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之金戈问天》 正文 第1章 杨家少年 七月的第二个满月挂在正空,皎洁的月光遍洒大地。在这样的夜晚,即使不用点起火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句芒山便沐浴在如此的月光下。 在句芒山顶的一处平地上,两个影子被月光拉长,犹如黑夜的鬼魅。 两个身影一老一少,老者看上去已年过古稀,少者不过十三四岁。老者正在使一套枪法,枪法大开大阖,气势磅礴,刚猛无比。 枪法使到最后一招,老者纵步急奔,右手倒提长枪,右足向前一跨,猛然停止,强大的惯性使得右足已陷入地面。上身向左方扭动,右手持枪从左边腋下向后大力刺出,随着长枪刺出,空气中传出一阵刺耳的破空声,破空声逐渐升高,却又戛然而止。老者摆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手中长枪纹丝不动。老者的额头上完全不见汗滴,甚至连气息都未产生丝毫波动。 一旁的少年大声地拍手叫好。 “胆儿,这套杨家枪法是我们家传功夫,共八式二十四招,今天给你传授的已经是最后三招,而这最后一招,便是整套枪法的精髓所在,你看明白了么?” 胆儿挠挠头,眼睛眨了眨,道:“孙儿看的不太明白,但想来最后一招压轴出场,总会是最厉害的。” 老者撤了枪,哈哈大笑,走到少年面前,摸了摸胆儿的头,笑道:“没错!最后一招就是最厉害的!你再说说,你觉得厉害在哪里?” 胆儿迟疑道:“这大概是枪能发出声音,所以厉害?” 老者轻轻哼了一声,放在胆儿头顶的手改摸为敲,轻轻敲了一记之后,说道:“枪能发出声音,是真气流转的缘故,与招数无关。胆儿你要知道,我们杨家枪法的精髓,在于‘出其不意’四个字,而这最后一招回马枪,正是集出其不意四字大成之所在,胆儿你须谨记!” 老者说到最后,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胆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躬身道:“祖父请放心,孙儿自当谨记于心!” 老者点点头,神情稍有缓和,又突然带有一丝惆怅,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轻轻说了声:“胆儿,今日就到这里,咱们回家罢。” 老者乃是凯国皇城护国大将军杨承祖,与凯国的旭日城守将关潼,淮海国的海军上将甘伏蛟,以及刻琼国的神射手韩擒龙并称为“人中四将”,四人均武艺非凡,也各有所长。杨承祖正是以枪法闻名天下,他性格坚毅,处事极为果决,御下甚严,一支杨家军威震苍龙大陆。而少年其实是杨承祖的外孙,现年一十三岁,为杨承祖次女杨离雨所生。 十五年前,杨离雨因不满父亲所安排的婚事,一怒之下愤而离家,不知所踪,杨承祖派人四处打探,却一无所获。两年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杨离雨怀抱一个婴儿突然出现在杨府外,当时她已身中剧毒,神智已经混乱。杨承祖把女儿接入府中,第一时间派长子杨凌风去请有“妙手王”之称的华松玉。待得华松玉和杨凌风赶到杨府时,杨离雨已陷入昏迷。华松玉刚刚把手搭上杨离雨的脉搏,只见杨离雨猛然睁开双眼,口中轻轻呼唤了两声“救救胆儿,胆儿”后便断了气。 华松玉急忙去看那放在一旁的婴儿,婴儿额头已经发黑,显然也同样中了剧毒。他探了探婴儿的鼻息,发现尚有一丝气息。于是他劝住了正在痛哭的杨家父子,将婴儿放入一间卧室,杨家父子守住门口,华松玉施展金针妙术进行治疗。 然而婴儿所中之毒极为奇特,华松玉生平从未见过,他只能以金针闭了婴儿的颤中穴,阻止毒势蔓延,却无法完全清除。 华松玉告知杨家父子,婴儿所中之毒只能暂时缓住,无法根治,并告诉杨承祖,婴儿颤中穴受制,日后不能使用真气,一旦真气冲开颤中穴,毒气也会一同扩散,将会即刻进入心脏,瞬间丧命。但如果一直无法解毒,按照毒势的蔓延程度,婴儿也会活不过二十岁。 杨承祖不想让婴儿受苦,打算狠心直接下手杀了这个婴儿,杨凌风苦劝未果。在杨承祖提起婴儿,正准备将其一掌拍死时,婴儿突然醒过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向杨承祖,仿佛要杨承祖抱一抱。杨承祖看到婴儿那酷似女儿的眉目,脑海中出现了杨离雨承欢膝下的情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杨承祖根据女儿临终的话语将婴孩取名为胆,以杨为姓,名唤杨胆。 处理完女儿的后事后,杨承祖和杨凌风再次拜访华松玉,华松玉此时也正在研究杨胆身上所中之毒,他告知两父子,他昨日翻阅古医书时,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毒草,也许能够中和杨胆身上所中的毒,他不日就将外出找寻这种毒草。 杨承祖父子再三拜谢,归家等候,哪知华松玉这一去来来回回,六七年间一无所获,甚至于,华松玉七年前离家寻药,至今都音讯全无。 在华松玉寻药的十四年内,杨胆一天天的长大,杨家上下都对他关爱有加,不断地请各种有名的卫疗士c光之子c巫医和萨满前来诊治,甚至连一些古怪的巫师也都请了过来。治疗方法c各类药材倒是试了一大堆,但基本都不起什么作用,只有少数几个光之子赋予了杨胆一定的祝福,能够使杨胆在毒性发作时少受一些痛苦。到后来,就连给杨府看门的钟老头看到这些治疗者,都觉他们还不如自己。最起码自己看到小少爷,还能鞠个躬,问个好,让小少爷的心情能好一些。 杨家以武成名,虽然杨胆身中剧毒,导致身体羸弱,而且无法使用真气,但杨承祖还是传授了杨胆整套杨家枪的枪法,希望他日杨胆身上毒性能解,不至于从头学起。 杨胆习武的天赋不算高也不算差,悟性不高记性却不错,一般的招式练了两三遍基本也就能够有模有样的使出来了。但由于不能使用真气,杨承祖并没有教杨胆操运真气的法门,所以杨胆的武艺完全就只是个花架子,每一招的气息吞吐c劲道收放也就无从谈起了。 杨承祖每次看到杨胆认真习武的样子的时候,内心总是为这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多年来他到处打探华松玉的消息,除了五年以前听说在极北寒地出现过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杨承祖心里的担忧也与日俱增,这些担忧杨承祖全部埋在心里,从未在杨胆面前表现出来。 祖孙两人携手并步下山,杨承祖不停的说些陈年的趣事给杨胆听。正说到杨承祖年轻时兄弟三人拦路抢亲时,山路上忽有一人正急奔而上,杨承祖定睛一看,来者乃是国王身边侍卫长白如夜。 白如夜素以身法见长,几个兔起鹘落的功夫,人便已经到了杨承祖面前。他朝杨承祖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递上一面玉牌,道:“杨将军,陛下有令,召您入宫议事。” 杨承祖接过玉牌,细细查看,玉佩正面是雄鹰之首,背面一个楷体的姬字,确是凯国国王的传令之物,回礼道:“有劳白侍卫长,不知陛下召我所为何事?” 白如夜微微一笑,道:“陛下说了,将军去了就知道。”转头看了一眼杨胆后,继续说道:“陛下吩咐了,请将军立即动身前往,至于小公子,就由我送回杨府。” 杨承祖心想既是陛下相召,自不可轻待,这白如夜为人也算正经,胆儿随他回家,自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拱手向白如夜道:“如此,有劳白兄弟了。”转而向杨胆眨眨眼,道:“你好好跟着白大哥回家去,一路上别烦着白大哥,等我回来再和你说抢亲之后的事。”杨胆嬉笑着点点头。 杨承祖言毕,两指合拢,放入嘴中打了一个唿哨,只听得山林中一声长啸,一只六耳双尾的怪兽从树林中窜出,径直奔到三人面前停住,一张血盆大口中涎水不断滴落,似要择人而噬。白如夜见了这怪兽,面露惶恐,双腿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 看着白如夜战战兢兢的样子,杨胆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他向那怪兽轻轻招了招手,口中道:“白大哥莫慌,这铁牙不会咬人的。”似乎在附和他的话,怪兽讨好地跑上前舔了舔杨胆的手。白如夜面色尴尬地挠了挠头,并没有回话。 这怪兽似狼非狼,体型庞大,正是杨承祖的坐骑,虓狼“铁牙”。 杨承祖翻身跨上铁牙,再朝白如夜拱了拱手,微一点头,双腿一夹,铁牙纵身而起,在山岭间如履平地,片刻后一人一兽便消失不见。 杨胆看着祖父消失在视野里,转身向白如夜道:“白大哥,多谢你了,我们也走吧。” 白如夜目光仍看着杨承祖消失的方向,脸上尴尬的神色竟丝毫不见,嘴角微微上扬,道:“小少爷,你也不用谢我,我们要去的地方,恐怕和你想去的不太一样” 新人发书,请多关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东有扶桑 杨承祖来到东城门时,刚过戌时一刻,月光洒在城门的牌匾上,扶桑二字显得尤为庄重。 凯国东西南北各有四门,东曰扶桑,西曰若木,南曰不庭,北曰章尾。四门俱有重兵把守,城墙上均下了禁制,任何传送法术都无法穿透城墙。若要进入皇城,只有城门这一个选择。 扶桑门口已然紧闭,杨承祖便在城下大声呼唤。片刻之后,城楼上女墙后探出一个人头,大声问道:“城下何人?若要进城,等天亮再来!”杨承祖朗声道:“城上可是费将军?老夫杨承祖,受陛下召唤,烦请将军放行!” 城门上那人名唤费评章,此人武艺稀疏得紧,还目不识丁。能坐到城门副将的位置,全是因为国丈言天寒在背后助力。 这费评章是言国丈的远方表亲,国丈在凯帝姬文杰面前为他求个一官半职。姬文杰本不太愿意,但架不住言贵妃在旁苦苦哀求,加上东城门的副将恰好有个空缺,便许了这个官职。 费评章于上月走马上任,好在凯国向来太平,皇城更是守卫森严。他虽功夫不济,头脑简单,但好在为人中规中矩,上任月余,无功无过,倒也坐稳了这个位置。 费评章挠了挠头,大声道:“我呸!我见过大将军的,他穿一身银甲的,哪是你这个样子?滚滚滚!少来消遣老子,当心老子开了门,一刀砍了你!” 杨承祖暗骂一声,也不知这费评章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确实是有一副银狮铠,但只在上朝时才穿,哪有人下了朝还穿铠甲的道理?怒道:“我不和你说,你去把文饰非叫来!” 扶桑门的守将文饰非,乃是杨承祖征北时的副将之一,因为在战场上丢了一只左手,无法再上战场,回都后就被调来守卫扶桑门。其人虽有残疾,但性子颇为沉稳,任守门之责却是绰绰有余。 那费评章继续叫道:“文将军不在!这里是我做主!不管你爱不爱和我说,你都得和老子说!” 杨承祖无奈道:“费将军,在下真是受陛下召见,有陛下的传令玉牌为证!”言毕,将玉牌拿在手上,举向城门。 费评章呸了一口,道:“这么远,谁看得清!鬼知道你是不是造了一块假的玉牌,来蒙骗老子!” 杨承祖又道:“将军既然不认玉牌,那我背后这杆长枪,将军可认得?”说着便从得胜钩上取了长枪,举起来给费评章看。 长枪名曰问天,长一丈二尺,枪刃造型古朴,枪柄刻有黑色铭文,枪尾处系了一团硕大的红缨。此枪乃杨承祖年少时所得,杨承祖持此枪南征北战,毙于此枪下之下的敌人,纵不过万,也有数千,杨家军中,见此枪即如见杨承祖本人。 费评章继续呸了一口:“玉牌我看不到,拿把枪我就能看到了?”又转念一想,道:“要不然你把长枪吊上来,老子看一看,如果是真的,老子就马上放你进来。”言毕,也不管杨承祖应了没有,急匆匆地返身跑下城墙,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窸窸窣窣声中,果真从城门上吊下一根绳索来。 杨承祖别无他法,只得下了坐骑,走到城门口,将问天枪系在了绳索上,高声道:“费将军,我已将枪系于绳上,烦请将军过目!”他倒也不怕费评章贪了他的枪,纵使无枪,一双铁拳之下,一百个费评章都不是其对手。 绳索缓缓拉上,过得片刻,便听到城楼上费评章大叫道:“杨将军稍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将军恕罪!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杨将军开门去!”显然心中惊惧,却将怒气发在手下小兵身上。 不一会儿,大门缓缓拉开。杨承祖牵了铁牙,步入门内。费评章早已趴在门口,见到了杨承祖,瑟瑟发抖,战战兢兢道:“老子呸!小人恭迎杨老将军入城!祝杨老将军福寿安康!”双手递上,手中之物正是问天枪。 杨承祖接过长枪,瞪了费评章一眼,也不说话,跨上铁牙便走。费评章刚刚站起,被杨承祖一瞪之下,双腿发软,竟又倒在了地上。 杨承祖倒也不想寻费评章的麻烦,甚至还得褒奖他,毕竟也算是尽忠尽责,但被他耽误这么长时间,心中有气,忍不住才瞪了一眼。看到费评章瘫倒在地,杨承祖哈哈笑了两声,双腿一夹,加速离去。 看到铁牙载着杨承祖消失在了街角,费评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背起双手,也不理周围小兵,转身便走入了城墙下的一个小房间中。 房间的角落坐着一个人,满脸血污,也不知是死是活。 关上门后,费评章在脸上一抹,放下手时,已变成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脸上满是阴鸷之色,哪还有半点畏畏缩缩的模样? 大胡子走到墙角那人身前,呸了一口,一脚踹在那人胸口,阴笑道:“文将军,你的旧主马上就要死了,你先行一步下去,给他占个好位置吧!”那人头发披散,双目怒睁,耳鼻都冒出血来,可不正是扶桑门守将文饰非?文饰非嘤嘤呜呜两声,说不出半句话,满嘴鲜血,却原来舌头竟已被割下。 大胡子背过手去,冷笑了一声,随后语气却变得恭敬起来,道:“断角大汗,此间事已了,小人便要起身返回北方了,大汗可是与我一道回去?” 原来房中还有别人?也不知隐藏之人用了什么方法,竟能控制住自己气息,一丝也没有散发出来,看来此人的隐匿之术极为高明。 房间最昏暗的角落,月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传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你自回去,我还要留下来。适才这杨承祖身上所散发出的力量,极为强大,实在令人兴奋。不过你们既留他有用,我便不去动他。听闻杨凌风颇有乃父之风,我倒要去看看,这名动天下的杨家枪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大胡子道:“既如此,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朝黑暗之处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房门,关上房门之前,又毕恭毕敬说了一句:“大汗,这文饰非已经没有价值了,就任由大汗处置。” 言毕,双手合上了门,转身离去。 那黑暗之处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你倒也聪明,知我起了杀意。哼,你要再走晚一步,我便连你一起杀了。也罢,一个人虽然少了点,却也聊胜于无。” 话音刚落,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文饰非的头颅。轻轻一捏,噗的一声轻响,房间的墙壁上便溅满了红白之物。 “只杀一个,真是不够,真是不够啊” 杨承祖在扶桑门耽误了不少时间,心下焦急,一路疾奔。自扶桑城门转至东升街,倒也畅行无阻。但东升街为皇城主街道,无论日夜,禁止骑行。除了治安队可以骑马巡视外,便只有迎亲的新郎官能骑着一匹驽马,通过东升街。其余人等,均只能步行通过。 杨承祖下了坐骑,牵着铁牙,虽心中焦急,却也只能缓步前行。 走得一阵,杨承祖渐感不对。平日里纵使在深夜,东升街上也有不少商贩行人,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但也算得上人来人往。可是今日东升街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杨承祖心中虽奇,但也没有时间停下脚步来细细查看。 待过了浠水桥后,眼前一黑,抬头看时,原来满月已没入云中。原本街道上每隔八九步便挂了一盏灯笼,用于照明,纵使没有月光也能看清道路。但今晚不知是不是满月的缘故,街道上居然没有一盏灯笼是点亮的。 杨承祖回头看时,原本三三两两的商贩俱已开始收摊,行人也都各自回到了房中。眨眼间,整条东升街上却只剩了自己一人。两侧房屋均紧闭,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似乎整条街道上,只有自己一人一兽才是活物。 忽然面前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七八个人影,向浠水桥方向行来。以杨承祖的目力,在这黑暗中视物自是有如白昼。眼前的这几人走路之间,竟也都不受黑夜影响,看来这些人功力倒也不弱。 这几人个个形态各异,走在最前面这人,身形极矮,却又持了一根极长的铁棍,显得不伦不类。其余几人,有瘦有胖,好几人还挑着一对箩筐。仔细看去,竟没有任何两人体态相同。杨承祖心中戒备,从得胜钩上取下问天枪,擎在手中,缓步向几人走去。 不多时,杨承祖便和那几人擦肩而过。这一接近,杨承祖却发现这几人的气息较为凌乱,虽有武艺在身,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即便这几人不是什么高手,杨承祖心中的戒备却未有半点松懈。 这几人似乎全不在意杨承祖,擦身之时,只对着铁牙指指点点了几句,连杨承祖看都没看一眼。 杨承祖暗松一口气,看来这几人只是过路小贩而已,将长枪收起,便继续前行。才走得两步,就听到铁牙呜呜叫了两声,一头栽倒在地。杨承祖急忙回身查看,发现铁牙口鼻俱渗出鲜血,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杨承祖躲避不及,衣衫俱被铁牙鲜血浸染。铁牙喷出这口血后,抽搐了两下,便气息全无,已然毙命。仔细再看,铁牙的头部上插了一根小小的银针,若不是杨承祖这样的目力,等闲也难以发现。 那几人本已走远,听得身后异响,回头看时,见那头巨兽倒在了地上,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观望。 杨承祖心头大怒,却一时找不到任何头绪。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明显有极大的嫌疑,但他们得手后不第一时间逃跑,还敢站在原地观望,这让杨承祖觉得可能又不是这几人所为。况且这几人武艺稀松,绝无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了铁牙。 杨承祖从铁牙尸身下取出长枪,高声大呼:“不知何方神圣在此?阁下手段确实高明,可胆敢出来一见?” 新人发书,请多关照!谢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长街夜战 杨承祖叫得几声,却无人回应。那远处观望的几人似是极为好奇,向回又走了几步,那矮子像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高声道:“老大爷,你那坐骑是怎么了?”话语中,又向杨承祖走近了几步。 杨承祖心中悲痛,也不答话,只顾继续高呼。忽觉矮子靠近了自己,眼角一瞥之下,这矮子神情颇不自然,心中一动,忽地转过身来,将长枪指向那矮子,怒道:“原来真是你们做的!你们是淮海七丑!” 淮海七丑乃是淮海国一群不入流的人物,七人原本都只是街头无赖,连大名都没有,只叫作什么老大老二,不知后来有了什么奇遇,竟也闯出了一番名声。这七人若论单打独斗,怕是连杨承祖一招都抵不住,但这七人一旦合在一起,就有另外一番说法了。 七人合体,便能施两样绝技。一样是伤人于无形,七人能够同时发射一种银针,七根银针会在空中变为一根,这根银针速度极快,却毫无声息,极难发觉。另一样是空手夺白刃,七人真气融合,以任一人出手,均能产生巨大的吸力,专门用来夺人兵刃,极难抵御。但这两样绝技必须七人联手,少一人或者多一人,这两样绝技便成了摆设,毫无作用。 这七人被绝技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吃住同行,须臾也不敢分开。死在这两样绝技下的人倒也不少,不过近年来这七人已销声匿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凯国的皇城内。 矮子被杨承祖一喝之下,竟是抖了一抖,战战兢兢道:“老大爷,老英雄,你可是认错人了?我们几兄弟自小就生活在凯国,从来没有去过什么淮河淮海的,更加不是那什么七丑了”说话间,矮子竟哆嗦了起来,像是被杨承祖气势所摄,若不是后面那人眼疾手快,这矮子还非得瘫倒地上不可。 杨承祖冷冷一笑,并未答话。矮子身后又转出一人来,这人身形消瘦,颔下留了三缕黑须,却像个读书人。这人朝杨承祖拱拱手,道:“将军大人,小人几个确实是这皇城附近的住民,今日兄弟几人带了些农货来城里卖,不想耽误了些时间,城里客栈住宿又实在太贵,兄弟几人就只能趁夜赶回乡下了。将军坐骑忽然倒地,小人也很诧异。”这人说话条理清晰,倒也不似一个粗鲁汉子。杨承祖道:“你们既然是乡下人,为何身上会有真气流动?” 那人道:“将军明鉴,小人几兄弟随了一个不入流的拳师,胡乱学得几招,用于自保而已,却还从未和人动过手。再说了,就凭小人这点不入流的功夫,如何伤得了将军的爱骑?”见杨承祖心有所动,那人继续道:“将军若是不信小人,小人这里还有些未卖完的山货,将军看了就自然知道小人所言非虚了。” 言毕,从后面一人手上接过一个箩筐,伸手掀起盖在箩筐上面的黑布,嘴中一边道:“将军请看,这些就是今日我们卖的山货”话音未落,在杨承祖双眼看向那箩筐时,原本扶着矮子的那人,竟将矮子用力向杨承祖一抛。矮子借一抛之力,高高弹起,探手抓过长棍,劈头盖脸地向杨承祖砸去。 就在矮子一抛之际,其余几人也纷纷动手。那读书人模样的人抓住黑布,一掀之下,将黑布当作一副渔网般,盖向了杨承祖,同时手中变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杨承祖腹部刺去。抛起矮子的那人身形壮硕,臂上肌肉高高隆起,他将矮子一抛之后,咚咚连跨两大步,抬起一拳便攻向杨承祖的胸口。其余几人各施手段,分别攻向杨承祖手足。这七人同时出手,果然不凡,攻势竟将杨承祖全身都笼罩在内! 就在拳脚兵刃及体之际,杨承祖朗朗一笑,浑身青光一闪,连长枪都懒得抬一下,动也不动,硬生生地挨了这几人的攻击。 啪啪几声响后,东升街上想起了起此彼伏的“哎哟”声。却是这几人击中杨承祖后,竟似以肉拳打在了铁柱之上,真气反震处,几人均高高弹起,以比进攻时更快的速度往后滚了出去。那矮子跃得最高,滚得最远,竟是直接滚过了浠水桥。在桥的另外一头,哎哟了半天,才爬得起来。 杨承祖将长枪一摆,朗笑道:“你们若真是淮海七丑,便拿出点手段来,若以这样的本事,老夫承认认错了人便是!” 待得矮子回到几人中间,那读书人阴阴一笑,在这一笑之下,身上仅存的一点书卷气竟也荡然无存。在杨承祖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阴险毒辣的采花贼。 不知是读书人还是采花贼那人阴恻恻地道:“我们的手段,杨大将军的爱骑不是已见识过了吗?”说话阴阳古怪,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却是要激起杨承祖的怒火。 果然杨承祖怒道:“别废话!动手吧!”手中长枪斜斜一举,正是杨家枪法起手式:“斜燕投林”。 阴恻恻说话的那人却不再说话,耳中听得那矮子狂笑道:“好!那就动手罢!”也不见几人有什么动作,杨承祖面前突然出现了七根细针,针尖透出深蓝,显然喂有剧毒。七根细针甫一出现,闪动了一下,便俱都失去了踪迹。杨承祖心知七针已合为必杀的一针,但瞪起眼睛看时,却毫无踪迹可寻。 杨承祖将双眼一闭,长枪缓缓探出,将体内真气从枪尖喷薄而出,朝四面八方散去。“叮”地一声轻响,长枪准准地将这枚细针击碎。却是杨承祖以体内磅礴的真气探知细针所在,击而破之。 淮海七丑见这无往而不利的一招瞬息被破,脸色均是微微一变。矮子怒吼一声:“夺!”身旁几人均迅速窜至矮子身后,后手搭前肩,七人竟组成了一条长龙。 龙头所在,自是那矮子,矮子右手成爪,向着杨承祖虚抓了一下,杨承祖手中的问天枪突然弹起,脱手而出,直往那矮子手中飞去。这空手夺白刃之技果然厉害,连凯国第一大将的武器都可夺走。 这一抓杨承祖早有预料,问天枪离手后,杨承祖便伸出右手,朝长枪虚抓了一把。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似乎跟问天枪失去了感应,长枪在空中竟然不受控制!看来这一技竟如此古怪! 吃惊归吃惊,但杨承祖身法丝毫不慢。感到异样时,右脚立刻在地面一蹬,杨承祖疾速前冲,瞬间便追上长枪。探手抓住后,真气逆转,将疾冲之势生生停住,向后轻轻一跃,便又回到了原地。 逆转真气之法,乃是习武之人大忌。寻常武者,逆转真气下将立受内伤,而杨承祖武艺确实了得,这逆转真气对他竟毫无影响。 一抓未中,矮子再吼一声,右手再度伸出,仍是直指杨承祖手中长枪。杨承祖忽觉手中长枪生出一股大力,只欲脱手而出。杨承祖功力早就登峰造极,掌力可推山倒海。这七人合击所使的力量竟也非同小可,与杨承祖掌力竟不相上下!一时间,倒成了僵持之势。 僵持得片刻,天空满月又从云端中探出,再次照亮整片大地。七人队伍最前面的矮子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额上尽是大滴的汗珠! 杨承祖心中一动,蓦地松开右手,长枪嗖地一声,脱手而出。杨承祖展开身法,瞬间便追上长枪,右手直伸,却并未握住长枪,反而在枪柄处狠狠一击,使长枪去势猛然加快。 长枪飞行速度已快到难以形容,杨承祖右掌还未完全脱离枪柄,枪刃便已飞至矮子面前。也难为了这个矮子,如此迅疾的一柄枪,居然就被他探手之间,牢牢握住了枪杆!身后一人惊道:“不好!快躲开!”矮子不满道:“躲什么躲!已经被我抓住哎哟!”却是长枪入手之后,竟再次生出一股大力,带着矮子一起向后飞去,身后几人连忙左闪右避,伏倒在地,队伍最后两人终究躲闪不及,被长枪透体而过,血溅当场! 长枪穿透两人后,去势终止。葬身问天枪下的,是队伍中最后两人,死在前面的是一个胖子,后面的正是那貌似读书人的采花贼。却是胖子行动缓慢,无法躲闪,被长枪透体而过。而那采花贼被胖子挡住了视线,不知长枪来势,往右躲闪时,却直接撞到了长枪上,死得却也是冤。而矮子抓着长枪,直撞到胖子身上,手中一松,才停了下来。 杨承祖见一招奏效,右手再次虚虚一抓,长枪竟然仍是毫无反应!这一下再次出乎了杨承祖的意料。若说第一次无法催动长枪,是由于淮海七丑绝技的缘故,但现在淮海七丑已去其二,绝技已破,为何长枪仍无法催动? 剩下几人见长枪并未被杨承祖召回,心中大喜,矮子一把拔出长枪,道:“长枪到手!走了!走了!”这几人竟真是只为了这问天枪而来! 杨承祖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没,正欲起身追赶,忽然身后马蹄声响起,一个粗犷的嗓门在杨承祖身后大叫了起来。 “胆敢在皇城行凶!老头儿,你不要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皇庭巨变 第四章皇庭巨变 杨承祖本不欲理会,但听得声音耳熟,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来。只见面前十数匹高头大马,马上骑士均顶盔带甲,身后跟了四五十手持长矛的士卒,正是皇城治安军队。而最中间的一匹枣黄色的马上,坐着一员络腮胡子的莽汉,刚才的叫声,正是从此人口中所发。 杨承祖一回过身,便暗道不妙。再回头看时,淮海七丑只丢下了两具尸体,其余人竟全跑得无影无踪!想到问天枪无故同自己失去了感应,现在被这五丑夺走,一时间怕是难以找回,杨承祖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络腮胡子看到面前之人居然是杨承祖,心中便是一慌,再看到杨承祖已是面沉如水,更吓得满头大汗!慌忙滚鞍落马,纳头便拜,颤声道:“末将不知大将军在此,冲撞了将军,万乞恕罪!” 这络腮胡子名唤潘怀宪,乃是皇城治安校尉,一身本领尽来自杨承祖第五子杨凝霜,算得上是杨承祖的徒孙。见得师公在此,岂敢不行大礼? 杨承祖心中虽又气又急,但他涵养极好,从不迁怒他人。当下便舒展开眉头,扶起潘怀宪,温声道:“潘校尉无须多礼。”指着倒在街头的两人,解释道:“此二人是淮海七丑之二,他们七人在这长街害我的坐骑,夺我长枪。迫不得已之下,老夫只好留下了这两人。另五人见不敌老夫,已然逃走,不知所踪。”潘怀宪瞪眼道:“反了他们了!竟敢冒犯将军天威!众儿郎听到了吗?还有五个人跑了!不管他们跑到哪里,你们都给我把他们抓回来!” 身边士卒爆喝一声“是!”便准备开始追捕。还未动身,被杨承祖抬手拦了下来。杨承祖道:“且慢!潘校尉,这些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一时之间恐难以找到。还是烦请潘校尉先将此处收拾了当,请校尉派人将我这铁牙尸身送回我杨府,将这两人尸身带回刑部,追捕之事,暂图来日罢!” 潘怀宪大头连点,应承下来,当下便指挥起士卒开始搬运尸体。杨承祖急于进宫,不愿再耽误时间,朝潘怀宪拱拱手,道:“有劳潘校尉了,老夫又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了。”潘怀宪大声道:“将军但去无妨,末将保证将事情办好!” 杨承祖再一点头,加速身形,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潘怀宪走到正在将铁牙尸体奋力抬起的士卒身旁,粗声道:“把这畜生和那两人都丢到浠水河去。”一个士卒瞪大眼睛,疑道:“可是杨将军不是说把他的坐骑送回杨家吗?” 潘怀宪两眼一瞪,怒道:“要你丢你就丢,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是你上司还是我是你上司?”言毕,不再理会正在将铁牙尸体挪到桥边的士卒,朝着杨承祖消失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竟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杨承祖一路再无阻碍,直奔到皇宫大门口。门口守卫自是认得杨承祖,急忙上前参拜。杨承祖挥手让其免礼,将姬文杰的令牌交给守卫,道陛下相召,须入宫觐见。守卫看着杨承祖一身的血污,心中奇怪,也没听说陛下什么时候要召见杨承祖啊?奇怪虽奇怪,但面前这人是凯国护国大将军,手中又有陛下的令牌,自然不敢怠慢,双手恭敬递还令牌,延手便请了杨承祖入内。 杨承祖连过几门,均畅行无阻。待到了角木门时,却发现了异常,角木门口竟然没有任何守卫!正诧异间,一阵微风从门内吹出,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杨承祖身上拂过。杨承祖鼻头抽动两下,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直接一个纵身穿过角木门,直飞奔到了金銮殿门前。 但见殿门紧闭,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门内传出。杨承祖心头大震,浑身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快步上前,用力一脚,踢开了殿门,便抢身进入殿内。 殿内虽然没有一丝月光照入,但杨承祖的目力并不受影响,他看到大殿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禁军的尸体,血液几乎将整个金銮殿的地面染红,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空中肆意弥漫。 