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人那山》 正文 第一章离奇的旅行 第一章:离奇的旅行 绿树掩映的汇山高级中学,校园内热气逼人,蝉噪此起彼伏。这种天气,本该是莘莘学子昏昏欲睡的时候,但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精神萎靡,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因为,今天要放暑假了。 高二(3)班的林子(原名叫林大志,同学都叫他林子),也同样兴奋不已,不仅是因为疲惫了一个学期马上就可以放松了,更多的是可以去外地和务工的父母团聚。老师冗长的暑假致辞结束后,他兴奋的和几个死党同学打打闹闹着走出校园。 大家相约去小饭馆不醉不休。虽然家里大人都严令不许他们喝酒,但山高皇帝远啊,几个人的家长都是在外地务工,爷奶很好骗的,也管不住他们,所以这伙少年经常在小酒馆聚会,留守少年可比一般的学生自由多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把钱凑在一块最后aa结算推杯换盏中,林子和同学渐渐的都喝多了。 由最初的议论哪个女生好看屁股翘,慢慢八卦谁和谁有意思,越来越深的醉意中,不知谁开的头,提议大家每人说一件最想做的事,由兄弟们共同出钱出力来完成。 林子酒量较差,禁不住同学的劝和激将,已经严重过量醉的麻木了。别人说什么,他都没了印象,只记得自己振臂喊了一句: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个人旅行! 林子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两三点了,他脑袋昏昏沉沉还有些痛,劣质的白酒让他感觉口渴难忍,脖子貌似枕在了哪个不舒服的地方,他用力扭了扭,半睁朦胧睡眼黑暗中伸手摸索着:奶奶,有水吗?水 扑的头上挨了一下,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被摸醒,慌不迭的给了他一巴掌后,胡乱用手整理胸部被摸乱的低领汗衫骂他:小崽子想死啊摸谁呢?司机!开灯!有人耍流氓! 骂的是地方方言,林子听的不太懂,但这都无关紧要了,灯一下亮了。 怎么好像是在大巴车上这是哪里?林子还没缓过神,中年妇女又开始骂了:大家快来看啊,我好心把行李垫在他脖子下让他睡,他居然耍流氓摸我的胸!都来打色狼啊! 林子懵了,忙解释自己喝醉了不知情,中年妇女不依不饶:醉了摸着我胸问奶奶有水吗你跟我说醉了? 这下林子在不大明亮的灯光下终于清醒了,真的是在大巴车上! 熟睡的乘客都被吵醒了,半是打抱不平半是看热闹的围了上来,在不停抖动的车厢里摇晃着开始骂林子。 都是外地方言,林子似懂非懂的惊恐望着一张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 有个骂声最大的拨开人群,用手推着林子的脸准备动手打人。 林子一路上酒气熏天,中年妇女都是侧身背向他坐的,所谓行李让他枕着睡,其实是挡一下弥漫出来的酒味。这会她看清了林子的长相,居然是个相貌英俊的小伙子,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叫出声,大好的艳遇让自己给毁了。 毕竟刚刚也有了隔着衣服的肌肤之亲,暗生的情愫让中年妇女忽然伸出双臂挡住了打人的手:老弟,算了算了,都是出门在外的 然而那个被她称做老弟的人却不买她的帐,吼叫着:姐,别心软,让他马上滚蛋!司机停车!让他滚下去! 人群随着大巴的刹车晃了几晃,车子停在路边,在凌乱的“下去”声中,林子找找发现自己没有行李,如同梦游般来到车门口。 下车前,冲司机问了句:师傅,我怎么会在车上?这是到哪里了 司机不耐烦的回了句:几个喝醉的小伙子背着你硬拦我车,说给你圆梦让你去旅行,就把你背到车上来了这里是四川地界,快下去吧 四川怎么都跨省了?林子还想问同学怎么说的,哧哧两声,气压制动的门关上夹了林子一下又开了,这是明显在催促,林子机械的就下了车。 朦胧的月光中,林子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这是在一个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到处是起伏的群山,雾霭下连绵不断,周边荒无人烟。 林子无助的回头在公路上走着,他不知道该去向哪里,或许潜意识中觉得这样走会离家更近一点。 可能是酒后的原因,一阵风吹过,他觉得有些凉,下意识的两手插进裤兜缩脖夹紧胳膊,这一下,林子真的觉的身上凉了!裤兜里居然没有一毛钱! 80年代的孩子,是没办法和家里联系的,别说手机,电话也只有村办公室才有。 而且林子从来都是接听没有打过,事实上就算想打给父母也没号码,因为他们都是用外边的公用电话打回来重重带信给林子,约好时间可能又换了部电话打过来,没有固定号码,糟糕的是,林子也从没记过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和亲人联系是不可能的了,绝望顿时涌上了心头,林子努力的回忆着喝酒时的一幕一幕,大约估计自己是下午两三点被背上大巴车的。 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都凌晨三点了,十一二个小时的车程,怎么说也得有个六七百公里了。 走回那是不现实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啊,至于回家,只要不饿死,总会有办法,林子是这么想的。 一直生活在平原地区的林子,从未见过山区的样子,公路旁陡峭的山上,月光将密集的树木影子黑漆漆的投到柏油路上,阵风袭过,树木摇摆叶片沙沙作响,不时有野生动物忽的窜过公路,不知名的夜鸟陡然一声鸣叫,阴森森的格外恐怖。 林子的心脏咚咚的狂跳着,远方貌似有长而凄厉的嚎叫,林子觉得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狼,止不住的开始小跑起来。 国道上车辆稀少,每逢后面有车灯远远的照过来,林子都会不顾一切的在路边呐喊着狂挥双手试图拦截。 然而那些年治安较乱,货车司机们见惯了以个人形式拦车团伙实施抢劫的勾当,都是狂按刺耳喇叭飞驰而过。 当最后一辆车甩起的小石头击伤了林子的脑门后,他彻底的放弃了求救,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公路继续前行。 夏天的早晨天亮的快,渐渐的东方开始发白,林子恐惧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长时间的奔波劳累,林子又渴又饿,令他高兴的是,终于看到远处有袅袅升腾的炊烟了,而且不远处,居然还有一片瓜地! 林子迅速窜进瓜地,随手拽了个菜瓜,也没心思找水去洗,用衣角擦擦泥土吭嚓吭嚓吃了起来。 鼓着两个大腮帮子吃的碎渣不停的掉落,最后一口塞完,林子又拽了个大的,啃了个缺口咬在嘴上,想想等下继续赶路没有吃的,林子脱下了衬衣摊在地上,管它熟还是没熟就拽了一大堆包了起来,刚打好结,就听瓜田上边有人大喝:谁偷我瓜我特么就拉个屎功夫你就偷上了?! 林子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瓜田不知是浇了水还是雨后方晴,湿漉漉的腚上糊满了泥巴,抬头一看,上面咋还有个瓜棚。一个光着膀子的虬髯中年大汉,像个张飞一样双手端着铁锹正飞奔而来。 林子吓的起身就跑,泥泞中球鞋陷进地里拔丢了一只,光脚踏了几步泥巴缓过神,转身想去把它抠出来,但已经晚了,壮汉一跃跳进瓜地,人狠话不多,挥着铁锹就来拍。 林子再也顾不上鞋子,撒丫子就跑,壮汉猛追不舍。 本来以林子的长跑能力,跑过壮汉是绰绰有余,但缺了一只鞋,田梗上有不少野生藤蔓荆棘扎脚,好容易跑上公路,那些路上的沙子咯脚更疼,加上两手死拎着一兜菜瓜不能甩开膀子助力,关键嘴上还咬着一个瓜影响了喘气,两人竟然跑了个平手,一前一后总有个十来米的距离。 奔跑中的林子呼吸越来越急促,大张的嘴咬着瓜合不拢,口水一条一条的掉了下来,被风吹的糊了满身,后来鼻涕也跑了出来,哼哧哼哧的一吹一个泡,实在难受,即便舍不得,也还是把嘴里的瓜吐了。 壮汉已追的头昏脑胀,注意力不集中,菜瓜落地摔成了大小数瓣,他一脚踏了上去,脚下一滑。 狗抢屎都无法形容当时的场面,扑通一声摔倒,挺出的肚子顶在路面减少了磨擦面积,浮在路面的沙子让他像溜冰似的滑出老远。 倒地的瞬间,那把铁锹也脱手而出,真是活见鬼了,铁锹两个回旋,结结实实击在林子腿上。 林子两腿一软扑倒在地,一兜菜瓜顺着马路就飞了出去,那一刻,摔的眼前一黑的林子,严重怀疑自己的心都摔掉了。 那包菜瓜在马路上不停回旋,刚巧一个骑自行车的路过,下坡速度快,前轮一下撞在那包瓜上,虽然摔烂了,可扎紧的衬衣体积还在啊,那人一个凌空翻身飞了出去,超过了自己的自行车,重重的后背朝下摔在公路上。 林子没有壮汉肚子的优势,趴下时包括脸都贴在地上,磨擦系数增大滑行速度上占了劣势,虽然壮汉起身时他也起了身,但距离却近了许多! 壮汉一看肚子都成了大红色,还不停的往外渗血珠子,气急败坏伸手就来抓。 林子顾不上疼痛再次奔跑逃命,骑自行车那人也挣扎着起来,活动了几下发现右手腕迅速鼓了个包,自行车前轮也在路边树上撞成了不规则长方形,一下急了,也玩命的似的追了过来。 这下成了二追一,公路上还有骑车人一看这阵势,不明所以的驻车作势来追,林子一看大势不妙,舍弃了公路,顺着梯田逐级逐级往下跳着跑。 梯田都是旱地,壮汉和那个骑车人都有伤,跳了几级梯田后,内脏震的受不了,这才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确认安全后,林子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吼吼一阵猛喘,这才留意膝盖处裤子都破了个大洞。 再看肚子,破了好多皮,血糊糊的,左脸也火烧火燎,用手一摸,一阵疼痛,手上全是血。 不用说,肯定是擦破了,又少了一只鞋,关键衬衫也丢了,光着膀子,肋骨一根一根的清晰可见,甭提多难看,就寻思能不能转过去拿回衬衫。 林子顺着梯田溜到拐角一看,心一下凉了,壮汉和骑自行车的人正在公路一人揪着衬衫一角在撕打,两人都宣称自己受了损失应该拥有衬衫所有权。 那件衬衫是林子爸在外地商场买的,据说是品牌的,林子虽然心疼,但看到那两个人已经挥着老拳打的难分难解,知道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为了避免壮汉恢复体力再次追来,林子考虑再三,决定往前面的村子里去想想办法。 人穷志短,林子想的是进村先偷点衣服鞋子蔽蔽体,万一运气好,不定能偷点钱好做路费回去。 但那个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勤劳的村民早已经活动在田间地头。从未做过小偷的林子,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窃啊,衣衫褴褛又羞于见人,就选了个遮阴的草垛头坐了下来。 慢慢的阳光越来越毒,林子都顺着脑门涔涔冒汗了,肚皮破损的地方被汗水一渍,疼的钻心,最闹心的是,午饭时间到了,林子又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穷途未路 饥肠漉漉的林子,开始为午饭发愁了,经历了一场偷瓜的闹剧后,他再也不敢去地里偷了,事实上山里人种点瓜不容易,都搭有瓜棚在守着,即便想偷,恐怕也不好得手。 “讨饭”!林子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这两个字,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自己家庭条件不差,谈不上富裕,但绝对的吃喝不愁,又是老师眼中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难道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连口饭都混不着吃?怎么会想着去讨饭 林子转瞬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思索能不能找个工作,先把温饱解决掉。 但现实是残酷的,林子放眼望去,全是高高低低连绵起伏的大山,别说工厂之类的,就连座落在山腰里村庄都没几个。 这些村民自己都没活干,哪里会有工作让自己做,林子知道,要想走出这些大山,那就必须得委屈求全活着。 过了许久,林子知道再不决定,午饭时间就过了,晚上天黑总不能在山里过夜吧,先不说山里有没有猛兽,光蚊子就能把自己给吸干了。 反正又没人认识自己,韩信还能受胯下之辱呢,去吧! 林子一直认为,讨饭是最不需要本钱的了,但在起身准备行动时,却发现,自己连讨饭的资格都不够! 因为,自己连个讨饭的碗都没有,本以为讨饭是最穷的,没想到,自己穷的还不如讨饭的! 林子发了会儿呆,灵机一动,扯了些稻草编了个盘子大的草团,用来装饭丑是丑了些,总比没有好。想想可能还会讨到些大米要装,这个好办,反正裤子膝盖破了,顺着破洞撕了一圈拉了下来,裤脚用稻草绳一扎,妥妥一个布袋,两个裤腿一长一短不好看,索性另一条也撕了,两条连在一起肩上一搭,档次瞬间提升,成了丐帮二袋弟子。 他握起拳头为自己加了个油,心中默念了句“林子,你能行的”,烈日下就往山腰中的村子走。 村头那家用石头砌起的茅草房越来越近,林子正准备踏进那家的门,忽然发现一条硕大的黑狗躺在院子里。 狗的警觉性比人要高,它伸着舌头正在喘气散热,一下嗅到了陌生人的味道,竖耳扭头,随即发出一声低吼。 在农村长大的林子,一看那狗站了起来面向自己,身上的毛都膨胀了一圈,知道这是要袭击人的先兆,慌的慢慢转身,假装淡定的踱着步想溜。 不能跑,只要敢跑,再懦弱的狗都会追,寻常的狗一见别人不怕,一般会观望一下,但这条狗,却是一条无所畏惧的典型恶狗,狂吠一声猛的一跃扑了过来! 林子魂飞魄散,撒腿就跑,一人一狗,风驰电掣奔向门口池塘边。 耳边跑的风声呼呼,但纵然跑的脚跟几乎打着了后脑勺,仍然被那狗追了上来。堪堪靠近池塘,它一个飞扑,锋利的牙齿啃伤了林子屁股,一口咬住了裤子往后就拖。 林子不敢回头,纵身往池塘一跃,哧啦一声屁股后面撕了个大口子。 飞身跳下的林子以为池塘水很深,落水的刹那才知道只是浅浅一层水面,啪的一声砸的淤泥四溅,活活变成个兵马俑。 没过大腿中部的淤泥让林子有点发懵,恶狗的狂吠引来了更多的狗,都在岸上汪汪叫着来回穿梭等待林子上岸。 林子沮丧的艰难走进深水区,捧水洗着脸上的污泥,想着那些狗反正下不来,不再害怕了,正好昨夜没洗澡身上油乎乎像结了一层壳,好好的洗了个干净。 那些狗等的无聊了,或躺或卧平静下来,有两条还来了兴致行起了苟且之事 林子又泡了一会,游到对岸从梯田跳下,走了一段,确认那些狗不会再追来了,瞅瞅四下无人就脱了裤子,也不再幻想偷衣服偷鞋子了,拽了点金银花藤蔓把屁股后面撕破的地方一扎,毕竟里面露着枣红碎花内裤不好看,穿上就往公路方向走。 他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到人多的地方。 柏油路晒的滚烫,林子感觉那只没鞋的脚都要烫熟了,路上没人冷清的出奇,耳边全是令人烦躁的蝉鸣声。 一两个小时后,走的疲惫不堪浑身是汗的林子,听到身后有汽车开来的声音,回头一看,一辆皮卡车远远的开了过来。 这可能是今天唯一一次求救的机会了,林子誓死如归的跑到路中央,用力挥着双手大喊:停车师傅停车 皮卡试图从路边穿过去,林子哪肯放弃,一直扑到路边用手死死撑着车头,仿佛要尽平生之力把它推停。 车子没有熄火停了下来,车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中年,他警觉的从车窗伸出脑袋喊了句:傻子,不要命了?一边玩去! 傻子?林子都惊呆了,一打量自己,还真像个傻子,他一下扑到车窗前哀求:大叔,我不是傻子,求您把我带到最近的车站好不好,人多的地方也行! 瘦高个满脸狐疑:日玛还学城里人个调调说普通话勒,车站最近的也有五十多里路,咋了?和老汉儿吵架了我可不能带你走。 林子着急的告诉他:我是外地人,喝醉酒被人抬上大巴车就到四川来了,叔,麻烦您把我带到车站好不好你借给我点路费,以后让我爸妈双倍不,十倍寄过来还给你 瘦高个一下笑了:还真是个傻子,喝醉酒被人抬上车,你自己信吗还要钱,我也是傻子吗?让开! 说完他猛的推了林子一把,趁林子踉跄后退倒地,迅速起动皮卡开走了。 林子爬了起来,猫腰猛的追上皮卡,两手一下扒住后面车斗,一个翻身就爬进了皮卡车斗里。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完成,乡下车辆极少,司机几乎都没有看反光镜的习惯,那辆皮卡噪音大,瘦高个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子已经爬进了后车斗 一路疾驰,不知跑了多少远,林子觉得自己都要被晒成人干了,人才慢慢多了起来,路边也开始有了像样点的平房。车子在一个小镇的大米加工点停了下来,林子一跃下车,在瘦高个惊诧的目光中跑了。 小镇也还是在山区里,不过好歹有人气啊,刚巧路边有人丢弃的一只破靴子,林子的脚疼不可耐,就捡来穿了,虽然捂的脚汗一下就出来了,却舒服无比。 林子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打听到了车站,去了一看,哪里有站啊,只是一个露天候车点,个人站在那里等候过路的汽车。 林子大失所望,询问了等车人是否知道去往汇山的大巴在哪坐,人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摇头,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连汇山在哪都不清楚。 绝望涌上了林子心头,身上被晒的火辣辣疼,渴的喉咙像要喷火,就找了个楼房旁边阴凉处坐了下来。 那时没出过门的农村人都比较单纯,根本不知道去派出所求助,也可能和吃公粮的平时不作为形象有关,派出所其实就在旁边,但林子压根就没想过进去。事实上那时信息都没联网,估计求助也没什么用。 林子的心是真的累了,那种感觉远胜过身体上的劳累,想起离家都两天了,爷爷奶奶在家不知道都担心成了什么样子,爸妈不知得到消息没有。想想平时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两天只吃了一个菜瓜没有上衣,裤子屁股上还用金银花藤子绑着不禁喉头一酸悲从中来,双手捂脸不可遏止的抽泣起来。 良久,林子抹抹泪睁开眼睛,忽然发现面前蹲着个美丽的姑娘! 那姑娘披肩长发,有张精致的瓜子脸,凝脂般白晳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下目光有些黯淡,却也足够清丽脱俗,身上虽然穿着一条老土的碎花连衣裙,却有种林黛玉般淡淡的忧郁气质 林子有点呆了,努力摇摇头使自己清醒下来,蹲着的姑娘看林子两手松开了脸,目光顿时明亮起来,蹲着往前迈了一步,用手撩起林子盖住眉毛的一绺长发,惊喜的来了句:“红军?” 说着就一下握住了林子的双手:“你就是红军,对吗” 没想到是个心智不全的人,林子想着自己失态被她看了半天,没好气的缩回手回了一句:“我不是红军,我是八路!” 姑娘一下兴奋起来,再次牵住他的手:“你就是红军!我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家吧!” 林子还想挣脱,突然停了下来,他一下想起自己是衣不蔽体无家可归状态,既然人家拉他回家,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混碗饭吃,最不济总能讨瓢水喝吧,搞不好还能在她家哪个角落里睡一夜不用露宿街头了。 至于以什么理由过去,林子也急中生智想好了,既然对方是智障女,自己完全也可以装成智障男,而且以自身的打扮,说自己不是智障别人都不信。 他顺从的跟着姑娘起身,这才发现姑娘身材高挑,宽大的粗布裙难以遮掩她那完美的身材 姑娘兴奋的拉着林子就走,林子惊讶的发现她走路一高一低,竟然是个瘸子,不由感叹造物主真是吝啬,能给她如此美丽的容颜,却不能给她健全的身体和正常的心智。 姑娘丝毫没留意到林子的惊讶,一路上欢快的笑着,说着一些林子听不懂的话,什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在车站等你两年了”“这次别再出门打工了”等等。 在一幢破旧的平房前,姑娘拍着房门,兴奋的冲里面喊:“娘,快开门,红军回来了!” 里面有人回了句:“回来了闺女来了来了”,门吱哑一开,一个约六十来岁身材清瘦满脸慈详妇女开了门。 她一句“秀芬呐”刚说出口,陡然看见了林子,如触电一般愣在那里,浑浊的眼睛一下睁的很大,瞬间明亮起来,张开的嘴唇随着身体的颤抖也痉挛起来,突然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我的个儿呐,你可算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摇身一变 林子吓了一跳,心想这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红军他妈了。一愣神的功夫,红军妈几步抢了上来,紧紧抱住林子,哭的泣不成声,手腕驱动拳头一下一下的轻捶林子后背哭诉:“儿啊这两年你去哪里了娘都以为见不着你了咋瘦成这个样子了我的个儿啊”。 哭的撕心裂肺,瘦弱的身躯不停抖动,花白的头颅埋在林子的胸膛上,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湿漉漉的流下来,淌的林子胸上到处都是。 林子不知道这家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此时的情景让他幻想了奶奶妈妈见着他也一定会是这个样子,忍不住也抱着红军妈大哭起来 那个被红军妈称做秀芬的姑娘,却好像没有为之所动,有点木讷的看着这一切。 红军妈在林子怀动着脑袋,直到哭出了鼻涕,这才难为情的抬起头松开林子,她牵着林子的手抽泣着:“儿啊,快进来,跟娘说说这两年去哪了?让娘好好看看你”。 林子跟着进了屋,里面光线有点暗,很整洁,破旧的木制家具都漆成了朱红色,可能是年代久远,油漆斑驳脱落的星星点点,但都一尘不染。 纵然如此干净,红军妈仍然把一张雕花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扶着林子坐下。其实抹布就在一张较大的八仙桌上,但红军妈已经等不及去拿了。 红军妈用手抹去林子脸上的泪水,却不顾自己眼泪簌簌滑落劝他:“儿啊,别哭别哭,见着娘应该高兴啊,渴吗儿子,嘴唇咋这么干啊” 慌的迈着碎步跑到供桌上,拿了一个搪瓷缸子,把另一个小瓷缸的水往里倾倒着,呼呼的往水柱上吹着长气。如此两缸反复倾倒吹气冷却后,抿嘴尝了一点两手握着缸子,来到林子面前蹲下身递给他:“儿子,娘没喝脏,快喝,吹凉了。” 林子早就渴的感觉食道都龟裂了,接过搪瓷缸仰着脖子,吨吨吨吨吨吨喝的两个嘴角一齐往外溢。 红军妈心疼的不停擦着林子喝溢的水:“慢点慢点儿子,秀芬呐,再去倒一缸来。” 秀芬应了一声倒水去了,红军妈脱掉了林子那只靴子,一下又哭了起来:“儿啊,脚咋肿成这样了?娘给你洗个脚换双鞋哈。” 说着去院子打了桶井水倒进脚盆端了进来,拽掉了林子另一只鞋,捧起那双脚放在了井水里。 火炉般的夏天,林子早就浑身每个细胞都蓄满了火腾腾的热量,冷水从脚底一下传来嘶嘶凉气,那一瞬间,林子仿佛听到了全身细胞轻微的爆裂声,透到心底深处的凉意迅速发散,渗透了每个神经未梢。 缓过神的林子刚闭眼陶醉了一下,突然感觉红军妈在给自己搓脚丫子了,大窘之下慌忙拦住:“那个我自己洗”。 红军妈怜爱的拨开林子的手:“娘洗,娘洗,儿啊,你忘了从小娘天天给你洗脚了” 忽然,红军妈停了下来问:“儿啊,这两年你去哪里了?口音咋都变了” 林子正想说话,忽然想起自己是装智障的,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嘿嘿尴尬笑了两声。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红军妈的心头,她仔细盯了林子一会,颤声问:“儿啊,说话呀,你也受啥刺激了?” 林子沉默不语,红军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咚咚咚的滚进了洗脚水里,她难过的扭头哽咽了句:“娘就知道,你不受刺激是不会离开娘的,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会好的”。 过了一会儿,红军妈又高兴起来,倒了洗脚水给林子找来了红军的干净衣服,让林子端盆水去厢房洗澡换上。秀芬好像没有林子想的智障那么厉害,听从红军妈的安排去菜地里挖了不少洋葱,红军妈杀了一只鸡,手脚利索的用开水烫毛剖开,咚咚咚的剁鸡声中,晚饭开始烧了。 林子换了红军的衣服,大小正合身,疼痛的双脚也穿上了合脚的手工新布鞋,酥酥痒痒的很是舒服,突然由一个花子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一时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望着这对母女忙碌,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刚洗过头发的脸上,这个一度被人当做傻子的少年,此刻却显得光彩照人丰神俊朗。 晚饭好了,一大盘洋葱炒鸡蛋,满满一铝盆萝卜炖鸡,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林子早就饿的眼前幻影重重有点迷糊,鸡汤的香味诱的他不停吞着口水,不留神呛进气管一点,咔咔一阵猛咳满脸通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正焦急的等待红军妈来落坐,老人家从厨房又端了一碗汤招呼他:“儿啊,这是你最爱吃的鸡血,快坐下吃,饿坏了吧”。 林子端正的坐在桌边,也顾不上招呼秀芬和红军妈坐下,他实在是太饿了,看着碗里也不大冒热气,拿着筷子就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 鸡血进嘴的一刹那,林子就知道自己错了,那碗鸡血汤表面波澜不惊甚至热气都不冒,可上面是一层厚厚的鸡油和猪油,油的温度可是远远高于水温的。 林子简直怀疑自己是吃了块烙红的铁,甚至觉得鸡血烫在舌头口水上都发出了“哧啦“一声,下意识的猛一沉脑袋想吐出来,一看红军妈正怜爱的看着自己,生生的止住没有吐到地上。 可是太烫了,嚼不能嚼停不能停,只能用舌头慌乱的拨着那块鸡血在嘴里咕咕噜噜搅拌着。 红军妈看林子一会左腮鼓出来一会右腮鼓出来,嗔怪的微倾着头斜视他一眼,笑骂他:“你个崽子还和以前一样猴急,就不能先吹凉了再吃”。 饶是拌了十来下,还是太烫不能嚼,一不留神拌进了食道,咕嘟一下掉进了胃里,这下没办法拌了,烫的林子感觉心都掉了,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淌下一滴眼泪。 红军妈忙问咋了?林子强忍着颤抖挤出了一句:“太好吃了。” 红军妈欣慰的笑了:“儿子终于说话了,来来儿子,来吃口的洋葱。”说完夹了一筷子放在林子碗里。 林子从小到到大不挑食,唯一忌的就是洋葱,他听妈妈说,可能是他刚生下不久,老爸吃洋葱故意经常恶作剧排尾气熏他,严重时凑到脸上那股恶气差点把他熏晕厥过去,所以见到洋葱就像见到天敌一样。 这下洋葱进了碗,实在难以接受,考虑再三,原封不动的拨到了秀芬碗里。 红军妈扒饭的筷子停顿了一会,夹了鸡腿给他和秀芬一人碗里分了一个,没有再说话。 这顿晚饭林子风卷残云啊,年轻人本来食量就大,又极度饥饿,米饭是吃了一碗又一碗,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还往嘴里塞,最后从喉咙漾了一点出来,林子知道,不能再吃了。 红军妈收了碗筷去厨房洗刷,屋里就剩痴痴看着林子的秀芬和撑到无法站立的林子,气氛有点安静。 一轮明月已经高高挂在天上,窗外月色如水,沉默的 秀芬望着窗外突然说:“红军,我好像记得以前咱俩一起吃过同样的饭。” 林子一惊,他早就看出这家的儿子红军应该是和自己长的一样,可能走失了,自己是被误认为红军的,难道这个有点痴呆红军的姐姐认出来了 正狐疑着,秀芬好像陷入了回忆:“吃完饭,咱俩好像还在村东口池塘边玩来着对!是村东口池塘!” 她一下兴奋起来,拉着林子就往外跑,林子直不起腰走了几步,就觉得肚子里的饭胀的要从括约肌涌出来一样。 不想去,可秀芬的力量好像很大,拉的他不得不走。 红军妈一看两人要出门,忙不迭的出来:“秀芬别走,你的药还没吃!”,说完进屋倒了一大堆药丸,秀芬顺从的就着水仰头吞下,扯着林子就出了大门。 山里晴朗的夜空,清澈透明,皎洁的明月在薄如轻纱的云层中移动,月光水银泻地一般撒向了大山里的每一个角落,成群的萤火虫翩翩起舞,穿梭在披着月光的重重树影里。 两人走过长满野草的田间小道,蛙鸣遍野,树林间不知名的小野花暗香浮动,微凉的清风袭过,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秀芬走走停停,貌似在努力思索什么,最后来到了一个水边长满荷花的池塘边,高兴的说:“好像就是这里!”。 林子放眼望去,月色中的水面像是一面硕大的镜子,折射着柔和明亮的光,崭露头角的青荷和参差不齐的荷叶影影绰绰,微风中沙沙轻响。 