碗蒸面筋。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还真是一点儿绿色蔬菜都没有,正准备开口问阿阮,想了想,这或许是原主本来的饮食习惯,若是表现得太过不同,很容易被熟悉的人察觉,于是只得将就着用了一些。 或许是这位梁国翁主原本食量就不大,刘陵只是随意的吃了一些,阿阮就又惊又喜道:“翁主已经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好胃口了,看来姬公子说的真没错,只有他才能让翁主开心起来。” 刘陵冷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用完饭,刘陵正想着如何消磨这无趣的时光,下人禀报,永城公主驾到。刘陵哪里知道这永城公主是哪路神仙,既然是个公主,地位自然比自己高,只得一头雾水出去迎接。只见一盛装少女,身后跟着十来个宫女侍卫浩浩荡荡进了门,刘陵赶紧上前:“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那女子马上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阿姐何时变得如此客气,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特意出宫探望,你倒跟我生份了起来。” 原来这位永城公主,便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女儿刘滟,生母张美人,封永城公主,小刘陵四岁,正值青春年华。 刘陵陪着对方进了屋子,待坐定之后,才道:“让公主担心了。” 刘艳脸上瞬间没有了笑意:“阿姐这是怎么了,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是在跟我赌气吗?” 刘陵心里七上八下,因为还没来得及了解对方的底细,怕表现的太过亲密容易露出马脚,没想到却惹怒了对方,她只得赔笑道歉:“公主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跟公主生气呢!” 永城公主瞪眼看着她:“还说没有生气,以前一口一个阿滟,叫得不知道有多亲热……” 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挂满了委屈,刘陵不知所措:“好吧,阿滟,我真没有赌气,只是父王曾经教导我,说在京城切不可没了分寸失了礼仪,今日忽然想起父王来……” 刘滟道:“阿姐不生我气就好,自从那贱婢勾搭上表哥之后,我就生怕阿姐生我气跟我生份了。” 刘陵心下七转八绕,心道难不成那女子跟永城公主有什么牵扯,于是试探道:“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贱婢生你的气。” 刘滟脸上马上挂上喜色:“阿姐没生我气最好不过,虽然那贱婢是我舅父的女儿,但她只是个奴婢生的孽种,阿姐要是真气不过,我让人去帮你了结了她。” 刘陵惊讶,原来跟王柬搞出人命的女子是永城公主的表亲,这关系可真够乱的,只好叹气道:“阿滟莫胡说,她再如何,也是你舅父的女儿,哪是说杀就能杀的呢。此事我自有考量,只盼你不要因此跟我生份了就好” 刘滟笑了笑:“还是阿姐对我最好,不过王柬那厮也是欺人太甚,阿姐你心里要是不痛快,我替你出气。” 刘陵自然是不敢有什么不痛快,于是道:“王柬此番敢如此闹腾,无非就是仗着我不能生育,不敢对他有所怨怼罢了。如今张女有了身孕,只怕姑母也是舍不得发落她了,哎,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刘滟见她一脸忧虑,开解道:“阿姐不必忧心,生不了有什么关系,你要真喜欢孩子,大不了找人替你生,找机会给王柬那厮塞几个侍妾,看哪个怀上了,生下来抱到你跟前养,找个借口将母亲处死就成了。” 刘陵听得一头冷汗,这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的天真无邪,说起取人性命的事情来,竟然如此随意。 刘滟看她没回应,道:“阿姐难不成心里还舍不得表哥?” 刘陵摇摇头,刘滟道:“这种三心二意的男子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阿姐不必为他伤怀,改天我送几个俊俏的小郎君给你,保证让你再想不起王柬是谁。” 刘陵心里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原以为原主背着老公跟别人乱搞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成想,更惊世骇俗的人在这里等着呢。自己居然比不上一个古代女子思想开放,简直是现代人的耻辱啊。 刘滟看她脸色异常,问:“阿姐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刘陵道:“没有,只是觉得阿滟说的很有道理。” 刘滟哈哈大笑:“阿姐总算是想开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为那些劳什子的琐事伤怀。听说昨夜是阿欢陪的你,他服侍的可好?” 刘陵这下是真的醉了,满脸通红,嗔道:“阿滟休得胡说!” 刘滟一脸了然:“看来他服侍的不错,阿姐要是舍得,将阿欢借我两天,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哪里值得阿姐如此垂青。” 刘陵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论自己跟阿欢什么关系,对方始终是一个人,哪能随口说借就借,斟酌了一下,道:“我最近一个人在府中养病,也就阿欢能陪我解解闷,他若跟妹妹走了,阿姐这里就连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了,阿滟忍心看阿姐如此孤单吗?” 刘滟大笑:“就知道阿姐舍不得,跟你开玩笑呢。我身边这样的人多了,怎么可能会夺了阿姐的心头好呢,毕竟你能瞧上一个也不容易。” 刘陵这才放下心来,跟刘滟说笑了半晌,转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刘滟道:“每次来阿姐这里,时间总过得特别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3.第三章 刘陵道:“阿滟今晚必须回宫吗?” 刘滟道:“这倒不用,我以前也经常会外出去庄子上住一阵子。” 刘陵想了想,从跟刘滟的闲聊之中,可以知道不少事情,关于自己这具身体,关于这个时代,关于这里的一切,她都急需了解,否则时间久了,难免被人察觉。不如将公主留下来住个几天,好多从她嘴里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于是笑道:“你我姐妹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闲谈过了,既然不急着回宫,阿滟可愿意在我这里住上两天,陪我说说话,阿姐一个人在这里,没病都闷出病来了。” 刘滟当然愿意,宫里如今就剩下她一个未出嫁的公主,平日里也是孤单的很,既然刘陵提议,她自然很乐意:“那再好不过,皇太后经常夸奖梁王叔对美食研究颇深,听说你们梁国的厨子个个手艺不凡,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今天就让你府上的厨子置办一桌好菜肴,你我姐妹一醉方休。” 刘陵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既然她这么说了,她只能照办,想到中午吃得那几道纯荤菜,忍不住的觉得油腻,于是吩咐道:“让厨子捡拿手的做两个下酒菜,看有什么时令蔬菜收拾出几样,将羊肉薄薄的切上两盘,我今天要跟公主围炉夜话。” 下面的人照着吩咐去办了,很快便将炉子和铁锅置办妥当,摆在案几之上,加了吊好的高汤煮着。此时蔬菜种类并不丰富,但还是摆了那么七八样,有菘菜(大白菜),豌豆苗,韭菜,萝卜,还有几样不知名的野菜。刘陵看了一眼,果然比中午那顿顺眼许多,等羊肉切好了端上来,锅子正好开了,于是二人围着锅子坐好。 “天天吃那些油腻的,什么胃口都没了,果然还是阿姐深得我心。”刘滟欢喜道。侍女将肉片和蔬菜下到锅里,两人吃得一头大汗,刘滟道:“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畅快过了。” 刘陵笑了笑:“喜欢就经常来,我这里平日也没什么人。” 转头对一旁侍候的阿阮道:“烫上一壶酒来,我要跟公主喝上几杯。” 阿阮低头去办,等酒菜都上齐了,姐妹二人推杯过盏喝了个畅快。刘滟不胜酒力,早已经醉了,刘陵经常喝酒,酒量很好,加之古代的酒比不上现代的烈,倒是一点都没醉。她边喝边引着刘滟说话,一顿饭吃下来,刘陵大致了解了,此处正是大汉帝国,然而又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大汉,如今的皇帝刘业已经六十八岁了,膝下却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得子,如今也才二十出头,太子生母本是一个低阶美人,因为生了大汉唯一的继承人,很快便被封为夫人,也就是卫夫人,连带着她的家族也从普通的县吏一步步成为如今大汉王朝最为显赫的家族,而当今朝廷最有权势的人,便是卫夫人的同胞弟弟,大将军卫凛。卫夫人进宫之时,卫凛只是个七八岁的小童,如今却已经是威震八方的卫大将军了。 当今陛下与梁王刘成,以及王柬的母亲平城长公主,皆是皇太后所生。梁王封国富庶,是天下最有势力的诸侯国,梁王有三个儿子六个女儿,梁国太子刘效跟三王子刘政,跟排行第七的刘陵,都是梁王后所。原主本名也叫刘陵,是梁王和王后最宠爱的女儿,在梁国千娇万宠长到了十六岁,原本打算在梁国找个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为婿,不料梁王的亲妹妹平城长公主,却亲自求婚,请求梁王将刘陵嫁给自己跟淮阴侯王章所生的儿子王柬,王柬翩翩浊世佳公子,刘陵少时进京的时候见过他,对他印象颇深,现在姑母亲自求亲,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十七岁那年,刘陵带着满心的欢喜和对未来的憧憬嫁到了京城,成为王柬的妻子,如今已是第五年,两人尚未生出一男半女,刘陵自己也被多名太医断定为子息艰难,也就是俗称的不孕不育。 王柬跟张家之女自幼相识,两情相悦,无奈长公主嫌弃张美人的哥哥只是一介县尉,张女又是奴婢所出,身份卑微,自然配不上她高贵的儿子,于是生生棒打鸳鸯,替王柬求娶了亲兄长梁王唯一的嫡女,梁国翁主刘陵。刘陵嫁给王柬,原本再完满不过,她身份高贵,夫君是她心悦之人,婆婆又是亲姑母,对她也是疼爱有加,然而没料到的是,她心悦王柬,王柬却心有所属,两人相敬如宾地过了五年,刘陵从一介天真少女,变成了一个满身怨气的少妇,后来知道王柬跟那张姓女子仍在私下相好,一气之下搬出淮阴侯府,住到了梁王陪嫁给自己的宅子里,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王柬不仅不来相请,更是变本加厉地冷淡她,甚至在这期间,跟张家之女搞出了人命。王柬在长公主门外跪了一整夜,长公主左右为难,她既想保下孙子,又不愿委屈自己的亲侄女,更不愿得罪梁王,真是骑虎难下。刘陵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万念俱灰,整日喝得酩酊大醉,至于她跟那个叫阿欢的是如何搞到一起的,刘滟还没来得及讲,便噗通一声睡过去了。 刘陵将刘滟扶到了榻上,试探地叫了两声:“阿滟,阿滟!” 刘滟没有回应,已经呼呼睡去,刘陵让人撤了酒菜,吩咐阿阮:“好好照顾公主就寝,我去客房睡。” 阿阮让刘滟带来的宫女们进来服侍她更衣入睡,几个侍卫早已经在门外守着了。阿阮将刘陵带到另一间卧房,道:“婢子们先服侍翁主沐浴吧。” 刘陵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服侍,于是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你们就都退下吧,我想自己静静。” 阿阮只得遵命,将沐浴用的一切物事都准备齐全,这才带着其他侍女退下了。刘陵脱了衣服入水,顿时浑身舒畅。她满足地舒了口气,却听见有人噗嗤笑了一声,是个男性的声音。 刘陵大惊:“谁?” 很快人影一闪,眼前一个锦衣男子眉眼含笑看着她,看脸分明就是昨晚跟自己在床上几次三番折腾的阿欢,只是此刻他的头发是束起来的,倒是一副俊朗公子的模样,刘陵来不及遮挡,只得用手抱住胸。阿欢笑了一声:“翁主何需遮挡,阿欢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翁主的模样。” 刘陵又羞又怒,呸了一声:“登徒子!” 阿欢轻笑,语气含情带怨:“昨夜翁主还一口一声好阿欢好阿欢地叫着,怎么一天不见,阿欢又变成登徒子了?” 刘陵自然不能说昨夜那是做梦,只好道:“你先出去,等我沐浴完后再谈。” 阿欢道:“不如让阿欢服侍翁主沐浴?” 说着手已经准备往她身上招呼,刘陵一巴掌打开,道:“听话,一会儿再叫你。” 阿欢倒像是习惯了她这种连哄带骗的口气,道:“翁主不知,外面全是侍卫,我不好出去。” 刘陵想了想:“那是永城公主的侍卫,你刚才没跑错房间吧?” 阿欢嘴角勾起:“差点儿就跑错了,不过永城公主对阿欢也是喜爱有加,跑错了也不打紧。” 说完后审视着刘陵的神色,刘陵倒也没多想,语气平淡道:“说起这个,今天公主向我要你来着,我还不识时务地拒绝了,既然你也有这份心思,不如我明天就跟公主去讲?” 阿欢脸上神色莫测,顿了一顿,眼神又亮了:“翁主真的拒绝了?看来翁主还是舍不得阿欢,除了翁主,阿欢不想去服侍任何人。” 刘陵头疼道:“好了,你出不去就先上床上闭眼躺一会儿吧,我沐浴不喜欢有人看着。” 阿欢这次倒也听话,自己到塌上躺好,道:“阿欢陪翁主聊聊天吧?” 刘陵倒也不怕他会睁眼看,道:“聊什么?” 阿欢道:“翁主想聊什么?” 刘陵想了想:“那就聊聊你自己吧。” 阿欢情绪低落了一下:“我有什么好聊的。该知道的,翁主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刘陵听出他情绪不高,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吧。” 阿欢道:“翁主想知道什么?” 刘陵道:“也没什么,就随便聊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阿欢想了想,道:“那说说阿欢小时候的事情吧。” 刘陵嗯了一声:“你小时候什么样子?” 阿欢似是在追忆往事:“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我的娘亲是个特别温柔美丽的女人,她很辛苦,四处给人洗涮缝补,挣了钱给我买蒸饼吃。蒸饼真是好吃啊,到现在我都念念不忘。不过我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蒸饼,因为我们实在太穷了。” 刘陵听得心酸:“那你爹呢?” “我爹在我两岁的时候生病死了。”阿欢的声音有些悲伤。 “我四岁的时候,我娘带着我嫁给了一个卖蒸饼的,说这样我以后就可以天天吃蒸饼了。”阿欢继续道。 刘陵笑了一下:“这倒是个好主意,然后呢,你每天都有蒸饼吃了么?” “没有,不仅没有蒸饼吃,我每天还要挨我继父的打,他不仅打我,还要打我娘亲。” 刘陵愤怒道:“这种畜生,就应该被抓紧牢里关起来!” “呵,翁主真是有趣,哪有人会因为打了妻子就会被关进牢里的。”阿欢似是在苦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4.第四章 “后来呢?” “后来我娘实在被他打得受不住了,于是带着我从那个家里逃出来。结果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们住在一间很破的屋子里,我娘还要替人家缝洗浆补,赚些钱养活我们。我五岁那年,我娘生下了妹妹,那个时候日子过得真苦啊,我每天都会从睡梦里饿醒。后来,有一家大户人家家里找乳母,说是他们家的女儿原来的乳娘生了病,奶水不再适合给那女孩吃,我的母亲觉得那是个好机会,于是便去应征,没想到那么多的人,那女孩只喜欢吃我母亲的奶水,于是我的母亲便被留下了,成为一个四岁女孩的乳母。” “四岁了还要吃母乳?”刘陵听得有些奇怪。 “是啊,大户人家的姑娘,四岁吃奶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更娇贵些的,都能吃到十几岁。”阿欢继续道。 “那你们的日子应该比以前好过了吧?”刘陵一边擦身体,一边将换洗的衣物穿上。 “是,好多了,我跟妹妹也进了府里,那家的女孩很喜欢我的母亲,每天吃完奶都要她抱着哄着才能入睡。府里的日子很好,每天不仅有蒸饼吃,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然后呢?”衣服已经穿好了,刘陵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阿欢从榻上翻身起来,温柔地看着她:“没有然后了,我们从此便在府中幸福开心的生活了下去,一直到我母亲过世。” 刘陵奇怪:“你母亲过世了吗?” 阿欢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悲伤。 “那你妹妹呢?” “她啊,长大后嫁人了,于是我就来京城了。”阿欢替她捋了捋头发,道:“翁主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 刘陵抓住他的手,道:“你可以走了。” 阿欢一脸不信:“翁主为何要赶我走?” 刘陵叹气:“因为我累了。” “可是翁主说过,要让阿欢一辈子服侍翁主的。”阿欢委屈道。 “我何时说过?”刘陵自然不想承认别人犯下的过错。 “每一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翁主都会这么说。” 刘陵失笑:“你没听说过吗,女人在床上说过的话,都是不能信的。” 阿欢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说法?” 刘陵点头,阿欢道:“我不管,翁主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你是不是又想回头去找王柬那厮和好?” 刘陵疑惑地看着他,阿欢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哪个我说,你堂堂梁国翁主,才不屑于纠缠一个对自己无心的男人。又是哪个跟我说,就算是全天下的好儿郎都死光了,你刘陵也不屑于去跟一个贱婢抢男人?” 刘陵佯装平静:“我真这么说过?” 阿欢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跟我说,等王柬那厮上门了,你要用一纸休书休了他,跟他和离,然后就在这府里,跟我开开心心过一辈子。这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刘陵正要开口,阿欢忽然用手按住她的头,让她正视自己:“翁主,若你真放不下王柬那厮,阿欢愿拼死成全翁主,我这就亲自去替你了结了那张姓女子。不管翁主作何选择,阿欢都站在翁主这边,只希望翁主不要让阿欢离开。” 刘陵冷汗,一个两个的,动不动就想要别人的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她定了定神,道:“胡说八道,我自然不是舍不下王柬,只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这其中牵扯太多,还是要从长计议,你也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怪吓人的。” 那种温柔的笑意又出现在阿欢的脸上了,他喜道:“翁主只要不是对王柬念念不忘就好,阿欢每次听你说起他,心里就妒忌得慌,恨不得拿刀划花他的脸。” 刘陵心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乱七八糟的关系,原主可真是个人才,沾上这样的风流官司,可要如何是好。 刘陵在榻上躺下,道:“你既不想走,就先凑合住一晚上吧。” 阿欢欢喜道:“好!”说着就翻身躺在了刘陵旁边,刘陵不自在道:“我是让你打地铺!” 阿欢瞪着眼睛:“翁主真狠心!” 刘陵最见不得他这种表情,委屈兮兮的,于是只得道:“好吧,那你就老实点儿躺着,我很累,想休息了。” 阿欢马上听话的在一旁躺好,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刘陵以为他睡了,忽然,他的手又不老实地乱摸了起来,刘陵恼羞成怒,按住了他的手:“再乱动我喊人了!” 阿欢翻身趴到她身上,脸对着她的,火辣辣地看着她,那眼神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深情,还有赤|裸|裸的欲|望。 “翁主不想要吗?”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 刘陵浑身发软,她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之前的她,因为婚姻的不幸和丈夫的冷落,身体与灵魂长久的空虚,让她无法抵挡这样的蛊惑。她转头不想看他,阿欢口中呼出的热气到她的脸上,让她面红耳赤。 阿欢用手将她的头掰过来,仍然直剌剌地看着她:“翁主真的不想?” 刘陵不说话,仍旧扭头拒绝。 对方并不理会她的拒绝,强势地吻上了她的颈部,像是啃咬一般,让她难以招架。 “可是我却想要翁主了,一整天,我都在想着翁主,想念你昨夜那样热情地对待过阿欢,那感觉让阿欢欲生欲死,念念不忘,甚至无法等到天黑。翁主若能再那样对阿欢一次,阿欢为翁主去死都甘愿。” 刘陵感觉自己快要热死了,她想,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讨厌麻烦,不想给自己惹一堆麻烦,而阿欢,明显就是一个大麻烦,然而此刻,她却无法拒绝这个麻烦的诱惑。 