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皇朝》 正文 第一章 姬氏惨案 造物从来都是公平的,带走了叶城的繁华却也带来了安静。叶城一如从前的幽静与孤寂,就连微风飘过的蝉鸣声,都叫得分外凄美哀伤。而每当到了星星出现的时分,姬天总是会躺在自家阁楼上望向天空,虽说灰蒙蒙的看不大透彻,可每次看着天空他便觉得很自在。当蓝天这位女神褪去身上仅存的那层红纱后,点缀她姿色的宝石便闪烁于整个灰色的星空。回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抱着他讲故事,爷爷讲的故事很长很长,每一次姬天都会在他低沉的声音中睡去。声音如期而至,星空万古不改,唯有爷爷早已随着时间流逝了身影。想到这里姬天不禁有些伤感,同时又有些哂然,以前爷爷讲的故事虽然很好听,可终究是哄小孩的玩意儿。这世间的规则起初便订好了,不增不减亦不多不少,不会有人长生不老,也不会有人万寿无疆。若真是有,为何爷爷他会溘然长逝呢? 沉浸在回忆中的姬天显然已经忘记了时间,他眼神中透着迷离,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他眼中的迷雾愈发浓郁之时,两道黑影从眸前一闪而过。这两道黑影如晴空霹雳般驱散了姬天眼中的迷惘,他赶忙起身揉了揉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想要仔细寻找刚才是不是有天龙之类的生物飞过,要是有的话抓来卖给那些昔日的同伴们,也能赚不少元石。“姬天,姬天,你是不是又在屋顶上睡着了?还不快下来吃饭。”听到底下传来吴妈的叫声,姬天也顾不上再去寻那消失的天龙,起身拍了拍衣服便顺着倚在屋檐边的梯子慢慢滑了下去。 这小院儿坐落在叶城的北郊,旁边还有好几户人家比邻而居,虽说平日里不甚热闹,可每到晚上,和谐而温馨便随着炊烟飘散开来。姬天缓步走入屋里,一眼便瞅到桌上的饭菜,简单的小炒油菜和一点凉拌豆腐摆在桌上,被叫做吴妈的中年女子头上不知道用竹签还是旁的什么随意将头发挽起,身着朴素的青色襦裙,一边卷着快耷拉下来的袖口一边招呼姬天吃饭。姬天听话的坐下,拿起碗筷便细嚼慢咽起来。见到姬天如此乖巧,吴妈不由得心里一软。抚摸着姬天的脸颊道:“天哥儿啊,你说你这病啥时候才能好啊,每次见你如此,吴妈这心里都跟针扎一样,你说那些人怎就那么狠心。”吴妈说着身子不住的颤抖,竟是低声抽泣起来。姬天见状放下碗筷,面无表情的看着吴妈,着实搞不明白吴妈为何突然如此。过了一会儿后,吴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天哥儿,你快吃吧,多吃点。”姬天闻言便又听话的吃起饭来。 “喂,你小子动静要不要这么大,要是被发现了咱俩可就完蛋了。”“嗨呀,这破落的极北小小的叶城,也就是玄念德坐镇才有点名气,我说你这人老是这么提心吊胆的,真是没出息。”就在姬天二人吃饭之际,小院儿外的大槐树上传来争辩的声音。只见有两人正在似蝙蝠一样倒垂在树上相互抱怨着。按理说如此明显又奇怪的行为早就该引起路人注意了,可过往的人竞对这二人视若无睹,仿佛这二人就跟不存在一般。“这玄念德可是极为难缠的,人的名树的影,毕竟是真人境高手,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别忘了咱俩是来干嘛的,你不怕高手,还不怕那位么?”一提起那位,另一人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摇晃着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你就别吓我了,我现在听到那位的名字就止不住的颤抖。真是怪了,咱俩有那位爷给的碧落镜,可折射光线干扰视觉,尤其是在夜间,便是真人也决难发现踪迹,怎地刚刚那小子如此敏感,差点就被他发现行迹。”当先那人思忖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摇了摇略微头疼的脑袋,“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去办事吧,误了时辰可就罪过了。”二人当即收敛身形,转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姬天并不知道他方才所看到疑似天龙的踪迹竟是两个大活人,当然即便他看到了也不会深入了解。他自小便是这性情,凡遇事不温不火,向来都是面无表情。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个看淡一切的老人。据说自从当年姬世民随着好友玄念德从极北历练回来后,便将姬天也带回姬家。若是寻常人家,养了便就养了,大不了多双碗筷,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大家族,尤其是姬家这样的大家族,这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姬世民作为叶城姬氏支脉的第四任族长,当年凭借战功得以在叶城开支散脉,可以即便是城主府的势力也不及姬氏。况且作为轩辕皇朝陛下钦任的族长,名正且言顺,族内没有人敢对他做出的决定指手画脚,即便那些族老都颤颤巍巍的在这位强权族长的权威下苟延残喘。 这一切直到姬天慢慢长大,姬家人发现了姬天的“病情”后产生了变化。那是一个大雪漫天的时候,姬天的感情似乎也被这场雪冻结。姬世民的大儿子姬泽天兴冲冲的跑到自家父亲房间门口,挤了挤自己的三角眼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来,“父亲c父亲,你快来看呐,天儿他根本没有常人的喜怒哀乐,这莫不是染上什么病症了?”语调低沉且迅速,让人一听便悲从中来。姬世民闻言踢开洗脚盆直朝姬天那边奔去,大脚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跟在他身后的姬泽天见状则露出怨恨的表情,双眸中的憎恶转瞬即逝。待二人来到姬天所住的宅院时,这里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快看,老爷来了,快把路让开。”有那眼尖的赶紧喊道。姬世民快步走到姬天身前一把将其抱起,一双虎目环视众人,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低头,没有一人敢与其直视。“哼。”姬世民冷哼一声,随着他这冷哼众人突然感觉今日的雪比起以往都要寒冷许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姬世民说着把姬天放到座位上,摸了摸姬天的头温柔道:“天儿,你跟爷爷说,你想不想当我姬氏一族族长啊?”姬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姬泽天喊道:“父亲,你不能这么做,我姬氏族长要由陛下”。姬世民转过头眼皮都没抬,姬泽天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凛冽的大雪已经将叶城尽数染白,姬家众人脸上也因此遍布寒霜。幼小的姬天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他现在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盯着,那些人盯着他就仿佛是盯着一个不着衣缕的绝色佳人,有的羡慕,有的嫉妒。“爷爷,族长能吃吗?”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姬世民脸上的寒冰化成沸水,他抱着姬天像个孩子一样转了好几圈。 少年人的成长便意味老年人的衰落,即便是熔岩似乎也暖不了姬天那颗冰冷的心。他看着姬世民的尸身被小心翼翼的放入棺材内,几个脸皮快耷拉到下巴上的族老盘坐在棺材前喃喃的念着经文。轩辕王朝的人们信仰祖先神,认为祖宗会在天上保佑后代繁荣,故而他们对葬礼非常重视,要请地位高的族老念经祈福,还要让嫡系子女守灵等等。姬天虽然不是嫡系却毫无疑问守在玄念德的身边,旋转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玉扳指,怔怔的看着躺在面前的人。灵堂外几位族老和姬世民的两个儿子透过窗户愤愤的看着里面的姬天,姬泽天嘴里说着各类诅咒的话语,牙根被他咬的咯咯作响。“够了。”一位族老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聒噪。“身为嫡长子,你就只会在这里无力地泄愤嘛?”被族老诘问的姬泽天面上一红,可紧接着便驳斥道:“你们还不都一样,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夺走了族长的位子。”“哎,大哥这话就不对了。”站在一旁的姬泽地阴测测的笑着。“他只是夺走了大哥族长的位子,跟我们这些旁支有什么关系。”要放在平时,姬泽地这话只会让自己高兴,毕竟姬泽天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绝不甘心将来只是当个长老,但现在这幸灾乐祸的话深深的刺痛他的心。“你们都是废物,都给我滚。”咆哮声中夹杂的无力让他没有丝毫的威风,似乎只是一个溺水的人在呼喊救命。 “大哥没必要如此沮丧,那小子不是还没成为族长嘛。”姬泽天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虽说老头子已经将继承人上报朝廷,可陛下的旨意得等过几天才能来。如果这中间继承人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大哥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族长的宝座嘛。”弟弟的话让姬泽天灰暗的眼眸中燃起了丝丝晶莹,可转瞬间他便阴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好弟弟。“你这是要让我谋害族长,你知道不知道单凭你这些话我就可以让执法堂将你驱逐。”毫不知情的姬天仍旧怔怔的待在灵堂内,默默地转着扳指。 后来发生的一切如同姬泽地预料的一般顺利,姬泽天因为谋害族长被执法堂驱逐,而继承人姬天下落不明。姬泽地在满足了皇朝天使的各类要求后,坐上了族长的宝座。而出乎人意料的是,他在天使的见证下直接宣布执法堂长老姬世宗的孙子姬文心作为下一任族长人选。昔日姬天所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姬文心的所属,而下落不明的姬天正随着吴妈搬到了城北郊外。至今为止姬天依旧很是讶异姬泽地那一日的做法,就在那一日深夜姬泽天潜入灵堂准备谋害自己之时,从灵堂四周涌出来十几个执法堂弟子将其一举拿下,而领头的则是姬世宗。就在姬世宗面对眼前的孩子无法抉择之际,姬泽地拿出几块亮晶晶的彩色石头吸引住了姬天。元石对于姬天来说似乎远比扳指有诱惑力,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姬泽地交换的要求。“世宗叔叔,你看着一切不都很好嘛,族长大人自愿将位子传承给我,这也算是名正言顺吧。”在佩服姬泽地心机的同时,姬世宗也不屑于他的无耻。收起在烛光下闪烁光华的宝剑,姬世宗喉头动了动。“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求。” 当灵堂内只剩下姬泽地和姬天时,姬泽地搂着姬天坐在灵堂前,“老头子啊老头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可我最终还是胜利了。不过你放心,虽然不知道你可爱的继承人到底有着什么身份,但我会让他健康的活下去的,这也算是了了你临终前遗愿吧。所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哦,我要是过不好,他也就别想过好。”姬天不晓得自家二叔在嘀咕什么,只是抓着手中的元石把玩,随着星光愈发的璀璨,那元石似乎在以旁人不可察觉的速度化为齑粉。 第二日,姬天早早的就到院中开始做昔日爷爷教他的早操。往日爷爷还在的时候,姬天有人护着,虽说没过着什么穷奢极欲的日子,至少是不愁吃喝的,当时在族里那些家人们也都非常照顾他。他到现在也明白了为何自打爷爷过世之后,旁院的人就变了副嘴脸,随着慢慢长大,他明白的越来越多,故而他不怎么愿意再相信他人。近来姬天发现他练习时十分费力,或许是跟饮食方面的改变有关。才做了一半的姬天便感觉十分疲惫,瘫在地上直喘粗气。歇了一会儿仍旧懒得起身,便倚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只见吴妈一改常态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喊道:“天哥儿,出事了,出大事了。”“吴妈,出什么事了?”姬天看着吴妈惊慌失措的样子仍旧不温不火。吴妈不顾手中的菜篮摔落在地,望着姬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艰难地说道:“姬家出事了。” “什么?”姬天看着失魂落魄的吴妈,有些不可置信。“吴妈你莫要逗我玩儿,姬家能出什么事情?”吴妈走近两步抱着姬天痛哭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的说道:“真的,天哥儿。我去c我去集市上买菜就听到他们在讨论。起初我是不信的,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可当我到了姬家时,就看到就看到”姬天见吴妈抽噎着说不出话,便将水杯递给吴妈让她润了润喉,吴妈喝下水后又缓了一会才哽咽地说道:“就看到城主府的人把姬家围的水泄不通,也不让我进去。我躲在一边偷偷瞧了半天,才看到他们运出来一具具的尸首,几百人啊天哥儿,几百人呐,呜呜呜~~~”吴妈说罢又是痛哭起来。姬天听到此处安慰了吴妈几句,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便迅速朝着姬家赶去。 顺着自己的小院朝姬家走去时,姬天一直在凝神考虑。姬家身为皇族旁支,虽说没什么高手庇佑,但在叶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平时更没有听说得罪什么人物,况且这叶城是玄念德镇守的叶城,可以说在这轩辕皇朝内,是没有几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姬家无声无息的灭族。而且姬家这等势力放在整个天下间也不过就是沧海一粟,会是什么样的高手不远万里跑到这极北苦寒之地来灭掉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家族呢?姬天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一路飞奔花了小半个时辰还是姬家宅邸有一段距离,但是此时他已经知道吴妈所言不假。因为往常他走到这里之时,便可以看见姬家的轩辕阁昂然耸立,昔日里他经常在轩辕阁内读书。而今日,那轩辕阁似乎是被人一剑斩断,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半截,瞅着自己以往的熟悉的地方残破至此,姬天心中略微带些惆怅。然而这等动静莫说是玄念德那样的大高手,便是寻常人也能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偏偏这一切却无人发现。 姬天费了老大劲才来到姬家宅邸前,却发现这里除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士,其余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姬天暗自咋舌,这城主府的办事效率还不是一般的高,从吴妈回来到自己来这儿,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两个半时辰,这么乱的一个地方就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能看到断了一半的轩辕阁和城主府卫士的话,姬天还真会以为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他顶着那张万古不变的臭脸走到守卫面前抬了抬手,“劳烦问下二位大哥,这姬家是怎么了?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么?”左手的卫士一脸严肃,连眼神都没有挪动。倒是右边那位笑了笑问道:“这位小哥儿跟姬家有关系么?”他这一问倒是引起了姬天的警惕,姬天暗中想了想道:“我就是给姬家送菜的,哪能攀上什么关系啊。本来今儿个想问问管事的要多少菜,可一来就发现您二位了。”“哦,这样啊,姬家昨天出了大事,全族被灭,你以后不用再给他家送菜了。”“啊?怎么会这样?那我日后的生计该怎么办啊?”姬天面无表情的哀嚎,看的两个卫士分外诧异。那卫士见姬天如此作态便说道:“小哥若是有困难,明日拿上这个去城主府找我,我给你安排个差事。”姬天双手接过那物什一看,却发现是块儿不知什么材质铸成的玄色牌子,正面刻着一个硕大的“玄”字,反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排蝇头小楷。姬天也不敢细看,连连作揖拜谢卫士后迅速离开此地。那左边的卫士望着姬天离去的身影不由得皱眉道:“不就是个送菜的小子,大哥何必如此费心,还把这等重要之事告知与他。看他那副跟面瘫一样的脸,鬼都知道他在撒谎,要我说,大哥就该把他抓起来审问一番,何苦还把族牌给了去。”右边的卫士见他抱怨,不由得收起笑容。“二弟,族里的祖训莫非忘了不成?”见自家大哥板着脸,左边卫士不由一搐,“大哥,祖训我怎敢忘记啊。”“左右也是无事,你现在就给我背一下。”“啊?现在?现在可是在执勤期间,若是被叔父发现了”“你只管背,叔父来了我给他解释。”“好吧好吧,哎,好崇拜叔父啊,当年凭着一柄冰魄剑杀入极北蛮族深处,最后还能毫发无伤的回来。”“我看你是羡慕叔父不用理会族里那帮老家伙吧。”“诶,大哥,这是你说的啊,跟小弟我可无丝毫关系,哈哈哈。” 姬天一路小跑至城门口才敢停下回头看,发觉并没有人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方才那人问自己是否是姬家之人时,姬天突然想了起来,姬家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部被灭,总会有那在外的族人办差,那贼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一将其杀尽。可在外的族人都是旁支,远不及自己名正言顺。照这么来看,只要自己一表露身份,这姬家的家业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么一想,姬天倒是可惜起那轩辕阁内的藏书来了。可如今城主府的人在寻找姬家族人,虽说现任城主玄念德与自家爷爷有旧,可姬家家大业大,难保其不会动心。一想起玄念德,姬天就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要是这位主儿要霸占姬家的话,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抢不过的。思忖了许久后,姬天反而洒脱起来,这本来就是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却引得他在此胡思乱想,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成家立业呢。有姬家家业固然对自己有所帮助,可即便没有这份家业,也无所谓,毕竟那是他当年自己的选择。等姬天回到家时,已经快下午了。吴妈仍旧沉浸在姬家被灭的打击中无法自拔,姬天见状也是无奈,只好安慰了她几句便去厨房准备晚饭。 叶城原是没有城主府的,统归轩辕皇朝兖州玄北郡管辖。百年前玄念德游历至此,北方蛮族高手摩罗耶听闻玄念德之名便前来挑战,谁知竟输了半招败在玄念德剑下。那摩罗耶输后恼羞成怒,大肆屠杀叶城平民泄愤,玄念德深感愧疚,大怒之下就要击毙摩罗耶。怎料摩罗耶施展蛮族秘术逃走,玄念德只身持剑前往极北蛮族领地后再无音信。待三个月之后,玄念德手提摩罗耶头颅孤身归来并一举突破至真人境,没有人知晓那一战究竟如何,但那蛮族再也没有南下牧马。皇朝本要将安邑赐予玄念德,但玄念德似乎只愿留守叶城,最后皇朝便顺势将叶城赏赐给他,此后叶城便成为了玄念德的封邑。自那之后这叶城可谓和平安好,也无人敢在城中放肆。可今天这城主府中倒是有些不太平,诺大的城主府空空荡荡,再加上内里摆着一排排的尸首,让人觉得莫不是到了阴曹地府一般。那些尸首都被白布盖着看不真切,尸首前一位老者眯着眼睛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而玄念德则和另一人伫立在老者两旁。 那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眉宇间和伫立在身边的玄念德有几分相似。“二弟啊,这姬家的人每一个都被抽干了精血,如此死法当真是闻所未闻,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一定要协助族里。”那人神色凝重的翻拣完尸首冲玄念德说道。玄念德看都不看那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即便我玄念德是族内之人,可只要我还是这叶城城主,在此等事上我就只听朝廷差遣,族内无权插手。”“你”,那人脸色一冷,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言语也缓和下来,“二弟,这是族内长老们的一致意见,容不得你肆意妄为。