杨承祖压抑住心中的震动,向殿内慢慢走去,他发现这些尸体大多是原本镇守各门的守卫和禁军部队,甚至还看到了禁军统领尧光的尸体。尧光双眼瞪大,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左手抚胸,右手向前伸去。杨承祖顺着他的右手看去,只见前方的皇椅上坐着一个人,他身穿裹云袍,头戴九须冠,原本睥睨天下的双目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彩。 凯帝姬文杰就死在了自己的皇椅上,而在他的身上,插着一柄长枪,枪柄上的红缨沾满了血液,呈现出一种妖艳的暗红色。 杨承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他呆呆地站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内心的慌恐,走到陛下的尸体前,仔细查看尸身上的长枪。一看之下,冷汗直流,果然就是是自己的问天。只是这枪明明被淮南七丑夺走,却为何出现在了这金銮大殿上?甚至还要了陛下的命? 杨承祖额头冷汗不断落下,心中不停地思索,究竟是谁要置杨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踱步之间,咯噔一响,脚尖踢得一物,捡起看时,却是黑黝黝半块令牌,令牌上只有一个木字。 看这半块令牌,显然是“杨”字令牌的一部分,想来也是杨府之物。杨承祖再思索半晌,实在是毫无头绪。猛然间一个激灵,突然回过神来,这宫殿已是不能再待了,若被人撞到,便是跳进淮海也难以洗清。 转身便来到姬文杰尸身旁,道声死罪,便开始拔动姬文杰身上的长枪。手才接触到枪柄,眼睛余光忽然发现姬文杰左手紧握,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当下也不急于拔枪,用力掰开了姬文杰的手指,从手中掉落一物,也是半块黑黝黝的令牌,上面也是刻着一个木字。 杨承祖将两块残缺的令牌合在一处,果然严丝合缝,显然这是一块令牌被分成了两半。看着合在一起的两个“木”字,杨承祖心中愈加震惊,喃喃道:“竟然是你” 话音未落,宫殿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响起了阵阵嘈杂声,一队御林军簇拥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青衣长袍,面白无须,无精打采,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正是与杨承祖并称“文武双翼”的凯国护国军师,林烨。 林烨阴沉着脸,双手拢在袖内,看着遍地的尸体和正在站在姬文杰身旁杨承祖,沉声喝到:“杨承祖!你干了什么!” 杨承祖心头大怒,额头青筋大怒,恨不得一枪捅死林烨。但众人眼下,不便取枪,便从身旁地面上捡起一柄单刀,伸手在刀背上怒拍一记,以刀尖直指林烨,厉声道:“姓林的畜生!我干了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弑君背主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林烨被杨承祖劈头盖脸一顿骂,竟一下不知如何开口!本来林烨收到消息,说杨承祖密谋造反。他自是不信,一笑了之。谁知到了傍晚时分,宫中有人来报,说杨承祖真反了!这一下大出林烨所料,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杨承祖居然会谋逆? 林烨听闻后,急匆匆地带兵赶到了皇宫,谁知眼前所见,杨承祖不仅谋逆,竟然还犯了弑君之罪!暴怒之下,林烨还未开口,便被杨承祖一顿臭骂,竟将弑君罪名安到了自己身上!这叫林烨如何想得通! 林烨细眉一挑,怒道:“好你个弑君之贼!原本我还不信,想不到你今日犯下这等大罪,竟还如此猖狂!杨承祖!你是要陷我凯国于危难之中么!” 杨承祖心头更怒,好你个林烨,自己谋反,居然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国家危难!装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杨承祖暗呸一口,自知说不过林烨,便只能在手底下见分晓了。 杨承祖朗声道:“诸位将士!陛下乃林烨所刺!林烨犯下了谋逆大罪,却将罪名嫁祸给了老夫。老夫一时不查,误入了圈套。请诸位不要被林烨所蒙蔽!请诸位将士死守宫门,不要放了林烨出去!” 他这纯粹是匹夫之言,若真是林烨谋反,那他带来的兵自然也是叛军,如何会听杨承祖一言半语? 林烨身旁的御林军举起长枪,均缓缓退至到了殿门口。他们自然不是相信杨承祖所言,毕竟他们亲眼所见,弑君之人非杨承祖莫属。只是杨承祖这话极有道理,无论凶手是谁,都先要保证他出不去宫门。御林军的小统领便招一招手,带了部下堵住了大门。 眨眼之间,林烨身边便只余下七八人,这些人均是林烨亲信。林烨深夜进宫,不敢带自己亲兵,只带了几个亲信,凭御赐令牌在御林军营点了两队御林军前来救驾。故而这些御林军虽归林烨调拨,却不受他号令。 这七八人中,有一人缓步上前,挡在了林烨前面,指着杨承祖怒道:“老匹夫!你莫非失心疯了么?自己做的事转头便忘了?你可还认得我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武力咒术 杨承祖看了那人一眼,道:“老夫自然识得断统领,断统领与林烨看来是一路,铁了心要谋反么?是了,看你这模样,尧统领便是死于你手?” 那断统领双名流枫,乃是凯国皇宫中禁军副统领。其人平日里素有洁癖,爱穿一身白衣,时时保持白衣上一尘不染,性格冰冷,不近人情,被尧光戏称为“断七情”。 只是这“断七情”看不到往日的半点影子,白色衣衫上处处血污,平日里扎得整整齐齐的马尾,也披散开来,胡乱地搭在肩上。脸上神情不再冷漠,悲伤中竟露出了狰狞之色!杨承祖看到断流枫这幅模样,便断定这断流枫定是与尧光交手所至。 听到杨承祖如此说,断流枫双目竟然泛起了泪花!正欲开口大骂,却听得林烨开口道:“断统领,你且也到那门口去,今日之事恐有蹊跷,殿中之人不能放走一个!” 断流枫拱了拱手,朝杨承祖吐了一口唾沫,领了剩下的人走到了殿门口,也加入了那群御林军之中,御林军虽与禁军互不干涉,但断水流毕竟为禁军统领,这群御林军便把最中间的位置让给了断水流。 林烨本是开始怀疑此事,故有此一言,但却令杨承祖大怒,道:“你想杀人灭口?老夫绝不如你所愿!”言毕,右手持刀,使一招“力劈华山”,纵身扑向了林烨。 林烨展开身法,避了两避,见杨承祖招招尽是杀招,看来这杨承祖才是要杀人灭口!不由得心头怒火大作,冷哼一声,沉声道:“你犯下滔天大罪,我便杀了你又如何!今天就让我看看,这杨家枪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林烨虽是文官,但他自幼学习法术,法力高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咒术师。与以武力著称的绝顶武士杨承祖来说,两人所用手法虽大相径庭,但大道同途,殊途同归,仍是有一战之力。胜负之数,也在五五之间。 林烨身形急转,避开杨承祖凌厉的一刀,疾退中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弯折,其余三指伸直,手掌置于胸前,正是寒系法术“临字诀”的起手式。右手成掌,在胸前划了一个圈,嘴中喝道:“临!” 杨承祖眼前忽然一道冰墙出现,杨承祖顺势一刀斩在了冰墙上,冰墙应声而裂,冰块四射。分散在半空中的冰块突然红光一闪,变成了一团团的火球,调转了方向,又齐齐攻向了杨承祖。而杨承祖手中的单刀,在这一斩之后,刀刃碎裂,散落在地,只余了一截刀柄持在手中。 杨承祖见火球数量众多,弃掉刀柄,双手在地上一撑,在空中向前翻滚了一圈,从成片的火球上空翻越而过,还未及落地,双足同时猛力在地面一点,再度腾空而起,前进之势猛然加快。如一颗炮弹般,杨承祖瞬间便已至林烨面前,举起右拳,势如雷霆的一拳便攻向了林烨天庭! 这一连串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林烨暗叫了一声:“来得好!”左手食指和无名指交叉,三指弯折,喝道:“前!”话音刚落,人已从原地消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杨承祖身后。林烨现身后,双手交叉于胸前,猛然打开,怒喝一声“在”!自他胸口疾奔而出一条鹅卵粗细的雷龙,噼里啪啦声中,带着刺眼的光芒,疾速飞向杨承祖。雷龙右爪抬起,带着闪耀的雷电之力,奔雷一般抓向杨承祖背心! 杨承祖一击未中,听得身后异样,不及回头,右手成爪,携着裂碑之力向背后抓去。他如同背后生了双眼一般,准准地掐住了雷龙的咽喉处,只听得“咔嚓”一声,雷龙挣扎了几下,便化成了无数火花慢慢熄灭! 杨承祖转过身来,看着林烨,双眼中的战意熊熊燃起,怒吼一声,双拳齐出,暴雨梨花一般攻向了林烨。林烨身形疾退,双手不断幻化出一道道冰盾挡在身前,冰盾被杨承祖一拳拳打碎,竟挡不住他分毫! 林烨脸上微微变色,猛然一跃,停在了空中,左手连续变势,嘴中连念七八个古怪的音节,右手向杨承祖虚劈一下,空气中突然出现了八团巨大的火球,这几团火球甚为古怪,温度极高,火球周围的空气都似已被抽空,变得扭曲起来,身处火球当中的林烨,已是满头大汗! “八面火转!”杨承祖暗暗叫苦,他先战淮南七丑,已耗部分真气,又无兵刃在手,实力已是大打折扣,连破林烨的这几招看似轻松,实际上他以肉身硬抗术法,已耗去了大量真气。而八面火转这一招,威力巨大,若有长枪在手,他自然不惧,只是眼下空着双手,确是凶险异常。 林烨右手再挥,八团火球散开至各个方向,有前有后,带着如同骄阳一般的烈意,直奔杨承祖而去。 杨承祖叹了一口气,双手撤拳为掌,猛然跃起,飞向火球。身形如穿花蝴蝶般从火球缝隙中穿过,双掌左右开弓,带起的掌风异常迅猛。杨承祖出手极快,八团火球明明有先有后,竟俱被掌风所激,同时暗了下来! 趁着火球这一暗,杨承祖双掌连连拍在火球上,将这八团火球均拍成了碎片,随之而来的,却是杨承祖的双袖尽燃,手臂上红黑相间,俱是被灼伤的痕迹。 林烨见这一招被破,反而脸色变得轻松了起来,他从空中轻飘飘地落下,缓缓道:“你还有多少真气可用?何不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全尸。” 杨承祖冷笑道:“林先生真是好算计!今日先杀陛下,再除老夫,障碍已然全清。恭喜林先生即将大权在握!九鼎之位,亦不远也!”言毕,双眼泛出泪花,向姬文杰尸身处看了一眼,喃喃道:“陛下!末将生前未能护得陛下周全,死后再为陛下牵马执镫罢。” 杨承祖死意已决,再看向林烨一眼,缓步向姬文杰尸身走去。 林烨见杨承祖反反复复怒骂自己谋逆,心头疑云大起,若说真是自己所为,倒也罢了。可若说是杨承祖所为,看他现在这将死的模样,又何必再次欺瞒?心中一动,莫不是真有人设计,要凯国崩乱?若真是如此,那杨承祖身死,不就正遂了他们的心意? 想到此处,再看一眼杨承祖,心中更是惊讶! 只见杨承祖走到姬文杰尸身旁,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上已是鲜红一片!站起身来,也不顾君臣之礼,从姬文杰尸用力一拔,将长枪取出。 林烨在杨承祖拔枪之时,正欲阻止,忽然又想通了什么,却直将眉头皱起,沉默不语。 殿门口众人看杨承祖花白的头发浸染着鲜红的血液,脸上神情肃穆,心中均有所动摇,莫非这杨承祖真是被人陷害的? 众人正疑虑间,杨承祖已拔起长枪,擎在手中。他厌恶地看了长枪一眼,怒道:“问天问天,想不到到头来,连你也背主!”哐当一声,将长枪掷于地上,再也不看一眼。长枪骨碌碌地滚了几圈,直撞到殿内金雕柱上才停了下来。 杨承祖做完这一切,鼓起丹田仅余的真气,怒视林烨,冷声道:“老夫这最后一招,林先生可接得住?” 林烨似是在思索什么,竟没有听到这一句话,完全没有理会杨承祖。杨承祖虽对林烨恨之入骨,但他为人光明磊落,也不愿趁人之危。只得散掉已凝聚的真气,皱起眉头,看着陷入深思中的林烨。众御林军见两人就此停住,一言不发。心中更是奇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人脸上均是大写的问号。 半晌后,杨承祖等得实在是不耐烦,再次怒道:“林烨,你可敢接老夫这最后一招?”言语中已用上了真气,震得整个金銮大殿嗡嗡作响,御林军赶忙捂住耳朵,叮叮当当,兵器掉了一地,众人又急忙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弯腰捡起兵器,一时间,殿门口乱成一片。 林烨这次总算听到,忽然回过了神来,道:“杨将军,切莫动手,此事恐大有蹊跷,不若你我就此罢手,去太子殿下面前说明如何?” 杨承祖见林烨如此说话,心中一动,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杨承祖并不是个笨人,只是他乍见姬文杰身死,心中极怒之下,一时失去了判断。听闻林烨此言,业已心生疑虑。此事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谋划,先刺杀了姬文杰,再挑起凯国文武之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杨承祖心中一宽,真气松懈,全身竟说不上的疲惫,点头道:“诚如先生所言,我们这便前往太子殿下面前” 正说话间,猛见林烨神色一变,惊道:“将军小心!” 杨承祖却哪里还顾得过来?还未回身,便被一块巨大的盾牌狠狠地砸在背上,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林烨盾牌飞来方向看去,顿时双目圆睁,指着殿门口那人,怒道:“熊威!你”只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 殿门口御林军分开两排,中间站着身披重甲的一条壮汉,正是太子手下第一猛士熊威。熊威右手仍保持前伸姿势,刚才那一盾牌,正是由他出手。看到林烨指向自己,也不答话,抬起腿来便向右方大跨了一步,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 太子姬云飞面沉似水,双手背于身后,双眼冷冰冰地看着殿内众人。 武士和咒术师分别都是修行者的不同职业,在神州的世界观内,习武之人的职业有武士c拳师c刺客c咒术师c术士等等,其他的职业在之后的章节中会慢慢出现,敬请期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太子云飞 凯国太子姬云飞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便衣,外裹了一件黑色的毛绒披风,披风上用金线绣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这件披风乃是姬云飞行弱冠之礼时,凯帝姬文杰所赠,姬云飞极为喜爱,便一直将这件披风披在身上。 姬云飞年幼时便极为聪慧,深受姬文杰所喜爱。为了培养这个长子,在姬云飞五岁时,姬文杰便让他拜了关潼为师,学习武艺以及行军布阵之道,六岁时又随林烨学习合纵连横之术。姬云飞倒也不负父亲厚望,深得关潼与林烨真传,无论是拳脚棍棒,或者领军作战,亦或运筹帷幄,无一不会,无一不精。他又深谙驭人之术,处事不拘小节,极有大局观,隐隐便是一代明君的模样。 姬文杰向来看重这个儿子,在姬云飞行了弱冠之礼后,便将其立为了储君,国事政事不论大小,都让姬云飞参与了进来。姬云飞便开始展现出他过人的能力,凡交于他办理的事务,事无巨细,均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不到月余,朝中百官大多开始认同这个未来的君王。 这个未来的君王此时的脸上却没有了以往和煦的笑容,满脸俱是一阵阵的寒意,双眼中冷意似乎能将人冰冻在原地。 林烨见到姬云飞后,心中疑云更重,这太子月前奉命前往夕月城劳军,起码十日后才能返回,为何却在今天回来了? 在这一个晚上,陛下被刺,杨承祖谋反,太子提前回朝,竟令天纵之才的林烨也一时回不过神来。 林烨甩甩头,抛开这些疑虑,便要上前行礼,双手才合拢,就被姬云飞一把推开。林烨其实算是他的老师,平常见到都要执弟子之礼。只是姬云飞在极怒之下,却已管不得这繁文缛节了。 姬云飞走到姬文杰身旁,默默地看着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半晌没有说话,殿上众人包括林烨在内,也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静地看着凯国太子微微发抖的背影,只是他们无法看见,姬云飞面部已是极度狰狞,上颚已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半晌后,姬云飞伸出右手将姬文杰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将自己的披风除了下来,盖在了姬文杰的身上,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殿上的人,最后定在了昏倒在地的杨承祖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中的怒意竟让人不寒而栗! “鞠齐何在!” 殿外走进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看来正是鞠齐,拱手道:“末将在!” “将这逆贼打入死牢,严加看管!若无孤的命令,谁也不能见面!” 鞠齐拱手道:“遵命!”便来到杨承祖身旁,单手提起杨承祖,往肩上一扛。 “哐当”两声响,从杨承祖怀中掉下两块铁牌来。鞠齐眼疾手快,迅速捡起铁牌,众人只听得声响,目光投去时,铁牌已入了鞠齐的手,除鞠齐外,谁也没能看清铁牌究竟是什么东西。 鞠齐只看了铁牌一眼,脸色便已大变。他快步走到姬云飞身边,把铁牌塞进姬云飞手中,附耳说了几句。 姬云飞边听边把目光投向了林烨,脸色愈加沉重,闷声道:“孤知道了,此事孤自有计较,你速去速回罢!” 鞠齐再看一眼林烨,脸上神色似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扛起杨承祖,便离开了宫殿。 待得弑君主谋被带走看押,姬云飞再次怒道:“熊威何在!” 熊威适才出手击倒杨承祖,却并没有跟着姬云飞一起入殿。亦和鞠齐一样,从殿外走入,拱手道:“末将在!” “去!点两千禁军,把杨府给我抄了!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熊威再一拱手,右手往盾牌方向一抓,巨盾“呼”地一声回到了他的手中。熊威将盾牌往身后一背,大步离开宫殿,自是点兵去了。 林烨见姬云飞二话不说,便要抄了杨家,张了张嘴,正欲劝上一句,忽然间又似乎领悟了什么,闭上嘴不再说话。 林烨虽然不再说话,但姬云飞却主动找上了他。 “林烨!你护驾不力!该当何罪!” 林烨伏地道:“微臣死罪!”便不再发一言,只顾将头颅贴在地面。 姬云飞冷哼一声,任由林烨伏在地上,不去理他。再环扫了殿内众人一眼,冷声道:“林烨认罪了,你们呢?”声音冷到不带一丝感情,令人心悸,在场诸人均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哐当乱响中,门口众御林军跪了一地,自断流枫起,俱高呼死罪。姬云飞再次冷哼一声,冷冷道:“好!好得很!你们既然都已知罪,来人呐!” 刚才还是一个一个的出现,随着姬云飞的这句话,金銮殿外竟哗啦啦地涌出一大群人马,将殿门团团围住,却正是太子的嫡系部队一雏鹰军。 跪在地上的御林军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均在怒骂林烨,要不是被他带到这里来,他们现在一个个还在军营里待的好好的。这下好了,护驾不力的罪名下来,最轻也要判个发配边疆了。 且不说这些士卒们暗自惶恐,只见太子的嫡系部队出现后,太子姬云飞沉声道:“马遵!你带本部将这些御林军押至东宫禁牢内,好生看管,没我命令,任何人也不准靠近!” 殿外走进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看来正是马遵,拱手道:“遵命!” 太子点一点头,马遵领了一队士卒,走入殿中,便开始驱赶御林军。 断流枫第一个起身,看了林烨一眼,便走出了宫殿。林烨的亲信也跟着断流枫一起走出宫殿。但御林军中几个小头领却不想受这无妄之灾,挣扎道:“太子殿下!冤枉啊!都是杨承祖这老贼做的,不干小人的事啊!”情急之下,也不管不顾,只把罪名往杨承祖身上推。 姬云飞怒道:“既已认罪,又何来冤枉!马遵!你还不快一点,难道要孤动手吗?” 马遵抖了一抖,却不敢回话,转身把怒气发在那几个小头领身上,狠狠推了几把,拔出腰间长刀,怒道:“快走!再敢啰嗦!我让你们好看!” 几名小头领看着明晃晃的长刀,离自己脖子不过寸许,不情不愿地缴了兵器,随着鞠齐走出了宫殿。其余御林军也都死灰着脸,在马遵这小队士卒的推搡中,出了宫殿。 众御林军在殿外排成两队,在马遵的押解下,磨磨蹭蹭地缓缓离去。 姬云飞待众御林军离去后,又道:“姜俊!” 殿门口走进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汉子,也不说话,只是拱一拱手。姬云飞叹了口气,道:“你带人将大殿收拾妥当,这些阵亡的将士,查明身份,好生安葬” 姜俊拱手领命,却不动身,迟疑道:“那陛下呢?” 姬云飞埋下头,却不回答。沉默半刻,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轻声道:“陛下的遗体,你先不要动,通知夜鹰,交给他来处理罢。” 姜俊再一拱手,自是出门通知夜鹰去了。 熊威c鞠齐c马遵和姜俊四人,均为太子的雏鹰军的统领,分别被称为“鹰爪”c“鹰眼”c“鹰羽”和“鹰喙”,而夜鹰则是太子的首席谋士,真名唤作高不成。逢此巨变,太子似是不信任何人,所有事情均交由自己的亲信来处理。 吩咐完毕,看到自己的亲兵不断从殿门口涌入,姬云飞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仍伏在地上的林烨,冷道:“林烨!你随我来,孤有话要问你!” 言毕,不再理会林烨,径自离开了宫殿,行走间步履维艰,竟似老了数十岁。 林烨面无表情地起身,看着姬云飞略显佝偻的背影,面上悲伤之色一闪而过,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随着姬云飞离去。 两人离开后,众兵士自收拾大殿。不多时,姜俊携夜鹰前来,自去处置姬文杰遗体不提。 却说这姬云飞两人离开宫殿后,所行走的方向却不是太子东宫,反而朝宫外走去。林烨虽感觉讶异,但他城府颇深,亦步亦趋,自是不发一言。 出了亢金门后,姬云飞拐向了左侧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小路七绕八折,尽头是一方脏兮兮的池塘。姬云飞在池塘前停住脚步,也不知道按下了什么机关,池塘的水位疾速下降,在姬云飞的面前露出了一条仅供一人出入的狭窄石阶。 姬云飞向林烨招了招手,便抬步走下了石阶。 林烨心中惊讶不已,这条小路他也不是不知道,这片池塘也到过,却没想到池塘底部还有如此机关。见姬云飞招手,急忙快步上前,跟着姬云飞走下了石阶。 石阶倒是不长,只延伸到池塘正中心。石阶底部是一扇横着的布满青苔的大门,看不出本来颜色。 走到大门前,姬云飞蹲下身子,右手在大门边缘摸索几下,用力一拧,轰隆声中,大门右侧突出了一块七尺见方的平台。平台中央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内壁自上而下,每隔三寸,便镶了一根枪杆粗细的钢制扶手,供人攀下,却不知通往何处。 却原来这扇大门纯粹是摆设,真正的入口却在这个突出来的平台上。 姬云飞和林烨沿着洞壁扶手攀缘而下,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踏上平地。洞底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 林烨看得震惊不已,未及开口询问,姬云飞已开口道:“此是皇城修筑时便留下的暗道,共有七条,这一条便是通往东宫的密道。” 林烨轻轻哦了一声。姬云飞也不再言语,从甬道上取下一个火把,口中念了两声,火把便突然燃烧起来。 姬云飞举起火把,沿着甬道笔直前行。甬道尽头是一扇铁门,姬云飞推开铁门,门后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四周墙壁上挂满了长明灯,将小房间照得如有白昼。 两人走入房间后,姬云飞反手关好了房门,面向林烨,沉声道:“先生可知孤为何带你来此?” 林烨眉头一挑,心下了然,低声道:“殿下也不信杨承祖会谋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七日之期 姬云飞闻言脸色忽变,瞬间又恢复正常,冷声道:“杨承祖弑君之罪确凿,孤恨不得将杨家满门抄斩,又何来先生之言?” 林烨长出一口气,却不答话,只定定地看着姬云飞。 姬云飞竟仰天大笑了起来,“先生就是先生,什么也瞒不了你。”笑声忽止,瞬间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沉声道:“先生可知孤为何现在会出现在宫殿?” 林烨皱眉思索半晌,道:“殿下莫非同微臣一样,都是收到了杨承祖谋逆的消息?” 姬云飞摇摇头,道:“孤在五天前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告知了谋逆之事。孤虽对信中所言,有所怀疑,但事关重大,纵有怀疑,孤还是在收到信之后,日夜兼程,赶回宫殿。” 说到此处,姬云飞脸上哀容尽现,悲声道:“可惜还是来迟一步,未能救下父皇”双眸中不断有泪水流出,脸颊上已是泪迹斑斑。 林烨见姬云飞落泪,心中悲痛,也垂首不语。 姬云飞毕竟心智非比寻常,悲痛片刻后,便止住了哭声,道:“先生,父皇死得不明不白,还望先生助孤寻找杀害父皇的真凶!” 林烨略一点头,沉声道:“微臣必当万死不辞!” 姬云飞眉目间露出一丝欣慰之色,继续道:“先生可知孤所得到的信件中,告的是何人谋反?” 林烨道:“依殿下所言,自不会是杨承祖了”沉吟半晌,脸色一变,惊讶道:“竟是状告微臣谋逆?” 姬云飞点点头,从怀内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纸和两块铁牌,递给林烨,口中道:“不仅孤收到了先生谋逆的消息,看来杨承祖也得到了同样的信息。” 林烨接过信纸和铁牌,只见两块铁牌正是从杨承祖身上掉落之物,乃是由一块令牌分开的残片,铁牌上各刻一个“木”字,合在一起,正是林烨的“林”字。 林烨脸色铁青,双手颤抖地打开信纸,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 “今有林烨谋逆弑君,陷杨将军于不义,望太子救之!”大惊之下,再翻过信纸,翻来覆去,却无任何署名。 林烨心中极度震惊,猛然跪下,沉声道:“殿下,微臣有谋逆之嫌,请殿下下令,将微臣拿下,以待审讯!” 姬云飞摆摆手,道:“先生,若在平常,孤自然会将所有涉及此事之人拿下。”又叹一口气,道:“目前朝中局势如何,先生岂会不知!此事明显有人在背后设计,若孤不明是非,自折双翼,岂不正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 林烨正色道:“殿下,国无法而不立,微臣既是此谋逆大罪的涉案之人,怎能在此与妄议此事?” 姬云飞苦笑两声,道:“先生何必如此固执?若先生与杨承祖一同入狱,那现今朝堂中又有何人可助孤一臂之力?” 林烨不为所动,坚决道:“今朝堂内外,扛鼎之臣不在少数,武有关潼c吕澈,文有宗耀祖c叶归根c程立雪等人,俱是国家栋梁,何愁无可用之人?” 姬云飞黯然道:“蛇妖虎视漠北,先生又不是不知,若无关潼将军镇守,恐怕北方早已沦陷。至于吕澈,孤自西方而归,蛮牛人日夜强攻,吕将军自顾不暇,怎能陷入朝堂之中?”顿了一顿,又道:“宗司徒告病在家,孤回城第一件事便是直接上了宗府,先生你道如何?这宗耀祖已经失踪近七天了!” 林烨吃惊道:“怎会如此?此事我竟全无察觉!” 姬云飞沉声道:“先生,幕后之人的手段恐怕已经超出你我想象,他们将宗耀祖毫无声息地除掉,却留下了叶侍郎和程侍郎,叶程二人,要不然便是未被幕后之人放在眼里,要不然便是已入其幕下!高尚书穷酸腐儒,莫千户为人太过随便,司大夫又太过圆滑。至于朝中其余众人,不是智计不足,便是心意难明,皆不可用” 言毕,姬云飞朝林烨深施一礼,正色道:“先生,外有强敌,内有叛贼,现如今父皇被刺,朝廷已是风雨飘摇,能扶凯国于倾倒之间者,惟有先生一人耳!” 见姬云飞所言如此诚恳,林烨便不再坚持,朝着姬云飞回了一礼,感动道:“微臣纵粉身碎骨,也必保凯国基业不倒!” 姬云飞扶起林烨,温声道:“父皇生前曾与我言及,先生智冠天下,乃凯国之中流砥柱。孤不要先生粉身碎骨,孤要先生长命百岁。” 林烨深受感动,双目微润,点头道:“微臣必不负殿下重托!” 姬云飞道:“先生对于父皇被害一事,有何见解?” 林烨沉吟道:“依微臣愚见,杨承祖绝非谋逆之人,幕后之人之所以要陷害于他,便是对其极为忌惮。” 姬云飞接口道:“不错,这幕后之人不止忌惮杨承祖,自也忌惮先生。”又微微一顿,道:“先生可知,孤为何令熊威出手,拿下了杨承祖?” 林烨何其聪明之人?姬云飞只问了一句,他便已经明白过来,揖手道:“微臣一时疏忽,幸得殿下援手。” 两人所言之意,便是指林烨不应与杨承祖罢手。杨承祖弑君嫌疑极重,纵使遭人陷害,林烨也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之言和。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林烨则免不了一个同谋之罪,更何况这幕后之人原本就将林烨算计在内。 林烨本不该犯此等错误,只是杨承祖弑君之事太过令人震惊,他亲眼目睹了宫殿情形后,又愈加心烦意乱。在发现杨承祖可能被人陷害后,心中一急,竟当着众人的面,与其罢手言和。还好姬云飞到的及时,制止了林烨继续错误下去,并将在场众人全部收押,使得林烨能从中脱身而出。 姬云飞叹气道:“孤虽令熊威及时出手,保得先生无恙,但却无法让杨老将军从阴谋中脱身。凯国双翅折了一翼,还望先生多多担待,尽快寻找出真相。” 林烨也叹道:“敌暗我明,以微臣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成功。若能知幕后之人最终意图,或许便可反客为主,一击破敌。” 姬云飞道:“这幕后之人,先生可是有所想法?” 林烨从怀中摸出一把纸扇,轻轻扇了一扇,沉声道:“欲陷凯国于水火中的,并能做下如此大事者,非势重权高能为之。一者蛮牛人同蛇妖,此两族与我国交战已久,蛮牛人凶猛,蛇妖狡诈,若二者联手,确有可能。二者淮海c刻琼诸国,人类六国虽明面上份属同盟,但边境摩擦一直不断,尤其刻琼国,时时觊觎凯国东部沃土,趁内乱而行掠夺之事,却正是刻琼国的风格。若只是这两者谋划,倒也还好办。只是” 姬云飞见林烨欲言又止,问道:“只是什么?” 林烨深吸一口气,摆摆纸扇道:“殿下,请恕微臣斗胆妄言。若是外敌设此谋划,虽谋害了陛下,却并不能动摇我国根本。陛下雄才大略,但殿下亦英明神武,子承父业,也定能保凯国不失。” 姬云飞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孤虽不才,但若能得先生和杨将军之助,抵御外敌之力,起码还是有的。依先生的意思,这第三者便是朝中之人所为了?” 林烨道:“殿下,能在皇城行此大事,蛮牛人c蛇妖和刻琼诸国必会露出痕迹。微臣虽愚钝,但自问亦能提前发觉。但若是朝中之人所为,却是防不胜防,难以预料。” 姬云飞眉头皱了一皱,冷声道:“纵是朝中之人所为,那又如何?