阿欢停下亲吻,认真地捧住她的脸,声音沙哑:“翁主真的不想要阿欢吗?” 刘陵想,算了吧,何必固执,睡一次跟睡两次三次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洁身自好活了三十年,又怎么样呢?人生苦短,为什么不能享受当下的快乐呢,女人也有需要,不是吗? 于是她妥协了,阿欢自然很快发现了她态度的软化,惊喜地在她身上又啃又咬,很快,双方都被大火点燃了,阿欢比昨夜更为强势热情,而刘陵自己,只想毫无顾忌地享受这禁忌一般的快感。 一夜春宵,汗水湿透了衣衫,刘陵再一次累得昏了过去。醒了的时候,阿欢又一次不见了人影。 她叫了人进来伺候洗漱,阿阮已经带着侍女们在外面候着了。洗漱之后,阿阮帮她穿衣打扮,刘陵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自己忽然变年轻了的这张脸,道:“公主起身了没?” 阿阮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道:“公主昨天应该是喝多了,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刘陵笑了笑:“没想到她那么容易醉。一会儿让人准备点蜂蜜水,给公主解酒。” 阿阮应了,道:“翁主今天想梳个什么发型?” 刘陵实在不想弄一头的首饰,脖子都酸了,于是想了想:“简单随性一点吧。” 阿阮手巧,一会儿就梳了一个极为简单又不失大气的发型,只挑了一只钗固定,下面用丝带松松地绑了。 待打扮好之后,永城公主也已经醒了,刘陵亲自将解酒的蜂蜜替她端过去,刘滟一脸迷糊地看着她:“阿姐起得真早,今日可有什么计划?” 刘陵将装着蜂蜜水的碗递给宫女,刘滟就着宫女的手喝了。 “你有什么想法?” “不如我们今日去姑母府上走一遭,好歹要让王柬那厮给阿姐跪下来认错才行。”刘滟最喜欢打抱不平。 刘陵笑了笑:“那倒不必,他也没什么错。错的是我,不应该状况都没搞清楚就嫁给他,倒是害苦了一对有情人。” 刘滟惊讶:“阿姐为何说这种话,什么有情人,张女不过就是贱婢一个,她若真对表哥有情,又怎会陷表哥于如此两难之境。我听母妃说,我舅父原本是要将她嫁给一个郡守做继室的。那郡守虽然年龄老了点儿,可好歹也是个两千石的大官,她这样的出身,无论如何都算高攀,可她非要不知好歹,想攀表哥这样的高枝,害得舅父连郡守都得罪了,还是我母妃出面叫人摆平了这件事情。” 刘陵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好道:“罢了,我就发一回善心,成全了他们也罢。” 刘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阿姐你是中了什么邪,你真成全了他们,以后就等着被宗室里的其他贵女们嘲笑吧。” 刘陵哪里想得到这些苟且,无奈道:“若是我要跟王柬和离,可行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5.第五章 刘滟惊道:“阿姐真有和离的打算?不过说到和离,也不是没有先例,之前永安姑母跟丈夫性格不合,奏请父皇准许和离,父皇也准了,永安姑母后来也另嫁了。不过你跟王柬的事情毕竟牵扯到了梁王叔和长公主姑母,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不如你先写信给梁王叔,探探他的口风再作决定。” 刘陵心道,不管什么时代,想离个婚都不容易。不管原主是否真心想跟王柬和离,既然她曾开口说过这样的话,那么心里肯定是动过和离的念头的。至于刘陵自己,她自然巴不得赶紧跟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夫君断了关系。如今她是一国翁主,财富地位自然不在话下,不管将来是另嫁还是独身,日子总归不会过得太差,何必要守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虚度青春呢,况且那男人还跟别的女子有了孩子。然而正如永城公主所言,自己跟王柬的这桩婚姻,就算其中没有牵扯其他利益,但总归关系到梁王和长公主的脸面,不是随便说离就能离得了的。就如现代的刘陵一样,即便夫妻二人早已同床异梦,为了家族的利益,还是不得不互相捆绑,以至于自己大好年华,活生生被熬成了一个怨妇,一想到曾经的自己,刘陵心中想要和离的念头更加坚定了,暗下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跟王柬早作了断,避免重蹈覆辙,成为一个古代版的怨妇。 淮阴侯府,平城长公主和淮阴侯王章正在为儿子的事情头疼不已,刘陵赌气出走,王柬跟那张家女子又闹出了这种丑事,想直接将那贱婢处死吧,对方肚子里怀的又是王柬的骨肉,这让一心想要孙子的长公主和淮阴侯左右为难。刘陵与王柬成亲五载没有生育,请了多名太医诊治,都是一口断言刘陵不孕不育,王柬是淮阴侯和长公主唯一的孩子,也就是说,只要刘陵咬死了不同意给王柬纳妾,那么淮阴侯王章一脉就要绝嗣。原本长公主打算慢慢说服刘陵,为了子嗣着想,给王柬纳一房姬妾,等生了孩子便养到她的名下,长公主了解刘陵,典型的脸硬心软,吃软不吃硬,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是会说动她的。谁料想,那张家女子心思奸滑,勾引了王柬将刘陵气得搬出府中不说,居然先下手为强怀了王柬的骨肉,使得长公主和淮阴侯骑虎难下。如今这孽子居然在他们门前跪了整整两天两夜,硬是要长公主夫妇答应将那女子接入府中。 平城长公主虽心疼儿子,却也不能就这么轻易随了他的心意。刘陵再不济,也是梁国翁主,自己当初主动求娶,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仅是打了整个梁国的耳光,更坏的结果是坏了自己跟梁王之间的兄妹之情。 长公主一脸痛心地看着仍然跪在那里的儿子,叹气道:“儿啊,不是母亲不答应你,只是你跟那张家女子实在太过荒唐,你就算是想纳她入府,也要等母亲跟阿陵先行商量过后才行,如今你不仅先斩后奏,还让那贱婢怀上了孩子,母亲如今就算是想帮你,也不能不顾及你舅父梁王的脸面不是?” 王柬已经跪了整整两天两夜,因为未曾进食的缘故,一脸虚弱,嘴唇也干得起了皮裂了缝,听母亲这么说,扯嘴一笑,唇上的裂缝一下子被扯出了血:“当初我跟阿媛两情相悦,我也是跪在这里求母亲成全,母亲非但不答应,还用自己的身体相要挟,逼着我舍弃了她,娶了表妹为妻,可怜阿媛为我伤透了心,如今还要被他那势力的父亲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我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仪的女子也就罢了,如今连自己的孩儿也保护不了,不如我这就把命还给父亲母亲,带着阿媛和我们的孩儿一起去死,母亲也就不用再为难了!” 长公主一脸痛心:“孽子,你为了一个贱婢,竟然对自己的父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王柬冷笑一声:“母亲口口声声说我忤逆,可是当初你明明答应,只要娶了表妹为妻,就允许我纳阿媛为妾,如今五年过去了,阿媛也等了我整整五年,为何母亲却迟迟不肯兑现承诺?” 这是长公主的一个心病,当初会有那样的承诺,无非是想着,以刘陵的美貌,儿子娶了她,时间一长,自然会将那张姓女子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自然就不会再提什么纳她为妾的鬼话了,谁想到五年过去,他居然仍对那贱婢不死心。 “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儿啊,阿陵是你舅父最宠爱的女儿,当初是母亲主动求亲,你舅父才答应让她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母亲若是答应了帮你,叫母亲以后如何面对你的舅父?”长公主语重心长道。 “母亲,表妹嫁进来五年时间,尚未给我王家生个一男半女,以她的身体,以后也不可能替我们王家传宗接代,我纳妾于情于理都能说得通,舅舅就算是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没道理让别人家断子绝孙吧?”王柬一想到刘陵在得知自己跟阿媛私下授受时那带着嘲讽和冷意的眼神,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恨意。 长公主一声叹息:“阿陵不育,你要纳妾本无可厚非,可总得经过她的同意才行,如今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这种事情来,打了她这么大一个耳光,你觉得她会轻易答应吗?你在我这里跪着有什么用,不如去她那里跪着,说不定她一心软就答应了你呢。” 王柬听母亲这么说,挣扎着要起身:“既然母亲不肯答应帮孩儿,孩儿这便去表妹那里跪着。” 长公主见状,赶紧让人拦下他,气道:“孽障,你还真做得出来!你表妹贵为一国翁主,你为了一个贱婢跑去给她下跪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看你怎么收场。罢了,只有我拉下这张老脸去替你求情了。” 王柬原本就是以退为进,真让他去给刘陵下跪求情,不如直接杀了他。长公主毕竟心疼儿子,只得恨恨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王柬这才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膝盖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长公主让人扶着他坐下,苦口婆心道:“经此一事,母亲希望你能好好跟阿陵过日子。按着母亲的意思,等那贱婢生下了孩子,母亲定会将她处死以绝后患,但母亲不忍让你伤心,就只好答应让你接她入府。但是如果你再因为她冷落了阿陵,母亲定不会手软。” 王柬道:“母亲放心,儿子并非不识大体之人。” 长公主无奈,只得让人备下厚礼,准备动身去找刘陵。 刘陵跟刘滟二人用过午膳,在府中的亭子里摆了茶点闲聊,一旁还有琴师在弹奏凤求凰。 刘滟道:“司马相如用一曲凤求凰,就让卓文君舍弃了优渥的生活跟他私奔,我小时候也曾憧憬过这样的爱情,幻想着自己也能遇上一个像司马相如这样的才子,然后舍弃所有的一切跟浪迹天涯。后来才知道,即便是如此热烈的开始,也抵不过人心的多变。卓文君以一首白头吟挽回了司马相如,却不知道之后的人生是否真的称心如意。” 刘陵笑了笑,道:“每个人选择不同,但是既然是已经变了心的人,即便暂时挽回了,谁又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呢。依我看,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啊。” 刘滟笑:“还是阿姐看得通透,所以什么都抵不过好好享受当下的时光。我庄子上的牡丹快开了,改日请阿姐过去住上一阵子,去赏赏花泡泡温泉。不知道阿姐有没有兴趣?” 刘陵打趣他:“这种好事,我自然有兴趣,就是不知道你庄子上有没有养几个俊俏的小郎君?” 刘滟大笑:“还是阿姐最了解我,听我母妃说,父皇最近已经开始张罗着要给我选亲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刘陵道:“你可有心仪之人?若你能不离开京城就再好不过了,你我姐妹也能时常来往。” 刘滟叹了口气,道:“我有心仪之人,可惜人家对我无意。我堂堂大汉公主,自然也不会去勉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子。” 刘陵这下倒是对这个看似天真单纯的公主刮目相看了:“也对,强扭的瓜不甜。” 刘滟想起她跟王柬的事情,问:“若姑母亲自上门请求阿姐原谅王柬,答应让他纳了张女,阿姐准备如何回应?” 刘陵想了想,道:“若我说我愿意成全,阿滟会觉得我软弱吗?” 刘滟看着她:“阿姐真的甘心跟人共侍一夫?” 刘陵摇了摇头:“我说的成全,是真正的成全。我今天说的和离,也是真心话,只是不知道王柬愿不愿意成全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6.第六章 刘滟正要开口,下人进来禀报,平城长公主到了,二人赶紧起身去迎接。平城长公主带了整整一车的礼物上门,她在前面走,身后的侍女们捧着礼物紧紧跟着后面。刘陵远远看了一眼,很快便知道迎面走来的美丽贵妇便是王柬的母亲平城长公主,于是迎上前去,行了个礼,道:“姑母怎么亲自过来了?” 长公主看了看旁边的刘滟,道:“阿滟来找阿陵玩耍吗?” 刘滟道:“是听说了阿姐身体不适,过来看看她。” 长公主叹气:“哎,都怪我那个孽子。阿陵,姑母知你身体不好,特意带了些补品给你。” 刘陵谢过,道:“都是一家人,姑母这么客气,倒叫阿陵不知如何自处了。” 长公主拉着她的手,道:“你这两个月都瘦了,你在这里住着,也没个指望得上的人照顾你,还是早点儿跟姑母回府去吧。至于王柬那个孽子,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回去后,让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刘陵知道长公主这次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不急,姑母先请进屋坐下喝杯茶,其他的事情慢慢说。” 长公主只得打住话头,三人进了房,在厅里坐下,刘陵问:“姑母最近身体可还好?” 长公主叹了口气:“自你搬出来之后,府中也没人陪我说话,闷都闷出病来了,加之那孽子成日里气我,最近心口经常会痛。” 刘陵寒暄:“姑母可找人看过了?” 长公主道:“看过了,开了几副药吃了,也不怎么见效。阿陵,要不今天就跟姑母回去吧,那孽子再欺负你,我将他赶出府去。” 刘陵心里冷笑,你要真舍得,今天就不会特意上门了。脸上陪着笑意,道:“这也不能怪表哥,是我自己不争气。” 长公主自然看得出她脸上的委屈:“哎,说起来,都是我管教不严,才让那孽子做出那等丑事。可是阿陵,你们毕竟是夫妻,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僵着,看在姑母一直疼你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回可好?” 刘滟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姑母,我听说表哥硬要将那张家女子接入府中,你让阿姐回去,难道是希望阿姐跟那贱婢共侍一夫?” 长公主脸一脸难堪,道:“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如今那贱婢怀了身孕,我们若是对她置之不理,总归有些说不过去。阿陵,就当姑母求你,看在姑母对你一直疼爱有加的份儿上,这一次就委屈你了,日后姑母定会好好补偿你。” 她的一言一行,让刘陵想起了自己原来的婆婆,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劝她认下丈夫跟情人生的野种,口口声声说心疼自己,但是始终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她笑了笑:“姑母,不能给王家传宗接代,是我的错,现如今有人为表哥生儿育女,我应该感谢她才是,何来的委屈?” 长公主疑惑地看着她,不能确定她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气话。刘陵想了想,道:“姑母,我不能生育,王柬迟早都是要纳妾的,既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赶早不如赶巧,让她接了那女子进府吧。” 长公主喜道:“我就说我们阿陵最是通情达理了,王柬……” 话还没说完,刘陵便打断了她:“姑母且听我说完,毕竟是我有错在先,耽误了王家的香火,所以表哥厌恶我,我能理解,这不是他的错。但是姑母应该明白我,我对表哥情深义重,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生儿育女呢?” 长公主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个转折,愣愣地看着她:“那你?” 刘陵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姑母,我待在这里的两个月,想了很多,原本以为自己想通了,可以接受表哥心里有他人没有我,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就够了。然而昨日听说那张家女子已经怀了表哥的孩子,我痛心无比,大病一场,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气。我不能生,王家又不能无后,我自己又没办法接受跟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表哥,姑母说,这个死结,该如何才能解开?” 长公主叹息了一声:“可怜了你一片深情,王柬那个孽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阿陵,如今那女子既已怀孕,不若我们都后退一步,暂且答应接她进府,等孩子生下来,还不是由着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到时候,孩子养在你身边,你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刘陵心底一阵寒意,道:“姑母说是这么说,可是真的将母亲处死,孩子由我养着,外人会怎么议论我?说我为了抢夺别人的儿子害死了孩子的母亲?等孩子长大了,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长公主恨恨道:“那也只能怪她的命,谁叫她自甘下贱,非要攀着柬儿不放。” “可是姑母,我不愿意这样,我既不想抢夺别人的儿子,也不想养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这对我太残忍!”刘陵想起曾经的心痛,那种感觉如同钝刀割肉,让人痛不欲生。 长公主原本是准备对她晓之以理然后动之以情的,见怎么也说不动她,于是问:“我理解你不喜欢张女,但你们这辈子总归是要有个孩子,不是她来生,也会有别人……” “姑母,我既然不能生,那只能说明上天注定了我命中无子,我不想强求。但是表哥不一样,表哥是姑母唯一的儿子,也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不能没有孩子。我虽然舍不得,但我不能害得表哥绝后,所以姑母……”刘陵顿了顿,她在想,若真的提出和离,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疼爱自己的长公主姑母,会不会站在她的一边。 长公主听了她的一番说辞,也没明白她到底是要怎样:“阿陵的意思是?” “我想跟表哥和离!”话一说出来,刘陵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似乎一直萦绕在耳边的那声叹息声,也终于消失了。 “什么?”长公主大惊,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刘陵居然下了这样的决心。 “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和离,这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我当初替柬儿向你父王求娶你,让你从梁国嫁到京城来,不仅没有照顾好你,还让你受了这诸多委屈,姑母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你现在要和离,难不成是心里对姑母有所怨恨?你让姑母有何面目去见你的父王和母后?”长公主虽然是在自责,可听起来却更像是在责怪刘陵。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刘陵便不想再瞻前顾后,于是道:“姑母,阿陵知道姑母疼我。我嫁给表哥这几年,姑母待我比我母后还要贴心。即便表哥再不喜欢我,想到姑母对我的好,我便什么都能忍。但是姑母,我才二十二岁,难道你又忍心我一辈子就这么跟表哥耗下去?姑母替表哥求亲的时候,我以为是表哥心悦于我,于是怀着满心的欢喜从梁国嫁过来,没想到他不仅不喜欢我,甚至打心底里怨恨我,厌恶我。如今他跟他的心上人有了孩子,又要因为我的缘故不被接受,他对我的怨恨和厌恶估计更胜从前,我刘陵也不是天生的贱骨头,我再喜欢他,也做不到对他毫无怨言心无芥蒂。与其相互怨恨着过一辈子,不如各自放手,以后见了面至少还能客客气气互称一声表哥表妹。” 长公主脸上喜怒难测,半晌才道:“可是你父王……” 刘陵知道她的顾虑:“姑母放心,父王那里我自会去说,姑母待我的好,父王心里也很清楚,不然也不会放心把我一个人嫁到这么远的地方。男女之事,本就图个两情相悦,不是我喜欢谁,别人就必须喜欢我,我相信父王一定会理解的。只是阿陵还是请求姑母,看在阿陵对表哥一片痴心错付的的委屈上,也能成全我唯一也是最后一个请求。” 刘陵嫁过来的之前,并不知道王柬和张女之间的苟且,用现代的话来说,长公主涉嫌骗婚,骗的还是自己的亲侄女。刘陵在不经意间将这一事实带出来,就是为了提醒长公主这一点,让她能对此有所愧意,从而更有利于自己的和离之路。 长公主脸色沉了沉,道:“阿陵,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管怎么说,姑母都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刘陵点点头:“姑母,我这不是一时之气,更不是一时冲动,我下了很久的决心才敢跟你说出来。表哥很好,我很喜欢他,可惜他再好,他也不喜欢我。我愿意成全表哥,还望表哥也能成全我。” 长公主带着一脸复杂的神色离开,刘陵也能明白她的挫败,毕竟她原本是想来游说自己答应王柬纳张女为妾的,没想到却被自己提出和离的消息震惊到了。