再者说此事干系重大,即便你如今贵为真人,也不一定能够插手。”“那我也不需要族里来我叶城参和。”玄念德想都没想就打断了自家大哥的话。玄念道望着自己任性的二弟,又是叹了口气,“你说怎么还是如此任性,当年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就不能”“闭嘴。”玄念德一双疲惫的眼睛透着些许红润,气喘吁吁的指着自家大哥喊道:“还不都是你们,顽固不堪,当年桎梏于族规不肯出手,要不然芊儿她也不至于”说着玄念德竟然哽咽了。不过瞬间他便收起了儿女态,理了理因为激动有些飘散的白发,一本正经的朝老者鞠了个躬,坐在他的下首。“大哥,你也坐吧。我知道你和四叔今日来我这偏远叶城就是为了昨日姬家惨案。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以我真人境的修为并没有发现丝毫端倪,至于你们所说的我亦不曾知晓。”“二弟,这事还望你费力去追查一下,此事当真干系重大啊。”“我会追查的,但你们不说清楚,我怎么查?”玄念德说完后还不等自家大哥说话,便将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你们不说我更要查,还要一查到底,况且昨日姬家被灭门,今日你就来我叶城,说不得这事嘿嘿嘿,此事我定会如实上报朝廷,姬氏作为皇朝支脉,每任族长皆有陛下钦点,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的。”说着还朝南边拱了拱手。 玄念道看着自己桀骜的弟弟这幅作态,原本挺直的背弯了弯玩,仿佛突然变得苍老许多,“二弟,我知道你有怨气,可此事不同以往,由不得你任性。你都这把年纪了,有些事也该放下了。”“哼。”玄念德冷哼一声背过脸去,“对不起,我自小脑子就比大哥强,不忘事儿。”见状玄念道也不在纠缠,“总之四叔会在你这里住一段时日,若是有姬家的讯息还望你以大局为重。”说完便朝老者鞠了一躬,“此事便有劳四叔了。” “啊哈,烦人精终于走啦,哈哈哈,来来来,小德子,陪老夫耍两圈。”坐在上首的老者眼见玄念道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瞬间跳脱了起来。玄念德看着手舞足蹈的老爷子顿时觉得脑袋变大了一圈。“四叔,你都老大不小的了还玩,刚才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老爷子抚着胡须搂着玄念德的肩膀笑道:“嗨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念道那小子,跟你老爹一样古板,整天拿着族规祖训说事儿,老夫躲他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族里人手不够,我才不会同小道子一起来呢。”“哦,族里人手不够。”玄念德双眸闪过一丝精光,“是出了什么事么?”老爷子一脸尴尬放开了玄念德跳回自己的座位上,连连摆着双手说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反正你小子这段时间别想离开老夫的视线,你的一举一动老夫都要如实的报告给族里。”说完还拿起茶杯灌了几口茶。见他如此模样,玄念德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笑的让老爷子有些发毛,差点把自己呛着。 翌日,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叶城还是如以往一般充斥着灰色的祥和,到处充斥着生机,仿佛昨日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姬天早早地就洗漱完毕,想着昨日那守卫的话,他决定还是要去探探虚实。结果还没出门就撞到了门上,姬天见到来人后道:“你小子比我还着急,这把我撞得。”“嘿嘿嘿,谁让你小子身子骨弱啊。”“我这是正常水平好嘛。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发达的。”那人正是隔壁家的宋虎,宋虎的父亲一直做着给姬府送菜的营生,当年姬天在外玩耍失足落水被他救起后,姬世民赏赐他宋姓作为报答。就这样以前的阿虎变成了宋虎,而以前的姬天还是姬天。 以姬天的古怪性子外加面瘫脸极少有同龄人愿意与其作伴,小时候还有不少同龄人因为这个嘲笑他,眼前这宋虎便是个例。对于姬天的性子他是毫不在意,反倒是黏着他玩耍,不过平日里他都会帮家里做事,不知道今日怎么突然过来。“我妈让我过来给吴阿姨送些昨日剩下的肉。”姬天闻言点了点头,“那你就进去吧,吴妈就在里间。”姬天说着揉揉额头,就要出门。“哎呀,你这额头都流血了,没事吧?”宋虎说着就用手按住姬天的额头,姬天被他这么一怼差点坐在地上。“你送进去吧,我还要去城里办些事。”说着又风风火火的出门了。本来姬天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可鉴于自己的安危和对玄念德的忌惮,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去城主府探探口风,若是城主府将此事埋下去,自己也就隐姓埋名安生过日子。若是城主府要一查到底,那自己要么就远遁他乡要么就亮出身份,然而不论哪种选择无疑是将自己和吴妈推到了悬崖边上。 没曾想姬天抬脚刚出门走了不远,就看到有人来到小院儿门前。“就是这里么?”为首的一个男子星眉剑目一脸英气,身材足有九尺高,放在人群中那是一眼就能扫出来。此人身后跟了个形容猥琐的瘦小男子,那男子诨名牛二,是叶城这一片儿的痞子,平日里专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曾经来院儿里偷东西还被姬天抓了个现行将其惩治了一番,也不知今日来此又要做什么勾当。牛二拈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胡子,露出大黄牙嘿嘿一笑,就朝着高大男子凑过去。高大男子见状皱起眉头呵斥道:“就在那说,凑什么凑。”“爷啊,我的赏金”牛二话音还没落下,手中就多了个袋子。他掂了两下后脸上又绽出了数朵菊花,佝偻着身子朝高大男子说道:“爷啊,这里正是那姬天小儿的家,那时候他们娘俩儿被姬家扫地出门的时候,我还亲眼见着了呢。爷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叫门。”牛二说罢便扭着身子走至门口,用力的拍了拍大门喊道:“姬天,姬天,你个臭小子给老子滚出来。”叫了一阵见无人理睬,牛二尴尬的回头冲高大男子一笑,愈发卖力的敲打起来。见此情形,姬天寻了一株大树躲了起来,想看看这牛二要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这时,门唰啦的一下被人拉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走了出来。见到是牛二,那小伙轻蔑一笑。牛二见到来人不是姬天而是隔壁家的宋虎,不由得将刚刚抬起的身子往下压了一压,还没等全弯下去,牛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本就不怎么直的腰板用力挺直,奈何他身子低矮,只能昂起头来,可昂起头后却又不敢直视宋虎的眼睛,左顾右盼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来。高大男子见状一把拉开牛二,将手掌伸至宋虎前额嘴唇微微一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慢慢凝出一团雾气紧接着化作一颗透明的珠子,他一挥一探,珠子就又散作一团灰白雾气包裹住宋虎。宋虎感觉不对想要奋力挣扎,可发现所做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任凭他再怎么挣扎,始终挣脱不开。那雾气包裹住宋虎之后愈发浓郁,紧接着一道血色光华在其中若隐若现,见到那光华出现,高大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喜意。 这时屋里的吴妈听到外面的声音走了出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吃惊。她也不认得高大男子,眼见着牛二在跟前,便朝牛二呵斥道:“牛二,那小子呢?”牛二早就被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吓坏了,他抖着身子指了指高大男子又指了指那团雾气,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吴妈不由得有些着急,朝着高大男子说道:“这位官人,这小子脾气差性子倔,若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请见谅,不知您这是要做什么啊?”高大男子并没有理睬吴妈,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团雾气,眼瞅着那团雾气在血色光华的引导下,从刚开始的灰白之色慢慢变成血色,之后竟如同开水一般沸腾起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吴妈见此情形愈发的着急了,冲着男子喊道:“官人,我们叶城虽说是偏远之地,可却是玄大人的封邑,他老人家贵为真人,您要是在这里做出什么不当之举,怕是也难以走出叶城。”这番话倒是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转过冰冷的眸子看着吴妈,吴妈刚碰上那人的眼神,就觉得自己慢慢飘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这时众人才发觉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吴妈身前,只见他单手握住吴妈的脖子,缓缓将其拽了起来。“我问你,这人是姬天么?”吴妈看着眼前这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过气,听到从这人口中道出姬天之名时,更是几欲昏厥。那人见状稍稍松了松手劲儿,吴妈这才得以喘了口气。“再问你一遍,这人是姬天么?”男子的语气充斥着不耐和寒冷,使得吴妈不禁打了个冷颤。看着包裹宋虎的雾气越累越浓密,吴妈艰难的点了点头,紧接着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那人闻言眸中的喜意愈发热烈,手腕轻轻一抖,吴妈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男子满意的看着飘散开来的血雾,舒展下筋骨自言自语道:“这趟差使总算完了,这最后一名姬家之人到底是被我找到,上使此番定然会高看我一眼的。”牛二看到男子将吴妈扼死,张着嘴巴却又喊不出来,指了指吴妈的尸体,又指了指高大男子,吭哧吭哧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被那人握着喘不上气,他死死地攥着袋子朝身后跑去,可跑的太急反倒摔了个狗吃屎,那踉跄的身影倒是把男子逗乐了。乐归乐,手上却没有丝毫耽搁,高大男子伸手凌空一握,一股肉眼可见的劲气将牛儿包裹起来,霎那之间远处的牛二便无声无息的化作一团烟气,消逝在虚空里。将这一切都处理完,男子才把视线又凝聚回包裹宋虎的那团雾气。只见得雾气上血色浓郁的化不开,男子凑近轻轻吸了一口当即喜上眉梢,右手掐诀将雾气一卷凝成珠子,这珠子不复方才的透明,变得鲜红无比。男子愕然的看着珠子,过了好半天才将珠子收回,双手虚扶轻轻朝前一推,眼前的一切便随风飘散在自然里。 姬天见此情形依旧面无表情,手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不知何时额头上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掉在地面上,不到两息的时间他就已经脱水。见那男子做完一切化作一阵清风飘去后,姬天这才瘫坐在地上喘气粗气,他艰难的咽了咽本就没有的口水,喉咙如同火烧一般难受,浑身更是被吓得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歇了一会刚想起身,便感觉一只大手轻轻握住自己的肩膀,耳边传来的敦厚声音更让他如坠冰渊。“方才你都看见了?”姬天不敢回头,但更不敢说谎,他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并不是疼痛或者其他他所想象的事情,身后那人将姬天身子转了过来,用和煦的声音说道:“你放心,不要害怕。我问你,方才那几人你认识么?”姬天仍旧不敢睁眼,只是不住的点头。突然间,一股暖流从那只大手中流出传遍全身,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意,让他瞬间舒服了许多。姬天这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眸子正直视着他,似乎要钻进他心里去。 “你到底要怎样?”似乎是要消除姬天的敌意,那人笑的更加明媚起来,若不是看到方才那一幕,姬天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我就是想问问你,方才那个小伙方真是姬天么?”姬天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他这一愣不要紧,那男子见他这幅表情,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姬天没有说话,照旧点了点头。“那好,你放轻松,看着我的眼睛。”姬天听话的将头抬了抬,直对着男子的眼睛,男子嘴唇微动,明亮的眸子中突然闪出一道七彩的旋涡,姬天看着旋涡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你认识刚刚那些人吗?”“认识。”“他们都是谁?”“吴妈c姬天c牛二。”“你撒谎?”男子神情凛冽,声音中透着寒冷。“那人就是姬天。”“那就好,那就好。” 准备离开的男子无意间看到姬天额头残留的血迹,突然想起方才宋虎的额头有着类似痕迹不由得心里一动。他左手掐诀往虚空中一引,滴溜溜的又冒出来一颗透明的珠子,那珠子似乎有灵性一般疯狂的朝着姬天遁去,男子竭力控制灵主,阴厉地吼道:“这是嫡系血脉才能引发的紊乱,你根本被我的惑神诀影响,你在骗我,你才是姬天对嘛?”姬天闻言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扭动着身躯就要逃跑。男子见状阴仄仄的一笑,放开对灵珠的控制,灵珠方一接近姬天,就爆出一团比方才浓郁千百倍的雾气裹住姬天。男子见状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这可是他接手任务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怎么会这样,这么纯粹的血脉,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过如此吧。”那团雾气说话间便愈发浓郁起来,稠密到几乎不能流动的状态。 “这下捡到宝了,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返祖血脉。可惜啊,若是生在帝都,说不得你就是下一任皇帝,但现在,还不是被我辰龙所把玩。”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想要发泄,男子绕着姬天走了好几圈,接着狠狠地朝姬天踢了几脚。“让你高高在上,让你看不起人”对男子来说眼前这个人似乎不是姬天,而是此时身处帝都的另一个人。等到他发泄够了,自嘲的晃了晃脑袋。“没想到我居然对她有这么深的执念,看来主上让我们定期去欢乐谷发泄还是极为明智的,我们和那些黎民果然没什么区别。”瞅着仍旧扩散的血雾,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拿出碧落镜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元气灌注进去,那镜子猛然间便爆出一道透明的光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护罩。做完这一切后男子掏出一个玉瓶,倒出里面最后一颗丹药,捏破蜡封吞服下去。“还是把午马叫过来安全些,若是被玄念德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自顾自的说完,男子又取出一个木制的鸽子,挤出刚刚恢复的一丝元气打在其上,那鸽子立马扑棱棱的朝着远处飞去。 如果那一朵血红色的蘑菇云没有升腾而起的话,这应该又是个一如既往的平静早晨。今天的叶城注定会被所有人记住,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号称皇朝第一剑的玄念德此生第二次没有察觉出丝毫异常。这一天,几乎三分之一的叶城被摧毁。当玄念德察觉到时,天边的血雾已经形成巨大的蘑菇云朝叶城蔓延而来,好似一只远古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朝这里撕咬。就在蘑菇云即将崩裂之际,玄念德手持冰魄剑飞上苍穹,朝着蘑菇云狠狠劈去,一道硕大的剑光朝着蘑菇云掠去,然后深深地埋进蘑菇云里,连个水泡都没有冒。玄念德能感觉得到,那蘑菇云中心传来的力量,不是他一个真人境能够抵御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真人之力在寻常人眼中自然是无可媲比,但是在这朵蘑菇云面前却显得分外无力。“凌霄,速去带人开启护城大阵,凌云,赶紧通知城北民众疏离。四叔,请同我一起去。”“哎,上一次见到这种力量的时候,黄帝陛下还在,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你这叶城怕是不得安宁咯。”玄飞渺站在玄念德身后看着蘑菇云,感慨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身形却丝毫不落得跟在玄念德身后。“四叔,你可知真人之上,到底是什么?”玄飞渺摇了摇头,眼神显得愈发落寞,“天道已定,多说无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叶公念德 自打叶城作为玄念德的封邑以来,这里一直就备受世人关注。尤其是玄念德刚刚晋升真人之境那几年,这里每日出入的不是显贵便是真人,华贵的车架c珍奇的灵兽,,都是屡见不鲜,不晓得情况的还以为皇朝将帝都迁到叶城来了。即便是后来风波渐散,也使得这个极北小城蒙上了一层传奇的色彩,不论是经商的商人还是游玩的旅客都多了不少。 然而玄念德的威名在这几日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姬家灭门之事刚开始只有城主府的人知道,可毁掉一个姬家容易,堵住悠悠之口却很难。市井之间各种离奇的说法层出不穷,有说姬家怀璧其罪的,有说报应不爽的,还有人说这有可能就是玄念德暗中指示的。这些说法不但让百姓们惴惴不安,那些豪门大族更是如坐针毡,生怕自家哪天落得跟姬家一样,就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人负责,而在叶城,所有的流言和矛头都指向了城主玄念德。以前有他这座大山镇着,没有然敢放肆,现在人们发现这座大山其实看起来也不似那么巍峨,便把心中那份敬畏之心抛却一空。虽说明面上没有人敢指责玄念德,可是暗中腹诽却是他们的强项。都说流言止于智者,然这世间大多都是庸人。想要得到庸人的信任,要么许之以利,要么胁之以命。好在后来发生了一件胁之以命的事情,让他们又想起了头顶那座山。 那天血雾弥散,幸得玄凌霄及时开启护城大阵,这才确保没有人因此遇难,有那受伤的也是在慌乱之中被踩踏者,要不是玄凌云带着执法队维持秩序疏散人群,估摸着不少人要被踩踏至死。那护城大阵是战争时期为了抵御敌人而设立的,皇朝承平日久没有战争,如叶城这边境之地,也只是蛮族偶尔来小打小闹一下,自打玄念德坐镇叶城后,更是无人敢来触虎须。故而这护城大阵能不能像以往那样展现威力还未可知,玄念德协同自家四叔不断地朝蘑菇云释放神通法术,城主府的修士们在管家李水德的带领下也站在高处倾泻着自身灵力,一道道灵光不要命般的朝蘑菇云砸去,从远处看去一闪一闪的如同烟火一般绚丽。 过了不久玄念德见到人群都已疏散,便朝自家四叔使个眼色,二人身形一动,眨眼已在百米开外。地上的一众修士瞅着自家城主撤离,立马收拾法器灵宝,尽可能的朝城南跑去。那蘑菇云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离开,便在无声无息之中轰然散开,众人只觉得耳膜一片刺痛,赶忙捂着耳朵卧倒。在蘑菇云绽开的压力下,护城大阵那本来就脆弱的保护膜更是摇摇欲坠,但仍旧如坚韧小草般死死的拽着地面,人群中有那胆大的瞄着大阵,心中的大石不由得落了下来。可这石头还没落到底,就见那大阵已呈风中残烛之势,似乎下一刻就会被人一口气吹灭。这护城大阵到底是不同凡响,昔日久经战阵历练仍旧老而弥坚,虽说没有抵住蘑菇云爆裂开的威力,但在阵破之时,那笼罩半边天的血雾倒是不知为何没有飘散进来。直到血雾散去,人们才敢起身,玄念德伫立在断了半截的轩辕阁顶注视着周边情况,这城北已经是一片狼藉,想要修复怕是又得再过好几年才成。不过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玄念德便体会到了那句经典名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叶城城主府内,一间厢房被屏风拦腰隔开,屏风这边除了简单的桌椅外,在侧边还供奉着一座神龛。