若让孤知道是何人所为,必让他不得好死!” 林烨将纸扇一合,森然道:“殿下,不可轻敌。朝中之人若无十足把握,岂会行此谋逆之举?他们设计去了杨承祖的兵权,又害了宗耀祖,便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姬云飞神色一凛,垂首道:“先生教训得是,孤自当谨记。敢问先生可有良策?” 林烨将双眼闭起,叹道:“谋害陛下,陷害杨承祖只是第一步,幕后之人必有后招,他们最终目的究竟如何,一时也难以得知。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 林烨双眼睁开,眼中精光点点。点头道:“不错。殿下,我们按兵不动,既不处理杨承祖谋逆之事,也不追查事实真相。过不了几日,幕后之人必然按捺不住,届时必会露出马脚。” 姬云飞道:“就依先生之言,孤便以服丧为由,不议国事。只是此事无法拖延太久,最多七日,否则绝对过不了母后这一关。” 林烨道:“七日足矣。若微臣所料不差,不出五日,便会有人来催促殿下处决杨承祖。到时,殿下便可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了。” 计策既定,姬云飞雷厉风行,起步便走,口中道:“好!那便先依此策行事!夜鹰想必已将父皇尸身运往后宫,孤这便动身前往,先生请沿原路返回。” 林烨躬身听令。 姬云飞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需要让熊威回来么?” 林烨也不抬头,低声道:“殿下派人前往杨府拿人,合情合理。若召回熊威,则幕后之人必知我们已有防备,也许会适得其反。不过” 姬云飞见林烨又沉默不语,不由得心生不快,冷声道:“不过怎样?” 林烨头垂得更低,沉声道:“微臣的意思是,不过要委屈了杨承祖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幕后之人 这是一间偌大的密室,四周门窗严丝合缝,只留了几扇透气的小窗。虽然密室外的满月大如车轮,月光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竟没有一丝一毫渗入到这件密室中来。 在这间密室的正中心,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榉木桌,桌子上孤零零地点着一支蜡烛。蜡烛的火苗只有蚕豆一般大小,昏暗得竟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不但没有照亮密室,反倒将密室衬托得更加暗无天日。 在榉木桌前,跪着一个身穿禁军服饰的士卒,正在低声细语地说话。若仔细看去,这小兵的左腰位置的护甲上,刻着一对羽翼,正作一飞冲天状。 这是一名来自雏鹰军的士兵,也不知他深更半夜,对着这么一张榉木桌,有什么话好说?莫不是这张桌子成了精不成? 随着士兵不断地说话,榉木桌居然真的还震动了一下,难道这真的是一张榉木桌精? 榉木桌震了一下之后,小兵停止了说话,抬起头来,望向了榉木桌。桌上放着一只苍白的手掌,却原来并无什么成精之说,这张榉木桌后还坐着一个人,这一震却是他手掌拍在桌上导致。 只是烛光晦暗,旁人一时都难以发觉桌后还会有人。但若细细再看,就会更加惊讶地发现,在这只手的主人身后,影影绰绰地居然还有四五个黑影! 那只手掌的主人将手收回,轻咳一声道:“咳,林烨居然没能杀了杨承祖?那我们利用杨家对付林烨的计划岂不是难以奏效了么?” 身后一人不满道:“我就说林烨不能小觑,我们设计再精巧,要他上当却还是不容易。” 另一个阴冷的声音道:“那又如何?林烨不管有没有杀掉杨承祖,还不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榉木桌后的那人应道:“不错。”摆了摆手,示意那士卒退下。 雏鹰军的士卒躬身退出了房间,顺手关好房门,偷偷地潜回了太子东宫。 待得士卒离开后,阴冷的声音又道:“杨承祖不死,那便要了杨府满门的性命罢。言国丈,此厢便是你的事了。” 昏暗的烛光后,探出一张惨白的面孔,原本和煦的笑容一丝也不见,只有满脸的阴鸷和狠辣。 国丈言天寒目光如冰,冷声道:“大祭司放心,杨府满门必死无疑!” 此人居然是国丈!言天寒? 言天寒原本只是越郡乡下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靠着一间简陋的私塾,带几个顽皮的学童,勉强糊口。他娶了一户和他一样潦倒的人家的女儿,本是只能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上一辈子,却料想不到,夫妻二人生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 言天寒的女儿名唤言婉儿,自小便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待长到了十六岁,方圆百里的媒婆将言家的门槛都不知踏烂了多少回,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言天寒的妻子倒想将女儿找户好人家嫁了,但言天寒却将这些上门的人统统赶了出去,连言婉儿的面都未能见上一次。 也有仗着权势想要强行娶言婉儿回家的,只是这些人还没上得言家,便各自打了起来,闹出了几条人命。最后还是官府出了面,将这些人都收押了起来,斩了几个首犯,还专门派了几名士兵专门守在言家,这求亲之事才告一段落。 上言家求亲的人的确少了许多,但言婉儿的名字却越传越远,甚至传到了凯帝姬文杰的耳中。姬文杰听到言婉儿的名字,不由好奇心大作,竟突发奇想,带了两个小黄门,偷偷溜出了皇宫,直奔越郡而去。 姬文杰打扮成一个富家子的模样,打听到了言家所在,带上两个仆从装扮的小黄门,便大摇大摆地走上门去。 言天寒曾一度想要飞黄腾达,但一直深感怀才不遇,逐渐被穷困潦倒的生活慢慢磨掉了志气,本以为自己将会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但看到女儿一天天长大,愈加出落得楚楚动人,飞黄腾达的心思又渐渐活泛起来,想着借女儿上位,进入朝堂。 他暗地里放出消息,说自己准备嫁女儿,一面又将这些提亲的人统统赶出门去,就是为了将女儿的美貌之名传播出去。他又放出假消息,引起女儿的追求者之间的斗争,让官府介入,正是想借官府之力,将女儿之名传到陛下耳中。 言天寒早就记下了凯帝的相貌,看到姬文杰上门,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先借故支走了守在家中的卫兵,又假装被姬文杰的侍从缠住,“极不小心”地让姬文杰溜进了家中。 姬文杰闯进了言家大堂,正巧言婉儿在天井处淘米做饭,看到言婉儿惊为天人的相貌,竟是再也挪不开一步。当下便表明了身份,言明要纳言婉儿为妃。言婉儿听到面前这个目瞪口呆的男子竟是凯国皇帝后,一颗芳心又惊又喜,红着脸唤来父亲,自己却躲进了闺房之中。言天寒心中狂喜,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顺水推舟,便答应了姬文杰的提亲。 此后言天寒便父凭女贵,当上了国丈,进入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朝堂。但他进入朝堂后才发现,凯国朝堂中文官均以护国军师林烨为首,武将皆以护国大将军杨承祖为尊,自己虽身居国丈之位,竟在朝堂上一句话都说不了,自己的权力甚至连看守殿门的卫兵都不如。朝中百官虽因言天寒贵为国丈,而对其毕恭毕敬,但事实上众人心中都存在着看不起他的心思,言天寒心细如发,早已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这些人的轻蔑。 言天寒极具隐忍之能,他看到朝中之事暂无插足余地,便在朝中当了一个隐形人,凡朝堂议事,只要存在争议,他绝不发表任何意见;若无争议,他就直接附和林烨或者杨承祖,从不会说出什么独特的意见。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当言国丈只是一个庸庸碌碌c毫无主见的老实人。 他在私底下对朝堂上地位较低的人主动示好,又将女儿送给自己的贡品转赠与他们,这些人在朝堂深感自身人微言轻,见堂堂国丈竟如此关心自己,心怀感激之下,与国丈礼尚往来,不知不觉间结下了深厚的交情。 在朝堂上,逐渐形成了以言天寒为首的第三股势力,只是这方势力的力量太小,林烨和杨承祖均未在意,甚至连姬文杰和姬云飞父子都不认为言天寒的这股势力能成什么气候。 连言天寒本人都认为,这股势力若能成事,起码要十年以后。 谁知才不到半年,便有人找上了言天寒,献上了弑君篡位之计。虽然言天寒对这人的来历以及目的都极度怀疑,但还是架不住皇帝宝座的诱惑,决定实施这谋逆之计。 这献计之人竟是手眼通天,不但联合了淮海国,甚至将蛇妖和蛮牛人都说动,一国两族均派了能人前来协助。 前期的计划进行的极为顺利,不但成功地除去了宗耀祖等人,还将白如夜等侍卫都拉拢至了麾下。然而随着计划的继续,言天寒慢慢地发现,这些人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帮助他夺取王位,而是有更加深一层的谋划。言天寒多方试探,却未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一丝半毫有用的消息。 更加令言天寒感到害怕的是,这些人已经逐渐掌控了他手中的所有权力,连自己的儿子都对这些人惟命是从,所有的一切虽未偏离方向,但所有的计谋都已经脱离的言天寒的控制。 言天寒虽然极度恐慌,但王位的诱惑实在太大,再加上他已经骑虎难下,绝难脱身。于是言天寒便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们的傀儡,只要能够坐上凯国的王位,这些人想做什么,那便做什么罢。 没过多久,计划便开始正式实施,这时言天寒已基本成为了局外之人,虽然表面上是他在发号施令,但实际上他只是背后之人的传话筒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背后之人在控制,包括雏鹰军中的细作,都是背后之人安插进去,与言天寒半点关系也无。 言天寒吹熄了蜡烛,独自一人走出密室。另外几人虽早已不见踪影,但言天寒半点也不敢表露出不满,这几人个个神通广大,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言天寒曾见识过他们如何处置叛徒,自打那一次后,言天寒就再也生不出半点退出的念头。 言天寒关好房门,轻轻叹了口气,忽听得耳边一个锐利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倒在地上。 “你让手下带我一起去杨家”这个锐利的声音说道。 言天寒急忙朝着空气中连连鞠躬,恭敬道:“是是是,小人遵命!” 那锐利的声音笑了两声,逐渐消失。而言天寒的内衣后背竟已全部湿透! 言天寒定了定神,整理一下衣襟,缓步走入了大厅。 他伸手召来一名亲兵,有气无力道:“去,把虞子昆给我叫来,就和他说,他报仇的时机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杨家男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洒下,城东的德胜街上却已是人声鼎沸,卖早点的小贩c菜农和屠户早就在大街两侧占据好了位置,而一些供应早点的酒楼也打开了大门,等待着金乌升起,贵客光临。 雷小二是个十六岁的虎人少年,种族特有的属性让他比同年纪的孩子高大得多。他常年在德胜街上贩卖极具虎人特色的早点一雷兽肉包,倒也吸引了不少别的种族前来购买。他厨艺也算不错,回头客渐渐增多,甚至还有不少慕名前来的人,故而在这条德胜街上也算小有名气。 雷小二原本是个孤儿,他的父母都战死在了沙场上。他十二岁只身来到凯皇城,本想靠着这门手艺糊口,谁知道人生地不熟,受了不少欺凌,一度挣扎在垂死边缘。 雷小二能够混到今天这地步,旁人只道是他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但雷小二心里知道,若不是当初自己当初被人毒打时,出现的那个人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笔钱,自己早就横死街头了。那人没有留下姓名,但后来在机缘巧合下,雷小二得知了那人乃是杨府的大少爷杨凌风。雷小二一直记得这份恩情,却只恨自己本领不够,无法报答杨凌风。而在今天,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卯时刚过,雷小二便已支好了摊位,摆上了蒸笼。趁着暂时还不会有顾客,他趴在摊位上眯着眼睛,小睡了起来。 正睡到妙处,摊位被人砰砰敲了两记。雷小二抬起头来,看到两个身穿军官服侍的人站在摊位前,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马上堆出了一副笑脸,恭敬道:“小人向两位官爷请安了,官爷要什么包子?我这里猪肉牛肉的都有,卖的最好的就是雷兽肉的,二位官爷要不要来两个试一下?算小人免费送给二位的。” 其中一个官爷体态偏胖,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堆满笑意,笑眯眯地对着雷小二道:“好极好极,就先来一个雷兽肉的尝尝鲜。”雷小二毕恭毕敬地给胖官爷递上一个包子,对着另一名瘦高的官爷道:“这位官爷是不是也来一个?” 那瘦高个哼了一声,满脸不屑,转过头去不理会雷小二。雷小二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敢恼,只转头向那胖军官看去。 只见那胖军官两三口就吃掉了包子,吧唧吧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咧开嘴笑了两声,摸摸下巴道:“不错,不错,再来个牛肉的试试?” 还未及雷小二答话,那瘦军官劈手伸过,揪住胖军官的衣领,怒道:“你自己说吃一个就走的!”想来是这胖军官贪吃,瘦军官拗不过他,才陪他过来买包子吃,雷小二暗暗发笑。 那胖军官似乎有点怕瘦军官,也不敢还手,只是不停地嘟囔:“味道确实不错啊,再吃一个又不碍事。” 瘦军官不再言语,右手扯住胖军官的领子,拖住他便行,也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小二百斤的胖子被他单手拖动竟似毫不费力。 那胖军官也不反抗,任由他拖着走,嘴里仍在不依不饶地道:“吃一个又怎么了?天塌下来也不能不吃饭啊,再说了,杨府就在那里,咱去晚点又不碍事,他们就算跑了也不关我们禁军什么事,杨承祖反正都被抓” 瘦军官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空出的一只手急忙捂住了胖军官的嘴,加快了步伐,转眼便消失在了街角处。 周围的商贩们看到军官消失,纷纷笑了起来,雷小二摊位旁的菜贩老王笑了两声,转过头,准备调笑雷小二几句,却发现雷小二摊位上的蒸笼仍冒着热气,雷小二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雷小二去了哪里? 他正在抄近路向杨府急奔而去,从刚刚胖军官的话中,他已得知杨家出了事。家主杨承祖是否被擒,雷小二并不关心,但杨凌风活命之恩,却不得不报。 事态紧急,雷小二看看身旁无人,左手捏个法决,暗念一声:“前!”身形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了杨府门前。 雷小二原来在流浪途中,得一高人传授,习得了些许咒术,但虎人一族从来都对术法一道嗤之以鼻,不屑使用,故而雷小二虽习得咒术却从不使用。只不过今日事急,却也管不了那么多。 雷小二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到门前,握住门上的铜环,轻轻敲了几下。 杨凌风却是一夜未眠。 从昨晚亥时起,他的心头无故萦绕起一股极为烦闷的情绪,他以为是自己练功走了岔,便去向父亲请教,谁知去了才知道,父亲与胆儿出门练枪,仍未归家。 杨承祖性喜夜游,又爱与人秉烛夜谈,经常会夜不归宿。虽然从未带着杨胆一起不回家,但杨凌风也不觉得诧异,想必父亲疼爱胆儿,想把这秉烛夜谈的绝技也一并传授给胆儿罢了。 想到这里,杨凌风自己都摇头笑了笑,他回到了自己房中,静坐了片刻,但心中的烦闷不减反增,浑身冷汗淋漓,竟将衣衫全部浸湿! 他只得起身,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走入庭院中,擎了根长枪,就着月光练起枪来。 从月挂半空一直练到了金乌初现,杨凌风心中的烦闷才稍有减轻,他停了下来,将枪放置在一旁的武器架上,从仆从手中接了毛巾,擦了擦脸,准备去父亲房中看看父亲回来了没有。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庭院门口,他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庭院,杨凌风一看,来人是杨府的管家杨忠。杨忠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跑到杨凌风面前,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地。 杨凌风赶忙扶起杨忠,温声道:“忠伯,何事如此慌张?” 杨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摆手,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杨凌风低喝一声:“吸口气,再说!” 杨忠果真就深吸了一口气,说话果然畅通了起来,他带着哭腔道:“大事不好了,有个虎人过来报信,说老爷被抓了,杨府也要完啦!”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嚎啕大哭起来。 杨凌风皱着眉头阻止杨忠继续哭下去,待得杨忠哭声渐止,沉声问道:“报信人现在哪里?”杨忠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回道:“人现在正在大厅里候着呢。” 杨凌风向旁边的仆从使个眼色,示意他照顾好杨忠,自己起身一个纵跃,直接跃出了庭院。 几个纵跃后,杨凌风疾步走入了大厅,只见一个虎人少年正在大堂中唯唯诺诺地站着。 虎人少年正是雷小二,雷小二看到杨凌风进来,立刻伏倒在地,跪拜道:“恩公在上,小人雷小二听到有人要来谋害恩公,特来向恩公报信。” 恩公?杨凌风略一思索,看着少年稍微有些面熟的脸孔,终于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自己当年救下的那个虎人小孩,杨凌风柔声道:“原来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说完扶起了雷小二,让他坐在了椅子上。 杨凌风屏退了厅堂里的众仆,凝声问雷小二道:“小兄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雷小二便把早晨听闻道的事向杨凌风陈述了一遍,杨凌风听罢,眉头皱了皱,快步走到厅外,唤过一名仆从,低声道:“去把其他几位少爷叫到大堂来,就说出了大事,让他们尽快赶来。”仆从点头而去。 杨承祖共有五子一女,长子杨凌风人已中年,膝下无子,只得二女,其人颇有乃父之风,处事冷静之极,隐约已成为下一任杨府家主。次女杨离雨,乃是杨胆的母亲,可惜年纪轻轻便中毒身故。三子杨流云,文武双全,但为人较为偏激,暗地里与杨凌风较劲,被杨承祖骂了一顿后,怒而离家,在漠北关潼麾下,镇守边疆,欲立军功,以夺家主之位。四子杨震雷不喜武艺,偏爱读书,虽在杨承祖的逼迫下,勉强习得一手杨家枪,但着实稀松平常,在杨离雨和杨流云都离家后,杨承祖也就没有再强迫他习武了,杨震雷喜得自由,一头钻便入了书海,不可自拔。五子杨凝霜和六子杨归尘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俱在杨承祖麾下,各任一营统领,协助杨承祖拱卫皇城。 不多时,杨震雷等人来到了大厅,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位老者。老者相貌与杨承祖相似,乃是杨承祖的二弟杨承德。 杨凌风见到杨承德到来,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站起身来,勉强向杨承德施了一礼,道:“二叔来了正好,也省得我叫人去请您。” 杨承德冷笑一声,道:“大少爷你日理万机,哪里会有时间见我这个糟老头子?要不是雷儿跟我说有大事发生,哼,我这个老头子怕是也没时间见大少爷呐!” 杨凌风脸色变得铁青,眼看就要发作。杨震雷赶忙拉住了杨承德,苦劝了几句,杨承德这才气呼呼的坐下,抱起双臂,扭过了头,不再看杨凌风一眼。 却原来杨离雨当年离家出走时,曾在城内碰见过杨承德,杨承德只当她是出门散步,打个招呼后便各自走开。杨凌风与这个二妹感情极好,杨离雨死后,杨凌风责怪杨承德当年没有及时拦住二妹,才导致二妹中毒身亡,心中一直仇视着这个二叔。杨承德自是认为自己毫无过错,对杨凌风的无理也甚为不满,两人的矛盾日益加深 杨承祖因为此事打骂了杨凌风多次,后来杨凌风渐渐成熟起来,也知道当年的事确实怪不得杨承德,虽然不再仇视杨承德,但心中这根刺一直存在。杨凌风干脆就直接避开了自己的二叔,每次见到他都躲着走,两人虽同住一屋,一年见面怕也不超过三次。 杨凌风深吸了两口气,脸色恢复了正常。他低下头来,向杨承德恭恭敬敬地再施一礼,正色道:“小侄与叔父向来不合,此皆是凌风之过,今日小侄在此给叔父赔罪了!”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杨凌风,这位兄长傲气逼人,从不肯轻易服软,今日居然低三下四地给二叔赔罪,却也是闻所未闻。杨承德更是瞪大了眼睛,心中慌乱,口中咿咿呀呀两声,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杨凌风却也不等自己的二叔回话,直起了身子,环扫了堂中诸人一眼,沉声道:“杨家今日已到生死存亡之际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长子凌风 杨凌风便将雷小二带来的讯息述说了一遍。只是这消息实在太过危言耸听,众人均是摇头不信。 杨凝霜在一旁冷笑道:“此人来路不明,话语又模糊不清,可怎能轻易相信!”杨震雷接口道:“五弟所言不错!父亲忠义为先,怎能无故被抓,我想此事定是假的!” 杨承德也沉吟道:“莫不会是雷小哥听错了?” 杨凌风并不答话,只把双眼看向杨归尘。杨归尘年龄虽小,但处事沉稳,看事极准,杨承祖经常夸耀其必能成为一代名将。 杨归尘站起身来,缓缓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均不可不防。父亲征战多年,性格刚硬,树敌颇多,我倒相信这位小哥所言不虚。” 杨凌风点点头,道:“六弟言之有理,依你所见,该当如何是好?”杨归尘道:“依小弟愚见,当即刻出门!若雷小哥所言属实,恐怕禁军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说罢面露难色,又瞬间隐去,道:“小弟不才,愿留守杨府,兄长们与二叔出城,先到句芒山脚等候消息。若无事发生便罢,若真出了事,各位即刻北上,去投三哥,来日再设法相救。” 杨震雷急道:“六弟何不一起走?为何要留下来?”杨凝霜和杨承德也急切地看着杨归尘,内心颇为不解。 杨归尘默然不语,惟有杨凌风明白其中涵义,若他们几兄弟全部出走,则不管父亲因何被擒,他们都间接坐实了该事,杨府必须有能够主事的人留守,另几人在外配合,方有回转的余地。只是这留守的人,十有八九要被打入大牢,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丢掉。 当下杨凌风朗声道:“六弟你带上这位雷兄弟和我两个女儿,与众人一起走,我身为长子,自当守住杨府。” 这时候其余三人也明白了过来,杨震雷淡淡一笑,道:“诸位兄弟,我本领最差,就算走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反正我又跑不快,还是我留下来吧。”杨承德怒道:“我年纪都一大把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哥不在,我辈分最大,我现在以长辈的身份,命令你们即刻出城!”杨凝霜在旁也急切地要求留下,甚至雷小二都要求留下来帮忙。 杨凌风看着众人,心内一阵感动。他一咬牙,从怀内掏出一块铁牌,朗声道:“父亲已将家主之位传于我,我现以杨家第十二代家主的身份下令,你们众人即刻出城,不得有误!” 杨承祖确是有意将家主之位传给杨凌风,不过他还想观察几年,再最终确定家主人选。只是他年事已高,怕自己出什么意外,所以也仅是家主的令牌存放在杨凌风处,好让他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便宜行事。杨凌风这却是事急从权,只得以家主身份来威慑住大家。 众人见杨凌风拿出了家主令牌,当下也不再争论,杨归尘不发一言,朝着杨凌风深深鞠了一躬,拉上了雷小二,转身便向内堂走去,杨承德盯着杨凌风看了许久,准备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这个与自己不合的侄儿的肩膀,背着手也走入了内堂,杨震雷和杨凝霜伏地大哭,杨凌风好生劝慰两人,两人才不舍离去,众人纷纷换上了便装,携了家眷,前后出了杨府后门,各自分开出城。 杨凌风待众人走后,在大厅坐了近半个时辰,料想众人俱已出城,方从大厅走出,他派人叫来了杨忠,准备交待一下府中的事务,还没说上两句,就听得杨府大门被人用力拍击,拍的砰砰大响,杨凌风挥挥手,让两名家丁前去打开大门。 大门打开后,只见门外黑压压地站满了一大片军队,包围住了整个杨府。杨凌风定睛一看,心中一惊,围住杨府的并不是雷小二口中的禁军。 若是禁军还好办,毕竟杨凌风与禁军统领尧光和断流枫都算交好,即使真是来抄家,禁军也不会做的太难看。眼前这些人装束怪异,竟不似是凯国军队! 杨凌风走到门口,朗声喝道:“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为何围住我杨府大门?” 军队众人群中排出一员骑在马上的将领,朝着杨凌风勉强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杨家的大少爷吗?下官任务在身,不能全礼,还望恕罪啊!” 杨凌风哼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是虞大人,你带这么多人来我杨府,却不知有何指教?” 这人乃是国丈言天寒的亲信,名唤虞子昆。这虞子昆颇有武力,又是最早一批投靠言国丈的人,深得国丈青睐。 虞子昆中年得子,名唤虞仲。虞子昆对儿子极为溺爱,无论何时,均百依百顺。虞仲长到十六岁时,已是方圆百里臭名昭著的恶霸,他在乡中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众乡民听闻他背后之人,乃是国丈,不敢与之争斗,只得忍气吞声,任由虞仲胡作非为。 后来虞子昆被言天寒调入皇城,虞仲也随之前来。虞仲向来跋扈惯了,竟在皇城中纵马伤人,被时任治安校尉的杨凝霜当场擒住。 本来没有闹出人命,虞子昆上下打点倒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这虞仲竟然当场拒捕,还掏出匕首,意图刺死杨凝霜,被杨凝霜当场格杀。 虞子昆听闻独子身亡,当场吐了几口血。他虽欲为子复仇,但现场人证物证俱在,杨家势力又大,连言国丈在明面上都不敢得罪杨府,却只能咬牙忍了。 这次言国丈一番谋划,想借杨家之手来对付林烨。谁知杨承祖并未死于林烨之手,反而被关进了死牢,一时间反倒无法下手除之。为避免杨家之人与林烨联手,言天寒便派了虞子昆火速前往杨府,赶在禁军到来之前除掉杨家众人。先坐实了杨承祖谋逆之名,再以造反之罪灭杨氏满门,纵他日有人发现此事是言天寒所为,也奈何不了他。 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进行,言天寒甚至不顾手下劝阻,将藏在自己府上的一名绝顶高手,都交给了虞子昆。此事正合虞子昆的心意,他早就想报这杀子之仇,于是他点起自己的五百亲兵,乔装打扮后,带上这位绝顶高手,快马加鞭,火速赶到了杨府。 虞子昆听得杨凌风语气凌厉,正欲答话。忽然背后一个亲兵过来,附在虞子昆耳边说了几句,虞子昆面露狂喜,继而又现悲壮之色,竟是掉得两滴泪来。 杨凌风正看得奇怪,却见虞子昆抹了眼泪,换上一副冷笑的表情,朝自己道:“杨大少爷,下官今日来此,可是别无他意,只是想让府上诸位在家好好待着,切莫出门,等会自然会有人来找你。” 杨凌风怒道:“你真是好大的胆!我杨家要去往何处,那轮得到你来管!” 虞子昆狂笑两声,指着杨凌风道:“杨老贼犯下了滔天大罪,你们杨家已是穷途末路,想你杨凌风怕是也活不过今日!” 杨凌风心中一凛,雷小二所言果然不虚,父亲果真被擒了!若非如此,这虞子昆如何敢在这耀武扬威?心中虽惊,却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仍是怒道:“放你的狗屁!简直一派胡言!” 虞子昆也不生气,阴阴一笑道:“杨大少爷说下官是放狗屁,那下官便是放狗屁。只是杨家若不是心虚,又何必有人从后门逃出?嘿嘿,纵然能逃出杨家,那又有何用?” 听得虞子昆的话,杨凌风心中猛然升起不详的预感,急道:“你说什么!你把他们怎么了!” 虞子昆将杨凌风一副急切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哈哈大笑道:“他们怎么样了?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说着朝身后挥了挥手,刚刚传话的亲兵提了一个包袱,递给了虞子昆。虞子昆提起包袱,便向杨凌风掷来。包袱旋转着划过半空,落在了杨凌风面前的地上,滚了两滚,边角散开,露出了裹在包袱中的两个物体来。 杨凌风只望了一眼,气急攻心,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那两个物体滴滴答答地还在冒着鲜血,可不正是两个人头?人头怒目圆睁,脸上满是不甘,正是杨震雷和杨凝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追星赶月 看到杨凌风吐血,虞子昆大笑两声,道:“仲儿!为父总算为你报得大仇!”想到自己的独子身亡,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得悲从中来,又大哭了两声。 杨震雷和杨凝霜缘何身死于此?却是虞子昆带队前来时,在路旁见到了几个身穿普通服饰的百姓,这几人躲躲闪闪,神色慌张。虞子昆感到奇怪,便多看了一眼,却一眼认出了藏在其中的杨凝霜,并且发现了杨凝霜身侧的杨震雷。杨凝霜和杨震雷急于出城,见到官兵,一味躲避,却未曾想到士兵中间居然还藏着虞子昆,行迹败露竟不自知。虞子昆待他们走后,派出一队亲兵,请了那绝顶高手出马,追上了杨凝霜几人。杨凝霜和杨震雷均不是这绝顶高手的对手,双双毙命,头颅却被虞子昆的亲兵割下,带回了杨府门外。 大喜大悲的情绪交加,虞子昆心中忽地升起生出滔天的杀意,誓要将杨氏一门赶尽杀绝,要杨承祖也无子送终才罢!他从背后取下大刀,在马背上轻轻拍了拍,将刀指向杨凌风,狞笑道:“众儿郎听令!杨府上下一个不留!” 