顺着塘埂的树边,秀芬牵着林子继续走向林荫深处,蛙鸣更甚,却益发显得荷塘静谧,在一个架起的大青石条边,她停了下来坐下,不说话,出神的望着荷塘很久,问:“红军,那时你好像是在这里教我唱歌,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林子摸不着头脑,假装沉思,秀芬已经在回忆了,嘴里不经意的轻哼,慢慢的连贯着唱了出来:“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边是那弯弯的小桥” 歌声凄美悠扬,林子惊讶,没想到一个心智不全的姑娘能完整的唱出这首歌,忍不住随着她一起唱了起来:“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呜~” 两人唱的节拍合一,出奇的一致,林子已经忘记了疲惫,完全陶醉在这首《弯弯的月亮》中,想着自己的家乡夜幕中的树林小河,思乡之情不可遏止,不禁鼻子一酸,泪眼迷离。 秀芬那清丽的脸庞也在月色下有着两行明亮的泪光 歌声渐止,两人相互沉默各自注视水面无言,良久的沉寂,秀芬轻轻双手抱头,低声说了一句:“红军,我头疼,想不起来还唱了什么歌了,我们回去吧” 红军也从思乡中醒来,正好也感觉累了,两人原路返回。 将近村口,远远看见红军妈等在那里,她一言不发,林子快到近前时发现,老人家竟然也用手在抹去满脸泪花 林子自然是睡在红军的房间,红军妈已经把床铺收拾整洁,床头柜上还凉了一瓷缸凉茶。山里的夜晚比较凉爽,用水抹过的竹席冰冰的,躺着很舒服。 可林子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想着爷爷奶奶这会一定辗转反侧担心着自己,回家的念头一阵高过一阵,这个平时循规蹈矩的少年,忽然邪恶的想在红军妈这里偷点钱当路费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疑窦丛生 人一旦有了邪念,注定都是睡不安稳的,林子躺下没一会就坐了起来,一边感念着红军妈的一饭一衣一鞋一床之恩,一边想着如何尽快偷到钱回去不惜做个白眼狼。 人类不能躺下睡觉的最大原因,其实还是吃饱撑的。林子今天也是,他实在是吃的太撑了,甚至严重怀疑消化系统停止了运作,肚子如同蛇吞象般的挺着,鼓囊囊硬的像块石头。 激烈的思想斗争进行了两个小时,林子估计她娘俩应该都睡熟了,再六的犹豫后,决定还是去碰碰运气。 他穿上裤子下床,刚要出门又折回头,因为衬衫还没穿,丢失上衣的教训可得记牢,身上晒的大面积又黑又红,一直火辣辣疼呢。 可是钱在哪里呢?总不能去她娘俩谁的房间去吧。 林子在家时,爸妈给的零钱都被爷爷放在供桌抽屉下面的夹层里,这家会不会也是一样呢 试试再说吧,总比一点希望没有好。林子轻轻拉开房门,旧木门发出“吱~哑嘎嘎嘎”的轻响,他蹑手蹑脚猫腰溜进从窗外透进微弱月光的正厅,轻轻拉开供桌抽屉,摸索一阵子,里面除了一些日用品及不知名工具外,没有纸状疑似钱币物,不甘心又一只手把抽屉拿出来端着,另一只手去抽屉下面夹层摸。 突然一下灯光大亮,林子陡然听到一句:“孩子你在干啥?”吓得一个哆嗦,抽屉啪的掉在了地上,杂物“哗啦啦”滚的到处都是。 没料到当场抓了个现行,林子呆若木鸡的看着一脸疑惑站在房门口的红军妈。 “是找吃的吗”红军妈问了句,这下倒是提醒了林子,对呀,自己本就是以智障的形象进来的,正好可以装疯卖傻。 他挤出一张哭脸,顺带肚子吸鼓了两下:“我饿。” 红军妈叹了口气:“别哭别哭,晚饭没剩下,中午还有点剩干饭,我来打个蛋炒炒你吃,你先坐会。”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亮灯点火,就听一阵密集的锅铲划拉铁锅的声音,一会功夫就炒了满满一碗蛋炒饭端了进来。 林子的肚子本就涨的怀孕一样,哪里吃的下啊,可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咬牙用筷子往嘴里扒拉着,鸬鹚吞鱼一样伸长脖子硬往里哽。 秀芬也起来了,坐在旁边观望,红军妈摇着蒲扇帮林子扇着,嘴里还念念道:“可怜的儿啊,这几年你是有多饿啊多吃点多吃点”。 林子几次推碗说饱了,红军妈都坚持让再吃几口,终于“yue”的一声,林子撑吐了,红军妈这才忙着帮他拍后背倒水,安慰他:“一定是这两年饿出胃病了,别怕儿子,养养就好了”。 再次返回卧室,林子非常沮丧,钱没偷到,还折腾了一碗蛋炒饭进肚,撑的不能平躺,只好倚靠在床头,不停的揉着肚子,祈祷能够快点消化掉 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时,都早上八九点了,刚出房门,红军妈就忙着招呼:“快点洗脸吃饭,娘今天的菜在镇上卖了个好价钱,买了你最爱吃的油炸糕”。 林子这才知道勤劳的红军妈还种菜去集上卖,这么早就回来了,起码四五点就得起床拔菜整理,想想昨夜自己干的事,不禁有些汗颜。 早饭比较清淡,咸萝卜就稀饭,一盘炸的金黄的油糕,很合林子的胃口,红军妈切了个咸鸭蛋,给秀芬和林子一人一半,两人坚持不愿独吃,最后一人用筷子赶了一半给红军妈,这才打仗一样的谦让着吃完了早饭。 如此俭朴的生活,让林子彻底打消了偷钱的念头,放下饭碗,说想去镇上玩,红军妈怕他又走丢了,就让刚吃了药的秀芬陪他一起去。 林子其实是想去镇上碰碰运气找份工作,那天镇上逢集,贩夫走卒加上赶集的,熙熙攘攘有点挤,一个拉架子车的轧死了一个小贩的鸡,引起争吵,林子都没心思看,倒是秀芬看了下热闹,一看林子走远,慌慌的又赶了上来,嘟囔着说赔了十五块呢。 林子对这些毫无兴趣,一家家小饭馆问招人不,无一例外都在摇头,有家老板还感叹:“自己都快饿死了,招啥个人呀,你看这些人,像是下馆子的么”。 的确,山里人都很节约,偶尔进饭馆潇洒一回,都跟做贼偷人养汉似的怕被熟人看见说败家,饭馆确实不景气。这些开饭馆的都是自己的房子,有人来吃炒一盘,没人来也不用有房租压力,所以都还能生存着。 林子越问越泄气,有气无力的问到最后一家,老板正死了爹一样坐在那里,他的老婆昨天刚刚跟人跑了,林子一问招工不,他马上炸了:“招招招,老子女人都没了,招什么招”。 林子吓了一跳马上就走,没出几步就听老板在喊他:“五十块一个月包吃,不干就滚蛋!”。 林子一阵惊喜赶紧跑进店里:“干干干!” 五十一月,林子早就算了车票价,约一百元就够了,两个月正好一百,这样就回家有望了! 老板开始唠叨着要求这要求那,不停的声明着:要不是没了女人,才不会出这样的高价。 林子谄媚的点着头不停的说着是是是,就在协议愉快的将要达成时,角落一个吃面的中年妇女喊道:“五十太高了,我四十都干!” 老板一回头,发现那女的说的是认真的,因为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就住在镇后不远,闲着也是闲着,四十,我干!”。 相差十块啊,老板无疑动了心,中年妇女开始推销自己了:“我洗菜切菜打扫卫生啥都会,那个公子爷能干这活今天我就能上班!” 一万个草泥马在林子心头飘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衰到了这个程度,到嘴嚼碎的肉都能让别人给抠跑了,怒的一拍桌子,冲老板伸出三个指头:“三十!啥活都干!不用包吃,咋样?” 中年妇女炸乎乎的叫开了:“你这孩子咋这样咋能抢别人的饭碗啊?三十就三十,谁还不能干咋的” 老板赶紧平息事态:“好了好了,小伙子,我还是想招个女的,你去别家再问问吧”。 小镇上除了饭馆小卖部,几乎没有别的店了,问个屁呀。林子气呼呼的和秀芬出来了。 眼看林子闷闷不乐,秀芬看着远方沉默一会突然说:“我想起你以前带我去山里玩了,别生气了,我们去那里玩吧。” 不由分说就拽住林子的手,林子想想反正也找不到工作就当散心了,就随着秀芬出了小镇,往旁边的山里走去。 不一会就来到了那个山脚下,这里可能是附近最高的山了,海拔约一两千米,抬头望不到顶啊,林子不想上去。 可秀芬的脸上忽然非常严肃起来,一声不吭的握紧林子的手,倔强的顺着一条简陋石阶往上艰难的近乎爬行。 女人体力本来就弱,她还瘸了一条腿,所以举步维艰。 走了很久,石阶越来越陡,树木也更加茂密起来,长时间无人行走的小道布满了丛生的荆棘,不时划伤了秀芬长裙下的脚踝。 林子几次劝阻秀芬别再爬了,可秀芬这次却少有的严肃,根本不理会林子在说什么,爬了一段就停下来若有所思,然后继续前行。 又爬了一段,前面有点陡峭了,秀芬停下来坐着茫然一会,幽幽的说:“我好像记得你在这个地方背过我,红军,你还记得吗?” 林子一看这哪里能背,一个人上去都费劲呀,正想说不可能吧,秀芬突然手捂脑袋,表情痛苦的摇着头,半晌才喃喃道:红军,我头疼,想不起来了,要回去吃药了 下山的路,对于秀芬更加艰难,正常人都高低难以把握,更何况她还瘸了一条腿,每一步都像窜的像要往山崖里跳一样,林子着实害怕,虽然自己也累的不行,还是蹲下示意秀芬趴他背上,想把她背下山崖。 本以为秀芬会拒绝,没想到她竟然温顺的伸出手臂箍住林子的脖子,轻轻的伏在了他的背上。 林子用力站了起来,觉得秀芬并不重,只是鼻息急促,身子有点颤抖。 随着石阶一段一段的往下,秀芬的头开始不断的在红军耳边厮磨,竟然有滚烫的泪水滴下,最后不停的顺着林子的脸上往下滑落 林子隐隐预感到,秀芬可能和红军关系不一般,但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因为他们是兄妹啊,他一遍又一遍的控制自己不要那么龌龊,毕竟秀芬还只是个心智不全的姑娘 长长的石阶仿佛走了几个世纪,林子走走歇歇,总算背着秀芬下了山回到家中,林子一下瘫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红军妈端着一盆剥好的毛豆正准备去厨房,见状关切的抚摸下他汗湿的头发问:“儿子,今天去哪儿了,咋累成这样小脸都白了。” 林子也忘了装智障,脱口而出:“秀芬姐说想起以前的事,带我去爬小镇后面的山了。” 红军妈闻言浑身一抖,手上的一盆毛豆“啪”的掉在地上,脸色大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百口莫辩 林子吓的从椅子坐了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红军妈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蹲下就开始捡散落在地的豆子,秀芬也蹲下帮忙。 红军妈停了一下,看了眼秀芬,语气有点严厉训她:“白马峰上以后不许去玩了,听见没” “白马峰?是今天那座山吗我是感觉很熟悉,好像以前见过才去的。”秀芬辩解。 “山上有狼!知道吗?这里都是山,哪有什么见过没见过,记住我说的话,再去我就要发火了!” 秀芬从来没见过娘发这么大脾气,有点害怕不再说话了。 红军妈把头扭向也来捡豆的林子:“你姐的头受过伤,现在的智力有点低一直在吃药,以前的事她都记不得了,你要看着她,山上那么多野兽,出了事咋办?我说的话你给我记着,别说你听不懂,你没傻到那个程度!” 说完起身往厨房走,在门口又回头训了几句:“豆子捡完送厨房来,三四点了我们还没吃午饭,以后到了饭点就得回来!这么不让人省心的。” 林子从没见过红军妈盛怒的一面,和刚来时哭个不停的慈母形象完全不同,不由得有点发懵,一想确实是自己不对,没有尽力拦住秀芬,万一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林子真的很累,草草吃了点饭,看看也没什么活要帮着做的,就睡了。 梦中林子又见着了爷爷奶奶,哭哭啼啼的在无边黑夜中找他,林子也轻飘飘的飞呀飞,可就是到不了爷爷身边,正焦躁不安,一声炸雷把他惊醒了。 翻身一看窗外,早就下起了大雨,慌慌的起床到了院子,看到红军妈正好拎着一个细竹篓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像个武侠书中的大侠也刚从外面进来,她兴奋的摘下披挂喊林子:“儿子,快来,后面小溪漫水,娘捞了好多小鱼虾,帮我把里面的小螺蛳杂草择择,晚上吃虾跑蛋。” 说完找了个废化肥袋子地上一摊,倾斜竹篓不停抖倒着,一大堆小虾米小鱼弹跳着在地上满了起来,怕有十多斤。 院中角落躲雨的鸡一下子都冒雨跑了过来,红军妈拿棍子驱赶着,捧了一捧扔到院子,那些鸡不顾大雨都去抢食了,林子找了个凳子坐下和红军妈择起虾来。 林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环顾一下才想起秀芬不在,站起伸脖喊了一句:“秀芬,过来。” 红军妈扯着林子坐下,冲里屋看了下告诉林子:“秀芬的头雨天会疼,我出门的时候她才吃了药,那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有催眠作用,让她睡会。” 林子没再喊了,突然觉得红军妈谈吐不像个农村妇女,好像还有点文化,就偷偷打量了几下,头发虽有点花白,可眉眼间隐隐有种知识分子的气质。 林子忽然联想到了自己的老师,思乡之情一发不可遏止,想想离家这么久了,回家之路遥遥无期,爷奶梦中呼唤的场景也涌上了心头,鼻子一酸抽泣起来。 红军妈有点错愕,忙着安慰:“没事没事,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智力不再下降就不会痴呆了,娘退休有工资,石矿赔你爹的丧葬费都存着呢,家里有钱给她买药的,别哭别哭”。 林子一听有钱,如同无边的黑夜看见了一盏明灯,决定不再装傻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红军妈,也许会挨点骂,但她看着像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借给自己钱回老家的。 几天的磨难让他对外面的世界都缺乏了信心,想想直接开口怕红军妈不信,得拿出点诚意来,必须声泪俱下才行。 他努力的酝酿着苦悲的情绪,希望自己的眼泪能够再多点,天杀的,这一分神,一个泪珠都没了,甚至想到即将能见着爷爷奶奶,还有一丝笑意浮上了脸。 不能再等了,林子怕再等下去会笑出声,咕咚一下就跪了下来,半哭半笑的喊了一声:“娘!” 本想拉个关系的,可是突然给别人喊娘有点不适应,想好的台词一下语塞,不知道该咋说了。 红军妈吓的一激灵:“咋了孩子你这是~想起自己离家出走错了?” 红军妈把林子又架在了椅子上,林子这才组织好语言,怯弱的说:“阿姨,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儿子红军,我是一个外地的学生,喝醉酒被人背到大巴车上拉到四川来了,阿姨你借我点钱让我回去吧,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红军妈盯着林子,半天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良久她苦笑了一下:“儿子,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你刺激大,你确实是脑子出了问题才离家出走的,可是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你恨他,我看的出来,刚才我说他的丧葬费,你对他的死一点也没伤心” 红军妈顿了顿继续数落:“就算你没钱流浪想回家偷点,可我是你两年多没见的亲娘啊!你忍心再编这么荒唐的故事欺骗你娘吗?” 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她擤了下鼻子:“从你回家,我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咱家的钱都是放在抽屉下面的隔层里,除了自己的亲儿子,谁能知道那么多那碗干饭你是硬撑着装傻吃下去的,当娘是傻子看不出来吗?娘就是看看你到底装到什么时候!” 她无限悲痛的望着院子中的大雨,接着斥责:“你那么爱吃洋葱,就因为炒洋葱是你爸的拿手菜,一口都不愿吃是吗既然装傻,为什么不装的像一点呢儿子?” 林子彻底傻眼了,没想到一提钱引来了这么多的话,早就忘了自己刚才想好的一层又一层的说服方法,只是嗫嚅了一句:“阿姨,我真不是你儿子!我家在”。 红军妈叹了口气,用手一抹脸上的泪凄惨一笑打断了林子的话:“不是我儿子是吧刚才为什么叫了我娘?不是潜意识谁能叫的出来好,既然不愿承认,那我们就验证一下,红军小时调皮,屁股被狗咬伤留下了永久的疤痕,我跟你父母年纪一样大,你不用忌讳,来,脱下裤子看看,没有疤痕我亲自送你去火车站!” 林子这下真急了:“阿姨,是有个疤,可那是前几天才刚被狗咬过的,结的痂昨天才撕掉的啊!” 红军妈这下炸毛了,随手在旁边抄起个赶鸡的细竹子,一看细了点,扔了又换根粗的,一把拉起林子照他屁股使劲抽了起来:“你个鳖犊子!我让你阿姨!老娘烧的鸡血你吃的差点烫出屎,那会怎么没喊阿姨?!” 越打越气,嗓门渐大起来:“你从小到大见了鸡血就像不要命一样,老娘就是弄那两个菜试你个鳖犊子的!想跟娘玩花样我打死你个不肖子!你倒是脱裤子看啊!没疤就送你见亲妈啊!” 红军妈越抽越激动,多年积压的委屈仿佛要在那一刻都发泄完,他扯住林子胳膊劈头盖脸逮哪抽哪,林子缩脖左跳右闪疼痛难忍,冒雨跑到院子惊的一群母鸡乱飞。 正想着这下肯定会被打死,秀芬一下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上前扯住红军妈就嚎啕大哭:“别打他了!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我和红军在一起,我不纠缠他了你放过他吧”。 哭的撕心裂肺啊!林子一下呆若木鸡,中午的怀疑这下彻底得到了证实,真的是姐弟乱伦啊! 红军妈也停了下来,貌似她知道真相,并不震惊,冲林子吼了声:“给我滚回房间去!不是你个鳖犊子,秀芬能搞成今天这样滚!” 最后一个“滚”字喊的惊天动地,林子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回房,红军妈忙着去扯坐在雨水里的秀芬:“闺女啊起来起来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吧都是妈不好,不该打他又让你看见了,别哭别哭哈”。 林子走到了门后伸脑袋还想再看下,红军妈怒的一举棍子,这才吓的回到房间里去了。 钱没借到,反倒摊上了个亲妈!身上还抽的到处是伤,如此的荒诞不经!林子都气笑了,想想这家人真是太奇怪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居然都能谈起了恋爱!貌似还感情不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他捊捊头上的雨水,顺着窗户斜着望去,想听听她娘俩还说了啥。 可惜事情已结完结了,秀芬被红军妈架进了房间,院子没人,一群鸡玩命的冲向院门口那堆没择完的鱼虾,一边狂啄一边还扑楞翅膀攻击同类,怕它吃多了。 红军妈安置好秀芬出来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挥着棍子把鸡打的到处乱飞,嘴里骂道:“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畜牲!天天就知道惹我生气!明天都把你绑到集上卖了,养你也是白养!” 林子一听这骂的不对,眼见红军妈边打骂还边往窗口看,吓的脑袋一低溜回床边不敢看了。 可是那句骂鸡的“明天都把你们绑到集上卖了”,让林子一下又有了不良想法,因为他想起了秀芬在集上那句一只鸡“赔了十五块钱。” 这种情况,不拉着红军妈去滴血认亲,估计都扯不清自己不是她儿子了,事没挑明还能有点机会偷钱,这下恐怕连个钢镚儿都偷不着了,工作也没有,“对不起只偷你家鸡了,”,林子暗暗在心里放了狠话。 他却不知道,正因为他下定决心偷鸡,一场更大的麻烦已经在悄悄然地等着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坎坷返乡路 林子觉得自己衰了这么多天了,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自己不细心,这下偷鸡,是住在别人家里行窃,条件得天独厚,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回家,必须要好好策划。 如果选择天晴的夜晚行动,红军妈已经认定自己是回来窃取流浪费的,夜里定会防范,抓鸡引起的鸡叫和响动,难保不会功亏一篑。 唯一的机会,可能就在今夜了,大雨倾盆,哗哗的雨声能够遮掩所有响声。 虽然明知出门后,只有走很远的路去镇上别人屋檐下躲雨,但林子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他打定主意,一狠心就开始行动。 房间里没有绳子,林子找了一条红军的裤子,用指甲剪夹开几个小口,一下下的撕成布条搓成绳,穿戴整齐,鞋带扎紧打了死结,这下可不能再把鞋子丢了,光脚的滋味真是受够了。 悄悄出门,一切很顺利,红军妈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是司马仲达,真的没有防范到林子会在飘泼大雨夜偷鸡逃跑。 鸡圈很干净,红军妈是个爱洁净又勤快的人,鸡粪几乎每天一清,并没有想像中很难闻的异味。 雨夜的鸡很老实,仅是扑腾翅膀叫了几声,林子很快拴好了八只,算算十五块一个,路费和盘餐都够了,就4只扎成一串,穿戴上红军妈的斗笠和蓑衣,一个肩膀搭上一串鸡,蹑手蹑脚拉开院子门,一头钻进大雨的夜幕中 天很黑,路面都积了水,所幸那条路林子已经记熟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趟着水沿着两旁行道树的指引到了镇上。 在一个屋檐下林子歇了下来,顺利的过程让林子激动难耐,他甚至觉得自己转运了。 林子摘下蓑衣把鸡盖上,虽然路上雨水仍然透过蓑衣浇透了衣服,但林子并不觉得冷,静静的坐在屋檐下等待天明。 可他完全没想到那里逢集是两天一次,早上六点已经大亮了,一个人毛都没有。 红军妈冒雨也到镇上找来了一趟,林子远远就发现了,顺着墙根溜到了后面的白马峰树林里,藏到九点才又回到了镇上。 雨还在下,红军妈早就走了,镇上依旧是没人,林子就去饭店里兜售。 一家比一家开价低,最高的也只出到了八块一只,明显的是宰人。 为防夜长梦多,八块就八块吧,林子揣上到手的六十块钱(饭店老板坚持要抹个零头),随便坐上了去县城的小巴。 汽车启动的一瞬间,林子的心思绪万千,想起红军妈也想起了秀芬,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深感愧疚泪湿了双眼。 小巴士一路溅着水幕,大雨中到了县汽车站。 林子窗口打听了一下,三天才一班车经过汇山,今天没车,正沮丧着,一个黑车拉票的把他拽到一旁说有私人班车,两小时后发车。 林子去看了下,是去汇山的,因为他甚至认出了司机就是拉他入川的那人,钱只够买到一半的路程,管它呢,离家近一步是一步。 林子果断买了去汇山一半的苍头站,心中已作好了誓死不下车回校从老师借钱补票款的打算。 焦急的等待中,大巴终于发车了,沿着站外弯道七转八拐后,大雨中雨刷忽忽刮拉着挡风玻璃,一路不停的鸣着动听的喇叭上了公路。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大雨就像瀑布一样一阵又一阵的冲击着汽车,密封不严的玻璃透进了不少雨水。所幸车上人少,林子换了个没雨的位置,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雨水和公路边飞速后退的群山,限入了无限沉思,一夜没睡的他,很快在摇晃的车身中头靠座椅睡着了 一阵惊呼将林子惊醒,他睁眼一看,车子已经停了,所有人都站在窗口朝外看,不少人高喊:“又抬出来一个,又抬出来一个,后面还有!后面还有!” 林子趴窗一看,前方堵车了,后方蜿蜒的山路上如一条巨龙停满了车,一群白大褂和很多穿黄衣服的,正不停的抬着担架在奔跑。 经过车窗时,车内一阵惊呼:“哎哟娘啊,咋砸成这样了!” 林子定睛一看,都吓傻了,那人血肉模糊,两个大腿都向外叉开,白森森的腿骨戳破了裤子露在外面,估计是不能活了。 还有源源不断的担架抬着砸成奇形怪状的人从车旁经过,旁边车道堵死了,救护车过不去,只能抬着人往后面的车里去。 从车里不断的议论中,林子才知道前方山体塌方了,泥石泥夹着巨型大石头埋了很多车,而且还在不断塌方中,肯定是走不了啦。 林子懊丧的一拍座椅摇头苦笑。 中午一直等到天黑,林子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后方的车辆开始调头返回! 林子难过的刚听到自己的哭泣,前方的司机开始议论走县道了,听口气只要县道没淹住,绕过塌方仍然可以回到国道上来,就是多绕了一百多公里。 一丝希望又给林子的返乡之路带来了光明,他才不管绕了多少公里,只要能回家就行,甚至肚子已经饥肠漉腹鸣如鼓也毫不在意。 大巴缓慢的行走了一两个小时,果不其然在一个路口拐下了另一条公路。 山区的县道公路可不是盖的,大巴虽然走的很慢,仍然左右摇晃的像大海飓风中的一叶小船,人人都恐惧的抓住了座椅,唯恐自己被甩到车厢上撞破了头,旁边一位优雅的小姐姐,甚至像婴儿般一股一股的溢出了肚子中的饭菜。 这也是只有少量汽车下县道的原因天色渐黑,黑漆漆的车厢里看不清手表上几点了,林子觉得好像走了几个世纪似的,在前方一阵摇晃中,大巴车停了。 林子害怕又是塌方什么的,走到车头一看,雨仍然在下,一个挖断成一条大沟,汹涌成一条河的路上铺了两快很厚的钢板,一个老头打着伞坐在沟前的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吸着旱烟,一个长条小木板竖在椅子旁,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大字:收费站。 就听两个司机议论了句:“玛个币的碰上拦路打劫的了!”开车门就下了车,恼怒的问那老头:“咋了国家的路成你家的了?打算收多少钱啊” 老头轻蔑的吸了口烟,吐出一串烟雾:“国家不管这路,我们自己挖的沟排水,又买了钢板,收点成本费咋了?小车三百,大车六百!” 六百块,在当时可是笔巨款啊,司机当场就毛了:“这一车人总共才卖了一千多块钱,你拦路抢劫是吧滚开!” 说着两个司机一起上去,把老头连人带椅子抬轿子一般弄到路边了。 老头一声怒吼:“打人了!都出来啊!” 忽啦一声,夜幕中仿佛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黑压压的涌出一大堆人,个个手持铁棍,不由分说就围住了拔腿逃跑的司机,大灯照射下,连哀叫都没有,铁棍不停的挥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百转千回 一车人全都惊恐的望着这一切,包括后面停下的那么多车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拉架,哪怕是上去劝阻的都没有。 一切发生的太快,林子甚至都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有种古惑仔片演绎在荧屏上的陌生感,恍若隔世的呆看一会,殴打结束了,几个人搀着打的浑身是血的司机上了车。 有一个已经受伤严重是不能开车了,另一个坐上了驾驶室,用手抹了一下头上流下的血,颤抖着拉开皮包掏出一大堆纸币,准备数钱给收费站的保安。 然而那些人只想杀鸡儆猴,为首的刀疤脸一脚踢飞了那个皮包,指着脖子快要缩进腹腔的司机骂:“现在想着交费了老子不要你的钱,也不让你过桥!敢报警的话,车牌我早就记下了,大浒岭收费站那里截住把你剁了喂狗!” 大浒岭收费站就是塌方前面不远的收费站,如果这班车没有起飞的翅膀,那就是去往汇山的必经之路。 那时的治安奇差,司机丝毫没有怀疑这伙人恐吓的真实性,低下头一言不发。 这伙人下了车,让司机把车倒在了路边,刀疤脸开始用喇叭吆喝:“老乡们,快点缴费赶路了,后面都堵死了!乡里乡亲的,在外不容易,只要不为难我们的收费员,刚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了!” 循环的喊声中,后面的车辆开始过桥,个个噤若寒蝉的开窗交费,一辆接着一辆,刀疤脸的一群小弟忙碌的数钱找钱,甚至还和司机们插科打诨开起了玩笑,收费站到处充满安定祥和的气象。 等了n久,司机又下去和刀疤脸说些什么,上贡一样敬上香烟还帮他打着了火。刀疤脸开始还训狗一样,经不住司机低头哈腰的哀求,慢慢的脸色缓合直至有了笑意,最后大度的一挥手提高了嗓门:“去吧,不打不相识,五湖四海皆兄弟嘛,都是误会,有机会请你喝酒!” 估计是说给正在等待缴费的司机听的,所以林子和车上的人都听见了,林子这下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又可以上路了。 司机感激涕零,就差叩谢隆恩了,唯唯喏喏的上车起动了车子。刀疤脸示意后方车辆暂缓,大巴车在乘客欢欣鼓舞下不停的前进后退调整车身,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居然掉头往回走了! 惊呆的乘客有人反应过来,大声质问:“怎么掉头了?” 司机好像在哭:“我哥腿断了,头都打坏了,不跑了,回县城动手术去。” 这下像马蜂炸了窝,一车人都骂了起来,司机一声不吭,闷头只管开车,眼见离收费站越来越远,慢慢的骂声没有,开始杂乱的嚷着要退车票钱了。 司机没有回头说了一句:“一会去吃饭的时候退钱,都别吵了!” 林子焦虑的心安定了,退钱就好,也就晚一天回去的事,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 上了国道后,大巴行驶平稳,林子怕回去没地方睡,赶紧闭眼又补了一觉。 一阵喧哗吵醒了林子,睁眼一看,外面的雨停了,大巴停在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几个上车的人正在驱赶吆喝自己和乘客:“吃饭啦吃饭啦!” 司机站起身高喊:“所有的行李都拿下车,我有伤不能再开了,一会换乘另一辆车,放心,免费的!” 有人问:“钱什么时候退?” 司机道:“我都安排好了,那辆车到站后就退。” 这下安心了,乘客鱼贯下了车,林子睡着时腿有点麻,最后才下,就见司机和喊吃饭的人耳语几句,接过那人数过来的一沓钱和一包烟,说了句:“拜托了兄弟!”径自开车走了。 院子星罗棋布的停了太多的长途大巴,密密麻麻的好多人,到处像驱赶鸭群回圈的人在吆喝:“赶紧进去吃饭了!抓紧时间排队买饭票了!” 