透着屏风隐约看去,上面供的不是寻常人家所拜的黄帝姬轩辕,反而是一条长有怪异鳞片的玄色神蟒,在神蟒下方则是一尊头长犄角沉稳有力的巨龟,巨龟前摆着一个精致的鼎炉,和整个房间的朴素相比有些格格不入,而鼎炉内三柱香正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姬天绕过屏风细细查看,便认出这可能是传闻中的四圣兽之一玄武。据传当年黄帝姬轩辕联合人族对抗妖魔时,四圣族可谓是居功至伟,平定妖魔后黄帝便建立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轩辕皇朝,皇朝共计九州,黄帝将徐州分封给青龙一族,益州分封给白虎一族,荆州分封给朱雀一族,冀州分封给玄武一族,天下共有九州,这四族就占了一半,足以可见其功勋卓著无可媲比,而黄帝和四族的交情那更是世人皆知,从当时黄帝和四族族长并称五帝就可见一斑,他们谱写出的一段段盛世佳话至今还广为流传。只是不知这里为何要尊奉玄武,难不成这里是玄武族领地?传言叶城城主玄念德就是玄武一族,可四圣族在自家封地内都是个传说,至今也无人证实过此事,从这尊神龛看来,这里即便不是冀州,主人也必然和玄武一族脱不开干系。想到这里姬天也顺手拿起三炷香拜了拜。对于他这种不信神的人来说,拜谁都是一样的,图个安心罢了。 除了方才有丫鬟送来吃的外,姬天没有挪开屁股半步,虽然说待在屋里让他觉得分外压抑,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更是让他胸闷,自打他在这里醒来后,就一直摆不脱这种感觉。不一会儿姬天就又有些困倦了,就在这时,只听得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将姬天惊醒,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将房内的香气驱散,姬天迷迷糊糊的看着走进来的男子,站起身来别扭的作了一揖说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进门的玄凌霄神情严肃的盯着姬天,他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将姬天的睡意彻底驱散。姬天此时也认出来玄凌霄,“你不就是那天值守姬家的那位大哥嘛,我第二天想去找你来着,没想到”玄凌霄打断了姬天的絮叨,饶有兴致的绕着姬天走了一圈,姬天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只听得“唰啦”一声轻响,就见玄凌霄将一幅画卷摊在桌上,姬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被画卷所吸引,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三魂丢了两魂,原来那画卷上画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姬天自己。画上的姬天着一身衮金玄袍,手持一柄玄色鎏金的巨剑,其衣袂飘飘青丝摇摇,站在一片巨大的青玉之中,那青玉上还有不知用什么材质勾勒出的玄妙花纹。那姬天昂首直视着天空的眼睛格外有神,其中充斥着自信与骄傲,而那动作更是仿佛随时能从画面中一跃而出斩向前方。“你从哪儿得来我的画像?”姬天声若蚊蝇,半晌才弱弱的挤出这么一句话。“啊?你的画像?哈哈哈~~~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哈~~~”玄凌霄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顾忌的大笑,又是拍腿又是拍凳子,笑的那是人仰马翻,过了好一阵他才停下来,方才装出来的威严更是一扫而空。 “哎呀,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你可知道这画像上的人是谁?”玄凌霄捂着有些痛的肚子站了起来,见姬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便道:“他跟你同姓,名曰轩辕。”姬天惊呼道:“黄帝姬轩辕?”“哦。终于承认自己姓姬了?”姬天瞬间捂上自己的嘴,紧接着又放了下来。“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嘿嘿嘿。”玄凌霄狡黠一笑,“本来我还不确定,但现在我可以肯定,你就是前些年被姬家赶出去的姬天。”见他话说的这份上,姬天倒也镇定下来,直视着玄凌霄言道:“既如此,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嘿,你还别说,你这样子看倒是有了一丝黄帝的神韵,只是气魄上还差太多。”听到这话姬天又忍不住瞄了一眼画卷,画卷上的黄帝风采迫人飘渺无限,虽然从面相上看的和自己差不多,但是神韵差的太多。就好比鲲鹏与燕雀的差别,难怪玄凌霄方才笑的那么夸张。 “好啦,你也别想太多,我本来对你也没有恶意。你还别说,我刚刚拿到这画卷时,也是吓了一跳。以往只是从神龛上见过黄帝陛下,不过神龛你也知道,总是要把脸糊成一团叫人看不真切,今日得见黄帝陛下真容,倒也不枉此生啊。”玄凌霄言语中充斥着对黄帝的憧憬和崇拜,可姬天却无一分这样的感觉。虽然从史册中知道黄帝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一生斩妖魔平乱世揽人心创太平,但是毕竟过了太久了,久到他只能出现在史册里传说中,故而姬天不明白为何玄凌霄还会有如此想法。“你不拜黑帝反而拜黄帝,身为玄武一族,这样真的好么?”姬天见他如此作态不阴不阳的讽了一句。“哦?”玄凌霄惊讶的扭过头看着姬天,仿佛第一次见眼前这个人,紧接着他又看向玄武神龛,恍然大悟后赞赏的点了点头。“看来你涉猎不少嘛,我倒是小瞧你了啊。没错,我正是玄武一族世子玄凌霄,包括我叔父玄念德也是玄武一族。这叶城作为叔父封邑,我玄武一族在此出没也是理所当然啊。倒是你嘛,叶城姬姓都死绝了,也没见你露出半分悲伤,倒也有点骨气。”“他们生死与我无关,照他们的说法,我本就是爷爷捡来的弃婴,本就不该拥有姓名。故而我对姬家没什么眷恋的,就是可惜了那些藏书。”“哦,倒是忘了你跟他们有过节。”玄凌霄若有所思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叔父正在寻你呢,跟我走吧,一会见了叔父可不要板着脸,叔父虽说不喜别人阿谀,但你还是捡点好听的说。” 终于要见正主了,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待我呢?姬天心里思忖着,脚下也没停着,低着头跟着玄凌霄往前走。出了小院沿着湖上的亭台七扭八扭走了不久,姬天正思忖着待会如何跟玄念德说道,不留神一头撞在玄凌霄宽厚的背上,抬起头却是发现前方的玄凌霄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若是肯帮我一个忙呢,我就保证你的安全,你看如何啊?”姬天揉着脑袋看着有些不寻常的玄凌霄,又想到那赫赫有名的玄念德,不由迟疑道:“就凭你如何保证我的安全?”见姬天怀疑自己,玄凌霄不由得有些恼火,拍着胸脯说道:“我可是黑帝直系后裔,当今玄武一族长的嫡长子,我说的话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着玄武一族,就算是叔父他也要给我几分薄面的,保住你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姬天闻言心中计较了下,不论这玄凌霄说的是真是假,自己也没有别的路可选,那玄念德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会对自己会如何,瞅着这玄凌霄倒像是个真性情的人,索性就答应他吧。看到姬天点头,玄凌霄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一想到姬天还在自己面前,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仆从丫鬟路过,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咳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兴奋,以往的沉稳又回到了他身上。 天上不见一颗星星,灰色的天空配上城主府灰暗的建筑显得分外压抑,这偌大的城主府也没见有几分亮光,唯有西风的呜咽在耳边萦绕。城主府后门突然传来的声音扰乱了这里的平静,玄念德的身影也从那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拽着自家四叔朝里院儿走着,一边皱着眉头嘟囔,“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改不了性子,人家的狗招你惹你了,你就给人家炖了,炖了自己吃也就算了,居然还招呼人家主人一起吃,真是气死我了。”“嘿,你怎么说话呢?”他四叔把眉头一抬,鼻孔中呼出两道粗气,可以对上玄念德的凛冽目光后又委屈的把头低下说道:“谁让那狗冲我叫来着,我这也是自卫嘛。”“我看你就是在族里吃不上,才来我这儿祸害,这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得亏我有点薄面。要我说你也是个真人,修为没见长进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二人边走边说,转眼就到了玄念德的别院,玄念德推门进去时还不忘回头跟他四叔唠叨,絮絮叨叨了好一阵也不见四叔反驳,心中讶异今天这四叔怎么这般乖巧,不由得朝他看去。 只见他四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后,仿佛见了鬼一般。“怎么了这是?又想骗我然后开溜?”玄念德说着将他四叔的胳膊攥的愈发的紧,记得上一次他就是这么骗自己然后又出去闯祸。玄飞渺伸出干巴巴的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玄念德身后,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黄c黄帝c陛下。”“哈?”玄念德扭头看了眼身后,房内简单的家具一览无遗,只见有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大堂内。城主府昏暗的灯火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可那是对于寻常人来说,对于玄念德这等真人,只需控制灵力运至双目,百里之内纤毫可见。可有时候眼力太好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眼瞅着传说中的黄帝就伫立在他身前不远处,玄念德不由得打了个踉跄,满脸的疑惑与不解。黄帝,传说中的皇朝始祖,千年之前与天合道的传奇人物,即便已经过去千年,可有关他的任何事情都会举世瞩目。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黄帝站在自己面前,不跪下都已经是极为镇静了。玄念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斜睨着四叔玄飞渺,只见他泪眼婆娑双膝微微颤抖,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得他怒吼一声:“何方鼠辈装模作样,还不快快现出原形?”冲天的杀机凝成了实质一般,朝着姬天涌去。姬天被这股杀机锁定,只觉得浑身冰凉动弹不得,温暖的别院怎么也温暖不了他的身子。这时后堂的玄凌霄发觉不对,颤颤巍巍的绕了出来,他自是不敢抬头去看玄念德的,眼珠一转恭敬地朝玄飞渺鞠了一躬,“拜见四叔公。” 玄念德伸手凌空一握,玄凌霄便被一股巨力揪了过去。玄念德揪住玄凌霄的衣领吼道:“这是你搞的鬼?”玄凌霄心里苦叫一声,又扭头看了看姬天,只见他已经瘫软在地喘着粗气,不得已只得把目光转向四叔公玄飞渺,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玄飞渺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仍旧盯着姬天看了许久,这才拍了拍玄念德的肩膀,“好了好了,孩子不懂事,生这么大气干嘛。霄儿你也真是的,吓你叔祖一跳,你叔祖刚刚差点跪下你知道嘛?”“就是,就是,叔父我错了。”玄凌霄赶紧在一旁帮腔,感觉玄念德力道稍松顺势就从他手中扭了出来。他可知道自己这位叔父动起怒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全然不敢在他手里多待一秒。玄念德见状也不理睬,毕竟是自家子侄,又是贵胄之身,自己就算是真人说实在的也不能真将他这个侄子怎样。 他紧走几步来到姬天身边看着他,姬天本来就觉得压力山大,他这么一走过来,就感觉远处汹涌的龙卷风刷的一下席卷到自己身边,呼吸愈发急促,一种逆境下的绝望油然而生。玄念德蹲下身子,几乎把脸都凑到了姬天身上。姬天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老猫逮住的小耗子,心里虽然把玄凌霄骂了个底朝天,可身子动也不敢动,喘气的动作都尽量压制,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引来杀身之祸。玄凌霄此刻艰难的挪动脚步走到玄念德身后,也不顾还僵硬的身子,便朝玄念德喊道:“叔父,这主意都是我出的,跟他没关系,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姬天闻言松了口气,这玄凌霄关键时刻还是蛮讲义气的。可当玄念德的目光扫向他时,他又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将头耷拉下去不敢再发一言。玄念德就这么仔细地盯了姬天半晌,渐渐地姬天已经适应了这如山重的压力,偷偷的看着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叶城城主。 虽然须发皆白但是毫不影响这位的风采,真真是凤仪雍容英姿勃发,虽说目前脸色不是很好,但这神态动作都引人沉醉。姬天完全相信,若他是个女人的话,定会爱上眼前这位白发帅哥。“你就是姬天吧。”就在姬天胡思乱想的时候,玄念德的一句话将他打回了现实。“这个,我,那个,姬天将求助的眼神转向玄凌霄,却发现他还是耷拉着脑袋,如同睡着的小狗。”没奈何只得点了点头。玄念德将姬天搀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嘴中感慨道:“像,当真是像极了。还记得当年我还和你爷爷一同去极北探险,那时候你爷爷就发现了你,往事依稀就在眼前呐,不曾想物是人非,你居然长这么大了。”玄飞渺仿佛也在此刻活了过来,“对啊,哈哈,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和黄帝陛下如此相像之人,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返祖么?”玄凌霄见自己叔父不复方才那般冰冷,腆着脸凑了上来,“叔父,我可是费了好大气力才找到他的,那天大爆炸的时候,还好我眼疾手快,为此我还用了一张紫”“闭嘴,就凭你私藏战果c捉弄长辈和上级,也当罚你去守三年边境,现在功过相抵赶紧滚吧。”玄凌霄闻言如同大赦,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丝毫不见在姬天面前时的沉着稳重。 “孩子,别怕。”见姬天有些不安,玄念德挤出一个笑脸和善的看着他。不得不说玄念德这样的容貌还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见他慢慢平静下来,玄念德连忙招呼远处的丫鬟去煲汤。“那个,玄爷爷啊,你和我爷爷是至交好友,而今我姬家只剩我一人,我年纪尚轻,不足以继承姬家家产,我希望玄爷爷帮我出面代为打理,如此也对得起我逝去的爷爷了。”姬天脑海里盘算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段话,可此话一出,不仅玄念德愕然,玄飞渺也摸不着头脑。反应了一会儿,玄念德不由得爱怜的看着姬天,“孩子,你受苦了,我对不住你爷爷啊。”说着便将姬天搂入怀中。姬天感受着玄念德宽厚的臂膀,一股安全感没来由的冒了出来,让他心里一酸。姬天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委屈过,哪怕是那时候被赶出家门,他也不曾有丝毫怨言。可这一连串的变故着实让他有些觉得梦幻,更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甚至于他觉得已经有人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配上火辣的日头,就等着午时三刻了。而今虽然不知道这玄念德是什么想法,会怎样对他,可他心里觉得玄念德是顾及和爷爷的交情的。不论明天他会面对什么,至少现在能活着,这就够了。哪怕有再多的梦,再伟大的抱负,总得有命才能去实现吧。 过了半晌,喝了口玄念德递过来的汤,一股暖意顿时流遍全身。他倒是不会怀疑玄念德会使什么卑劣手段,以他的实力要动手早不必如此麻烦。“孩子啊,你暂时就在爷爷这里住下,你还有什么亲人没,都一并接到爷爷这里来,现如今也就我这安全点啊。”“没有了,全都没有了。”姬天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噢。”说罢便安抚姬天睡下。“哎,这孩子也是怕坏了,要不是这一碗安神汤,我估计他还是要做噩梦的。”“他坏不坏老夫管不着,老夫知道的是你可以交差啦,未曾想你大哥刚走这人就找到了,你小子运气真好,老夫我也不用在这破地方守着你啦,哈哈哈。”玄飞渺手舞足蹈甚是高兴。“我不想把他交给族里。”“哈?”玄飞渺愣住了,“你这是作甚,把他交给族里不好么?你继续当你自由自在的城主,我也接着去游山玩水,族里更是完成了任务,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玄念德摇了摇头,“四叔,我希望你也不要将他的消息透漏给族里,这孩子的爷爷和我颇有交情,要不是他爷爷,我还不认得芊儿呢。总之,要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要么就让他留在我这儿。”“这”玄飞渺思忖了一会儿,“那你要怎们面对那些人呢?我估摸着这小子可和那血色蘑菇云大有关系啊,而且族里想要的答案估计也和这次爆炸有关。”玄念德看着怀里的姬天,咬了咬牙道:“届时我自有办法,唯望四叔保密。”玄飞渺见他如此,索性一甩袖子说道:“罢罢罢,你爱怎样怎样吧,老夫也管不住你们了。但有一点你可要记住,莫要累及无辜。”说罢玄飞渺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玄念德。“多谢四叔,我府里还窖藏着好多美酒,待会咱爷俩畅饮一宿你看如何?”玄飞渺闻言眼睛一亮,但还是故作矜持,“先说好啊,我这可是看在美酒的面上啊,我今夜喝多了,啥也不记得。”说罢玄念德搀着玄飞渺朝厅里走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姬天就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梦里漫山遍野都是血水,全部都朝着自己汹涌而来,他既不能出声又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血水淹没。醒来后才发觉这是个梦,也不知这梦是否跟那天那个神秘人有关。他四处打量了下周围,发觉自己仍旧身处昨日醒来的那间屋内,半透明的屏风,简单的家具,玄武的神龛,精致的香炉,就连那香烛上飘着的烟气都似乎和昨日一模一样。难不成也是个梦?他心里这么想着,不觉摇了摇头想要苦涩一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左右自己也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是与不是并没有什么区别。站起身来舒展了筋骨,他这才发觉自己完全没有昨日那种疲惫的感觉,想了想昨日玄念德俊逸出尘的面庞,内心的惶恐顿时消散了不少。顺手推开床边的窗户,眼前的景色让他更加心怡。只见窗前五步远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几个亭子错落在湖泊各处,想必昨日便是从这里走过的吧,不过那时天色灰暗,而且心里忐忑,并没有去观察周遭,现在看来不愧是城主府,虽说晚上的气氛让人压抑,可在这个稍稍亮了些的时候,却也是舒坦的紧。他的目光越过湖泊朝远望去,除了湖边的小树林和一些奇花异草之外,别的都被无情的高墙拦了起来,不过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嘈杂的喊声。 姬天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湖面,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与安宁,可那神秘人的面庞,漫天的血雾却还是时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他用力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这些摇出脑中,浑然不觉已经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天少爷,该用膳了。”