后面一名亲兵急忙策马走上前,伏在虞子昆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虞子昆眉头竖起,反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那亲兵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个耳光,不再说话,躬身向后退去。 虞子昆狠喘了两口粗气,平复了心中的杀意,回身再瞪了那亲信两眼,将大刀收起,摇摇手止住手下的士兵,怒道:“就依你所言!”言毕,将马头一拨,竟欲就此离去。 却是言天寒亲自交待过,怕虞子昆不敌杨凌风,不许虞子昆亲自动手。 杨凌风怎会放他离开?当下右手朝大门内虚抓一下,一把虎头长枪唰地跃入手中,他右手挺枪,直刺向虞子昆,嘴里怒喝道:“留下命来!” 长枪含忿而出,去势异常威猛,虞子昆却毫不在意,哈哈一笑,拨马便向后退去。就在他往后退了两步之后,他的两侧各有一道身影突然奔出,左边这人体型消瘦,双耳从头顶下垂至肩侧,嘴部前突,鼻尖黝黑,獠牙刺出,乃是一名食骨者,他手持两柄圆环,双手一前一后,直冲而出。右边这人是一名人类,他一身黑色劲装,不着片甲,手持了一把黑色的短刀,短刀上寒光点点,确非凡品。两人一起出手,拦住了杨凌风的去路。 杨凌风长枪抖动,锵锵两声荡开两人兵刃,去势一顿,虞子昆却趁着这一顿,猛地拔出背后大刀,一刀砍向杨凌风的长枪。刀枪相击,两人各自退后了一步。虞子昆人借马势,占了不少便宜,但他实力与杨凌风差距较大,一招之后,气血翻滚,一时间竟缓不过劲来。 另两人兵刃被荡开后,同时向后一个翻滚,双足在地面一点,如炮弹一般再度攻向杨凌风。杨凌风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奋力阻住了两人的攻势。 虞子昆将涌上喉头的一口血用力咽下,举刀纵马上前,三人合力围攻杨凌风。杨凌风见虞子昆攻到,招架了两枪后,卖个破绽,倒拖长枪,回身便走。 那食骨者挺起双环便追,只追得两步,就听到黑衣男子顿足叫道:“慕容羽,莫追!小心回马枪!”那食骨者慕容羽闻言,急忙停住了脚步,将双环架在身前,护住要害。杨凌风趁他未停稳之前,猛地一个扭身,将长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进了慕容羽的胸膛。 慕容羽在食骨者中也颇有勇名,三个回合便在杨家枪下丧命,他至死都不知道这把枪是如何从双环中刺入自己身体的。众人只看到银光一闪,慕容羽胸口就射出一道血箭,接着就栽倒在地。见到杨凌风如此神威,众兵卒中不免引起了一阵骚动。 杨凌风从慕容羽尸身上拔出长枪,反身便向虞子昆攻去,他双脚用力一蹬,将枪尖在地面奋力一点,在空中一个翻滚,居高临下,掌中长枪一抖,化作万点枪影,犹如天神一般刺向了虞子昆。 虞子昆抬头看向杨凌风,眼中所见竟是光芒万丈,四面八方俱是枪影。一时间竟不知将大刀架往何处! 黑衣男子惊道:“追星赶月!他要拼命了!虞将军速速下马!上两个人挡一下!”想了一想,又再加了一句:“两个人不够,再上两个!”说话间,他自己也翻翻滚滚,向杨凌风攻去。 若说杨家枪中最神鬼莫测的一招,当属“回马枪”,但气势最为凌厉,破坏性最强的,却正是这一招“追星赶月”!只是这一招耗费真气较为巨大,确为黑衣男子所言,此招用于以命搏命之间。 虞子昆如闻仙令,一个翻身,狼狈地滚下了马,顺着滚势,再连着两个翻滚,躲进了亲兵身后。战马躲闪不及,噗噗声中鲜血狂飙,马背上俱是枪口,竟被戳成了筛子一般! 四名亲兵一拥而上,围住了杨凌风,杨凌风却看也不看,只如一阵风般从四人中间穿过,长枪去势不减,仍直逼虞子昆。噗噗几声轻响,那四人均喉头中枪,仰天便倒。 长枪再次一荡,挑开了周围人群,虞子昆面如土色,惧怕之下呆若木鸡,双手双腿都不听使唤,站在了原地竟然不知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 眼见长枪就要刺穿虞子昆的头颅,却看得半空中寒光一闪,锵的一声,一把短刀直撞在杨凌风枪头,长枪被这短刀一撞,失了准头,唰地一下,却只挑了虞子昆一只耳朵下来。 黑衣男子见自己这一飞刀暂时救下了虞子昆,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距杨凌风不过一纵跃的距离,他从靴子旁摸出一把匕首来,双脚一点,匕首轻轻往前一送,直刺向杨凌风。 他这一刺本其实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在匕首被架开后的另一只手上,他的另一支手藏了两枚牛毛细针,针上喂有剧毒。在他这一杀招下,折损了不知多少好手! 谁知杨凌风竟不闪不避,连头也没回!他好似背后生了双目,瞬间避开了要害,以左肩硬接了这一刺。黑衣男子一愣之下,牛毛细针还未来得及发射,便被杨凌风右肘击中,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这一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虞子昆早把大刀丢下,只顾捂着耳朵逃命,谁知才退了一步,就看到黑衣男子被杨凌风击飞。他心下大骇,眼看着杨凌风把长枪一甩,直向自己头颅横扫而来,大惊之下,只能闭上双眼等死。 虞子昆闭着眼睛,等了一小刻钟,竟也没有长枪扫来。他不敢睁开眼睛,闭着眼双手在自己头上乱摸一气,发现自己头颅还在。虞子昆松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从眼皮的缝隙中看到,杨凌风的枪被一只巨手抓住了。 虞子昆背后出现了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他将虞子昆往旁边轻轻一拨,虞子昆便飞了出去,黑衣男子急忙飞奔过去,扶起虞子昆,两人搀扶着下去疗伤了。 那高大男子披了一件极大的黑色斗篷,头戴一顶黑色兜帽,将自己的全身裹在了衣物中,他从衣袍下伸出了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令人奇怪的是,这人的手却只有四指。而且这只手仿佛生来就只有四指,看不出有任何损伤的痕迹。男子伸出两指,便夹住了杨凌风的枪。杨凌风奋力夺枪,却发现手中枪竟纹丝不动。 高大男子两指轻轻一捏,这柄百炼精铁打造的虎头银枪便断为了两节。杨凌风弃了枪,飞身而起,双足直向男子踢去,杨凌风这两脚已用尽了全身力气,脚势威猛处,脚尖隐隐泛出红光,连周遭空气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那男子却不躲不闪,折断银枪的一只手向杨凌风头部缓缓捏去。明明是杨凌风出脚在前,男子伸手在后,杨凌风的腿快得看不到踪迹,而这男子的指头缓慢得让人心急,最终却只见得男子三指已掐住了杨凌风的头部,而杨凌风的双腿竟仍未提到男子身上! 杨凌风头部受制,而且真气已竭,任由男子抓住,双手双脚软绵绵地荡在空中,竟提不起任何力道来! 男子身体前屈,将嘴凑近杨凌风的头部,发出了邪魅的笑声。 “那两个人头是你兄弟?本事稀疏,不堪一击。他们都是我杀的,你能奈我何?” 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粗哑不堪,又像金铁相击般锐利,只令人恨不得立马自刺双耳,永远不要再次听到才好! 杨凌风身子抖了一抖,右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击在了男子的右臂上。 这一拳已然力道全无,却已经耗尽了杨凌风的所有力量。 男子再笑两声,手臂轻轻一挥,杨凌风便如一捆稻草般飞出,撞到了杨府大门上,将大门撞得粉碎。杨凌风瘫倒在乱砾中,已不省人事。那男子冷冷一笑,声音竟如金铁相击般锐利,令得周遭的人都不自觉的捂住了双耳! “杨家枪法,不过如此。” 食骨者:形象为犬首人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山洞对话 杨胆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慢慢环顾周围的情形。这是一个潮湿的山洞,山洞不深,从杨胆所躺的位置便能看到天上的满月,自己的身后便是石壁,石壁上淅淅沥沥地流动着小股的清水,用手一摸发现石壁上长满了青苔,黏黏糊糊的,让人好不难受。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杨胆拍拍头,回忆了起来。只记得白如夜朝自己挥了挥手,自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天上仍是满月当空,也不知是过了一整天还是只过了几个时辰。 杨胆坐了起来,正欲起身,忽听得山洞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翻身躺倒,假装昏迷未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洞口。杨胆乍着胆子,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偷偷看向山洞外。 只见山洞外站住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白如夜,另一人却是个满脸胡子的莽汉。 只看了一眼,怕被他们发现,杨胆就赶紧闭上了眼睛。两人似乎没有发现杨胆的异样,那大胡子指了指杨胆,对白如夜道:“这便是那老贼的外孙?这瘦骨嶙峋的模样,会是预言之子?” 白如夜点点头,沉声道:“不错。” 大胡子闷声道:“既是老贼的传人,干脆我捏碎这小贼的关节,免得路上出了什么差错。”这大胡子看起来一副莽汉样,骨子里竟是个极为阴险的小人。 杨胆闻言,浑身打了个冷战,但他不敢乱动,极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恐惧。也亏得是在夜晚,他额头上的冷汗还不至于被人清楚看到。 只听到大胡子捏了捏自己的指节,竟是说干就干。却得白如夜伸手拦住,轻轻一笑,道:“章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小贼已被我下了迷药,起码要十日左右才能醒过来,而且他自幼就身中剧毒,无法习武。就算他有武艺在身,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章大哥也不必担心。” 杨胆自出生便身中奇毒,幼时吃了不少的解毒药丸,虽对那奇毒并无作用,但杨胆的身体对寻常毒药的抵抗力较常人高出许多,故杨胆在中了迷香后能较快苏醒。此之一节,不仅白如夜不清楚,连杨胆自己都不知情。 那姓章的冷笑道:“白如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早就对我们不满,现在又想保这小贼,对不对?你别忘了,没有我们帮忙,你大仇如何得报?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白如夜微微躬身,面无表情地道:“章大哥助小弟报了大仇,此恩小弟没齿难忘。小弟答应了的事,也自会办到,请章大哥放心。”再拜了一拜,道:“但那老贼微小谨慎,且武艺不凡,章大哥真能肯定老贼必死无疑?”话题一转,倒是免除了杨胆的断腕之苦。 大胡子阴阴一笑,冷声道:“这个自然,那老贼空有一世英名,被我几句把他的宝贝长枪骗到了手,我请断角大汗给枪上下了禁制,老贼全无察觉。冯墨传信,道林烨已经进了宫,老贼必定不敌林烨,想必现在已葬身于林烨之手了罢,哈哈!”说道最后,甚是得意,大笑了起来。 杨胆身子微微一抖,泪水夺眶而出,但他自知不是两人的对手,仍然控制着保持不动。 而白如夜两人一人激动,一人得意,竟都未发现杨胆的异样。 白如夜也大笑道:“真是老天有眼!”转而又满面怒容,恨声道:“只恨我本事不济,无法手刃老贼,以报深仇!”言毕,已是双眼通红,掉下两滴泪来。 大胡子拍拍白如夜的背,安慰道:“这弑君之罪安在了老贼身上,即使老贼未命丧林烨之手,也活不了几天,虽不是你亲自动手,但你毕竟大仇已报,也无须伤心。”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杨胆,阴笑道:“况且这里还有个老贼的后人,等我们确认了他是预言之子后,你就亲手杀了这小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白如夜既没答应,也不反对,止住了悲声,道:“此事容后再说。现在大事已成,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剩下的人什么时候到?” 大胡子看看天上的满月,皱眉道:“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他向白如夜道:“我去接应处看看,一个时辰后不管其他人来了没有,我都赶来这里与你汇合,你就在这里守着这小子。” 白如夜点点头,应承下来。 那大胡子不再说话,转身便走,他步伐似缓实疾,在崇山峻岭之中穿梭如履平地。明明看着只走了几步,却离白如夜已过十里。 白如夜看到大胡子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慢慢转过身,走进山洞,看着正在假装昏迷的杨胆,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忽然看到了杨胆身后的石壁,稍一思索,便对着杨胆轻轻地道:“起来吧,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杨胆不知道他是不是诈自己,仍旧一动也不敢动。白如夜见这小子毫无反应,便抬起一只右脚,在杨胆头顶轻轻蹭了一下,发现杨胆仍是一副昏迷的模样,不由失笑道:“小子,真有你的,要不是这石壁上的青苔被你擦掉了一块,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 杨胆闻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不发一言,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白如夜看,眼内的仇恨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白如夜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他甚至直接在杨胆身边坐了下来。白如夜抬头看着月亮,他轻轻地道:“我知道你会恨我,我设计除了你外公,甚至你杨家一门都无翻身之日。但我不在乎你的恨意,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恨意中长大的。” 杨胆默不作声,突然向白如夜扑了过去,右手扬起,手中已握着一块碎石,朝着白如夜的头部砸去。 这一扑,已用尽了杨胆的全力,但在白如夜看来,简直可笑的紧!他伸出左手,闪电般擒住了杨胆的右腕,略一用力,碎石便从杨胆手上掉了下来。接着轻轻一扔,杨胆便飞出山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终究没有爬起来。白如夜这一下迅如闪电,杨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摔倒在地,手上脚上俱是擦伤,半天也动弹不得。 杨胆抬起头来,瞪了白如夜一眼,恨声道:“狗贼,你杀了我吧!” 白如夜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你我之间又没有仇怨。” “呸!我外公何等英雄!与你又有何仇何怨!你们为什么又要陷害他!” 白如夜眉头一皱,怒道:“他在你眼中是英雄豪杰,在我眼里却是个阴险小人!他害了我的父亲,累我母亲客死他乡,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有什么杀不得的!”白如夜顿了一下,忽而叹了一口气,语气渐缓,道:“你外公虽是我的仇人,但对于凯国而言,他却是中流砥柱。在下自知杨将军一死,凯国将会大乱,虽非我所愿见到,但父母之仇,须臾不敢忘。在下只想要杨将军一人性命,本不同意他们这弑君之计,但在下本事不济,若不依他们之计,此生难报大仇。我亦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你身份特殊,,我也无法让你置之事外。”言毕,白如夜将杨胆扶了起来,让他背靠一块山岩坐下,自己也顺势坐在了杨胆身边,低声道:“杨公子,待此间事了,我必保你平安离去。” 杨胆只大声喘着粗气,两只眼睛仍恶狠狠地盯着白如夜,待得胸口气息稍顺,呸了一口,怒道:“你胡说!我外公是个好人!他从来不会胡乱杀人!” 白如夜满脸惊讶地看着他,疑道:“你不信我说的?”又随即释然,柔声道:“你年纪还小,自不知这世间众人,却是善恶难分,好人也会杀好人,坏人也会杀坏人。” 言毕,白如夜抬起了头,不再看他,只看着满天的星月,喃喃道:“二十五年了,历经苦难,总算报得这深仇大恨。杨公子,你先听听我的故事,再来判断你外公是不是个好人。”他也不管杨胆有没有在听,抑或只是想把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低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二十五年前的寒冬,黑沼蛇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开始进攻凯国北方,关潼将军猝不及防,被打得节节败退,不足一月,漠北均已沦陷。” “凯帝姬文杰急派你外公率虎熊两营北上救援,而我的父亲,当时正在熊字营中任百夫长一职,随着军队共同北上。” “父亲的家就在北方,母亲就守在家中,当时虽然未被战火波及到,但按照局势发展,随时都有可能沦陷。所以父亲为了保护家乡,在战场上拼死战斗,竟屡立战功,军衔一天天地升了上来。” “在一次战斗后,熊字营的营长被流矢射中而死,而父亲此时已经是这位营长的左右手了,于是,我父亲便被提升为了新的熊字营营长。” “当时战况十分惨烈,关潼将军死守在玉带河畔,背靠大河,破釜沉舟,以两千残兵,死死地咬住蛇妖的两万大军,将他们成功地牵制在了玉带河一线。” “你外公的军队尚有近万人马,他将虎熊两营分成两部,我父亲和你外公各率一部,从漠北两侧悄悄潜入蛇妖军队后方,力求一战而胜。” “我的父亲就在进军的途中,收到了一封家信。信是由我在家中的姑姑寄过来的,信中说我母亲临盆在及,但由于身子虚弱,气血不足,很有可能导致难产。原在我母亲怀孕初时,村中的老卫疗士就建议我母亲服药打掉,但母亲历来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子,所以不顾旁人劝阻,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白如夜似是想起了母亲,忽然沉默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陈年往事 沉默了片刻,白如夜又继续说道:“父亲心急如焚,思索再三,决定独自回家一趟。于是他将军队交给了他的副官,自己孤身一人回家了。” “好在路程不远,父亲在一天后就到了家,母亲看到父亲回来,很是欢喜,就在当晚生下了我。也不知是不是父亲的归来给了母亲力量,整个生产过程竟非常顺利。父亲看到母子平安,放下心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向军队出发了。”说道这里,白如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他接着回忆道:“父亲回到了军中,却发现了异常,他的副官已经悄无声息地逃走了。这个副官原来是黑沼蛇妖收买的间谍,他将军队的计划告诉了蛇妖,蛇妖提前知道了计划,便分出了一部分军队到了后方,准备将计就计,反吞了凯国的部队。” “父亲发现副官消失后,知道不对,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外公,自己则加快了行军步伐,迅速去与你外公汇合。” “当父亲赶到你外公处的时候,发现你外公已经中了蛇妖的圈套,陷入了苦战。父亲权衡利弊,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营救,而是绕到了蛇妖身后,突出奇兵,打的蛇妖大败,救出了你外公。” “两军合到一处,从蛇妖身后发动了袭击。但由于蛇妖早有预防,所以这一战打得异常艰难,打到最后,近万人马拼得只剩下了四千,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幸得林烨之父,当时的丞相林义,率了五千军队,汇合了关潼将军及时赶到,一举击败了蛇妖部队。” “接下来便是一路凯歌,直打到了蛇妖的老巢方才收兵,在收复了漠北所有失地后,便开始有人弹劾我父亲,主要原因是虎字营的人被围时,父亲没有第一时间救援,导致他们折损了不少人马,他们怀恨在心,不知又从何处得知了我父亲中途回家了一趟,便说消息走漏是由于父亲疏忽导致。” “其实那副官本来就藏得隐秘,即使父亲一直待在军中,那副官也会有办法将消息送出去。况且我父亲这一离去,反叫那副官无所适从,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你外公当时误中圈套,为保全自身,将罪名全部推脱到了我父亲身上,竟不加分辨,以延误军机之罪处决了父亲。”白如夜双目微红,看向杨胆,悲声道:“你说,我父亲死的冤不冤?” 杨胆低下头,沉默不语。 白如夜深吸了口气,稍微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母亲得知父亲身死,当场昏了过去,她怕我们受到牵连,便带着不满百天的我回到了她的娘家,我外公家境一般,两个舅舅一直都想赶我们母子走,幸亏外公一力维持,我们母子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即便留了下来,可是两个舅舅仍然想尽办法来刁难我母亲,给我们的食物不是馊的就是坏的,还是外公经常偷偷地给我们母子送些吃的,我们母子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这种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也没能维持多久,我五岁的那年,外公得了重病,拖了大半个月还是走了,就在外公走的当天晚上,两个舅舅便找上了我母亲,他们两个不顾亲情,狼心狗肺,将我母子以一头猪的价格卖给了镇上的张屠户,那张屠户素有恶名,脾气极坏,我当时看到他都要绕着走的。母亲表面上答应了,当晚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带着我半夜逃走。” 听到这里,杨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逃掉了么?” 白如夜沉默了一会,道:“没有,我舅舅安排了两个家丁守住了前后门,我们母子刚打开门,就被他们抓住了。母亲苦苦哀求两个舅舅,连头都磕破了,可他们连正眼都不看母亲一下,他们甚至连夜将我母子送到了张屠户家。留下了我们母子后,两个舅舅得意洋洋地赶着一头瘦猪,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被锁在了一个小房间中,从门缝中偷偷看到母亲被张屠户扛在肩上,走进了他的房间” 白如夜的眼眶红了起来,杨胆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第二天,我便被人从小房间放了出来,母亲在门外慈爱地看着我,她将我带到了一个干净c整洁的卧室,好几个仆人上来给我换上了新的衣裳。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穿上新衣裳,心里特别高兴。母亲看到我开心的样子,也轻轻笑了起来。” “只是我不知道,在我这新衣裳的背后,却是母亲饱受屈辱的开端。” “我不仅有了新的房间,新的衣裳,甚至还有了好几个仆人可以使唤,他们都叫我‘少爷’,过了两个月,我居然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张家的少爷,母亲就是这张家的女主人。这些仆人叫我少爷的时候眼神总是怪怪的,但我当时年纪小,并不明白是什么含义,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样的眼神叫作‘不屑’。” “我在张家整整住了五年,在这五年期间,张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我的吃穿也越来越讲究,可是母亲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偷偷溜出卧室,却好几次发现母亲在院内的一棵树下默默流泪,母亲看到我,就会抹去眼泪,露出一副笑脸。在这五年内,张屠户每次看到我,总是一副凶恶的模样,我基本上都不和他说话,我不是待在自己的房间,就是带着仆人到外面去玩,我在外面也见过两个舅舅几次,他们都装作不认识我,我心里感觉奇怪,便回去问母亲,母亲每次都不回答,只是默默地抱着我,又开始流眼泪了,我不想看到母亲哭泣,后来我就不再问她,看到舅舅我也装作不认识他们。”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张家的女主人,我才有这样的少爷身份,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两个仆从的对话,才知道母亲为了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原来张屠户从我们进来的第一天,就想把我赶出家门,我母亲哭哭哀求,最后答应了张屠户一个极其无耻的要求,这才让我以张家少爷的身份,留了下来。” 白如夜红着眼眶,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极度痛苦的往事,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没有再就母亲的牺牲继续说下去。 白如夜继续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去卧室拿了把匕首,这把匕首是我在外面的时候,偷偷地从一个小贩手里买的,别的人都不知道。我在卧室待到了夜晚酉时,装作要就寝的模样,然后让仆从们都离开,他们其实一直看不起我,巴不得马上就走。” “我看到仆从们都走了,便揣了匕首,偷偷溜下床来。我一路小心翼翼地偷偷进了张屠户的卧室,我在他卧室的床底下躲着。今天是张屠户的生辰,他肯定会喝酒,而且定会喝醉。我在床底下多了一个多时辰,张屠户果然喝的酩酊大醉,进房后倒头便睡。等他的仆人们都出门后,我轻手轻脚地从床底下爬起来,站到了他的床头前。看着床上这个满面横肉的丑陋男子,我拿起匕首,正准备刺下去的时候,我居然犹豫了。”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杀了这个人,那我的生活又会变成以前的模样,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在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心中,留下了沉重的阴影。” “我犹豫了很久,额头上的汗滴不停地向下流,汗滴到了张屠户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看到我拿着匕首站在他面前,他大惊之下拿手来抢我的匕首,但他酒劲发作,出手不稳,抓了个空,而我看到他醒了过来,怕事情败露,慌乱之中用力一捅,将整个匕首刺进了他的脖子上,他右手捂住脖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呜了两声,便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我看着他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也顾不得拔出匕首,就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张屠户的房间,我一路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所幸路上并没有碰到别人,我到了自己的卧室,推开房门,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我抬头一看,正是我的母亲。” “母亲看到我慌张的样子,又看到我满手的血,马上把我拉进了卧室,关上房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和母亲说我把张屠户杀了,母亲还以为我是为她报仇,抱着我失声痛哭,但我其实是被张屠户发现了,才下手杀的他。我为了自己的物质享受,竟然可以抛弃母亲所受的屈辱,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孝之人?” 白如夜神色变得有些癫狂,红着双眼向杨胆问道。杨胆同情地看了白如夜一眼,低声说道:“毕竟还是你杀的他,总算也为你母亲报了仇。” “不错,不错,杨公子你说的对,确实是我杀了你,确实为母亲报了仇!”白如夜深深地看了杨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情,继续说道:“母亲抱着我哭了一会后,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拉着我手,从张家后院的一个狗洞中钻了出去,逃离了张家。其实母亲早就想离开张家,她早就规划出了一条逃离的路线,但是她不愿我和她一起吃苦,便一直留在了张家忍受屈辱。” “我们母子俩离开张家后,连夜逃出了县城,我们不敢回去老家,只能不停地向北方走,希望能够走出凯国的范围,能够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居住下来。” “我们母子连着走了一天一夜,又困又饿,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便在树林中找了一块空地,睡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生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不杀道人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站着一个奇怪的生物,他像人类一样站立着,脖颈上却顶着一只硕大的狗头。” “是食骨者?”杨胆轻声问道。白如夜微微一笑,答道:“是的,但我之前从未见过食骨者,便以为是什么怪物,要来吃了我们。” “那食骨者穿了一身赭黄的道袍,显得不伦不类,我大叫了起来,连连推动我母亲,谁知母亲竟一动不动。那食骨者右手伸出一只带毛的食指,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你母亲受了重伤,需要赶紧治疗。’” “我自然不信他的话,继续大声叫了起来,希望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谁知道旁边的灌木从动了一下,窜出一只金钱豹来。那金钱豹巨大无比,两只发黄的眼睛狠狠地看着我们,嘴角的涎水不停地滴下,我当时吓得两腿发软,一动也不敢动。那食骨者轻叹了一声,揉身上前,只一巴掌,便将那金钱豹拍翻在地。金钱豹爬起来,夹着尾巴便逃,那食骨者速度比金钱豹更快,我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就已经拦在了金钱豹的面前,他脸上现出不忍之色,嘴里念道:‘豹兄啊豹兄,我不杀道人立誓不杀生,但今日为了救人,不得不破了誓。