刘陵心理其实也明白,这门婚事,只要自己咬死了要和离,十有八九是离定了,因为她有着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缺陷:她不能生育!这在古代来说简直是女人的死穴,无论你有多少优点,不能生育,你便失去了身为女性所有的价值。长公主再疼爱她,也无法忍受一个自己不能生又容不下别人生的儿媳,既然自己开口提出和离,从长公主方面来说,确实不失为一条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7.第七章 刘滟在一旁听了半晌,等长公主走了之后,才敢开口说话:“阿姐,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的……” 刘陵笑了笑:“阿滟,一辈子很长,我能忍五年,十年,然后呢?一直忍下去,直到病死老死的那一天吗?有的时候,忍耐比了断跟需要勇气,我有勇气面对未知的一切恐惧,却没有勇气忍耐一辈子。” 刘滟点点头:“阿姐,我支持你。王柬算个什么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侮于你。分明就是吃定了你心里有他,舍不得拿他怎么样。这样也好,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以阿姐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只要你下定了决心,父皇那里,我负责帮你说。” 刘陵倒是没有想到这茬,担心道:“陛下那里不会……” “阿姐你放心,你这既不是赐婚,也不是跟外邦联姻,父皇没有拦着不让你和离的道理。再说你们都是宗室,和离之事主要还是由宗正处理,父皇插不了手的。”刘滟解释道。 刘陵放下心来,看来是她电视剧看多了,以为皇帝什么事情都要管,万一皇帝不批准,那自己岂不一辈子都要跟王柬绑在一起,还好皇帝没有那么闲。 平城长公主回府之后,将今日在刘陵那里带回来的怒气全撒到了王柬身上:“孽障,都是你干的好事!” 王柬不明所以:“母亲何来如此大的怒气,难道表妹还是不同意?”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道:“以后你想接几个进府,你表妹都不会阻拦了,她要跟你和离!” 王柬一惊,虽然她不喜表妹,但和离之事,他从未想过。表妹离开之前虽然伤心愤怒,但看得出她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就是吃准了她喜欢以退为进的小性子,这两个多月他才刻意没有理会她,想挫挫她的锐气,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她居然会下了如此大的决心,要跟自己和离。不知为何,王柬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怒气来,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抽了耳光一样。 淮阴侯王章更是惊讶:“我看阿陵定是对我们有所怨怼,所以才会说出如此赌气之言。” 长公主想起刘陵今日的坚决,道:“若是赌气之言也就罢了,总能想办法让她消了怒气。不过我今日听她言辞之间,倒不像是一时之气。” 淮阴侯忧道:“这和离之事可大可小,万一闹大了,不说梁王那里,就是陛下那里,我们都不好交待。” 长公主心中疲惫,叹气:“她既铁了心要和离,我们也不好阻拦。罢了,是我们家的孽障没有福分。” 淮阴侯道:“难道真的让他们和离?” 长公主叹息道:“不然如何,阿陵不能生,你王家又不能绝后,就算没有张家的贱婢,王柬迟早也是要纳妾的,阿陵那个性子,你觉得她会妥协吗?不如给彼此留一份体面,让他们好和好散,省得一门好好的亲事,弄到后来变成了仇家。” 王柬站在那里,听母亲在寥寥数语之间便替自己跟刘陵之间五年的婚姻做了了结,心中五味杂陈,他想开口对母亲说,我从未想过要跟表妹和离,若表妹真的不愿我纳妾,我不纳便是。又想到张媛,不对,那阿媛怎么办,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她苦苦等待了我五年的时光,我若再不要她,岂不是逼她去死?一时间,曾经跟刘陵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下子都涌上心头,刘陵虽然性格倔强,但对自己却很是温柔,每次看见他,眼睛会先笑起来,然后羞涩地喊他一声夫君。是什么时候起,她再不愿意对自己笑了?每次看见他,除了冷淡就是嘲讽。王柬最讨厌的,便是她眼睛里那种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嘲讽,总是让他难以招架无所遁形。于是他也开始慢慢躲着她冷淡她,时间久了,夫妻之间渐行渐远,而阿媛看着自己时那满眼的崇拜和爱意,让他沉迷让他放纵,才会造成今日不可挽回之势。 长公主看着发愣的儿子,怒道:“高兴傻了?既然你表妹愿意成全,和离之后,便将张家之女接进来吧,总不能让旁人看我们的笑话。” 王柬愣愣地:“母亲,我不……” 长公主疑惑:“你又有何不满,难不成你还想用八抬大轿将那贱婢迎入府中?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表妹,那贱婢也不可能做我的儿媳妇,五年前我没有答应你,现在就更不可能答应,让她休要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做个妾都已经是抬举她了。” 转头对一脸忧虑的淮阴侯道:“我今日就修书一封,亲自向兄长请罪,都怪我当初自作主张,耽误了阿陵的终身。只盼兄长能看在我们对阿陵疼爱有加的份上,原谅我们家的这个孽障吧。” 淮阴侯无奈地点点头,王柬心里乱哄哄的,压根听不进去长公主之言,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和离。他原本应该开心不是吗?为何他的心里,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感觉呢。 送走长公主之后,刘陵便让人找出原主之前的手书,模仿她的笔迹,给梁王写了一封请安的信,将自己关于和离一事的观点和想法仔仔细细地陈述给梁王,重点表达了对梁王和王后以及家中兄长的思念以及对这段婚姻的厌倦。生怕此事会致梁王与长公主之间产生心结,不利于自己的和离大计,她又花了大量篇幅提及长公主姑母在这五年间对自己的照顾和疼爱,告诉梁王这段婚姻完全是因为自己跟王柬性格不合所致,加之自己不能生育,又因生性善妒无法接受王柬纳妾,所以自愿结束这段婚事,希望梁王成全。 梁王前脚收到刘陵的信,后脚平城长公主请罪的书信也到了,看完之后心中虽怒,但是总归明白婚姻之事不能强求,于是便派了国中长史及一干人等进京处理刘陵和离之事。刘陵明白,若自己跟王柬成功和离,那么以后势必要重回梁国,以待再嫁。然而她如今已不是原来那个刘陵,若回梁国,容易被至亲看出破绽,不如设法继续留在京城,山高水远,图个逍遥自在。 刘滟回宫后,先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已经八十五岁了,看见刘滟,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阿滟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刘滟赶紧上前依偎在她身边:“皇祖母,孙儿听说阿陵姐姐病了,出宫去探望她。” 皇太后想了想:“阿陵怎么了?我好久没看见她了,怎么生病了?” 刘滟道:“已经好了,她也想念皇祖母了,改日皇祖母请她进宫来说说话吧。” 刘滟自然不敢跟皇太后说出实情,因着那张姓女子是自己亲舅舅的女儿,若是皇太后和皇帝动了怒,处置下去,自然不会把王柬怎么样,但牵连到舅父一家可就糟了,毕竟那是她母妃的亲哥哥。 皇太后道:“好,改天把阿陵也带进宫里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阿滟啊,你父皇今日过来请安的时候,说起了你的婚事。皇祖母问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中意的人选,要是有,便去跟你父皇说,让他替你做主。他今天一连召见了五个适婚的年轻公子,听说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出身不凡,可你父皇愣是一个都没看上,他跟我说,总觉得把你嫁给哪一个,他都不放心。” 刘滟心里一跳,想起了那个人挺拔的身影,然而一想到对方对自己刻意的疏离,她又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道:“孙儿哪里有什么中意之人,一切但凭父皇做主就好。” 皇太后叹气道:“还是要你自己合意,总不能像你永安姑母一样,成了亲过不下去又和离。” 刘滟道:“和离也没什么吧,我看永安姑母现在倒是过得挺幸福的。” 皇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傻孩子。” 刘滟从太后宫中出来,路上遇见正在巡逻的羽林卫,刘滟看见那人也在其中,于是叫住他们,几个羽林卫赶紧停下行礼。刘滟看了一眼那人,道:“你,留下,其他人退下。” 那人一脸的不耐,然而还是不得不听从命令,待其他人走了之后,才拱手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刘滟气鼓鼓道:“没吩咐就不能找你?” 那人低头,道:“公主何必为难属下?” 刘滟道:“我怎么为难你了?” “公主此举,让他人如何看待属下?” “你就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刘滟怒。 那人沉默,刘滟想了想,问:“听说我父皇今日召了几位年轻公子进宫,要给我选亲,你可知晓?” 那人面无表情:“属下不知。” 刘滟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无力:“好了,现在你知道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属下恭喜公主,愿公主觅得如意郎君。”声音毫无变化。 “好,你很好。”刘滟恨恨道:“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吗?如果有,我这就去跟父皇讲,让他给我们赐婚,我对你有意,不想嫁给别人。” “属下早已心有所属,辜负了公主的一番美意,还请公主见谅。” 刘滟觉得自己将一生的脸都丢尽了,然而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喜欢这个人呢。 “好,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你走吧。”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太丢脸了,她想。 那人没有说任何话,默默转身,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刘滟苦笑了一声,收回自己注视着他的视线,心道,是该结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8.第八章 太初皇帝刘业已经年近古稀,随着身体的日渐衰老,对朝政之事也愈来愈力不从心。如今国力昌盛,四海升平,边境上不安分的蛮夷也有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替他征讨,作为一个皇帝,他这一生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如今太子刘敖已经及冠,太子监国一事也逐渐被提上日程,然而皇帝心中始终有所顾虑,刘敖是老来得子,当初他已经做好了从宗室之中过继的打算,没想到卫氏进宫之后,不但让他日渐垂老的心重焕青春,更是给大汉生下了唯一的继承人,这莫大的功劳,让卫氏从一个小宦之女,一跃成为皇太后皇后之后最尊贵的女人,她被封了夫人之后,她的儿子被立为皇太子,她的家族从一介卑微小官,一步步成为大汉最有权势最为显赫的家族。卫氏子弟在朝中多居要职,卫夫人的胞弟卫凛,年少不凡,屡立奇功,不满三十岁,已是大汉最高的军事统帅,封永平侯。 皇太子刘敖因是老来得子,出身便体弱多病,养得格外娇贵,好不容长到成年,虽师从大汉最为博学的大儒,于朝政之事却无太多见地。因宠爱卫夫人,怜惜幼儿,刘业默许了由卫夫人亲手养育刘敖,从小长在妇人之手,刘敖养出了一副软弱的性子,因着卫夫人的关系,对他的母舅卫凛更是言听计从。刘业忧虑,若是自己撒手归去,以卫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整个天下,怕是要被卫凛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不是没有想过除掉卫凛,然而边境屡有蛮夷作乱,大将军卫凛率军南征北战,为大汉立下了不世之功,想要除掉他打压他,不仅会动摇国本,还会落一个容不下功臣的名声。刘业忧心忡忡,多次秘密召见对卫氏不满的大臣议事,图谋分化打击卫氏在朝中的势力,削弱卫凛的兵权,以避将来大汉不被外戚之患所累。 卫凛人在西边打仗,朝廷之事却也尽在掌握。他刚刚从一场小规模的战役中得胜归营,士兵们也都在欢呼胜利分发战利品,便有探子来报:“大将军,陛下近日屡屡出手,打压卫氏在朝中的势力,左冯翊卫桓被人状告侵吞民田,大肆圈地,陛下大怒,已经派人将他羁押调查了。” 卫凛看完密函,顺手烧了,皱了皱眉,道:“此事可有证据?” 探字道:“证据确凿。” 卫凛头疼道:“看来是预谋已久,继续去探,看看此事还牵扯到哪些人。” 探子退下之后,卫凛疲惫地揉了揉肩膀,这场战役虽小,打得却极为辛苦。胡人占尽地利之便,一个诱敌深入,差点折损了数百名精锐,还好他出奇制胜,将计就计,才将对方全数歼灭,保住了汉军的优势。如今朝廷局势变化,他人在西边,鞭长莫及,只能尽快打完这场仗,尽早班师回朝。 卫氏如今树大招风,就算没有过错,皇帝也会寻出过错以图打压,他四处征战,为的不仅仅是家族的荣耀,更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如今皇帝垂暮,太子将来继位,卫氏做为外戚,难免招人非议。但是妥协就能让皇帝打消疑虑吗?卫凛冷笑,自古鸟尽弓藏。如今边境未安,胡人南侵之势越来越明显,皇帝思如何巩固边疆,却想着早将鹰的爪子剁掉,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卫凛嫌皇帝太过着急,皇帝却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在将大汉基业交给刘敖之前,他必须着手替他除掉一切可能的隐患。刘氏江山传了数百年,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生生毁在外戚的手中。当初提拔卫凛,是看重了卫凛的才华,如今打压卫凛,也是忌惮卫凛的才华。卫凛作为朝廷的中流砥柱,若是在强势的君主手下,必然会是一介良臣名将,青史留名,然而刘敖势弱,以他的能力,不仅控制不了卫凛,还会被卫凛反控。外戚专权宦官专政,这在刘氏王朝数百年的统治中,不止一次地发生过,每一次都让汉室元气大伤,几近毁灭。刘业作为刘氏的子孙,绝不允许这一切再一次发生。 刘陵将信送到梁国之后,便开始掰着指头等待回信。她不了解这个时代,吃不准这个朝代的父母对女子和离一事的容忍程度。所以她一直战战兢兢,直到从梁国快马加鞭的信使送来了梁王的亲笔信函。刘陵迫不及待地打开这封信,信中梁王表示再三斟酌之后,念及女儿这些年的委屈和忍耐,答应让她跟王柬和离,并告知已经从梁国派了专门的人来替她处理此事,刘陵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心底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近几日她一直窝在这座宅子里,闭门不出,一是忧心和离之事,二是怕自己出门容易露出马脚。刘陵作为宗室之女,嫁的又是名门之后,在京中肯定交际颇多。然而如今的她却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为了以防万一,她让阿阮替她整理京城中跟自己有所交往的贵女贵妇的所有资料,阿阮虽然疑惑,但总归不好过问主子的事情,只得照话去办。 阿欢这几日倒是不见人影,刘陵也落了个清净。虽然她对阿欢的床|上表现很满意,但毕竟还是担心这段混乱的关系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危机,又不好直接跟阿欢说断绝来往,现在他自己不来,刘陵倒深感庆幸。希望他能看清这段关系的危险性,及早抽身,毕竟自己如今还是有夫之妇,就算将来和离之后另嫁,以阿欢的身份,两人应该也不会有所交集,不如早作了断。倒不是刘陵自己有什么身份门第之见,而是她看得出来,阿欢对原主颇为迷恋,而自己又不是原来的刘陵,原来的刘陵对阿欢抱有什么感情她不知道,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对他是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的,要真论起关系来,最多也就是个睡过两次的炮|友罢了,更何况自己在这其中扮演的还是个替身的角色。 这日,刘陵正在府中练字,阿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刘陵看她一脸惊慌的样子,笑:“什么事情把你吓成如此模样?” “翁……翁主,”阿阮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刘陵替她倒了一杯水:“喝口水再说,瞧把你急的,天又没塌下来。” 阿阮也顾不得尊卑,接过刘陵倒的水喝了一口,这才道:“张家那贱婢现如今正跪在门口,说翁主若不见她,她便要去死,如今外面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了。翁主,奴婢让侍卫们去赶她走,她死赖着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刘陵一头雾水:“谁?张家之女是哪个?她为什么要跪在我们家的门口?” 阿阮瞪着眼睛:“翁主,那贱人就是王校尉在外面的女人啊!” 刘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喔,她怎么了,为何要来我这里跪着?她见我做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要跟王柬和离了吗,她连几天都等不下去了?” 阿阮气道:“肯定是因为翁主跟长公主提出要和离,长公主跑去责罚了那个贱婢,所以她才会上门来找不痛快。翁主,眼下如何是好,总得想个法子让她消停下来,否则这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丢的是翁主您的脸面。” 刘陵想了想:“也对,她跪在那里,被路过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既然她想见我,就请她进来一见吧,我倒是想看看她要整什么幺蛾子。” 阿阮却不答应:“翁主,您身份尊贵,岂是那等卑贱之人想见就见的,不如奴婢直接叫人打晕了她拖远点儿扔了。” 刘陵勾了勾唇,似是嘲讽:“什么尊贵低贱的,再尊贵再低贱,用的不也是同一个男人么?你去将她请进来吧。” 阿阮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半晌,领进来一个眉眼含怨梨花带雨的美貌女子。刘陵乍看一眼,便知道为何王柬会舍弃长成她这样的女人而对眼前之人念念不忘了。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只需看一眼,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这样的女人,都忍不住对她生出怜惜之情来。刘陵的美貌不说是在整个梁国,就算是整个大汉,都是数一数二的出挑,然而天生尊贵让她的外貌多了几分张扬少了几分温婉。眼前这女子倒真是生得恰到好处,五官并非多么完美,然而她身上温婉柔和的气质却让她整个人都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当她用那双美目看着刘陵时,刘陵自己都忍不住要责怪自己为什么会弄哭这样一个柔弱的美人了。 据说她是永城公主刘滟的表亲,刘滟的母妃张美人,当年据说就是因为美貌被选入宫中,刘陵见过刘滟,刘滟的长相跟自己有几分相像,可见是传自父系,至于张美人的长相,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倒是可以想象得出了。 “奴家见过翁主!”女子盈盈一拜,身段柔得仿佛被风吹过的柳枝一般。 刘陵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复杂:“听说你跪在门口,哭着喊着要见我,怎地现在不跪了?” 女子愣了一下,缓缓跪了下去。刘陵心底冷笑,果然是表演型人格,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戏。 “说吧,你有何事要见我?”刘陵边说边捧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皮都不抬一下。 那女子似是看穿了刘陵的冷淡,嘤嘤哭了一声,声音像是病弱的奶猫一样,让人心里发痒,然而刘陵毕竟不是男人,她这番作态,只会让她深感厌恶,因为曾经的她,见多了这样的女人。 “你既有事要见我,我让你见了,你说事情便是,哭什么,难不成是我哪里怠慢了你不成?” 女子听刘陵的声音有几分冷意,马上止住了哭声,柔声道:“奴家今日前来,是听说了翁主因为奴家的关系,要跟大人和离,奴深知罪孽深重,特来请罪,求翁主能收回当日之言,万不可因为奴家,跟大人如此赌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9.第九章 刘陵笑了一声,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她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道:“因为你的关系?