甜甜的一声却把姬天吓得跳了起来,脑门朝着窗户狠狠的撞了上去。“哎哟。”还不待姬天喊出声来,绿萝便叫了一声,赶忙将姬天扶至桌边坐下,拿出贴身的手帕按在他头顶揉了又揉。“少爷,都是奴婢不好,不知道少爷在沉思,冲撞了少爷,还请少爷恕罪。”姬天早些年也是娇生惯养过来的,虽说后来被逐出姬家,却也是知晓这豪门大户家的规矩。眼前这女婢不知城主府是何地位,但眼见她穿着不凡,竟比那些小家小户的小姐们穿的都讲究,便也明了这女婢在城主府的下人们中是颇有地位的。姬天见状不敢托大,连忙起身摆手示意。“不烦姐姐劳累,是我自己没有留神。”绿萝见这天少爷这么好说话,心中便也去了几分担忧,昨日被管事大人叫去,便知道是有差遣,可没曾想确实这么一份差事。这天少爷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少爷,也没见城主大人有多少关心,若是是旁支别脉的倒也罢了,若是个品行恶劣的,那她这辈子可就惨了。眼见姬天如此平易近人,再加上那稍显俊秀的外表,没来由心里就多了几分好感。“天少爷客气了,李管事吩咐奴婢要把少爷伺候周全,奴婢又怎敢不尽心竭力。少爷半晌没吃东西,想必这会儿已经饿极了,这是管事大人特意让后厨备的膳食。”绿萝说着就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小菜接连摆了出来。倒也是奇怪,也不见那饭盒有多大空间,可绿萝竟从里面取出十几样菜色,倒是真叫人生奇。见姬天面带不解,绿萝心中的好感便去了几分,“莫非天少爷往日未见过这般器具?”姬天自觉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少爷先用膳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待到姬天将桌上的饭菜席卷一空,绿萝便上前言道:“少爷可是用好了?”姬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生生把想要打的嗝儿咽了回去。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把这嗝儿打了出来,只见绿萝站在桌前,双手不晓得怎样摆弄了下,那桌上的食盒灵光一闪就如同龙吸水一般将餐具吸了进去。等到那食盒恢复原样,姬天的嗝儿适时地打了出来。绿萝看着姬天目瞪口呆的样子,强忍着不皱眉头,朝姬天欠了欠身子,“天少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奴婢就先行告退了。”那绿萝离着姬天有好几步远,可那声音就仿佛是在他耳边说的一般,令他瞬间惊醒。“哦,我没有别的事情了,姐姐有事就去忙吧。”绿萝出了小院好久,姬天仍旧沉浸在方才的一幕当中。这城主府端的是藏龙卧虎,就连这一个下人都有如此手段,亏得自己还拿这里和姬家相比。一想到姬家,姬天不由又想到自己的爷爷,以前觉得爷爷讲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可见到今天这一幕,他才知晓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这绿萝都有如此手段,那玄念德岂不是真跟传说中的神仙一般。自己的爷爷与那玄念德是故交,怕是也有些神奇手段的,可是自己却再也无法询问了。若是自己能有玄念德那般本领,还用得着惧怕当日那个神秘人嘛?若是自己本领通天的话,还会护不了吴妈他们的安全嘛?走在路上的绿萝却不知,自己这赌气的手段,在姬天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姬天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等绿萝再来到小院儿内时,透过窗子发现自己的天少爷就那么傻傻的坐着,莫不是这天少爷是个痴呆儿,要不怎么会挺着一张面瘫脸一座就是一下午,想到这里绿萝不由得怒火中烧。好在李水德训人有方,绿萝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奴大欺主的事情来。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房内,冷冷的朝姬天喊道:“天少爷,城主大人请您去。”这声音听着没有上午那么悦耳,倒也别有风味。姬天回过神来朝着绿萝看去,呆呆的说道:“姐姐你又来了?方才你说什么?”绿萝一见他这样子更是怒不可遏,可又不敢明着呵斥,只好拉着脸朝姬天说道:“城主大人让奴婢来,说是请您过去。”终于能正式见一下玄念德了,可不知他找我有何事情?我能不能找他学习那些神仙手段呢?他会不会不肯教我呢?绿萝一提起玄念德,姬天不由得就想到昨日里那场龙卷风,心里又是惶恐又是激动,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可看着绿萝稍冷的俏脸没来由心里一凛,整了整衣冠便随着绿萝出门。 还不等二人走入厅内,见姬天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听声音也不似玄凌霄的,倒不知是哪一个敢在这里放肆大笑。等二人走进后,姬天才看到这主厅里面还有一道门,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正伫立在门口。看见二人进来那人赶忙迎上来,微微皱眉朝着绿萝呵斥道:“绿萝,让你去请天少爷来,怎地花了这么长时间?”绿萝见到那人呵斥自己,没来由一阵委屈,再回头看看那天少爷,心里更不是滋味,一双硕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直把人看的心疼。姬天不忍绿萝被责骂。上前两步站到绿萝身边道:“这位大人,绿萝姐姐倒不是有意耽搁的,是我听闻城主大人召见,有些胆怯,这才拖延至此,还望大人见谅。”中年人见姬天如此作态,连连摆手躬身道:“天少爷折煞属下了,万不敢当天少爷如此称呼,天少爷不嫌弃的,称属下一声李叔,属下就很满足了。方才属下万没有责怨天少爷的意思,这就领天少爷进去见老爷。”姬天见中年人躬身道歉不觉好笑,看他这样自己在玄念德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那就烦劳李叔了。”一时间这一声却惹得绿萝在一旁咯咯直笑。李水德瞪了一眼绿萝,“天少爷如此敦厚心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在一旁讥笑,莫不是忘了府内的规矩?”绿萝连道不敢,就要给姬天道谢。姬天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李水德挥了挥手让绿萝退下,一边引着姬天朝内厅走去。推开门便见一处宽广所在,远远地看去玄念德稳坐最上首,正举杯和一旁的玄飞渺说些什么,下来便是虎背熊腰的玄凌霄和他的弟弟玄凌云,二人嬉笑打闹,方才那笑声想必就出自玄凌云之口。两兄弟对面坐着几个衣着华贵的人物,被屏风遮着看不大真切,想来也是叶城内的显贵人物。李水德站在厅外,示意姬天站在自己身边后,躬身朝厅内的玄念德喊道:“老爷,天少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修真修武 “哦,天儿来了?”玄念德声音不大却甚是洪亮,看到远处站在李水德身边的姬天。连忙示意道:“来,天儿,坐到爷爷身边来。”姬天朝前一步踩着柔软的狐裘毯,觉得脚底一陷差点摔倒。好在一旁的李水德从后搀扶了下,这才没闹出笑话。看着周围华贵的摆设只觉得晃眼,一时间左顾右盼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李水德暗中抽了抽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上去。姬天这时才看见李水德的手上仿佛蒙着一层青光煞是晃眼,方才这手一直在青袍之下遮掩看不真切,现在想来这位水先生想必也是个高手。见姬天看着自己的手无动于衷,李水德有些惊慌,又是用力拽了下姬天的袖子,姬天这才反应过来顺势走至上首,四处看了看便紧挨着玉桌跪坐在玄念德身边,那李水德见状眼角皱了皱又躬身退了出去。“天儿,在爷爷这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有顾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有什么需求都跟爷爷说,若有人欺负你也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出气。”姬天闻言不觉好笑,听玄念德前半句话,自己还以为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不过他这话也甚是暖心。“谢谢玄爷爷收留,天儿在这里很是舒心,府里人对天儿也甚为恭敬。”见姬天自称天儿,玄念德不由得开怀大笑,“好啊,那就好。” 就在这时下首那几位叶城显贵在一阵推推搡搡后一位身着紫袍的老人站了出来,他朝玄念德那般拱了拱手,趁着玄念德和姬天说话的空隙插进话来。“老朽代表叶城民众恭贺玄大人喜得麟孙啊。”玄念德眉头微皱,很快又掩饰下去,回头看着叶希文道:“叶家主同喜同喜啊,此次我叶城遭此罹难,也得亏几位家主与玄某人同心协力,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动荡,玄某人在此多谢几位了。”说罢竟是要朝那几位鞠躬。叶希文等人见玄念德如此不由得面色大变连忙站起,手如拨浪鼓一般摆动着,“使不得啊玄大人,当真使不得啊,玄大人贵为真人,又庇佑叶城和平至今,我等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况且那等天灾之下,玄大人仍旧护佑我等安危,我等感恩都来不及,怎敢当玄大人如此抬举。”玄念德将本就没打算抬的屁股压了回去,举起杯中碧绿的酒水晃了晃,姬天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馨香。玄念德冲几人抬了抬酒杯,“既如此玄某就却之不恭了,来,让我们祝叶城永远祥和吧。”众人也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厅堂内又恢复了欢声笑语,那叶希文几人虽说脸上还是有些愁云,不过比方才姬天进来时已经好了太多。 玄念德转而又嘱咐了姬天几句,便安排他坐在玄凌云身旁。自己和玄飞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聊些什么,虽然他二人坐在上首,离众人却不是很远,但他二人的谈话众人一句都听不到,此情此景让姬天眸中期待的神采愈发炽热。玄凌霄玄凌云两兄弟比姬天大不了几岁,尤其是玄凌云,一身脱跳的气质和自家大哥的沉稳有着鲜明的对比。见玄念德把姬天安排到自己身边,还不待姬天坐定,便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道:“小侄子咱们又见面啦。”如若姬天可以皱眉的话,现在眉心都可以夹两颗黄豆,不过毕竟客居于此,总不能不给人家面子。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挤了半天仍旧是一副死板的脸,没奈何只好说道:“小弟姬天。见过玄大哥玄二哥。”“嘿,你这小子。”玄凌云倒也没在意姬天面无表情,想必之前玄凌霄已经告诉过他姬天异于常人之处,但姬天称呼他二哥让他极为不爽,方才他可听得真真的,眼前这小子叫自家叔父爷爷,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矮了一辈。“天儿我侄,你看哦,你要是叫我叔叔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你想要什么叔叔都可以答应你哟。”玄凌云尽量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庞,可嘴里满含食物的他此时就像是个骗小姑娘看金鱼的怪叔叔。姬天闻言倒是心里一喜,连忙问道:“此话当真?”玄凌云昂首挺胸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喝了口酒水将口中食物送下,擦干净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可靠的人,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义正言辞道:“我玄凌云在叶城那可是有名的守信用,我告诉你啊,三年前有一次”。姬天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要炫耀的话,“我想学玄爷爷那些神仙手段,你能帮我吗?” 只听得“噗~”的一声,玄凌霄将刚刚送入嘴中的琼浆喷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姬天。玄凌云也偷偷瞄了自家叔父一眼,连忙捂着自己的嘴浑身抽抽,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感受到姬天怪异的眼神,玄凌霄拿起手边的白绸擦了擦嘴瞥了眼玄凌云说道:“小天没有修炼过,自是不懂其中门道的,你瞧你笑的那样,成何体统。”玄凌云愤愤的看着自家大哥,心里埋怨着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嘴上却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小天莫要在意,凌云他就是这么个样子,自小跳脱不怎么稳重。”姬天听着玄凌霄温和而又敦厚的声音,心想要不是昨个被他骗去冒充黄帝,恐怕自己也要被他这幅模样骗了吧。这些话也就想想而已,毕竟姬天现在有求于人,以往经常出入轩辕阁时,让他长了不少见识,可那里面并没有关于修行的知识,再加上姬世民走的早,只教了他一套晨练用的养气之法便撒手人寰,故而他对此可谓是一无所知。“这修行之路没有人指引的话终生都无法入门,这一点我和凌云也不敢误人子弟。叔父他老人家可是皇朝五十真人之一,那等修为便是翻云覆雨亦不在话下,明日清晨你和我一起去练功,届时你趁机向叔父提出你的想法,想来以他对你表现出的宠爱,引你入门也是可以的。”姬天先听到玄凌霄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这修行之法自古神秘,就算在姬家估计也只有姬世民修炼过,可不知为何他没有传给那几位叔叔。从目前来看,玄念德对他还算不错,可想要从玄念德那里得到功法,尤其是这真人的功法,也是极为不易。虽然觉得艰难,但一想到那些如同话本小说里一般的神通,再想想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男子,姬天感觉心中既是无力又是兴奋,而自小养成的习惯使他无法表达出来,这让他觉得有些压抑。 这一天他仍旧靠在窗边朝外望去,借着灯光隐约可以看到,不大的湖泊上多了几只鸭子,它们顺着水面漂泊,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安歇。偶尔碰到那莲花,便从这头潜下去又从那头钻出来,丝毫不见停滞。等到姬天被拍醒时,才发觉自己靠在窗边睡了一夜,看着叫醒自己的人,姬天的睡意立刻飞到九霄云外。只见玄凌霄那宽大的身影笼罩着自己,满含笑意的冲他说道:“怎么在这睡着了?莫不是太过兴奋?”姬天翻身从屋内跳出,看着天色灰暗不由问道:“玄大哥你们每日都起这么早修行?”“这修行之道没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么夸张,但是人之一生寿元有尽,若不能感悟大道,便要湮灭于天地。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活的更久,所以勤奋点虽没什么太大的好处,至少也不坏不是。”姬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路行来玄凌霄又给他讲了些修行之道的常识,让他大开眼界。 轩辕皇朝的修真等阶分作炼精化气的炼气期,炼气化神的炼神期,炼神返虚的炼虚期以及炼虚合道的合道期。据玄凌霄所说,自皇朝创立千年以来,唯有黄帝达到了合道期乘龙飞天而去,而自黄帝之后再无一人合道过。现今皇朝修为最高者便是炼虚期,达到炼虚期可被封为真人,玄念德作为皇朝最年轻的真人,打破了天道的桎梏进而一举成名,其修为虽比不得那几位炼虚巅峰的元老级人物,可相较于大多数真人,强的不止一点半点。说道玄念德玄凌霄便彻底把话题跑偏了,姬天若是能记录下来他后面所说的话,估摸着可以给玄念德写本自传。二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绕到了城主府后院,一片空旷幽静的地方。城主府后院占地并不是很广,一处被篱笆圈起来的地界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地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而此时有几人正在篱笆对面的空地上嬉笑着,玄凌云也在其中。见姬天二人走近,玄凌云欢快的朝二人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几人见面还没说上几句,就看到玄念德慢悠悠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而这位城主大人身后,不仅跟着一直在其身边的李水德,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屁孩。 还不等玄念德走到跟前,众人便迎了上去,除了玄凌霄三人,其余人齐声道:“恭迎老师。”玄念德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众人松了口气。只见他将那小屁孩拉倒众人面前道:“尔等快来参见师兄吧。”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要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拜入玄念德门下而苦无机遇,他们这些人除了玄氏两兄弟是受了族里任务来叶城历练,其余的皆是舍了大价钱才在玄念德这里求了个记名弟子,连声师尊都叫不得,而现在这一幕,让他们何其心酸,。不过心酸归心酸,礼不可废,要是因此让玄念德厌恶,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众人没法只得不情愿的冲那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叫了声师兄。“小侄恭贺叔父得此佳徒。”玄凌霄顺手掏出一块玉佩挂在那孩子脖颈上,姬天瞅见那玉佩灵光四溢,又看了看众人惊羡的目光,不由得感慨玄凌霄不愧是玄氏嫡长子,随手便是这么一份厚礼。玄念德笑眯眯的将那孩子抱起转了一圈后,顺手交给站在一旁的玄凌云,清了清嗓子道:“尔等在我门下习艺,少的也有三年了,多的有十几年的,可至今仍是记名弟子,尔等可知为何?”众人中最年长者是一名近三十岁的儒雅男子,他想了想向玄念德稽首道:“我等资质低劣,教而不学,此不为老师之过。”“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只说了一方面,尔等修行天资确是不佳,这一点尔等家人也都知晓,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送尔等来我这里习艺,不为别的,不过是想着近水楼台罢了。今我已得真传,但仍会从一而终教导尔等,此事尔等告诉家里大人,留与不留自行抉择。”众人一听都慌了手脚,不过好在玄念德没有赶人的意思,倒让他们放心许多。那儒雅男子闻言立即上前两步对着众人说道:“我等天生愚笨,于修行一道苦无出路,这怪不得老师。虽对真传有所期望,但今日老师得此真传弟子,我等也为老师高兴。抛开修行来看,老师也在其他方面教导我等,与老师相处数载,习得的不仅仅是修行之道,更多的则是老师的宁静致远之心,淡泊明志之态。想老师以真人之尊屈居叶城偏远之地,庇佑黎民何止千万,苦亦苦老师一人,乐亦乐万千生灵,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生态度,才是我等真正要学习的。若是因为得不到真传就抛弃老师,那才是真正的愚夫,老师的伟大不仅仅在于是真人c是城主,我们抛开这外在的一切,就会发现,老师的那颗赤子之心却是为了天下苍生。如此博大的情怀才是我等瞻仰老师的真正原因,这也是我等为之奋斗一生追求的目标。故而弟子就大胆一回,恳请老师收回方才所言。”那人慷慨激昂的说出此言后朝着玄念德拜倒,将身子紧贴地面,等待玄念德垂训。而此一番话听得玄家两兄弟目瞪口呆,从玄念德不断点头中他们可看出,这番话很是让自家叔父受用。 眼见众人皆是点头,玄念德也是甚为满意的点点头亲自搀扶那弟子站起。玄凌霄见此立即拉着姬天上前说道:“叔父的博大胸怀确实让我们景仰,昨日小天告诉我他也对叔父分外崇拜,也想在叔父门下习艺,叔父你看”。玄念德正摇头晃脑品味那番话,被人打断略微有些不喜。可看着姬天那双略带期颐的眼神,心中不觉升起一丝怜爱。他摸了摸姬天的头道:“那日你睡去时我已为你检查过,你的修行资质可谓万中无一。”姬天闻言心中一阵激动,可看玄念德面露难色,便知道其中还有隐情。他不由问道:“玄爷爷,莫不是我在修行有何难处?”“不错,虽说你的资质极佳,但是却不适合修真。修真者汲取天地元气为己用,需要让元气适应己身,可你的体质与元气不容。那日我在你睡去后为你度入真元安抚心境,却发现你对我的真元十分排斥。我又找了其他人来实验,这才发现你体质的特殊。不过你若是修武倒可以从一而终,堪至化境。”姬天听罢脸上还是那副古波不惊的样子,昔日毫无波动的心似乎也起了一丝波澜。