我破誓事小,只是要委屈了豹兄的性命。’言毕,便一掌将金钱豹拍死在地,他不知从金钱豹身上取了什么东西下来,直着向我走过来。” “我见他说话神神叨叨,跟豹子在称兄道弟,更加不相信他,拦在我母亲身前。那食骨者咧嘴一笑,也不见他出手,我身上就被点了两下,然后我就感觉到动弹不得。” “那不杀道人点了我的穴道之后,将我轻轻拎到了一旁,用两根手指捏住母亲的两颊,将一颗黑乎乎的丹药塞进了我母亲的嘴里,说来也奇怪,他从豹子身上取出来的明明是拳头大小的东西,到我母亲身边时就已经变成了拇指大小的丹药了。母亲服了丹药,一刻钟后就苏醒了过来,不杀道人见我母亲苏醒后,舒了一口气,将我的穴道解开,我这才相信是他救了我母亲,连连向他磕头道谢。” “母亲还不明所以,我和母亲说了刚才发生的事,那道人说我母亲身上被人下了诅咒,只要离开诅咒位置越远伤害就会越大,他用了金钱豹的胆,解了母亲身上的诅咒。母亲听后,趴在地上拼命向道人磕头,那道人赶忙扶起母亲,母亲却不起身,在道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道人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母亲这才站了起来。” “母亲走到我旁边,让我向那道人磕头,我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向那道人磕头,那道人凭空变出了一个酒杯,又掏出了一个水囊,倒了点水在酒杯里,将酒杯递给了我。我拿着酒杯不知所措,母亲在旁催促我,让我给师父敬茶,我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是求了这道人收我为徒。” “我将酒杯举过头顶,恭敬道:‘师父在上,弟子白如夜向师父敬茶。’道人脸上露出笑意,接了酒杯,饮了一口,算是完成了拜师仪式。” “当晚,母亲从金钱豹身上取了肉,煮熟了分给我们吃,我师父倒是酒肉都不忌。吃饱后,师父就走到一边,躺下就呼呼大睡。母亲走到我身边,抱了抱我,要我好好听师父的话,学成武艺,将来为父亲报仇,然后坐在了我身边,轻轻地和我说起了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之前也问过母亲有关于父亲的事,但她从来不肯告诉我,现在母亲主动地将父亲的故事告诉了我,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杨胆已经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轻轻叹了口气,白如夜看到杨胆眼中的惋惜之情,不由得心头一暖,温声道:“我当时要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只可惜我并没有看到母亲眼中的死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了过来,便看见我师父负手而立,神情沉重地看着一个方向,我朝着他视线望过去,就看到母亲吊死在了一棵树上。师父飞身将母亲放了下来,我趴在母亲的尸体上大哭了一场,师父问我知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自尽,我将我们张家的经历说给了师父听,连我杀了张屠夫的事都说了。师父听了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摸了摸我的头,说我母亲是一个贞烈的奇女子。” “我和师父一起,将母亲安葬在了这片平地上,我在母亲的坟前又大哭了一场,师父便带着我离开了这里,到了一座险峻的山峰上,山顶上有一个洞穴,师父说这是这座山就叫做不杀山,这个洞就叫不杀洞,师父就是一直在这里修炼的。” “我在不杀洞住了下来,每天跟着师父学习一些打坐以及吐纳之法,打坐是十分枯燥的,但我想着父母之仇未报,只想学的一身武艺,去替他们报仇。我咬牙坚持着打坐了两年,师父便开始传授我一些道家的心法,并开始传授我轻功‘梯云纵’,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坐真起了作用,这梯云纵我学起来得心应手,进展飞快。师父又传授了我一些入门的招式,但在学习这些招式和心法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开始产生了变化。” “我脑海中慢慢地忘记了两个舅舅的模样,甚至也记不太清两个舅舅对母亲做了什么。我感到奇怪,便去问师父,师父说道家的心法就是让人放下仇恨,平心静气,以达道法自然之境界。他希望我能够忘记过去的仇恨,做一个无拘无束的人。” “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但母亲去世之前的话语一直都萦绕在我心头,我不能忘了父母的仇恨。我认为这武功不能再学下去了,于是向师父提出了离开,师父没有劝阻我,只是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无处可去时,不杀洞永远是我的归宿。” “我含泪拜别了师父后,便独自下了山。我在山上已经待了五年,这五年间我长高了许多,样貌也有所变化,所以我直接就向舅舅所在的镇子走去。” “我到了镇子后,发现我舅舅家空无一人,房内蛛网密布,灰尘满屋,显然是很久没有人居住,我向周围的人打听,才知道这个镇子在两年前,爆发过一场瘟疫,两个舅舅全家都死在了瘟疫中。我暗道老天有眼,又去了张屠户的家,却只看到一片废墟,听得周围人说张屠户五年前被一个小妾给杀了,其他的妻妾在张屠户死后,为躲家产,闹得四分五裂,有一次他们在大打出手后,有人点了一把火,将张家烧的干干净净,张家的人作鸟兽散,从此一个偌大的张家就烟消云散了。” “恶人自有天收。”杨胆不由得赞道。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白如夜,本应对他恨之入骨,但听了他故事,竟再也提不起一点恨意。他看着白如夜,正色道:“白大哥,你陷害了我外公,我本该恨你,但听了你的故事,我相信你不是个坏人。但我也相信我外公不会胡乱杀人,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恳求白大哥能够查明真相,再去报仇。” 白如夜微微一怔,自己被仇恨缠绕多年,也蒙蔽了双眼,从来没有去调查过父亲的往事。所有的故事都是母亲口中得知,母亲虽然不会骗自己,但毕竟是局内人,不能客观看待整件事。杨承祖能教出这么善良的外孙,应当不会如母亲所言乱杀无辜,此事或许另有说法。 白如夜点点头,满脸真诚道:“在下必查明真相,若非杨老将军作为,在下当以死谢罪!”忽然低声道:“适才与我说话的那人,心机颇深。杨公子,在下宁愿背誓,将会在这一路找机会放了你,但须得先瞒过那人方可。” 杨胆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白如夜将手指放在唇边,另一只手指了指山洞,杨胆会意,赶忙爬进了山洞,假装仍在昏迷。 白如夜起身而立,朝来人道:“章大哥,人都到齐了?” 来人正是那姓章的大胡子,他身后跟了四五个平民打扮的人。大胡子咧开大嘴,哈哈一乐,道:“老六老七回不来了,其他人都到齐啦!”朝身后一人扬了扬手,道:“老五,你把洞里那小子背上,我们这就回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欢呼了起来,那老五将杨胆背在背上,和其他人一起向山下走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在众人身后的白如夜,他看着老五背上的杨胆,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鬼阴山下 七人带着杨胆,顺着山路小心翼翼地走下。 杨胆在小五背上偷偷睁开一只眼来,看了看周围,但见周遭俱是大块的灰色岩石,除了在岩石缝隙中肆意生长的杂草外,竟再也见不到一点绿色。整座山峰只有峰顶上长有成片的森林,这片森林常年被雾气笼罩,即便是在炎月最热的一天,这片雾气也不会有一点消散的迹象。在这清晨的日光下,雾气笼罩着灰蒙蒙的岩山,显得尤为阴森可怕。杨胆心中咯噔一下,却是被白如夜带到了鬼阴山。 鬼阴山位于皇城东南方,与东北方的句芒山遥相对望,与句芒山郁郁葱葱的树林不同,这鬼阴山上只有顶峰有木,山体为大块的灰色页岩组成,山上岩洞颇多,远处看上去整座山峰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岩洞犹如一个硕大的蜂窝。峰顶常年雾气环绕,将这座山峰衬得阴森恐怖,故当地人都称其为鬼阴山。 鬼阴山虽然看上去恐怖,但由于其顶峰生长了一种罕见的药材,山上又无噬人猛兽,故而采药人来往频繁,这些采药人为了上下山方便,竟在山上开凿出了一条可供四马齐驱的道路。白如夜等人均是沿着大路上山,下山时却走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事实上称其为小路也是极为勉强。这条所谓的小路奇窄无比又陡峭异常,沿着山体笔直而下,就像是有人在这岩山,从上至下轻轻划了一剑,剑锋割开山体,方成了这条小路。 杨胆才看得两眼,便被那老五发觉,老五将杨胆从背上放下,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原来醒了啊,好的很,这下你可以自己走路了。” 杨胆看了一眼这极为陡峭的山路,竟迈不开腿来,再看得两眼,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杨胆一把抱住了老五的大腿,惊叫道:“这路我可不敢走!” 老五猝不及防,被杨胆抱住大腿,一个趔趄,差点滚下山来。老五心头一惊,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杨胆,勃然大怒,伸手便是一个巴掌扇去。 身后白如夜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老五的右腕,轻轻一笑,道:“老五兄弟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老五怒道:“我呸!要你多管闲事哎哟,你快放手!”却是白如夜见他说的无礼,手上用力,老五手腕一痛,叫出了声来。 队伍最前方的大胡子听到身后异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队末三人僵持不动,叫道:“老五,你们在干嘛呢?” 老五此时正在和白如夜的左手较劲,右手抽得两下,竟纹丝不动,满脸涨得通红。大胡子这一嗓子,他竟似全未听见。 杨胆却是嘻嘻一笑,大叫道:“大胡子,你这手下不肯背我,被我抱住了大腿,走不了啦!” 大胡子自是不会相信,定眼望去,见是白如夜正抓住了老五的手,心想定是这老五不知怎的得罪了杨胆,白如夜偏要保他,起了冲突。大胡子自是不惧白如夜,只是他急于赶路,不愿在这鬼阴山上耽误工夫,只得大声道:“白兄弟,我替老五给你陪个不是,还望你手下留情。” 白如夜哈哈一笑,松开了左手。老五忙抽回自己的右手,狠揉了几记,却不敢再动手,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杨胆看。 杨胆哪能吃这样的亏?也瞪起一双眼睛回敬过去。看了两眼,杨胆便别过头去,朝白如夜微微一笑,自是谢他援手之恩。 老五正瞪得起劲,又听大胡子叫道:“老五,你还是背着这位小兄弟走吧。”老五顿时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背上了杨胆。杨胆笑嘻嘻地爬上老五的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一路上,杨胆不停地向小五打听要去何处,老五涨红着脸,不发一言,终究是被问得烦了,恶狠狠地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到了黑沼你自然就知道了!”杨胆心里一乐,道:“老五大哥,我们是不是要去蛇妖那里啊?”老五眼睛一瞪,惊道:“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杨胆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不屑道:“我当然知道,那边的人我都很熟的!”老五更加惊讶,道:“大祭司你也认识?” 走在老五前面那人听得老五口无遮拦,回过头瞪了老五一眼,沉声道:“闭嘴!” 老五听得那人一句,自知失言,果真闭上了嘴,任由杨胆再怎么死缠烂打,再也不发一言。 杨胆渐感无趣,慢慢地也不再说话,他身子本就虚弱,又一夜无眠,竟趴在老五的肩头沉沉睡去。 众人不再说话,只顾一路下行。过得半个时辰,山路陡势渐缓,众人均脚步加快,绕过一块黑色巨石后,眼前竟是一块平坦的草地,原来已是下了鬼阴山。 此时金乌初升,草地上的露水还未散去,众人提心吊胆地赶了几个时辰的山路,均是疲惫不堪。也顾不得这草地潮湿,或躺或坐,休整了起来。 老五将杨胆往草地上一扔,不管不顾,摊开手脚,径自躺在了地上。 杨胆“哎哟”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了揉后脑勺,看了看周围,见白如夜正在朝自己招手,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一溜小跑到了白如夜的身旁,冲着他咧嘴一笑,学了他的样子,也盘腿坐在了草地上。 见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杨胆便低声问白如夜道:“白大哥,你们真的要把我带到蛇妖那里去吗?”白如夜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道:“杨公子,本来我是不愿意将你牵扯在内,但他们答应帮我报仇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将你带到黑沼。”向四周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杨公子放心,我说了会放了你,就一定会办到。” 杨胆面露感激之色,正想说些感激之词,却被白如夜一把按住肩膀,眼睛向远处轻微地瞟了一下,杨胆扭过头去,那个大胡子正在远处看着他们。 杨胆冲大胡子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大胡子瞪了杨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杨胆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于是问白如夜道:“这大胡子是什么人?怎么其他的人都要听他的话?” 白如夜眼睛盯着大胡子,口中低声道:“这人叫做章冰,原是越郡章家的人,他在两年前叛出了章家,投奔了蛇妖,这几个人都是他从黑沼带过来的,目的就是把你带回黑沼。”杨胆不屑道:“原来这大胡子是个叛徒,看他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正说话间,大胡子章冰突然站了起来。杨胆吓了一跳,以为章冰听到了他说的话,连忙往白如夜身后躲去。 章冰却没有看向他们,他手搭凉棚,朝着道路尽头望去。只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个人影,正缓缓地向他们走过来。 章冰冲众人使个眼色,将右手在脖颈处虚划一下,做了个灭口的手势。白如夜急忙起身道:“章大哥,这些人可能只是附近的药农,我们直接走,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章冰还未答话,一个右眼处有道刀疤的男子却狞笑了起来,他恶狠狠地道:“白侍卫,这些人撞到我们手中,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章冰瞪了那人一眼,道:“老二你别胡说!”又向白如夜道:“白兄弟,这些人看到了我们,如果不杀了他们,我们的行踪就有可能暴露,到时候我们都会被困在凯国,若误了大祭司的大事,你我都活不了!” 白如夜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再说什么。杨胆见这些人要滥杀无辜,心中担忧,想着快去通知那些人快跑,白如夜见杨胆神色不忿,连忙拉住杨胆,带着他坐到了一边。杨胆挣扎了两下,见毫无作用,干脆就不再动弹,只自顾着生闷气。 章冰见白如夜毫无动手的意思,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朝右边两人看了一眼,那两人点点头,各自掏出兵刃,突然扑向了道路上的行人。 这两人一个便是那脸上有道疤的老二,另一人身形极矮,比杨胆还低了一个头,却是五人中的老大。老二看似是一个硬邦邦的汉子,手里却拿了一把钢骨纸扇作为武器。老大在背后抽出了几节钢管,拧在一起,组成了一柄有他两人高的长棍。两人挺起武器,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 谁知那群行人并不像想象中的一哄而散,当中竟有一人排众而出,拿了一条长枪,直冲二人而来! 那人长枪来势汹汹,一合之下,老大老二两人竟抵挡不住,便从原路倒飞了回去。那人也不追击,将长枪往地上一顿,冷笑道:“就这等手段,也敢拦路劫道?” 杨胆听得那人声音,心中一喜,旁边白如夜看到那人,脸色一变,伸出手来急忙去捂杨胆的嘴,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杨胆喊出了声来。 “六舅!救我!” 那人手持一杆烂银枪,俊朗飘逸,英姿勃发,一张沉稳的脸孔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动容,正是六郎杨归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高大男子 虞子昆找了块白布包住了耳朵,听得场中士兵惊呼了一声,立马将身旁的黑衣男子推到一边,挤开了众人,走到了军队前方。他见杨家大门已破,杨凌风倒地不起,心想此时正是报仇的好机会,便捡起自己的大刀,狞笑着向杨承祖走去。 杨府众仆见杨凌风被那神秘的高大男子两个指头掐住,眼睛还没看清,杨凌风便已破门倒地昏迷,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看到虞子昆提了大刀走过来,众仆中跳出四个人来,挡在了虞子昆面前,其余仆从护住了杨凌风进入了院内,院中两个卫疗士迅速靠近了杨凌风,开始为其治疗。 虞子昆见只有四个仆从打扮的人拦在面前,仰天大笑,将大刀一横,指着这几个仆从,狂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老子?” 四人中当头一人怒喝道:“有死而已!” 虞子昆脸上之色愈见狰狞,怒道:“想死?我便成全你们!”舞起大刀,向四人砍了过来。 四个仆人像是惊呆了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见大刀快要砍到最前面那人时,那人怒吼一声“动手!”四人竟同时动了起来! 当先一人猛地沉了下去,这一刀便砍了个空!虞子昆一刀未中,将大刀往回一收。左右两人揉身而上,一左一右站在了虞子昆面前,两人速度极快,就在大刀似收未收间,各是砰砰两拳砸来,一中刀杆,一中刀背。 两人之力聚在一柄刀上,虞子昆双手竟拿不住这把刀,唰地一声,大刀脱手而出,再一次掉在了地面上。 站在最后的那名仆人猛然跃起,右脚在先前沉下去的那人背上一点,借这一点之力,高高弹在空中。一个空翻后,头在下,脚在上,从空中俯冲向了虞子昆。银光一闪,双手各持了一把六寸长的匕首,奋力刺向了虞子昆。 这四人招数配合精妙,一人引敌出招,两人除其兵刃,最后一人施必杀之技,行动一气呵成,竟像是预先排练了无数次一般! 眼见虞子昆就要命丧双匕之下,忽然虞子昆的身后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只手来,于间不容发之际提出了他的衣领,将他向后扔了出去。 却是那高大的男子出手,第二次救了虞子昆的命。高大男子一手救下虞子昆,另一只手握成拳,电光火石间击向了空中的双匕,明明只出了一拳,两把匕首竟被同时击中,持匕首的仆人在这一击之下,胸口突然就沉闷起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翻翻滚滚地向后飞去。 起先俯身之仆高高跃起,接住了向后倒飞的仆人,轻轻放下。再看两把匕首,刃口翻卷,刃身扭曲得有如一根麻花般,两柄百炼精钢铸就的匕首,在高大男子一击之下,竟成为了两团废铁! 其余两名仆人各自回到原来位置,一左一右护定了两人,持匕仆人站起身来,擦掉嘴角的血迹,将两把已成废铁的匕首仍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对精钢拳套,套在了手上,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俯身之仆身后,四人摆开架势,全神贯注地盯着高大男子,下一轮合击又将随时展开。 这四人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杨家的仆人,最多只能算是杨家的家将。俯身之仆名唤赵隆,持匕之仆名唤钱护,左右二人分别叫做孙苞和李朗,四人为异姓兄弟,习有一套合击之技,四人联手,就连杨凌风都要避其锋芒。 杨承祖对他四人有活命之恩,这四人便死心塌地地跟了杨家,要做奴做仆来报答。虽然他们身穿奴仆服侍,但杨家对他们也甚为尊重,倒也不会真对他们呼来喝去。 那高大男子见四人这个架势,赞了一声,也不动手,只是原地站定,他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却不知脸上是什么表情。 赵隆见这男子不主动进攻,再次低喝一声“动手!”便向前大跨一步,呼地一拳,向男子胸口狠狠砸去。 拳势凶猛,所携之力何止千钧!高大男子竟不闪不避,以胸口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拳! 男子中拳之后,左腿向后跨了半步,狂笑一声,叫道:“打的好!”中气十足,竟似毫发无损! 赵隆收回右拳,怒道:“看你受得了几下!”双拳连环击出,砰砰声中,高大男子连退三步,退到第四步时,男子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兜帽,右腿用力往地上一蹬,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从男子胸口涌出,赵隆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咚咚咚地倒退几步,直撞到钱护怀中方才停下。 兜帽底下的一张面孔甚是骇人,男子眼似铜铃,鼻中穿环,满头满脸俱是细细的毛发,额边两只硕大的断角,在清晨日光的照射下,竟隐隐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这男子居然是一头蛮牛人! 虞子昆见到男子竟自己取下了兜帽,心中大急,大叫道:“大汗!人多眼杂,不可露了身份!”蛮牛人狞笑一声,道:“怕什么!这些人全杀了便是!” 周遭围观的人一听此话,惊呼一声便四散逃窜。 虞子昆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正在逃窜的百姓,心中极度后悔。真不应该把这头蛮牛带出来,若被这些人传播出去,说自己与蛮牛人勾结,肯定是必死无疑了。所幸今天带的是自己的亲兵,不然就更加不可收拾。 挥了挥手,吩咐亲兵将这些百姓捉回来,亲兵听令,四散开来,便去捉拿这些无辜民众。 好在时辰尚早,百姓大多仍在梦乡,在这围观的也不过十来人而已。不多时,亲兵们便将这些民众押了回来。细细一数,竟有四五十之多。却原来这些民众多是周遭百姓,躲回家中,被亲兵破门而入,一家老小俱被抓了起来。 这边赵隆等四人虽看到无辜之人被擒,恨不得生出双翅去救,但眼前站着的蛮牛人,明显功力高深,四人联手甚至都不是他对手,自然也不敢分神前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带到了虞子昆面前。 杨家剩下的众仆看到这情形,热血上涌。不管有没有武艺,提起棍棒,就连看门的钟老头都举了把扫帚,吼叫着冲向了虞子昆。 赵隆四人怒吼一声,展开身法,向蛮牛人攻去。赵隆仍是向下一沉,攻向了蛮牛人的下盘,孙苞居左,李朗在右,手脚并用,攻向蛮牛人的两侧。钱护则是一个纵身,高高跃起,从空中攻向了蛮牛人的上方。 四人招法精妙,配合天衣无缝,如同一张巨网般向蛮牛人铺天盖地地笼罩过去。 蛮牛人怒吼一声,真气膨胀之下,斗篷碎成了无数片,露出了肌肉虬结的一副身躯,毛皮下的青筋一条条隆起,随着肌肉的抖动,犹如巨龙般微微起伏。 高大的蛮牛人不退反进,只有四个趾头的双手左右挥开,挡住了孙苞李朗的攻击,将头朝左一偏,以一只断角架住了钱护的双手,右脚抬起,狠狠地踹向赵隆,赵隆右手在地上一撑,前行之势顿时停住,向后一个翻滚,脱离了蛮牛人的攻击范围。 其他三人见一击不中,各自借力,迅速回到了赵隆身侧,仍摆出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架势。 杨家众仆被虞子昆亲兵挡住,乒乒乓乓地战成一团,这些仆从们力量虽弱,但虞子昆的亲兵一时也不敢痛下杀手,双方竟成了僵持之势。 虞子昆却没时间去管前方的战斗,他正狠狠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四五十人,额头的冷汗大滴掉落,面色极为难看,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烈。 这时黑衣男子也赶到了虞子昆身边,看着他眼中不断溢出的杀意,苦声劝道:“虞将军,这些人不过只是普通民众,切莫一时糊涂,滥杀无辜啊!” 虞子昆连喘两口粗气,恨声道:“你懂个屁!这头蛮牛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真身,这些人不死,我便死无全尸!”言毕,瞪了黑衣男子一眼,猛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拔出腰中佩剑,唰地一下斩掉了其中一人的头。 断脖处鲜血喷涌而出,淋了虞子昆一头一脸,他伸出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举起了佩剑,脸色变得分外狰狞。 “众儿郎听令,给我杀!” 这些百姓身后的士兵纷纷举起屠刀,砍下面前跪着的人的头颅。这些百姓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本应保护自己的官兵会把屠刀举向自己。 黑衣男子看着这些无辜的民众瞬间身首异处,再看一眼如癫似狂的虞子昆,漆黑的眸子变得暗淡下来,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虞子昆似乎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黑衣男子离开竟也毫无察觉,他将手中佩剑向杨府方向一指,狂笑几声,道:“杀进去!一个不留!” 原先挨了巴掌的亲兵急忙上前,劝说虞子昆,却被虞子昆反手一剑,刺死在地上,亲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地身亡。其余亲兵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句。 正在与杨家仆从战斗的亲兵爆喝一声,不再顾忌,挺起长枪大刀,奋力厮杀。杨家众仆顿时伤亡惨重。 赵隆等人见杨家众仆倒在血泊中,顿时目眦尽裂,咬牙切齿。赵隆怒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悲壮。 “你们三个护着他们退入府中,我来拦住这头牛!” 钱护等三人均知蛮牛人手段高明,赵隆单独对付他定是凶多吉少,但如若四人继续在这里僵持下去,杨府迟早会被攻破,连杨凌风都将死无全尸。 听得赵隆之语已含死志,三人均眼睛一红。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三人均纵身一跃,奔向了正在一面倒的战场。 就在三人动身的同时,赵隆一声虎吼,双拳握成虎掌,疾风暴雨般攻向了蛮牛人。 赵隆怀抱必死之心,这一番攻势极为迅猛,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蛮牛人竟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钱护三人冲入人群,连下杀手,亲兵们抵挡不住,向后退了一阵。 趁着这一空档,钱护三人护住众家仆,退入到了杨府大门之中。三人守在门口,亲兵虽多,但均挤在后面,与三人能够正面交锋的也不过七八人而已,一时竟无法攻入杨府。 这边虽在僵持之中,另一边战场却已分出了胜负。 赵隆攻势虽猛,却始终奈何不了蛮牛人,他久攻之下,体内真气渐竭,拳势显出散乱之象。蛮牛人见赵隆攻势见缓,止住后退的身形,右手成爪,从满天拳影中一抓而出,准准地抓住了赵隆的头颅,四指力起,红白之物迸射,如破瓜般将赵隆的头颅抓得粉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泰山压顶 蛮牛人一击得手,杀了赵隆,撇下赵隆的尸身,在裤子上随便擦了擦手上的红白之物,便狞笑着向杨府走过来。 钱护三人看到赵隆身死,均是虎目含泪,心中一痛。分心之下,竟招架不住亲兵,身上纷纷挂彩。 李朗一个不慎,被小兵一刀砍在右手上,他左手夺过刀,暴起一脚,猛力踹在小兵腰间,那小兵骨碌碌地滚了出去,撞倒了一片亲兵,小兵五脏俱损,登时丧命。 李朗左手持刀,奋力劈砍,亲兵中忽然转出虞子昆来,他持了一把长枪,趁李朗短刀尚未收回之时,呼地一枪,直送入李朗腹中。 一击得手,他也不拔长枪,一个矮身,顺势向后翻滚了出去。 李朗腹部一凉,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腹中的长枪,怒吼一声,将手中短刀掷出,短刀带着浓浓的恨意,连穿三人方才落地。而虞子昆这一滚,竟是躲开了李朗的拼死一击! 一刀出手,李朗拔出腹中长枪,喉头抖动了两下,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便倒地身亡。 孙苞见李朗身亡,气急攻心,招式愈见凌乱,人群中突然伸出两把铙钩,勾住孙苞衣衫,将他带出了府门,孙苞站立不稳,踉跄几步,倒在地上。众亲兵一拥而上,各起刀枪,将他砍成了一滩肉泥。 钱护见兄弟四人只剩下了自己,双目赤红,肝肠寸断。他不愿独活,抱必死之心,出手之间不再留任何后路,招招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众亲兵见他状如疯虎,心里慌乱,被钱护连杀了五六人。其余人轰然倒退,各自举起兵器,竟一时都不敢上前。 钱护原本就真气将竭,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这一番攻击已耗费他所有的真气。正强撑着一口气,见众人后退,仰天大笑起来。众人见他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如同鬼神一般,竟又再退了两步。 