平时俭朴的山里人,个个都像有钱人似的涌进了踩的脏乱无比的饭厅,好像又在下雨,林子也躲进饭厅避雨,顺便在排成一条长龙的打饭队伍中看了下快餐,25元一份,几片冬瓜浇上半勺豆腐,外加一丁点红烧鸡壳,艾玛,两块钱成本都不要,太坑了! 可这些人好似都不在乎,或许是他们太饿了吧,林子这么想,正感叹着,旁边一个人凶巴巴的过来问:“你怎么不买票打饭” 林子有点怯懦:“我还不饿,不想吃。” “不饿也得吃!”那人猛推林子一下:“排队去!” 林子这下明白了,原来是黑店啊,他其实不知道,来的那天他是因为自己醉的不醒人事,被人背下车后无法站立又背上车的。 林子望着那人故意撩衣露出的一截铁棍有点害怕,顺从的走到队伍后面。 可自己哪有钱买饭啊,趁巡逻的不注意,又溜到了大厅外面。正想着这下没事了吧,一个马仔又走了过来:“怎么不去吃饭?” 林子挺直身子拍拍肚子:“吃过了吃过了。” 那人拿着手电筒照着林子看了一会:“哈哈,吃过饭的嘴唇都是有油的!今天我上岗刚刚培训过,你人品太差了居然敢撒谎。” 他脸色一顿:“给我滚进去吃饭!咋了?不动是想练练吗?” 林子十分恼火,斜眼瞪着这个比自己还瘦弱的家伙,那小子年纪也不大,有点胆怯,一下抽出铁棍指着林子,手却有点抖。 林子正有点得意,旁边一个马仔快速冲了上来,一个巴掌抽的林子眼冒金星,林子还想还手,周边马仔一哄而上,林子瞬间被打倒在地踢的翻滚,拳脚雨点般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喊:“差不多了,别打死了。”这伙人才停了下来。 林子半天才缓过神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断了一样疼痛难忍,他艰难的从泥泞中慢慢起身,旁边看热闹的忽啦一下都抢着去买票吃饭去了。 林子的鼻子不停流着鼻血,一只眼也打肿了,马仔上前扯住他的头发又是一记耳光:“吃不吃” 林子倔强的摇头,“啪”的又是一个耳光“吃不吃?” 旁边一个吃过饭的大叔看不过去,上前说:“算了算了,年轻人没钱,我来帮他买票。” 大叔半拖半拽的把林子拉进饭厅,在马仔监视下买了份饭给林子。是真的饿了,林子顾不上羞辱,一会儿把饭菜吃的精光。 大叔一直抽着烟看林子吃完,问了林子去哪里,林子简短告诉了大叔自己的遭遇,正诉说着,新车老板开始招呼林子及乘客上车,大叔拍拍林子肩膀告诉他:“私人车都黑,你不如去市里买火车票,一半的钱都用不着”。 一辆小面包塞进了林子和旅友,冒着黑烟上了公路,司机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望着前方聚精会神开着。 有人质疑这不是回县城的路,司机回了句:“这条路近,放心好了。”于是再没有人说话 过了个把小时,司机靠边停了下来:“都下来休息一下,车子坏了,我来修车。” 众人如同待宰的羔羊,顺从的下了车,司机有模有样的拿扳手在车前头鼓捣了一会道:“皮带断了一根,没法拉人了,你们先把行李搬下来,我开到前面叫朋友车来接。” 看大家都不动,司机上车来了句:“不拿也可以,一会丢了别找我。” 大家这才上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人刚下完,面包车呼的一股黑烟跑了,有良心的司机还不忘在窗口大喊一句:“车子要后天才来,前面就是小镇,你们还是自己回去吧!” 众人这才知道上了当,一齐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那位优雅的小姐姐,从路边摸了个大石头,两手吃力举过头顶想扔过去砸死他,可惜力气太小石头没扔出去,落下来砸着了自己的脚。 她疼的蹲下捂脚抽泣,林子觉得哭有点大,本想安慰她别哭了,一下发现哭声是自己发出来的,赶紧忍住 一群人还在议论怎么办,天上又泼起了雨,慌乱中大伙顺着路口一齐跑到了小镇上,找了屋檐下避着。 没有人再说话,夜幕中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雨丝刷刷的落下 天大亮林子才发现自己又睡着了,睁眼一看,一起坐车的人走的精光,但镇上却人潮涌动,林子仔细看了看,不由心头一惊,又回到秀芬这个镇上来了! 因为,他看见秀芬正在离他不远,一个个的辩认着可疑的人,嘴里不时发出:“红军?你是红军”。 林子正想躲避,一个小地痞一把拉住秀芬:“幺妹儿,我就是红军,跟我回家吧!” 秀芬抬手就给了地痞一巴掌,那小子一下火了,抬腿就把秀芬踹倒在地 林子大吼一声:“住手!”俯身摸了块石头,一阵风的冲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犹记那年 小地痞可能是被打懵了,也许是集镇上太吵,他貌似没有听到林子的喊叫,人多势众下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又连踹了几脚,秀芬疼的脸色发青,挣扎着想爬起来。 小地痞抬脚还想踹,林子的石头一下盖在了他的头上,这家伙应声扑倒在地,手捂脑袋跪倒在那里,头上的血顺着指缝就流了下来。 林子最反感电影里坏人还没被解决男女主角就缠绵,然后被坏人偷袭的桥段,他咚咚又是两石头砸在小地痞背上,见他伸腿在地上趴老实了,这才一把拽起秀芬就跑。 秀芬腿瘸跑不快,又没看清林子长相一路抗拒着,林子拉的很吃力。 跑了一段,回头看看小地痞已经起身往街边的诊所走,伤的太重了他已无力追赶,诊所老板早就密切关注着自己这个大单形成的过程,开心的像娶了二姨太似的迎下了台阶。 林子这才舒了口气,抓住秀芬不停想扳开自己的另一只手,低声叫道:“别叫了,我是红军!” 秀芬这才抬头看他,有一丝疑惑,转瞬又在迷茫中有了一丝惊喜:“红军?真的是你吗” 林子一看,这咋比前段时间更显痴呆相了?正想问什么,秀芬好像认出来了:“红军,真的是你!娘说你又打工去了,快跟我回家吧!” 不由分说扯住林子就跑,林子哪敢回红军家,正掰着秀芬手在挣扎,发现秀芬两眼有点翻白有点要晕厥过去的迹象,只好停住了。 事实上他也是冷静了,自己又从六十元身家一下回到了解放前,不去红军家还真没地方吃饭,身份反正还没被识破,大不了挨顿胖揍,但起码可以有地方落脚了。 想到这,他半推半就,随着秀芬的拉扯再次回到了红军家。 进门的一刹那,林子看到红军妈正在晾衣服,他定定心神,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假装被扯的身不由己进去了。 想像中的激烈抽打场面并没出现,红军妈看见他,只是惊讶了一下,可能是早就习惯了儿子不在身边的日子,继续晾她的衣服来了句:“哟,回来了,这么快就把卖鸡的钱花完了?” 林子倒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红军妈又淡淡的说:“看来混的不咋滴呀,眼都打肿了,说吧,回来还想偷啥就剩一只鸡了,要吗?我逮给你。” 林子无地自容无言以对,秀芬妈泼掉洗衣盆的水:“去洗澡换衣服吧,别杵那里碍眼”。 中午红军妈带着秀芬出去了,也没给林子做饭,林子也不敢问,饿的顺头冒虚汗,后来躺下觉得好了很多,就没有起来,乏饿中睡着了。 晚饭时醒来,发现还是炖鸡,林子想不到以这种形式回来居然还能有此待遇,拿着筷子看着一铝盘的鸡不好意思下手,想想还是先从旁边那碗鸡血汤夹鸡血吃吧。 红军妈一下把鸡血汤移到了秀芬面前,林子是真饿了,筷子下的有点急,咚的一下戳到了桌面上,异常尴尬。 秀芬笑了笑,夹了一块鸡血放在林子碗里,红军妈斜了一眼林子对秀芬道:“你淋了雨找他感冒还没好,又刚挂了吊瓶,要补补,自己吃。” 林子这才注意到秀芬脸色腊黄,真有点不好意思吃了,好在秀芬通情达理,又夹了几块放他碗里 夜里林子睡的很安稳,可能是母鸡汤滋润的,也可能是知道没东西偷了断了念想,睡着就一直没有醒来。 吃过早饭,红军妈看着吃过药的秀芬在那发晕一脸痴呆,就把林子拉到外面说:“带你姐去对面栖霞坡玩吧,她脑子以前受到外伤,有点脑萎缩,医生说只要不受刺激,能让她恢复以前的部分记忆,就能促进脑细胞生长慢慢好转,你这一走,她整夜没睡,又严重了。” 顿了顿,她抹抹脸上的泪告诉林子:“那边坡上映山红应该开了,那是你俩经常去玩的地方,医生说她的脑子里就像有个橡皮擦,没有回忆持续忧郁下去,橡皮擦会一点一点擦去所有记忆直到彻底痴呆,现在她唯一认识的只有你我还有镇上的车站,昨天去县城连医生都不大认识了。” 林子才知道她娘俩昨天是去县城看病,想想自己的出走带来了这样的麻烦,自己虽不是始作俑者,但也愧疚不已,听话的去把秀芬牵了出来。 按着红军妈的指引,栖霞坡很好找,越过一道道沟坎,穿过一片片树林,终于秀芬眼前一亮。 别说秀芬,连林子眼前也是一个大亮,不由惊叹大自然的神工鬼斧,在这到处都是山峦沟壑的大山深处,曲径通幽后的栖霞坡居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坦地带,虽略有起伏,但漫山遍野,开满了红通通娇妍欲滴的映山红。 凉温山区的映山红,比别的地方花期迟了一两个月,也盛开的格外娇艳,红红的花瓣上承托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新的山风中不时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从花片上滑落,无尽的花的海洋爽心悦目秀芬惊喜的叫了一声,展开双臂尽情的奔跑起来,花丛中秀发迎风飞扬,长裙拂过花梢衣袂飘飘,朝霞的七彩光芒映衬下,如仙女般的轻盈,清秀飘逸 林子从没见过秀芬如此喜悦过,也怕她有闪失,追上紧紧牵住秀芬的手,一起在花丛中奔跑,一任露珠凉凉地打湿了衣裳 秀芬咯咯的笑着,不知疲倦的跑过一个又一个小坡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块青挞挞的大石前停了下来,下边是深不见底的山崖,无数青松顽强的生长在半山腰石缝中,淡淡的牛奶色云雾在山下舒缓的变换着不同姿态游动,飒飒的山风袭过,松涛阵阵 秀芬攀上了那块青石坐下,鼻尖有些许汗水,她两手撑着下颌静静的望着铺满山坡的映山红,如一尊永恒的少女雕像林子也长舒一口胸中的闷气,忘却了这么多天的种种磨难,彻底陶醉在这片赏心悦目的花海 很久很久,秀芬拂了下吹到嘴边的秀发,看着前方梦呓般道:“红军,还记得咱俩一起唱过的《映山红》吗” 说完自顾自的哼唱起来:“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林子并不会唱这首歌,但仍被秀芬婉转悠扬的歌声陶醉,歌声凄美催人泪下。 歌声渐停,秀芬又轻轻道:“记得那年你离家出走,我常常到这里来,因为你的名字叫红军,我们也常常在这里唱这首歌可惜,后面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 良久,她幽幽的说:“红军,那年你为什么走了?是因为我不好吗娘说你打工去了,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那个车站,我等了你两年,天天去,风里雨里从没间断过以后别再走了好吗?” 林子一股眼泪呛出了眼眶,秀芬下了青石,俯身摘下一朵映山红,凝视着,努力回忆着往事继续说:“你说你的心就像这漫山的映山红只要它每年开放,你就会一直等待花又开了,红军,你还在等我吗” 好像是对着林子说的,又好像是对着远方呢喃,林子静静听着,仿佛沉静在一个童话里,他隐隐觉得,红军和秀芬应该不是亲兄妹,这里面,应该是隐藏着一个哀婉缠绵的爱情故事 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终于印证了林子的预感是真实的。 那天林子和秀芬正在帮红军妈整理第二天要去集上卖的蔬菜,咚咚的有人在外敲门,林子打开门一看,几个男人一声不吭的闯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二进白马峰 林子一看,赶紧拦住,正想询问,为首一个拿相机的人说话了:“我们是派出所的,大人在家吗一共几个人?” 林子一想这也没犯事呀,难道自己偷了几个鸡,红军妈还报警了正有点小慌张,红军妈听见说话,紧张的从屋里出来:“在的在的,孩子~犯了啥事了?” 那人笑了笑:“不是不是,我们是派出所刚成立的身份证办理小组,来拍照片办理身份证的。” 林子的心落了地,红军妈虽然也松了口气,不过惊吓之后有点抵触情绪:“身份还要办证谁难道还能抢了我们的身份?不办不办,又是变着法的想要刮点钱。” 那几个人脸上有点不悦,耐心解释着,说是免费的,是国务院下发的指令,所有年满十八周岁的中国公民必须都要办理,没有身份证,会给以后的生活带来很大麻烦 喋喋不休的,红军妈听的不耐烦,总认为是夸大其辞,但了解到没身份证,以后退休工资都领不出来时,才妥协的让林子去喊秀芬。 其实发达地方身份证早就开始办理了,山区可能延迟了一段时间。那些人在墙头挂上了白布,挨个照了相,红军妈递上写好的资料。 那人在审查有无错漏时,林子好奇看了一下,果不其然,他的资料上写的是凌红军,秀芬的上面是:楚秀芬。 貌似父母名字也不相同,林子还想细看,红军妈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下挡在了前面,那些人看完就放进公文包去赶下一家了。 确实不是亲兄妹,但怎么又会在一家呢秀芬的父母又在哪?秀芬又是怎么痴呆的呢红军又是为了什么离家出走的一大堆疑问在林子脑海中不断闪过,但又不敢问,因为自己百口莫辩的被判定为就是红军,问了可能只会被当作精神疾病又发作了。 好奇心迫使他想自己揭开这些迷团。 接下来的几天,林子反倒不着急走了,一是确实几文钱憋死了英雄汉,二是想知道这家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当然更多的是觉得秀芬病情有了缓解,能在红军妈指定的地方玩耍时经常若隐若现的想起朦胧往事,他觉得这个时候需要自己的协助。 但林子高估了秀芬的记忆能力,每每问到涉及关键的问题时,秀芬虽然也拼命在想,最后都是茫然的摇头,答案没有,还想的头疼欲裂犯病,林子只好放弃了探口风这条路。 好奇害死猫的性格,让林子下了弄明白这一切的决心。 那天他和秀芬在离镇不远的树林里玩,秀芬突然凝视着曾经爬了一半的白马峰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联想到红军妈那天的失态,林子觉得白马峰可能会有线索。 他问了镇上不少人山上是否有狼,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哈哈大笑:“狼?连野鸡都被人打吃了,哪来的狼”。 那些人还告诉他,只有远离住宅的远山才有狼,而且不敢轻易下山,因为一旦被人发现,马上就被打死了。 这样的答案更加肯定了林子的猜测,他下定决心要再带秀芬重返白马峰,一是揭开真相,二是期待闯进红军妈划定的禁区,让回忆刺激秀芬尽早清醒。 因为自己一旦开学,哪怕跪在地上哀求,也要向红军妈陈述真相索取点路费回家,马上就要高三,成绩跟不上误了高考就麻烦了。 时间的紧迫性让林子策划赶紧行动,但苦于秀芬腿瘸,一个来回没有一天下不来,她又不会撒谎,林子害怕红军妈会发火,迟迟不能成行。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机会却来了,红军妈那天早上正在烧饭,突然来了一个男人和她说了些什么,红军妈脸色一下阴沉起来。 送走那人后,红军妈烙了几锅饼,交待林子:“你外公病重,想见见我,无论有事没事,我后天一定回来,秀芬会炒菜,你烧点稀饭把饼放锅里熘熘,凑合几顿,我很快就会回来”。 走时一再交待这几天不许出去玩,林子鸡啄米般的点头。 她刚一出村,林子就忙着招呼秀芬吃饭,他用塑料袋装了一摞饼,家里不知哪来的一个军用水壶,林子灌满了开水,这么多天了,也弄明白了秀芬要吃哪些药,一并带上,准备就绪,匆匆的就向白马峰进发 再次进入白马峰,林子已经有点轻车熟路,为了防止万一真的有狼,林子在铁锹铁镐等一堆重兵器中,选了个九齿铁钉耙,一是舞起来称手杀伤力大,二是可以耙开山上的荆棘。 可能是林子草帽两边垂着的毛巾扑闪扑闪的像个大耳朵,又扛着钉耙,让秀芬忍俊不禁的朦胧想起有个人物叫猪八戒,所以并没有上次显得那么严肃。 顺着石阶逐级而上,连日的阴雨让石阶长了些许青苔,有些打滑,林子搀扶着秀芬吃力的往上走着。 树木越来越密,犬牙交错的伸到了石阶上,林子和秀芬像探险一样不停的扳开树枝,不时有野鸟惊啼着扑楞翅膀飞起。 渐渐的秀芬脸色凝重起来,林子暗中观察着,捕捉秀芬脸上的每一个变化,看见有异样就问:“想起什么来了吗?” 秀芬开始并不回答,渐近中午,慢慢的到了上次那个陡坡处,秀芬才重复了上次说的那句:“红军,我记得你上次在这里背过我” 林子再次听到这句话,不由重新审视这个陡坡,虽然乱石层层凸起,仔细惦量发现只要体力足够,每一步踏脚到位,并不是不能背人过去,旁边树木极多,即便摔下,也会被拦住,常年落下的枯叶厚厚的铺满了山坡,滚到上面也能缓冲一下。 如果返回等于前功尽弃,急于弄清真相的林子,决定铤而走险试上一试。 他伏下身子让秀芬趴在背上,告诫她一定要抱紧自己的脖子,仍不放心,扯下擦汗的毛巾,又把秀芬交叉在自己脖子上的双臂绑了个死结,这才驮着她起身。 林子慎重的每一步都用钉耙钩住上方的崖石,小心的踏稳才迈下一步,一段并不很陡的山路,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 到达坡顶,前方是一条更陡的羊肠山道,隐隐直插峰顶,人工铺成的石阶没有了,只有可能是古人在天然崖石上粗凿出来的踏步,只有两个人勉强下脚的宽度年代久远,踏步被岁月风化腐蚀痕迹明显,可奇怪的是,每个踏步中间都有现代人凿出来的一个小洞,林子踏上去,脚跟刚好落在小洞里,即便长年无人行走的踏步有点打滑,但脚跟都牢牢吸附并固定在上面,回过身踏脚也是一样。 这显然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林子想试试崖石的硬度,一钉耙挖下去,火星乱冒,也就划出了几道痕迹,如此高耸入云像天梯一样踏步,要凿下这么多的小坑,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这里并且景区,到处的青苔及野生菌斑布满了山体和踏步,显示着白马峰常年处于人迹罕至的状态,林子一边感慨谁这么蛋疼去凿这些小洞,一边很舒坦的借着小洞踏脚往上爬。 腿瘸的秀芬竟然也爬的并不吃力,不过她的脸色却苍白起来。 林子回头看她有异常表现,正想询问,秀芬已经失声痛哭 林子并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错误之路,对于秀芬来说,却是葬其一生的不归之路! 请看下一章:白马峰惊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白马峰惊魂 林子虽然早就料到秀芬可能会有过激表现,但没想到会是在这里。他惊讶的到处巡视,希望能找到让秀芬失态的地方。 可眼前只有这钻进云端,当地人称为天梯的古老踏步,和两边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山壁,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一时间都忘了问她又想起什么来了。 两人近在呎尺,秀芬踏上几步,把头伏在林子胸口,不停地哽咽。林子看她削瘦的双肩颤动的厉害,伸出双手礼貌性抱住轻拍着怜悯起来。 林子忽然失去了再探究竟的耐心,既然往事如此不堪回首,何不让它随波付之东流,本想让秀芬找回记忆重新生活,不料竟睹物伤情难受至此!这不是自己的本意!罢罢,既然这样,这山不爬也罢。 林子决定下去,他用手捧起秀芬的脸,擦掉她满脸泪水,又理了理她湿漉漉沾在了脸上的长发,假装笑着道:“算了,山太高,不爬了,我们还是回去到栖霞坡玩吧。” 秀芬擦擦哭红的眼睛,扭头看向天梯,眉头微蹙,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貌似在翻找着心中尘封已久的破碎记忆 一阵冷风吹过后,她叹了口气告诉林子:山上有个人 林子大骇,这天梯布满青苔泥土,走过的地方一踩一个脚印,前方毫无行人走过的痕迹,怎会有人 他猛的操起钉耙抬头去看,只见凉飕飕的山风不停吹过,哪有人影! 林子有点发抖的问:“真有人吗你看见了穿~什么衣服?” 秀芬双手捧头,表情痛苦:“想不起来了,你走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刚刚好像看到她向我招手我想去看看。” 林子牵住秀芬就想掉头往山下跑,一向温顺的秀芬,这下却固执的没动,冰凉的手拽住林子开始往上走。 林子心中恐惧却不敢挣扎,唯恐一个用力不慎,两人全都会失足滚下天梯掉下山崖。 秀芬倔强的牵着林子加快脚步,翻滚的汹涌记忆让她脑子有点混乱,嘴里念念着:“我来了我陪您来了”。 声音阴森森异常恐怖,就像前方有人在招引一样,林子两股战战起来,难道秀芬是见着了鬼魂才导致了痴呆?世上真的有鬼么若是没有,是什么力量让这个刚才还弱不禁风累到虚脱的姑娘这会儿像打了鸡血? 林子早就听爷奶讲过死去的冤魂无法投胎,到处游荡在阴暗角落,用自己的死法去弄死别人来当自己替身,从而好投胎的大量故事,这么荒诞的民间鬼故事,难道今天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林子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大山深处,恐惧让他乱了方寸,下意识竟然挣脱了秀芬铁钳一般用力的手,转身就往山下跑了起来。 他可能也是想以此行动向秀芬表明自己真的不愿上山了,也期望秀芬看见他下山能回心转意不再继续往上爬。 跑了二十几步,林子发现后方没有动静,秀芬并没跟回来,林子想吓她一下,大声吆喝:“不跟我走是吗那我不管你了!不要你了!” 林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两句话的严重性,在秀芬的世界里,红军两年多的杳无音讯,早就根深蒂固地让她坚信红军抛弃了自己。 这个魂牵梦绕无数个日夜盼回来的爱人,这下亲口对她说:不要她了! 秀芬的脸色变的苍白,混乱的思绪不断地刺激着曾经受伤的头,她绝望的咯咯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 最后近乎凄厉的笑声带着重重回声传了过来:“红军你又要走了吗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林子彻底慌乱,没想到自己爬山的决定会引起如此强大的反应,正犹豫要不要回头强行拽回秀芬,癫疯状态下的秀芬已经完全失控了,不顾天梯陡峭,伸出手臂就往回跑,她要不顾一切抓住自己的爱人。 雨后长了青苔的踏步很滑,秀芬又瘸了一条腿,跑的左歪右斜险象环生,林子吓得两腿发软,眼见秀芬就要摔下山崖,电光石火间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一把扑倒秀芬按在地上。 饶是如此,秀芬扑下来的巨大力量还是带着倒地的两人嗵嗵嗵滑下一二十个踏步。 所幸林子的脚尖终于蹬住了踏步中的小洞,疼痛欲裂的脚掌撑住了下滑的两人,算是捡回了两条命。 林子的一只手按着了秀芬的大腿中部,又是一阵惊吓,那里居然向外隆起了几公分高的骨头,大腿竟然是断的! 这么容易就摔断了?林子简直不敢相信,不顾男女有别掀开裙子就看。 雪白修长的腿,大腿中部的确向外凸起,几乎可以看到错位即将戳破皮肤的大腿断裂骨头,林子试探着用手按了下凸起部位,着急的问:“这是刚摔的吗疼不疼?”。 秀芬并没有痛苦的表现,她早就陷入了疯狂而凌乱的记忆中,眼前幻影重重,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林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难。 她的眼前,就是曾经爱入骨髓的凌红军,意乱情迷中,秀芬两手箍住了红军的脖子,凉凉的嘴唇紧紧的印在了林子的嘴上。 林子又用力的按了下秀芬的大腿,发现她并没有反应,才想起这本身就是秀芬的那条瘸腿,原来是旧伤啊,还想追问,这才惊觉嘴唇已被秀芬的唇牢牢吻住。 太多的事搅在一起,导致了林子被强吻的后知后觉 换作平时,青春期的林子极有可能失去理智,但在当时的环境,一任秀芬火热拥抱亲吻,林子却没有任何冲动。他极度怀疑秀芬此时已被厉鬼附身,如此冰凉的嘴唇就是在吮吸自己的阳气。 林子挣扎几下恐怖的推开秀芬,喘着粗气站了起来,回身操起了自己的钉耙如临大敌戒备着。 他想一钉耙上去把秀芬身上的冤魂筑死,一边又想这一耙下去秀芬的肉身也不能独活,投鼠忌器的望着起身捂脸长声哭泣的秀芬不知所措。 本以为这场哭泣会持续很久,可是没过一会,秀芬忽然抬起了头,望着林子惨然一笑:“看来是我想多了是我不配你走吧,求求你也放过我别再找我了,行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笑声再次响了起来:“秀芬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不会再来见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响彻山谷的笑声中,秀芬起身如癫如狂的往山上奔跑起来,突然又嚎啕大哭:“师傅我来了!我陪您来了您说的是对的”。 林子完全没有能力再把控局面,虽然极度恐惧,却仍然想救回秀芬,也不顾一切的往山上冲。 数十个台阶后,林子追近,抓住了秀芬的手腕。 天梯实在太陡了,不敢用力扯,只能一路追随扶着,用钉耙咚咚的撑地被动的往山顶爬。 噩梦般的天梯之路终于结束,薄薄的夜幕下,最后几级踏步跑完到达山顶,豁然开朗竟是一大块平地,齐腰深的杂草和一大片双手合围的松柏树下,一个倒塌了半间门楼的破庙出现在眼前! 那破庙只有几间房子,面积不大,茅草和松枝搭的屋顶已经塌了小半边,墙体是用石头砌起来的,腐烂的茅草房顶被雨水浇了多天没见到阳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秀芬浑身颤抖,一言不发,径自朝庙门方向走去。 林子刚上山顶松了秀芬坐地正在喘气,一见茅草快要淹没了秀芬,起身就去抓她。 呼呼两个黑影从草地上窜出,利箭般飞向山下,林子只觉头上血液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摔倒,缓神细看原来是两只野兔,惊的不停低头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又吓了浑身一个哆嗦,一股温热液体不争气的顺着裤腿流下。 他发现脚下居然只有两条木板,下面是万丈悬崖! 也就是说,破庙是在悬崖另一边的山顶上,两个山顶只隔有一二十米远,光线阴暗加上野草的覆盖,真是极难发现。 两个崖顶只有两块被岁月腐朽成黑色的破木板连接,一个不慎失足落下,生命必将会随着自己被跌散的躯体永久的散落在大山深处! 幸亏两只野兔啊!林子刚抖了几下尿透的裤子,忽然想到了前方的秀芬。 痴呆昏乱的秀芬,此刻却完整无误的踏着木板过去了,让林子倍感惊讶,由不得多想,林子也两腿筛糠一般踏着木板过去了。 庙门没锁,秀芬用了下力吱哑就推开了,扑噜噜噜掉下一堆泥土草渣,尘土四起。 秀芬不管不顾径直往里走,林子反而害怕起了外面的草丛,也跟着秀芬进了庙里。 里面已经黑暗了,林子拿出防止在山上过夜用的蜡烛点上,摇曳的蜡烛火焰照亮了部分角落,到处都是布满灰尘的丑俊菩萨像,或执鞭或挥刀或卧或坐,黑暗中的轻微虫鸣让林子备感寂静。 秀芬好像很熟悉这里,佛像前驻足良久,慢慢踱步触摸着庙里的一切,转了几个弯后,走向更深的禅房。 在一个不大的厢房里,秀芬停了下来,泪眼婆娑的用手抚摸着里面的桌椅床铺,林子举着蜡烛左照右照,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佛龛。 咕咚一声灰尘腾地而起,一个死人瞪着双眼从佛龛边倒在了林子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梦断白马峰 林子还以为是个佛像,伸手去扶,摸到了死人手上,才发现肉肉的真是死人! 本就在山腰被秀芬吓到的林子,上山后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冲破了精神上的临界点,一声惊叫汇聚了林子全身之力,“啊”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庙宇,音波震耳发馈撞击屋瓦,梁上的灰尘成片的落下。 秀芬显然被林子吓到,扭头一望林子牵着那个死人忘了放手,仔细去看。 痴呆的人,反应和恐惧都是较常人慢上一两拍,但并不代表没有,秀芬刚说了一句:“就是她”,后面还没说出来,涌出的记忆突然让她浑身发抖,两眼一个翻白,侧身倒在了林子身上。 ,林子手上的蜡烛被撞掉在地,熄灭了,厢房里顿时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林子摇了几下秀芬不见动静,就放下了她,两手在地上摸索蜡烛,摸了几下没找着,极度恐慌之下,抱着秀芬就往外跑。 庙里面太黑了,林子一手抱人一手在前乱摸探路,不是碰着了佛像就是撞倒了油灯,大殿里东西掉落声此起彼伏。 山顶的夜风很大,吹的破庙发出呜呜各种叫声,尖厉刺耳,并伴有房顶茅草瓦片被掀落在地的卜嗒哗啦声,在空旷的山顶显的格外响亮诡异,林子觉得像有无数鬼魂在各个角落不断游弋。 他跌跌撞撞的凭着记忆不断摸索来回重返,终于凭着庙门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到了门口。 林子奋力扯开庙门跑到空地上,放下秀芬松了一口气,低下头想看看秀芬醒了没,把她一翻身,月光下发现是个陌生人正瞪着自己!黑暗中抱错了,居然抱出了那个死人! 一股液体在林子裤裆裤腿迅速呈几何形扩大,他两眼一黑瘫倒在地,朦胧中好像还想尽力夹紧肛门,貌似没有成功,还是涌出了一堆排泄物 再次醒来已是半夜,林子是被一阵抚摸弄醒的,过度的恐惧甚至让他觉得那阵抚摸非常舒适,睁眼一看,草丛里闪烁着许多发着森森亮光的东西,到处在移动,吓的一声大叫站了起来。 那些亮光迅速向四周躲避,野草凌乱的被踩倒,昏暗的月光下,林子看见是一条条不知是狼是狗的东西,那些亮光都是它们的眼睛。 