你叫什么来着?” 女子听出她话里的嘲弄,道:“禀翁主,奴家张媛。” 刘陵看着她,道:“喔,我想起来了,你是王柬的心上人。” 女子听不出她的语气是嘲讽还是生气,只得低头答是。 刘陵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听说你怀孕了,阿阮,让人看座,是我疏忽了,怎么能让怀孕的人跪着呢。” 女子这才扭扭捏捏的从地上起来,坐在下人摆好的坐垫上,一脸的娇羞。 刘陵笑了笑,道:“你说你是来求我收回和离的决定的,这我倒是想不明白了,你跟王柬两情相悦,如今你又有了身孕,我跟他和离,不是正好成全了你们这对有情之人吗?如何你还不满意?” 女子坐着屈了屈身,道:“翁主有所不知,昨日大人来找我的时候,一脸忧愁。奴家一问才知,原是翁主提出要跟大人和离,大人心中悲伤过度,只能借酒浇愁,奴家看得心疼,今日特地来请求翁主,请翁主看在跟大人五年夫妻的情份上,收回和离的决定。” 刘陵这下真的有些不懂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道:“你这话我就不懂了,王柬为何会因为我要和离而悲伤过度?” 女子似是不愿,又不得不开口:“奴家知道,大人对翁主仍然情意深重,他舍不得翁主。” 刘陵噗嗤笑了:“既然他对我情深义重,又为何会跟你勾搭成奸?他既然对我有情,昨日为何是去找你而不是来找我?你不觉得你说话很矛盾吗?” 女子用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这才缓缓道:“翁主不知,奴家跟大人相识在先,大人对奴,多是旧年情分,大人对翁主,确是真正的情深义重。奴家知道,无法跟翁主相提并论,唯一的心愿便是陪在大人身边,哪怕只是做个丫鬟就足够了,奴家从未想过要取翁主而代之。” 刘陵捋了捋她的逻辑:“你是说,你既要待在王柬身边,又不愿他跟我和离?” 女子轻轻点头,刘陵道:“你怎会认为,我刘陵愿意跟你这样一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女子不顾她的羞辱,坚持道:“翁主,奴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是如今奴家已经不小心怀上了大人的骨肉,奴家心里不舍,若翁主不喜奴家跟大人在一起,奴家绝对不会强求,只是希望翁主看在孩儿的面子上,让奴家在翁主身边做个乳母,能时时照料于他,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刘陵这下总算明白了她的逻辑从何而来:“你的意思是,让我认了你的孩子,做孩子的母亲,你只愿意做一个伺候人的丫鬟,或者孩子的奶娘就够了?” 女子这才点了点头,道:“还望翁主成全!” 说着就又要跪拜,刘陵制止她,道:“这我倒是无法理解了,我跟王柬和离,王柬便会接你进府,不管是做夫人也好,做妾室也也罢,你都能跟王柬在一起,也能跟你的孩儿在一起,何必要自甘下贱,放着主子不当,非要当个下人?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女子一脸的为难:“翁主不知,大人对翁主一片深情,翁主要和离,大人悲伤不已,奴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奴不忍让大人因此伤心,所以才会贸然前来,还望翁主能收回决定。” 刘陵冷冷道:“什么一片深情?勿要侮辱了深情二字,王柬一边跟我深情一片,一边还能跟你生孩子,他的深情还真是廉价。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对我有情,我却是不稀罕这样的深情,你既然愿意要,就都拿去,何必来我这里惺惺作态。再说了,你居然有脸让我认下你肚子里的孽种,你或许不知道,我刘陵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认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孽种当自己的孩子。你是觉得我太善良,还是误会我太软弱,才会说出这等可笑之言?” 女子倒是被她的这番话给震惊倒了,愣愣道:“可是,翁主不是……” 刘陵脸上寒意骤现,曾经的耻辱感又涌上心头:“你是想说,我不是不能生吗?是,不能生,我便不生,没有孩子又不会死。我即便想要个孩子,我可以去大街上捡一个弃儿来养,我为何要养一个孽种,给自己心里添堵?” 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是无法理解她的逻辑。然而刘陵已经没有兴趣再跟她纠缠了,于是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不知道你今日前来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但是你的提议,我不答应。我今天愿意见你,是念着因我的缘故,让你跟王柬生生耽误了五年。你以后也不要来我这里闹了,你跪在外面,让别人如何看我?说我仗着自己的身份欺侮于你吗?还是你想让王柬因此更加厌恶于我从而更加疼惜你?我想你打错了算盘,我既然说了要和离,那便不是随便说说,你有什么问题,以后都无需来找我,你应该去找王柬,去找长公主,去找淮阴侯,而不是来这里恶心我。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善良,再有下一次,我定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不再理会对方的眼泪和哀求,刘陵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阿阮道:“送客。” 张媛离开之后,刘陵想了想,问阿阮:“你能想通她今天这出戏的意图吗?” 阿阮哼了一声,道:“翁主就是太心善了,才会不了解人心的险恶。” 刘陵哦了一声,道:“怎么说?” 阿阮朝张媛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道:“她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她出身低贱,生母原是个青楼女子,后来被卖做张家的奴婢,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未必愿意娶她为妻,更何况是淮阴侯府这样的名门世家。当初王柬喜欢她,想娶她为妻,长公主以死相威胁,才逼得王柬打消了念头。说什么等了王柬五年,分明是她再找不到体面的人家要她,好不容易她的父亲巴结上了一个郡守,听说那郡守丧偶多年,迷恋她的美貌,愿意不计身份娶她做继室,她却嫌弃对方太老。这才铤而走险勾搭王柬怀了身孕,她分明就是知道翁主无法生育,想着以此作为敲门砖,好让长公主答应王柬接她进府,比起给一个老头子做继室,肯定还是跟了王柬做妾更好。” 刘陵点点头,她倒是不知道这些背景,不过张媛跟自己年纪相当,听说那郡守已经四十七八了,就算是做父亲都绰绰有余,难怪她会不答应。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与她和离不和离,又有什么关系:“我提出和离,不是对她更有利吗?她又为何非要求我收回和离的决定?我看她情真意切的,倒不像是假装。” 阿阮嗤笑一声的,道:“翁主有所不知,以张媛的出身,长公主同意让她进府做妾,已经是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面子上了。翁主不跟王柬和离,她可以仗着孩子进府,然后让翁主认下她的孩子,翁主生不了,那孩子将来就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王柬又对她有情,做妾也不委屈她,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见刘陵一脸迷惑,阿阮笑道:“翁主就是从小养得太娇贵了,不知道这世间的污秽。翁主想想,不管翁主跟不跟王柬和离,以张媛的出身,她都不可能做王柬的妻子,撑死只能做个妾。但是翁主若跟王柬和离,长公主就会重新给王柬娶妻,翁主不能生,但是另娶之人可以生啊。到那个时候,她肚子里那块肉又有多大的价值呢?还不是要一辈子做个庶子不得翻身。同样是做妾,在翁主手下做妾,跟在别人手下做妾,自然是大为不同的。” 刘陵这才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叹道:“她果然打得一手好盘算,说得我都信了是王柬那厮对我情深义重,她对王柬情深义重,所以不忍王柬伤心愿意成全我们呢。” 阿阮愤愤道:“她就是仗着翁主心软,做不出折辱别人的事情来,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她跟王柬私下里勾搭了好几年,翁主虽早就知晓,也没有仗着身份去报复她加害她,这贱婢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堂而皇之的跑上门来羞辱翁主。她心里倒是挺明白,若是翁主跟王柬和离,王柬另娶了他人,她做为一个妾室,要在正妻手底下讨生活,不知道有多么的艰难,还是翁主这样心善又不能生养的主母好拿捏,真是好歹毒!” 刘陵总算是明白了,这位张家女子今日唱了这么一出戏,真正的目的何在。她心道,看来原主果真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子,原本她身份高贵,有的是办法给那对狗男女一些颜色瞧瞧,而她再生气也只是搬离侯府,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没有下手去整治那张家女子,可见不是什么心狠之人,不过刘陵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她身为一国翁主,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屑去跟一个如此卑贱之人去争抢计较。人善被人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是两个极端,张女跟原主比起来,果然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跟王柬和离,这些弯弯绕绕,她就只当个故事听听,于她本人没有任何影响。她既不认识王柬,跟张媛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原主不屑于做的事情,她自然更不屑于去做,还是想办法赶紧和离,让那对狗男女去相互纠缠吧。 刘陵再一次见到姬欢,是在永安公主的游园会上。永安公主在皇室女子中也是一个传奇,如今已五十有五,十八岁嫁给了宣平侯陈让,二十六岁的时候跟陈让和离,三十岁上嫁给小她八岁的齐怀,齐怀当时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太学生,师从当代大儒季穰,而永安公主对季穰的学识非常的推崇,经常亲自拜访季穰讨教学问,因此跟齐怀相识,如今齐怀自己已经是一代名儒,皇帝赏识其才华,令其亲自教授太子学问,任太子太傅。 永安公主嫁给了一代名儒,想是耳濡目染,她办的各种聚会,多以风雅著称,咏诗论文,饮酒赏景是必不可少。刘陵在接到请帖后,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位姑母的喜好性情,按照阿阮的说法,永安公主虽然已经五十过半,骨子里却是个典型的文艺小清新。不管怎么样,这是刘陵穿越之后第一次参加这里的社交活动,总不能太过随意。于是她在阿阮和其他侍女的帮助之下,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宴会地点设在永安公主在城郊的一个庄子,刘陵到了的时候,外面已经停满了马车,被邀请的贵族女子们都是乘着自家最华丽的马车出门,一时间倒让人联想到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盛装的贵族女子们宛如从画中走出一般,款款而来。 有专门的侍女在门口迎接,看见 刘陵的时候,那侍女马上上前行了个礼,道:“我家公主说,翁主是稀客,她好久没看见翁主了,想找翁主好好说说话,让婢子先带翁主去她那边。” 刘陵心下虽然差异,但还是跟着侍女进了门,在一个周围开满了牡丹花的亭子里,见到了传说中的永安公主。永安公主长得倒跟刘陵想象中没太大差别,毕竟刘氏的女子长相大都随父系,她见过平城公主,自然也能想象得出永安公主的大致相貌,然而跟平城长公主相比,她身上却又一种很特殊的气质,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书卷气,这种气质倒是不同于平城长公主和永城公主身上的那种皇室特有的贵气,倒像是几百年的书香世家熏陶出来的古典才女一般。 刘陵屈身行了个礼:“拜见姑母!” 永安公主抬手将她扶起来,笑着道:“快别这么生份,我已经许久不曾看见过你了。近日身体可好?” 刘陵道:“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窝在府里休养,如今已经大好了。” 永安公主让人替她看了坐,刘陵坐下,永安公主这才道:“之前你来姑母这里,跟姑母讲一些梁地的风俗见闻,姑母每次都会受益匪浅大开眼界,自你身体不好之后,也就很少能见到你了。” 刘陵道:“只要姑母不嫌阿陵叨扰,以后阿陵会经常来打扰姑母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0.第十章 刘陵点点头,道:“姑母今天特意叫阿陵过来,想是有话要嘱咐阿陵吧?” 永安公主拉着她的手,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话,姑母知道你这两年过得不顺心,但是你身体不好,最是生不得闷气。王柬那小子再不成器,你也不能因为他糟蹋了自己的身体。姑母这次请你过来,无非就是想着让你出来透透气散散心,看看花赏赏景,把那些腌臜之事暂且搁下,好好享受生活之乐。” 刘陵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他是听说了王柬跟原主之见的一些传闻,怕她想不开,变着法的开解她呢,笑了笑,道:“多谢姑母,姑母放心,阿陵省得。” 永安公主这才放开她的手,道:“姑母也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得开了,自然就海阔天空。一旦看不开,便容易进入死角。姑母知道你是个明白孩子,所以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记住姑母一句话,万事莫太过执着,人生除了男女私情,还有很多更有乐趣的事情。” 刘陵寻思应该是原主之前因为王柬的事情经常把自己搞得郁郁寡欢,这位永安公主看在眼里,才忍不住想开解开解她,于是点头道:“姑母放心,阿陵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因此伤心劳神了。” 永安公主这才放心下来,笑:“好,这就好。姑母今天请了一些京城贵女们赏花,你也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吧,总归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 刘陵点头应了,跟着长公主一起缓缓游园赏花。夏初的牡丹开得正好,来游园的女子们三三两两结伴,一路笑着闹着,她们身上年轻的气息让刘陵忍不住的赞叹青春的美好,然而原来的刘陵却已经无法享受眼前的这一切了。忽然从远处传来琴声,舒缓空灵,像是遥远的梦境一般,让人沉迷其中,赏花的女子们都停下了笑闹,静下来驻足聆听。永安公主道:“想是姬欢到了,快一起去看看,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请到他的。” 刘陵始终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听永安公主的说法,对方应该是个琴艺极为高超的人。于是随着大家一起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很快便见一条潺潺溪流经过,一白衣男子在溪边席地而坐,优雅地抚弄着面前的古琴。他似乎忘记了周边的一切,完全沉迷在自己的琴声中,甚至没有发觉身边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听他弹奏的人。 刘陵也被眼前的意境吸引住了,宽袍广袖的白衣男子,在青山绿水之中席地抚琴,犹如画中之仙,单这副意境,就足以让人忽略他的长相,然而等他停下弹奏抬头的时候,刘陵还是彻底被惊呆了。 眼前这个半披着长发的俊逸男子,可不就是几天前还跟自己翻云覆雨的阿欢吗?姬欢似是没发现刘陵一般,起身拱手,给公主见礼:“草民姬欢见过公主殿下。” 永安公主道:“不必多礼,早就听说姬公子的琴技冠绝天下,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 姬欢倒是一脸淡然:“公主谬赞了。” 永安公主转头对周围的贵女们道:“姬公子可不好相请,今日你们都有耳福了。” 贵女们都一脸惊叹的笑意,忙点头答是。 姬欢道:“那姬某就再给公主弹奏一曲?” 永安公主点点头,有侍女将坐垫放好,大家都席地而坐,姬欢微微一抬手,琴音便如眼前的溪水一般在他手下流淌,大家都听的如痴如醉,刘陵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谪仙一般飘逸洒脱的琴师,跟床上那个带着点无赖霸道、还有那么一丝幼稚的阿欢联系起来。一曲曲水流觞弹奏完毕,大家都沉浸其中,姬欢抬头,眼神在刘陵身上定了下来,刘陵还没来得及回应,那眼神很快便离开了,好似他刚才只是随意的一瞥罢了。 永安公主半晌才回过神来,赞叹道:“姬公子的造诣果真已经出神入化,难怪我夫君经常跟我提起公子在音律方面的造诣,说是整个大汉无人能及。” 姬欢也没有谦虚,只是淡淡地笑着回应她的夸赞。 刘陵已经忘记他是什么时候告辞离开的,总之她那一整天都在神游之中。直到游园会结束,宾客们都陆陆续续离开后,她才回过神来。临走的时候,永安公主仍旧拉着她的手嘱咐:“阿陵要常出来走走,回头等姑母忙完这阵子,再邀你出门游玩。” 刘陵点头答应,拜别了永安公主,由阿阮扶着上了马车,谁知一掀开帘子,便见原本早就走了的姬欢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她的马车,正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假寐,刘陵也没有叫喊,过去戳了戳他的脸:“你怎么进来的。” 姬欢缓缓睁开眼睛,似是还没睡醒一般:“翁主终于来啦,阿欢等得好辛苦。” 刘陵气道:“别给我装,你是怎么上来的?” 姬欢伸了伸懒腰,道:“我就跟车夫说,翁主让我在马车上等她,他们便让我上来了呀。” 刘陵佯装生气道:“看来这车夫可不怎么称职,回去定要将他换了。” 姬欢忙道:“好吧,是我趁着他喂马的时候悄悄上来的。” 刘陵道:“我倒是不知姬公子在音律方面还颇有造诣,今天看到你,我都不敢相认了” 姬欢邪邪一笑,跟刚才在溪水边见到的那个仙人一般的男子完全不似一人:“音律只是阿欢用来糊口的技能罢了,不值一提。阿欢在其他方面的造诣也颇深,这一点翁主应该深有体会。” 刘陵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脸一热,斥道:“你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样子?” 姬欢马上正襟危坐,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像他在溪边弹琴时候的样子一样,淡淡道:“原来翁主喜欢这个样子的我?那以后姬某就以这种表情面对翁主可好?” 刘陵嗔道:“不正经!” 阿欢声音沙哑,带着十足的魅惑:“我知道翁主最喜欢我不正经的样子。” 说着身体就已经靠在了刘陵身上,刘陵推他,他也不起来,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口中的热气呼到她的脖子上,让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阿欢似是发现了她的变化,问:“翁主这几天有没有想阿欢?” 刘陵道:“没有?” 对方不满意她的回答,脸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在她耳边哈气:“翁主想不想阿欢,嗯?” 那声音让刘陵浑身都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瘫软了,然而她仍旧坚持自己的回答:“不想。” 阿欢已经用双臂环住了她,看着她的眼睛:“真的不想?” 刘陵脸已经红了,然而仍旧坚持:“真的。” 阿欢却似看穿了她,轻斥道:“骗子!” 刘陵想从他的怀里挣开,对方却将她抱得更紧:“翁主对阿欢,从来没有一句真心话,可是阿欢心心念念的却只有翁主。来,阿陵,你摸我一下,你就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这还是刘陵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阿陵这两个字,宠溺而又深情,如果她是一个未知世事的天真少女,一定会被溺死在这样宠溺的情话里,然后慢慢沉沦。她的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按住,贴着单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得到他的炙热,她的羞耻心还是战胜了本能,挣扎了一下,道:“下|流。” 阿欢噗嗤一声笑了,认真地看着她:“阿欢也只对翁主一人下|流。” 刘陵哼了一声,道:“花言巧语。” 阿欢将自己的脑袋跟她紧紧相抵:“阿欢也只对翁主一人花言巧语。” 还没等她开口反驳,他已经吻住了她的唇,慢慢地辗转撕咬,像是饥|渴了很久的小孩一般。