本想着能在玄念德这里求得修真之道,可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法修行,想想也是,若是他可以修行的话,姬世民早就传他姬氏修行之法,何苦寻了一套莫名的把式让他操练,想来姬世民早就知晓他无法修行。想到此处,姬天不由得攥紧拳头,垂下头去。玄凌霄见他精神不振,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叔父你说小天适合修武一途,那明日便让小天跟着王统领学艺吧。”见玄念德笑眯眯的点头,姬天不觉疑惑,这修武又是什么东西? 等玄凌霄跟姬天解释完后,姬天才知晓这修武究竟是什么。在轩辕皇朝修炼分为两大主流,一为修真,一为修武。虽说是两大派系,可是从地位上来讲,修真者比修武者要尊贵的多。首先修真者能引气入体淬炼内外,只要境界突破,寿元也会增加。传说中的好几位真人可是从皇朝建立至今都还存在,有这几个活化石给人树立榜样,怎能不叫人趋之若鹜。而修武者只能通过打熬身体增加实力,稍有不当便会伤筋动骨,不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会导致早夭。其次修真者入门极难,不仅需要天资c体质,更需要有一个好的传承。修真讲究地财法侣,没有传承,一辈子都难以入门,像玄念德这几位记名弟子,他们因何要花费巨资来让子孙拜入玄念德门下呢?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家传承不如城主府,或者有些干脆就没有传承。这些条件限制了人们修真,尤其是限制了黎民修真,导致修真者稀少且尊贵。而修武一道,不在乎那些,有把子力气赚点小钱,什么剑法拳法满大街都有,江湖中最极品的剑法连一枚引气丹都比不上。再来说修真者,只要修真有成,那必会为朝廷或者地方招揽,修真者只要达到炼神期,便可修习修真六艺,不论是丹c器c术,还是阵c符c御,只要稍稍入门,那可就称得上炙手可热,若是天赋异禀,走到哪都得被人尊敬着叫一声大师。而修武者除了身姿灵活能跳舞c身手矫捷能杀敌外,只能给人看家护院,并没有什么特殊能耐。这林林总总的原因造成真贵武贱的现象也是正常的,谁让修真者稀缺呢。 见姬天有些心灰意冷,玄凌霄有些不忍。“小天,你也被这么丧气,虽说真武两道差异甚大,可只要用心去坚持,你总能找到自己的路。若是修炼到极致,这修武也未必不如修真。”姬天知道玄凌霄这是为了安慰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那离去的身影,却让人觉得分外伤感。这姬天本是个没感情的,却偏偏能让人有感而发,着实令人诧异。玄凌霄看着他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被一条大舌头卷了一口,这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 自打知道自己不能修真,姬天似乎对其他的也没什么兴趣,就连绿萝都被他给打发了,名以上是说他要努力修行不想被人打搅,实际上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心里清楚,之前他就是被绿萝那一手法术给惊艳到了,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物存在,只需掐动法诀就可随心变幻,这简直就是故事里的传说。可又想到自己不能去亲自实践,只能和那些干苦力的(他是这么认为的)一样挥泪洒汗,即便是内心没啥波动,可到底不是滋味儿。他的病情(面瘫症)会不会受此刺激因此好转无人知晓,至少现在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日前玄凌霄遣人送来的兵器都没多看一眼,随手就撂在床底。看了看外面的天儿,仍旧是那么晴朗,他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准备翻个身接着睡,一个冒失的小家伙闯入他的小院。 “天少爷?天少爷?”这声音如同一只小奶猫在角落叫唤。姬天没兴趣搭理此人,蒙着头接着睡觉。可那声音如同勾魂一般一直叫唤,姬天无奈翻起身来朝屋外走去。“可是外边儿有什么吩咐?”一个瘦弱无比的身影躲在院门口的槐树下,黄色的襦裙随着风吹落的树叶摆动着,让人不禁觉得这人也会随着漫天树叶飘舞。少女不自觉的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年,这少年也在打量着她。两双眸子就这么对视着,一双波澜不惊,一双楚楚可怜。若不是姬天开口询问的话,或许他俩会一直对视下去。“噢,婢子见过天少爷。”那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朝姬天行礼。这时候的天气并不是很凉,可少女纤弱的身子仍旧忍不住地颤抖。 “可是外边儿有什么吩咐?”姬天看着少女有些无奈,又是询问了一遍。那少女这才慌慌张张的摆了摆手,“没c没什么事情,李管事叫婢子来伺候天少爷。”这前两天才把绿萝请走,可不止这李水德为何又安排了这么一个婢女前来。姬天有些想不明白,可看着少女提起“李管事”三个字,一双明亮的眸子中瞳孔微不可查的紧缩了下,他便知道眼前这个婢女他不能拒绝。“且随我进来吧。”像是一种妥协,更像是一种解脱。少女低垂着额头乖巧的跟在姬天身后。“亏得李叔惦记我,把你遣来侍候,你叫什么名字啊?”简单的一句询问,倒是把少女又吓了一跳,这少女给人感觉就像是街头的流浪猫,胆小却又坚强。“婢子叫十一。”“十一?”姬天回味着这个颇有趣味的名字,“真是个嗯,特殊的名字。”想了半天,姬天用了这么个词来缓解尴尬。“没有姓嘛?”“婢子是黎民,不配有姓的。”姬天闻言又是一愣,眼前这个婢女居然是黎民,要知道轩辕皇朝的贵族对人待物向来是泾渭分明,而这黎民,便是被贵族统治的对象。皇朝九州八十一郡,黎民之数何止兆亿,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黎民,绝大多数倒是可以果腹的,其中也不乏有些“成功者”,然而最成功的黎民,在贵族面前也只能卑躬屈膝,这既是规矩,也是天道。而区分一个人是贵族还是黎民的最直接方法就是是否拥有姓,在这个姓氏比生命还贵重的皇朝,拥有姓的人即便再落魄,在那些没有姓名的黎民面前也有着他们不可企及的骄傲。 这倒不是说黎民便永无出头之日,想要拥有姓,也有很多条路选择,成为修真者便可直接被皇帝赐姓,或者投身沙场斩级过万亦可被朝廷赐姓,又或者为皇朝作出贡献的也可以被当地官府赐姓,这几种对于寻常黎民来说都是艰难无比,于是委身贵族便是最直接的也是最快捷的方法。像宋虎一家以前在姬家只是给姬家送菜,不算是姬府奴才,本不该有姓。但老宋救过溺水的姬天,于是便被姬世民赐姓为宋,这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为此老宋还特地去城北的黄帝祠还愿,只可惜那黄帝祠也在那场事故中被抹去了。 “十一,招你入府时李叔没有给你赐姓?”这倒不是姬天挑剔,而是大贵族家都有自己的脸面,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扔的脸面。就拿这姓氏来说,若是像寻常奴才没有姓也就罢了,这能在府中贴身伺候主人的,必然都是有姓的。当年黄帝为褒奖守护自己的七名侍卫,分别赐姓为姜c姒c嬴c妘c妫c姚c姞,也就形成了第一批除四圣族以外的大贵族,后来这些贵族又接着赐姓,也就形成了现有的贵族阶层。故而姬天才如此询问,要知道玄念德虽然张嘴闭嘴跟玄武一族没有关系,可是这该要的脸面还是得要。“那李绿萝是又赐姓又赐名,怎滴到你这儿连个姓都没有?”姬天此言一出,十一一脸苦笑。“好叫天少爷知晓,婢子怎能和绿萝姐姐那等人物相比,绿萝姐姐在玄府的地位虽说不上高,可是除了几位主子和李管事以外,旁的人也是使唤不动的。像婢子这种才入府的人,都要把府中重要人物的画像牢牢记住,免得日后行走冲撞了贵人。”这绿萝地位高姬天并不惊奇,从那日她对李水德的态度便不难看出,可这李水德送来这么一个黎民,不得不让他心生疑窦。 “你方才说你是才入府的?入府多久了?”“回天少爷的话,婢子是昨日入府的。”少女的脸上充斥着惊慌和害怕,她不知道眼前的主人为何因为自己没有姓而如此作态,难不成就是因为她的黎民身份嘛。想到此处,那双稍稍明亮的眸子泛起了一片浓雾,可紧接着又散开。“天少爷若是对婢子有什么意见,请直言相告。婢子虽然出身黎民,可以知道轻重,若是天少爷不喜,还请天少爷知会李管事一声,将婢子调离即可。”虽然知道被主人抛弃的下场,可这少女仍旧缓缓地说道。看着跪在身前的倔强女孩,姬天不由哂然。不过他倒也不作什么解释,只是将少女扶起,“既然你没有姓,那我便赐你一个吧。” “少爷少爷,快来吃饭了。”如同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叫喊着姬天,十一那欢快的身影也随之映入眼帘。姬天万没有想到只是他不经意的举动,便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彻底。那日姬天随口说道给十一赐姓,便把小丫头感动的稀里哗啦,要不是她年纪还小还未发育,说不得就得以身相许了。然而这对于姬天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可在十一看来,赐姓这种举动,是只有主家认可才能得到的殊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突然认可自己,但她也绝对不会辜负少爷的这番信任,甚至于小丫头还专门让姬天把赐给她的姓写了下来,当晚回去便做了个香囊将其宝贝的挂在胸前。 “坐下一起吃吧。”姬天看着一屁股坐在自己跟前的小丫头,不由得怀疑这还是不是昨天那个拘谨的少女。一番风卷残云后,姬天舒活了下筋骨,走到院中练起姬世民教他的把式来。十一好奇的看着自家少爷打出些莫名其妙的招式,虽然看不太懂,可还是拍手叫好。“想不到少爷还会武功,真是厉害。”十一满目崇拜,仿佛站在眼前的人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你这丫头,也知道武功?”“嗯嗯,以前在城北那块有个镖局,里面的人就跟少爷一样练一些我看不懂得把式,不过他们很多人在一起练,不像少爷这般一个人练。”姬天闻言肯定了了内心的想法,这修武门槛低,容易上手,但成就也是有限。“不过练这些把式也没什么用。”这话更是印证了姬天对修武的嫌弃,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都知道修武没什么用,他还习武干嘛。 “你为什么觉得习武没什么用?”似乎是想发泄内心的不甘,姬天口气不善的问着。瞅着自家少爷不太高兴,十一心里有些踌躇,看着少爷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放任。可一想到正是眼前的人赐姓给自己,十一还是咬了咬银牙说道:“因为那天大风暴来临的时候,那些人除了跑的比我们快些,一点忙都帮不上。”“大风暴?那是什么?”姬天的满脸疑惑更让小丫头觉得自家少爷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虽然说从这几天伺候他起居已经看的出来,但她万没有想到这个宅男少爷连之前的那场灾难都不知道。等到十一一五一十的将事件告诉姬天后,姬天这才想起之前去寻玄凌霄时,好像见他在善后此事。“嗯,听你这么说确实蛮严重的,不过还在没有死伤,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姬天此话一出,就只见大坨大坨的泪花从十一眼角涌出,小丫头直到此时都还顾忌着仆人的仪态,捂着嘴巴只是淌眼泪。这下让姬天有些心慌,人生中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慌乱到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好不容易将十一安抚下来,着实让姬天出了一身汗,之后他才从十一口中得知,那场灾难并不是如官方记载的那样毫无死伤,城北来不及逃难的黎民去了七八成,而十一也是因为此次灾难才被安排进入城主府伺候,这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你带我去看看吧。”“啊?”少女红肿的眼睛中透着惊讶,她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要去那破败之地,或许只是来自于贵族的好奇吧。以姬天在城主府的身份,虽说不受人待见,可毕竟是主子,门口的侍卫统领好生叮嘱了姬天一番,便安排两个侍卫陪同在姬天身边,以玄念德在叶城的地位,有这两名侍卫跟随足以护着姬天。一行四人直奔城北而去,一路上所遇见的人都还沉浸在过去的灾难中不可自拔,姬天寻了处酒楼朝北方望去,昔日所熟悉的一切此刻都在残砖片瓦中挣扎,断裂的大理石c残破的牌坊和受伤的人,无一不在诉说着他们经历过什么。而那日断了半截的轩辕阁,隐约还能看见坚实的地基在北风中呜咽,不知道是不是仍在为姬氏哭泣。姬天仔细地观察着破壁残垣,突然间嗅到一丝血的馨香,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瞳孔剧烈的收缩,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有可能是眼前惨状的罪魁祸首。这种想法一冒出头就在他心中不断滋生,他又联想到了那个高大的剑目男子,那一天的情景渐渐浮上脑海。 “玄大哥,你在吗?”用过午膳的玄凌霄此刻正在自己屋内运功,身为玄武一脉的嫡长子,他知道自己能来叶城是沾了玄念德的光,族里也希望能够和这位离家出走的四叔缓和下彼此之间僵硬的关系,他也极为珍惜不在族里的这段自由时间。听出是姬天的声音后,玄凌霄眉间的那丝不快不翼而飞,能够认识姬天让他非常高兴,他喜欢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兄弟,也能看得出自己这位小兄弟的不凡之处,哪怕他不能修真。“什么事这么着急来找我啊?”看着有些气喘的姬天,玄凌霄不由得笑道。“玄大哥,我听说是你把我带入府内的,我想知道你是从何处将我带回的?”玄念德皱着眉头看着有些狼狈的姬天,不知道这个小兄弟想做什么。“怎么想起突然问这个?”“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跟前几日那场灾难有关。”坚定的眼神让玄念德想起来小时候的二弟,不过理智告诉他现在不适合说这些。“又没有什么损失,天儿你何必在意这些。”“没有损失?”姬天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凌霄,“城北的人十停没了八停,这么多伤亡,怎么会是没有损失呢。” “小天,看来你是在黎民中间待久了。要知道只要我们贵族没有伤亡不就好了嘛,那些黎民跟我们不一样,就算是那些成了贵族的黎民,仍旧是黎民,该抛弃就得抛弃。追溯至千年之前,这些黎民可都是妖魔后裔,要不是黄帝陛下大发慈悲允许他们为我们服务,他们怎么可能活得像现在这么滋润。”姬天听到这种话从玄凌霄嘴中说出,有些不可置信。“我们不都是人嘛,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失魂落魄的姬天,玄凌霄有些无奈。“小天,我知道你很善良,这本没有错,一切等你成熟些就会明白了。”姬天不知道自己何时回到了自己的厢房,直到十一叫醒他他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看着眼前十一瘦弱的身躯,他不由得一阵怜惜。紧接着想起玄凌霄所说的话,他仍旧觉得难以接受。看着侍候在一旁的十一,他不由问道:“十一,你说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十一闻言娇嫩的脸上闪过些许红晕,“天少爷你真讨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帝都天使 实在看不惯姬天每日无所事事后,在玄凌霄的逼迫下跟着城主府护卫统领学习武艺,虽然说姬天并不喜欢习武,但是越来越强健的身体和那些华丽的招式都能让他稍稍宽心。王统领对姬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非常不满,曾经多次找玄念德抱怨,即便如此姬天也没有悔改。 “要知道,这修武也可以让人延年益寿,虽说比不得修真那般万古不朽,但是只要修习得当,也能活个两三百年,比那些一般黎民强太多了。”姬天看着不断在自己身边晃悠的王统领,觉得甚是心烦。自打发现玄念德也治不了姬天之后,王统领就发挥了其不要脸的特长,每日一大早就来到姬天的小院磨嘴皮子,磨得姬天耳朵上的老茧掉了又长,长了又掉,没奈何只得答应他。可听到王统领这么一说,他内心就觉得无比烦躁。倒不是这修真修武的差别让他如此,王统领昔日作为黎民,而今虽然成为贵族,可他那种对待黎民的态度使姬天无法接受。也不知为何,自打上次出去一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心跟以前相比更容易掀起波澜,而贵族们对待黎民的做法更让他愤懑不已,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察觉到了姬天的不耐,王统领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十一递过的茶水接着说道:“修武跟跟修真一样也存在四个等阶。分为打熬身体的固武期,演绎招式的演武期,化繁为简的神武期以及登峰造极的真武期。固武期身体只是略比常人强壮,演武期以一敌十不是问题,至于神武期可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而且修武者在打斗时未必不如修真者,只不过修真者手段层出不穷,让人猝不及防罢了。”王统领说得天花乱坠,直把修武夸的跟修真没差。“那么王大叔,我练了这几个月,到什么期了啊?”王统领看着趴在桌子上懒散的姬天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是接着说道:“你小子天资这么好,还不知道珍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找城主大人要了本修真功法在睡觉时练习,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等功法能炼成的万中无一,还是咱们修武的实在,扎扎实实打基础,勤勤恳恳练功夫,比那劳什子吸气呼气强多了。”“哦。”姬天看着王统领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玄爷爷去比试比试?”王统领听着姬天打趣自己,可偏偏又无法反驳,只得拧着头强行解释:“那是我功夫不到家,这天底下未必没有修武者敌得过城主大人。” “既如此,那就请王大统领打得过你的城主大人再来教我吧。”姬天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足有三米,紧接着便离开王统领的视线范围,直气的他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话所这么说,可姬天也不得不每日间修习武艺,要不然光是每日玄凌霄送来的打熬身体所需的药材食材就可以把他的小院淹掉。每到临睡时,他总是掏出从玄念德那里拿来的功法研习,看着破旧的封面泛黄的书册,姬天第一次见到玄念德拿给他时,以为玄念德在跟他开玩笑,可当时玄念德的表情异常严肃,“天儿,如果说这世上还存在最适合你修行的功法,那么绝对就是你眼前这本。”姬天没有问玄念德为什么,他知道玄念德不说必然有原因。摸着那粗糙的封面,让姬天无语的是,这些字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一日,从南方而来的快马奔入叶城直抵城主府,马上的骑士一身暗黄劲装,头戴紫金翅冠,身秀五彩麒麟,腰着翡翠玉环,一双明眸格外有神。门口的卫士也没多问,习惯性的从翻身下马的骑士手中接过缰绳,嘱咐身边年纪稍小的卫士后,毕恭毕敬的领着骑士入了府内。那年纪小的跑得倒快,这边骑士还没入得二堂大门,就见到玄念德领着呼啦啦一帮人已经在门口迎候了。待到骑士入门,玄念德当先双手抬至额头,接着左手靠右手并拢拇指翘起作了一揖,口中说道:“叶城城主恭候天使。”随着他说完,身后那帮官吏也随即拜道:“吾等恭候天使。”。那骑士略微点了点头,急忙走到玄念德身前轻扶道:“玄大人有礼了,着实不必如此啊。”玄念德闻言正色道:“天使代表我轩辕皇朝,微臣身为皇朝臣子食君禄分君忧,又怎能作出不敬之举。”骑士见他如此诚恳,不由得面色一肃,感叹道:“玄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啊,饶是贵为真人之尊,仍旧不忘初心,在下佩服之至。”两人就此寒暄了数句,玄念德就将天使引至正堂。这时的正堂已经摆好了香案火烛,玄念德整了整衣冠这才说道:“烦劳天使传达旨意吧。”那天使顺了下一路遭受颠陂的衣服,整了整帽子,这才清了清嗓子唱喏道:“叶公玄念德聆诏。”玄念德赶忙带领众人跪下,也回应道:“臣叶城玄念德接诏。” “皇朝一统,迄今千年。厚土福德,佑我轩辕。皇帝问叶公无恙。诏令:叶城邑叶公玄念德于今秋时日往帝都述职。”诏书言简意赅,让众人都松了口气。玄念德站起身来双手接过诏书细细查看便收起圣旨。那天使接着掏出一卷紫色的圣旨接着念道:“轩辕皇朝大皇帝陛下姬氏泽生尊请真人玄念德莅临帝都,与诸真人共商国事。”这次玄念德没有跪下,摆正身子接过圣旨看也不看就递给身后的李水德,这才拱手说道:“天使一路上辛苦了,容老夫晚上安排酒宴,希望天使不吝赏光。”那天使也回了一礼,“叶公客气了,能和叶公一起,某便是吃土都乐意啊。”在一派歌舞升平的氛围下,姬天也有幸参加了此次宴会,不过坐的位置比较偏后,好在和玄凌霄两兄弟并肩而坐,玩的是不亦乐乎。席间姬天不住地打量着坐在玄念德身边的天使,引得玄凌霄嬉笑道:“怎地,这天使抢了老弟的位子,老弟心里不爽?”