林子觉得屁股一凉,伸手去摸才发现裤子已经被撕了个大口子,吓出的便便已经没了,连屁股都被舔的凉丝丝的,这才断定这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野狗。 望着它们饿的肚皮贴着脊梁的样子,又想着刚才自己享受到的抚摸,林子知道那是饥饿的野狗在犹豫要不要吃了自己,心中慌乱无比,顾不上旁边的死人,一转身爬上了旁边一个大树。 那些野狗蜂拥而至,围着大树转着,嘴里发出焦急的呜咽声等林子下来,却没有去撕咬草丛中的死人。 林子这会冷静了下来,想着这些野狗应该还没吃过死人,所以有了刚才的犹豫,之所以盯着自己不放,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再为它们生产点狗粮。 但不排除这伙畜牲兽性发作,饥饿中吃了晕厥的秀芬也不一定,林子觉得必须尽快驱散它们。 但身无长物,钉耙远在庙门口,林子开始又往上爬了一段,折断几根树枝用力扔下,野狗受惊,刚躲开一点,林子已经天神一般从树上落下,持着一根更长的树枝扑向狗群。 趁野狗乱跑躲避,林子抢到了破庙前,抄起自己的钉耙,用尽全身之力力一钉耙呼啸而过,就听如击破革的闷响过后,一条被击中脑袋的野狗“嗷”的一声翻了两个跟斗,四腿伸的直直不停颤栗着,很快脑袋一歪不动了。 野狗四散奔逃,林子这下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因为秀芬还在破庙里面,害怕也没用,他必须马上救出秀芬! 事实证明,视死如归是可以战胜所有恐惧,林子手持钉耙再次进入破庙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甚至有点淡定,想起庙里佛像前有不少没有点完的蜡烛,打火机还在,摸索着进去,一尊宝相尊严的佛像前,林子“啪”的打着了火,倾斜火苗燃着了半截蜡烛,黑暗中慢慢晕开的烛光下,映出了林子因激动而苍白的脸。 他拔下蜡烛顺着记忆中的路往厢房里走,外面透进的山风吹的火苗扑闪扑闪着,林子把肩上的钉耙把子用下巴压住,一手护着火苗,努力让眼睛适应黑暗往里探索着。 很快来到了厢房,可林子找遍了角落甚至床下,连秀芬的影子都没有! 秀芬不见了! 庙门的出口自己一直都在,难道秀芬在自己昏厥时走了?还是庙里另有出口 林子着急起来,出了厢房朝走廊尽头一看,一处亮光从外面透了进来,这是他和秀芬进来时所没看到的,快速走近,果然是个小门,已经被打开了,那束亮光就是透进的月光。 拉开门,后面是一条石阶小路,两边树木森森,但仍有月光透过重重树叶,斑驳的照在小路上。 林子上了小路,一阵冷风吹灭了手上的蜡烛,再点又被吹灭,只得作罢,甩掉烫人的蜡油把蜡烛装进口袋,林子顺着石阶小路继续往前,两眼不停的搜索着旁边的树林。 走了很久,林子越来越密,丝毫不见秀芬的影子,林子开始小声的喊着秀芬的名字唯恐错过,但除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林子犹豫是否放弃寻找,去看看秀芬是不是从天梯下去了的时候,石阶到了尽头,前方开朗的山顶上,已渐趋明亮的月光下,一个白衣人如雕塑般的站在那里。 山风猎猎的疾拂她的裙摆,一头秀发随风飘散着,那背影那身材,正是秀芬! 林子大喜过望,赶紧跑了上去,近前一看,不禁一身冷汗,秀芬的前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悬崖!正想拉她,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了?” 林子一愣,正想说话,秀芬目视悬崖没有转身,继续冷冷道:“我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不听,我就从这断头岭跳下去,你忘了么” 她猛的回头,月光中笑容凄惨:“红军,我已想不起更多从前,但我能感觉到,我前世一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我记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这是在阴间吗?我们怎么又见面了” 一股凉气迅速透遍林子全身,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看来秀芬确实是厉鬼缠身,今天无论如何,豁出性命也得把她救下白马峰! 一念及此,林子猛的扑上,秀芬脸色大变,高声哭喊一句:“再见了红军!”笔直窜向了万丈山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再入返乡路 林子做梦也想不到秀芬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山崖就离秀芬不远,徒手扑救必须前扑,即便抱住,也一样会随着惯性落入万丈悬崖。 情及之下林子一钉耙挥了过去,木柄挥在了秀芬腰上,耙齿并未伤人。 林子顺手往回用力扯动,耙齿钩住秀芬,她结结实实侧躺倒地,坚硬突出的岩石摔的她晕厥过去。 林子上前摸摸尚有鼻息,料无大碍,他不知红军和秀芬以前到底有什么生死恩怨,怕秀芬在崖边醒来局势再不可控,不敢停留,扛起秀芬就往回走。 进了厢房,林子再次点着蜡烛,顺着来路返回,出了庙门那一刹那,林子已然忘了害怕,长吁了一口气。 月光又在厚厚的云层中昏暗起来,直至完全黑暗,秀芬还没醒来,天梯陡峭无比,摸黑背人下山简直没有可能。 别说下山,林子甚至都不敢背着秀芬去踏两岭之间的木板,虽然死人就在旁边让人惊悚不已,林子还是决定等到天色大亮时再下山去。 再次静了下来,恐惧又涌上了心头,那群野狗又三三两两的转了过来,已经有狗在尝试撕扯那具尸体,林子害怕的哭了起来。 他挥着钉耙驱赶了一会野狗,见它们躲开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扯下了一堆庙顶脱落在地的茅草,用打火机燃成了一堆篝火,坐在火边静静的等着天明。 山顶的夜风很大,篝火旺盛起来,左右摇摆的火苗竟然点着了周边的野草。 林子本以为夏天的野草是烧不着的,没有在意,却忽略了青草中间夹杂了大半去年的枯草,哔哔剥剥的一阵响声后,打着旋的山风竟然吹的野火蔓延开来。 浓烟呛醒昏昏欲睡的林子,他发现周边一片火海想要扑救时,已经晚了,庙顶塌下的野草已经被点燃,火势迅速大了起来,一会功夫整座小庙房顶都在火海之中了。 旁边不少树木都是分泌着油脂的油松,那种树,林子太熟悉了,幼时经常随便劈下一块放在火上一烧就着,乡下人经常劈来做冬天引火之用,大火一烤,吱吱冒着灼人的油气,部分已经开始也燃烧起来,半边天都红了。 浓烟滚滚让人窒息,灼热的空气像是烧沸的开水,每吸一口都烫的五脏六腑如同吸入了一条条火苗,瞬间升高的温度烤的林子瀑布般淌出了汗水。 再不逃离铁定会葬身火海活活烧死,林子俯身背起了此时被呛醒不停咳嗽的秀芬,木板在火光照耀下清晰可见,林子三步并做两步,飞速穿过跑下了山顶。 逃命中也顾不上天梯陡峭,林子几乎是躺着往下摸索,幸好秀芬也清醒了过来紧紧抱住自己。林子艰难的用钉耙撑着两边石壁逐级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越过那道难以下脚的陡坡后,终于到了相对好走的石阶处。 林子放下已然彻底昏乱的秀芬,他实在是背不动了。 林子扶着仍在昏乱状态一句话都说不出的秀芬,两人累的浑身抖索慢慢向前挪移着 艰难下山后,回头望去,白马峰顶如同白昼,熊熊大火席卷了整个山顶,周围已经响起了警笛声,负责山区的消防大队经嘈杂的开始行动了 逃回家时,已经天亮,林子安置好秀芬,自己洗了澡就昏昏睡了。 第二天整个小镇都哄动了,到处都在议论有人在山上杀人且焚尸灭迹的事,镇上警务室也不时有县里来的警车进出,一片恐怖迹象。 红军妈提前回来了,一见秀芬衣服被东西勾破,浑身污泥神智不清,也沿途听闻到了白马峰深夜起火的事情,一脚踢开了林子的房门 林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红军妈自己带秀芬登上了白马峰的事情。 红军妈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哆嗦的用手指着林子,不停的重复着那句:“给我滚!马上滚!” 见林子还不想动,怒极的红军妈拿出棍子,将林子一股劲打出门外,不顾林子哀求,哐当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林子还在门外徘徊,红军妈忽然又拉开了房门,扔出一小沓纸币轻蔑的说:“回来不就是想拿点钱吗?何苦再把秀芬卷进去?你走吧,我没你这个儿子,有你在家,秀芬迟早会死在你的手上,我们娘俩只想平静安稳的过日子,你这么大了,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林子莫名闯下大祸,又加上急于回家,对这家人也并没有太多深厚感情,真的捡起那些纸币,想起那位大叔说的坐火车只需要汽车一半的钱,数了一百元出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红军妈蹲在门边两手捂着脸不停的哭泣,林子想回去安慰几句,可又不知说些什么,犹豫一下,觉得自己能力确实有限,也想起爷爷奶奶一定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回去,终于狠了下心,一路走向小镇车站,再也没有回头。 林子打听到火车必须要到市里去坐,就登上了去县里的小巴,再坐车辗转进了市里。 到了车站一看,人山人海啊,到处都是进城和父母团聚现在回乡准备开学的学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大人陪同,要么是父母,要么是爷爷奶奶或其他亲属。 更多的是另一条铁路被泥石流阻断停运而在此中转的乘客,那场面,简直盖过了春运! 林子售票窗口问了下,没有座位只有站票了。 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有没有座,林子匆匆买票进了人头攒动的候车室。离列车到站还有一两个小时,检票口已经排起了四个纵队的长龙。 林子也出过几次门到父母务工的城市去过,觉得这些人那么早排队简直是无聊,都有票,根本没有必要放弃舒服的座位去受那份罪。 等到检票时,林子才发现不大对劲了,蜿蜒的队伍不断拥挤,到处都是孩子们被挤哭的声音,检票口被冲撞的一片混乱,本来顺利能检票的工作人员,不断的被冲的抬起手,不停的有检完票乘客被挤入进站口返回试图拿回车票,后面的人又急于进站,拥挤争吵甚至骂声一片。 劝阻根本没用,车站乘警赶来,用防暴警棍声势吓人的驱打后面拥上来的人群,哗哗后退的人又挤倒了后面一大片往上冲撞的乘客,候车大厅一片混乱。 如此一来,耽误了好多时间,轮到林子检票时,电子屏已经显示停止检票。 所幸林子已经过了进站口,随着蜂拥的人流进了站台。 一辆绿皮车停在铁轨上,林子一看,这特么哪里是车啊,完全就是一个长长的塞满鱼一样的罐头瓶! 每个窗口都能看到挤的不能动弹的无数人,连靠窗的小桌上都有人坐着,站台上仍有无数人在拼命往车门里去挤,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从车窗往里爬了。 争吵喧哗怒骂不绝于耳,列车开始发出了准备发车的警报声。 好在林子没有行李,快速扁着身子也挤上了列车踏步,刚一上车,乘警就拦住推搡着后方还在拥挤的乘客,准备关上车门了。 林子正在车门口用脸紧怼上面乘客屁股,怕关门夹着自己,突然有人下车,一挤之下,那乘客一屁股把他撅了下来。 几个人笑嘻嘻的从车厢下来,林子试图再上,列车已经锁上了门,随后咯噔一下车身一晃,发车了! 上了车都能被挤掉,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呆呆的望着越来越快驱动的车身,机械的跟着跑了几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没挤上车的乘客在提醒他:“车都走了,还跑什么?去找那几个扒手吧,是他们把你挤下去的!” 扒手难怪车都要走了他们还要下车,林子惊的一摸口袋,心一下凉了:空空如也啊!别说钱了,连那张车票也丢了。 林子知道钱肯定是追不回来了,可改签还得需要那张车票啊,情及之下撵上去就揪住一人哀求:“大叔,麻烦你们把车票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那人一惊,回头看一个少年拽住了自己,恼怒的骂了起来:“你特么有病吧?找谁要车票呢滚开!” 见林子拽住不放,旁边几个人上来拤住林子脖颈,一阵拳打脚踢,林子被打倒在地,肋骨上被狠狠踹了两脚。 疼的林子倒在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其他的乘客都像没看见似的,等林子挣扎站起身时,那几个人早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子无奈的随着人流又返回了车站,到了警务室报了案。 一番口供笔录做下来,说是让林子明后天来等消息,就各喝各的茶没了下文。 林子无奈走出警务室,失魂落魂的来到广场上,他漫无目的走着,已经彻底的没了主意。 这下他是彻底的被困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功败垂成 广场上到处都是乘客来来回回的走动,林子双目无神,茫然的看着这些行色匆匆的过客,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次又一次的返乡希望破灭,弄得林子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怀疑,他甚至觉得,这辈子都可能回不了家了。 也有不少乞讨大军散布在广场各个角落,缺胳膊断腿的c身染重病用东西蒙脸睡地上家属面前摊血书的c写着“很饿求助一元吃饭”的c求助三元买车票回家的等等,一个比一个惨。 林子看到有人给了那个求助一元吃饭的小丫头一张纸币,小丫头一脸喜悦连连说着谢谢。人刚走她就揣起了那一元纸币又耷拉着脸,趁人不注意还用瓶子在脑袋嗞了点水当汗,继续一副饿到虚脱求拯救形象,不禁受了点启发。 他捡起了丫头丢弃的半截粉笔头,犹豫片刻后在地上写了“路遇扒手,求助三十元买票回家”,然后羞耻的盘腿坐在边上,低下头颅等人施舍。 几个小时过去了,纵然林子虔诚的老和尚入定一般,甚至都换了无数坐姿晒成了肉干,一毛钱也没讨到。 他斜眼偷瞄丫头碗那里,不时有人“当啷”丢个硬币,更不停有菩萨心肠之人陆续买来了包子馒头等物给她吃下。 丫头撑吐两次后,实在吃不下了,远远扔了两个包子过来给林子,像投保龄球一样,咕噜噜在地上翻滚过来全是灰尘。 所谓的什么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简直都是胡扯,把他饿到七荤八素,恐怕垃圾桶都翻个底朝天了。林子当时就没那种高尚的觉悟,想想也没人认识自己,捡了过来些微剥了较脏之处,真的狼吞虎咽吃了,还礼貌的冲丫头笑了笑以示感谢。 同行本是冤家,丫头本来是带着挑衅意味的想羞辱一下林子,见他真的吃了,有点意外,她挪到林子面前搭讪:“嗨,你还真是讨饭呀?这么脏也吃” 林子挺惊讶:“讨饭还会有假冒的” 丫头巡视了一下整个广场:“很多残疾都是骗人的,昨天那个快死了脸上盖着纸的大哥,还起来打倒了三个小偷呢你第一次入行吧?” 林子更惊奇了:“你咋知道的” 丫头得意的用手抹了抹弄黑的脸:“因为你太贪心了,没有掌握乞讨心理学,犯了丐帮大忌!你看我,今天讨了三十多块了,你呢,一毛也没有!” 见林子一脸崇拜,丫头更加得意:“乞讨也是一门学问,你得掌握别人害怕受骗的心理,一元钱,别人就当积德行善了。你一下狮子大张口要讨三十元,谁知你是真是假?我看你要么改掉乞讨主题,要么就另谋出路,反正这样你是讨不到钱的。” 林子顿如醍醐灌顶,小丫头打开了话匣,健谈的收不住嘴,聊天中林子得知,她其实是个中学生,和爸妈呕气,流浪来到了这个火车站,因为爸妈挤兑说她不好好读书以后连要饭都找不着棍,才下决心在竞争激烈的丐帮中大干一番事业,好回家让爸妈刮目相看 丫头边说边抽空往头上浇水,还两腿作痉挛状,果然又有人不时的丢下硬币 林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向丫头诉说了自己这么多天的种种遭遇,丫头沉思片刻,拉起林子说:“这里的乞讨大哥大叔都受过我的指点,我的能力也有限,你过来,我和大伙商量商量,看能给你凑个路费回去不”。 林子的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不管有没有用,人家的心意摆在这里。丫头朝几个乞讨的招招手,双目失明的那位牵着双腿残疾的直接走了过来,昏迷多天的大爷也坐起了身大伙听完丫头的话,一位大哥动情的说:“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从我们要饭的人这里要饭,这是我们要饭人的荣幸啊!没说的,我支持十元!” 一呼六应,几个乞讨的都慷慨解囊,每人十元,最后还差五块,丫头又另掏了一把纸币出来,捡了几张新的给了林子。 望着这几乎没有犹豫递上来的一张一张纸币,林子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在这里解决,当场泪如泉涌,两膝一软就想下跪叩谢,一位大哥赶紧扶住,拍拍林子的肩膀往售票处指了指。 林子抹去不停流下的眼泪,不停的回头挥手致谢,再次来到了售票窗口。 当天已经没有票了,林子买到了隔一天的车票,这一下,他小心无比,把车票揣进口袋,一只手牢牢的伸进袋里捂着。 整整还有一天时间,林子哪里都不敢去,唯恐出了意外,在候车室打瞌睡时,就把车票放进内裤。 总不会有人伸进内裤把车票偷走吧,林子这么想。 但候车室没法睡觉,到处弥漫着臭袜子和浓重的汗水味,当时的车站,是没有空调的,闷热导致有很多狐臭味也散发在空气里,熏的林子头疼欲裂,但他怕出意外不愿出去,即便很饿,也不好意思再去外面向丫头讨吃的 虽然强忍着饥饿,但林子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有了回家的车票了,而且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凌晨三点,那是列车准时进站的时间 乏困饥饿无比的林子,静静的斜靠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提醒自己一定要提前两个小时排队等候检票,事实上他也做到了,顺利的进站上车,列车一路鸣着号笛,风驰电掣的奔向汇山县 爷爷奶奶早就站在了村口,颤巍巍的上前抱住林子,哭的泪水涟涟,乡亲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林子忽然看到秀芬也站在人群中,忍不住惊喜的叫着:“秀芬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然而秀芬只是笑着并没有理会,径自扭头袅袅婷婷的走了,林子急的推开人群追着大叫:“秀芬,别走别走我在这”。 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林子腿上,就听一个女人不耐烦的骂了起来:“要死了你?吵就算了,还踢了我一身泥!” 林子一愣,睁眼一看四周,全不是刚才坐在一起的人,怎么回事怎么还在火车站里?自己怎么会~睁着眼睛睡着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看表,三点零三分了!火车是三点整的呀! 他魂飞魄散的以百米冲刺加跨栏速度冲向检票口,举着车票拍着锁住的检票口大叫:“快!快!我要进站!” 一个工作人员不耐烦的走了过来,看看林子的车票,问他:“这是几点的?” 林子焦急的回道:“三点的!” 那人指指墙上的挂钟:“现在几点列车已经开走三分钟了,老早干嘛去了?去改签吧。” 林子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他努力的扶住栏杆不让自己瘫倒,却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工作人员头也不回的走了,林子万念俱灰,一路啜泣着回到候车大厅坐下,恨得不停地用巴掌拍着自己脑袋,声音之大,吓哭了旁边一个小孩 正当他痛不欲生哭到口水三尺粘而不断时,忽然远远听见有人在叫:“凌红军!凌红军是哪位” 莫非是列车员发现少了一人乘车,喊到候车室来了?!林子心中大喜,抬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回应:“我就是!在这里!” 就见几个大盖帽的警察快速的向他围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取保候审 林子一愣,正在奇怪怎么回事,警察已经奔跑过来,薅住他的头发,把林子扯得他吐咚跪地,一人利索的反剪林子双手往上猛抬摁倒在地,林子顿时呈狗抢屎状不能动了。 头上一疼,林子又被薅起头发脸朝上,发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指向了自己的头:“老实点!” 林子惊的眼若铜铃说不出话来,领队蹲下用手托起林子的下巴,拿出一张林子照身份证时放大的照片比对了一下,收起照片挥了一下大手:“铐起来!就是他。” 乘警过来驱散了紧张围观的人群,咔嚓一声,冰凉的手铐在背后铐住了林子的双手,前呼后拥的押着出了候车大厅。 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早就停在了出发平台上,警察打开车门,把林子塞进了后面的座位上,一左一右两边各坐了位警察。 警车拉响了警报,迅速驶出了火车站。 “我犯了什么事了警察同志”林子心慌的问道。 “什么事?我们是阿坝县公安局,负责调查硚头镇白马峰命案的,知道什么事了吧” “我没有杀人!真的,我真的没有杀人!请你们相信我!”林子慌乱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杀人案件又为什么要逃呢?”领队不慌不忙的注视着林子问。 林子还想说些什么,领队冷笑一声:“幸好我们逐家调查拍身份证时的现有人口,才发现你潜逃了,现在不用跟我解释,回到局里再慢慢说。” 车里静默了,轿车出了市区,关了警笛,夜幕中一路向阿坝县飞驰 审讯室里灯火通明,林子如实的交待了所有事情的经过,警察来来回回的周而复始盘问着事情的经过,见回答都是那些剧情,又换了一拨人继续讯问,一直持续到了上午九点,林子疲惫不堪,刚一合眼就听一声吼叫:“不许睡!老实交待问题。” 但林子所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后来争议的焦点就是身份问题,从讯问得知,凌红军确实和那个被烧焦的白马峰念慈庵慧觉师太有些过节,也扬言要报复过慧觉,正僵持着,一位警员进来在审讯耳边小声说了句:“电话打到汇山公安局了,那边查了一下,确实有个叫林大志的学生失踪了,根据所描述的特征,与此人基本吻合,具体照片要几天后才能传来”。 领队喝了口茶,敲着桌子对林子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情况,汇山公安局刚才也打了电话,说没有林大志这个人,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想杀人焚尸的经过,你最好老实交待,坦白才能从宽,明白吗” 他起身对着旁边的警察一挥手:“押下去,让他好好反省!” 连续几天的调查,及大量的证据表明,凶杀暂不能成立,鉴于另一当事人楚秀芬自白马峰回家后精神错乱,正在阿坝县人民医院精神科救治无法讯问,法医检查慧觉尸体未见明显外伤,且肺里无吸入火灾现场异物,内脏也腐烂严重,种种证据表明慧觉已死去多日,并无他杀迹象。 汇山公安局发来的照片也与林子吻合,案子暂时搁置有待进一步调查,引发的山林火灾森林公安还没定性,刑侦大队决定让林子取保候审,未经许可,林子不得离开阿坝县。 经过与汇山公安局的沟通,刑侦大队决定由林子身份证所在地,其目前身份归属家庭暂时取保 一纸通知传到了硚头镇红军妈再次见到林子时,早已泣不成声。 她接回了林子,弄了几个小菜,家中冷冷清清,林子并不清楚秀芬已经住院,忙问:“秀芬呢?” 红军妈红了眼眶道:“自从你俩从白马峰回来,她就精神错乱了,总是混混沌沌的念叨红军别这样红军我对不起你,我看病情严重不吃不喝的,已经把她送进医院了”。 林子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红军妈凄惨一笑,夹了点菜放林子碗里招呼他:“没事,你也是想帮她找回记忆,快吃点,看守所里这几天饿坏了吧” 看林子狼吞虎咽的扒着饭,红军妈叹了口气说:“我也预感到了你可能不是我的儿子,因为你对家里以前的事,包括你父亲的死都没有丝毫过问的意思,可毕竟我的红军已经离家两年多了,你们也长的实在太像,所以我还是想骗骗自己,也希望你真的是个失忆的人或者干脆就是个傻子,能一辈子充当我的儿子。” 她顿了顿,陷入回忆继续道:“我儿红军和秀芬曾经是一对高中时的恋人,我那时,是那个高中的老师” 红军妈开始有点激动:“红军成绩不大好,作为一个母亲,我承认自己自私了点,想着他既然以后考不上大学,那么混个漂亮媳妇儿回来也好,你不知道,我们山区娶个媳妇儿有多难,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了。” 说到这,红军妈哭了起来:“谁知道这么一放纵,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导致了秀芬精神失常和我儿红军两年多的离家不归,也赔上我丈夫凌致远的命” 她哽咽不停,林子不知所措放下了筷子,红军妈意识到自己吓到了林子,忍住哭泣抹脸抬头道:“孩子,这个案子没结之前,你是不能离开阿坝县的,秀芬的脑子受过严重刺激,你来了后确实帮她恢复了不少记忆,我一方面是怕她全部想起以前再受煎熬,所以不让你带她进入白马峰,一方面又想让她康复,不能让她继续痴呆下去成了废人,才让你带她在曾经玩过的地方去寻找无关痛痒的过去,这段时间,我真的是非常矛盾啊” 她一把抓住林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急切的肯求:“孩子,我那红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既然秀芬认定你就是红军,你就帮帮我,一起努力让她康复好不好我老了,陪不了她一辈子,万一哪天死了,秀芬就没人照顾了我求求你,不会耽误你开学的,而且我就是高中老师,也能帮你补回一部分课程,好不好?” 情真意切,并伴有大颗泪珠断线珠子般滚下,林子深受感动,也出于对秀芬在白马峰所受刺激的愧疚,最终向红军妈点了点头。 红军妈这下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擦擦眼泪沉默一会,又严肃起来:“孩子,想让秀芬恢复记忆,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碰触的,我现在把她以前的事都告诉你,方便你去了解她,也让你在帮她找回记忆时知道哪些环节的是轻是重,事关极大的隐私和秀芬的终生幸福,你愿意保守她的秘密,永远不会告诉别人吗” 林子拍着胸脯保证:“阿姨你尽管放心,我林子如对外人说起,一定天打五雷劈!” 红军妈并未阻止林子发誓,听完哀伤的笑了笑:“阿姨相信你,明天你跟阿姨去旁边的楚家镇,那里是秀芬曾经的家,阿姨会告诉你关于秀芬的所有一切”。 第二天,红军妈和林子坐车,一起去到了一个林子陌生的小镇,在一幢占地面积很大,装修豪华的六层小洋楼前,红军妈停了下来,指着洋楼告诉林子,那就是秀芬曾经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亭子旁边,红军妈娓娓的向林子讲述了秀芬和红军的一段生生死死的虐恋往事 下面就让我以上帝的视角来俯视这段恋情并讲述这场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青涩的暗恋 时间拉回到三年前,地点聚焦在阿坝县重点高级中学。 所有考进重点高级中学的学生,都曾经是初中时期的佼佼者,可重点高级中学的学生那么多,并不是所有学生都能名列前茅的。 比如高二(6)班的凌红军,就是这样的学生,他成绩很稳定,一直不温不火的在全班中等水平游弋,虽然母亲李雨惠(上文提到的红军妈)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但仍然改变不了凌红军的成绩。 曾经做过学渣的人都知道,努力学习求上进的学生,要么是有恐怖理解能力的学霸,要么是被逼入死角力求背水一战的极端落后生,中游的学生往往自认还过得去,比上不足悬梁刺骨发奋苦读后发现仍然无法逾越鸿沟不能赶英超美,加之比下有余带来的安慰和优越感膨胀着,很难去做更大的努力继续上进,于是也会出现学渣才有的旷课逃学现象。 红军今天就旷了课,母亲李雨惠正在竞选校教导主任一职,且呼声较高几成定局,其他教师难免会心生嫉妒,故意不把红军偶尔旷课的事告诉她,所以她并不了解儿子红军不时存在的消极怠学行为。 已经上午九点多了,红军懒洋洋的在宿舍上铺睁开朦胧睡眼,从被单里探出头,昨夜的武侠书让他欲罢不能的看到凌晨三点多,山区昼夜的温差使得夏天这个时间并不显得热所以睡的很舒适。 他忽的坐了起来,一看墙上闹钟,知道旷课了,略有惊慌,不过片刻后随即又淡定下来,以自己的理解能力,夜里买点烧烤贿赂一下学霸室友讲解一下,基本能一知半解的弄懂个差不多。 他用手往上捊了下日积月累梳成的睡觉也不会凌乱的德华式中分头,露出棱角分明的冷俊脸庞,光嫩白晢,长而浓黑的剑眉下,深邃明亮的眸子透露着狂野不拘,英挺的鼻梁,纯天然不含瘦肉精般焕发自然光泽的淡红嘴唇,立体的五官刀刻似的俊美。 红军翻身下床,迅速套上衣裤,高挑略瘦的身材在宽松随意的休闲装包裹下,益发显得潇洒。 