刘陵知道,理智上她应该推开他,拒绝他,因为这是不好的,然而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发现自己一直被欲|望所控制,放佛灵魂和身体都已经饥渴了千年一般,急切的需要被滋润被填充。于是她又一次放弃了理智,放任自己沉迷于他的亲吻和爱|抚之中。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浑身最热的地方,然后在她耳边呢喃:“好阿陵,你摸摸我。” 刘陵感觉自己如同被他的魔咒控制了一般,不由自由地顺从了他的请求,阿欢口中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亲吻更加的霸道起来,甚至用力地在她的颈部撮出一个个吻痕来,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坏心地放慢了手上的动作,阿欢不满地在她颈部咬了一口,道:“别使坏!” 等到他浑身颤抖着抱住她喘气的时候,刘陵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既满足又失落的复杂感。阿欢抱着她,不断的在她身上磨蹭,那种亲昵的感觉,仿佛两人真的是甜蜜的情人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1.第十一章 “翁主?”阿欢见她发愣,轻声唤他。 刘陵将思绪收回,阿欢看着她:“翁主在想什么?” “没什么?” 阿欢忽然像是赌气一般:“定是在想王柬那厮。” 刘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我为何要想他?” 阿欢抱怨:“因为不管他如何待你,你心里始终放不下他。” 刘陵也不辩解:“你干嘛要吃他的醋?” 阿欢苦笑了一下:“阿欢此生若能得翁主如此相待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让翁主这么伤心的。” 刘陵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道:“就会甜言蜜语,真的得到了,你就不会那么珍惜了。” 刘陵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丈夫,他追求她的时候,当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他爱着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当他不爱她的时候,她却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一般可怜。哪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她心底冷笑。 “人都是多变的,就如同你,我前几日见你,你是另一幅模样,今日见你,你就完全换了一个人,此刻,你又跟刚刚的样子完全不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说的哪句话又是真心话,谁又知道呢?”刘陵叹道。 阿欢沉默了一会儿,道:“翁主只需要知道,不管哪个我,对翁主的心,都是一样的。” 刘陵不再理会她,只是斜躺在那里,自顾自地玩弄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阿欢忽然道:“如果阿欢不在翁主身边,翁主会不会很快将我忘了?” 刘陵疑惑道:“你要离开?” 阿欢点点头:“有事要出趟远门,我特意等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顺便跟你告个别。” 刘陵喔了一声,道:“好的,你一路顺风,出门注意安全。” 阿欢抓起她的手,像是要惩罚一般,恶狠狠地咬了了一下:“为什么不说你会等我回来?” 刘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喜欢轻易跟人许诺。” 阿欢点点头:“我明白了,阿陵,我不在的时候,要保重身体,最好能时时想起我。” 刘陵笑了笑,点点头:“这个我能答应你。” 阿欢似是无奈,又似不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走了!” 说着叫住了马车,深深地看了刘陵一眼,很快地跳下车走了,连头也没有回一个。 刘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然而她很快调整了心情,对车夫道:“回府吧。”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还没进门,就有侍女迎上来禀报:“翁主,王校尉来了。” 刘陵奇怪:“他来做什么?来多久了?” 侍女道:“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刘陵心知他应该是为了和离一事而来,道:“他倒是好耐心。” 阿阮撇嘴:“两个多月没见他上门,现在倒是跑得勤快,难不成是知道翁主铁了心要和离,忽然又后悔了。” 刘陵没有见过王柬,心底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两人五年夫妻,只要对方发现一点点破绽,她就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会客厅,便见一个身着暗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细细地品茶。看见她,似是刻意赌气一般,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在那里品茶。刘陵心底好笑,也不在意,找了位置坐下,对侍女们道:“你们也太不懂事了,怎么只拿些茶水招待王校尉。阿阮,现下也该用晚膳了,王校尉等了那么久,想必也是饿了。你让厨房去准备些好酒好菜呈上来,我陪王校尉吃一点。” 阿阮带着侍女们一起退出去准备晚膳,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刘陵轻咳一声,开口:“王校尉今日上门,可是有话想说?” 自刘陵搬出淮阴侯府,两个多月以来这还是王柬第一次主动上门找她,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他心中本就有气,所以刚才看见她回来,刻意赌气没有理她,如今听她一口一个王校尉,王柬心中大火,冷冷道:“平日里你管我叫夫君,开心的时候叫我表哥,怎么才两个多月不见,我就变成王校尉了?” 刘陵好笑道:“现在叫夫君似是不大合适,你要是嫌王校尉太生份,我便叫你表哥吧。不知表哥有何事找我?” 王柬怒道:“我们还没和离呢!” 刘陵也不介意他的口气,问:“表哥难道不愿和离?” 王柬盯着眼前的茶杯,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今日上门是特意来道歉的,希望你念在夫妻的情分上,能原谅我一二。至于和离之事,我从未想过,你也休要再提。” 刘陵笑:“表哥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本就没错,你唯一的过错就是不爱我。这也怪我,当初姑母求亲,我原本以为是表哥对我有意,所以才会轻率地答应了婚事,让你和那张家女子生生被耽搁了五年,如今我也想通了,愿意成全你们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反倒又矫情了起来,前几日那张媛还特意上门跪在我这里求我不要跟你和离来着。” 王柬似乎是不知道有此事,惊讶道:“她找过你?你见她了?她说了什么?” 刘陵慢慢喝了一口茶,缓缓道:“瞧表哥急的,放心,我没有把你的心上人如何。” 王柬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被刘陵如此误会,他却不知道如何辩解,道:“她让你为难了?你莫要理会于她。” 刘陵笑:“我再怎么不济,也是堂堂一国翁主,表哥你想多了。” 王柬道:“和离之事,我就当你没提过。我今日上门,就是想接你回去。你赌了两个多月的气,也该消了,一直住在外面,总归不合适。” 刘陵被他自说自话的样子惹得发笑:“表哥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和离,不是一时之气,我来这里住,也不是因为赌气,表哥到现在都还觉得我在赌气吗?” 王柬有些着急,道:“可是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和离,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刘陵真想剖开眼前这人的脑子,好好研究一下他的大脑是如何构成的,完全没有办法沟通:“你没有想是你的事,是我想和离,现在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了。至于我们之间,哪里来的好好的,难道你跟那张媛之间没有苟且?难道她肚子的孩子不是你的?” 王柬被她说得心虚:“若你不喜,我可以……” 刘陵讽刺地看着她:“你可以怎样?舍弃她?舍弃她肚子里的孩子?” 见王柬低头不语,刘陵冷冷道:“王柬,之前我只当你是不喜欢我,我并未怪你,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既你无意于我,我也无话可说。然而你今日所作所为,反倒令我看你不起。辜负了一个还不够,如今又要辜负另外一个?” 王柬心中郁闷,他觉得自己怎么做都是错,从良心上讲,他不能辜负张媛,然而内心深处,他更不想跟刘陵和离,他第一次觉得束手无措起来。那个温柔地唤自己夫君,甜甜地叫自己表哥的女子,如今却一脸嘲讽地说看不起她,这种感觉比在光天化日之下扒光了衣服都让人羞耻。他忽然有些愤怒:“别人家三妻四妾,也没听说哪个妻子哭着喊着要和离的。我跟张媛有幼时的情分,但我对你也并非无意,你坚持要和离,无非是心中没我,说什么成全我,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刘陵自然不想多此一举跟一个古人普及一夫一妻的理念,别说是千年前的古代了,就算是现代,不是还有千千万万个男人做梦都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吗? “别人家是别人家,我是我。别人能接受,我接受不了。你跟张媛如何,我并不关心,事实是你跟她有了苟且,她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我,但接受不了你如此羞辱于我。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一份体面不好吗?为何你非要让我看不起你?” 王柬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她这样的她,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跟张媛之间有所苟且之时,不哭不闹,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就是像现在这样,冷冷地,眼神讽刺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被抓包了的小偷一般。 他忽然愤怒了起来:“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但凡你曾经有为我们的关系作出过一点点的努力,我们今天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一千道一万,你其实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于我,如果有,你今日就不会这么坚决的要跟我和离!” 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眼神疯狂地看着刘陵:“还是说,你有了别人,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2.第十二章 刘陵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如果她是原来那个刘陵,她真的会误以为这个人有多么喜欢自己舍不下自己,然而她不是,于是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王柬,你今日所作所为,无非因为提出和离的人是我,让你的自尊心受了损,我能理解,毕竟一直以来,缠着你不放的人是我,如今我忽然主动要和离,换我是你,我也接受不了。但是你想想,若是我们不和离,你待如何?你就能突然爱上我了?好,就算你突然对我回心转意了,你又准备如何处置张媛母子?覆水难收,已经发生的事情,本就无可挽回,倒不如好好善待愿意留在你身边的人,何必在我这里浪费口舌。你若觉得我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才会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心里更舒服一点的话。” 王柬忽然起身,将刘陵从软垫上拉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那个人是谁?” 刘陵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拽,疼的吸了口气,怒:“你要做什么?” 王柬看她疼了,手上放松了力气,然而仍旧不放开他:“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别人!” 刘陵最喜欢好聚好散四个字,从本质上讲,她是个极为讨厌麻烦的人。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为了能顺利和离,不管在长公主那里,还是在王柬这里,她都把姿态放的很低,因为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激怒了对方,万一他们一气之下不同意和离,自己就得跟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陌生人捆绑一辈子,这是她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情。然而今天王柬一言一行确实激怒了她,因为他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一个结婚之后还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每当自己质问于他的时候,他都有本事将过错全部归结在刘陵身上,说她不懂得体贴,说她不如别人温柔,总之他自己完全没有错,错的都是女人。不论古今,所有犯了错的男人,在事情发生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能理直气壮地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女人身上,仿佛一切丑事做尽,他仍然还能做个毫无污点和过错的谦谦君子一样。 刘陵轻蔑地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王柬,冷声道:“是,我是有了别人,你又待如何?” 王柬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怒道:“是谁?告诉我,我非杀了他不可!” 刘陵好笑:“王柬,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是谁很重要吗?我们成亲五年了,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你都没有爱上我,怎地忽然对我如此情深义重难舍难弃起来?莫不是见不得原本赖在自己身后的狗,忽然跑到别人那里啃骨头,让你不舒服了?” 王柬眼睛都红了:“你是骗我的,对吗?你就是想拿话激怒我,对不对?” 刘陵笑了一下,忽然用手将衣服的领口往下一扯:“骗你,要不你亲眼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她指着自己脖子上被姬欢啃出来的吻痕,道:“看清楚一点,我相信你不会不认识这是什么?” 王柬眼神疯狂,他忽然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口口声声多么喜欢他,如今,她身上却是别人的痕迹,那痕迹仿佛是在嘲弄他的可笑一般,他用力地掐住她的肩膀,仔细地查看那痕迹,仿佛要用眼神将那些印记都剜出来一般。 刘陵冷冷地瞪着他:“满意了吗?如果将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便能让你心里平衡一些的话,我无所谓。如你所言,我早就厌倦了这段婚姻,巴不得能早日解脱!” 王柬忽然将她推倒在地板上,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狠狠地啃上了她的脖子,用力地啃咬,想将那些印记都啃掉一般。刘陵吃痛,用力地推他:“王柬,你疯了!” 王柬扯出个凄惨的笑容:“是,我是疯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让你伤了心,所以才会想要跟我和离,原来,你早就更别人勾搭在一起。刘陵,你真是好手段!” 顾不上刘陵的反抗,他狠狠地压住了她,开始用力地吻她,像是要报复一般。刘陵已经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在一个古代男人面前承认自己出轨。她也是被一时气糊涂了,才会如此冲动,现在,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如同疯了一般想要清除掉自己身上那些别人留下的痕迹。她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推开她。她虽然饥|渴,但却没有兴趣被人强迫。王柬长得好,这是她进门第一眼就承认的事实。他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翩翩,又有武人的英姿勃勃,长身玉立气质卓然,五官更是俊逸非凡。若他不是王柬,跟长成这样的男人春宵一度,刘陵也不会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然而身上之人确实是王柬,这就让刘陵心中不得不膈应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背叛过原主的丈夫,更因为对方是这具身体的表哥,他们之间有很近的血缘关系,这一点是身为现代人的刘陵完全无法接受的,她坚持要跟王柬和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此刻,王柬已经失去了理智,嫉妒和被背叛的羞恼让他完全不理会刘陵的抗拒和撕打,他急切地想在她身上刻下自己的印记,让她为自己的背叛悔不当初。 刘陵想喊人,嘴却已经被他狠狠封住,他的双手毫无章法地撕扯她的衣服,他的怒火已经转变为欲|火,烧得他只想将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狠狠地压倒,疯狂地从她身上讨回一切。 刘陵听到他压抑的粗喘声,他身上的热度像是随时都能将人融化了一般。她心里叫苦,难不成今天真要被他在这里强了?想捶打他,踢他,然而手脚都被他所控制。王柬练过武,他的力气之大是刘陵完全没有想到的。此刻,她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万分,只想着赶紧有人进来才好。然而下人们见他们夫妻要说话,早早的撤出去躲在一边了。一想到自己会别人强|暴,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表哥,刘陵只觉得万念俱灰,忽然放弃了反抗,王柬似是发现了她的软化,停下来看她,却发现她眼睛里流出了泪水,顺着鬓角流到了地板上。王柬的心被狠狠刺痛了,心中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挫败,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从刘陵的眼神中看到了恨意。 “王柬,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刘陵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你还会什么?” 王柬慢慢放开她的手脚,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别哭,阿陵,别哭!” 他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软弱的她,以前的刘陵,哪怕再伤心,都不会在他面前流眼泪。她只会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倔强地转头离开。 刘陵的眼泪更凶了,她想,这应该不是自己的眼泪。她一点都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阿陵,你不要哭,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不要再哭。”王柬被她的眼泪弄得心都碎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刘陵的眼泪而心痛成这个样子,过去的那五年,他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吗? 