钱护丢掉手中已卷刃的大刀,又拾起一杆短矛,撑着短矛不让自己倒下,狠狠地呸了一口,却吐出了一团血块,狂笑道:“虞子昆,看你手下这群酒囊饭袋,你有本事就出来” 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长枪忽然从众人头顶飞出,犹如流星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从钱护胸口贯穿,枪尖穿过钱护的身体,斜斜插在了地上,钱护保持着驻矛而立的姿势,被钉死在杨府的门口。 众人回过头去,看见蛮牛人右手平举,四指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大嘴一咧,冷笑道:“真是啰嗦” 就在长枪贯穿了钱护的同时,杨府大院内响起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 却原来是杨凌风在两名卫疗士一通救治下,悠悠转醒,才一睁眼,便看到钱护被一柄长枪直接刺死。 杨凌风推开两名卫疗士,缓缓站了起来,他看到门口一站一趟的两具尸体,又环扫了一眼身边各自带伤的家仆,心中的怒意瞬间传遍了全身。 杨凌风从身边家仆手中拿过一柄镔铁枪,右手握住枪柄,将枪斜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向大门口走去。体内虽真气未完全恢复,但在盛怒之下,每走一步,碎石铺就的地面竟出现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蛮牛人排开众人,起脚将钱护的尸体踢开,站在了杨府门口。他看着不断走近的杨凌风,冷笑一声,用他那尖锐刺耳的声音道:“手下败将,还来送死?” 杨凌风看到居然是蛮牛人站在门口,心里一惊,虞子昆竟和蛮牛人有勾结?又转念一想,定是言国丈勾结了蛮牛人,如此说来,父亲被陷害那定是言国丈所为了。 听了蛮牛人的话,杨凌风才知面前的蛮牛人正是杀了四弟五弟,并击败自己的高大男子,不由得勃然大怒。挺起长枪,正欲上前死战,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杨凌风回头一看,愕然道:“二叔?” 杨承德收回放在杨凌风肩上的手,负于背后,朝杨凌风微微一笑,轻轻道:“风儿,这头蛮牛便交给我如何?” 两人对望了一眼,杨承德虽然满脸微笑,但杨凌风从他眼中看到了滔天的恨意。杨凌风微微颔首,道:“谨遵叔父之命。”眼神相对,两人之间的恩怨瞬时烟消云散,再也不见。 两人再一拱手,眼中竟存了诀别之意!却是此战凶险异常,看那蛮牛人显然是一流高手,叔侄两人谁也没有信心能够胜得下他。 蛮牛人看了一眼杨承德,竟是仰天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直流,叉腰道:“哈哈哈!就凭这糟老头?”身后包括虞子昆一起,众人均大笑起来。 杨承德原就其貌不扬,上了年纪后身形又开始发福,光看这大腹便便的模样,任谁也不会相信杨承德会有一战之力。 杨承德竟也跟着他们笑了两声,忽然收敛了笑脸,右手一伸,冷声道:“枪来!”一柄长枪唰地一声,从大堂中飞到了杨承德的手中。 这把枪以梨木为柄,烂铁作刃,竟是一把随处可见的寻常木枪! 杨承德一枪在手,如同换了个人,身上那种油腻的感觉一扫而光,虽然面孔还是那张面孔,体态还是那个体态,但在现场诸人眼中,面前的持枪之人,分明就是一座渊渟岳峙的高山! 蛮牛人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之色,一抬手止住身后的嬉笑之声,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沉声道:“看不出来,你居然已到了如此境界!” 杨承德将长枪往身后轻轻一摆,左手伸出,指向蛮牛人,食指轻轻勾了一勾,轻笑道:“过来。” 蛮牛人狂叫一声,迈开大步,一拳砸向了杨承德,这一拳已极为高明,虽携排山倒海之力,却竟未带起一丝风声。杨承德长枪斜举,双目中精光一闪,将长枪往身前一挡,以枪柄准准地挡住了蛮牛人的拳头。 蛮牛人一拳击中枪杆,心下大骇,大力再出,拳中所蕴含的真力有如泥牛入海,只感觉自己这一拳如同击在了泰山山脚最硬的山岩上,山体自是毫发无损,而拳头竟已隐隐生痛! 借这一拳之力,蛮牛人向后跃起。落地之后,右手虚握,嘴中“呼嗬”两声,只见金光一闪,蛮牛人手中凭空就出现了一把金灿灿的大斧头! 蛮牛人双手握住斧柄,大力抡开,以自身为轴心,斧柄为杆,就此转了起来。转速越来越快,带起巨大的旋风,飞沙走石间,杨府大院已是昏天暗地。就在旋风转到最急处时,竟将蛮牛人旋到了空中!一人一斧如同不停旋转的陀螺般,浩浩荡荡地攻向了杨承德。 杨承德将长枪插入地面,身形一弹而起,双足猛地勾住了枪柄,以枪杆为轴,自身为杆,竟是有样学样,跟着蛮牛人一起转了起来。他旋转的方向正与蛮牛人相反,在旋转到最猛烈时,双足在枪柄上一点,身形再度拔高。而此时,蛮牛人斧刃已至,却仅仅将枪杆一分为二,蛮牛人抬头望时,眼前一暗,惊讶地看到杨承德正在自己头顶不停旋转。 杨承德出手的时机掐得恰到好处!他处在旋风的中心逆向旋转,将蛮牛人的旋转之力逐渐消除,旋风瞬间慢了下来。而在一慢之间,杨承祖身形急速下坠,双掌齐出,犹如泰山压顶般,正对蛮牛人的天灵盖! 蛮牛人来不及换招,见双掌离自己不过寸许,只来得及将头用力侧过。杨承德这一掌,只狠狠地击中了蛮牛人的左肩。一击之下,杨承德借反冲之力,再度高高跃起。 蛮牛人左肩受创,左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斧柄,旋风之势立消,身形停了下来。左手虽伤,右手却大力抡动巨斧,将斧刃向地面用力一砸,斧刃竟插入地面尺许!蛮牛人右手在斧柄上用力一撑,顿时头下脚上,双腿闪电般踢向了杨承德的胸口。 杨承德双手交叉于胸前,将真气贯于双臂之上,架住了蛮牛人的双脚,借这一架之力,在空中几个翻滚,轻飘飘地落地。 落地后,杨承德双手虚抓一记,断成两节的木枪唆地一声,飞回了杨承德的手中。双手各握一节,断口相接,反向一扭,只见断口处绿光一闪而没,竟合成了一柄完好如初的两枪!若细细去看时,能看到长枪断口处竟无一丝痕迹! 杨承德长枪复原,一抖枪花,奋力攻向了蛮牛人。一人一枪如若蛟龙出海,撼天动地。蛮牛人单手持斧力斗,招架不住,连连败退。 虞子昆带着人围住杨府门口,正看得起劲,眼见蛮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地一声喊,虞子昆带头拔腿便朝外跑,直跑了二十来步,才停下身来继续观战。 眼见蛮牛人就要退到门口,忽然蛮牛人怒吼一声,右脚抵在门口台阶上,浑身一震,张口一喷,一道金光射向了杨承德。 这一下虽出人意料,但杨承德眼疾手快,长枪瞬间变刺为挑,准准挑在了金光上。 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枪刃接触到金光时,光团突然膨胀,爆炸开来!杨承德一觉不对,便立时撤枪后退,但仍被爆炸波及,整条右臂衣袖尽裂,裂成一条条布条挂在臂上,布条下鲜血淋漓,已然受伤。 蛮牛人一招伤人,却不追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看也不看,直接丢入口中,咽了下去。双目紧闭,竟一动也不动! 杨承德见状,叫道:“不好!”伸手召回长枪,脚步一点,如离弦之箭,身形疾速前冲,手中长枪直指蛮牛人咽喉刺去。 蛮牛人就在长枪及体前,双目猛然怒睁,浑身金光一闪。长枪刺在咽喉处,发出当地一声响。杨承德在这一刺之后,身形一阵抖动,忽地一口鲜血喷出,后退几步,跌倒在地。竟是杨承德负伤倒退!而枪尖点在蛮牛人的咽喉之处,却连一个红点都未留下! 杨承德这一下竟似伤得极重,驻着木枪,挣扎了几下,才站立起来。刚站起来,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杨承德抬手抹了抹嘴角,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发出的声音中竟带着极大的恐惧! “你是太岁!你是太岁赤奋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太岁在丑 地心。 仿佛一切生命的终结之所,这里永远不会得到阳光的垂青,和煦的暖风也吹不进这阴暗的角落。在这里存在的,只有亘古不变的死寂和混乱不已的混沌。 无数红色岩浆在地心深处不断地翻滚,如同无数垂死挣扎的生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立起来,却在还未站稳时,又轰然倒下,起起伏伏,永不停歇。 在这一滩岩浆的中央,高低错落,竖起十二根奇形怪状的石柱。石柱下部接触岩浆的位置,常年受岩浆侵蚀,已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倒。 在这死气弥漫,混乱不堪的地心深处,在这热浪滚烫的血色海洋中,在这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石柱上,突然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人都到齐了?” 每一根石柱都突然同时震动了一下,底部的岩浆在这一震之下,翻滚了起来,愈加汹涌,高溅的红色岩浆滴落在石柱上,瞬间熔化,在石柱上化为一个个巨大的空洞。 这十二根石柱上居然都有人站在了上面! 石柱震动之后,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既然都到了,大渊献,那么你把消息告诉大家吧。” 一根较低的石柱上,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冷冰冰地道:“天市垣有异动,齐星离宫,光照玄武之地,最后一个预言之子,业已现世。” 此言一出,众石柱上一阵骚动,这句话竟是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惊。 也不知这预言之子究竟有何能耐,让这些高深莫测的怪人们也耸然动容? 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大渊献,你可知道第四个预言之子是何人?” 听他话中所说,原来预言之子竟有四人? 大渊献却不答话,显然是毫无线索。 沉默半晌,低沉的声音再次开口道:“四子俱已现世,我们却连任何一人都未曾找到。大荒落,苍龙之地的预言之子你可曾确认好?” 却原来,这些人都不知预言之子的身份。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已找到了九个疑似预言之子的人类,但这些人并非真正的预言之子。我已经派人去掳另外一人,根据卦象显示,这人极有可能就是苍龙之地的预言之子。” 那低沉声音的人微微颔首,似是极为满意,赞许道:“做得好!这个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 “凯国护国大将军杨承祖之外孙,杨胆。” 低沉声音继续道:“好!大荒落,这事便落在你身上,这一次绝不能再错了!若让四子联手,我们的大计就将永无指望了!” 看来这四位预言之子联手,必有毁天灭地之能,方能让这些人如此动容。 大荒落却没有答话,沉默了起来。低沉声音竟也不管不顾,径自继续吩咐了起来。 “单阏c作噩,你们二人前往朱雀之地,执徐c大渊献,你们前往玄武之地,协洽c涒滩,你们则前往白虎之地,必须尽快找到预言之子!” 众人尽皆沉默不语,低沉声音却似极为满意,正欲下令离去,忽然又想起一事,道:“近日荧惑守心,正照凯国之地。赤奋若,你去助大荒落一臂之力,顺便取了姬文杰的命!” 最高的石柱上响起两声大笑,一个人影从石柱边缘探出头来,在红色岩浆的映衬下,头上的两根断角尤为醒目。 太岁?赤奋若? 杨承德这话说的怪异,在场诸人,包括杨凌风在内,俱都闻所未闻,不知这太岁是什么身份,竟让杨承德这样的高手都恐惧不已。 杨承德口中的太岁,在金光闪过之后,身形变得高大起来。他本来就极为高大,较身长九尺的杨凌风都高出一头,这一下变得更为夸张,已是接近两丈的身形! 浑身的肌肉变得如同钢铁锻造,在金乌照耀之下,竟刺得令人睁不开眼! 手中那把巨斧也同样长到两寸有余。他将巨斧交到左手,这左手已完好如初,原先的身上伤痕也已无踪无迹。 太岁赤奋若右手往胸口一拍,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口中也传出了钢铁之音。 “你果然了得,不但识得我的身份,还逼出了我的真身。除了姬文杰外,便只有你一人了。只是我现了真身,你们又有谁能挡我一招半式!” 言毕,右腿抬起,在地面一跺,一股毁天灭地的飓风从跺脚之处散开,向四面八方铺展而去。这股飓风锐利之极,破坏性极强,杨府围墙首当其冲,轰然倾倒,砖块犹如被刀剑劈砍一般,碎成边缘光滑的无数小块。 虞子昆等人见势不妙,回身就跑,才跑得两步,便被飓风追上。漫天血雾扬起,虞子昆及其亲兵近五百人,俱倒在了杨府门外的街道上。 杨承德见赤奋若起脚时,便知不妙,奋起神力,挡在了杨凌风面前,将手中长枪拼命转起,长枪呼呼生风,如同持了一面盾牌,护住了二人。 飓风来势迅猛,消散也快,不过十息,便消散殆尽。风平浪静处,仿若从未出现过飓风一般。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支离破碎。 杨府大堂c厢房和大门被飓风刮得粉碎,杨家众仆大多毙命在了大院之中,只剩极少数的人一时未死,躺在地上呻吟,鲜血已染红了杨府内外。整个大院能够站着的,就只有赤奋若一人而已。 赤奋若也不理仍然未死之人,仰天大笑两声,将手中巨斧一收,一弹而起,直入云霄,伴随着大笑之声慢慢减弱,消失在了云端之中。 杨家院中仅剩的寥寥数人,大多也都是深受重伤,挣扎得两下,便倏然毙命。 杨凌风并未毙命,拼尽全力爬起,他全身多处被伤,但由于杨承德拼死相救,倒无致命之伤。 杨凌风扶起倒在自己身前的杨承德,躺在自己怀中,看着濒死的叔父,大哭了起来。 杨承德受伤极重,全身似被无数刀枪刺过一般,俱是一个个冒血的窟窿。左眼处凹陷进去,眼珠已经不见,仍在骨碌碌地冒着血泡。 杨承德却还未死透,他奋力睁开了右眼,喉头血管被伤,说话时已是含糊不清。 “风风儿,莫哭杨杨家兴衰,尽在在你一人身上了” 杨凌风见杨承德竟还未死,心中大喜,拼命点头,使劲忍住眼泪,悲声道:“二叔,我马上带你去华家,定能救你回来!” 杨承德勉力眨了一下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生生死有命何必何必强求风儿,雨儿的事我我很抱歉” 杨凌风以头抢地,心中直觉痛苦不已,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充满了眼眶,大哭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杨承德再看了一眼已经断成了好几节的长枪,右手微微抖动,似乎想去抓住长枪,却已无能为力。 杨凌风一把捡起枪头,放入杨承德手中。杨承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口中喃喃道:“大哥你说过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右手一松,枪头从杨承德的手中滑落。杨家的二当家,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倒在了自家的大院之中,却再也不会站来了。 杨凌风仰天怒吼起来,悲痛之下,噗地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栽倒在地。 杨府门口忽然出现了大队兵马,当头一人身背巨盾,正是鹰爪熊威,却是禁军终于到了。 熊威背后,站着一胖一瘦两个都尉,胖都尉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瞪大了眼睛,看着瘦都尉道:“我的天!老魏你这个乌鸦嘴!这下真误事了!这可怎么是好” 老魏一把捂住胖都尉的嘴,瞪了一眼,低声道:“闭嘴!”熊威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冷冽,却不发一言,再转过了头。 却正是这胖都尉贪吃,在城内耽误了片刻时间。不过杨家屋内屋外成片的尸体,均已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已不是这片刻时间所能造成的了。事实上,这些禁军都应该暗自庆幸,就是这片刻时间,让他们免去了血光之灾。 熊威面沉如水,眼色冷若冰霜。他一言不发,朝身后挥了挥手,胖瘦两名都尉立马会意,各领了数十人,分别去往杨府内外,开始查看地上的尸体。 瘦都尉老魏带领着人在屋外一通查看,其实根本用不着仔细看,一眼望去,全是支离破碎的尸块,连个完整的人形都看不到。 老魏匆匆查看了一遍,走到熊威面前,摇摇头,低声道:“一个活口都没有,全被砍成了碎块,看不出是何人。”声音由于恐惧变得颤抖起来。 熊威正欲说话,忽听得院内胖都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熊将军!老魏!快来看,这儿还有个人没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唯快不破 杨归尘猛听得杨胆的声音,心中一震,瞪起一双虎目望去,果然看到杨胆被人抓住。再细看一眼,更是火冒三丈,抓住杨胆的人竟是白如夜! 不过杨归尘极为沉稳,心中虽又急又怒,却在瞬间便平复了情绪。他将长枪轻轻一点,昂首道:“白如夜,你把胆儿给我放回来,我保证饶你不死!” 白如夜一手捂住杨胆的嘴,远远叫道:“杨六哥!在下只是带小公子远行一趟!到了地方,自会放他回来,绝不会伤小公子一分一毫!”又附在了不断挣扎杨胆耳旁道:“这章冰手段高明,你六舅未必是他对手。现在不是放你的最好时机。”杨胆听了此话,便不再挣扎。 白如夜手仍虚捂在杨胆嘴上,杨胆也不说话,旁人还以为是白如夜确实捂实了杨胆的嘴,他才说不出话。白如夜拉着杨胆走到章冰身边,朝章冰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杨归尘威名远播,淮海七丑只剩五人,纵使加上你我,都未必胜得过他,而且他身后还有几人未到,我看这一战恐是凶多吉少。” 章冰虽听他说的凝重,但满脸的不以为然,冷声道:“这也未必!”说话间却突然出手,从白如夜手中夺过了杨胆,冷笑两声,道:“不过你既然说他厉害,那便是厉害。我就带了这小子先走,如何?你是留下来对付杨归尘呢,还是和我一起走?” 白如夜一时不慎,杨胆已转手他人。他心系杨胆安危,怕章冰对其不利,无奈之下,只能点了点头,道:“小弟自是跟随章大哥一起走”。 章冰伸手在杨胆背上一抹,杨胆便昏了过去。转头向杨归尘叫道:“他不敢伤,我偏不怕!”举起手作势向杨胆头上劈去。见杨归尘和白如夜脸上同时变色,心下得意,哈哈大笑。 他也不敢真的伤了杨胆,杨胆是章冰的主人点名要的人。章冰的主人高深莫测,章冰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随意伤害他要的人。章冰作势要伤杨胆,一来是激起杨归尘的怒气,二来却是不信白如夜,想试探他是否紧张杨胆。 杨归尘眼中愤怒之色一闪而过。就在此时,章冰大叫道:“众兄弟!一起上!弄死这个姓杨的!” 那五兄弟发一声喊,齐齐冲出,挡在了杨归尘面前。章冰提着杨胆,径自朝着草地的另外一侧疾奔,白如夜紧随其后,一同离去。 杨归尘见两人带了杨胆离去,心下甚急,恨不得立马拔脚去追。但面前挡住的这五个人,又不能不防,只能尽快先败了面前之敌,再寻迹追踪,救回杨胆。 杨归尘清叱一声,长枪平举,瞬间连出五枪,分别刺向面前五人。 这五人只得两人持了兵刃,三人均是赤手空拳,却是两人为武士,三人为拳师。五人或挡或退,躲开了杨归尘这一刺。 杨归尘一枪既出,后招连绵不断。长枪变刺为扫,往五人下盘扫去。 矮子老大长棍立起,锵地一声架住了杨归尘的长枪。烂银枪顺势一挑,划向矮子老大的手指,矮子老大忙不迭地松开长棍,撤回手掌,免去了断指之痛。 其余四人已跳出长枪范围,见老大遇险,纷纷再度冲至杨归尘面前。 五人中老三是个壮硕的汉子,只穿件马甲,两只胳膊露在外面,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显然是以力见长。 老三对着杨归尘,呼地就是一拳。杨归尘双手持枪,以枪柄稳稳架住这一拳,右腿唰地一下,疾速踢出,将从侧面进攻的老五踢飞了出去。 收回长枪,左遮右架,击退了老二和老四的进攻。老大失了长棍,不及拾起,一拳便击向杨归尘腰间。杨归尘向左横跨一步,身躯扭转,轻松躲过老大一拳。老大一拳未中,收不住前冲之势,贴着杨归尘的右腰而过。 就在这一刹那,杨归尘长枪调转,以枪柄迅速在矮子臀上一点。矮子老大前冲之势疾速加剧,咚地一声,摔倒在地,连滚三四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杨归尘扭过身来,唰地一声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了老五面前。老五才刚刚爬起,眼睛一花,胸口被杨归尘肩膀顶中,又倒着飞了出去。 未及众人反应过来,杨归尘身形再动,这一次直接出现在了老三的面前,双手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握成拳,一记极为简单的“冲天炮”使出,狠狠地击在老三胸口,老三一声惨呼,偌大的身形轰然倒地,竟将草地震得抖了一抖。 杨归尘一招接一招,简直毫无停顿。击倒了老三后,右手拔出长枪,朝着老二狠狠地掷了过去。双足在地面连点几下,身形急速加快,紧追长枪而去。 长枪尚未至老二面前,杨归尘便已追上了长枪,探手握住长枪,双手握住了枪尾,在头顶抡了一圈,把枪当作一柄狼牙棒般,狠狠地砸了下去。 老二面露绝望之色,举起精钢骨扇,勉力挡了一挡,精钢骨扇在烂银枪大力之下,竟弯弯地陷入了老二胸口之中!老二口喷鲜血,倒退几步,倒在草地上不停抽搐,眼见是不得活了。 杨归尘这一连串的招式电光火石间使出,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老四被长枪击退,重新摆好架势,才跨得三步,草地上已经一死三伤,能够站着的就只剩自己和杨归尘了。 单以枪法而论,杨承祖集众家枪法之大成,得一“全”字,杨承德气势逼人,得一“势”字,而杨凌风,则是一个“正”字,至于杨归尘,却正是得一“快”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前,谁的速度更快,则谁就占据了更大的主动。杨归尘自幼便深信这句话,在“快”字上狠下功夫。为了先练膂力,别人用木枪练功,他就用铁枪练功。膂力足够时,别人已经换上铁枪,他又开始用起了木枪。到后来,杨归尘的出枪速度已远超他人。 若以杨凌风为例,杨凌风一息之间可出五枪,那么杨归尘便可出至十枪甚至更多!但若要两人交手,两人实力差距较大,却是杨归尘必败无疑。 杨归尘一招击毙五人中老二,将长枪别在身后,冷冷看了看犹在颤抖的老四,森然道:“还不带着你的兄弟快走?非要我全部杀光吗?” 老四抖了一抖,忽然缓过神来,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众兄弟,忙不迭扶起众人,四人互相搀扶着,抬着老二的尸首,不敢看杨归尘一眼,急匆匆地朝着杨归尘来路逃走。 与杨归尘一起的那几人俱已走到了他身后,杨归尘转过身,面前二女一男,共有三人,两名女子正是大哥杨凌风的女儿,而那男子身形高大,正是虎人雷小二。 杨归尘朝雷小二拱一拱手,道:“雷小哥,先前逃走两人抓着的,正是在下外甥杨胆。在下现在必须立刻寻到他们,救出胆儿。在下先行一步,我将会在沿途留下记号,烦请雷小哥护着心儿和玉儿循迹缓行。”言毕,又鞠了一躬。 雷小二连道不敢,躬身道:“六哥切莫折煞小弟,六哥请放心前去,小弟定会好好保护两位姐姐的。” 时间紧迫,杨归尘也不多话,朝杨心儿和杨玉儿点点头,将长枪系在后背,跨步疾奔。他这身法也确是奇特,旁人都是一纵一跃,从空中赶路,他却是紧贴地面,一步一步地跑着前行。 看着虽是一步接一步地前行,速度竟也极快,如同风驰电掣一般,瞬间便消失在了三人视野中。雷小二延手请了二位杨家姑娘,三人朝着杨归尘所去的方向缓缓而行,自不必提。 却说章白二人携了杨胆,奔出草地,一头栽入了树林中。没想到,这树林竟古怪的紧,两人明明朝着官路的方向而行,但走了小半个时辰,却还没有转出这片树林。 两人停下来商议,决定换个方向行走。他们原本是向北而行,当下换成了向东而行。期间白如夜想要救下杨胆,多次提出由他来背着杨胆走,章冰却坚持将杨胆提在自己手中,半步也不肯让。白如夜无奈,只得跟着章冰一起向着东边走去。 换了方向后,果然大有变化,走得半刻钟,眼前忽然一亮,面前是一片巨大的山崖,奔腾的流水从山崖上腾空而起,一泻千里。飞珠溅玉,却是气势滂沱的一川瀑布。瀑布旁一条弯弯折折的小路,顺着山体,延伸到了这片树林前。 鬼阴山附近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帘瀑布?白如夜正暗自纳闷,却见章冰已沿着小路,拾阶而上。当下也不想那么多,只能紧跟着章冰一同向上爬去。 这条小路竟是越爬越宽阔,小路上尽是石块堆砌,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石阶,这些石块满是刀刻斧凿之痕,明显这条石阶山路是有人依山体走势,而特意制造出来。也不知山崖上有些什么东西,值得费这么大的力气,造这么一条石阶铺就的山路? 这片山崖看似不高,但两人爬了近一个时辰,竟仍未到顶。看着仍在向上延伸的山路,章冰停了下来,扶着路旁的一块巨石,喘了几口粗气,摆摆手道:“白兄弟,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 白如夜虽然怀疑,但看章冰气喘吁吁,的确像是筋疲力尽的模样,心中一动,道:“行,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话未说完,右手猛然伸出,抓向了仍被章冰提在手中的杨胆。 白如夜正是想趁章冰气力不加之际,出手救下杨胆。却见章冰哈哈一笑,口中道:“果然如此!”左手咻地一下举起,格开了白如夜的右手,右脚大力踢出,真气流转之顺畅,哪有半点气喘之象? 白如夜始料未及,只得后退两步,避开攻势。章冰趁着白如夜这一退,提起真气,携了杨胆,头也不回地向山上奔出。 白如夜回过神来,跟在二人身后,紧追不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临云绝壁 白如夜身法极快,左足在石上一点,身形已跃出数丈,继而右足点地,再次跃出数丈。世间轻功上佳者众多,而白如夜确是个中翘楚。 按说章冰的身法远不如白如夜,手上又提着杨胆,白如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应该能够追上。谁知白如夜越是加速,两人的距离竟越拉越远,再跃得两下,章冰的身影在白如夜看来,已是蚂蚁一般大小了。 白如夜脑中灵光一闪,暗道古怪,不再纵跃,速度慢了下来,保持着与章冰一样的速度追赶,这下两人之间距离保持不变,不再拉长。 白如夜心忖道原来如此,身形急停,吐一口气,再起步时,不提一丝真气,如同散登山观景般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在这极慢的登山速度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竟又越拉越近。 章冰也在纳闷,原本以为自己定会被白如夜追上,做好了一战的准备,谁知白如夜离自己越来越远,难道是自己的轻功竟已如此厉害? 正在暗喜中,回头一看,心中一惊,白如夜又离自己近了起来。再一细看,差点吐血,这白如夜竟是一步一步在往上走,速度明明极慢,偏偏就离自己越来越近。 章冰心头慌乱,提起一口真气,加速上行。他这一加速就更糟糕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甚至连白如夜额头的细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慌乱中,章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踉跄几步,反而离白如夜距离又稍远一些了。章冰恍然大悟,立刻降下速度,果然两人的距离不再快速缩短。 白如夜也无可奈何,他试过停下来不走,但这一停下,两人距离又拉长。只能不急不缓地走着,走出这条古怪的小路再加速追击。 忽地眼前一亮,地势渐平,原来已到崖顶。 崖顶是一块长条形的平地,一侧便是上山的石路,其余几侧均是悬崖。除了上山的路,便没有其他路可以下去。 两人走上了平地,似乎都被周围景物惊呆了,一时间俱忘了动手。 这座山崖竟是极高,连句芒山和鬼阴山叠在一起,都不如这座山崖高。但奇怪的是,在凯国皇城能够远远望见句芒山顶,却从未见过这座山崖的一丝一毫。 平地上山风急劲,刮的人脸隐隐生疼。从悬崖边缘向下看去,眼中所见,均是云山雾罩,烟雾袅袅。崖壁如同斧劈一般陡峭,险峻之处,连身法如此高超的白如夜见了,都暗自心惊胆战。 在如此之高的山崖上,居然还立着一块石碑!碑上自上而下刻着四个大字。刻字之人显然功力极深,这四个字苍劲有力,铁画银钩,竟是一笔而成! 临云绝壁! 白如夜和章冰看着这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只觉一股浩然正气,铺天盖地迎面扑来!一勾一撇之间,俱是气势非凡。两人为这气势所慑,一时间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杨胆被劲风一刮,忽然醒来,山风灌进喉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两人听得杨胆咳嗽,猛然回过神来。 白如夜反应极快,甫一回神,便出手攻向章冰腰间。谁知章冰反应居然更快,右手将杨胆向身后一掷,双手齐出,及时挡住了白如夜的攻击。 杨胆被仍在地上,直撞得头晕眼花,想要爬起来,却全身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却是穴道受制,虽醒了过来,依旧是无法动弹。 在这绝壁之上,两人均不敢翻滚纵跃,只在方寸之地,奋起拳脚,以分胜负。 两人交手十数合,白如夜便开始渐露败相。他素以身法见长,拳脚功夫只习得不杀道人的皮毛,而越郡章家以掌法成名,章冰又是章家的佼佼者。单以拳脚论,白如夜如何敌得过他? 章家以擢素手闻名,乃是章家先祖目睹裁缝裁衣缝针,从中领悟出来。以指为针,以掌作剪,以臂成尺,指有穿c刺c引c连四式,掌有剪c裁c划三式,臂有量c比二式。指掌臂交错出手,真就如同穿针引线一般,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章冰右手两指忽成针,使一招刺字决,斜斜刺向白如夜眉心。白如夜侧身避过,以掌为刀,斩向章冰的右臂,章冰右手划了一条弧线,反向收回右手,避开这一掌,指尖点向白如夜右手,忽地五指散开,以真气拉住白如夜右手,往身侧地面一拉,真如一根细针连着一根长线,从布料中穿引而过,正是擢素手中引字决之精髓。 白如夜右手被章冰牵引,带动全身向前扑倒,眼见就要伏倒在地,章冰的左手抬起,以臂为尺,比着白如夜的后脑,狠狠劈下。 白如夜心知不妙,左手在地面用力一拍,右手挣脱牵引之力,前冲之势倏地加快,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破颅之祸。 章冰左手眼见无功而返,忽然变劈为抓,五指加速,准准抓住了白如夜的左踝,虎吼一声,将白如夜远远地抛了出去,手腕一抖,袖中几根长针发射出去,长针尾部拖着一条长长的丝线,还真是裁缝所用细针!长针所指,正是半空中的白如夜! 白如夜在一抛之下,身形竟不受控制,直直飞出,看这去势,竟是要跌落山崖!眼见就要飞出悬崖,白如夜忽然怒吼一声,全身真气逆转,一吼之下,嘴角已溢出了血丝!