他匆忙拿起毛巾牙膏去外面洗漱,惊讶的发现自己那个倒伏成刺猬状的牙刷不见了,同寝的室友早已忍无可忍,众筹为他买了个档次虽低但至少有毛的牙刷,红军会心的笑了笑,开始在那卷成花卷一般的牙膏袋上用力再卷,摁出一点牙膏刷牙。 红军并不缺生活费,只是那些生活费都变成了武侠书和零食都和室友慷慨共享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一切都很大方,唯独不愿在牙膏牙刷上面花钱。 重新返回宿舍,林子摸出枕头下一瓶润肤美白霜,瞅瞅外面确实没人,放心的拧开挖了一点出来,在脸上用心的涂抹起来。 红军自从喜欢同班的楚秀芬之后,就买了让人耻笑的化妆品开始打扮自己。 秀芬确实太美了,齐着下巴的学生头,明眸皓齿,精致的五官如同年画上的仙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瓜子脸,长而卷曲的睫毛,玲珑有致高挑如模特般的身材,是公认的班花校花。林子怕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压力倍增的买了化妆品来武装自己。 红军仔细的在脸上一丝丝精心涂抹着美白霜,眼前不断的闪烁着秀芬的影子。虽然秀芬并不在意他,但这并不影响红军的暗恋。涂完后发了会呆,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一脸坏笑的伸手虚捏了捏并不存在的秀芬脸嗔语了几句:“让你不理我!揪死你我揪死你”。 毕竟也只旷了一节课,还来的及赶上下两节,林子快速关门跑向校外的早点铺,咚咚咚的擂着那家的门:“王叔,快开门,一碗豆脑两个包子!” 王叔睡眼惺忪的拉开门,一边不情愿的掀盖去舀早已冰凉的豆脑,一边又开始唠叨:“孩子啊,这都几点了我卖早餐这些年从来都是自由自在,自从你来了这个学校认识了你,居然让我有了种上班的感觉,咋就像工头喊我去加班一样”。 说归说,但王叔仍旧的给红军舀了一大碗,他的早点铺经济实惠,所以红军每天必来。 初夏的阳光开始毒辣起来,红军打着饱嗝从早点铺出来,手搭凉棚遮住脸一路往校园里跑,忽然发现路边有几张纸币。 捡起一数,整整五十块钱! 这是林子人生中第一次捡到钱,不由得一阵惊喜。高中生早就过了“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了警察叔叔手里边”的纯真年纪,红军正愁秀芬马上生日到了从哪弄钱给她买礼物,这下终于有着落了,揣着这些纸币,他觉得还是晚起的鸟儿有虫吃,不禁乐呵出声来。 学生时代一般没有什么大而值钱的礼物送,红军在校门口商店看了一会,最后挑了瓶美白精华乳揣进口袋,他觉得,送给女孩子化妆品应该是最能表明心意和贴心的礼物了。 顺便又买了袋瓜子装好,林子这才匆匆的一路小跑进了教室。 正在上英语的老师狠狠挖了红军一眼继续讲课,林子在幸灾乐祸偷笑声中快速低头的走到自己座位上,顺便还朝静静听课的秀芬看了一眼。 秀芬双手撑着下巴,睁着黝黑的大眼睛直视着黑板,压根就没朝红军看上一眼,她穿着一条时髦的黑白宽竖条连衣裙,头上别着一个卡通的发卡将头发一半卡向耳后,小巧精致长着细小茸毛的耳朵上还戴了个晶莹剔透的小耳钉,白里透红的脸上一副专注听讲的神情,让林子觉得格外美丽迷人。 那时的学校,校规有明文规定,是非常严厉禁止早恋的,红军白天不敢把化妆品送给秀芬,生生熬到了没有老师守着环境相对较为轻松的夜自习。 红军仍然没有胆量亲手递给坐在前面两排的秀芬,他拿出自己那包瓜子,在同桌余庆和的面前晃了一下。 余庆和果然馋了,伸手来抢,红军轻巧的躲过,从兜里掏出了那瓶化妆品,微闭一只眼睛朝秀芬那边挑了一下头,余庆和愣了一下,看看化妆品马上明白了,这个经常一起恶作剧的搭档非常默契的接过化妆品,斜脸诡异的笑着用手连连点着红军,哼哼哼的轻笑几声,一本正经的把化妆品揣进自己口袋。 他拿起一本书起身看着就往秀芬那边走去。 余庆和人很聪明,红军有什么想法就像是从他心里冒出来的一样,这点也正是红军放心把自己的事交给他干的原因。 红军就见他一路慢慢翻书踱着步,心怦怦跳着看他在秀芬旁边坐下,激动难掩的一脸笑意望着余庆和掏出化妆品。 万没料到这小子随手把那瓶化妆品递到了旁边胖妞钱淑华面前,并坏笑的碰碰打瞌睡的钱淑华,朝后指了指红军。 钱淑华一愣,看了下化妆品又顺着余庆和的手回头,看着林子正一脸笑意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马上意识到爱情来临了。 她慌乱的把化妆品一下塞进了课桌抽屉,难以置信的再次回头看红军,发现他已经低头正用手捶着桌面,虽然看不到脸,但分明就是大功告成后一幅欣喜若狂形象。 没想到自己一百六七十斤也有人追求,而且还是班里最风流倜傥的凌红军,钱淑华紧张的两手一下紧捂两个发烫的面颊,扑在课桌羞喜的难以抬头,最后竟呜呜的小声哭了起来。 秀芬自然的看到了这一切,扭头一望红军正眉眼挤成一块微扬起握紧的拳头在颤栗,又望了望不停耸着肩膀的钱淑华,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余庆和大功告成,返回座位坐下冲红军一伸手要瓜子:“拿来!” 红军瞅瞅左右,一脚踢在他们小腿上,咬牙切齿小声道:“送错了!” 余庆和一愣:“送错了?你你该不会是~想送给她吧” 随即一仰头闭眼咧嘴:“哦哟啧啧啧你也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出门没撒尿照下自己?她连我都看不上,能看上你” 红军已不想跟他废话了,劈手把瓜子扔给了余庆和,骂了句:“你特玛就是一头活猪!” 红军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烦躁的听着余庆和发出老鼠嗑稻般的吃瓜子声,在考虑怎么才能把这个误会说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弄巧成拙 夜自习刚结束,红军就扯着余庆和出了教室,来到了校园无人的角落里,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送错了,怎么办?这下她以为我在追钱淑华,更加不理我了!” 余庆和拍拍屁股被踢上的灰尘:“哇靠,你还真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你想追她班里那么多长的帅又学习好的男生,她怎么可能看上你?再说我觉得你和钱淑华还真是挺配的,郎不才女不貌的,天生一对啊,哈哈”。 红军恼火的掐住余庆和的后脖子:“你今天不想个法子给我收场,我就把你写信给张嘉莉的事说出来!还有你偷看黄色录像的事” 余庆和这下老实了,他挣脱红军的手,揉揉被掐痛的脖子:“真没想到你是重色轻友的人,好吧,我帮你一次”。 他附耳在红军耳边说了几句,红军一脸不屑:“你可拉倒吧,又来这一套,上次张嘉莉哥哥因为这事把你打了个半死,你忘了我可不干!” 余庆和撇撇嘴:“那是因为把她胳膊撞脱臼了好不,这次你要把握好力度,撞伤,但不能伤的很重,你反正也没希望的,不试更没戏了,不听拉倒。” 红军在旁边的石墎上坐了下来,没说话,余庆和凑上前:“你可想好喽,明天礼拜六,大家都骑车回家,过了这个机会,可得等到下个礼拜了,班里有多少人在给她写情书,不用我告诉你吧” 红军知道余庆和说的是真的,班里确实追求秀芬的人很多。他在床上辗转了一夜,思考着这事的可行性,觉得不厚道,但又没别的法子。 早上顶着黑眼圈去上课,发现钱淑华已经在为悦已者容了,她的表姐就住在县城是开新娘化妆店的,这厮夜里去了她表姐家,天蒙蒙亮开始捣饬化了个烟薰火燎妆过来。 她毫无经验,脸特大,居然盘了个丸子头,像个相扑运动员一样,明明是个单眼皮,非用眉笔画了一道黑色双眼皮在上面,眼角也用黑笔拉长了,浮肿的上眼部扑上了亮亮的银粉,肥硕的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玩意,绿里泛着蓝,还抹了大红的嘴唇。 她一见红军进来,马上含羞带嗔的略转身看着他,两只眼睛眨的电动小马达一样,企图放出所有秋波中的电流。 红军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迅速浮现出黑山老妖的形象,低头快速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余庆和早就一脸坏笑的等着他,侧过身子憋成内伤问:“美吧?伦家可是第一次为你化妆妆哦,你小子别不珍惜啊!” 红军真想脱了鞋子一下盖在他那贱脸了,无语到一个字都不想说。 钱淑华以为红军没看到,又频频的假装捡起地上的书本,借势回头朝红军眨眼放电。 红军本不想看,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把妆化到那么丑的,偷看几眼觉得实在惨不忍睹,赶紧又把目光移向窗外。 如此几次,秀芬也看见了同桌的异常表现,回头朝红军捂嘴偷笑。 红军终于忍无可忍,碰碰余庆和道:“好吧,我听你的,放学就行动!” 礼拜六下午没课,红军早早的骑着自行车躲在校大门外的石狮边,余庆和佯装没事在校内大通道上两手插兜徘徊着,看见秀芬骑车出来,他一溜烟的跑出校外对着红军吆喝:“快点准备!她出来了!” 红军两腿有点抖,踩紧自行车踏板蓄势待发着,刮了下额头的汗水紧张的望着余庆和:“行吗别把人撞坏了啊!” “不撞坏哪有机会套近乎?别婆婆妈妈了!“ 余庆和话刚落音,秀芬已经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和同学说笑着出了校大门,红军紧张的不敢动身,就听余庆和发力低吼一声:“去吧我的小宝贝儿!”噔噔噔噔的在后猛推红军的自行车。 自行车一下飞驰起来,红军身不由己的双手扶着乱晃的车把,被动的朝秀芬的自行车拦腰撞去。 好死不死的钱淑华在余庆和后面出现了,她不想浪费了今天化成的美美哒妆容,躲在角落里企图约红军出去玩,一看红军这阵势怕出事,风一般的窜了出来,猛跑过去揪住余庆和刚刚撒手的自行车后座往后急拽。 如果自行车相撞,两人受伤也不会很严重,可红军的自行车正在疾驰一下被钱淑华力拔山兮的拉回,惯性让他从车头飞了出去,咣当一声,红军结结实实的把骑车的秀芬扑倒在地。 红军两个手掌擦的掉了皮,麻辣辣的疼,秀芬就惨了,垫了底受到重压不说,胳膊肘还掉了一大块皮,小腿外侧磨破了,突突的渗血珠子。 红军起身就来拉她,秀芬抬手痛苦的示意先别动,在迅速聚拢的人群中趴地一会,才在红军和其他同学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余庆和跑了,钱淑华看见不对,也溜了 红军顾不上自己的车子,扛起秀芬摔坏的自行车,就往校外修车铺走去。 秀芬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红军按照余庆和教的套路还想伸手扶她套近乎,秀芬生气的把手往后一别闪身躲了过去。 红军没想到摔的这么严重,眼见弄巧成拙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非常沮丧,难堪的缩回手,把肩上的自行车往上移了移。 车圈瘪了,难以修复,换了一个,红军身上的钱不够,大囧着对修车师傅说回到学校从老妈那里拿钱。 秀芬已经从钱包里掏出钱递给了师傅,红军又忙着对秀芬说下星期还给你。 秀芬没有说话,试了下自行车,径自往旁边的诊所骑了一段过去包扎。 红军这才想起人家还有伤,也赶了过去,不能再让秀芬付钱了,红军唰掏出仅有的三十五块钱往桌上一放,问医生:“够吗?” 医生扫了一眼纸币,放下手上的红药水道:“这伤~有点严重啊,我再来消毒仔细清创一下。”说完又拎开消毒水在秀芬嗞牙咧嘴中擦洗起来。 结帐说要三十八块,念在学生没钱,就三十五块好了出了诊所门,秀芬哼了一声骂红军:“猪脑子!我都问过了只要十八块钱的!” 骂完骑车扬长而去,红军愣了一会,冲她背影喊着:“我送你回去吧”,见没回音,又跟了句:“你家远吗?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仍然没有回音,背影渐行渐远,眼见没了踪影,红军这才灰心丧气的回校去骑自己的自行车。 余庆和正焦急的等待着,看见红军回来,屁颠着上前问:“搞定了牵着手没?咋没答应让你送她回家” 红军没好气的抬脚踢他:“你用那么大力干嘛?撞成那样还想有机会送她” 余庆和熟练的躲过红军的飞踹,指着远方的钱淑华笑道:“是你老婆搞的好事,别怪我哈。” 红军一看钱淑华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恼怒的抬起自行车头撞向余庆和的屁股:“谁老婆?谁老婆给我死远点!” 说完他一撩腿骑车扬长而去,余庆和惊慌的追了起来:“喂喂你还得带我回家呢!喂喂等我一下!喂!”。 礼拜天的下午,住校生陆续开始返校了,红军焦急的等在校门口,一次又一次的掂起脚尖,朝秀芬来校的方向等候着,神情专注,以致于一辆桑塔纳停在他身边也并未觉察。 车门打开,一个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拉开后面车门招呼里面人的:“闺女把东西递过来,老爸帮你拿到宿舍去。” “不用了,我能走。”应声回答中,一个姑娘下了车,林子听声音很熟,原来是秀芬。 秀芬家还有车?这在当时的山区里面,可算是比较有钱的人家了,红军正在惊讶,楚建国(秀芬爸)已经不由分说摘下了秀芬的行李书包之类提在了手上,心疼的道:“腿都肿了,还说能走,你带路,老爸送你进去。” 楚建国随手带上车门,扶着还有点跛的秀芬往校园里走,边走边训着:“这么大的丫头了,骑车也不小点,咋能摔这么严重”。 红军想上前帮忙,又生生的退了回来,既是愧疚,又是怕楚建国会误会自己,不过听到他们父女的谈话,知道秀芬没有把自己撞她的事说出来,既感动又有了不少安慰 红军回到宿舍,其他室友都还没来,只有余庆和正撅着屁股在铺床,红军照他腚上拍了巴掌:“喂,秀芬家还有汽车呢!” 余庆和回身坐在床上,冲红军呵斥道:“追不上她也不能摸我屁股啊!我又不同性恋!” 眼睛咕噜一转他又笑了:“老丈人有钱还不好吗以后招了女婿去她家,不就不用毕业后辛苦找工作了?” 林子没好气的打断他:“秀芬摔的走路都有点不方便了,这下肯定恨死了我,她的生日也快到了,礼物也被你送错了人,你说,我这是不是没戏了” 余庆和随手打开了一袋饼干咔嚓咔嚓的吃着:“说的好像你曾经有戏一样”,突然他停止了咀嚼:“生日?你是说秀芬快要生日了” 看红军点头,余庆和起身一拍红军的肩头:“帮我洗一个星期的衣服,包你能和秀芬单独呆几个小时,而且还能冰释前嫌,如何?” 红军“嗤”的一声:“信了你的邪!” 余庆和伸出一个指头:“再加一袋鸡蛋酥!每考虑一分钟多加一袋零食!” “打住,成交!如果不能和解,这一学期我的衣服你给我全部洗了!” 余庆和笑嘻嘻的从床下拉出一小袋上星期没洗的袜子,解开袋口皮筋扔到红军面前,在红军一阵恶心干呕中,附耳对红军说起了自己的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尴尬的生日 礼拜四就是秀芬的生日,红军一大早就敲开蛋糕店的门,取回了订做蛋糕。 红军是直言不诲的从母亲李雨惠要的钱,告诉她是买蛋糕送给女同学,本以为会受到阻难准备从同学借的,没想到爽快的就给了,也没问是买给谁的。 蛋糕做的很漂亮,金黄的底座上面浇上了厚厚一层白色奶油,上面栩栩如生的做了很多青草,一只用五彩奶油拼做的狗狗卧在其中,商家很用心,狗狗还点上了黑色的眼睛,就像活的一样。 林子在宿舍打开看了又看,那个年代,蛋糕可是个稀罕的东西,室友都馋的围上来看,询问是不是红军的生日。 红军不置可否,笑着盖上蛋糕用带子精心系好,就去上课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秀芬收拾了下东西,直接就骑车回去了。 红军赶紧回宿舍取回蛋糕,骑上自行车准备跟上。 刚蹬了几圈,就听后座有响动,回身一看,余庆和正厚颜无耻的取下蛋糕坐了上来。 红军一只脚踏在地上停下自行车,驱赶他下车:“滚蛋!不是说好的单独相处吗?” 余庆和腆着脸笑道:“我也去凑凑热闹,顺便嘬一顿,好几天没吃肉了,妈的为了给这顿大餐腾位置,一天我都没吃饭呢,馋死我了。” 看红军还想坚持让自己下来,余庆和道:“你是不是傻啊,一个人去,代表着什么会被大人赶出来的,咱家一起去给她过生日,那是打着同学之间友谊的幌子啊,放心,我吃饱了找借口就走。” 红军想想也有道理,站起来蹬了几圈加了速,尾随着秀芬一路往楚家镇走去。 只有十几公里路程,可女孩子骑车慢,到了秀芬家门口时,天色都有一点点黑了。 秀芬在一幢六层高的别墅式洋楼前停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洋楼装修气派,是那种只有在画上才有的欧美式风格,高挑的门厅,圆形的拱窗上浮砌着典雅的四方连图案,修长的罗马柱盘绕着雕刻精细大气磅礴的舞龙,亮如玻璃般的黑色大理石走廊和闪烁着柔和光泽的桔褐色琉璃瓦,尽显这座洋楼的雍容华贵和大气磅礴,宽大通明的院内到处盛开着五彩鲜艳的花朵,令人有种远离尘嚣的舒适和幽香宁静。 造成这种宁静感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里面没有人。 秀芬没有锁上大院的镂空雕花铁门,红军在外偷看了一会,发现秀芬从洋楼外面的弧形楼梯上了二楼,一连打开几个房门透气,里面静悄悄的。 红军猜测中预感秀芬家一定条件不错,不过没想到小镇上还有这么豪华的房子,一时呆在了那里没敢进。 透过铁门看见秀芬燃了几柱香,恭恭敬敬的在一个房间供桌前跪了下来,对着上面一个貌似灵牌的东西拜了几拜,然后双手捂脸坐在那里,远远望着背影,双肩抖动着好像在哭泣。 院内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出现,完全没有想像中过生日的热闹气氛。 单独在家,这样大好的时机不能错过啊,红军拎着蛋糕就去推门,余庆和也跟着想进,红军一把推开他:“给我看着自行车,没看见我招手不许进!” 余庆和看着红军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不甘的停了下来转回身,冲红军交待了一句:“等下给我带点好吃的出来!” 红军没有理他,有点心虚的走进大院,做贼似的左右看着,定了定心神,清下喉咙喊了句:“秀芬!” 秀芬听到声音出门,走到楼梯栏杆处,看是红军,抹抹脸上的泪水,惊问:“你怎么来了?” 红军扬了扬手上的蛋糕:“上次撞了你,一直想跟你道个歉,他们说今天是你生日,我就买个蛋糕来,一是庆祝一下,二是负荆请罪啊。” 秀芬显然受了感动,下了楼梯开门道:“又不是你故意的,你太客气了。” 见秀芬一脸欣喜的接过蛋糕,却没有从门前让开的意思,红军挠挠头问:“你还在生气吗都不请我进屋坐会?” 秀芬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挡着门,不好意思的让开请进了红军:“没呢,只是爸爸经常不在家,屋里头很乱,快进来吧。” 红军“哦”了一声进屋,巡视一周又问:“阿姨也不在家吗生日怎么这么冷清?” 秀芬一下红了眼眶:“我妈前年去世了,我刚刚拜祭过她,告诉她今天是我生日。我爸在忙着建筑队的事情,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 红军心一沉,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秀芬笑了笑:“没事,只是…我也不大会烧菜,老爸应该不知道我今晚回来,今天恐怕招待不了你……” 红军忙道:“不用不用,我刚刚在路上吃了东西,不饿,我们打蛋糕打开,给你唱生日歌过生日吧。” 红军说着一脸得意的去解秀芬放在桌上自己引以为傲的蛋糕系带,秀芬也挺激动:“我爸很疼我,但他心粗,还从来没给我买过蛋糕呢。” 掀开蛋糕盖子,红军嘴里发出“当当当当”的叫声,扬手向秀芬做了个请的架式,一看秀芬脸色忍俊不禁,诧异的回头一看,尼玛蛋糕只剩一半,另一半已经被室友偷吃了,一路颠簸下来,奶油塌的到处都是,俨然是从哪个垃圾桶捡出来的一样! 这下惊的,眼睛都睁圆了,怒的一拍桌子:“我现在就回去找那几个小子算帐!” 秀芬咯咯笑了起来,拦住他:“不要紧的,我也是经常零食被同学偷吃,反正只有咱们俩,这么多还吃不完呢!” 说着就从桌上拿出纸巾,在瘫塌的奶油中抠出蜡烛小纸碟还有王冠擦拭着。 她精心的把蜡烛插在奶油上,嘴里念叨着:“你还挺细心的,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红军颜面丢尽,讪讪的道:“也是听别人说的,因为你比我大一个月,所以就记住了。” 秀芬“哦”了一声:“那钱淑华比你大一岁,也算是姐弟恋了。” 红军大囧,正要解释,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时髦中年妖艳少妇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少妇冷冷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蛋糕,又极度厌恶的看着秀芬和林子:“哟,还姐弟恋呢我们不在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秀芬有点胆怯:“阿姨,这是我同学,他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少妇摘下夏威夷度假似的网罩帽子:“同学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蛋糕吃了一半大谈姐弟恋,你跟我说同学?楚秀良,你信吗” 那个被称作楚秀良的男子皱眉警惕的望着红军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家的跟我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想勾引她给我出去!” 秀芬难堪的叫了声:“哥,他真是我同学……” 少妇叫万清钰,是秀芬父亲楚建国丧妻后娶回的洗脚城女子,仅比秀芬大七岁,仗着楚建国的恩宠经常对秀芬出言不逊。 肮脏的思维决定了她语言上的低俗,她环视着一地纸巾啧啧道:“这么快就搞上了?你俩也太猴急了吧客厅里就爽起来了?不嫌诲气吗赶紧给我扫出去!” 秀芬羞恼的哭了起来:“阿姨,请你说话尊重点。” 红军本还想忍着,一看秀芬哭了,火气腾的窜了上来,捡起一块纸巾打开递到万清钰面前:“这是刚才擦蜡烛上的奶油扔地上的,你好歹也是秀芬的后妈,这么说自己的家人不觉得过份吗?” 万清钰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少年竟敢顶撞自己,这个飞扬跋扈惯了的女人,一下有点不适应,她指着红军的鼻子骂道:“后妈刚才她叫我什么你聋了没听见?你问问她,从我嫁进这个家,她叫过我一声妈没你是谁?凭什么在我家指责我管教女儿” 红军望着万清钰,一字一顿的说了句:“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不配秀芬叫你妈!你也不配做秀芬的妈!” 万清钰气得浑身哆嗦,楚秀良看起来脾气火爆,他上前推了红军一把:“小崽子说谁呢?看你一副穷酸相,还想打我妹妹主意给我滚!” 红军扯了扯被楚秀良推歪的衣服,扭头对秀芬道:“秀芬我先走了,你别怕,谁敢欺负你,作为你的同学,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他昂首挺胸出了门,在楚秀良的啧啧声中大踏步走出了院子。 外面已经全黑了,刚到大门口,余庆和就从阴暗角落里窜了出来:“刚才有两个人进去了,没办法通知你,怎么没留你吃饭吃的东西呢?” 红军没好气的冲他:“在我肚子里呢,一会有空拉出来你吃。” 余庆和很沮丧:“早知道就跟你一起进去了,吃块蛋糕也好啊,艾玛这下能把老子给饿的……”。 红军路上无话,余庆和不停的打听着这个那个,红军一句也懒得搭理,也无视了余庆和不停要求吃饭的请求,终于在路边一个小面馆前,余庆和忍无可忍了:“下来下来,我请你吃还不行吗大老远出主意当媒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还得搭上一顿,有这样的吗?” 红军还沉浸在刚才的倒霉事之中,他不知道,好运已经悄悄的降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惊闻噩耗 回到学校,红军仍然在为秀芬的事抱不平着,没想到看似幸福的秀芬,在家被继母随意侮辱呵斥,活得那么憋屈。 夜里没睡好,天没亮又醒了,索性早早就去了教室。 没想到秀芬也已经来了,红军从来没这么早来过,一时有点诧异。 秀芬安静的坐着看书,恬淡的好像昨天的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她看见红军犹豫着想坐到自己旁边来,笑了笑:“昨天的事,对不起啊,也谢谢你帮我过了个开心的生日。” 红军愤愤不平:“还开心?我都替你憋屈死了!” 秀芬拢了下垂下的秀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从她嫁进来,一直都是这样仇视我,早就习惯了,我爸忙,她对我爸还挺体贴的,夫妻关系还算和睦,所以我不想跟我爸说这些事,我是个女孩子,再熬几年,出嫁就好了” 正聊着,钱淑华远远的走来要进教室了,秀芬小声道:“下了夜自习我们去操场那边聊吧,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红军心头一喜,鸡啄米似的点头。刚回到座位上,钱淑华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看见红军这么早有点意外,一丝惊喜毫不掩饰流露在脸上。 她来到红军的桌前,摊开一个塑料袋说:“正想送早餐给你呢,刚好你来了,快点吃吧。” 红军看了钱淑华一眼,发现她又化了另外一个妆,受到表姐批评把丸子头改成了披肩,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胖胖的脸,眉毛描的细长,薄施了粉黛,嘴唇涂了亮亮的唇膏。 她拿起一个小笼包,看秀芬没有注意这边,试图想喂红军。 红军侧身闪过,体胖的人一般都心宽,钱淑华并没在意,怕弄坏了唇膏,把嘴张成一个超大的“一”整塞进自己嘴里。 鲜美油腻的包子下肚,钱淑华胃口大开,一发不可收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张嘴往里填塞着,红军目瞪口呆,脑子中忽然幻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饲料粉碎机。 钱淑华一边吧唧吧唧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招呼红军:“吃啊这包子可好吃了”。 红军摇摇头:“我吃过了!” 钱淑华停止了咀嚼,鼓着被撑起的半边腮帮子两手一拨弄塑料袋,生气了:“人家早上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呢!” 红军正在尴尬,秀芬扭头阴阳怪气的来了句:“哎呀吃一个嘛!” 钱淑华狠狠挖了秀芬一眼,转头看看红军又笑了:“今天表姐没事给我化了个妆,好看吗” 红军淡淡的回了句:“姐,学校不允许化妆的。” 钱淑华嗔笑着:“那你还送人家化妆品?你好坏家伙!” 她看到又有人快进教室了,把塑料袋往上提了提,声音小了下来:“你慢慢吃吧,今天下了夜自习我们去操场走走吧,我妈说~她同意了!嘻嘻嘻嘻嘻” 红军心里顿时卧了一万个大槽,一口口水呛进了气管,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见钱淑华想过来拍拍,差点躺到凳子上:“咳咳咳我还有事呢!你找别人吧” 钱淑华扬手打了他一下:“坏蛋!晚上我等你!”说完就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在刚进来的同学狐疑注视下,迅速收起洋溢在脸上的幸福,一本正经的看起书来。 红军正在发愁那一袋小笼包和豆腐脑,余庆和进来了,红军随手推给了他。 余庆和大喜:“你咋知道我还没吃饭的”一边说一边左手小笼包右手端着豆腐脑往嘴口倒着,还不忘在猛烈咀嚼中提醒红军:“那个红军啊,咱俩好归好,可我还是不习惯同性恋的,你要是对我有啥想法,可要趁早打住了” 红军又是一阵咳嗽,目视钱淑华用书本挡着扭头愠怒的用食指点着自己,把脑袋低了下去 为了躲避钱淑华的纠缠,红军提前下了夜自习,没有回宿舍,躲在黑糊糊的树影下观望着,果然,没一会钱淑华左右警惕着来到宿舍门口,敲了一阵子门,见没动静,闭着一只眼睛朝里看。 一个逃课的室友正在看黄色小说,以为是老师查宿舍,穿着三角内裤丁丁支着帐篷躲在门后,听到没动静了,打开门一看,钱淑华差点一头扑在了他的怀里,两人一齐惊叫起来 钱淑华捂着脸跑下楼,冲上面叫了句:“你真变态!艾玛辣眼睛啊” 那室友也骂了句:“你才变态!半夜三更敲男宿舍的门!” 正如红军所料,钱淑华真的去操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红军,悻悻的又回来了。 红军这才放心的溜出校大门,在操场阴暗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秀芬。 他不知道被钱淑华一搅和,秀芬还会不会来,但还是坚持等着。 夜自习结束铃声响起,莘莘学子人山人海的出了校门,外面的小商店火爆起来,买零食的,劈甘蔗的,吃夜宵的,烧烤摊边撸串的一片繁忙的景象。 慢慢的人渐稀了,还是不见秀芬的影子,红军正想着秀芬应该不会来了,起身要回去时,忽然发现,光华如水的月色下,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正是秀芬! 红军的心咕咚咕咚跳了起来,他跑到月光下,一边不停挥舞双手示意自己在这里,一边奔跑了过去。 秀芬有点忧郁,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甚至还有点楚楚可怜,红军想去拉她的手,她轻巧的把手别了过去。 