刘陵想从他的怀里挣开,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只好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着他的放手。五年来,王柬第一次为怀里的这个女人如此心慌如此失措,他也第一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们不和离,好吗?”王柬的语气带着诱哄的意味。“阿陵,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刘陵伸手擦了擦眼泪,笑:“王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觉得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王柬急切道:“怎么没有,我们都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 刘陵被他气笑了:“你不介意我跟别人在一起过?” 王柬顿了顿,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只要你从此不要再跟他扯上关系,我便不会再去追究他到底是谁。” 刘陵扑哧一笑:“王柬,你不介意,我介意。我介意你跟张媛曾经对我的羞辱,我介意你跟他之间的苟且,我介意她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 王柬似是欢喜又似是痛苦,道:“你心里还有我的,是吗?” 刘陵知道,原主心里肯定是有眼前之人的,跟阿欢在一起,多半也是出于报复,但是她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她替原主控诉,替原主委屈,但是她不能因为原主心里还有这个人,就放弃了自己对和离的坚持。于是她摇摇头:“王柬,从我发现你跟她来往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心便死了。每每想到你跟她在一起的那些事情,都叫我痛不欲生。我可以原谅你,但我无法再跟你在一起了。因为只要一看见你,我都会想起自己曾经是那么卑微那么不堪地向你乞讨爱情。” 王柬眼神痛苦,他心知,眼前这个女人,她只要下定了决心,便再没有回头的可能。然而他仍旧舍不得就这么放开她,让她从此成为别人的女人。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3.第十三章 “和离,我便原谅你。”想了想,她说:“做不成夫妻,我们始终还是亲人,是表兄妹。表哥,我不想恨你。” 王柬第一次在她这里体会到了什么是求而不得的痛苦,然而他无法再强迫于她,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她哭,不想再看见她的眼泪。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将她从自己怀里放出来:“阿陵,我答应你了。” 刘陵愣愣地看着他,似是不信一般:“真的?” 王柬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始终都还是亲人。” 这是刘陵来这里第一次真正的放松下来,对能否成功和离的担心让她提心吊胆,如今当事人妥协了,相关的人也允许了,那么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于是她很开心地笑了。 王柬定定地看着她:“阿陵,以后不要再这么多我笑,我怕我会舍不得放手。” 刘陵马上止住了脸上的笑意,王柬心底叹息,看来她是真的想跟自己和离。 他苦笑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你想离开我的心情是如此迫切。” 刘陵低下头不再说话,王柬替她捋了捋刚才弄乱的头发,温柔道:“以后要好好的,还有,最好别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他!” 等晚膳备好,刘陵让人烫了酒端上来,刘陵端起酒杯,看着王柬的眼睛,真诚道:“夫君,这顿饭,就权当是我们之间的散伙饭吧。喝完这杯酒,从此以后我们再见面,你便只是我的表哥,我也只是你的表妹。这杯酒,感谢夫君这五年来对我的照顾,你虽对我无意,却并未亏待于我,只盼将来,你我都能找到可以倾心相待的人。表妹在这里祝福表哥以后都能万事顺心,幸福美满。” 说完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王柬心中苦闷,但还是压制住心中想要反悔的念头,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他知道,在自己答应放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原谅了他,他本应该感到轻松的不是吗?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宁愿她永远不原谅自己,那么,她的心里便会一直有他的位置。可惜,吃完这顿饭,喝完这杯酒,从这个门走出去之后,从此他们便再无其他关系,只是表兄表妹。 见王柬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刘陵并不劝阻,只是顺手帮他布菜。一顿饭吃完,王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连站都站不稳,然而嘴里却还一口一声地唤着阿陵,缠在刘陵身上怎么也不肯松开。刘陵无奈,叫了人帮忙将他拉开,将王柬扶上他的马车,叮嘱他们将人安全送回淮阴侯府。 刘陵跟王柬和离一事,在梁王派来的人抵达京城之后,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双方很快便向宗正寺提请和离,在宗正禀明皇帝之后,终于准许二人和离。因双方早已达成了共识,所以和离的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在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刹那,刘陵仿佛两辈子的夙愿终于了结一般的满足。至于其他一切相关事务,自有从梁国来的长史以及其他人等负责处理。刘陵是梁王和梁王后最爱的女儿,她出嫁的时候,陪嫁之丰厚,比当朝最受宠的公主都毫不逊色。她与王柬和离,财产的清算,陪嫁的接收,聘礼的归还,都有专人负责,每一项都是极为庞大繁复的工作。半个月后,一切事宜处理完毕,梁国的长史将刘陵所拥有的所有财产都移交给她的时候,刘陵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土地,田庄,铺面,金银财帛,还有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宝,统统登记造册,光是这些册子的数量,就足以让刘陵惊诧到下巴都掉下来,更不用说真的去面对这么庞大的资产了。刘陵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后来嫁的也是豪门大富之家,她短暂的三十年人生,纵是看惯了人间繁华,也还是被如今自己所拥有的这数额庞大的财产震惊了。她第一次意识到,在古代,统治阶级四个字代表了什么。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时代,一个诸侯王的女儿,却拥有连她这个从出生就长在富贵乡的现代人都咋舌的庞大财富,不难想象那些身份比她还要尊贵的人,过得该是如何的奢靡无度。难怪不管古代的劳动人民多么的勤劳智慧,吃饱肚子这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要求,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自始至终却都只是一个理想。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刘陵所思所想,都是该如何伪装自己的身份,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活得如鱼得水逍遥自在。如今她成功地摆脱了婚姻的束缚,离梦想中的生活更近了一步,然而她却第一次有了惶恐的感觉。她为自己如今所处的阶级和地位感到惶恐,为自己能坐拥这么庞大的财富感到惶恐。原本,她是应该感到惊喜和雀跃的,不是吗? “臣等不日便要返回梁国,翁主若还有其他事情,尽可以吩咐臣等着力去办。”长史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梁王最得力的臣子之一,梁王派他来替刘陵解决和离一事,可见梁王对这个女儿的重视和宠爱之深。 “我父王没说要接我回梁国的事情吗?”在震惊过后,刘陵最先想到的,还是是否要回梁国这个问题。 “禀翁主,从京城回梁国,一路危险重重,臣等此次并未带兵将前来,无法保障翁主的安全。年底梁王殿下会奉诏进京来给皇太后贺寿,届时会有我们梁国的军队一路护送,翁主就暂且先在京城待上一段时日,到时候梁王殿下会亲自接翁主回梁国。”长史回禀。 刘陵心下窃喜,她原本就担心和离之后要跟这些人一起回梁国,梁国都是原主的父母亲人,想要在他们面前伪装,确实考验演技。如今得知暂时不需要回去,着实松了一口气。在年底到来之前,她总能找到一个能留在京城的理由。 她按捺住喜色,道:“如此也好。” 长史道:“翁主可还有其他难解之事,尽可吩咐臣等,臣一定竭尽所能,替翁主分忧。” 刘陵想了想,道:“不知大人可有擅长经营以及管理账务的人才推荐?” 长史疑惑道:“翁主出嫁之时,陪嫁之人中,便有此种人才,翁主可是觉得他们不够伶俐?” 刘陵咬了一下舌头,差点暴露了。于是道:“我之前对这些事情都不大上心,如今既已和离,这些财产便是我的所有身家性命,总需要几个可靠的人替我看管。还请大人多多费心,替我物色几个得力的,以前陪嫁之人,大人若觉得有合适的人才,也可将他们抽调出来重新安排。” 长史点点头:“臣明白,臣会尽快替翁主安排。” 作为梁王的得力之臣,长史办事的效率自然很快,两日之后,刘陵需要的人才便已经被安排到了合适的位置。长史将他们带到刘陵跟前,介绍道:“眼前这三个人,有两个是跟臣一起从梁国过来专门替翁主清算财产账务的,臣便让他们继续留在京城,专门替翁主管理账务。还有一个,是早先陪着翁主一起嫁过来的,翁主名下的一应产业,这些年都是由他负责经营和管理的,此人尽职尽责,既有能力又足够忠心,臣建议翁主让他继续效力。不知翁主意下如何?” 刘陵自然没有意见,问他:“你叫什么?” 那人答:“回翁主,小的叫陈宽。” 刘陵道:“好,陈宽,以后一切都还是由你管理。我若有其他事情,自会吩咐于你。” 陈宽道:“多谢翁主信任,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替翁主效力。” 刘陵笑了笑,对另外两人道:“希望二位以后能好好协助陈宽,同心协力替我管好这些琐碎之事。” 待三人退下之后,梁国长史这才道:“臣明日便带人返回梁国了,臣来之前,梁王殿下特意抽调了四个身手出色的死士让臣带到京城,说是翁主以后独居,需多些人手保护翁主的安全。” 说着便朝门外拍了一下手,刘陵还没有来得及眨眼,四个劲装打扮的年轻死士便齐刷刷出现在她眼前。长史道:“他们都是梁国最出色的死士,以后便留给翁主差遣。” 刘陵自然知道死士意味着什么,她看了看眼前身姿挺拔却面无表情的四个死士,压下心中的好奇,问:“你们可是自愿来我这里的?” 四人齐声道:“属下心甘情愿听候翁主差遣,为翁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刘陵点点头,道:“好,那以后就拜托各位了。” 四人齐声回答:“属下不敢。” 刘陵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将这四个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他们基本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除了一个长得极为出挑之外,剩下的三个大都五官平凡,属于那种扔进人群之中根本找不出来的长相。刘陵知道,一般重要人物身边的保镖都是这样的长相,不容易被人记住的五官,便于隐藏和逃跑。然而看看其中画风清奇的另外一个人,她心中又开始疑惑起来,何以其他三人如此平凡,而这个人长得却又这么显眼?身姿挺拔得如同白杨一般的年轻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便如同画一般赏心悦目,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刘陵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连旁人都发现了异常。长史咳了一下,道:“他叫云烈,原来是跟在三王子身边效力的,三王子说,翁主从小到大,最是挑剔别人的长相,若是身边之人个个都长得如同他们三个一般平凡,翁主心中肯定不喜,他身边的云烈长得出色,正好是翁主喜欢的模样,他便忍痛割爱,将云烈送给翁主,希望翁主笑纳。” 刘陵收回停留在云烈脸上的目光,心道,这就尴尬了!原主的这位哥哥,可真是个妙人,知道妹妹要和离了,别的不送,送个人过来,还说什么模样正好是她喜欢的望笑纳这样的话,言下之意简直不能更直白了。看着眼前这个五官俊美神态冷峻的年轻男子,刘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4.第十四章 梁国一行人终于动身离开长安返回梁国,而刘陵自己,也因为和离一事,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为整个长安贵族女子社交圈里最为热门的谈资。其实说起和离,在整个大汉也并不鲜见,不说皇室公主宗室贵女,就算是平头百姓,夫妻之间过不到一起跑去和离的也是屡见不鲜,并没有什么值得议论和说道的。为何偏偏刘陵跟王柬和离,却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呢?其实说白了,都是源于女子们最普遍的嫉妒心。 女子之间,最喜攀比,攀比家世,攀比长相,攀比谁嫁得好,攀比谁的衣服时兴,攀比谁的首饰贵重,总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女子之间不能攀比的东西。然而无论如何攀比,梁国翁主刘陵,在各项pk榜上都是吊打对手的存在。从她十四岁随梁王进京,在皇帝陛下六十岁寿宴之上被众人所知之后,她的美貌便屡屡被人提及,这让整个长安的名门贵女们都憋了一口气,本以为她回梁国之后,刘陵这个名字会逐渐被众人所淡忘,不料三年之后她却嫁给当朝长公主的独子王柬,再一次回到了长安,重新进入了公众的视线。王柬是长公主和淮阴侯的独子,长公主身份高贵自是不必多说,王家也是几百年的世家,王柬翩翩浊世佳公子,更是长安贵女们理想中的婚配对象。刘陵嫁给了王柬,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真可谓羡煞旁人。长安的贵族女子们游园聚会,踏春宴饮,各种社交场合,都是她们明里暗里互相攀比的好机会,刘陵虽无意参与,却总会被众人拉出来当做靶子,好在她身份高贵,除了皇室公主,倒也没几个人敢在背地里对她说三道四。在王柬跟张媛的奸|情被传开来之前,刘陵在整个长安的社交圈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都说丈夫出轨,妻子往往是最后一个知晓的。王柬跟张媛本有旧情,两人的关系也曾被当做一段风流韵事广为流传,后来王柬娶了刘陵,碍于梁王和长公主的威严,众人便自动不再提及当年,谁知二人成婚才两年,王柬又重新勾搭上了张媛。刘陵嫁给王柬之后,很快便发现王柬不喜自己,虽然他待她礼数周全,却总是哪里不对的样子。刘陵不谙男女之情,在王柬之前,她从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自然不知道一个男人若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绝对不会是王柬对待她的那种样子。然而她毕竟出身高贵,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无法完全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王柬冷淡她,她便也冷淡待他,时间久了,夫妻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便成了真正的相敬如宾。刘陵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变自己,她也曾怀揣着热情,想用满心的爱意去暖化王柬,然而屡次的尝试都被王柬的一盆盆冷水浇灭,于是她便开始用骄傲和冷漠来保护自己,与王柬渐行渐远。 刘陵知道王柬跟张媛的私情,是在卫夫人的生母卫老妇人的宴会之上,卫夫人的胞弟卫凛,原配妻子难产离世三载,一直不愿再娶,卫夫人为胞弟的终身大事忧心,便让母亲以踏春的名义举办了一场游园会,邀请长安城的名门贵女们前去赴宴。因为宴会的目的是为卫凛物色婚配对象,所以请的都是长安城适婚的年轻女子,刘陵作为一个已婚妇人,本不应在受邀之列,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收到了请帖。 刘陵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贵妇,有些社交活动是难以避免的,于是她跟往常一样前去赴宴。虽然已为人妇,但以她的美貌,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免不了被众多贵族女子们私下议论。刘陵跟卫夫人的母亲寒暄了一会儿,找了借口暂时离席透气。在一个凉亭走廊的转角处,她听到两个陌生女子在议论自己:“这次宴会,据说是为了给卫大将军物色合适的婚配对象,为何那梁国翁主也在邀请之列?” 另一女子道:“听说梁王还有一个女儿未曾婚配,卫老夫人八成是有意与梁王结亲,所以请了刘陵过来套套近乎吧。” 之前的女子嗤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刘陵自己看上了卫大将军,不惜以已婚之身前来相争呢。” 另一女子也跟着大笑,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刘陵:“我看见她那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厌恶的的慌,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好看吗?” “长得好看自然了不起啊,我家里的兄长,从来都是目中无人,对所有女子都不假辞色。自从在陛下的寿宴上见过她一次,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若不是因为我们家的家世高攀不上梁国的翁主,我阿兄怕是早就让我父亲前去梁国提亲了。” “哼,她身份再高贵,长得再美,她的夫君却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呢?” 话说到这里,刘陵便已经不打算继续听下去了,她想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腿。一旁的阿阮气得想上前去跟两人撕打,愣是被刘陵拉住了。她继续听那两个女子在那里说自己的闲话。 “说来也是奇怪,刘陵貌美如斯,为何王校尉却宁可跟那上不了台面的张姓贱婢厮混,也不愿意与她琴瑟和鸣?她成亲已经两年多,却还未曾有孕,难不成王校尉连碰都不愿意碰她吗?”大汉朝的风气跟后世比起来,其实算得上极为开放,所以就算是未婚女子之间说起私房话来,也是极为露骨。刘陵听到这些,想到自己在王柬那里受到的冷待,心中的屈辱感油然而生。原来,王柬不喜自己,连外人都知道。 她一脸漠然地站在那里,继续听下去,仿佛两人的闲话,说的是旁人不是自己。 “这可不好说,保不齐被你说中了呢。我听说,王校尉跟张家那女子,经常公开进出,同乘一辆马车四处游春赏景,好不快活。想来那梁国翁主也是知道的,只是碍于面子,只好装作不知道吧。”女子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住。 “哎,所以说身份高贵又如何,长得貌美又如何,不受夫君喜欢,还不是连个贱婢都不如。”女子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恶意,刘陵顾不上去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过这两名女子,导致对方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她只是觉得丢脸,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让她无法再继续听下去,于是她冷静了一会儿,默默转身离开。 “阿阮,去让人查一下王柬今日去了哪里?”刘陵并不是一个轻信流言的人。然而刚才听到的信息,让她不得不怀疑王柬是真的跟别人有私情,所以才会对自己冷淡如此。 主仆二人再无心宴会,早早地告辞离开,回到淮阴侯府,王柬跟往常一样不在府中。刘陵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久久不肯出来见人。 后来,阿阮告诉她,派出去调查王柬行踪的人,终于查清楚了王柬私下里经常会去的地方,是位于城郊的一所私宅。那天,王柬照例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便坐着马车出门了,刘陵坐上了马车,让车夫一直尾随于他,一直跟到城郊,她看见王柬的马车停在了一座私宅前面,王柬的随从上前去敲门,很快,里面便出来一个颇为美貌的年轻女子。王柬并未下车,等那女子出来,他才从车上探出头来,女子看见她,似是很惊喜的样子,直接奔向王柬的马车。