在绝无可能借力的半空之中,身体极为突兀地一翻,将直行之势变作下坠之力,硬生生地将自己停在了悬崖边缘! 白如夜逆运真气,虽免得葬身崖底,但逆转真气所造成的内伤,导致真气散乱,无法控制下坠之势,嘭地一声,白如夜背部落地,狠狠摔下,激起无数尘土碎石。 未及爬起,章冰脸上阴阴一笑,五指划动,四根长针在空中忽然变向,上下左右各自散开,带起几滴血花,分别插入了白如夜的手掌和脚掌。 长针插入白如夜的手脚后,去势不减,直接穿透手脚,插入地面,将白如夜四肢钉在了地上。针后的丝线绕得几圈,将白如夜的几根指头牢牢绑在了一起。 白如夜挣扎几下,被针穿透处传来扎心般的疼痛。剧痛之下,真气无法凝聚,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章冰狞笑一声,走上前来,看着白如夜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面容,狞声道:“姓白的,我早就知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就凭你这本事,还想从我手里救人?”抬起右脚,踹向白如夜的腹部。 这一脚虽未蕴含真气,但力度亦是不小。白如夜痛得弓起身来,一动之下,带起手脚,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仰天大叫了一声。 章冰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本来在鬼阴山就想杀了你,我留你到现在,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呸了一口,道:“你加入我们的计划之后,就后悔了吧。你既想除了杨承祖,又不想为我们所用。我们让你去杀宗耀祖,你只是把他藏起来了,对不对?杨归尘能够到鬼阴山下碰到我们,也是你给他的消息,是也不是?” 白如夜心头巨震,他起初加入章冰这些人时,只是想利用他们除掉杨承祖,并没有考虑过多。随着深入了解后,才知道这些人的谋划有多大,有多少无辜之人会死在这个计划中。白如夜本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曾想过中途退出,但随后又想到如果自己退出,那便只能够保全自己,计划中要死的人终究还是会死。为了从这个计划里救出一些无辜之人,他依旧留了下来,并且开始在暗中出手,从这些人手中救回了一些人命。至于姬文杰和杨胆,在这个计划中起的作用太大,纵使白如夜有心相救,却也无能为力。 司徒宗耀祖为林烨一系的中坚力量,是计划中的绊脚石,非除不可。白如夜得知此事,便自告奋勇,接受了这一任务。但他不仅没有下手,还将宗耀祖从皇城偷偷送出,安置在了一处隐蔽之所,并回去谎报说已将宗耀祖沉于水底。而杨归尘也是白如夜传了消息,才会到达鬼阴山脚。本以为这两件事做的极为隐秘,绝无可能被人发觉,想不到居然被章冰了解得一清二楚。不过奇怪的是,章冰既然知道杨归尘是被自己叫来的,为何还敢听自己的建议,留下那五人阻挡,和自己一起逃走呢? “你和杨归尘的谋划,我大概知道。你肯定奇怪,既然我已知情,为何还会听从你的建议?”看着白如夜眉头皱起,章冰面现张狂之色,狂笑道:“白如夜啊白如夜,你可知在鬼阴山下的树林里,为何我们走不到大路上?” 白如夜咬牙道:“是你对树林动了手脚!” 章冰哈哈大笑道:“有见地!有见地!这片树林被下了缩地之阵,杨归尘现在怕还在林中乱转罢!只是我未曾想到,这山崖居然也有阵法,要不是这样,我在山路上便可解决掉你!” 却原来在上山路上,章冰一番做作,装作脚下踉跄,就是引白如夜出手来攻,再施必杀手段。谁知山路古怪,这番动作反而拉远了两人距离,一招不成,章冰便干脆将白如夜引上山顶,再下手除之。 缩地之阵是一种奇特的阵法,若入了此阵,无论以何作为参照,都不会按预定的路线行走,永远都在偏离方向。若想从阵中走出,惟有按布阵之人设定好的生路行走,方可走出此阵。但此阵最奇特之处在于,即使走出阵中,所处的位置却不可预测,有时就在阵法附近,有时却又在数十里之外,故而得名“缩地”二字。阵法出口所在,连布阵之人都无法控制。 见到白如夜面露绝望之色,章冰张狂之态更盛,笑道:“你妄想和杨归尘联手,以置我于死地,可我又怎能让你称心如意!你背叛了我们,死自然是免不了的,但若你能叫我几声‘爷爷’,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全尸!哈哈哈!” 白如夜心知必死无疑,鼓起余力,喉头涌动,呸的一声,一口带血的浓痰朝着章冰面上吐去。但他受伤之下,气力不加,浓痰只落在了章冰的衣襟之上。 章冰狂笑之中猝不及防,被白如夜一口浓痰吐在身上。心头大怒,脸上笑意一丝也不见,换上了一副狰狞之色,眼中杀意骤起,恶声道:“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额头暴起青筋,右手五指聚拢成锥,带着破空之声,疾速刺向白如夜的咽喉,白如夜避无可避,双眼一闭,竟只能闭目等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预言之子 章冰五指成锥,脸上愈见狰狞。眼见白如夜就要命丧当场,忽地耳边猛听得金风之声大作,章冰不假思索,本能地向后就是一个仰身。一柄长枪携着劲风从面前疾射而过,还未及章冰重新站直,长枪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调转枪头,以奔雷之势直取章冰头颅。 章冰不及站起,往后便倒,就地一个后翻,堪堪避开长枪,长枪带起的劲风从章冰右臂划过,右袖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裂口之下,鲜血涌出,章冰已然负伤。 长枪去势渐缓,平平地落到一人手中,那人星眉剑目,英气不凡,正是六郎杨归尘及时赶到,将白如夜从生死边缘救回。 章冰满脸的不可思议,顾不得右手鲜血淋漓,颤声道:“你是如何破了缩地之阵?这阵法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话还未说完,却猛地扑向了杨胆。 这人果然是阴险狡诈之极,见杨归尘已到,心知胜算不大。便故意以讶异之态迷惑住杨归尘,却突然出手,想抢过杨胆,作为筹码。 杨归尘见章冰动作,也不吃惊,只是冷冷一笑。身后转出一个高大的虎人,左手掐指,口中念道:“前!”瞬间从原地消失,抢在章冰前面握住了杨胆的手。看着章冰不断靠近的身形,虎人哈哈一笑,竟还有空朝章冰做个鬼脸,随着再一个“前”字冲口而出,瞬间便带着杨胆回到了杨归尘身后。 杨归尘伸手在杨胆身上一抹,杨胆“啊”地叫了一声,感觉到手脚又重新属于自己,看着六舅关怀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伤的念头。他虽然意志坚强,但毕竟只是个少年,先被白如夜迷倒,后被章冰掳走。不仅如此,还听得自己最尊敬的外祖父被人陷害,各种情绪交杂,待看到亲人,鼻头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六舅呜呜外祖父被这个大胡子陷害了!” 其实若要真论起来,章冰自然逃不了干系,但导致杨承祖深夜入宫的人,却是白如夜。只是杨胆对白如夜颇有好感,再加上白如夜拼死相救,也算是恩怨两消了。 杨归尘并未成家,一直都把杨胆当做自己的孩儿看待。他慈爱地看着杨胆,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胆儿莫哭,我都知道了,我不会放过这个大胡子的,你放心罢!” 杨胆揉着眼睛点点头,道:“六舅,那白大哥待我很好,他不是坏人,你快去把他救过来。” 白如夜听得杨胆对自己如此关怀,甚是感动,虽身体被制,手足被刺处痛不欲生,但他所处位置却是靠近章冰,若杨归尘选择先救自己,这章冰就有可能乘机逃走。全然不顾自身痛楚,咬牙道:“杨六哥!绝不能让这个人逃走!要不然我们全都活不了!” 章冰背后之人手眼通天,极为强大。从他这次一出手,凯国朝廷局势大变,凯帝身死,杨承祖身陷囹圄,便可见一斑。只是此人一直隐于深处,从不轻易现身。白如夜也只是隐隐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凯国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由于他的算计。但这人的是何身份,姓甚名谁。却是半点也无法得知。 白如夜与杨归尘的计策是在章冰没有防备下,两人联手除了章冰,救出杨胆。再由白如夜带着章冰尸身去往蛇沼,接触到章冰幕后之人,并宣称杨胆已被章冰杀死。至于杨胆,则由杨归尘隐藏起来,待白如夜查探清楚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后,再谋良策,联合诸人之力,除掉章冰的身后之人,将杨胆从漩涡中彻底解救出来。 杨归尘点点头,朗声道:“白侍卫,那就只能辛苦你暂忍受片刻来罢!通名!梨花枪下不杀无名之辈!”却已是将身体转向了章冰,长枪直指,气势如乌云密布般,直压心头,疾风骤雨般的攻势随时便要发出! 章冰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从杨归尘刚刚掷枪的手段,便知此人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一个会使咒术的虎人,自己恐难抵挡。只能先用言语稳住杨归尘,再设法激怒他,趁其不备,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分生机。 想到这里,脸上便换上一副惶恐的神态道:“杨六爷,小人乃是越郡章家一个不入流的弟子。贱名不提也罢!” 听章冰这么一说,杨归尘也不便直接出手,长枪一收,那种乌云盖顶的压抑感一消而散。驻起长枪,便要听这人有何说辞。 杨胆高声道:“他叫章冰,是章家的叛徒!呸!” 杨胆呸了一口,章冰也毫不在意,顺着杨胆的话,道:“这位小公子说的倒也没错,小人确实从章家出走了。”呵呵笑得两声,脸上惶恐之色转为谄媚之态,道:“小人自知不是诸位好汉对手,小人愿将所知道的事全盘托出,希望诸位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活路” 白如夜急道:“六哥不要听他的!直接动手!”杨归尘摆一摆手,并不理会白如夜,向章冰道:“好!既如此,你便说说你为什么要掳走胆儿?” 事实上杨归尘对白如夜之恨,远胜章冰。白如夜才是导致杨承祖步入圈套的罪魁祸首,虽然两人为救杨胆,达成共识,但杨归尘对白如夜所言之物,并非全信。他便想从章冰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纵使知道章冰不会全说真话,但至少也可以得到些许有用的信息。 章冰居然朝杨归尘鞠了一躬,语气也恭敬了起来。道:“胆公子身份特殊,据说是上天钦定的预言之子。小人便是奉了主人之命,请胆公子北上做客。主人欲与小公子见上一面,顺便让我等也瞻仰瞻仰预言之子的风采。” 杨归尘皱眉道:“胡说!胆儿又何时成为了什么预言之子?”转头又看了杨胆一眼,却见杨胆也是一脸茫然,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预言之子的事情。 章冰道:“预言之子乃是上天钦定的,在觉醒前和常人无异。小人的主人乃是上天入地的神人,他说胆公子是预言之子,那便错不了了。” 杨归尘又道:“何谓预言之子?” 章冰道:“这个,小人也不甚清楚,只知预言之子是能改变整个大陆的重要人物,具体的主人并未与小人细说。” 他所说的这些也俱是事实,目的便是要杨归尘放下戒备。 杨归尘细细思索,一时也找不出章冰所言之中的破绽,继续问道:“既然你们的目标是预言之子,为何又要陷家父于不义?你们究竟是如何陷害家父的?” 章冰心中一喜,看来杨归尘还不知道城中发生何事。脸上仍是一副恭敬的姿态,道:“我们本来确实打算暗地里请了胆公子北上,但贵国朝中有人与主人交情深厚,这人知道我们的目的,便请了我们援手。他的谋划倒与我们的计划毫不冲突,于是我们便留下来帮了一把,趁乱便掳走了胆公子。要早知胆公子有个如此厉害的六舅,就算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前来啊!” 杨归尘神色一凛,道:“你们援手的那人是谁,他的谋划究竟是什么?” 章冰道:“这人的目的便是谋朝篡位,他已经暗地里除掉了姬文杰,派小人们引了令尊进入圈套,将弑君之罪安在了令尊身上。其实就算没有小人,他也会有办法陷害令尊。杨六爷,小人斗胆奉劝一句,凯国已经变了天,您最好不要回去了。” 杨归尘心头大震,这些人居然敢行弑君之举!还将罪名嫁祸在了杨承祖身上!怪不得雷小二报信说会有禁军来包围杨府,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杨归尘冷声道:“朝中逆贼究竟姓甚名谁!”眼神冷冽,浑身上下杀气大起。 章冰见杨归尘的怒意被自己激起,暗自得意。心想你极怒之下如何会是我的对手,决定再加一把火,手中按扣了四枚金针,口中惶恐道:“此人便是胆公子你怎么了!”忽然脸色大变! 杨归尘听到章冰所说,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杨胆。就在他一扭头之时,章冰右手猛地一扬,四枚金针脱手而去,金针射向之处,竟不是杨归尘,而是杨归尘身侧的虎人雷小二!除其臂膀,再损其身,正是章冰的一贯作风! 杨归尘一扭头,见杨胆一脸迷茫,并无异样,便知不妙,眼角寒光一闪,金针已至雷小二身前,雷小二却未能有任何反应!杨归尘手中长枪风驰电掣般刺向寒光所在,仍是慢了一步,噗噗几声轻响,雷小二亦如白如夜一般,被钉倒在地。只是他功力远不如白如夜,痛叫两声便昏死过去。 杨胆扑倒雷小二身边,用力去拉雷小二的手,雷小二在昏迷中痛得再次大叫,神情极度痛苦,满脸俱是豆大的汗滴!杨胆见自己非但没有帮助到雷小二,反而加重了他的痛苦,心下惶恐,双眼只往杨归尘看去。 杨归尘一招未中,将长枪缓缓收回,转向了章冰。章冰脸上的惶恐之色尽去,狞笑道:“六爷,我这一招,如何?” 杨归尘将长枪一抖,脸上俱是平和之色,将双眼一闭,再睁开时,漫天的杀意从眼中弥漫而出,口中低喝道:“来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百鸟朝凰 杨归尘一喝之下,疾冲而出,右腕一抖,梨花枪幻化出三道巨大的枪影,将章冰身形尽数笼罩在内! 章冰低喝一声,左右手成抱球状,将真气源源不断地灌注在双手之间,左右手相互猛力一扭,双手间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真气漩涡。章冰双手搂住漩涡,弹地而起,大喝声中,从空中将漩涡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杨归尘。 这道漩涡似是有极大的吸力,三道枪影俱偏离了方向,被漩涡牵引,噗地三声轻响,枪影与漩涡碰撞之下,均都消失于无形。 章冰借这一抛之力,身形再度拔高,在空中一折,斜冲向杨归尘。双手如蝴蝶穿花般舞动,口中喝道:“补天绣地!” 章冰双手连动,指尖蕴满真气。随着每一次手指划动,便有一道真气从指间划出,如一条条细线般,弯弯曲曲地环绕在章冰身侧。随着手指划动次数增多,细线已将章冰包裹得严严实实。 杨归尘双眼一眯,长枪斜举,脸上凝重之色就一直未曾变过,仿佛章冰这一招威力大至无法招架般。 猛地一声大喝,章冰双手向前一划,口中喝道:“去!” 成千上万条细线就像被细针牵引,不再扭曲,猛然加速,笔直地射向杨归尘,细线前端锐利至极,如同针尖一般,在日光的照射下,甚至反射出了金属的光泽! 以己为天,以敌为地!无数细线从天而降,直插地面,无孔不入,让敌人避无可避!这便是擢素手中最强一招,补天绣地! 杨归尘眼中尽是密密麻麻的细线,长枪虽举起,一时间竟不知攻向何处!怒喝一声:“呔!”浑身青光一闪,长枪闪电般刺出。明明只刺了一下,空中却幻化出了千万道枪影! 耳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竟是杨归尘这一枪便将千万道真气凝就的针尖悉数接下! 杨家枪法之群鸦吞天!果然不同凡响! 杨归尘收回长枪,脸上已红云大作,红到竟似滴得出血来!“噗”地一声,还真就吐出一大口血!一口血吐完,脸上虽红云退散,但整张脸已如白纸一般,竟无半点血色!这一口竟似将体内的所有血液全部吐出!这一枪虽然接下,但杨归尘体内已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章冰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招使出,全身真气损耗大半,气息也开始浑浊起来。他原本以为,只要这招使出,杨归尘必然会拼命躲闪,若他躲闪,则必死无疑。谁知杨归尘目光如此毒辣,拼着受伤,也不闪不躲地硬接这一招。 章冰在空中吐纳几口,平复了胸口翻滚的气血,轻飘飘地落下。未及落地,右足在地面轻轻一点,瞬变作前冲之势,双手一前一后,并指成掌,带着呼啸的狂风,齐齐攻向驻枪而立的杨归尘。 杨归尘这一下竟似伤得极重,天塌下来也压不弯的身躯竟已在微微发抖!右手紧握长枪,以长枪驻地,靠着长枪的支撑才不致倒地。 杨胆双目通红,满头大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双手连搓,口中呼喊不停,俱是“六舅当心”之类的话语,也不知杨归尘还有没有力气来当心。 章冰见杨归尘似是伤及内腑,无法动弹,心中大喜,狞笑道:“受死吧!”右掌青气翻滚,显然已灌满真气,朝着杨归尘脑门狠狠拍下! 一拍之下,却未见红白之物迸出,杨归尘中了这一掌,自头部起,逐渐化成了一团烟雾,消散在空中,却原来这一掌只击中了杨归尘的幻影,杨归尘的真身早已隐匿起来。 远处杨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忽又破涕为笑,拍手道:“六舅,你吓死我啦!”却是面前空气微微一扭,现出了杨归尘的身形。 章冰咬牙道:“好!好!好一招蜂鸟藏身!” 杨家枪法自斜燕投林起,至苍鹰顾盼,共八式二十四招,分刺c扫c挑c崩c点c分c隐c杀八字,而蜂鸟藏身正是隐字一式,分为幻狼步c藏蚁法和屠龙刺三招。杨归尘重伤之下,堪堪使出了幻狼步,藏蚁法坚持几息便现了身形,更无气力来使出屠龙刺。 杨归尘现身后,再吐一口血。吐完这口血后,脸色反而变得红润。看来先前只是诱敌之招,这口血才是真正的内伤。 杨胆看到杨归尘再次吐血,心中担忧,高声叫道:“六舅!你要不要紧?” 杨归尘轻轻道:“无妨。” 声音虽低,但饱含着无穷的真气,直透人心。杨胆内心的紧张和担忧,在这二字过后竟瞬间消失,脸上甚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章冰把抬起的腿又重新放下,他明明已感觉到杨归尘重伤之下,真气不济,正欲出手。可杨归尘“无妨”二字一出,明明就是真气十足,哪有半点受伤之态? 杨归尘淡淡地看着章冰,嘴唇微动,轻轻道:“你不敢动手,便是要我来攻了?” 章冰脸上一红,怒道:“来便来,怕你不成?” 杨归尘果真提着枪,向章冰走了过去,脚步虚浮,才走了两步,便气喘吁吁,明显又疲态十足。 章冰看得一头雾水,心道不管你有什么古怪,一交手便知分晓。一咬牙,怒吼一声:“还是我来攻你罢!”右脚一点,疾冲向了杨归尘。 杨归尘冷笑一声,长枪倏地抬起,速度之快,竟令章冰猝不及防!再看那枪尖所指,章冰只觉自己双掌无论攻向何处,都会被这长枪所伤。心中一惊,强行收住前冲之势,猛然一顿,向后翻个跟斗,又远远地翻了回去。 再落地时,章冰嘴里竟已溢出血丝。却是在真气逆行之下,自己伤了自己。 杨归尘一招退敌,长啸一声,身形蓦地加速。看这前冲之势,真若猛虎下山,手中长枪有如蛟龙出海,直令天地失色。 章冰暗道侥幸,见长枪来势迅猛,竟不敢硬接,只得一味躲避。长枪越刺越快,章冰一个躲闪不及,左肩又添一道伤口。 杨归尘体内实已重伤,真气渐竭。他故意将真气激荡而出,便是要章冰胆怯,再一招杀之。但体内伤势实在不轻,一时间又难以成功。 久攻之下,杨归尘体内真气一滞,长枪竟沉似千斤之物,再难抬起!虚晃一招,拖枪便走。 见杨归尘拖枪而走,章冰追了一步,便急忙停下,双手抱臂站在原地,冷笑道:“哼,回马枪?” 杨归尘听到这话,缓缓回过身来,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适才施出回马枪这一招,只要章冰往前再走一步,杨归尘便有一击必杀的信心,谁知章冰竟及时驻足,最终却仍是功亏一篑。 看着杨归尘愈来愈白的脸色,章冰已知他支持不了多久,心中得意,叉腰大笑了起来。 才笑得两声,忽见杨归尘猛地一步前跨,手中长枪迅雷一般刺出,在空中幻化出无数枪影。漫天枪影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但章冰早已看出枪影中气势衰竭,力量不足。冷笑一声,喝道:“天衣无缝!”双手交叉,猛力一拉,真气纵横交错,竟在一瞬间凝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白布! 漫天枪影撞击在真气凝就的白布上,噗噗声响中,化为虚无。白布依旧完好,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穿透! 杨归尘面如死灰,额上密密麻麻俱是细小的汗滴。章冰愈加得意,狞笑道:“杨六郎不过如此!哈哈哈!看你还能如何!”手腕一翻,白布扑天盖地般向杨归尘罩了过去。 眼见杨归尘避无可避,即将身死在这块白布之下,章冰脸上的得意之色已到了极点。 猛听得杨归尘低喝一声:“百鸟朝凰!破!”原本消失的枪影又重新出现,瞬间汇合成了一柄巨大的长枪,将白布刺得粉碎! 若说漫天枪影即为百鸟,那击碎白布的这条枪便是百鸟之王!百鸟消散,凤凰乃现,这便是百鸟朝凰! 枪影刺碎白布,消散于无形。从枪影的碎片中探出一条长枪,枪尖如同凤凰那无坚不摧的利喙一般,带着不可匹敌的力量,狠狠地扎进了章冰的胸膛。这一招乃是百凤朝凰中最为凌厉的杀招,名字便叫做凤凰啄! 章冰只感觉胸口一痛,像被大鸟狠狠啄了一口一般,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杨归尘奋力从章冰尸身上拔起长枪,带起一蓬血花,再也坚持不住,撑着长枪缓缓坐下,打坐起来。 杨胆见杨归尘长枪刺死章冰,还未及拍手叫好,又见杨归尘已盘腿坐下。虽担心自己的六舅,但又怕打扰到他恢复真气,只好仍然守着雷小二,一动也不敢动。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杨归尘体内真气稍有恢复,便长身而起。杨胆见状,急忙上前,问道:“六舅可无恙?” 杨归尘仍是淡淡道:“无妨。”只是这次的两个字明显气力全无,给人以一种深深的疲惫感,绝不是如他所说的无妨。 杨胆还欲说话,被杨归尘伸手拦住,轻轻道:“不要说话,先救白如夜再说。” 杨胆看向白如夜,他竟已经痛得昏迷过去,怪不得这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他性子坚韧,痛到昏迷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杨归尘走到白如夜身边,俯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势。白如夜其实伤得不重,只是双手双脚被制,真气流转不顺,才会导致昏迷。 杨归尘便着手取下钉在白如夜四肢的银针,谁知这银针竟极为难破,足足耗了半个时辰,累的杨归尘满头大汗,才取了一根下来。 杨胆看得百无聊奈,便踱到章冰尸身旁,朝着章冰呸了两口。心中怒气稍解,又看见章冰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心头又是一软,伸出手来,便去将他眼睛合上。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杨胆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低头看时,章冰竟然还未死,合上的眼睛又睁开,脸色狰狞,含糊不清地道:“杨公子你陪我一起死罢!” 章冰抓住杨胆的手腕用力一甩,惊呼声中,杨胆被远远地抛出了悬崖。 杨归尘听闻杨胆尖叫之声,回头看时,杨胆的身形已经掉出了悬崖外。再顾不得其他,杨归尘拼命奔向悬崖边缘,探头向下看时,目光被层层叠叠的浓雾阻隔,除了杨胆的尖叫声仍在山风中回荡,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回头再看章冰时,只见章冰两眼像死鱼一般鼓起,嘴角还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已然死去。 杨归尘闷吼一声,冲到章冰尸身面前,抬手召回长枪,奋起余力,再章冰尸身上连捅了二三十个窟窿,章冰被捅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杨归尘再大吼一声,眼角已尽是泪痕。飞起一脚,将章冰的残躯也踢下了悬崖。 怒急攻心,杨归尘仰天喷出一口血箭,已受内伤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帝陨丧钟 林烨从密道出来时,天已大亮,日光刺眼,竟让林烨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掐指一算,距离早朝不过半个时辰,料想现在已经有官员陆陆续续进入皇宫,等候朝议。于是林烨伏在那条弯弯折折的小路上,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亢金门外的动静,以便混入早朝的百官中。 果然,有四五个文官正沿着大道走向亢金门。当中那个虽然是一副文官打扮,但满身的肌肉和满脸针刺般的胡须,与这身衣裳显得格格不入。 这人声如其形,几人中就他的嗓门最为粗犷。说话的内容也是粗鄙不堪,尽是些市井之语,不外乎什么东街柳掌柜又娶一房小妾,西街翠烟楼又新到几个娼妓之类的内容。 其他几个官员竟也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让粗嗓门更加来劲,直说得摇头晃脑,天花乱坠。 粗嗓门正说到翠烟楼的小红如何酥胸半露,勾人魂魄时,腰间被人轻轻捅了一下。 粗嗓门头也不回,不耐烦道:“捅我干甚!还没说到最精彩处呢!小红把那绣着荷花的小红肚兜”话还没说完,竟是又有人捅了一下他的腰间。 粗嗓门终于回过头来,火大道:“捅个鸟!你再碰老子一下试试!” 捅他的那个人也不做声,拼命地向后使眼色。 那粗嗓门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口中仍在不干不净地道:“奶奶的,瞟什么瞟!你眼睛出毛病了么”话音顿止,却是突然发现林烨站在最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粗嗓门浑身一个哆嗦,竟想拔腿就跑,被身旁一人一把拉住。 粗嗓门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掉,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先向拉住他那人瞪了一眼,然后朝着林烨唱个肥诺,双手一揖到地,像是刚看到林烨一般,惊讶道:“这不是林先生么!下官给林先生请安了!” 林烨微笑道:“司工大人有礼,想不到莫司工状如猛虎,却还是个风流人物啊!哈哈!”笑得两声,众人竟如沐春风,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粗嗓门莫司工也跟着傻笑两声,挠头道:“下官其实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可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翠烟楼!” 他这明显是在说瞎话,林烨也不在意,摆手道:“去过也无妨,烟花之地,的确让人流连忘返。”突然语气一冷,道:“不过这些风流韵事,在宫外说说倒也无伤大雅,皇宫庄严之地,还请各位慎言慎行!” 众人本来还笑呵呵的,以为林烨居然也是同道中人,猛听得林烨语气一转,众人心中俱是一凛,齐齐拱手道:“多谢先生教诲!下官自当谨记!” 林烨点点头,表情又舒缓开来,笑道:“诸位不必拘谨,林烨虽官位稍高,但现在不在朝堂之上,诸位也不必在意上下尊卑。若各位不嫌弃,林烨愿意与各位兄弟相称!” 众人皆称不敢,惟有莫司工咧嘴道:“林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人年纪实际比林烨要大个十来岁,浑则浑矣,倒也不敢真以大哥自居。 林烨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伸手一延。莫司工会意,急忙前头带路,众人一齐走入亢金门。 有林烨在,莫司工明显收敛了许多,不敢再说风花雪月的事。他主要负责朝廷兵甲冶炼和土木兴建,转而开始说起了最近铸造的新式铠甲,他口才极好,说得神乎其神,引得众人连连惊叹。 只是他话中水分实在太多,糊弄其他几人还好,林烨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林烨也不点破,他之所以混入这些人之中,便是想营造出一种对昨夜之事毫不知情的假象。 姬云飞已经抹去了林烨深夜入宫的痕迹,所有相关的人,也已经被软禁起来。林烨现在就是想要看看,他以一种全不知情的姿态出现后,谁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正思索间,众人已过了角木门,到达了金銮殿外。只见金銮殿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一队士卒,领头的便是太子手下的马遵。 百官均被马遵挡在了门外,正围着马遵闹得起劲,但无论他们怎么质问,马遵都是一句“奉命而为”。至于是奉了谁的命,却是无可奉告。 百官正愤愤不平中,见林烨到来,立马就有人喊道:“林大人来得正好,这个姓马的死活不让我们进去,早朝不准百官进殿,你说说哪有这种道理?” 林烨抬眼看向说话那人,那人油光满面,肥头大耳,正是千户莫如深。莫如深越说越激动,一身肥肉也跟着抖动起来。 金銮殿前只有一片空地,连只叶片瓦也无,尽管上午的阳光不甚强烈,但在莫如深看来,已是热的要命,额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滴。也难怪在场诸人中,就他叫得最凶。 林烨微微一笑,向前走去,众官赶忙让出一条通道。林烨走到莫如深面前,轻轻拍了拍莫如深的肩膀,轻笑道:“千户大人何必心急?马将军奉命而为,我们又何必为难与他?等等又何妨?” 林烨名义上是文官之首,莫如深见他如此说,也不敢反驳,气呼呼地哼了两声,嘟囔道:“你倒是说的轻巧,热的又不是你” 这话说的甚是无礼,林烨倒是不在意,旁边却转出一个白发老者,指着莫如深怒道:“千户大人怎敢如此和军师大人说话,正所谓尊卑不分,礼则乱也,还不快向军师大人认错!” 莫如深“呸”了一声,瞪眼道:“高老头,林大人都没说什么,偏就你多管闲事!” 莫如深官拜千户,主管凯国钱粮财政,朝中所有粮草调拨,都要经过他的点头。而白发老者名唤高建瓴,官拜尚书,主管凯国读书育人,官员选拔。两人性格大相径庭,叶归根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而高建瓴则行事一板一眼,极重规矩,两人因为一些繁文缛节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眼见高建瓴白眉竖起,胡子都吹了一半,马上即将发作时,忽听得小黄门一声高呼:“太子驾到!” 听得太子已到,高建瓴也没空去管莫如深的失礼之处,第一个趴下,五体投地,高呼千岁。动作之迅捷,姿势之标准,让林烨都自愧不如。 百官一齐跪下,恭迎太子姬云飞。