红军难堪的缩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远方有同学看见了,吆喝了一声:“那谁又在谈恋爱了!” 吓的秀芬赶紧躲到了树边阴暗处,红军也躲了进来,心中反倒窃喜那个同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红军凑到秀芬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点冷场,看见秀芬拿着一本杂志垫着坐下,顺势用手摸了摸旁边有块干硬的东西也坐了下来。 万没料到那块干硬的东西是一块表面风干的牛粪,一屁股坐下两边稀牛粪嗞了出来! 红军就觉得屁股一湿暗叫不好,伸手去摸,黑糊糊的摸了一手,想要起身,马上意识那样只会出丑更大,表情怪异的歪了歪屁股,牛粪发出了不噜不噜的声音。 秀芬“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你闹肚子了” 红军“嘿嘿”尬笑几声:“没没” 这下打破了沉闷,红军忍着湿透的屁股带来的恶心,开始没话找话:“那个那瓶化妆品本来是送给你的余大头送错了” 余庆和绰号“大头”,秀芬也知道,所以没奇怪,淡淡的苦笑了下,没有接着话题往下聊,叹了口气道:“我家里出大事了,没有谁可以说,想到你昨天挺爷们的,就想和你聊聊。” 红军正想着换个位置坐会不会被秀芬发现,闻言心里一紧又坐稳了,问:“怎么?你后妈打你了” 秀芬道:“那还不至于,有我爸呢”沉默一会,她忽然抽泣起来:“昨天我生气跑到我爸那里去了,他不在办公室,我看到他抽屉里有医院的诊断报告,上面写着:疑似肺癌!” 红军一下惊呆了:“怎么可能?你爸我见过,还那么年轻啊!” 秀芬一下放声哭了起来:“他才四十五岁啊!我妈才去世不久,我该怎么办啊” 红军一下不知该怎么劝了,低下头伤感了一会,抬头安慰秀芬:“没事的,现在医学发达了,那个早期还是中期啊?” 秀芬止住了哭声,抽咽道:“肯定是早期,因为我爸这一阵子看着都像没事一样,上星期还送我上学呢。” “那就好,你家也有钱,早期的开个刀动下手术,很快就好了。” 秀芬好像得到了肯定,心里安慰了一点点,她望着前方坚定的说:“我一定要帮着我爸把病治好!明天我就跟老师请假,先休学一阵子,动完手术再回来读。” 红军担心的问:“你可以在住院的时候再回去呀,你爸是个有能力的人,他会先办妥前期所有事的,马上要高三了,再说不还有你哥吗” 秀芬叹了口气道:“我哥?他只知道在外喝酒打牌玩女人,不气到我爸就不错了,我爸这阵子接了很多工地上的活,他一忙起来会耽误的,我回去劝他把工地上的事交给李叔,一定要马上安排他住进医院!” 红军点了点头,安慰秀芬:“好,我这阵子努力点,你落下的课程我去你家帮你补上,实在不行还有我妈呢,她可是高三班主任啊,你就放心吧!” 秀芬忙道:“家里就别去了,我后妈没有素质,昨天你也看见了,有时间就去我爸的建筑公司吧,办公室里面积很大的,不过你也忙,我还是考虑明年再复读一年,耽误了你也不好。” 红军拍拍胸脯:“没事的,我正好也可以巩固一下” 正在激动,忽然发现胸口拍的到处是牛粪,急忙打住。 秀芬很感动,客气了几句,望望校门口渐渐稀少的同学道:“一会老岳要关大门,我先回去了,补课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起身,看红军没动,奇怪的问:“你不回去吗” 红军哪敢起身,催促她:“你先回,咱俩一路被人看见要误会的。” 秀芬“哦”了一下转身走了,红军看她走远,这才站了起来,两手乱抹着屁股滴滴答答的牛粪,嘴里骂个不停。 忽听前方小树林有人在喊他:“红军!你咋在这里呀?树林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已经来了!” 红军抬头一看,钱淑华正从树林里急切的向自己跑来,红军撒腿就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医院遭遇 红军逃跑并不是害怕钱淑华,而是难堪自己那一屁股和糊了双手的牛粪,这要是被看见,传出去得被人笑死。 大门口仍有许多同学在逗留消遣夜生活,一排商店门口的太阳灶大灯照的路面如同白昼,红军不敢从那跑,冲着校围墙奔去。 钱淑华找了半夜才找到人,哪肯轻易饶了这个始乱终弃的家伙,紧追不舍。 两人跑进了围墙的阴影处,红军看见围墙到了,腾身一跃用手扒住了墙头,刚奋力往围墙甩上一只腿,另一只腿就被钱淑华扯住,她低喊一句:“你给我下来!”往下就是一拽。 红军吐咚一声掉下围墙,屁股从钱淑华头上脸上滑过,将她坐在了身下,这个不屈不挠的小胖妞不顾满头满脸湿漉漉的,两手仍就来揪红军想讨个说法。 红军两只手乱推她,脸上的牛粪打滑,推了几下,糊的钱淑华脑袋像个兵马俑。她觉得嘴里味道不对,呸呸吐了几口:“你竟敢弄这么臭的泥巴糊我” 趁她愣神功夫,红军一蹬腿挣脱了她的双手,再次腾身翻上围墙跳了进去。 红军想知道钱淑华等下有什么反应,就偷听了一会。 果然不一会钱淑华回到月光下,弄清了糊到脸上和嘴里的东西,好像吐了,冲围墙里面大叫:“你个缺德鬼给我等着!” 那时的山区,很多家长并不反对自己成绩一般的子女早恋,早点结婚也是农村固有的习俗,钱淑华就是告诉了父母有人追她得到了其母的支持,心中有底并不害怕,愤而就从大门进去直奔男宿舍问罪。 红军没敢回,在不远处一棵梧桐阴影中偷看,钱淑华一路杀气腾腾的来到男宿门口,想着里面那个支帐篷男生的场面,一下又蔫了,失去了敲门的勇气。 她无处撒气,泄愤的用手刮下头上脸上还有身上的东西一下一下的糊男宿的门。红军正在好笑,宿管老师远远巡视过来看见了,喝问:“那谁?糊的跟个包公似的站门口干嘛赶紧睡觉!” 钱淑华这才跑了 第二天,钱淑华逮空就拿眼睛死死挖着红军,一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形象,红军料她不敢在教室生事,倒也不怕,反正就是不出教室门,中饭也是让余庆和从食堂带过来的,剑拔弩不张地过了一天。 下了夜自习,红军看钱淑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手里拎着一包鼓囊囊的神马武器,就扯着余庆和往校外走,想想过一阵子她气就会消了,先拖一拖。 校外有条小溪,清澈见底,不少同学懒得在校浴室洗澡,夜里会去那边冲洗,溪水也不深,学校也睁只眼闭只眼,民不报官不究的省点水费。 余庆和到了溪边就脱裤子下水洗澡,红军看看钱淑华没有追来,也脱个光光下去了。 不一会校主任打着手电过来了:“全部都给我上来到办公室去!谁让你们下水洗澡的?” 大伙惊的赶紧上岸,衣服都在岸上也不能跑,只得乖乖的陆续上去登记完名字,灰头土脸的穿衣服。 红军和余庆和衣服脱在了一块,死活找不着了,光着腚在溪边来回走了三趟也没看见,校主任等的不耐烦,让其他同学脱了上衣给他俩当围裙围上,一起湘西赶尸似的把这群学生弄进了办公室 批斗完回到宿舍门口,红军才发现自己和余庆和的衣服就在门边,已经被牛粪糊的一塌糊涂,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在余庆和的追问下,乖乖说了实情又替他洗了衣服才算完事。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红军刚松了一口气,却在第二天发现秀芬没有上学了。 秀芬向老师递了辍学报告,就匆匆骑车到了父亲楚建国的办公室,推开门,楚建国正在和肥头大耳满脸横肉武大郎般身材的股东张光凡在讨论一个合同,见到秀芬回来有些诧异,秀芬笑了笑打招呼:“张叔好!”并冲父亲楚建国道:“今天没课,我来玩一会儿。” 楚建国没有说话,打开香烟分给张光凡一支,两人点着吸上,烟雾缭绕一会,楚建国拿着合同继续对张光凡解析细节。 张光凡一双眼睛这才从秀芬身上移开,咽了下口水对楚建国道:“侄女都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 秀芬礼貌的冲他笑了笑,走到楚建国身边摘下了他嘴里的香烟在烟灰缸摁灭,斜靠在沙发上看起书来 一小时后,张光凡走了,楚建国目视着合同,喝着茶在发呆,秀芬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双手小声说道:“爸,医院报告我看了,把这里交给张叔,赶紧住院吧!” 楚建国一震:“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 秀芬低头没有说话,良久的沉默,楚建国叹了口气问:“还有谁知道?”。 秀芬流着眼泪摇摇头:“我没和哥哥阿姨说。” 楚建国用手抹去秀芬脸上的泪水安慰她:“还没确诊呢,顶多也就一个早期的,别哭,你张叔这人靠不大住,我把手头上的事料理完,马上去办住院手术。” 秀芬急切道:“正因为是早期才要抓紧啊,我申请辍学了,给你一天时间处理公司的事,明天我陪你去市医院,这里的杂事以后我来帮你守下,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去医院通知你。” 楚建国听到辍学,“你”了一声想发火,秀芬道:“大学可以晚一年再考,先把这事解决了,行吗” 楚建国想想儿子不争气什么都搞不好,老婆万清钰更是靠不住,也唯有这个贴心的女儿才能照顾自己,低下头茫然的喝着茶不再说话。 第二天,楚建国开着车带着秀芬到了市人民医院,经过繁琐的检查化验程序,医生拿着一大堆检查报告,眉头紧锁的开了张单子让楚建国再去化验个血,暗示秀芬留了下来。 看到楚建国出去了,医生关上了房门:“姑娘,那个~是你爸,对吗” 秀芬紧张的点头:“医生,他没什么事吧。” 医生往上推了推眼镜:“姑娘啊,报告显示,你爸患的是小细胞肺癌,这是肺癌中最凶险的一种,情况很不乐观啊!” 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秀芬还是如同吃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晃了两晃,医生扶她坐下:“不要着急,病已经存在了,尽快办理住院手术吧。” 秀芬颤抖着问:“医生,这个病,能~活多久?” 医生开着住院申请单,从镜片上面看了下秀芬回了句:“看你找什么样的医生主刀了,后期的放疗化疗安排合理程度也很重要。” 秀芬道:“我们也是刚来,对这里不熟,医生你能推荐哪位专家或者是亲手主~刀吗” 问到最后一句,秀芬一下有点发虚,怕这位医生并非名医毛遂自荐,声音轻了下来。 那医生当然听出了秀芬的质疑,扭头冲她说:“我的水平,当然是这个医院首屈一指的,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请我的恩师赵环理先生主刀,他是省城医院肺癌的权威专家,多次在国内外有影响力的刊物上发表肺癌最新治疗文章,获得过很多医学大奖,对这个早中晚期肺癌都有独特的治疗经验,做过两千多例肺癌手术,成功率在国内外名列前茅,当然,我和他联手同台,费用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起的,建议你还是找个普通专家吧。” 秀芬心底又燃起了希望:“那您能帮我约到那位专家吗?钱不是问题,大概需要多少” “早期增加术前免疫治疗及一整套手术流程下来,加上后期辅以他的独门药物,约十万左右吧,并且他的出诊费要五万元,这是不走医院流程给的,你考虑一下。其实普通专家也有比较成功的手术例子,小细胞肺癌术后生存率也有达到过两年的,不要听我介绍盲目的相信名医。” 秀芬一听最好的结果才生存了两年,伸手就抓住了医生的手:“医生,求求您,一定要请来那位专家,钱,我可以凑,一定要帮我把爸爸的病治好,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医生把住院单交给了秀芬:“去交费吧,我尽量帮你约,他前一阵子去德国慕尼黑大学医院做学术演讲,应该回来了,有消息我通知你们,去吧。” 秀芬再三致谢,出门找到等报告的楚建国,他看到秀芬走了过来,担心的问:“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 秀芬强笑笑:“普通的早期肺癌,医生说马上手术,切除了病灶很快就好了,就是以后生活上要注意一些,身体会差好多。” 楚建国明显松了口气,不经意的用手抹了下额头上紧张的汗:“到底还是癌症,这以后公司的事都怎么办?” 秀芬拉着楚建国走到候诊大厅坐下,跟他说了医生那些话,听到秀芬说治疗下来需要十五万,楚建国嗓门大了起来:“十五万抢银行吧?这是个圈套!典型的利用患者急于求医的心理狮子大开口,这是软敲诈!闺女,你还年轻,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声音引得旁边就诊人群都扭头观望,秀芬扯扯楚建国示意小声点,劝道:“我又不傻子,当然不能听他一言堂了,我们也打听一下这专家有没有这个水准,如果真有水平,钱算什么呢有命了才有机会赚啊!” 楚建国不吭声了,其实自己手上仅有以备急用的十万存款,但不想告诉女儿,差的五万,并不是借不来,只是想到一场大病就花光所有积蓄并且举债,心理上难以承受。自己起家没有几年,房子花了六十多万,又买了车,丧妻加上娶了万清钰花了不少钱,承包的几个工地前期投资都是挪借的,就算赢利,那也是工期结束以后。 秀芬见父亲不吭声了,想让他自己想通了再决定,毕竟十五万数额太大,父亲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沉默中,一个中年妇女气喘吁吁的跑来坐在了楚建国的身边,对着一边病秧秧的小胡子男人说:“终于退钱了,妈的这么大医院还耍赖不退费,要强留病人在这做手术,真是可笑!” 小胡子弱弱的问了句:“你说的那个老中医可靠吗?要不还是在这做了手术算了。” 女的一下吼了起来:“那肺就那么大块东西,你割了怎么呼吸啊隔壁王大爷晚期都喝中药喝好了,你这早期的还犹豫啥?” 小胡子嗫嚅着:“这不中药苦吗不想遭那罪啊。” 女的毛了:“肚子拉个大口子切半拉肺就好受了?万八千块的你不治要在这治几万的别说了,跟我走!” 说着起身就去扯小胡子,手中一叠化验单掉在了楚建国身上,楚建图拿起看看,有一张上面清晰的写着诊断报告:早期肺癌。 那妇女回身不友善的拿回报告单,拖着小胡子就往外走。 楚建国犹豫了一下,拉着秀芬也跟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邂逅老中医 秀芬悄声对父亲道:“爸,这不靠谱吧我还是相信大医院。”楚建国道:“现在还没办理入院手术,我们先看看再做决定。” 到了门口,楚建国来到正在拉扯的两人旁边,讪笑着问:“大妹子,您说的那个医生在哪里呀?医术很高吗” 小胡子懒得搭理,中年妇女没好气的道:“医术高不高,你去打听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隔壁王老头医院都不收,在那里一个月中药就吃好了。他在小营巷189号,专门治癌症疑难杂症,小毛病还不看呢,你自己去问问吧。” 中年妇女说完这些,扯着小胡子坐上一辆三轮车走了。楚建国也招手叫来一辆三轮,尾随着他们一路而去。 东弯西拐后,三轮在一个偏僻小巷停了下来,一间不大的小院子门口,排了十几个人的长队,小胡子夫妻也排在队伍里面,中年妇女完全没有了在医院中的暴戾之气,恭恭敬敬等的像个小学生。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伴随着栀子花香弥漫着整个小院,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正堂厅里一张古旧的八仙桌边,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中医,架着老花镜,清瘦但红光满面,称得上鹤发童颜,一身干净的黑咖色唐装,矍铄的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竹制椅子上,正一手搭在一位老者腕上,两眼出神的望着门外把脉。 楚建国怕浪费时间,上前小声的咨询:“先生,肺癌可以治吗” 老中医没有看他,语气严厉的打断楚建国:“排队去!”转头又冲里面药房喊了声:“二丫,去把外面的院门关上,今天只看这么多了。” 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丫头应了一声,快步超过返回院子的楚建国去关院门,对着想往院内挤的几个人道:“老爷子身体不好,每天限诊十五人,你们明天再来吧。” 在一阵吵闹声中,院门栓上了,楚建国和秀芬被这阵势震慑到了,暗自庆幸没被轰出院子,规规矩矩的排在了队伍后面。 漫长的诊断,抓药,个个出门后脸上像遇到再世华佗一样。 终于轮到小胡子夫妻了,中年妇女刚想说话,老中医抬手制止,指头轻点桌面示意小胡子坐下,伸手搭在他的手腕脉搏上,聚精会神清起了脉。 几分钟后,老中医缩回手按压小胡子胸部两侧:“疼吗?”小胡子“哎哟了几声:“疼!疼!” 老中医道:“面色苍白,消瘦,呼吸不畅伴有响声,脉像细微无风自汗,肺有大问题啊。” 老中医又看了看小胡子舌头:“舌绛紫苔厚腻,有紫色瘀斑,脉数细微,要清热败毒,活血化瘀,软坚散结啊。” 说完接过中年妇女几次欲递上的医院报告单仔细看了看:“早中期肺癌中药治疗调整最佳,晚期治疗就相当困难了,肺一旦切除,吸呼更加艰难,造成免疫力低下就不好办了,三个疗程的中药,一个疗程三千块钱,你看要不要治” 中年妇女有些担心,弱弱的问:“能保证治好吗?” 老中医嗓门大了起来:“谁敢跟你保证我这里治愈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九十,或许你运气差,就在那百分之十里面呢,不放心就去医院开刀吧,兴许能活个一年半载。” 说完不再搭理他们,冲楚建国招手:“下一个。” 旁边的二丫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我爸从医几十年,老了本想安享晚年,是这一带乡亲硬要来看病才每天接诊几个人,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小胡子连连道歉,并朝中年妇女一通训斥,眼见那女的快要哭了,老中医才面带愠色,从旁边一本老旧《中医大全》压着的处方中挑出一张交给那个二丫,冲中年妇女不友善的道:“交钱领药去吧,她会教你怎么服用和服药禁忌。” 楚建国和秀芬本以为这是个骗人的道场,一看还真的要来赶人,有点心存敬畏了,毕恭毕敬的坐在了椅子上。 老中医仔细的为楚建国清了脉,望闻问切后道:“你和刚才那个不同,属肺阴严重虚损,咳痰难吐,苔少津枯,要化毒清滞,养阴祛湿。” 他又看了楚建国的医院诊断书,正色道:“滋阴c提气c补阳c养血,要用名贵中药和我们山区独有的草药,以此来软化直至消除癌肿结节,费用比刚才那个贵,4500块一个疗程,症状消失后还得拿药调整,以扶正固本,总的下来,不低于两万块,你考虑清楚要不要治疗,想好了再来吧。” 两万相比较医院开出的十五万,楚建国自然能够接受,老中医缓和的态度也正好给了他考虑的时间,于是起身付了50元就诊费说了声:“谢谢,那我们考虑下,明天再来。” 老中医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明天我去甘肃大女儿家住一阵子,半个月左右就回来了,这上面有我女儿家的电话,你到时可以联系我,你这毛病需要我回来才能开处方,这几天我先开点增加免疫的药,也就百来块钱,年轻人,祝你好运啊。” 半个月对于一个癌症患者意味着什么?楚建国急的又坐了下来,秀芬也急了,和老中医商量:“爷爷,我们先开一个疗程吃下试试看,行吗” 老中医摆摆手:“重疾需用猛药,这是中医的一贯治疗方法,这药副作用较大,三个疗程配方都不相同,相生相克相扶相保,一个疗程后如果你不来,前功尽弃不说,反而伤了肝胃,对你的身体相当于雪上加霜,这钱我不想赚,你还是回去吧。” 秀芬和楚建国都不说话了,老中医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厢房休息,在他推开边门的瞬间,楚建国喊了一声:“先生,那就开药吧,不考虑了。” 父女俩拎着用一万三千五百元换来的三十多包中药,脸色凝重的走出小营巷,叫了辆三轮车回到了医院停车场,打开车门坐在里面久久没有说话,怕上当受骗是一方面,万一中药没用,耽误开刀拖延了病情,那事可就大了,直接关乎到了生死啊,这药吃还是不吃,父女俩都没了主意。 楚建国肺部开始疼痛,他放倒座椅躺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从蜡黄的脸上往下淌,两眉拧成一块轻声呻吟着,表情痛苦。 秀芬乱了方寸,她知道父亲楚建国的性子,一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软弱过,这呻吟虽然不大,但足以看出是非常痛苦。她掏出纸巾帮楚建国擦着脸上的汗水,劝他:“爸,还是相信大医院吧,这些钱,就当买了个教训,咱俩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 楚建国腾的坐了起来:“今晚在市里住一夜,明天看看那个老中医到底走没走,如果走了,说明这是真的,没走,那就想办法把药退了!” 秀芬也觉得在理,就随着父亲一起就近找了个宾馆,父女俩开了个双人床房间。 秀芬自从懂事起,就再也没有和父亲一起在一个房间睡过,望着父亲那布满沧桑的脸,和不时因阵痛而扭曲的五官,久久不能入睡。 夜里楚建国呻吟不断,也不时被疼醒,秀芬几度被惊醒坐在床沿呆呆看着,除了端茶送水和心疼也无能为力,她觉得自己多么无助和渺小。 她突然想起了红军,觉得如果这个痞痞的男孩子在旁边,应该能帮自己拿个主意。 秀芬其实也挺喜欢红军,也知道那瓶化妆品是他送错了人,生日那天意外的收到红军的蛋糕,着实令这个失去母亲缺了关爱的女孩子心里十分感动,在自己家里公然指责继母的形象也让她觉得这个人应该可以依靠,所以才会约他出来,把父亲生病的事向他倾诉。 天快亮时楚建国舒适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钟,秀芬早就买来了早饭,静静的等他起来吃 父女俩退了房,开车直驱小营巷,在咚咚心跳中来到那个小院门口,门鼻赫然挂上了大锁,一张纸条贴在那里:东家有事,半月返回。 楚建国和秀芬这下长长嘘了口气,直接开车回到了楚家镇 楚建国不想让妻子万清钰知道自己生病的事,公司也两天没去了,就把开车开进了公司大院。 秀芬在厨房煎好了中药,一脸期待的看着楚建国吹着热气慢慢喝下,忐忑问道:“爸,感觉舒服点了吗” 楚建国拧紧眉头,用心感受了一会:“好像不错,是舒服了很多!”父女俩都开心起来。 晚上秀芬买了几个好菜,打算庆祝一番,刚把菜烧好,听到办公室外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红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误撞丑事 秀芬看见红军,多多少少有点意外,那天在操场她也是冲动之下告诉了红军父亲办公室的地址,过后就忘了这事,没想到这么远的山路,红军真的会来,内心竟有了一些惊喜。 这个时候的秀芬,也真的想有个人可以倾诉和安慰自己,但也害怕父亲责怪自己有早恋倾向,愣在了那里。 红军看见楚建国也在这里,心里虽有准备,还是有些慌张,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本,不自然的朝楚建国笑了笑:“叔叔您好,我叫凌红军,是秀芬的同学,来给她补功课的。” 天下所有的父亲,对于保护女儿的直觉永远都是最敏感的。楚建国已经从红军看秀芬的眼神中,查觉出他是个想拱自家女儿这颗白菜的猪,按正常的思维,肯定是要警惕起来面带不悦,毕竟女儿才17周岁。 可楚建国没这么想,自己身患癌症,能不能治愈还是个未知数,打他知道自己患癌的那刻起,首先没有考虑事业妻子和儿子,想到的却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万清钰对待秀芬是个什么态度,自己不是看不出来。 他看这小子眉清目秀,倒也和自己女儿般配,竟有了几分期待,起身微笑着道:“你好你好,快进来,秀芬,去拿副碗筷,小伙子一起来吃点。” 秀芬应了一声就去厨房了,红军来到桌边,本想说已经吃过了,看到一桌子的菜,偷咽了下口水又忍住了。 楚建国拿出一瓶白酒:“叔叔今天高兴,来,陪叔喝一点!”说完一人倒了半杯。 红军关切的望着楚建国,虽然自己没什么酒量,还是把楚建国的那杯往自己这边倒了大半:“叔叔工作劳累,身体欠佳,您少喝一点,不会怪我吧” 楚建国听红军口气,似乎秀芬已经告诉他了,心里暖暖的,秀芬也拿来了碗筷,要抢父亲的酒杯,楚建国已经乐呵呵的端了起来:“来,小朋友,没什么好菜,随意一点。” 两人边吃边饮,楚建国询问了红军的一些家庭状况,成功的商人总是善于在饭桌上进行交际,不停的劝酒夹菜,红军也舒缓了紧崩的神经轻松起来,喝的面红耳赤。 吃的尽兴时,楚建国肺里一阵刺痛,停下了筷子强忍一会,秀芬一直在关注着父亲,对他道:“爸,药已经熬好了,我去端来给你。” 楚建国摆摆手:“一会我自己去倒,先吃饭。” 正要举筷,电话响了,楚建国走到办公桌拿起一听,电话是万清钰打来的,她关切的问:“这两天哪里去了不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呀?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老张接的,几点钟回来呀我都想你了。” 楚建国肺里又是一阵隐痛,他皱了下眉头道:“今晚公司有点事,我就不回去,忙完就公司睡,你早点睡吧。” 挂了电话,楚建国仍觉心口绞痛发闷,没了食欲,对秀芬道:“这个小朋友今晚就在我这凑合一夜,你补完课回家好了,我没什么事,明天你还继续上学吧。” 秀芬不置可否,进到厨房把熬好的中药虑去药渣,又放了点红糖中和一下苦味,送到楚建国房间里,铺好他狗窝一般的床铺,安排父亲睡下,就出去开始收拾碗筷 红军这两天出奇的努力,还破天荒的到母亲李雨惠的卧室去请教没有彻底弄明白的功课,令李雨惠感到意外,她因为自己丈夫凌致远在矿上摔断了腿天天需要回去照顾,无形中忽略了红军,眼见儿子肯努力学习了,也倍感欣慰。 正因为自己的努力,又刻意记录了老师在课堂上的讲课流程,红军辅导起来非常的顺利,秀芬也听的很懂,两天的课程讲完,夜已经很深了。 秀芬要自己骑车回去,红军不放心,坚持要送她,于是夜色中,两人各自一辆自行车,往不算近的秀芬家中骑去。 到了门口,秀芬要把父亲办公室钥匙给红军,怕他敲门影响了父亲睡觉,但红军坚持要回学校,只得作罢。 秀芬开门上楼,红军并无困意,就在门口不远的小池塘边坐了下来,听着阵阵蛙鸣,想着楚建国并不排斥自己的盛情招待,兴奋不已。 秀芬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经过客厅,忽然听到里面有十分痛苦的叫声,侧耳细听,是万清钰的叫声:“不要啊啊我要死了!” 伴随一阵激烈的“啪啪啪啪啪”抽打声,秀芬的心一下吊了起来,家里来贼了? 她慌的跑上三楼,用力猛推哥哥楚秀良的房门,居然没锁,自己差点摔倒在地,打开灯一看,房间空无一人。 楚秀良经常流连于县城各大洗脚洗头房寻花问柳,又酗酒和一群地痞混在一起,夜不归宿那是常有的事,秀芬并不奇怪,可家中有情况啊,万清钰在被人毒打,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秀芬顾不上害怕,掂起楚秀良床头的双节棍,匆匆下楼用钥匙轻轻打开房门,悄悄推开 眼前的一幕令秀芬终生难以忘记:调成暗光的客厅里,vcd连着的电视正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而沙发上,两个人赤身,万清钰大叉双腿仰头闭眼,两手撕抓着沙发,不停叫着:“啊啊不要啊快点啊” 而伏在她身上不行抖动臀部啪啪撞击的,正是自己的哥哥楚秀良! 秀芬呆若木鸡,握紧的球形门锁不自觉的松开,双节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偷情的两人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冷气迅速起身,一见是秀芬,大难临头各自飞啊,都去扯沙发上的被单来遮挡自己,你来我往竟然争夺起来,几个回合才堪堪盖住了私处。 楚秀良尴尬的回头问了句:“妹,你咋回来了?你你听我说” 秀芬浑身哆嗦,气不成声:“别叫我妹!你这个畜牲!” 说完扭头就往外跑,就听万清钰冷冷一句:“给我站住!” 常年被骂的秀芬,心底恐惧被激发出来,真的站在了那里。 万清钰不愧是风月场所混过的人物,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本来已经打了电话查过岗,没料到在上学的秀芬会深夜回家,事到临头,反而不害怕了。 她淡定的套上自己的蕾丝内裤穿上真丝睡衣,走到门口,双手抱在胸前,好像犯错的是秀芬一样,训斥道:“没错,我是和秀良,是有一腿!可那是在认识你爸楚建国之前的事,我是出格了,可是你老子楚建国,也不是个好东西,嫖完了我,还非得要娶回家里,这算不算公公扒灰呢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你,自从嫁给你爸,我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男人,可你问问你爸,这最近一年他碰过我总共有十次吗?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理解,可我也是个正常女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生理需求啊,怎么了,肥水没流外人田,老子不行儿子代劳,犯错了吗!” 秀芬羞恼之极,冲着万清钰一字一顿道:“好!你有道理!我这就去跟我爸说去!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就往楼下跑,楚秀良慌的裹着被单一下冲了出来,揪住秀芬的手差点哭了,哀求道:“妹啊,千万别告诉爸呀,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哥这次吧!” 