王柬下了马车,很温柔地搀扶着那女子上了车,两人一起乘着马车往城外去了。 不管是出于自尊还是骄傲,刘陵明白自己都不应该再继续跟下去了,然而她仍旧还是不死心,鬼使神差地让车夫一直跟着王柬的马车到了城外。当时正值阳春三月,到城外游春踏青的游人络绎不绝,王柬并未发现刘陵的存在。他将那女子扶下马车,然后两人手拉着手旁若无人地在那里含情脉脉地对视了半晌,王柬温柔地帮那女子理了理鬓角的发丝,两人相互依偎着边谈笑边赏春,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刘陵像个游魂一般地跟在他们身后,甚至无心顾忌旁人看她的眼光。王柬跟那女子一路行至溪水边,女子从袖中掏出丝帕铺到草地上,王柬笑着坐下,然后女子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怀里,两个人耳鬓厮磨,仿佛旁人都不存在一般。刘陵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王柬,她与王柬成亲两载有余,就算是在洞房花烛那一夜,他对她,也从未像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般亲密过,他待她彬彬有礼温和有加,以前她不懂,以为男女之间的相处原本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然而直到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她才真正明白,王柬是真的不喜她,不爱她,自己从未被他用心温柔相待过。 刘陵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王柬与张媛在那离柔情蜜意,直到他们发现了自己。王柬在看见刘陵的那一刹那,脸色是极为复杂的,然而刘陵已经懒得再去探究他的神色还有他的内心世界,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王柬怀中的女子,然后眼神冷冷地盯着王柬的眼睛看了半晌,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转身离开。 从那天之后,夫妻二人便如同陌路人一般,私底下再无任何交流,对于刘陵亲眼见到的事情,王柬未曾解释,刘陵也再没有主动探究过他与那女子之间的任何事情。平城长公主急着抱孙儿,刘陵却迟迟未曾有孕,于是她请了多位名医替刘陵诊治,最终得出了刘陵不孕不育的结论。刘陵自己却知道,她之所以不孕不育,一半是因为自己确实体质异于常人,另一半的原因,却是因为从那天之后,她便没有让王柬再碰过自己。 刘陵原本以为,她可以跟王柬相敬如宾地凑合着过一辈子,直到有一天,王柬主动开口向她提起纳妾之事,两人之间表面维持了三年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刘陵搬出了淮阴侯府,张媛怀孕,以前的那个刘陵,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人世,让现代的另一个刘陵,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长安城里的八卦每日都在翻新,梁国翁主刘陵跟淮阴侯世子王柬和离,让那些曾经深深嫉妒过刘陵的贵族女子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奚落和嘲笑她的理由。她们争相奔走相告,梁国翁主刘陵,因为不能生育,又天生善妒,不允许夫君纳妾,终于被王柬和长公主所厌弃,成为淮阴侯府的下堂之妇。她们尽情地释放者心底的恶意,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关于刘陵和王柬还有张媛之间的隐秘八卦,仿佛这样便能将那高高在上的女子狠狠地踩在脚下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5.第十五章 刘陵两辈子都被诊断为不孕不育,上辈子她嫁的是豪门独子,二十五岁结婚,三十岁还未曾怀孕,为了调理身体,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喝过多少难以入口的中药,最后甚至不得不去尝试做试管婴儿,精神上的压力和身体上的痛苦,让她从内心深处对怀孕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逆反心理。照理来说,不能生育的女人,对孩子肯定时充满期待和渴望的,然而刘陵却是恰恰相反,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她的心底从未像外界揣测的那样期待和渴望拥有一个孩子。如今她身处古代,对一个古代女人来说,不能生儿育女,就等于失去了作为女人的最大价值,她本应该感到遗憾和悲伤,然而她却为此深感庆幸。古代缺乏有效的避孕手段,若她可以生育,那么她这辈子或许都得像一个传统的古代妇女一样,大半生都在怀孕生孩子坐月子养孩子再怀孕生孩子坐月子养孩子的循环中度过,片刻不得喘息,完全失去了自由的本钱。再不幸一点,以古代的医疗条件,一不小心来个难产血崩,搞不好还会一命呜呼,她想不到哪怕一丁点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悲伤和遗憾的理由。不明真相的外人同情她,甚至为此奚落于她,却没有想到,当事人却完全不在乎自身的这个致命缺陷,甚至还因为这个打心底里感谢上天对自己的善待,让她免去了诸多的烦恼。因为很少出门参加社交的缘故,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丝毫没有给刘陵带来任何影响。 这天,刘陵收到安阳侯府上送来的请帖,请帖是以安阳侯夫人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刘陵前去参加安阳侯府二小姐的及笄之礼。根据阿阮提供的资料,安阳侯府便是当今太子妃陈亭的娘家,安阳侯府二小姐陈蕴,跟太子妃陈亭一母同胞,皆是安阳侯夫人所出,胞妹及笄,太子妃本人也会亲自出席,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的名门贵妇以及世家千金前去道贺,刘陵想了想,接受了这份邀请。她虽不喜社交,但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座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必要的人际交往和人情往来是不可或缺的,太子妃所到之处,必然会吸引全长安的贵族女子们争想前往,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圈子。 及笄之日,刘陵带着备好的礼物前往安阳侯府。行笄礼的厅堂前,安阳侯夫妇亲自迎接客人,刘陵被安排在观礼的位置,厅里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礼的女眷,众人见她前来,纷纷行礼,刘陵一一回礼之后,这才在观礼位上坐了下来。最后到的是太子妃陈亭和永城公主刘滟,厅中从正宾到观礼嘉宾,皆起身行礼,刘陵也随着她们一起行了礼,待陈亭与刘滟落座之后,安阳侯夫妇这才进入了大厅,在主人位上坐好,陈蕴的及笄之礼便在安阳侯夫人的主持之下开始进行。陈蕴一身华服入场,给场中的宾客行完揖礼,然后正坐于笄者席上,由赞者为其梳头。 而位于正宾席的,正是今日笄礼的正宾,皇太子刘敖的外祖母,卫夫人和卫大将军之母卫老夫人。因她德高望重,安阳侯夫人特意请她来为陈蕴加笄。卫老夫人生得倒也慈眉善目,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应是整个厅中年岁最为年长之人了。正宾起身盥手就坐之后,开始为陈蕴加笄。刘陵倒是对这种乏味的仪式兴趣缺缺,只记得陈蕴连着换了三次衣服,先是襦裙,之后是深衣,最后是大袖礼服,每换一次衣服,行一次拜礼,头上的发饰也由笄到簪再到钗冠换了三次,待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之后,由安阳侯亲自宣布礼成,陈蕴从此成人,可以议婚,然后又是行礼答谢所有来宾。刘陵坐在那里,腿都麻了,又不好擅自乱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跑到这种场合活受罪。 宴请宾客的地点安排在安阳侯府的花园里,露天的筵席,正好适合夏日的天气。在场的所有女宾,数太子妃和永城公主地位最尊,刘陵次之,于是她们三人便被安排到一席,刘滟亲热地拉着刘陵的手跟她一起入席,刘陵朝已经落座的太子妃行了半礼,陈亭声音柔和却又不失风范:“阿陵不必多礼,快就坐吧。” 刘陵依言坐下,刘滟打趣道:“阿姐近来是愈发的多礼了,以前姐妹们一起玩耍,就数你最不守规矩。” 陈亭笑了笑,道:“我跟阿陵倒是有快一年没见过了。” 刘陵只好装作跟对方很熟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 刘滟道:“本来要约你到我庄子上赏花,谁知你最近忙着跟王柬和离,我也不敢叨扰于你,如今你倒是清闲下来了,可惜花都开败了。” 太子妃冷不丁听到和离二字,掩饰地轻咳一声,道:“妹妹庄子上好玩的东西多,也不一定非要赏花呀。” 刘滟是个直肠子,见太子妃给她使眼色,大喇喇道:“皇嫂不必这么小心,阿陵姐姐才没那么小气呢。她与王柬和离之事,满长安都知道,有什么不能提的。” 太子妃被她一顿抢白,直接闹了个脸红,刘陵见对方尴尬,只好解围道:“太子妃不必介意,阿滟就是跟我随意惯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太子妃打趣道:“阿滟就是小孩脾气,等以后嫁了人,就知道收敛了。” 刘滟气鼓鼓道:“嫁人有什么好,我才不愿意嫁人呢。”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开心,刘陵却总觉得有人目光在悄悄打量自己,她待寻找那目光的来源,对方又似察觉到一般,很快收回目光。她正觉得奇怪,刘滟忽然小声在她耳边道:“听说姑母要给王柬重新娶亲了,阿姐知不知道?” 刘陵一惊:“这么快?” 刘滟嗤道:“阿姐看到对面那个一直盯着你瞧的女子了没?” 刘陵总算知道刚才盯着自己的目光来自何处了,顺着刘滟说的方向看过去,她们对面的位置坐的都是一些未婚的贵族女子,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瞧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刘陵好奇:“她是?” 刘滟冷哼一声,道:“陈留侯的孙女,名字叫什么我忘了,正在跟王柬议亲。听说她们家嫁出去的女儿,个个都能生会养,姑母许是看上了这一点,才会将她列为儿媳人选。” 刘陵心道,难怪她会偷偷打量自己,许是对自己未来夫君的前妻比较好奇吧,于是她很大方地送给对方一个微笑,那女子许是心虚,悄悄低下了头。 刘滟嗤笑:“瞧瞧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儿,上不了台面,怎能跟阿姐你相提并论。” 刘陵无奈道:“我都跟王柬和离了,阿滟莫要再将他跟我扯到一起。他娶谁都是他的事,为何要将对方跟我比较。” 刘滟愤愤道:“我就是替阿姐感到不值。那些女人都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说阿姐不能生孩子,王柬不要你,以后也不会有别人愿意娶你,不管阿姐长得再美,将来也只能孤独终老无子送终。” 刘陵笑:“她们爱说什么便让她们去说好了,你非得跟她们较劲。” 刘滟正要开口,一旁的太子妃拦住了她:“阿滟莫要再提这些糟心之事惹阿陵烦心了,她们爱嚼舌根,难不成我们也要沦落到像她们一样吗?” 刘滟凉凉道:“若她们在背后议论皇嫂,不知道皇嫂还会不会这么洒脱。” 刘陵知道刘滟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这话一出口,她便知道不太合适了,毕竟对方是太子妃,刘陵正想替刘滟打个圆场,只听太子妃叹了口气:“她们何尝没有说过我的闲话,我嫁入东宫已经两年,如今膝下也无一儿半女,偷偷在背后议论嘲笑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削尖了脑袋想取代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若一一放在心上,早都被活活气死不知道多少回了,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看她们表演。你们知道卫老夫人身边的那名女子是谁吗?” 刘陵和刘滟将目光齐刷刷看向卫老夫人,卫老夫人身边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大的男孩约摸七八岁的样子,正襟危坐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小的女孩倒是天真烂漫,靠在卫老夫人身上撒着娇。刘滟不解:“那不是卫凛的一双儿女吗?” 太子妃嘴角扯出一个苦笑:“靠右手边的那位!” 刘陵仔细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年轻女子紧挨着卫老夫人右手边坐着,时不时地还会帮着照应一下两个小孩,刘滟好奇道:“她又是谁?” 太子妃讽刺地笑了笑:“那是卫大将军的远房侄女,很快,她就是东宫里的卫良娣了。” 刘滟惊道:“皇兄要纳良娣了吗?” 太子妃道:“何止良娣,将来还会有良媛承徽昭训奉仪数十人,若我以后还是生不出儿子,将来我这个位置,保不准会被在座的其中某一位取代呢。” 刘陵听得出她话语之中的悲凉,太子妃肩负着为大汉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后代的重任,如今她一无所出,要承受的压力和流言蜚语,自然要比普通女子大上许多倍,难怪她会有之前那么一番感慨。果然,身为女人,不管身份高低,谁都逃不开生儿育女这个终极魔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6.第十六章 筵席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刘滟撒娇:“阿姐陪我去更衣吧。” 刘陵心中好笑,刘滟的性子果真跟小孩一般,让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念书时的趣事来,那个时候,彼此关系要好的小女生,也喜欢像刘滟这样非要有人陪着才肯去上洗手间。她只好起身理了理衣服,陪着刘滟一起离席更衣。此时筵席上的宾客也有人已陆陆续续离开座位,有借着更衣出去活动腿脚的,还有一些以前就熟识的闺中密友三三两两找了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私房话的,刘陵和刘滟由侯府的下人引着到了更衣的地方,古人更衣极为讲究,尤其是皇室贵族,刘滟进去更衣之后,刘陵想着她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来,正好净房前面是一个人工湖,她便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一边赏景一边等待刘滟。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湖水被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颇为宁静祥和。刘陵正在静静享受难得的安宁,忽然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湖中,她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湖边除了她自己,也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她心中虽感怪异,却并未多想,正好刘滟更衣完毕出来,二人正要一起回席,便见一个中年仆妇领着一个小姑娘从净房出来,看见刘滟和刘陵,还特意带着女童上前见礼,刘滟见那女童长得灵动可爱,柔声道:“这便是卫大将军的女公子?” 仆妇道:“禀公主,正是。” 刘滟朝那女童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道:“第一次见,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给你的,收着吧。” 女童只是摇头摆手表示不收,却不开口说话,刘陵感到奇怪,正想开口询问,只见仆妇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女童的眼神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便问:“你们在看什么?” 仆妇语气急切道:“翁主可有见过我们家的小公子?” 刘陵摇摇头:“我刚才一直坐在这里,并未见过有其他人路过,更没有见过你们家的小公子。” 仆妇神色担忧:“小公子原说是要在外面等着小姐的,怎地不见了人影?” 刘滟看那小姑娘眼神也是极为担忧的样子,安慰道:“想是跑去哪里玩了,或者是自己回去了。要不你们再去别处找找。” 仆妇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公主有所不知,我家小公子性情乖巧,说好了要在这里等,就绝对不会四处乱跑。” 她手里牵着的小姑娘不见哥哥,已经急的呜哩哇啦乱叫起来,刘陵听她发出的声音,这才察觉到不对,原来这小姑娘根本不会讲话,难怪刚才只会摇头和摆手呢。 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声对那仆妇道:“快,去找人,你家小公子有可能是坠湖了。” 仆妇一下子腿软瘫倒在地,刘滟也急了,一把将那仆妇从地上拉起来,吼道:“还不赶紧去叫人!” 仆妇扔下小姑娘撒腿便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救命,刘滟牵起被仆妇丢下的小姑娘,对刘陵道:“阿姐,我们也去喊人。” 刘陵冷静了一下,道:“我听到扑通一声,没想到会是有人坠湖,若真是卫家的小公子,现在去喊人来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刘滟也被吓到了,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卫家的小公子还不到八岁……” 刘陵听她的语气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想必是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只是一脸着急地看着两人。刘陵道:“我先下去看看情况,看能不能把人捞上来,你带着这小姑娘去找几个懂水性的侍卫过来帮我。” 刘滟眼神挣扎:“可是阿姐你……” 刘陵顾不上多说,三下五除二便将身上碍事的华服脱得只剩下里衣,看刘滟还在那里发愣,催促道:“快去找人,再磨蹭就真来不及了。” 还没等刘滟反应过来,她已经从刚才声音发出的位置跳了下去,一口气潜到了水底,因为天色已经渐暗,水下根本看不清东西,她只能凭着直觉一通乱摸,心里只能祈求这湖中的淤泥不要太深,那小孩运气好不要陷入淤泥里。 刘滟眼睁睁看着刘陵跳入湖中,吓得赶紧跑去找人。 卫家的仆妇很快便将所有人都惊动了,大家听说卫家的小公子有可能坠湖了,惊得魂都没了,安阳侯顾不上多说,立马安排人去湖边救人,卫老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急晕了过去。等安阳侯府懂水性的家丁们赶到湖边的时候,刘陵终于摸索到了孩子的身体,她心中一喜,拖着那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孩子浮到水面,用一只手臂用力往岸边划。岸上正要下水的人看见刘陵,纷纷跳下来帮忙,众人合力将刘陵和那男孩拖上了岸。卫老夫人被掐了人中,好不容易终于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往湖边赶。有人探了一下男孩的呼吸,朝担惊受怕的安阳侯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气了!”这对安阳侯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卫家的小公子在他的府上落水,如今命也没了,卫大将军那里,他要如何才能交代过去?刘陵本想歇一口气再说,听人这么说,赶紧将头贴在男孩的胸口仔细听了一会儿,还有微弱的心跳,她很快将男孩鼻子及口腔里的泥土和其他的异物清理出来,然后松开他的领口和腰带,用膝盖顶压男孩的肚子,将他腹中的积水一股脑倒了出来。然而孩子始终没有反应,她将人放平躺着,捏住他的口一边不断地往他口中吹气,一边双手重叠在他胸口处不断地用力按压,如此反复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孩子终于有了反应,悠悠转醒。旁边围观的人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安阳侯自己,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盘算着该如何应付来自卫凛的怒气和报复,没想到原本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被刘陵一通折腾之后,居然又活过来了,众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卫老夫人提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口一声地念着阿弥陀佛。