除林烨外,在场百官心中俱在纳闷,这太子不是去劳军了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林烨甚至听到身后莫司工在小声嘀咕:“殿下莫不是弄丢了披风,回来向陛下谢罪?” 太子身穿一袭白袍,整日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风却全然不见,也难怪莫司工有这么一说。 莫司工身旁那人低声道:“别胡说!你仔细看看,殿下这身是孝服!” 声音虽轻,但百官似乎都已听到,俱抬起头看着太子,果然太子身上所穿上衣下裳,均是粗麻缝制,断处外露,正是斩榱无疑。 林烨偷偷回头扫了一眼,见百官面上俱是震惊之色,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太子缓步走到百官面前,面色沉痛,哽咽道:“说的没错,孤这身确是孝服” 高建瓴没等太子说完,猛地跳了起来,心急之下,把礼法抛到九霄云外,颤声问道:“殿下为何人守孝?” 姬云飞沉默不语,伸手指了指金銮殿,两行清泪无声划落脸庞。 高建瓴心头巨震,猛听得宫殿深处传来一声巨大的钟声,钟声高亢入云,震徹九霄。 一音未绝,第二道钟声又已响起,连响九次,方才停下。 高建瓴看着姬云飞肝肠寸断的脸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发抖,喃喃道:“这是这是帝陨丧钟!” 归天丧钟连响九声,正是帝王驾崩时的宣告之音。 随着高建瓴的语音落地,众官均大哭起来。林烨虽早已知姬文杰身死,但他一直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在此情此景下,想到姬文杰的知遇之恩,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确是情真意切,伤心欲绝。 姬云飞见百官悲恸,也跪倒在地,朝着金銮殿的方向失声痛哭。 林烨哭得一阵,止住悲痛,上前扶起姬云飞,趁他人未注意,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未见异样。”旋即又稍稍加大声音,道:“殿下请节哀顺变,莫哭坏了身子,朝堂还需您来主持大局。” 姬云飞点点头,站了起来,忍住悲意,沉声道:“众卿且止悲声,孤有话要说。” 殿外众人逐渐止住哭声,等候太子发话。只有高建瓴年事已高,悲痛过度,竟昏阙过去,姬云飞急忙安排皇家卫疗士带下去救治。 安排好了高尚书后,姬云飞沉声道:“父皇乃是死于阴谋诡计之下,这施策之人想动我凯国根基,还请诸位同心协力,助孤共渡难关!” 百官还未来得及开口效忠,忽然角木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听闻殿下已擒得谋逆真凶,何不即刻正法,以报陛下大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巨浪滔天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从角木门走入几人,当先一人脸色苍白,双手负在身后,正是国丈言天寒,适才所言正是由他说出。 言天寒身后跟了几人,叶归根和程立雪赫然在列。 林烨和姬云飞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二字,任他们怎么想,也猜不出这幕后之人居然会是与世无争的言天寒! 姬云飞冷笑道:“言国丈的消息真是灵通!孤确已擒下了在现场的所有人,只是这真凶二字,怕是无从说起!” 言天寒大笑两声,旋即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道:“殿下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所指的真凶,正是谋逆要犯杨承祖!殿下莫不是要做这不孝之人,包庇弑君凶手么?” 杨承祖! 这三字一出,在百官中又激起一次震荡,这次的震惊竟不下于听到帝陨丧钟! 莫如深第一个跳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在太子面前放肆了,怒道:“言天寒!放你娘的狗屁!杨将军一心为国,怎么可能犯下这滔天大罪?我看就是你干的!” 言天寒阴阴一笑,身后程立雪捻须道:“千户大人真是好大的胆,殿前咆哮不说,还敢肆意污蔑朝中重臣,也不知该当何罪啊?” 叶归根接口道:“不错。”走向前来,朝太子拱手一揖道:“殿下,陛下尸骨未寒,莫如深竟敢在金銮殿外肆意咆哮,其罪一也。言国丈一心为国,却被莫如深任意抹黑,冠以谋逆重罪,其罪二也。请殿下公正裁决,两罪并罚,不可寒了忠臣的心呐!”两人一唱一和,随随便便就定了莫如深的罪责。 这两罪若是坐实,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其余百官纵有心反驳,一时也不敢开口。 莫如深冷汗大出,一身的肥肉颤抖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殿下下官” 姬云飞一摆手,林烨挺身而出道:“陛下突然故去,莫千户悲痛之下,偶有失态,也情有可原。”又冷笑两声道:“反倒是叶侍郎好强的定力,遇上陛下归天这等大事,竟还能面不改色地大放厥词,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陛下就是叶侍郎谋害的呢?” 叶归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还未开口,身后程立雪早大声道:“林先生真是好利害的嘴!只是陛下虽逝,凯国仍在。若人人都似莫千户这等只知悲痛,仪态尽失,或者又像先生一般,徒呈口舌之利,又如何能尽心辅佐殿下?又如何不让宵小之辈趁虚而入?又如何能保我国百年基业不倒?”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倒似是这些悲伤不已的大臣们成了祸国的罪孽一般,而林烨则成了罪魁祸首。 言天寒轻笑道:“林先生智谋过人,算无遗策,乃是我国的栋梁之才,程侍郎可不能胡说哦”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称赞林烨,实则却是暗讽林烨本事不济,未能护得陛下周全。 程立雪讥笑道:“国丈此言差矣,若林先生真是算无遗策,又何以连杨承祖谋逆之举都无法察觉?陛下又岂会命丧杨家枪之下?”话语中竟视护国军师于无物,还将护主不力的罪责全推给了林烨。 太子给马遵递个眼色,马遵排众而出,怒道:“程立雪!金銮殿外岂容你如此放肆!殿下在此,你仍敢妄议是非,视国法于何物!给我拿下!”突然发难,身后中士卒挺起长枪,便要上前拿人。 言天寒见姬云飞毫无阻拦之意,轻咳一声,从他身后又走出一人,直直地挡在了言天寒几人身前。 这人年纪在三十上下,身材不甚高大,浑身无一丝赘肉,面白无须,脸色极为阴冷,让人一见之下,暗自心悸。 林烨与姬云飞再对望一眼,两人均轻轻摇了摇头,竟是都看不出此人的来历! 这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马遵拔出长刀,怒吼道:“让开!胆敢阻拦雏鹰军拿人,你不要命了么!” 说话间,往前跨了一步,就在此时,这人轻轻哼了一声,忽生变异! 这人刚站出来时,让人感觉普通至极,但随着他这一哼之后,突然散发出了滔天的气势,如同巨浪扑面而来,竟让在场众人均产生了不可匹敌的念头! 马遵就处在这巨浪的中心,如同大海中的一页孤舟,风雨飘摇,四面八方俱是怒涛包围,巨浪压顶,竟让马遵眼前一黑!这人散发出的压迫感,层层叠叠,如同一浪推一浪般,无穷无尽,马遵“噗”地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这人的力量竟如斯恐怖!单是一声轻哼,便让太子麾下有名的好手吐血负伤! 林烨忽地长啸一声,众人眼前均是一亮,如同乌云散尽,金乌重现,巨浪随着日光的照射而消弭,重归平静。 就在此时,太子轻轻一哼,冷声道:“尔等是不把孤放在眼中么?”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诸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中那种君临天下的威严,竟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姬云飞面色一沉,冷声道:“今日便就这样,父皇未能入土为安,孤为太子,当守孝七日,有什么事,七日后,孤侯着便是!” 言毕,将大袖一甩,转身而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林烨!你随孤走!”也不等林烨回话,自大步而去。 林烨扶起马遵,深深地看了言天寒一眼,带着众士兵,随着太子离去。 既然已撕破脸皮,姬云飞便摆明立场,与林烨一道,要死斗言天寒一伙了。 见太子远去,言天寒等人从地上爬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那有滔天威势的男子。想不到姬云飞蕴含怒意的一句话,竟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臣服的念头! 那男子阴沉着脸,转身便走。言天寒向着姬云飞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怒道:“七日就七日!我们走!”带着叶归根和程立雪等人,一同离去。 转眼金銮殿外只剩了蒙在鼓里的百官,一个个满脸迷茫,不知所措。任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忠肝义胆的杨承祖会背上弑君之名?为何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言丞相竟会公然与林烨作对? 有几人已看出端倪,只怕是凯国朝堂必有一场血雨腥风,当下便匆匆忙忙赶出宫去,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件谋划一番,或明哲保身,抑或拼死效忠。 余下众人带着满头疑云,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了皇宫。 太子东宫。 姬云飞阴沉着脸,走进大厅,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厅中的翘头案后坐下。 厅中高不成和姜俊两人等候多时,本来打算询问状况如何,但见姬云飞神色不善,一时也不敢开口。 两人对望了一眼,高不成走了出来,拱手问道:“殿下,可曾在百官中发现异样?”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姬云飞额头青筋浮现,伸手握住案上笔筒,狠狠地砸在了厅内的橼木柱上,将笔筒砸得粉碎。 高不成二人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又看到姬云飞顺手了抄起案上的砚台,朝着木柱扔了过去。 眼见砚台就要粉身碎骨,忽然厅中凭空旋起一股柔风,裹住砚台,将砚台上的力道慢慢化解。 旋风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稳稳抓住了砚台。却是林烨也已到达。 林烨将砚台轻轻放回到翘头案上,柔声道:“殿下且先息怒。” “息怒!息怒!这言天寒就差骑在孤的头上!教孤如何能忍!” 虽然姬云飞还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总算也没有再胡乱摔东西了。 林烨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姬云飞。目光竟似直接穿透心脏,姬云飞被他看得两眼,心中怒气稍有缓和,喘两口粗气,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姬云飞再喘一口气,叹道:“孤一时失态,还望诸位见谅!”说着站起身来,向内室走去,颓然道:“诸位请虽孤来,凯国之兴亡,尽在诸位身上了。” 林烨等三人跟在身后,趁着走路的这段时间,林烨简要地说了一下金銮殿外发生的事情,只听得高不成二人惊讶不已。 不多时,四人步入内室,围着一张方桌,各自坐下,林烨开口道:“殿下可知,挡在言天寒面前那人是谁的?” 姬云飞总算已完全恢复正常,皱起眉头,思索道:“孤从未见过这个人,先生不是也不认识么?” 林烨道:“微臣确实未曾见过这人,但这人的名字,我们都曾听说过。” 高不成在一旁沉吟道:“依先生所言,此人武功高深至此,世间罕有,纵观苍龙大陆,不过寥寥数人,不是韩擒龙,便是甘伏蛟” 林烨眉毛一扬,道:“不错!此人便是甘伏蛟!” 姬云飞心中怒气腾地又升了起来,将手在桌上狠狠一拍,怒目圆睁道:“这言天寒居然勾结了淮海国!” 甘伏蛟乃是淮海国的重将,他出现在此处,那便说明言天寒此番谋逆之举,背后有了淮海国的参与。淮海国与凯国份属同盟,签订有互不侵犯,同守共攻协议,也难怪姬云飞如此气愤。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让屋内众人更加震惊。 “何止!他还勾结了蛮牛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疑云密布 随着这句话落地,内室的门被人推开,房间中四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从门口走入。 熊威刚一入房门,便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殿下,末将去迟一步,杨家满门,除杨凌风外,俱已身死!” 此言一出,直若一声惊雷,姬云飞大惊失色,猛地站起,颤声道:“你说什么!这是何人所为?” 熊威伏在地上,将杨府尸横遍野的情景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熊威叙述完后,姬云飞又缓缓坐下,转头先看了一眼高不成,再看一眼林烨,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指着林烨道:“先生早已知杨府会被灭门,是么?” 听到这话,林烨长身而起,走到熊威身侧,亦如熊威一般,跪了下来,沉声道:“微臣确实想过杨家难逃一劫,只是未曾料到,竟会惨烈至此。” 姬云飞长叹一口气,挥挥手道:“二位起来罢,此事是孤思虑不周,怪不得先生和熊将军。唉,只是不知该如何和杨老将军说起!” 林烨和熊威一齐站起,林烨先开口道:“殿下,言天寒计划是要杨承祖死于微臣之手,再由殿下再来处置微臣,借此引发朝中文武对抗。他这计划未曾奏效,为防杨家与我等联手,必会先除掉杨家” 姬云飞打断道:“先生既已料到,为何不与孤说,好让熊将军多带些人手,或许能够避免杨府灭门?” 林烨摇摇头,涩声道:“杨将军被打入死牢的那一刻,言天寒必然已采取行动,我们纵使派再多人手,也难以赶在他们面前。他们早有谋划,我们若仓促行事,反倒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室内众人各自思索,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姬云飞忽道:“先生,言天寒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林烨思索道:“言天寒今日所为,虽未明言,实则已说明他是幕后真凶。此招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未曾怀疑到他头上,他便主动表露身份,除非是他已有了十足的把握,要不然便是他身后还有他人,站出来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他们暗地里还有其他谋划。” 姬云飞点点头,沉吟道:“甘伏蛟今日出现,便已说明了很多事情。”又转向熊威道:“熊将军说言天寒已勾结蛮牛人,又是为何?” 熊威道:“此是杨凌风所言,灭杨家者,便是虞子昆带了一队兵和一头蛮牛人所为。具体如何,末将也未能得知。” 姬云飞急道:“是了,你说杨家只剩下了杨凌风,他人现在何处?快让杨凌风过来说说事情经过。” 熊威苦笑道:“杨凌风受伤极重,末将在杨府救醒了他,只说了寥寥几句,又昏了过去。现在我将他安顿在了别院中,华大夫正在对其进行治疗。据华大夫所言,情况不容乐观,一时怕是难以苏醒。” 姬云飞沉吟道:“既如此,那杨凌风和蛮牛人的事便先放一放。熊将军,你把鞠齐和马遵都带过来,待人集齐,我们再来商讨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熊威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了鞠马二将,众人分开主次,各自落座。 姬云飞沉声道:“在场诸位均是孤目前仅能倚仗之人,今国家危难,还望诸位勠力同心。林先生,你先说说目前的局势。” 林烨也不推脱,直身而起,环顾众人一眼,摇摇纸扇道:“昨夜陛下遇刺,在下得断流枫传讯,道杨承祖谋反。于是在下立刻领兵入宫救驾,杨承祖竟真在金銮殿内,杨承祖的兵刃就插在了陛下身上,现场种种证据,均指向杨承祖。但殿下和在下都认为,杨承祖绝非造反之人,但苦无证据,只得将杨承祖打入死牢。至于陛下是如何身亡,又是何人所为,却是毫无头绪。” “殿下与在下推断,幕后之人不外乎外敌与内贼,本定下以静制动之计,欲暗中探访幕后真凶,谁知今日在金銮殿外,言天寒猝然发难,甚至还将身后的甘伏蛟主动暴露。此一举动,虽让我们知道此事乃言天寒勾结淮海国所为,甚至从熊将军口中得知,蛮牛人亦有参与,表面上,我们已获诸多信息,可实际上,所有信息却是对方主动提供。况且我们无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与言天寒有关,此招的确非比寻常。” 姬云飞与高不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鞠齐却问道:“这言天寒已然暴露,我们自然有应对的方向,又何来非比寻常一说?” 林烨叹气道:“言天寒此招实乃阳谋,即使告诉我们,我们亦难以对付,毕竟杨承祖弑君的嫌疑摆在面前。若我所料不差,杨承祖弑君之事,即将传遍天下,届时,殿下就算再有心相救,只怕也得杀了杨承祖。可是若殿下真的杀了杨承祖,言天寒便会拿出证据,证明杨承祖并非弑君之人,太子若背上误杀忠良的罪名,只怕储君之位亦是难保。这番谋划的精明之处,便是在此,无论杀不杀杨承祖,都会对太子殿下产生极大的影响。目前最大的难题,便是我们无任何证据可证杨承祖清白。” 马遵猛地站起,怒道:“要什么证据!言天寒既已公然对抗太子,便直接出动军队,斩了他便是!” 林烨苦笑一声,摇头道:“言天寒今日带着甘伏蛟,便是告诉我们,他身后有一国势力支持。况且,就算他背后无他国支持,我们恐怕也难以动他。马将军今日在殿外,可曾看到有任何武将出现?” 马遵还未回话,姬云飞已站起身来,惊道:“正是如此!莫非皇城军权已尽入言天寒之手?这怎么可能!” 林烨摇头道:“也不尽然,言天寒之所以同意殿下七日之说,必是未将军队全部掌控,他正是想利用这七日时间,将皇城中所有部队抓在手中,杨承祖虽统领皇城守军,但他深陷弑君重罪中,杨府被灭,麾下四营营长已去其二,剩下墨飞c庄岩二将虽忠义,恐也不敢为杨承祖出头,言天寒又有甘伏蛟这等人物相助,只怕皇城守军已尽入其麾下。” 姜俊惊道:“那不是我们只有雏鹰军可以依靠?” 林烨并不回答,径直走到桌前,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摊开一张宣纸,蘸了墨汁,寥寥几笔,勾画出皇城的大致图案。众人均围在桌前,静待林烨下文。 林烨大笔一挥,在地图上皇宫位置,写下禁军c御林四字,道:“两千禁军,几乎全部殁于金銮殿内,此一方,已无任何能力。”毛笔在禁军二字上重重一划,“御林一军,共五千人马,此军队忠心耿耿,即使言天寒渗入,最多不过策反少数人马。我们可用之人,应有四千左右。” 林烨在地图左侧写下“太子”二字,在二字下方另写一行“四千御林军”,在右侧写下“言天寒”三字,在这三字下方写下“一千御林军”。 “东宫有雏鹰军两千,林府有亲兵一千,皆可重用。” 大笔再一挥,在左侧继续写下“二千雏鹰,一千林府军”。想了一想,在右侧又写下“二千言府军”。 林烨又提笔写下“守城”二字,缓缓道:“守城军共有两万,便是此次对抗的主力。若能力证杨承祖清白,则这两万军队归我方所用。若不然,则必须尽量拉拢原杨凝霜和杨归尘营下将士,最多不过八千人马。”分别在左右两侧写下“八千守城”和“一万二千守城”。 马遵算了算数字,喜道:“言天寒加起来不过一万五千人马,我们也有一万五千,岂不是能够与他正面交战?” 林烨低头不语,姬云飞另拿一支笔,笔走龙蛇,唰唰几笔,在“言天寒”三字下继续写到“十万淮海国军”c“十万蛮牛人”“五万蛇妖”,顿了一顿,在“十万蛮牛人”的旁边又加上“五万吕澈军”,在“五万蛇妖”的旁边又加上“三万关潼军”。 姬云飞将笔一扔,冷声道:“这便是两方真正的势力相争!” 这下马遵等四将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烨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此皆表面数字,言天寒预谋造反,必然暗地招兵买马,手下士卒恐怕已过万。” 姬云飞也叹气道:“朝中文臣亦被分化,高c莫二人可纳入我方阵营,然叶归根和程立雪已经归了言天寒,若拿高c莫二人对抗叶c程,却已是落了下风。可惜宗耀祖恐已遇难,要不然,在朝堂上还可抗衡一番。” 朝中林烨以下,分有四大重臣,尚书高建瓴,千户莫如深,大夫司晨和司徒宗耀祖,各司其职,其中以宗耀祖为尊,又另有四大侍郎,掌管礼c刑c吏c户四部,其中以吏部侍郎程立雪马首是瞻。以宗耀祖对抗程立雪,自然势均力敌,其余诸人,只怕都非程立雪的对手。 众人商议半天,不论文武,均是个必败之局。正各自沉默不语,冥思苦想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魏都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杨凌风已经醒了过来,诸位大人是不是过去看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皇城守军 姬云飞打开房门,众人鱼贯而出,魏都尉似乎也没想到屋内居然有这么多人,微微一惊,又马上回复过来,恭敬道:“华大夫说了,杨凌风这次醒来,估计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 姬云飞抬头看了看天空,金乌已至正空,却是已到午时,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孤再不去后宫守孝,只怕又会落下把柄,高军师c熊将军,你们随孤前往后宫。林先生,烦请你去杨凌风处,有什么消息,今晚再说。鞠齐c马遵c姜俊,你们护好林先生和杨凌风,不得有误!” 分付言毕,姬云飞携高c熊二人自去后宫守孝,林烨等人躬身相送。 待得姬云飞离去后,林烨等人在魏都尉的带领下,来到别院中。林烨正欲推门而入,忽地转过身,朝三将略施一礼,道:“烦请鞠将军守好此房,切莫让他人靠近。” 鞠齐点点头,拱手领命,守在了门外。 林烨推开房门,三人缓步走入房中,卫疗士华子通见林烨等人到来,稍微交代两句,便收拾好医药箱,躬身退下。 送出华子通,关好了房门,三人转过头来看那杨凌风,却是各自心惊。 杨凌风已全然没了往日威风凛凛的模样,脸颊凹陷,双目呆滞,若不是胸膛仍在微微起伏,众人定以为杨凌风已是个死人。 林烨走到床头,坐在床沿上,双眼透出一丝怜悯,温声道:“杨将军,你可还好?” 杨凌风似乎失去了知觉一般,林烨连问几句,杨凌风连眼珠都未动一下,竟毫无反应。 马遵和姜俊看得连连摇头。见林烨仍然在耐心地低声呼唤杨凌风,马遵轻轻拍了拍林烨的肩,低声道:“先生,看来杨将军受打击太大,一时怕难以恢复,我们还是过会儿再过来吧。” 林烨再轻轻呼唤两声,见杨凌风仍是毫无反应,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二人道:“我们走罢!” 三人走到门口,正欲打开房门,忽然听到身后杨凌风低低地说了几个字。 “太岁赤奋若” 林烨猛的回过头来,快步走到床前,却发现杨凌风又已昏迷过去。 林烨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看着马遵二人,厉声道:“他刚刚说了什么!你们听清了么!” 马遵二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林烨突然间神色大变,马遵嘟囔道:“他说了什么太岁赤奋若,应该是重伤之下说了胡话,没头没脑的,先生又何必在意?” 谁知此言一出,林烨难色变得更加难看,竟变得失魂落魄起来,喃喃道:“竟是太岁,竟是太岁!”一把推开门口二人,跌跌撞撞地闯了出去。 大门洞开,马遵姜俊两人呆立在原地,实在不明白为何这句话会让如此沉稳的军师,变成这般模样。两人对望一眼,眼中俱是不解之色。 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两人疑道:“杨凌风到底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两人看了一眼鞠齐,齐齐摇头,马遵摊开双手,瞪大眼睛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太岁吗?”。 鞠齐撇撇嘴道:“什么太岁?能吃么?” 皇城守军营地,校场。 一名个头较矮的男子负手站在校场中央,虽然这人个头不高,但他散发出来的气势有如汪洋大海中的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向四周涌去。 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人,这些人俱身穿鹰首连环甲,明显就是皇城守军中的中级军官。 言天寒踱到甘伏蛟身侧,看着倒在场中的众人,冷笑道:“老夫说了,杨承祖犯上作乱,杨家满门已被抄斩。老夫奉圣上遗命,收编皇城守军,你们打也打了,败也败了,还有谁不服的么!” 倒在地上的风字营统领墨飞挣扎着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水,怒道:“呸!杨将军忠义为先,怎会犯下此等大罪?定是你栽赃陷害!你想收编守军?做梦!别说败了,就是我死了,也不会服你!”将长枪往地上一顿,怒吼一声:“雄鹰展翅!” 校场周围无数士兵俱将手中兵刃齐齐举起,高呼道:“遮天蔽日!” 墨飞将长枪一举,再吼道:“天高任我翔!” 众皇城守军将兵刃一顿,发出震天般的大吼,“万夫莫可挡!”气势之高涨,竟将甘伏蛟的滔天巨浪给压了下去! 若说甘伏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这群士兵便是那填海的巨山! 在这排山倒海的气势下,连甘伏蛟的脸色都为之一变!言天寒噔噔噔地后退几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嘴唇抖动两下,指着墨飞怒道:“你既不识抬举,那可别我不客气!” 甘伏蛟猛地向前一步,直接就到了墨飞身前,右掌迅猛一拍,速度竟是极快,墨飞都未来得及出手招架,胸口就已中掌,人如一捆稻草般倒飞出去,胸口尽碎,未及落地,便已身亡。 军营内众士兵见墨飞瞬间便已被杀,心中火起,齐齐怒吼一声,挺起长枪,向甘伏蛟围拢。 甘伏蛟怡然不惧,双掌一合,再向前一推,一股庞大的气浪,如摧枯拉朽般,攻向了皇城守军,最前面的数十人被气浪直接命中,鲜血狂喷,向后倒去,将身后众人撞倒一大片。 甘伏蛟见这些士兵忠心为主,出手已留了几分力道,被击中的这些士兵虽然血吐得凶,倒也一时无性命之忧。 众士兵本凭着一腔怒火,奋力而上,被甘伏蛟一掌阻住攻势,竟犹犹豫豫,踟蹰不前。 在众士兵迈步时,言天寒便往后跑开,见甘伏蛟一招奏效,又急忙跑回甘伏蛟身侧。他年纪不轻,又无武艺在身,几步跑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喘了两口粗气,稍微平复了心跳,言天寒便叫道:“还有不服的么?这墨飞便是你们的榜样” 甘伏蛟抬起手来,制止言天寒继续说下去,先用冰冷的眼神看了言天寒一眼,再转过头来,开口道:“你们若都死在此处,有何意义?于国于家,可有半点作用?” 声音如同他的眼神一般,也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可话语的内容,极大地动摇了这些士卒的斗志。 庄岩从士卒群中走出,立于阵前,将手中双钩往地上一扔,跪倒在地,面如死灰道:“庄岩愿听将军号令!” 既然有人带头,剩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手中兵刃叮叮当当地全部扔在地上,齐齐跪了一地。 言天寒得意地干笑了两声,正欲上前训导几句,却见甘伏蛟右手往自己面前一伸。 “将姬文杰的虎符交给我,这群兵,就由我来统领,任何人也不得染指!” 言天寒抬起的腿又重新放下,挣扎道:“这是凯国的兵,如何能听你的号令?” 甘伏蛟脸色一沉,冷声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言天寒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从怀中掏出兵符,往地上一掷,气冲冲地扭头便走。身后众亲兵一拥而上,簇拥着言天寒离开了校场。 甘伏蛟俯身拾起兵符,走到众士兵面前,冷冰冰地道:“你们都起来吧,杨承祖果然名不虚传,麾下带了这么一群猛士。” 又亲手扶起庄岩,再开口时,话音中的冷意似有所减少,竟隐隐地带有敬重之情。 “庄将军,墨将军忠心为主,死得其所。虽命丧我手,我亦对其极为敬重,你派几个人厚葬了他。”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几人,道:“将这些士卒带下去好生照料,不得有误!” 庄岩惊愕地看着甘伏蛟,见他语气真诚,心中敌意减了不少,点一点头,伸手叫过几个士兵,将墨飞尸身和地上的伤员全部抬走。 甘伏蛟见这些士兵行动迅速,极有条理,满意地点点头,便往营帐走去,双手负在身后,边走边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在我手下当兵,只有一点,便是服从命令,若有不服命令者,轻则脊杖二十,重则枭首示众。你们若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未等士兵做出反应,立马又道:“不过你们是杨承祖带出来的兵,想来也不会令我失望,是么?” 甘伏蛟此言一出,任谁也不好意思再提出离开了。众人见甘伏蛟如此重视杨承祖,心中敌意尽消,大声道:“必不让将军失望!” 甘伏蛟虽然杀了墨飞,却是光明正大地击败了墨飞,墨飞技不如人,倒也无话可说。又见甘伏蛟武艺非凡,不下杨承祖,出手之间又留有余地,此番话语更是激起了这些士兵心中斗志,众人在转眼间便已心服。 众士兵如众星拱月般,拥着甘伏蛟走进了营帐。 庄岩见甘伏蛟三言两语间,恩威并施,瞬间便稳住了军心,只得跺一跺脚,唤过一名机灵的亲信,伏在亲信耳边,轻声道:“你快去通知太子殿下,就说皇城守军已被言天寒拿下,让太子早做打算,记得偷偷地去,不要被人发现!” 亲信点点头,转身离开,三摇两晃,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庄岩看了看营帐的方向,又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真的要变天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