见秀芬厌恶的甩开自己的手,楚秀良继续哀求:“妹啊,你忘了爸捡回你的时候,你发着高烧快要死了,是哥哥没日没夜觉都不睡陪着你吗?你忘了哥从小到大都护着你,经常为你和别人打架了吗” 秀芬的眼泪涌了出来,扶着楼梯栏杆跌跌撞撞下楼,万清钰一把拨开楚秀良,冲着秀芬的背影冷笑道:“去吧,告诉你爸去!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得了肺癌了,不信就去办公室里,看看那张报告单吧!闹开了也好,让全镇的人都看看优秀企业家父子都操一个女人,不就是离婚嘛,好啊,省得他死了我守着活寡,还能分一半财产呢!别忘了家里的钱都在我这里掌握着,你这个捡来的小野种,去闹吧,看你能分到多少!哈哈哈” 秀芬泪如泉涌,放声大哭着奔向了大门,打开锁就冲向了野外 红军正在池塘边幻想着以后和秀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朦胧听到哭声,以为是个错觉,正竖耳静神,看见秀芬跑向野外,这才知道是真的,翻身骑上自行车就追了过来。 他一阵疾驰超过秀芬,飞身下车不顾自行车摔倒在地,上前一把抓住她:“怎么了?那个女人打你了我特玛去打死她!” 秀芬没料到这个时候红军还在这里,孤立无援像见到了亲人,一头扎进红军怀里声嘶力竭大哭起来。 红军一把推开秀芬,急切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搜寻着是否有伤,连声喝问:“是不是打你了?说话呀!说话呀!” 秀芬哽咽不停连连摇头,红军松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别怕别怕,有我在呢,谁特么敢欺负你,我非卸了她不可!” 良久哭声渐停,秀芬没有理会红军的询问,仰头对着月光擦擦哭红的眼睛,倔强的冲红军说了一句:“带我去建筑公司,我要找我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红军家里 红军见秀芬什么都不肯说,不方便再问,载着她又原路返回到了小建筑公司门口。 秀芬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在门口双手抱头久久不想说话。红军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拍了拍秀芬肩膀道:“别难过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出来,一定不是小事,你还小,自己处理不了的,那就交给叔叔吧,毕竟他是一家之主,看问题会比较全面一些。” 秀芬抬头空洞的望着前方月光下的树影,思考再三,觉得如果告诉了父亲,无疑会引起家庭的破裂和加重父亲的病情,除了红军以外,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这些烦恼了,她扭头看着红军道:“不是刚才不愿告诉你,确实是家丑难以启齿,我不想说,可又非常憋闷,现在我告诉你,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红军盯着秀芬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秀芬再次抽泣起来,哭着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红军非常震惊,没想到小说上经常出现的老套情节,竟然真实的发生在秀芬家里。 犹豫很久他对秀芬道:“叔叔的病那么严重,个人建议还是先隐瞒一阵子,这几天你先让叔叔以治病为理由,先把钱转移过来,等病好了,再告诉他真相,破点财离婚算了,她这样的女人,说白了,也不过是叔叔的暂时精神寄托,对你也完全没有后妈的样子,又做出了这样乱伦的事,叔叔完全没有理由珍惜她,现在闹起来,一旦她拿了钱,消失个一年半载把叔叔的身体拖垮,那可就麻烦了。” 秀芬考虑一会,觉得也只能这样,轻轻的点了点头,站起身道:“这么晚了,你就在里面的沙发上凑合一夜吧,两个沙发呢,咱俩一人睡一个。” 红军一看表,都凌晨一点了,怕明天早起赶路耽误了上课,坚持要回去,秀芬打开了门,和红军互道晚安就进去了。 红军刚走没几步打算骑上自行车,忽听房里一阵惊叫,原来秀芬怕开灯后楚建国在窗户口看见灯光会醒,就摸黑往沙发上躺,身下竟然有个裸着全身仅穿一条内裤的男人,一惊之下秀芬跳了起来失声惊叫。 红军冲进房间,楚建国也醒了从卧室出来开灯,明亮的办公室里,只见另一个股东张光凡挺着耷拉下来几乎盖住内裤的肚子,个子太矮,仰着头不停的向秀芬和楚建国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和老婆吵了架被赶了出来,想在这里凑合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吓着你们了” 张光凡一贯是个武大郎形象,长相奇丑身材矮粗,却偏偏仗着父亲留下的钱财娶了个潘金莲式的貌美老婆,动不动就被赶出家门那是常有的事,楚建国都已经习惯了,见状也没有理由责怪,只是自己和他都穿着内裤着实不雅,赶紧冲秀芬道:“你咋不在家睡觉又来干啥?快点回去。” 秀芬拉着红军跑了出来,楚建国在窗口又喊了声:“小伙子晚上就睡这里吧。” 红军已经骑车载上了秀芬,回头应了一句:“我回学校了叔叔,你早点歇息吧。” 秀芬这下无家可归了,听从了红军的建议,一起到了学校门卫老岳在噼噼啪啪的拍门声中,骂骂咧咧的开了门,两人各自回到宿舍去睡了。 天一亮秀芬就起了床,打算叫辆三轮车返回镇里,路过男宿,想看看红军醒了没。上了二楼,窗户大开着,红军的床就在窗边,轻声打着鼾睡的像条小猪,仅穿一条小内裤,关键是,这小子居然晨勃了!还特么一只手伸进内裤里揪着,秀芬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要脸,羞得脸上一红就走。 走了几步,恶作剧的心思上来了,返回身拎开自己手上的那瓶水,挥舞着朝红军身上浇了几下,低身猫腰就跑。 红军惊醒,扭头一看窗外没人,一脚兔子蹬鹰踹向上铺:“余庆和你个犊子又尿床了” 上铺传来余庆和惊醒后的恼怒声音:“谁特么尿了?就上月尿了一次你天天当笑话是吧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里面果然传来了咕咕咚咚的角力声,秀芬知道他俩是对活宝打不起来,捂嘴偷笑着跑了。 这些天沉闷的心情,一下因此轻松起来,秀芬哼起了小调暂时忘却了烦恼,在三轮车跳舞似的颠簸中又回到了楚家镇。 楚建国已经早早起床回家去拿换洗衣服了,自从自己患病后,身体消瘦明显,性生活能力日渐消退,本来就大了万清钰二十多岁,早就对这个女人如狼似虎的需求力不从心,又怕万清钰夜里听到自己的呻吟知道患了重病,经常借着工作忙为借口不愿回家。 楚秀良昨夜害怕楚建国回家会扒了自己的皮,早就半夜跑到县城避难去了,万清钰嘴上恐吓了秀芬一阵子,心里其实也害怕,天亮才刚睡着,咚的一声房门被打开,吓的一咕噜坐了起来大喘着粗气。 楚建国问:“秀良呢?楼上没见他人,又跑哪去了”万清钰以为是回来兴师问罪的,靠床扭头不再说话。 楚建国觉得有些愧疚,坐在床边把万清钰揽在怀里道:“吓着你了吧,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白天要处理杂事接待客户,晚上还要去工地上检查忙到深夜,回家太晚怕吵着你睡觉,等空下来,我就天天回家了。” 万清钰一听,感觉秀芬好像没有把自己的丑事告诉楚建国,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她假意闭眼嗔怒:“是外面有人了吧?” 楚建国忙讪笑着:“哪能啊,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外面的那些哪里看的上眼” 话没说完,万清钰两手勾住楚建国的脖子,仰头把嘴盖在了他的唇上,一个翻身把楚建国摁倒在床上 草草交了作业,楚建国两腿发虚拿着衣服就出了门,连秀芬昨夜为什么没睡在家里都害怕的忘了问,他觉得万清钰简直就是一头发情的母猪,逮住机会就像一台抽水机,嘟嘟嘟嘟嘟嘟的把自己抽的只剩一张皮,他深深的怀疑自己丧妻后娶她的合理性。 所幸回到公司,见到女儿秀芬久违了的一副开心相,麻雀一般叽叽喳喳跑前跑后为他端药弄饭,心里安慰了许多。 白天事多,不时有工地施工负责人进进出出汇报情况,催材料买建材接客户谈业务 秀芬没事,就斜靠在沙发上温习功课,一向精明能干的张光凡今天却总是走神,弄得楚建国不停的叫他,也因此更加的忙碌。 天黑时红军又来了,秀芬虽然早早的准备了他的晚饭,嘴上客气着让他以后别这么远再来给自己补课了,心里却喜滋滋的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晚饭多了张光凡这个人,气氛显得有点局促,草草吃完,秀芬熬好了药就听红军补课,多了张光凡在另一张沙发上长嘘短叹抽烟,房间里很压抑,两人不方便开些玩笑,一本正经的,也怕耽误张光凡睡觉,所以课程讲的很快。 秀芬出门时,期待的问父亲楚建国:“爸,今天你回家吗”楚建国道:“你先回去,我陪陪你张叔。” 秀芬本想让父亲能够带着自己回去,听到这话,也怕父亲回去被万清钰看出了病情,不好勉强,但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万清钰。 喏大的楚家镇,竟没有自己的栖身之地。 红军看出了秀芬的隐忧,挠挠头:“要不还是和我一起回学校” 还真没有其它的地方好去,秀芬“哦”了一声,想回去骑走自己的自行车,红军借口来来回回的太累,不由分说载着秀芬就去了学校。 如此来回了一个多星期,原本指望张光凡能夫妻和好腾出办公室的位置,谁知他回去后,脸上又添了许多血道道,抱着一堆衣服又回来了,看样子这是得长住了。 秀芬从楚建国那里得知,张光凡是和某个寡妇有染东窗事发才被赶出来的,他家母老虎那可不是一般的凶,与那寡妇已经激战多场事态白热化,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第一个疗程的药马上吃完了,楚建国也说不上来有没好转,夜里疼痛依然时轻时重,想坚持把第二个疗程吃完看情况,秀芬觉得,既然没什么作用,还是得赶紧手术,父女俩的态度有了分歧。 那天红军再次补完课,带着秀芬重返校园时,却没了往日说说笑笑的态度,闷头踩着自行车一声不吭。 秀芬觉得奇怪,正想问话,红军叹了口气:“还有三天就放假了,假期学校是关门的,你还是不想回家吗?” 秀芬这才惊觉暑假时间到了,可自己确实不想回那个家,期间回去了一次,万清钰一句话都没和她说,铁青着脸摔摔打打着家里的东西,一副见到眼中钉肉中刺的形象,秀芬也无法忘掉那夜所见的场景,加上楚秀良这么久一次没回,让那个家更多了难以接受的耻辱和陌生感。 红军把车子停了下来,买了支棒冰递给秀芬,努力掩饰自己的激动怯怯道:“要不,你到我家住一阵子,每天有班车,也方便。” 见秀芬没有回话,他着急了:“你别误会,我以前有个姐姐,十几岁时车祸死了,空了一个房间,我把咱俩的事都告诉爸妈了,她很欢迎你到我们家去,也就住一阵子,等叔叔的病好了,你们再回去。” 秀芬住进红军家的那晚,一家人空前的表示了极大的热情,李雨惠已经烧好了一大桌的菜,红军的父亲凌致远也不顾腿伤还没痊愈,架着双拐笑咪咪来到桌上吃饭,一家人拿出了对待未来儿媳的热情盛情的款待着秀芬,不停的夹着菜送到秀芬碗里,让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幸福满满,一度咀嚼着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吃过晚饭,红军兴奋难耐,说要带着秀芬去看看这山里的夜色,秀芬也非常享受这份家的安定和山里的宁静,欣然陪着红军一起在这静谧的大山沟里走着 陌生的环境让秀芬有了短暂的轻松,山沟沟里所有的一切都和楚家镇完全不同,掐着野花,追着流萤,从齐着膝盖的秧田埂边一路听着蛙鸣,秀芬完全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在红军的牵引呵护下,幸福的就像个小公主 月色中来到了一大片荷塘边,小荷初露,暗香浮动,水面波光如镜,清凉的山风不时拂动重重叠叠的荷叶,沙沙的响声不绝于耳 在一片透着星星点点月光的树影下,有一条长长的大青石,两人坐在了那里,红军出神的望着月色下的池塘,动情的对秀芬道:“小时候,外婆住在我家照顾我和姐姐,经常会带我俩来这里玩,所以我对这片荷塘有很深的感情,看见这荷塘我就像看见了外婆,可惜她已经去世了。我刚刚学会了一首歌,叫《弯弯的月亮》,每次听见,就像外婆坐在我身边一样,你会唱吗?要不我唱给你听” 秀芬也只听过一两次,失去母亲后苦闷的生活早就让她失去了听歌学歌的兴致,听到红军说起了自己的外婆,忽然想起了母亲小时候带着自己在小溪边玩耍嬉戏的场景,自己那时虽然是个身患重病遭人遗弃的孩子,可楚建国夫妇捡回后并没嫌弃,辗转奔波了几个医院,做了一台又一台手术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母亲一次又一次的鼓励自己要坚强,一次又一次的牵着自己在溪边奔跑歌唱 童年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如今,母亲不在,父亲又身染重病,秀芬深陷痛苦难过之中,当即止不住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树影下光线较暗,红军并没发现秀芬在伤心难过,依然沉浸在往事里,他轻声哼唱起了那首《弯弯的月亮》:“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的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悠美绵软的歌声,深远空旷的意境,两人各自陶醉在无尽的回忆和怀念之中,眼前浮现着外婆佝偻的身躯和母亲慈详的笑容,秀芬也不自觉的跟着红军一起轻唱起来,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又见老中医 秀芬夜里睡的十分香甜,红军姐姐的房间后面有个大大的窗户,订上了透明的塑料网纱,没有蚊虫进来,山里的夜风透过屋后一片不大的竹林,舒适的往窗户吹着,不疾不徐,如童年时母亲那舒缓摇动的蒲扇,拂着阵阵凉意,吹过脸颊凉在心底。 一觉醒来天已大意,秀芬自母亲去世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无梦自醒过,怕耽搁了给父亲熬药,匆匆洗漱,吃了李雨惠精心做的早餐,就和李雨惠告别去镇上坐小巴返回楚家镇。 红军还在睡觉,听到秀芬要走嚷着一起去,秀芬冲他房间道:“这些天你帮我补课,肯定很累了,今天我爸那边也没什么事,好不容易放了暑假,你多睡会儿吧。” 说完怕红军跟来,一溜烟就去了镇上车站。 回到建筑公司,平时里面至少有父亲或张光凡任意一个留守的办公室,居然没人。秀芬去厨房看了一下,发现中药也没熬,不禁有点生气父亲的粗心大意。 她熬好中药,静静的等待父亲到来。 临近中午,父亲的桑塔纳才驶进了公司院内,楚建国和张光凡都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秀芬迎上去挽住楚建国的胳膊,仰头嗔怪他:“爸,你怎么药都不喝就走了?” 楚建国没有说话,用手摸摸秀芬的头,三人一齐进了办公室。 秀芬端了药出来,听到楚建国正在训斥张光凡:“早就跟你说过,塔吊的底座一定要弄牢固弄牢固,你就是不当一回事,这下好了,塔吊司机死了不算,还砸死了三个重伤一个,今年所有的工地都白干了也脱不了身,光那个重伤的就能让咱俩再回到解放前!” 张光凡脑袋都快夹进了裤裆里,半天才抬头长嘘一口气:“大老板不是还赔一半了吗那个重伤的估计也活不了啦,放心好了。” 楚建国恼怒道:“大老板是承诺赔一半,可他暂时拿不出钱啊,还不是咱俩在擦这个屁股?要不是我大舅子是律师马上关了工地找家属私聊,消息一捅开上了媒体咱俩都得坐牢!光凡啊,前年才发生的吊栏断绳摔死人,咱俩赔了多少钱你忘了这才隔了多久啊?咋就不长记性呢?我这刚刚造的房子,手上都没钱了,你看这咋办吧” 张光凡面露不悦之色,点着一支烟猛吸几口道:“建国,事到临头,责怪我有用吗?工地都有带班的和施工员,你也去过呀,怎么能把责任都归到我头上这个时候,你跟我说没钱,咱俩换位思考,你是我,会怎么想” 楚建国没有说话,一边用手拨打电话一边道:“从早上出事到现在,你一直在我身边,这事除了我大舅子,所有人都不知道,当然也包括万清钰,我的存折就在她那里,你来听听我到底有没有撒谎!” 电话通了,楚建国开了免提问:“清钰啊,工地出了事故,家里还有多少钱啊?” 那边传来万清钰还没睡醒的声音:“不就还有十万块吗我借给二哥做生意了,急用吗?” 楚建国一听十万块还借出去了,急了:“那快点要回来啊!没钱我都要坐牢了!” “好好,你别急,我这就去要,他在北京,刚进了货,说是一两个月就能还上来了!” 楚建国语塞,挂了电话大口喝着浓茶,还真生气了,秀芬一下想起红军那天让父亲先把钱要过来的事,当时生气给忘了,这可是父亲的救命钱啊,脱口而出:“这咋办啊家里没钱了?” 张光凡一口香烟呛进了肺里,咔咔咔一阵猛咳后笑了起来:“建国,好一出双簧戏啊,你我一起经营这个公司五六年了,用得着对我这个兄弟耍这样的手段么行!算你狠,这个时候不拿钱都会坐牢,你有律师舅子,可以把你弄出来,我特么不是没有靠山吗?” 他顿了顿,起身倒了一杯茶,目视楚建国道:“不就二十二万一个吗这百来万,我有!不过今天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丑话说在前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得的什么病,你女儿和她男朋友那晚在门口的议论我都听见了,想让我垫上钱你年把死了就不用还了是吧?” 楚建国气的伸手揪住张光凡的衣领就想打人,秀芬急的赶紧抱住父亲,张光凡扯下楚建国的手,好像并不慌张:“建国,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打坏了我,谁来出这笔钱啊这么着吧,别跟我说这钱以后还我,你的条件不足以让我相信这笔钱我还能拿的回来,这不还有几个工地嘛,让我拿钱可以,现在就签一个协议,如果工地完工无论你人还在不在,钱没还上来工地全部归我,尾款多少都跟你没有关系,签完去公证一下,我张光凡马上摔锅卖铁把这个窟窿堵上!” 温山县的几个工地,楚建国早就算过,年底净赚八十几万不成问题,借着喝中药的功夫,他考虑了一下,事到临头,张光凡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即便还不上来,也就吃个一二十万的亏,况且以自己和大老板的交情,中途也是可以支取点工程款的,于是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推向张光凡:“你提议的,那就由你来写吧。” 张光凡思索一会,提笔写完协议递给楚建国:“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你看如果没什么要补充的,签完咱俩去公证一下,今明两天把这事赶紧捂住处理掉。你也别生气,我也是拿全部家当在赌,万一工地再出状况不赚钱呢?” 楚建没有理会他,看完签了字,两人开车就去公证处。 秀芬呆呆的坐着,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在梦里,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她的眼光没看那么远,只想知道,现在没钱了,治病怎么办 公证处在温山县,楚建国公证完,直接开车去了丽媛养生会所,那里几乎就是万清钰的家,她差不多每天都要去那里消费打发时间。 万清钰还没到,不过领班告诉他:“钰姐已经打电话过来预约了,一会要做面部深层护理,现在正在路上。” 果然一会功夫,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万清钰到了,楚建国拉着她坐进自己的车里,问:“那十万块真的借给你二哥了?” 万清钰大睁着眼睛道:“是啊,他借的急,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就自己做主借了,很快就会还了,建国,有事吗” 楚建国急的一拍方向盘:“那是我等着治病的钱啊!马上要用的!你大哥是个律师,还差这点钱吗?” 万清钰道:“大哥也借了十万给他了,我是不好意思才借的,你病了什么病要花十万块啊?” 楚建国没有说话,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半天抬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万清钰走后,楚建国找了个公用电话,想了想后拨通了:“喂,清弦吗我建国啊,这几天我手头紧,能帮我弄个十万块救个急不?” 万清弦就是万清钰那个做律师的大哥,早就在万清钰和楚秀良事发的夜里,得到自己妹妹让他先暂缓和楚建国经济来往的事,虽然妹妹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一个律师敏锐的直觉让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情况,他楞了下,关切的问:“是工地上的事吗已经教你先让张光凡垫付了呀,他不肯?我手上早就没钱了,你嫂子刚刚买了房,又借了二弟十万块,吃饭都是问题了,本想问你借点的,还好我没问。” 楚建国一阵失望:“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放下电话,楚建国心情沉重,胸口一阵隐痛传来,猛烈咳嗽着,一口痰吐向地面,他惊呆了,那痰,血红血红的! 以前痰中带血,从来没这么严重,楚建难以置信,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没错,都是血!这分明是病情严重了! 他火速驱车回到了楚家镇,不顾女儿问东问西,收拾完那些中药,拉着秀芬就进了车里,说了句:“好像这中药没用,得赶紧去找那老中医!” 秀芬慌了神,忙问咋了楚建国只回了一句:“刚才吐了血!”就不再说话,桑塔纳后面扬起阵阵灰尘,一路颠簸着往市里飞驰 到了小营巷189号,眼前的景象让楚建国和秀芬惊呆了:大院的门都倒在了地上,里面的栀子花树被拔的到处都是,残砖碎瓦凌乱的铺了一地,一些中药东一把西一把的散落在其中,就像刚刚发生了爆炸一样。 两人睁着吓傻的眼睛往里走,正厅的八仙桌也稀巴烂碎在地上,那把竹制的椅子倒还在,不过上面坐的是个穿着碎花太婆衫的肥胖妇女,看见楚建国父女,一脸怒气的吼了起来:“又是来找那个老头的吧?一星期前就走了!妈的老娘房子租给他开个诊所,赚黑心钱被人把家都砸了!这个老虫砍脑壳的,以后不得好死的!” 楚建国和秀芬顿觉如五雷轰顶,惊问:“那个老中医是骗子”胖女人道:“你说呢?把人家早期的癌症拖成了晚期,没砍死他就不错了!他倒好,屁股拍拍又到另一个诊所行骗去了,老娘的房子搞得像灭了九族一样,派出所不处理好,老娘就不收拾,不给个说法,明天就去找记者来报道报道!看他后台有多硬!” 胖女人摇着蒲扇进了里面房间不再搭理,父女俩傻傻的站了一会,楚建国缓过神来,疯了似的跑到车上,抓起那堆中药就往墙上扔,秀芬一把抱住他哭着:“爸!别扔了,留着做证据去告他!” 楚建国无力的垂下了手,胸口一阵刺痛,喉头一咸,又是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秀芬恐惧的望着地面,推着楚建国就往车里钻:“爸!快!快点去医院!”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人民医院,秀芬让楚建国在候诊大厅坐着,径直上楼去找那位专家,到了他的诊室门口,敲门一看,却是另外一个年青的医生,忙问:“上次那个陈主任不在吗” 那医生道:“陈连法主任吗?他今天休息,我这里有有他的电话,你可以打给他。” 秀芬等那个医生翻出电话本抄了电话,人太多,等了几次电梯才匆匆下楼,却发现楚建国不见了! 原来楚建国正在大厅小憩,听到背后那排靠椅有个熟悉的声音:“终于把钱退了,艾玛这么大的医院,居然还想赖帐,非要别人在这做手术,真是可笑!”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的那个老中医可靠吗要不还是在这里做手术算了。” 楚建国迅速回头,果然发现是前面忽悠自己的中年妇女和小胡子两口子。 中年妇开始骂了起来:“胃就那么大一坨,割了以后还不得饿死”说着就去拽那前一阵子刚得了肺癌这次又得了胃癌的多灾多难小胡子,同样是撒落了旁边一位大叔一身的报告单。 楚建国没有声张,看着小胡子两口子出了门,来不及等秀芬,他知道女儿聪明伶俐不会乱跑,就跟着那位大爷和家属追到了外面。 如出一辙的剧情,只不过地址变成了青兜路241号,坐上三轮车到了一看,门外依旧排了一条长队,溜到门口往里偷看,正是吹牛逼的老中医,他一如既往的正在聚精会神给人把脉,只不过脑门上多了块大纱布包着,应该是头被人打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初吻 秀芬走到停车场,看了下父亲的车还在,又去厕所门口喊了一阵子,没有回音,不知道父亲跑哪里去了,就焦急的坐在候诊大厅等他。 再次见到父亲楚建国时,只见他鼻青脸肿,浑身灰土,额头还有青包,一只眼睛肿的老高头发上还有血迹 原来楚建国报了警,仗着警察出警快到的时机,在老中医那里闹了起来,大声向排队的众人揭发老中医的骗局。 没料到几个排队的“打抱不平”,声称耽误了自己看病,一齐上来推搡将楚建国打倒在地,一番拳打脚踢后扬长而去。 派出所赶到时,打人的那帮家伙早就不见了踪影。楚建国毫无证据指控那些人是受老中医指使,于是统统带回派出所做笔录,老中医更是谈笑风生,出示了行医资格证及其它许可证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胸有成竹的称:药物都是从国家药材公司进货发票俱在,也从未对任何人承诺能治好癌症,开的只是调理保健提高免疫力的方子,处方内容可以上报卫生局检验求证,都是楚建国理解进了误区,盲目相信处方能够治疗癌症。 至于医托一说,小胡子夫妻早就跑的无影无踪,楚建国没有证据表明他俩和老中医有什么联系,在老中医嚷嚷要指控楚建国诽谤自己名声中,焦点集中在那些中药是否偏贵这个问题上,老中医称部分草药是自己冒死从悬崖峭壁上采挖回来的,那里面倾注着自己的生命,价格已经是本着医者仁心的良心价了,且抓药之前已再三提醒告知药物较贵,是楚建国自愿出钱医治自己并未引导胁迫 诈骗一说眼看难以成立,楚建国提议要退回剩余药物,老中医干脆利落的直接拒绝,称药物已经售出那么久,患者有没有掉包以次充好先不说,那些药材早就串味氧化难以重新使用,收回药物是对后面患者极大的不负责任! 协商上楚建国节节败退,派出所提议上报有关部门重新鉴定药品价值,让楚建国回去等消息 喏大的诈骗案不了了之,望着老中医的女儿开着进口奔驰接走扬长而去的老中医,连个伤口包扎费都讨不到的楚建国只得失魂落魄出门,他打了个电话给大舅子万清弦,只是说自己疑似患了癌症,向他陈述了事情经过,万清弦告诉他:取证相当困难,即便抓住了小胡子夫妻,也不能证明就是受老中医指使,且药物不能单按成本去计算,种种附加值国家没有硬性规定,现在甚至连个收据都没有,具体收了多少钱别人完全可以借口记错加以否认。对方如此有恃无恐,明显是有后台,打起官司毫无把握且需要很长时间,搞不好败诉不说,诉讼费还得自己掏 楚建国没想到这么大的骗局,竟然会以这种形式收场,既然律师都觉得没什么办法,只得怅然回到了医院。 秀芬带着楚建国简单的处理了头上的伤,听完他诉说的事情经过,除了痛恨和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女俩生了半天闷气,就在外边找了个电话打给了陈连法主任。 对方都记不清秀芬父女是谁了,提了个酒楼名字说请她们父女吃个饭,看看资料再详谈一下。 楚建国和秀芬找到了那个酒楼,金碧辉煌十分高档,菜也贵得离谱,咬牙订了个包厢点了不少菜,不一会陈连法来了。 他再次看了楚建国的病历及资料,拍着脑袋说想起来了,问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手术 楚建国沮丧的说了被骗的经过,陈连法夹了一口菜咀嚼着,数落楚建国:“真是不谨慎啊,怎么能相信中医呢?不是我小瞧这祖传的医学,你想想,那么一大颗肿瘤,喝点汤药就能把他消掉了中药有那么神奇,还要我们这些外科手术干什么?还要我们这些医院有什么用” 楚建国连连点头,陈连法又道:“癌症我们分为l期cll期clll期及以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早c中c晚期,以你描述的情况,应该是拖到ll期也就是中期了,建议你不要在我们人民医院手术了,去水平更高的市肿瘤专科医院。” 秀芬问:“专科医院比人民医院更好吗?” 陈连法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民医院,涉及的科室众多,可谓杂而不精,肿瘤专科医院,那可是专门治疗癌症的,医生都是从各大医院高薪挖走的医学界精英,别的不说,就我的导师赵环理先生,在省城医院也就挂个名吃国家空饷,基本上都是在本市肿瘤医院专职手术,而我们医院连请他的资格都没有!你可以想想,享誉国内外的专家都去坐诊,这医院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 他连吃了几口菜,对着都没说话的楚建国父女道:“我跟你们说这些话,那是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啊,你的手术在我们院做,也是我和恩师主刀,照拿提成及奖金,为什么会举荐别的医院呢是因为后期的放化疗及药物的安排合理程度,都比人民医院具有更高的医学水准,那是没有可比性的!