虽只见姬天摇了摇头,扭头对玄凌霄说道:“玄大哥,这天使什么来头啊?”玄凌霄闻言一愣,“怎么?你以前没在书上看过?”“我对那些皇朝之前的事情比较感兴趣,现在的书籍倒是没怎么关注。”姬天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 “说起这天使啊,还跟你们姬家有关系。当年黄帝陛下将天下九州之四分给四大家族,又将姬家子孙进行分封,而分封的标准就是真人之境,并扬言只要天下有达到真人之境者,便会受到皇朝册封,叔父当年便是以真人之尊才获得叶城邑的。”“照这么封那最后岂不是无地可分了?”“哈哈哈哈哈哈”一旁听着的玄凌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刚送到嘴里的佳肴都吐了出来。见此情景姬天有些困惑,玄凌霄拍了一把自家二弟,这才解释道:“老弟啊,你以为真人之境那么容易到达?你可知天底下总共有多少真人?”姬天摇了摇头。只见玄凌霄伸出五指道:“轩辕皇朝总共才五十位真人,而叔父是最后一位。”“这怎么可能?轩辕皇朝历经千载,竟然只有区区五十真人?”姬天不可置信的说道。玄凌霄对此似乎也不甚了解,“我听族里人说,皇朝之前真人是很多的,但后来好像不知道为何,只允许存在四十九位真人,具体为何我也不太了解。”“那爷爷怎么会是第五十位呢?”这话一下子问道重点上来了,玄凌霄喝了口酒眉飞色舞的说道:“正因为如此啊,当年叔父突破之时举朝震惊,当时皇朝就准备把叔父带回帝都调查,幸好族里顶住了帝都方面的压力。可没想到的是其他三大家族也纷纷向族里要人,再加上叔父不知为何对族里十分反感,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没奈何族里只得将他交了出去。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估计没有什么进展,要不然帝都早就开始大力培养真人了。”“哦,怪不得爷爷如此出名,原来是这样。”姬天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可实际上脑子里已经装满了浆糊。 “根据黄帝陛下订制的法文,皇朝由真人们辅助姬氏管理,这也就造成了后来各个势力努力培养真人,可人力难敌天道,除了叔父之外外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在黄帝陛下的意料之中。叔父未成真人以前姬氏有二十四位真人,四大家族合计二十五位,以往在政见上四大家族往往步调一致,使得皇权不仅在领地上受到约束,在行政上也受到了很大的束缚,因为只要政令不符合天下人的利益,我们四大家族就会竭力阻止。而叔父的出现,再加上他的种种表现,使得帝都对其竭力拉拢。可叔父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对于这种政治纠纷向来不感冒,所以每十年一次的真人之议他都是站在公正的一边。我想此次天使前来不仅要表达对叔父的善意,更重要的是为了今年的真人之议。”“哦,我说那个天使这么热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啊。”这后半段姬天倒是听懂了许多,不过对于玄凌霄所说的为了正义为了天下人之类的他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这倒不是说他是姬氏子弟就偏向姬氏,而是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后他只得贵族们高高在上,根本不会管黎民的死活,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他们不能出卖的,就拿得到玄念德晋升真人的消息后,立马使其他三大家族反戈相向,而知晓从玄念德身上得不到好处,玄氏又立刻祸水东迁,故而他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去听。 这一来二去推杯换盏,热闹的酒宴也就结束了,玄念德亲自送天使回到厢房。待到厢房门口之时,那天使朝玄念德甩了个眼色,玄念德当即拂袖让侍从退下。“不知天使还有何指教啊?”那天使笑吟吟的从袖中掏出一叠黄帛递给玄念德,“玄大人,我这里还有陛下亲书的一卷密诏,望玄大人能够体谅陛下为社稷所费的苦心呐。”说罢也不等玄念德有所回复,便拍了拍他的手扭头走进厢房。玄念德默默收起黄帛,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朝厢房深深鞠了一躬,疾步离开此处。然而这一切都被躺在横梁上喝酒的玄飞渺看的一清二楚,他轻叹了口气,朝着玄念德的背影看了半晌,又拿起酒壶灌了起来。 翌日,天气似乎比以往稍稍明亮了些,姬天也因此早起了一些。听着外面有些热闹,他随手抹了把脸就冲到前厅,到了才晓得原来那天使今日便要启程返回帝都复命。就看到玄念德一脸笑意的挽着那天使的胳膊,“天使要不待老夫收拾好后再一同回去,不是老夫夸口,老夫的座驾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龙种,但也比天使的脚力好太多啦。”“诶,玄大人客气了,实不相瞒在下不能乘坐龙种,况且这脚力也是大人们分配的,到时候还要还回去呐。”“哦?不曾想天使还是宗室子弟,果真是名门之后啊,难得难得。”“叶公客气了,在下不过是老实一点罢了。昨日多谢叶公盛情款待,在下就不再叨扰了,告辞。”那天使也是笑着客气了一番,起身上马便要离开。临行时玄念德又把那天使叫住,朝他塞了一个包袱,那天使顺势接过包裹说道:“叶公莫忘了,陛下对那件事很上心。”见玄念德颔首致意,他这才纵马离去。 “不知道这次我们那位皇帝陛下又要动什么心思,居然还派一位宗室子弟前来。不过看叔父的样子,多半怕是已经应承了,哎,也不知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姬天闻言挑了挑细长的眉头,“大哥怎知那是宗室子弟?”玄凌霄上前一步与姬天并列,看着玄念德等人接着说道:“皇朝之前的时期强者皆好以龙为代步,龙族虽然实力强劲,但仍有不少免不了被人奴役。龙性本淫,可以和万物苟合,子孙不计其数,品种不知凡几,那些支脉龙族自身都不介意被人骑乘,有的还引以为傲,只有具有真龙血脉的龙族才会在意尊严这种东西。黄帝陛下感念龙族在大战中死心塌地的征伐,便订下一条规矩,凡姬氏子弟皆不得骑乘龙种。不过现在姬氏支脉不少子弟都对此令不以为然,我听闻扬州王的儿子就有一匹应龙坐骑,虽然说应龙为龙族所恨,但龙族每次都要因为这种事情在真人之议上闹一闹。可姬氏的宗室子弟却一直严格遵守这项禁令,我也是由此而知这天使是位宗室,看他俩这亲热的劲头,不知道陛下许诺了叔父什么,我得去问问清楚。”玄凌霄说着神情不似方才那么自然,姬天也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不敢再过多搅扰,打了个哈哈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叔父可是要准备前往帝都了?”城主府大堂内,一众丫鬟仆人熙熙攘攘,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就连那早就退休的老奴都被叫出来凑凑热闹。从玄念德一脸的喜悦就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开心,见到自己侄儿前来,高兴地颔首道:“霄儿啊,你来得正好,帮叔父去城郊药田把今年熟了的雪莲都采下来。”“都采下来?往年叔父不是只采三朵的嘛?”“诶,今次不同以往啊。”玄凌霄闻言深吸了口气,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玄念德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得有些不悦,拈了拈胡须道:“怎么?有心事?”玄凌霄咬了咬牙挺直腰板,直视着玄念德道:“叔父,请原谅小侄鲁莽,小侄想知道叔父是否和那位达成了什么协议?”这话音才刚落下,就听得“呯”的一声巨响,把这大堂热闹的气氛扫荡一空。所有人都看着坐在上首的玄念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胡闹。”玄念德指着玄凌霄喊道,“怎么?现在连你叔父都要管了?莫不是以为你叔父老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玄凌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激动,嘴皮子蠕动半晌就是出不了声,这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老爷子从前院穿过走进大堂,见到这么一番情景眉头一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如逢大赦,朝这三位拱了拱手慌张的离去。“怎么了这是?把小德子气成这样啊?”玄飞渺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笑吟吟的说道。玄念德白了一眼自家四叔,“这小子都敢管我的事情了,当真是没大没小。”“哦?”玄飞渺眉头一挑,“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这点破事啊,不过念德啊,这没大没小的应该是你吧。”玄念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才挤出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的说道:“四叔,我早就跟族里脱离关系了。”玄飞渺咂了口酒摇了摇头,“念德啊,别怪四叔唠叨,这天底下有些事说撇开就撇开了,可有些一辈子也撇不开的。今日你还认我这个四叔,还认他这个侄子,还会为我等动气,足以说明你不是绝情绝性之人,你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四叔可以理解,你大可不必理会族里那些鸟人,但咱们是一家子,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昨夜求了三卦,皆不理想啊。”“四叔你何必如此费力。”玄念德赶忙将玄飞渺搀住扶他坐下,“这卜卦之术穷尽天机,上一次您老就为此付出了代价,怎地还这般做。这叫我如何是好啊?”玄飞渺抓住玄念德袖子道:“我这不单单是为了你,也不是想让你感恩,只是这心里啊总觉得对她有些歉疚,没办法啊,四叔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心里不能落尘,一旦落下了,就算拼了命也要擦干净。”说到这,他将玄念德的手推开,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片龟甲递给玄念德。“老夫我本就时日无多,这灵甲也没什么用了,你且拿好,说不得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玄念德看着龟甲大惊失色,一旁伫立的玄凌霄也扑了上来,“四叔?这灵甲怎么碎成这样了?难不成你”,玄飞渺抬手打断了玄念德的话,“我这都是自找的,不用管我。我此次为族里求了一卦,不久皇朝动荡,我族不晓得又会经历怎样的风雨,霄儿,你且过来,叔祖跟你说些话。”玄凌霄乖巧的将耳朵凑过去,也不知道玄飞渺说了些什么,只见玄凌霄脸色剧变,紧接着又平静下来。“咳咳,我还为你求了一卦。”玄飞渺朝着玄念德说道:“你此去帝都,切记要防着姬氏,尤其要防着姬氏女儿,我预见你此次帝都之行怕是有来无回啊。”玄念德微微颔首表示记下了。“四叔,那你这第三卦又是为谁求的呢?”玄飞渺叹了口气,“小霄儿啊,去把你那小兄弟喊来。” 看着玄飞渺丝毫没有往日的活力,玄凌霄眼眸中充斥着担忧,很显然卜卦所付出的代价正在这位老人身上慢慢迸发,他似乎都可以看见一丝丝的灰气慢慢涌上老人家的面庞。玄飞渺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得吹着胡子就要拿葫芦砸他,玄凌霄这才鞠了一躬,赶忙朝姬天所住的厢房跑去。不到半柱香工夫,姬天就被玄凌霄拉了过来,姬天见到堂内的二位,擦了擦嘴就要上前拜见。玄飞渺见他到来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朝后堂缓步度去,玄凌霄想要跟上时被他拦住。“爷爷,叔祖这是怎么了?”玄凌霄摇了摇头,“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先跟着你叔祖进去吧,他有话要嘱咐你。”姬天闻言便乖巧的走入后堂,顺手便把那厚重的铜门也合了起来。 城主府后堂平日里不点烛火,仅凭天花板上小天窗中间透出的一束光芒照耀,突兀者看去显得煞是迷人。姬天进去之后便四处寻着玄飞渺,瞅了半天却找不到那佝偻的身影,正当他想要呼喊时,便听得耳中传来声音,“且走到那光下。”姬天倒也不疑有他,紧走两步站到那束光芒之下,他的眼睛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微微眯了起来。“莫要闭眼。”姬天闻言强忍着不适,睁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淌了出来。“像,当真是像极了。”顶上传来玄飞渺略带激动的声音,“好,就这么站着不要动。”他话音刚落,姬天就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强烈的眩晕感让他不可自拔,刹那间就迷失了神智。 这时玄飞渺闪到姬天面前,只见他身着一身玄色鳞甲,死死盯了姬天半晌,之后干脆利落的单膝跪下,丝毫不见方才的虚弱。“臣轩辕皇朝玄武卫统领,玄武族二代弟子玄飞渺,拜见黄帝陛下。自从陛下以身合道,臣不见陛下已有六百多年,不曾想臣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陛下尊荣。陛下当年涤荡寰宇,横扫六合,臣至今思之念之,为之神往。可臣仍旧疑惑,为何陛下要抛弃皇朝亿兆子民。臣还记得,陛下当年亲自为臣戴上这枚徽章。”玄飞渺说道此处眼中充满了泪花,颤巍巍的将衣服里衬别着的一枚粗糙的巨剑徽章摘了下来擦了又擦,捧着那徽章就如同个孩童般痴痴笑着,“陛下您告诉我,这徽章就如同您在身边,还说过等臣夷灭蛮族归来之际,还要与臣好好喝上一壶,这些陛下您都忘记了嘛?您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道嘛?”玄飞渺将腰间的葫芦拿起猛灌了一口,火辣的酒精刺激着大脑,他猛烈的咳了两声后突然捂住嘴,“臣失态了,万望陛下见谅。臣想臣是了解陛下的,陛下所答应的事情。是一定会兑现的。父亲,还有几位叔叔都说陛下是为了弥补天道,才甘愿自陨的,可臣不相信他们。以陛下的才华和能力,有什么是您办不到的呢?当年立国大典,有神国天使前来,陛下不也是将其斩落,以神血奠定皇朝之基的嘛?臣愚钝,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比那些神灵更加让人恐惧,臣打探了这么多年,可终究没有人愿意告诉臣答案,直到今日再见陛下,臣这才明白,那天道不过是人心,凡天下诸事有失必有得,他们会为当年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臣已将欠族里的还干净了,从今天开始就和玄武族再无瓜葛。臣玄飞渺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定要为陛下讨回一个公道,让天下都知晓,这皇朝的天永远是黄帝的天。”玄飞渺将葫芦里的就一洒而尽后,将那葫芦摔了个粉碎,接着朝姬天叩了九个响头。 “叔父,叔祖在里面不会有事吧,方才感觉他精力不振,要不我们进去看看?”玄念德和玄凌霄在前堂等了半晌也不见里面有动静,玄凌霄不由得急道。玄念德微微点了点头,“也好,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身体重要,走,咱们进去看看。”二人说罢就推开铜门,只见得里面一片漆黑,玄念德朝墙壁轻轻一拍,就看到天花板上墙上地上都渗出一片冰霜紧接着凝成亮晶晶的冰境,从前堂照入的光芒折射进来,瞬间洒满了整个后堂,就连拐角处都纤毫毕现。这时二人方才看见,姬天孤零零的躺在后堂中间,身边还有一些葫芦的碎渣,而玄飞渺则消失的无影无踪。“看这情况,四叔多半是”捡起一片碎片的玄念德叹气说道。“怎么可能?”玄凌霄一脸的不可置信。“四叔祖可是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强者,还贵为真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说着他就跑出后堂起身跃向城主府顶喊道:“叔父你出来看呐,这天是如此的晴朗,完全没有真人陨落的预兆,四叔祖定然是云游去了,一定是这样的。”玄念德缓步走出后,眯着眼看了看苍天,又看了看自家侄儿,抱着姬天便往厢房走去。 “叔父,你倒是说句话啊,四叔祖一定没事的对吧。”玄凌霄大声地朝玄念德的背影喊道。玄念德没有回头,反手朝玄凌霄扔去一块玉牌,“这是你这几年应得的,回族里去吧,顺便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你父亲吧。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日后便更难取舍,莫忘了你叔祖的交代。”玄凌霄紧紧的攥着玉牌,盯了玄念德好半晌,直至他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出声。只见他单膝跪在府顶的瓦片上,差点把那青瓦跪碎。嘴里喃喃的念道:“叔父保重,但愿来日我们不会刀戈相向。”这话才脱嘴边,他耳边就传来玄念德的声音,“对了,问问凌云愿不愿意留下来,他天性洒脱不喜束缚,又不是嫡长子,想来留下你父亲也不会反对。”此时玄凌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直到轰隆隆的雷声将他从呆滞的状态中拉回,他这才看到,天上乌压压的堆了万丈厚的黑云,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般,而他顷刻间就要纵身其中不可自拔。 待到姬天醒来时,只见身边有十一在一旁服侍,旁的人一个未见。“公子你醒来了?”十一见得姬天醒来,喜悦的神情不可言表。急忙忙就要扶他坐起。姬天只觉得头疼欲裂,轻轻晃了晃脑袋,却愈发的疼。“哎呀,公子怎么了?不会是奴婢弄疼公子了吧?奴婢手笨,希望公子千万不要责怪奴婢。”十一说着就快哭了出来。见她这样,姬天愈发的头疼,“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在这儿?”“回公子的话。”十一见姬天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公子被云少爷送回来时就昏迷着,直到现在方才醒来。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去帝都朝觐的物什,李管家担心少爷的身体,就让我服侍着。”“这样啊,我昏迷了多久。”十一抬起头瞄了一眼姬天,这才回道:“公子已经睡了七天了,城主大人说公子要是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一去出发了。还说只要公子一醒来,就立马通知他呢。啊?”小丫头说着说着又差点哭了出来,“奴婢现在立马去告诉城主大人公子醒来的消息。”说着也不顾擦眼泪就急忙忙冲了出去。姬天见状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不会服侍人,要不也不会如此。正想着就见十一又急忙忙冲了回来,还来不及喘气就说道:“公子公子,奴婢都忘了告诉您了,云少爷嘱咐奴婢说,桌上有温好的龙糜,让奴婢等您醒来后就伺候您喝呢。”说着就要把那龙糜端过来喂给姬天,姬天怕她喂到自己鼻子里,撑着身子连忙接过来后把她打发走,“你快去告诉玄爷爷我醒来了,洗漱后就去见他,让他不必担心这边,这粥我自己来喝。” 待到姬天梳洗罢准备去见玄念德时,玄凌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天儿你可算醒来啦,你昏厥的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叔父又不放我出去,大哥还回了族里,都没人跟我好好玩耍。”“哦?玄大哥回冀州了?”“噗嗤~”玄凌云闻言笑道,“谁说玄武一族在冀州啊,那不过是我族封地罢了,其实啊,是在”话才说带一半,玄凌云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看着姬天,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姬天见状笑了笑,“要是为难就不要说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玄凌云顿时松了口气,挪了两步搂住姬天道:“还是小天儿深明大义,说实话我看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真是很不爽呢,不过你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那种事情也就是那些老家伙才搞的神神秘秘的,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姬天叹了口气,一把推开玄凌云,“你迟早要被自己这张嘴害死,以后还是少说两句吧。”玄凌云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不由得嘿嘿傻笑起来。“我要去见爷爷,你跟我么?”