刘陵见孩子虚弱,对安阳侯道:“将这孩子抱回房中换身干爽的衣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安阳侯赶紧让人将孩子抱到屋子里换衣服,一边吩咐人去叫大夫过来。众人见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这才围到卫老夫人身边开始安慰她,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卫老夫又是惊又是吓,已经快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魂魄重新归位,这才想起感谢孙子的救命恩人。刘陵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施救让她累得连动都不想动弹。跑去找人帮忙的刘滟赶来的时候,刘陵已经上了岸,她亲眼目睹了刘陵救人的全过程,将手里牵着的小姑娘交还给卫老夫人,得意道:“今日若不是我阿姐,卫小公子恐怕就没救了。” 卫老夫人经此一事,耳中最怕听到没救了之类的言辞,但是对方毕竟是公主,说的又是实话话,她也不好挑剔对方话里不中听的地方,只好道:“公主所言甚至,翁主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来世必定结草衔环,以报翁主大恩。” 刘滟一边将侍女呈上来的干净披风裹在刘陵瑟瑟发抖的身体上,一边用帕子替她擦头上脸上的水,道:“结草衔环倒也不必,只是我阿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孙儿,如何却连件干净暖和的衣服都没人给她准备?” 卫老夫人受了惊吓,心又一直悬在孙子的身上,被刘滟这么一说,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怠慢失礼之处,老脸一红:“公主教训的是,老身适才被吓破了胆儿,到现在还没回过魂来,怠慢了救命恩人,还忘翁主不要怪罪。” 说着便要起身给刘陵跪下,刘陵自然是受不起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给她行这么大个礼,赶紧让人拦住对方,笑道:“卫老夫人不必介意,公主这是在跟你说玩笑话。你今日受了惊吓,还是得找个大夫仔细瞧瞧才好,令孙的事情不要太过担忧,人既然已经醒了,只需要好好调养几日便会无碍了。” 卫老夫人感激道:“多谢翁主挂念,翁主今日所为,恩同再造,小儿如今远征在外,待他归来,老身一定让他亲自登门拜访,以谢翁主大恩大德。” 刘陵早就听说过卫凛卫大将军的威名,哪里还敢让他亲自谢什么恩,“老夫人不必介怀,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以后,万万要将两位小公子看紧了,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大意。” 卫老夫人连忙点头称是:“翁主所言极是,都怪我大意了。” 刘滟帮刘陵将脸上的水都擦干净之后,这才道:“阿姐歇好了便起身去换身衣服把,你身子本来就弱,又受了寒,可别落下什么毛病。” 刘陵点点头,由一旁的侍女们搀扶着起身去换衣服,太子妃陈亭早就吩咐侯府的下人们替她准备了热水沐浴,刘陵在陈蕴的闺房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此时侯府的宾客也陆续离开了,因为卫家的小公子身体还很虚弱不便移动,卫老夫人决定带着孙女在安阳侯府住下来等着孙子康复之后再回卫府。刘滟和刘陵被陈蕴安排在自己的闺房里休息,刘滟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侍女帮刘陵梳头打扮,啧啧称赞道:“阿姐真是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刘陵笑:“就你嘴甜。” 刘滟想起今日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拍拍胸口,道:“阿姐今日可真是吓死我了,都不知道你是哪里学来的那怪异法子,愣是将那卫小公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刘陵想了想:“也是少时在梁国见过有人这么救活溺水之人,情急之下也只能放手试试,没想到居然真的管用。” 刘滟欣喜过后,担忧道:“今日那卫小公子若是没被救活,阿姐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不怕卫大将军一怒之下将过错都怪罪到阿姐头上?” 刘陵一门心思光顾救人,倒是没多想这些弯弯绕绕,如今静下心来想了想,难免有些后怕,不确定道:“卫凛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吧?” 刘滟道:“听说卫凛此人极为心狠手辣,若是他的儿子真没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盛怒之下迁怒无辜之人,说不定还会认为是阿姐用那怪异的法子弄死了卫小公子呢,今日安阳侯府来了这么多人,你见过谁家像你一样傻傻地不管不顾只想着救人的?” 刘陵想了想,刘滟说得确实也有道理,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将那小公子救活了过来,万一真如刘滟所说,自己将来恐怕免不了要被卫凛迁怒,那可真叫有冤无处诉,只赖自己手贱多管闲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7.第十七章 陈蕴的及笄之礼,原本是件喜事,闹出这种事情来,安阳侯夫妇受了惊吓不说,陈蕴自己心中也是后怕,万一真出了事,于自己的名声不利也就罢了,恐怕整个侯府都要备受牵连,她心里感激刘陵,不仅拿出自己最好看的新衣和首饰让刘陵换上,还特意过来给刘陵道谢。陈蕴刚满十五,出落得已是落落大方仪态万方,跟她的姐姐陈亭一样,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她弯身朝刘陵盈盈一拜:“今日之事,多谢翁主。” 刘陵最是见不得美人委屈,赶紧扶住她:“妹妹可不要折煞我,都是沾亲带故的,何必如此客气?” 陈蕴声音虽然温柔,语气却是难得地坚持:“姐姐一定要受我这一拜,我阿姐已经跟我说过了,今日若不是姐姐出手,我陈家上下恐怕都要被牵累。” 刘陵心中疑惑,她只知道卫凛位高权重,威名远播,却未曾听说过他有什么恶行恶状,何以大家都如此惧怕于他,连太子妃的娘家,都怕受到他的怪罪? 陈亭是太子妃,不便在外过夜,叫了刘滟一起回宫,刘滟依依不舍道:“过些时日我再出来找阿姐一起玩。” 刘陵随她一起去送别太子妃,陈亭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出宫不便,以后阿陵若是进宫的话,不妨多去我那里坐坐。” 刘陵点点头:“太子妃放心,以后少不了要叨扰你。 送陈亭和刘滟离开之后,刘陵也向安阳侯夫妇告辞,安阳侯夫人挽留道:“翁主今日受了寒,不妨在府中留宿一日,正好府里有大夫,可以替翁主诊治一番。” 刘陵婉言谢过:“侯爷和夫人今日也受了惊吓,还需好好静养才行,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府上拜访。” 安阳侯夫人心知留她不住,便让陈蕴亲自送她出府,陈蕴陪着刘陵一路出了安阳侯府,刘陵府中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陈蕴拉着刘陵的手道:“姐姐以后要常来。” 刘陵笑:“好,我府上只我一人,平日里也是百无聊赖,妹妹若不嫌弃,以后可以多来我府上玩耍,我那里倒是没什么闲人。” 陈蕴惊喜:“那可说好了,以后我若上门叨扰,姐姐可不要嫌我烦人才好。” 刘陵拍拍她的手,笑道:“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刘陵这才登上马车离开。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大黑,阿阮服侍她换了衣服,给她捶了会儿背,刘陵这才觉得浑身舒爽了许多,躺在榻上,想了想今天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夜色中,城中一幢宅院里,有一个黑衣男子闪身进了院里的书房,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前面跪着刚才的黑衣男子。 “办事不力,去领罚吧。”中年男子声音冰冷。 跪着的男子道:“大人,属下原本计划的滴水不漏,万万没想到,那孩子居然如此命大,在水里淹了那么久居然还能活着。还请大人念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中年男子沉吟半晌,缓缓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已错过最好的时机,万不可再轻举妄动,卫凛心思深沉,小心打草惊蛇。” 黑衣男子诺了一声,道:“属下明白!”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下去吧,切记近日不可擅自行动,等我命令。” 黑衣人领命告退,书房中,中年男子盯着桌上的书信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拿起书信,放到蜡烛上点燃,直到信纸慢慢化为灰烬。 翌日,皇帝陛下收到边关捷报,卫大将军在西边又打了胜仗,歼灭胡兵三万余人,重创了胡人主力,胡人损失惨重,只需等待时机便可将他们一举消灭。皇帝喜忧参半,胡人侵扰西境由来已久,这些年更是蠢蠢欲动计划着南侵。卫凛去西边打了将近两年的仗,如今捷报频传,离彻底消除西边的胡人之患为时不远,可谓大喜。忧的是经此一役,卫凛风头更盛,再想掌控他,却是要比以往更加艰难了。倘若自己还能多活几年,必有办法削弱卫氏一族,然而他心里很清楚,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太子刘敖,生的文弱,自幼多病。整个皇室都曾提心吊胆担心他养不活,然而他却磕磕绊绊一路长到成年,如今已经及冠。刘敖十八岁立妃,距今已有两年,然而太子妃陈亭却至今无所出。皇帝和卫夫人以及她背后的卫氏一族,已经急不可待地张罗着要替太子纳妾,甚至已经初步选定了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的人选,只待吉日,便要将这些女子一一接入东宫,为皇室开枝散叶。陈亭独自躺在大床之上,眼泪早已打湿了衾被,她心中一边自伤一边冷笑,纳再多的人进来,又有什么用呢?众人只当是她生不了,又有谁能想到,大汉王朝尊贵的太子殿下,居然是个没用的。 陈亭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倒是忍不住羡慕起今日见到的刘陵来。她初听刘陵和离,原本还是有些同情她的,毕竟女人不能生育的压力和苦楚,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加之她也对王柬与与张家之女的私情有所耳闻,对刘陵的同情便更多了几分,然而今日一见,却发现她比往日里更加容光焕发了许多,从她身上,不仅看不出丝毫身为下堂之妇的凄惨来,反倒比过去更显肆意洒脱。陈亭身为太子妃,等皇太子登基,她便是大汉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本应受世人艳羡追捧,然而她却对此没有丝毫的欢喜和期待,心中反倒是说不出的凄凉与悲哀。 卫凛收到卫府传来的家书,已是七日之后。卫熠落水一事,远非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至于是何人蓄意谋害,谋害一个八岁小儿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何,这让卫凛不由地蹙起了眉头,一旁的谋士陈谨见状,道:“府中出了何事,让将军如此烦忧?” 卫凛将手中的书信递给陈谨,陈谨看完后,卫凛道:“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陈谨谨慎道:“此事蹊跷,非简单的仇家寻仇。” 卫凛面色微冷,道:“本侯远征在外,宵小之辈居然将心思动到了一个八岁小儿的身上,说只是为了寻仇,未免太小看了他们。” 陈谨思索了半晌,道:“难道是胡人在背后捣鬼?” 卫凛冷哼:“胡人不足为惧,倒是背后与之勾结之人,最是可恨!” 陈谨大惊:“将军的意思是,长安有人与胡人相互勾结,想借此扰乱将军的心神?” 卫凛眼中寒光一现:“大战在即,在我军与胡人你死我活之际,长安却有人对我儿下此黑手,地点还选在太子妃的母家,怕不单单是为了扰乱我的心神罢!” 陈谨道:“若小公子真的出了事,将军必与安阳侯生隙,也就是与太子殿下生隙,对方此举,看来是一石二鸟。只是这得利之人,除了胡人,到底还有哪方呢?属下实在不好胡乱猜疑。” 卫凛薄唇微微一翘:“打击我,便是打击太子殿下,离间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得利的会是何人,还不好猜吗?” 陈谨意会,道:“此人用心如此险恶,一计不成,难保不会另生一计,将军应着人严加保护府中老夫人与两位公子的安全才好。” 卫凛道:“一击不中,料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陈谨看卫凛眉头紧锁,道:“将军可是替太子殿下忧心?” 卫凛按了按鬓角,道:“太子那里,还需要严加防范,以免别有用心之人找到破绽,从他那里下手。” 陈谨道:“将军放心,太子身边,都是我们的人,如有风吹草动,属下必会第一时间告知将军。” 卫凛道:“太子的身体可有起色?” 陈谨摇头:“属下还在让人继续寻找良医,只是太子对治疗一事,并不十分配合。” 卫凛想了想,道:“吩咐下去,寻医问药之事暂停,近期让人看紧太子,别让他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被人抓了把柄。” 陈谨应了,问:“老夫人在信中提到刘陵翁主相救小公子一事,将军可是想好了如何表示谢意?” 卫凛道:“此事待我回朝之后再议。” 陈谨欲言又止,卫凛见他犹豫,奇怪道:“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陈谨道:“梁国翁主对小公子有救命之恩,将军如今虽不便亲自上门道谢,但谢礼还是要送上一份以表心意的。” 卫凛不耐道:“就依先生之言,让总管拣府中最珍贵稀有的首饰珠宝凑一份厚礼送过去。” 陈谨摇摇头,笑道:“将军成日里为国事劳心劳力,不谙人情往来这等俗事也是自然。只是刘陵乃梁国翁主,梁国之富,比之整个朝廷也毫不逊色,刘陵作为梁王爱女,自然不会缺什么珠宝首饰,将军若送这些作为谢礼,难免显得不够诚意。” 卫凛自然对这些琐碎之事没什么概念,平日里都是由谋士和总管打点一应事宜,只是刘陵毕竟乃卫熠救命恩人,他才不得不屈尊亲自吩咐谢礼一事,没想到陈谨居然会反对他的决定。梁国之富他自然知道,刘陵身为女流,没道理不喜欢珍贵的珠宝首饰,这与梁国富不富有又有何关系? 陈谨看他一脸不耐的样子,耐心劝道:“谢礼最重诚意二字,将军何不送一样有意义的礼物给刘翁主,让她看到我们将军府的诚意呢?” 卫凛沉思了片刻,道:“听闻梁王最喜名驹,想来这梁国翁主也会喜欢,不如将我前日所得的那匹汗血宝马送给她?” 陈谨这才点头笑道:“将军高见,汗血宝马未必是翁主心头所好,但肯定是将军的心爱之物,将军将心爱之物当做谢礼送给翁主,翁主自然能感受得到将军的诚意,比起珠宝首饰,这件礼物自然要高明许多。” 卫凛还是有些不舍,此马乃是从胡人首领那里缴获的,是中原罕见的品种,珍贵非常,他是爱马之人,自然对此等良驹爱不释手。这几日一有闲暇,都要骑着这匹汗血宝马四处溜达,如今要将它送人,还是送给一个未必爱马的女人,心中难免割舍不下,然而对方毕竟是不顾翁主之尊,舍身救了卫熠一命,与之相比,一匹马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道:“既如此,你便安排人将此马送到长安刘陵府上,我另修书一封,向她表达谢意。” 陈谨告退:“属下这就去安排。” 而远在长安的刘陵,在收到卫凛卫大将军送来的谢礼之后,惊讶自然是在所难免,在看到卫大将军的亲笔书信之后,更是一头雾水。 卫凛信中道:“翁主大恩,卫凛感激不尽,此马乃凛心中所爱,特此奉上,聊表谢意,望翁主惜之爱之,他日还朝,必亲自携子登门拜谢救命之恩。” 刘陵哭笑不得,卫凛的意思翻译直白一点就是:这是我最爱的马,若不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才舍不得将它送给你,但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只能忍痛割爱,希望你一定好好爱惜这匹马,因为它真的很珍贵,过些日子我回来了,再带着儿子上门给你道谢。 她自然知道汗血宝马的珍贵,只是此马再珍贵,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她又不是什么爱马之人,不如送点金银珠宝来得实惠有用。不过转念一想,卫凛如此珍爱此马,却还是将它送给自己当作谢礼,足以表明他的诚意。据说汗血宝马之与古代的男人,就如同限量版法拉利跑车之与现代男人,一个男人将自己最钟爱的限量版跑车送给你,其诚心不言而喻。刘陵心道,这个卫大将军,倒是挺会做人的。于是吩咐人要好生照料次马,既然卫凛如此不舍,将来还给他便是,也好作个人情,省得他一直惦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美人关》正文 18.第十八章 一个月后,西境大捷,胡人首领莫也罕率领残兵残将逃回了大漠,卫凛班师回朝。到达长安那日,皇帝率众臣出城迎接将士凯旋。 皇后带领一众皇室女眷在城楼之上观礼,刘滟和刘陵也在其中。对于卫凛其人,刘陵并无过多了解,只知道他手握重兵,权倾天下,而别人提起他最多的,便是他的赫赫战功,卫凛十三岁从军,如今已有整整十五个年头。卫氏一族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固然离不开卫夫人的肚子,但依仗最多的,还是卫凛在军中的战绩。刘陵骨子里是有英雄主义情结的,像卫凛这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她心中除了好奇,更多的还是崇拜。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和崇拜,她才会答应刘滟陪她一起前来观礼。 卫凛率五万大军归来,虽只能带两千铁骑入城,但那如虹的气势却仍胜过千军万马。入城的道路两旁挤满了欢呼的百姓,刘陵站在城楼之上,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观赏大军入城的盛况。 鼓声震天,入城的铁骑踏着红色的地毯徐徐前行,阳光下,他们的盔甲反着亮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风中招展的黑色军旗猎猎作响,身穿黑甲的铁骑们依次沿着道路排好队列,严阵以待,等待他们的将军。只见一人身穿玄色铠甲,身配宝剑,端坐于墨色的战马之上,款款而来,红色的盔缨在阳光下尤为显眼。 刘滟扯了一下刘陵的袖子,道:“阿姐快看,卫凛走过来了。” 刘陵看着那人骑马前行,身形笔挺,如刚出鞘的宝剑一般,一身凛冽,在原本明亮炽热的阳光下,他的身上却是熠熠寒光,他身后的铁骑整齐划一,依序前行,刚从战场上归来,他们虽满身风尘,却仍旧威风凛凛,气势如云,让人望之生畏。 刘滟看着城下的将士,打趣道:“过了今天,不知道又有多少闺阁佳人要犯那相思之症了。” 刘陵不解,刘滟指着城内那些可以登高望远的亭台楼阁,笑道:“那些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怀春少女,这万千将士之中,多的是英姿勃发的少年英雄,我们大汉尚武,每次大军凯旋,那些上过战场为国杀敌的年轻人,都会成为万千适婚少女们争相哄抢的如意郎君,是炙手可热的婚配对象。” 刘陵恍然大悟,颇为认同道:“本该如此,保家卫国的男人,就该比那些整天腻在脂粉堆里的纨绔子弟们受欢迎。” 刘滟玩笑道:“阿姐可有看中哪位郎君。” 刘陵将目光定在那黑甲红缨之人身上,感叹道:“这千军万马,比不过卫凛一人。谁若有幸能将他收归裙下,此生圆满矣!” 刘滟抬眼望了一眼战马上那一身杀气的人,大惊:“阿姐何时又换了口味,开始喜欢卫凛这种修罗阎王,再说,你不觉得他太老了点么?” 刘陵被她一顿抢白呛了一下:“卫凛很老吗?” 刘滟瞪圆了眼睛,奇怪道:“三十岁还不老吗?卫凛的儿子都快十岁了,就是之前你从水池子里捞上来的那个小子。” 刘陵想到自己穿来这里之前正好三十岁,尴尬道:“其实三十岁也不能算老吧,再说卫凛不是二十八吗,怎的又成三十岁了?” “虚龄三十,儿子都能议亲了,阿姐居然不觉得他老?”刘滟惊道。 刘陵想了一下,刘滟刚满十八,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古代少女来说,三十岁确实也不算年轻了,想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不也曾真情实感的觉得自己若活到三十岁那么老该多么可怕吗? 于是她玩笑道:“你年纪小,还不懂,其实老也有老的妙处。” 刘滟大笑:“卫凛这种老骨头,一般人都怕磕牙,不知道阿姐的牙口够不够好,若能咬得动,尝一尝也无妨。” 刘陵本是玩笑,然而总归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仿佛那人隔着数丈之远,却能听见她的荒唐话一般,她不再好意思直视他,微微低头,垂着眼角,感觉他身上那种凌厉的气势,会让那些私底下议论他的人都无所遁形。 大军入城之后,接着便是庆功宴,皇帝在宫中设宴,犒赏将士,刘陵不想再去凑热闹,径自回了府。 然而,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跟永城公主之间的一番戏言,很快便传到了当事人卫凛的耳中。 卫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