这么跟你说吧,肿瘤医院的手术室,都比我们这个医院大上三倍!” 他一边示意楚建国和秀芬吃菜,一边接着说:“你们自己考虑吧,今天就做个决定去哪个医院,因为如果在本院治疗,还得安排床位排队等候,一个星期是少不了的,再拖下去到了lll期,癌细胞扩散造成大面积转移,就没必要再做手术了。” 秀芬问:“肿瘤医院也需要排队吗?” 陈连法正色道:“当然了,那么大的医院,你说呢不过我和恩师礼拜四中午在那里有一台手术,我们可以把你们加进去,过了礼拜四就得到下个礼拜了,姑娘啊,多少早期癌症在等待医治的过程中,拖成了中晚期啊!” “那费用呢?也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吗”楚建国不放心的问。 陈连法“哦”了一声:“忘了跟你们说了,恩师的出诊费不变,手术费用因为少了公立医院很多环节,相应的也会降低很多。” 楚建国和秀芬这下松了口气,当场决定就去肿瘤专科医院,陈连法吃了一会,拿纸擦了擦嘴站起身:“那边床位相当紧张,我一会去打个电话交待下,万一没有,让他们给你加个床位,这个面子我还是有的,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买完单我就先回去了。” 楚建国忙道:“买过了买过了。” 陈连法面露不悦:“跟你们说过了我请呀,你们还有病要治,钱得省着点用,以后啊,千万不能这样了。” 在楚建国和秀芬连连点头中,陈连法挥手道别下了楼,父女俩相互对望一会,楚建国夹了块鱼给秀芬:“吃吃”。 两人按着陈连法给的地址,驱车找到了市肿瘤专科医院,院区确实不小,装修也比市人民医院档次高了很多,都已经深夜了,仍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着,黑如玻璃的大理石圆形导医台后面,坐了很多相貌姣好的护士,看见楚建国父女,有一个热情的迎了上来,秀芬忙道是陈连法介绍来的,护士面带笑容说已经接到电话了,引着楚建国父女就去了值班医生那里。 医生看了病历的资料,略微询问了几句,开了张单子:“先去收费处交八万押金,以后多退少补。” 楚建国表示匆忙出门没带那么多钱,最后商定先交五千保留床位,两天时间内再带钱完成入院手续 楚建国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癌痛赶回楚家镇时,已是天大亮了,他疲惫不堪,望着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张光凡,对秀芬说了句:“你快回去睡吧,明天不用来了,我要出去筹钱,这里没人。” 秀芬答应一声就出了门,到了外边正考虑是回家还是去坐车到红军家去,却发现红军在一片草丛中站了起来,脸上胳膊上被蚊虫叮了无数红包,已经等了一整夜了 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疲惫的少年欢快的向自己跑来,秀芬一下泪如泉涌,她一头扑进红军怀里,不停的用手捶着他的胸口,啜泣着责怪:“谁让你来的呀?怎么那么傻呀办公室里不能睡吗?” 红军却欣慰的笑了:“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张光凡说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我去了你家,你后妈说你不在,回到这里张光凡已经把大门锁上了,走吧,妈今天杀了鸡,说看你瘦的可怜,要好好给你补补呢!” 秀芬哭的更厉害了,红军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给她擦着眼泪忙问怎么了,秀芬一下抱住了红军的头,将自己火热的嘴唇印在了红军的唇上 红军如遭电击,两眼圆睁不知所措,缓过神来才明白人生的第一次初吻来了,他早就咨询过班里的老司机应该如何接吻,捧着秀芬的头就把自己的舌头往她嘴里顶。 秀芬猝不及防嘴被顶开,一扭头挣脱了红军,呸呸吐了两下唾沫星子,抬腿就给了红军一脚:“不要脸!” 说完撒腿就跑,红军略有失望不甘心的拔腿就追:“别跑!人家说的接吻不是这样的” 如画的朝霞映衬下,乡村公路上奔跑着一对少年少女相互追逐嬉戏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初见映山红 楚建国没睡多久,心里焦灼也睡不着,于是索性起床。 张光凡已经走了,办公室空荡荡的,楚建国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微倾身子伏在桌面,两手撑着额头开始想着往哪里弄钱。 他再次打了电话给万清钰,这个如惊弓之鸟的女人已经接到了哥哥万清弦的电话,坐实了楚建国患癌的消息,正在盘算怎样保住这幢楼房,哪里还肯把那十万块钱拿出来,虚与委蛇的说二哥答应两个月后一定归还。 这几年她一直在楚建国这里捞钱补贴娘家,楚建国也没抱多大希望能把这钱要回来,无奈的挂了电话。 楚建国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倒是有几个远亲在邻近的县城,都是种地的,平时还得靠楚建国不时接济,无从借钱,况且在那个人均工资不足五百元的年代,要想从那些乡下远亲凑够陈连法所说的十五万天文数字,简直就是不可能! 他想到了这些年一直承包工程给他的大老板陈总,就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 陈总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对着正在沙发上向自己倒苦水的张光凡道:“建国来电话了,是不是找你的?” 张光凡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凑到陈总耳边低语了几句,陈总一脸震惊,说了句:“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啊!”顺手就拿起了电话,那边传来楚建国疲惫而沧桑的声音:“陈总,我现在有事,急用十五万,你能不能先帮我调剂一下” 陈总一听还真是借钱,宽慰道:“建国,出了什么事了?工地上塔吊倒塌的事,光凡已经摆平了,怎么又要钱十五万说多不多,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啊,杭州武汉广州几个大项目在启动,都贷了一个多亿了,银行天天催债逼命一样,你先撑一阵子,或者其它地方先挪用一下,等我过了这一关再帮你补上这个窟窿。” 楚建国忙道:“没事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 陈总点了点头:“好的,不过你经手的这几个工地,虽然都转到了光凡的名下,但那是你们私人协议,我还是要找你问责的,不能因为这一纸协议掉以轻心啊。” 楚建国连声回道:“是是是”,又扯了一会挂了电话。 楚建国并不知道,是张光凡拿自己的病向陈总献殷勤让别借钱以防打了水漂,这根被寄予最大希望的路断了,彻底陷入了窘迫之中。 他深深窝在办公椅上,开始思索其它办法。 傍晚时分,张光凡回来了,楚建国冲他招招手:“光凡,来,哥跟你商量个事,你不是早就想造哥那样的房子么?出个价,哥卖给你。” 张光凡心中一喜,做为一个经年累月搞工地的人,他太清楚那幢楼房的造价了,这可是一次拼命大杀价的机会啊。 他按捺住兴奋,不动声色道:“建国,现在都在考虑在县里市里买房,这镇上的房子,已经不值钱了,再说,即便你要卖,嫂子能同意吗?从法律层面上讲,那可有她一半啊。” 楚建国道:“她那边你别管,说说你能出什么价吧” 张光凡倒了杯茶笑了笑:“建国,先不谈我买不买,咱先唠唠,你那房子,顶多也就这个数!”说完他伸出三个指头晃了晃。 “三十万?”楚建国轻蔑的笑了笑,“三十万还能轮到你来买早就排队排到温山县城去了!存心要,出个实在价。” 张光凡吹着杯子上的热气道:“三十万我都不一定买的起,工地上这事已经清光了我的老底,你看着办吧,如果不是有什么非卖不可的理由,建议留着,毕竟花了六七十万才建好的,卖了可惜。” 张光凡其实心里有底,整个楚家镇有钱人家屈指可数,短时间卖掉简直不大现实,楚建国没有喝中药了,一定是放弃了中医要去做手术,筹不出救命钱必然会贱价处理,但他也知道不能把价格压的太低,否则弄恼了楚建国低价卖给了别人,自己就没戏了。 楚建国犹豫了一会,伸出四个指头:“四十万,一口价!” 张光凡冷冷一笑:“三十万,一分都不多加了,就这价我还得回去做我家母老虎的工作,四十万的话,趁早去找别人吧,我是铁定买不了的。” 楚建国站起身往外走:“我考虑考虑吧,明天再跟你聊。” 他开着自己的桑塔纳,径直回到了家里。 万清钰正约了一群姐妹,东歪西躺在客厅真皮沙发上看vcd播放的恐怖片,一众女人在那大呼小叫着。 楚建国冲她招了招手,把她叫到一楼客厅,不知道该怎么说,点了一支香烟激烈抽了几口,一阵呛咳后,拢拢心神道:“清钰啊,我准备去县城里买套房子,这个小镇上,交通都不大便利,有人出三十万要买咱家房子,不如卖了吧。” 万清钰早就得到了万清弦建议,闻言并不显得惊讶:“那就等县城房子买好再卖吧,要不我们现在住哪里呀?” 楚建国坐在沙发上,长嘘一口气道:“清钰,我现在急需用钱,不卖也可以,但你得明天就把你二哥那十万块要回来。” 万清钰坐到了楚建国身边:“那个钱,他都进了货,已经答应两个月后一定归还了,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讨要,就算去要他也还不出来呀。建国,你跟我说实话,大哥说你买中药被人给骗了,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才这么急着用钱?” 楚建国考虑一会点了点头:“清钰,房子没了,以后会有更好的,可我要是没了,秀芬c秀良c还有你,以后靠谁” 万清钰低下了头:“建国,你大我二十岁,有没有为我的以后考虑过?我当然希望你好,但如果真有什么不测,你把房子卖了,让我怎么办睡大马路吗?你让秀良怎么办他连媳妇都没讨,谁肯嫁给一个连房子都没有的无业游民呢?你再考虑考虑吧。” 楚建国不再吭声,万清钰的这番话,虽然扎心,可也道出了实情,自己能活多久,手术能不能成功,连他自己都没把握,这房子一卖,一家老小还真是无家可归了。 他黯然神伤,默默的走出家门,把车开到无人之处,放倒座椅躺了半天,痛定思痛后,点火起动,把车开到了温山县。 那个年代,楚建国买那辆桑塔纳,花二十余万,在二手车商那里,激烈的讨价还价后,仅卖了八万块钱,楚建国拎着这并不沉重的八万块,迈着无比沉重的双腿坐上了返回楚家镇的小巴。 他不想回家,那个家,因为万清钰的存在,已变得冰冷毫无温情,让他丝毫找不到可以留恋的理由。 他回到公司,倒头就睡 秀芬一夜没睡,醒来时已近中午,李雨惠炖好了香喷喷的老母鸡,一家人正等着她起床。 饭桌上,和蔼可亲的李雨惠和慈眉善目的凌致远不停的给秀芬夹着菜,秀芬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父亲,一下停了筷子神伤起来,李雨惠见状,关心的问:“怎么了闺女” 李雨惠早早失去了女儿,已经把秀芬当成了自己那活蹦乱跳的亲生骨肉,所以总是叫秀芬“闺女。” 秀芬机械的扒拉几口饭,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李雨惠放下筷子,拿来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轻声道:“你爸的事,红军和我们说了一些,我们也知道你家现在缺钱,我和你叔商量过了,红军姐姐出车祸时,别人赔了五万块钱,我们原本打算留着红军以后娶媳妇用的,你这要是急用,我明天取回来让红军带过去,救人要紧啊!” 秀芬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激动的眼泪,一腔感动瞬间化成无穷泪水夺眶而出,她放下筷子钻进房间,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红军走进了房间,不知该怎么安慰,李雨惠已经交待他,不要打扰秀芬去哭,说是情绪喧泄后人才能轻松起来。 他煎熬的等到秀芬哭声渐停转为抽泣,才轻轻拍了拍秀芬胳膊,认真的递上了一个鸡腿。 秀芬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红军把鸡腿又往她嘴边凑了凑。 哭过的秀芬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刚才没吃东西一样,坐起身真的接过鸡腿,眼含泪花啃了一口,一边不时掉着眼泪一边慢慢的咀嚼起来 吃完鸡腿,李雨惠两口子已经出门散步去了,红军又从外面拿了个鸡腿进来,秀芬已经不再想吃,说心里很闷,想到外面走走。 红军一下高兴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鸡腿都捣饬到了秀芬的脸上道:“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昨天我去看过,所有的花都已经全部开了!” 不由分说,拽着秀芬就走 两人跨过一道道沟壑,穿过一片片树林,在一条长长的山岭夹缝中蜿蜒而过,越来越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的阵阵袭来,红军突然两手蒙住秀芬眼睛,激动的对她道:“猜猜前面是什么地方会有什么?” 秀芬摇摇头,走了几步后,红军一松手,大喊一声:“快看!” 秀芬一睁眼,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满满一山坡一望无垠的红通通映山红! 无尽的映山红在山风吹拂中,连绵起伏沙沙作响,一浪接着一浪如同火红色的海洋,秀芬惊喜的大叫一声,顷刻间忘却了所有烦恼,她忘情的弯腰呐喊几声,牵起红军的手就奔向了花海,如同嬉戏在花间的蝴蝶,不知疲倦的穿过一片又一片起伏的花丛。 远方层峦叠嶂,无边的青绿松林映衬着漫坡红宝石光芒般的映山红,峡谷中浅若轻纱的薄雾时快时慢的不停舒缓着形态若隐若现,秀芬觉得自己俨然置身于仙境之中 红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亲近机会,拦腰一把抱住秀芬旋转起来,秀芬迷醉的闭上双眼,如痴如幻的任由长发甩的笔直耳边风声呼呼 要不是红军力气太小,一下将自己甩进了花丛滚了几滚弄了个灰头土脸,秀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梦境中醒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无耻勾当 秀芬正享受着腾云驾雾一般的仙女感觉,冷不防被甩进了花丛,滚了几滚压塌了一片映山红,背上也硌的火辣辣疼痛。 幸亏小仙女不是脸朝地下凡,她清醒过来爬起一看,红军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尽,气恼的拽起一枝映山红就去揍他。 红军撒丫子就跑,这跟琼瑶书上恩爱呵护你情我侬桥段不一样啊,不是应该上来关切的问摔伤了没有吗太过份了还敢跑!秀芬扬着映山红就追 哪里能够追的上,眼见红军跑远,秀芬扔了映山红一屁股坐倒在地撒泼,两腿乱蹬着,花丛被踢的簌簌摇晃,红军这才嬉皮笑脸的回身来拉她。 趁红军凑近低头,秀芬一把扯住了红军的头发,孩子气的叫道:“你也给我倒下来滚几圈!”红军连连讨饶:“饶命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唱歌给你听吧。” 见秀芬仍不撒手,红军贼兮兮的道:“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松手我就告诉你。” 秀芬有点好奇,放开了手,红军检查了下秀芬并无外伤,就拉起了她,一起走到那块突起的巨大山石上坐下,望着山崖下仙境般的雾海松涛,红军道:“这片映山红,是很多很多年前就有的,不过那时候没这么多,我爸妈那时候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我娘说她很喜欢映山红,我爸就经常在这里掐折下映山红枝干插进土里大范围繁殖后来,我爸当兵入伍,我娘考进了师范,每年为了等候我爸,我娘都会在梅雨季节来到这里扦插映山红,经年累月,加上自然繁殖,到我爸抗美援朝复员回家,这里已经漫山遍野了我爸回来后,我娘第一件事就是带他来到这栖霞坡,告诉他这几乎都是自己种的,我爸当时就哭了” 秀芬也感动的流下了眼泪,红军接着讲诉:“我爸问我娘,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养出这么多映山红,就不怕我战死在朝鲜战场上回不来吗我娘说,映山红年年花开,就像我心中的等待,只要花每年开放,那份等待就一直会在。” 红军把脸凑到秀芬面前,认真的道:“秀芬,我也和我娘一样,只要花每年盛开,我就会一直为你等待,大学以后,你嫁给我吧!” 秀芬抑制不住感动的眼泪,怕红军笑话自己多情,推开他的脸:“快说你名字的事,这和名字有什么关系?” 红军收起了想亲一口的念头,继续回忆道:“我爸对我娘说,在那个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常常有战友在冰雕般的雪里无声无息冻的死去,为了给他们鼓劲,一个老兵,经常哼唱他们那里送红军子弟兵的民歌《映山红》,歌中倾诉的是对红军战士的等待和期盼,很好听,每次听着,眼前总是浮现家乡火红的漫山遍野映山红,还有那站在花间翘首期盼自己回家的心爱姑娘,我爸说,既然映山红和自己那么有缘,又是当年乡亲期盼红军战士的精神寄托,以后有了儿子,就叫凌红军吧,至于那首歌,老兵唱的是地方方言,虽然跟我爸翻译过,可我爸还是没有学会后来老兵战死,葬在了朝鲜无名烈士陵园,没能回到家乡,也再没见到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故乡映山红我爸也时常怀念那首歌,没想到,后来放映的战争片《闪闪的红星》主题曲,就是那首被改成了普通话的映山红,我爸学会了,就教给了我娘,我娘又教给了我,前一阵子我从别的地方又听到了这首歌,就想起了这个地方,这歌很好听,我来教你吧。” 秀芬点了点头,红军认认真真的先唱了一遍:“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歌声如泣如诉,哀婉缠绵催人泪下,秀芬迷离着双眼泪花,在红军的教导下,也开始一起轻唱起来 她可能不知道,这是她今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红军一起合唱歌曲了 张光凡见楚建国拎了一兜钱,却没开着走哪都开着的车回来,断定楚建国已经把车卖了,那车能卖多少钱,他心里有数,这点钱,对于就像一个无底洞的治疗癌症来说,是不会撑的太久的,他也断定走投无路的楚建国,会在不久将会卖掉自己的房子,心中已经喜滋滋的幻想着自己住进那幢小洋楼的场景了。 张光凡怕节外生枝,打算去对万清钰做一番游说,顺便也去看看那幢垂涎很久的洋楼。 他看楚建国进房倒头就睡了,于是骑上自己的摩托车,一路就往楚建国家去。 他怕楚建国万一回来看见摩托车尴尬,远远的把车停在了路边走了过去。 楚秀良得到万清钰的消息,知道没事已经回来了,正和万清钰悠闲的在清剪院中的花草苗木,见万清钰正撅着肥腚在拔草,淫荡的用手在她屁股上摸着。 门外传来张光凡一下又一下的鼓掌声,楚秀良惊的赶紧收手,愠怒的回头透过镂空大铁门一看是张光凡,慌张的进屋去了。 万清钰也吃了一惊,走到门边打开锁,皱眉盯着这个武大郎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张光凡坏笑着:“别这么不友好嘛,不请我进去坐坐” 沙发上,张光凡接过万清钰递过来的茶水,点着一支烟笑而不语,万清钰有点发毛,小声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秀良还是个孩子,皮惯了。” 张光凡“嗯嗯”点头:“对对,我忘了他是个比你小一岁的孩子。” 他吹去杯子上的茶叶浮沫,嘬了一口茶嗞了下嘴道:“我早就知道你们的事了,不过别害怕,戴着绿帽的那位快死了,你很快就会如愿喽。” 万清钰心中一紧:“是~听秀芬那个小贱人胡说的?” 张光凡本来只是敲诈套话,目的是想为接下来的游说增加成功的筹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心中一喜,这个老狐狸怕说漏了嘴,故意避开万清钰目光左右看着,笑而不答。 万清钰一下恼恨起来:“这个小贱人,就知道在外面胡说八道诽谤我!” 张光凡趁势往前探了探身子:“所以你还留着这房子干什么建国跟你说的价钱不满意?你还要等到建国起诉你出轨然后收回房子法律可是有规定,过错方会少分甚至分不到共同财产,你不清楚吗?” 万清钰心里没底,把楚建国要卖房子的事告诉了哥哥万清弦,也怕万一闹起来于自己不利,顺带也告诉了万清弦自己被捉奸的事,她心里有底,并不害怕冷冷一笑道:“少跟我提法律,想买房的人就是你吧价格给的够低哈,吃人不吐骨的东西。” 她在沙发中坐下,抽出一支香烟优雅的点上,长长嘘出一股烟柱道:“现在卖房,楚建国要是闹起来,财产极有可能会分成4份,他c我c秀芬还有秀良各执一份,我又是过错方,能分到多少?” 她俯身在烟灰缸中弹弹烟灰:“只要一方不愿离,法院就没法开庭,拖到缺席判决时,起码也得个一两年,我在等,等楚建国闹不动,也在等那个能出四十万的人。” 张光凡竖了下大拇指:“牛啊,肺癌能活多久,你肯定咨询过,法律也摸的透透的,不愧是大律师的妹妹!这样吧,楚建国万一回来我这面上不好看,我们就直接一点,三十五万!不过那五万是单独给你的,可以等到他死后再交易,你看怎么样” 万清钰一阵窃喜,不露声色道:“现在房价天天上涨,到时看行情吧,不过只要同等价格,我一定会选择你,前提是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行不?” 张光凡大笑起身:“好好,君子一言,就这么定了,那我先告辞了。” 送到了门口,万清钰一丝恼恨浮上了心头,她狡黠的阴笑着对张光凡道:“都知道你好色,你看,秀芬那丫头,初夜能值多少钱” 张光凡骨头一阵酥麻,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好事,他强咽了一下口水回头斜看万清钰道:“你是想用这个方法堵住那丫头的嘴吧?行,说个价,只要你能把事弄成,钱无所谓!” “两万,不过是给我!顺便拍上裸照,当然,照片也得归我!” “两万!大富豪里面有的是姑娘,八千是封了顶的,这价格,有点狮子大张口了吧?” 万清钰随手就去关门:“那你去大富豪吧,好走!不送!” 张光凡挤开门缝,露出半张脸焦急道:“行,你说了算!” 万清钰挤出一句话:“五,两万五!再还个价试试” 张光凡静了一下,问:“在哪里?多久可以办到” 万清钰道:“她最近都不回来,不过我相信,会有回来的那天,到时候” 两人耳语了一阵子,张光凡频频点头,最后带着一脸期待离开了楚建国的家 第二天早上,红军早早陪着秀芬来到了建筑公司,秀芬问愁的一夜没睡的楚建国:“钱筹到了吗?还差多少” 楚建国叹了口气:“人情薄如纸啊,卖了车,勉强凑够了八万块住院押金,我们随便找个医生主刀算了,那么好的医院,应该每个医生都有手术的能力,没必要去白花那五万去请名医了。” 红军抢先一步扬起了手上的黑塑料袋:“叔叔,我这里有五万,正好够了,这手术那么关键,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楚建国一阵惊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毛钱也没借到,这个少年却能弄来五万块救命钱,这个高大的男人鼻子喉头一酸,想哭,又怕丢了形象,高昂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滴下来,他拍拍红军的肩膀哽咽道:“好孩子,叔叔以后一定加倍偿还给你!回家替我向你爸妈说声谢谢!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三人坐上了开往温山县的小巴,转车直奔市肿瘤医院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一波三折的手术 楚建国交了住院押金,医院安排了床铺,是一间不是很大的房间,果然这家医院名声不是盖的,生意兴隆人满为患,连走廊都增加了临时床位。 陈连法接到秀芬电话,也抽空过来了一趟,他交待了些注意事项,楚建国提出是否能不请赵环理专家,说凑不到钱了,陈连法爽快的答应,说马上通知他,只是等待手术的人太多,手术时间上会有拖延,看能不能安排到下个星期,如果不行,再下个星期肯定能够排上。 楚建国还在考虑,秀芬训了楚建国几句,说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又想变卦了,能拖的起吗?楚建国不再说话。 于是愉快的决定仍然礼拜四,也就是后天手术,依然有震古烁今享誉国内外的肺癌顶级专家赵环理先生亲手主刀,市人民医院呼吸内科主任陈连法任手术助理。 一切都已敲定,三人都轻松起来,和住院那些病人及家属毫无笑容的表情相比,秀芬和红军开心的像个孩子,叽叽喳喳过年一样,欢快的跑上跑下去购买住院用品。 护士给楚建国挂上了术前提高免疫力的药水,清凉的液体注入身体后,楚建国感觉舒适了很多,换上的干净宽松病号服,也让他紧张了多天的情绪松弛舒缓了下来,疲惫不堪的心仿佛找到依靠的港湾,他沉沉的睡着了。 赵环理深夜在陈连法的带领下来到了病房,他身材高大,一头花白的头发,浓眉大眼,戴着粗框眼镜,说话和蔼可亲,一副可以让所有患者相信和依赖的形象。 他仔细的轻声询问了楚建国的种种情况,聆听了秀芬和楚建国的各种担忧,鼓励他们思想一定要轻松,让他们相信现在的医学,相信自己马上就能好起来,攀谈一两个小时后下楼,接上秀芬递给的一塑料袋人民币,又交待了几句才开着自己的宝马走了。 手术安排在礼拜四上午十点进行,楚建国被叫进手术室后,万清钰称正好有事没来,楚秀良到了,被作为直系亲属和秀芬被安排进手术室里面一个家属等待房间等候,红军则被拒绝进去只好在外守候。 一个医生进到秀芬的房间,拿着资料重新核实一下,重申了手术存在的危险性后,问道:“麻药是选择进口的还是国产的” 秀良看着秀芬,秀芬问:“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医生道:“进口的安全性能要优于国产,对脏器损害程度要轻,麻醉深度较强,能避免患者神经未完全麻透疼痛,从而有潜意识小挣扎导致手术失败的风险,但价格要贵一千块钱。” 秀芬道:“那就选进口的吧。”医生在选项中进口一栏打了个勾,又问:“缝线选进口的美容线还是普通国产线” 秀芬问:“相差多少钱?有什么不同” 医生道:“这个相差不大,也就五百块钱,作用是进口线以后可被病人自主吸收无需拆线,愈合后无疤痕,国产线以后还得拆线且有大面积蜈蚣状永久疤痕。” 秀芬低头道:“进口的吧,还有什么?” 医生合起资料:“暂时没有了,您在等待室不要走开,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好及时与您沟通,手术时间较长,请耐心等待。” 秀芬说了句:“麻烦你们一定要治好我爸爸。”医生道:“放心吧,每一台手术我们都会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一定竭尽全力去做好。” 说完他轻轻带上房门穿过长长走廊去往手术室,房间里安静的可怕,秀芬又急又担心父亲,看着楚秀良就想生气,又想起母亲如果在世,一定会抱着自己安慰,忍不住伏在桌上轻声哭了起来。 约一个小时,房间门被再次打开,那个医生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秀芬紧张的站了起来,“手术做完了”医生道:“哪有那么快,刚开胸不久,现在发现了两种新情况,您必须马上做决定!患者的情况比预料中要严重很多,胸腺部位组织发黑糜烂,有癌变迹象,是切除还是先搁置一下以后癌变再另做手术?现在一起做掉大约增加手术费用六千元左右,以后单独开胸可能要两万元,您看,要不要做掉”秀芬浑身哆嗦起来,失声道:“做!不管多少钱都做”。 医生点头,递上资料让秀芬签字:“动作快一点,病人在流血,刚才的问题是其一,其二:您父亲的癌肿变大,左肺很大程度被癌肿包裹浸润,切掉全肺手术费用会略低于摘掉癌肿,但病人今后全靠右肺呼吸,会对生活产生不便,赵环理医生建议使用袖式肺叶切除术,就是将癌变肺叶,连同一段主支气管和肺动脉干一并切除,再将支气管和血脉对端吻合的肺部手术,这样可以保留部分肺组织避免全肺切除,但费用会高出原手术近八千块,所以必须征得家属同意,您看选择哪个方案?” 秀芬完全懵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听赵环理医生的,麻烦你们快点,我爸在流血!” 医生又让秀芬在一份资料上签了字,道:“术中发现情况,我们比您还要着急,这些事情,赵环理医生要亲自来跟您兄妹作个说明,我们考虑手术室他不能离开,就由我来代为征询。您先别着急,还得跟我去一趟手术室,换上无菌衣服去看下患者病灶,现在医闹太多了,不是针对您,这是医院规定的手术流程,如果您不去,那必须得签字表示已经完全了解过。” 秀芬一听还得去换无菌衣服,几乎瘫软道:“我相信医院,我现在就签字!你们快点啊!” 医生又翻到最后一页:“切除器官是否保留还是做遗弃处理,也需要您的授权,如需保留,麻烦您一会到护士工作台取个专用储物袋或填写一份申请医院代为保管协议,防止非患者器官卷入不可预料的未知医疗纷争。” 秀芬几近哀求:“不用了,真的不用保留了,情况我都了解过,你们放心手术吧。” 医生收了所有签字资料走了,秀芬失声痛哭……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历时八个小时,楚建国在一群医护人员鱼贯而出中,插着无数吊瓶和管子被推出了手术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