“不不不,我还是算了吧,要是被他看到说不得又要训我了,我又不像你,就不去触霉头了。”说罢便如一溜烟般消失在院墙中。姬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玄凌云一点都不似玄凌霄稳重,两个人仿佛拥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顺着小路走了盏茶时间,姬天就来到了后院,这里还跟上次一样,不过就是没了玄念德的那些弟子。篱笆内一只雪白色的狻猊正跟玄念德撒娇,玄念德笑呵呵的从身旁的水桶内捞出一只青鳕扔给它,那狻猊舌头一卷就将青鳕吸入嘴中,兴致勃勃的嚼了起来。玄念德摸着狻猊柔顺的毛发说道:“怎么样,这狻猊威风吧。”姬天双目泛出金光,“这是上古时期的神兽啊,迄今为止我都只在书里看见过,没想到在爷爷这里见到真的了。”看着姬天想摸又不敢摸得样子,玄念德哈哈大笑,“没关系,雪儿很温顺的。”说罢拍了拍它的脖子。姬天盯着狻猊硕大的头颅,趁着它正在品味青鳕的滋味,摸了下它柔软的肚皮。柔顺的绒毛划过手掌,带着温热的肚皮让人感觉盖上了一层温暖的被子。雪儿似乎发现了姬天的咸猪手,不由得转过头颅看着姬天。就像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样,姬天的看着雪儿的眼睛觉得十分尴尬。手收回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雪儿喉头一动将青鳕吞下,伸出舌头朝姬天卷了一脸口水。 “看起来雪儿很喜欢你嘛,这次出去你就骑着它吧。”姬天闻言有些兴奋,想要表达却又表达不出来。脸上青筋狰狞看起来有些吓人。也不顾擦去脸上的口水,搂着雪儿的脖子狠狠地抱了下。“不过一路上雪儿的口粮得你自己去提供哟。”姬天一听此言,看了看水桶中剩余不多的青鳕,悻悻地放开雪儿。“这青鳕寻常贵族都视若珍馐,只有东海龙族那里才会有,爷爷你这不是刁难人嘛。”“你说错了,这青鳕可是极品青鳕,只有东海深处才会存在,比一般青鳕更为珍惜,每年因为这些青鳕就要耗费我数千元石。换句话说,我这些弟子们每年给我提供的束脩,一大半都用在了雪儿身上。若不是为了元石,我才懒得和城里那些权贵扯上瓜葛。你以后出门在外将会知道,没有钱会是多么痛苦的事。”玄念德的话让姬天甚为沮丧,从小到大除了姬泽地给他的那几块元石外,他在就没有见过其他元石。那几块元石被他弄丢后,他还为此心疼了好一阵。要知道元石可以供给修真者修炼,越是修为高深,元石需求就越大,这就导致寻常的货币根本换不到元石。而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元石矿都被大贵族把持,市面上极少见见到,有的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 “你也不用沮丧,我给你一颗元精,这元精是元石的精华,按市价可以换取六百元石。我们此去帝都需要三个月时间,就算只让雪儿吃普通青鳕,也只够雪儿吃一个半月。剩下的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如果到时候让雪儿饿肚子,那我就要收回它咯。”玄念德说着扔给姬天一颗墨绿色的珠子。“奇怪,爷爷,这元精都是这种颜色嘛,我之前见过元石,那可是土黄色的。”“元石之中含有元气,至于那颜色,是其内孕育而生的杂质,元气越多,杂质就越多,这些杂质则会通过不同的颜色反应,所以元石也就拥有各种色泽。”姬天宝贝的收起元精,恋恋不舍的看着雪儿,心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够一直骑着它。“好了,我们三天之后就出发,这几天你先去王统领了解一下江湖常识,要知道出门闯荡可是很危险的,天下之大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说哪里都去得。而且修真者常年使用神识,除非修炼到炼虚境返璞归真,否则面对修武者也是胜负难料。至于你这个半吊子修武的人,那更是不用说了。王统领早年在江湖上也有些声名,他会告诉你如何去做的。”看着玄念德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姬天这才晓得那一日王统领的牛皮吹得也不算太大,临走前又恋恋不舍的摸了摸雪儿这才转身离开,那幽怨的眼神让玄念德一阵恶寒。 “雪儿,你也很喜欢他吧,果然你还是属于他的。当年我们在那里一起发现了你们三个,回想似乎就在昨日。那时候你还没这么大,总是喜欢睡觉,芊儿也老是喜欢睡觉。就姬世民那个老小子聒噪让人很烦,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那么烦人了。姬世民那小子去寻你了,就留下了雪儿陪着我。若不是干涉姬氏牵连太多,我也不至于让天儿在外这么久。不过这我还能再守护天儿多久呢?四叔的预言一向很准确,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被誉为“皇朝第一剑”的玄念德此时就像是一个留守老人般无助,雪儿望着主人的眼眸,似乎从中感受到了其中的困惑,用它那硕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玄念德,似乎这样就可赶走他内心的迷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姜氏牧云 轩辕皇朝虽然拥有广袤的土地,但所谓的春夏秋冬却体现的并不明显,既没有明确的白天也没有明确的黑夜,所谓的夜晚不过是比寻常更加灰暗些罢了。而作为曾经汇聚着整个九州大地财富的帝都安洛,一直被一个巨大无匹的法阵笼罩着。这法阵时不时荡漾的金色光芒,再加上其中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各种如玉般的符篆,驱散了笼罩这片大地的灰暗。就连安洛附近诸多卫城也获得了了这份殊荣,得以分享寻常人见不到的光明。 自叶城朝安洛行进,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遥远到连玄念德这种人物也只愿十年才走一遭,当然这也跟他本身不愿涉及安洛那些纠纷有关。翻越过望不到尽头的飞雪山脉后,便是皇朝著名的奈落大沼泽,沼泽内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寻常难以见到的杜衡c黄雚等珍惜灵草都可以在这里寻到踪迹。一饮一啄皆由天定,有着如此庞多奇珍的奈落大沼泽便有着更多的凶险。传言皇帝姬清平也就是现任皇帝的爷爷,曾经遴选天下高手来这里搜集宝物,那时候的奈落大沼泽还没有这个名字,自从那次之后,奈落的凶险就天下皆知。以姬清平为首的九名真人和八名神武境高手,再辅以数以万计的轩辕卫,浩浩荡荡的朝着奈落进军。这股足以横扫天下的势力最后却只有姬清平和三名神武境逃了出来,剩下的人全都葬身沼泽之底。而姬清平对其中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只是交代后人将大沼泽列为禁地,随着姬清平和三名神武境高手离世,奈落的秘密也随之烟消云散。 虽然得到了玄念德的嘱托,可骑着雪儿的姬天却因为兴奋显得不怎么在意。看着以前从未见过的广阔天地,他浑身的肌肉都为之颤抖,他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他一直前进,他就能摆脱自小便有的怪病。这种奇异的想法让他不断地催促着雪儿跑的更快些,眨眼间就将大部队甩的不见踪影。“叔父,小天儿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玄念德斜睨着颇为羡慕的玄凌云,也不理会他酸酸的口气,朝李水德仰了仰下巴,李水德便夹紧马腹朝前追去。 奈落大沼泽的凶险天下皆知,可是每年还是有不少人来这里。前来这里的大多是走投无路来碰运气的人,也有极少数是为了避仇。奈落的广大让一路沿着其边缘前行的姬天并没有碰到其他人,一路上都是他未曾见的风景,奇形怪状的树,美丽动人的花,还有密密麻麻的虫兽。绝大多数感受到雪儿的气息都远远避开,剩下的也都被雪儿发出的一声声恫吓惊走。雪儿的声音跟它可爱的外表完全不符,如同苍老的鹰厉声喝叫一般犀利,每当它发出恫吓时还伴随着一丝丝烟雾从嘴边冒出。姬天很明显能感受到那些虫兽对那烟雾的忌惮,以至于他目力范围内已经没了能动的活物。 “你还蛮厉害的嘛。”听着姬天的赞赏,雪儿蹭了蹭姬天的手臂讨好似得呜咽着。而姬天则知道,他需要给雪儿喂食了。据玄念德所说,绕过奈落大沼泽就可以见到玄北郡的郡府,而那里便可以给雪儿买到青鳕。他摸了摸雪儿的大脑袋安慰道:“不要着急,咱们再走一阵,到时候让你吃的饱饱的。”雪儿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又朝远处奔去,而骑在它身上的姬天却是愁肠百结。他从未体会过缺钱的日子,掏出玄念德给他的元精看了看,他知道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把雪儿还回去了。那元精也不知怎么地,在他这儿放了不过五六天,就缩小的一圈,而之前璀璨的墨绿色竟变成了略显黯淡的深绿色。如果想要和雪儿多待几天,就必须加快步伐到前面郡府将元精出手换成元石。想到此处,他也顾不得再等待玄念德,而感受到姬天焦急的雪儿,又将速度加快了几分。 邺城建立在奈落大沼泽的南边,作为玄北郡的郡府,这里的交通较之叶城还是颇为便利的。像叶城这种建立在飞雪山脉北边的城市,实则就是为了抵御蛮族的侵扰而建立的。和它一样大小的城镇还有十几个,都是为了拱卫邺城而存在的,就像邺城是为了拱卫兖州府濮阳一样。故而叶城只有这条沿着奈落大沼泽的路通往邺城,而自从叶城变成了玄念德的采邑,这条路就越来越宽敞,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渐渐靠近邺城,路上的行人也从稀疏变得稠密起来。虽然对玄念德和王统领的告诫颇为不满,可姬天仍旧乖乖的用一条玄色绸巾蒙上了脸。自从看到玄飞渺和玄念德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态度之后,他就知道以他这副和黄帝相像的面目是不适合在人前显露的。叶城偏僻到也就罢了,可这还没到邺城,路上的人就已经汇聚成了一条长河,如果再不遮掩的话麻烦定然随之而来。于是人们就看着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身边疾驰而去,好在这条路够宽敞,要不然凭雪儿的身躯,所到之处定然是鸡飞狗跳。 就在姬天快要抵达邺城之际,一道匆忙的影子也朝着帝都安洛飞奔。那人远远地看到巨大法阵前正在检查过往人群的卫士时,就立刻转弯绕过法阵入口,朝着一处巨大的庄园奔去。庄园突兀的坐落在安洛北边,从外面看并不怎么奢华,和在其一旁的其他庄园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就如同鹤群里的母鸡一般,非但不赏心悦目,反而惹人嫌弃。这庄园也没有立个牌坊表明主家的身份,看到大门口的几个护院才让人知晓这里是有人的。那人又走了小半天,才走到庄园门口。见到来人护院们亲热的围了上去,有牵马的有递水的,没事干的也在一旁傻呵呵的待着。等那人歇了好一阵,正要起身朝里走时,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哟。这不是马爷嘛,您怎地一人回来了,要知道庄主等您二位许久了。”一个穿着明显比其他护院好的疤脸男子手持紫砂壶,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这位马爷,而其他护院见到疤脸男子都是微微躬身,齐声拜倒。“嬴老三,本大人的事情也是你能过问的?”一想到此人在庄主心中的分量,再加上此次任务的失败,马爷虽然不爽嬴陌嚣张的态度,但还是忍住心头的怒火呵斥道。“哟,是了,卑下还不曾给马爷见礼呢。轩辕卫副指挥使嬴陌拜见指挥使大人,大人别来无恙否?”虽说是要见礼,可却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思。马爷怒火中烧,双眸闪过一丝厉色,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就像一掌拍的他脑浆迸裂魂归九泉。可当他扫过嬴陌的眼睛时,发现他毫不畏惧的直视自己,眼中甚至充满了戏谑,心中便有了计较。 “嬴陌,本大人今天不管有谁给你撑腰,但是你见到本大人礼数未尽,按内庄的规矩当杖责二十。来人,执法。”嬴陌未曾想到向来以脾性刚烈著称的马爷居然会来这么一手,眼中尽是不甘。“马爷,人言你是条汉子,可是居然连动手都要别人代劳,我看你也就这样了,难怪”。嬴陌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塞上了一块充斥着异味的破布。耳边只听得马爷临走前的声音,“妄议上峰,再责二十杖,移交南院处理。” 顺着大门口的台阶一直朝上走,就是一片片低矮的建筑。绕过简单而朴素的建筑群,马爷在湖心亭中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庄主,卑职前来复命。”被叫做庄主的蒙面女子痴痴地望着湖水,并没有转身,亭上的帷幔则碍眼的遮住了那曼妙的身躯。“看马爷如此,是失手了吧。”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听着却仍旧婉转悦耳。马爷额头上稍稍见汗,也不敢去擦,只是跪在那里,任凭汗水划过狭长的脸颊,然后在下巴上荡漾。“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龙爷的死你难辞其咎,扣发三年的俸禄,罚你在半年之内寻回碧落镜。若不然,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马爷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当即欣然领命,赌咒发誓自己定然寻回至宝,要不然提头来见云云。就当马爷以为事情完结准备告辞时,却被那黄鹂般的声音叫住。“马爷稍慢,你出去这么久了,想必庄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吧。”声音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透过帷帐马爷都能感受到亭中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庄主若是说嬴骘的事情,卑职在来的路上听人提起过。不过就是家生子,就算已经突破神武,也还是个家生子,庄主放心,属下不会”。“愚蠢。”马爷话未说完就被庄主打断,他愕然的看着湖中亭,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动怒。微微抬头想要从那人的脸上寻出点端倪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即便已经及时作出反应,可马爷仍旧被扇倒在地。麻木的摸了摸嘴边的鲜血,压抑已久的怒火不断地刺激着他那颗饱受摧残的心脏。 “怎么?不服气?”庄主冷哼一声,挥了挥袖子优雅的坐下,那姿态犹如刚刚驱赶走一只让人不耐的苍蝇。“卑职不敢。”马爷没有见礼,声音也有些漠然。“本殿知道,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家,自小就被千人宠万人爱。想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就有人排着队送给你们。还对外自称什么十二元辰,简直就是个笑话。十二个人里连一个达到神武期的人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现在被一个家生子超过,还有脸跟本殿谈什么主子奴才。既然马爷不喜欢待在这里,那么赶明个儿就回去吧。叔父那里我会给他交代的,马爷不必有太大压力。” 马爷升腾起来的怒火瞬间被庄主的一席话扑灭,尤其是庄主提到要让他离开,一想到自己父亲为了让自己待在这里所花费的代价,他便预料得到回去的后果。“庄主息怒,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卑职以后再也不和他们斗狠了,庄主莫要赶卑职离开啊。”看着不远处被自己三言两语折腾的战战兢兢的表兄,姬文兮不由得有些得意,果然有些事情小题大做才能让人顺心。“既如此,那么明日我将宣布对嬴骘的任命,你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签字吧。”一卷红帛隔空停在马爷面前缓缓展开,上面清秀的字迹让人感觉耳目一新,可那内容却让马爷嘴里尽是苦涩。虽然知道这个表妹不是省油的灯,父亲也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小心,可是自打姬文兮担任内庄庄主之后,本来团结一致牢牢掌控内庄的“十二元辰”为了小丫头是明争暗斗两败俱伤。现在随着她新提拔的嬴骘突破神武,更是应证了传说中她手上有能让人修为提升的灵药,这虽然不能让她完全掌控内庄,可也极大地增强了对内庄的掌控力。他不得不承认,虽然现在和当初没有变化,可这个只喜欢在自己的闺房内发出一道道指令而不愿出门的庄主,已经把内庄玩弄于手掌之中。最好的证明就是,眼前这卷红帛上赫然签着的十个名字。 最近邺城城北门口一直都没关过,郡守姜牧云自打得知玄念德从叶城动身起,就一直在这里等待。虽然自己的叔叔就是兖州的州牧,可将姜牧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自傲的。作为一名曾在安洛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他知道在北边的玄念德拥有怎样的力量。和那些整天捧帝都权贵臭脚的人不同,他姜牧云知道自己需要捧谁的脚。从昔日在帝都有着赫赫名声的朱雀卫副指挥使,到玄北郡郡守,很多人都在嘲笑他的愚蠢。他的朋友甚至写诗劝诫他,他至今都记得那首诗。“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表面上看这只是写出来安洛西湖的风景美丽,可对于他当时的情况来说,他再清楚不过,在“西湖”的风光远比在其他地方大得多,而“接天”的莲叶才能有“无穷”碧的机遇,“映日”的荷花才能“别样”艳红。 可权衡利弊之后,他仍旧选择了孤身向北。自从姜牧云上任以来,革新弊政百废俱兴,似乎真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乡般细心对待。黎民们都知道这位新郡守和以往的那些大人们不同,这从他每年都要去飞雪山脉北边巡视就可以看得出这位郡守有多努力,要知道从来没有一位郡守像这位一样勤政。 很多人都看到了姜牧云在城门口等待的身影,这在邺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众人都猜测着是哪位大人要来此,才使得郡守大人苦苦等了好几天。而今天似乎不负众望,姜牧云得到了探哨回报,一个白衣人骑着一只雪白的狻猊朝邺城疾驰而来。虽然有些疑惑玄念德怎么孤身前来,可若是雪白色的狻猊那必然错不了。一时间锣鼓喧鸣,在清幽的城北荡漾开来。 姬天完全不知因为雪儿的缘故,有人已经把他当成了玄念德,所以在看到城门口聚集起来的人群时,他略微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城。而雪儿已经兴奋起来,它将自己的威压扩散。吓的那些牲畜马匹全都卧倒在地不敢动弹,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威严,它讨好似得用头去蹭姬天,姬天无奈只好朝前走去。“玄北郡郡守恭迎叶公大驾。”随着姜牧云一声唱喏,他身后的一大片人乌压压的跟着拜倒。等了半晌不见有人答话,姜牧云不觉有些奇怪。等看清刚刚从雪儿身上跳下的姬天之后,虽然被面巾遮住脸庞,可姜牧云仍旧看得出这是一个年轻人,这让他不由得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认错了人。 虽然没见过姬天,可看着他身边骄傲的雪儿,姜牧云心中便对几天的身份有了计较。他之前就听叔父姜绝之说过,玄武一脉的嫡子在玄念德手下历练,能够一马当先骑着玄念德的狻猊前来的人,不出意料应该是那位传说中的下任玄武族长继承人玄凌霄。“敢问这位小哥,可是玄凌霄玄公子?”姜牧云温文尔雅的气质一览无余。“咦,你认识玄大哥?”此话一出姜牧云心底暗叫不好,千算万算还是认错人了,眼前这人竟然不是玄凌霄,而且口称玄大哥,必然也不是玄凌云。看不真切的面容,来历不明的身份,外加玄念德宝贝万分的坐骑,眼前这人若不是玄凌霄的话,难道 姜牧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虽然觉得自己那么像有些荒唐,尔康手一想起帝都权贵们的那些行为,似乎这也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姜牧云态度更加谦卑,躬身朝姬天拜道:“玄北郡郡守携大小官吏拜见公子。”姬天看着眼前这个一直面带微笑眼神中却有些慌乱的中年人,连忙将其搀住。“郡守大人客气了,咱们赶紧进城吧。”一心想着赶紧出手元精的姬天没有和姜牧云客套,这让姜牧云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若不是故意隐瞒,何必如此着急进城呢。 沿着宽厚且布满伤痕的城墙走了七八丈左右,与宁静的叶城完全不同的气息朝着姬天扑面而来。宽达数十丈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群,矗立在街道两边的建筑争相攀比着高低。路边的小商贩井然有序的排列开来,拥挤而不显杂乱,繁华而不彰奢华。人们看到姜牧云和姬天走来时,不需卫士开道,自觉地让出一条宽阔的路。热闹的场景和摩肩接踵的人群让姬天不由一窒,尤其是当人们的目光都好奇的在他身上打量时,让他头皮发麻全身无力。姜牧云见到姬天失神不由得暗中得意,眼前繁华的场景便是自他上任以来政绩的最好体现,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下令戒严而是放任不管。虽然不是玄念德亲至,可是只要能让眼前这位满意,那么跟玄念德满意又有什么区别呢? 姬天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避开人们火热的目光,感慨着自己少见多怪的同时也在暗暗欣喜。这邺城不过是玄北郡郡府就有如此气象,那要是远一点的兖州州府濮阳,甚至远在青州的帝都安洛,又会是何等气派辉煌。想得出神的姬天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建筑,偷偷摸了摸藏在袖口已经没有丝毫颜色的元精,嘴里有些发苦。 “公子,咱们走吧。”虽然在心底鄙夷身前这位公子的见识,可一想到他背后那人的身份,姜牧云还是适时地给姬天找了个台阶。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姬天回话,顺着姬天的目光看去,一座并不是很高但绝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奢华建筑映入眼帘,其上用元石粉书写的三个大字让姜牧云心里猛然一跳。这小祖宗莫不是专门冲着元石来的,要不然为何死死盯着归元阁不放呢。 已经盘算着要割多少肉才能满足眼前这个小祖宗的姜牧云被姬天叫回了神,“姜郡守,邺城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倒是让小子受教了。只是眼前那幢归元阁,显得颇为突兀,让我很是好奇啊。”姜牧云心里已经认定了姬天孤身前来就是为了狠狠捞一笔,这人虽然没什么见识,可张口就要去归元阁,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看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姬天,又瞄了一眼跟在他身边耀武扬威的雪儿,姜牧云咬了咬牙毅然决然的说道:“公子若是感兴趣,那咱们就去逛逛。”说罢就打发走身后众人独自领着姬天朝归元阁走去。 贪婪的人姜牧云见过不少,可贪的如此开门见山,这就十分少见了。姜牧云并不在钱财,尤其是能够用钱财讨好他人时,他更是不吝惜元石。可一想到归元阁内来自九州各地的奇珍异宝,饶是久经历练的他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此时此刻他只期盼着玄念德立刻出现,来叫住这位小祖宗前进的步伐。姜牧云千呼万盼的玄念德还在奈落大沼泽边慢悠悠的享受自然风光,看着李水德传来的信息不由得哈哈大笑,“姜家这个小家伙倒是有心了,只可惜我没见到啊。”听着玄念德开怀大笑,玄凌云趁机凑了上来。“叔父,您说的就是那个每年借着巡视的借口来拜见您的姜牧云?没想到小天儿都到了邺城了,咱们却还在这里喝风。”察觉到自己侄子的不满,玄念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你也别赌气,我叫天儿先走一步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缺乏历练,一个人闯闯也是有好处的。不过你说的也对,照这么走下去,肯定会延误时间的,去吩咐队伍加快速度吧。”玄凌云一听要加快行程,脸上的沮丧瞬间不翼而飞,夹了夹马腹朝着队伍后方跑去。 没人知道归元阁是怎么兴起在九州各大城市的,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势力就遍及各处。小到郡府,大到帝都,都可以找到它奢华的影子。能够出入这里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只要你有元石,你就可以在这里买到你所知道的一切。从灵草到符篆,从奴隶到保镖,这里应有尽有。刚进入这里,你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家商铺,不知情的人会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因为在这里服务的都是绝色美人,美到让人想脱衣服的美。 姜牧云作为郡守经常出入于归元阁,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归元阁背景很深,也正是如此,他才对那些每年出现有关于人口失踪的案件视若无睹。作为回报,他每年都可以从中得到一大笔红利,而这些财富,则让他把玄北郡治理的更加美好。让他惊讶的是,见到归元阁奢靡的姬天反倒没有方才进城那般失神,只见他略微扫视了下四周,除了在那些闪烁着灵光的禁制上停顿之外,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这不是姜大哥嘛,不是听说您去迎接贵客了嘛,怎么还有空来我这玩耍。难不成这位就是”随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一个身材丰腴,嘴角长着美人痣的少妇朝姜牧云贴过来,眼眸中流光转动,虽然话是再跟姜牧云说,眼神却已经把姬天扫了好几遍。姜牧云尴尬的咳了咳,稍稍错开和少妇的距离,这才说道:“姚掌柜消息还是那么灵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说到这里姜牧云才反应过来一路上自己居然没有问这位公子的名字,真是失策至极。也怪姬天来的突然,进城后又直奔这里,闹得姜牧云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尽然忘了询问他的姓名。 “姚掌柜请了,在下名叫玄天,慕名前来邺城,正巧与姜郡守一见如故。听姜郡守说着归元阁应有尽有这便前来见识见识,可是”姚掌柜美眸中展出异彩,绕着姬天走了一圈,瞅着这个说谎话大气都不喘的年轻人,嘴中吐出一股香气,“可是什么啊?”姚掌柜靠的太近让姬天有些别扭,他微微侧开头避过她吹来的香风道:“可是我连一块元石都见不到,还谈什么应有尽有。”“哈哈哈,这位玄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姜大哥你是老顾客,也不许奴家照应,奴家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姜牧云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祖宗会没见识到这种地步,这里怎么会和那些寻常商家一样,得到一块元石就如同得到了传世珍宝般供起来,能出入这里的人物又何曾缺过元石。他不用想都知道现在一定有很多人在看自己的笑话,说不定明天这里的事就会成为那些权贵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趣事。“姜郡守,难不成我哪里说错了?”看着一脸茫然的姬天,姜牧云欲哭无泪,将姬天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讲道:“玄公子啊,这里不比叶城,这归元阁不用金银,直接以元石消费,你方才那话可不是打人家掌柜的脸嘛。”姬天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就想找个能换元石的地方,然后赶紧买点青鳕让雪儿填饱肚子。“姜郡守啊,实不相瞒。我就想找地方换点元石,我看这归元阁像是个钱庄,就冒冒然让你带我来了。” 直到这时姜牧云才知道了姬天的本意,他拍了拍额头,心里舒了老大一口气。“玄老弟哟,来哥哥这里还用元石,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便提,哥哥做东。”看着一反常态突然变亲近的姜牧云姬天心中倒是惊喜,既不用自己花元石,又可以喂饱雪儿,何乐而不为呢。“对了,老弟,你方才说换元石,可是有什么难处,要是缺元石的话哥哥这里还有不少你拿去便是。”姬天见状连连摆手,白吃白喝已经很不错了,再要人家元石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姜大哥说笑了,我这里有叶公赐予的一块元精,本想拿来兑换作为路费填饱肚子的,现在想来倒是差点献丑了。” 当姬天从袖中掏出元精的那一刻起,姜牧云便后悔了。看着手中那已经近乎透明的元精,若不是其中一道道氤氲雾气翻滚,姬天觉得它折射光线都不是问题。再看着姜牧云的反应,姬天尴尬的收起元精道:“姜大哥,这元精其实不是这样”“老弟,这极品元灵当真是叶公给你的?叶公对你可真是好啊。”略带眼红的看着姬天将元精收回,姜牧云这才恋恋不舍的收起目光。“老弟有如此极品元灵,竟然还这般谦虚,端的称得上是虚怀若谷啊,亏得我方才还班门弄斧。” “大哥莫要取笑我,这元灵又是个什么东西,我这不是元精嘛?要是大哥喜欢,拿去便是。”姬天以为姜牧云故意调侃他,直接将那元灵递给姜牧云。姜牧云闻言咽了口口水,颤抖着双手准备去接那元灵。可看姬天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咬了咬牙握住拳头。紧接着狠狠捶了捶胸口,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大哥你是怎么了?莫不是患病了?” 将姬天来到一处僻静所在点了壶茶后,姜牧云准备好好告诫一下姬天财不外露的道理。可此时的姬天已经完全被这里的奢华所吸引,方才远看着还没什么,现在临近了看。云色的大理石上篆刻着精密的花纹,由名家勾勒出的画卷静静的贴在天花板上,里间铺着柔软的雪熊毛皮,精致的做工让人舍不得去抚摸,而从窗户中透出的五彩斑斓的光泽更让他惊叫连连。姜牧云此刻才知晓,这位他刚刚认的小兄弟,的确是个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看着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的婢子,姜牧云咳了咳掩饰下自己的尴尬,挥挥手示意她下去。那婢子朝姜牧云福了一福,捂着嘴带上门走了出去。“老弟,老弟。”连叫了两声姬天才转过头来,见姬天手中正抱着一只毛茸茸的讙逗弄,姜牧云大为头疼。突然间姬天抱着讙朝外走去,姜牧云赶忙拦着他。“老弟你这是要作甚?”“大哥,我的雪儿还在外面呢,我的出去看看,它可是饿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姬天摸着讙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放心好啦,你那狻猊我已经派人照料去了,它极通人性,不会有事的。”“那就好,对了大哥,雪儿只吃极品青鳕,旁的可是一口不沾,我还是的去看看。” 直到姜牧云把侍从叫来当面嘱咐一番后,姬天这才乖乖坐下来。“老弟啊,我知道你是叶公的身边人,可别人不知道啊。你那元灵一出手,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嘛。”“大哥你是说这个?”姬天随手掏出那颗近乎透明的元灵扔在云色大理石上,元灵碰撞大理石的清脆响声,震得姜牧云心肝随着那元灵颤动。姜牧云身子前倾双手扑住那元灵,感受着那融合在指尖的澎湃元气,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亲手握住一颗元灵,被称之为元气之灵的元灵。 将它捧到脸前嗅了嗅,又用脸蹭了蹭,姜牧云看着逗弄讙的姬天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垫着雪熊皮的坐垫上。一想到姬天并不在乎这元灵的价值,姜牧云第一个想到的是这可能是玄念德对他的考验。可拿一颗元灵作为对自己的考验,姜牧云看了看自己,虽说自己是郡守,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值得玄念德如此对待。要知道他上次见到元灵之时,还是在皇帝手中见到的。传说中那位陛下为了能够像那几位元老一样长生不死,特意寻到了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元灵随身佩戴着。虽然元灵不一定能使人突破真人境,可没有元灵一定不会突破这已经成了所有修真者的共识。难不成玄念德就是依靠元灵突破的?看着眼前拳头般大小的元灵,姜牧云有一种立刻杀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冲动。 思忖再三姜牧云还是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他是个独行者倒也方便,可他身后还有着众多的亲朋。别人不知道隐秘他可是一清二楚,当年玄念德突破真人后,由于他不肯说出如何突破的秘密,导致被玄氏逐出宗族。姬氏连同三大家族一起发难,玄念德手持冰魄剑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真人和真人到底是不同的,有的擅长炼丹,有的擅长御兽,而玄念德似乎天生就适合厮杀。在付出了七个真人的代价后,还是让他逃到了西北幽州。凤仙儿当即宣布了对玄念德的庇护,最终让各大势力放弃了对玄念德的念想。这么一个杀神,可不是他姜牧云能够招惹的,就连他身后的姜家都不敢轻易得罪。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对玄念德极尽逢迎。虽然玄念德被很多人视作游离于政治之外的人,可那只是他不想,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拥有绝对武力的人作对,尤其是这个人还没有任何牵绊。 姜牧云想的失神,姬天在一旁吃的开心。“姜大哥,你也吃点啊,光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啊。”姬天抱起一只脆香的烤讙含含糊糊的对着姜牧云说道。看着卧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讙,又看着姬天手中,姜牧云不由得哈哈大笑。“我说老弟,你吃饭还带着面巾不嫌累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柳暗花明 归元阁虽然只有三层但比旁边七八层的建筑都要高一些,这座建筑不是邺城内最高的,但绝对是最为奢华的。镂金的装饰在这里遍地都是,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器皿随意的摊在云色大理石的桌椅上,来往的女侍穿着寻常贵族小姐才穿的上的丝滑绸缎,支撑着这座建筑的房梁是从皇朝南部运来的金丝楠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彰显着华贵,让那些自恃有些身家的小贵族们大开眼界的同时,都暗中掂了掂自己的钱袋。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顶层,一间小小的阁楼内,完全不符合外面奢华的装修会让人觉得走错了地方。一些书架毫无秩序的摆在里面,一张巨大的楠木桌上铺满了各式闪烁着灵光的玉符。被叫做姚掌柜的丰腴少妇正神色凝重且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她绕着桌子走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运也不知疲倦。盛放在银质茶杯中的洛神花茶不似方才那般冒着热气,它的主人似乎已经忘记去品尝它的甘美。只听得叮铃一声脆响,姚掌柜止住身子望向桌子中间,一个比其他玉符都要大好几倍的黄色玉符猛烈的闪烁几下后,像是完成了自己使命一般散做一团精莹的细沙。只见她伸出娇嫩的手指朝空中一拂,那道逸出的灵光便乖巧的绕着她的指尖旋转起来。 随着灵光透入眉心,姚掌柜秀眉微微一皱,过了片刻睁开眼睛,将放置在手边的洛神花茶一饮而尽,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本想立刻起身的她,此刻却有些迟疑,虽然知道那边的命令是不能抗拒的,可单单因为一颗元灵就要冒如此大的的风险,她不能不认为这是个疯狂的决定,可偏偏这个决定要由她来实施,而不是那些远在帝都此刻正享受着软玉入怀的大人们,一想到这里她就有种甩手不干的冲动。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她整了整衣服,让那对本来就凸显出来的丰腴玉兔露出的更多一些,缓缓地走出阁楼。 刚刚享受完美食的姬天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姜牧云给他讲解各地风土人情,他以前从未知道这皇朝之内还有这么多趣事,当然也有着更多的危险。决定投靠玄念德的姜牧云已经把姬天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引荐者,而从姬天口中他也得知了姬天的身份。这让他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汗然。虽说二人都交了些底,可毕竟是初次见面,为避免交浅言深的尴尬情况,二人还是保留了很多。“玄老弟,这元灵万不要再拿至人前,这种宝贝我敢说全天下也不多。”看着被抱在姬天怀里的讙把玩的元灵,姜牧云觉得自己的心正随着元灵不断被拨动。 姬天看着姜牧云凝重的神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说对这个刚认识的大哥还存着一些警惕,可他能感觉得到,姜牧云没有恶意。唯独让他头疼的就是这颗他自以为没什么用处的元精被姜牧云称作极品元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这元灵在之前还是个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元精。“姜大哥,我对着元灵一无所知,大哥能否给小弟说道说道。”姜牧云羡慕的看着姬天,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元灵上挪回来。“老弟啊,这元灵顾名思义是元气之灵。一般元石矿只会出产元石,大型元石矿才会有几率产生元精。一颗元精的效果足以抵地上数百颗元石。而元灵是极品矿脉伴生之物,其中元气丰沛,更重要的是其内蕴含的元气纯粹无暇,可直接被修真者吸纳炼化提升修为。元石内蕴含的元气越多,杂质也就会越多。这些杂质的堆积会影响元力的纯净,进而导致修为桎梏。就拿我自己打比方,我用一颗元石修炼,需要花费一半的时间排除其中蕴含的杂质。若用元精修炼,则需要花费七成的时间来排除杂质,虽说花费时间更多,但是元精内的元气充沛,相比之下进度还是要快很多。而用元灵修炼的话,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可以肆无忌惮的吸纳元气。而元灵最宝贵的之处还在于它的再生性,它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元气,拥有它就等于随身携带着一个没有杂质的元石矿,你说这能不令人疯狂吗?” 听得姜牧云解释,姬天这才明白为什么姜牧云如此慎重。而对于元灵的奇异之处,更是让他心虚。自己手中这个所谓的元灵有没有那种功效不得而知,若是被人拿去修炼,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最主要的是别人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元灵是如何来的,连姜牧云都分辨不出,更不用指望旁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玩意自己还是小心收好吧。想到这里,姬天朝着姜牧云道了声谢,二人正欲碰杯之时,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 姜牧云拍案而起,一巴掌将闯进来的人扇出门外,沉香木门应声而裂,劈头盖脸的砸在倒地之人身上,蓬勃的气势直压得姬天无法呼吸。烟气散尽之后门外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入,看都不看那躺在地上呻吟的侍卫。“姜大哥莫要生气,奴家不过是想让侍卫进来看看您还缺点什么。”看着面泛桃花的姚掌柜,姜牧云脸色铁青。“姚掌柜突然派人闯入,只是为了知道在下需要什么嘛?要真是如此,那这归元阁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奇特。”姚掌柜捂着樱唇微微一笑,颇有兴趣的看着那只受到惊吓瑟瑟发抖的讙,当扫过它身边的元灵之时,一抹火热从清亮的眸中闪过。姜牧云暗道不好,没想到这姚掌柜居然是为了这元灵前来,看着四周尽是归元阁的卫士,而外面的客人似乎也全都被清场。姜牧云在懊悔自己大意的同时也惊讶于归元阁的胆大妄为。 “明人不说暗话,姜郡守若是不掺合今日之事,我归元阁日后自有锦绣前程相送,可若是要节外生枝,那我归元阁也不怕你一个小小的郡守。”这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姜牧云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不怕我向朝廷揭发你们。”姚掌柜柔夷轻挥,抚了抚胸口,白花花的一片让这狭小的包间多出了一丝暧昧气氛。“奴家当然怕,可前提是郡守大人能逃得出去才行哦。”姜牧云伸出一挥打出一道光华,姬天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颗赤色的珠子。那珠子碰到窗户上立马崩裂开来,一阵烟尘之后,姜牧云才发现这归元阁四周已经布下了大阵。 “归元阁好大的阵仗,这六合锁元阵都布置得出来,我本以为尔等做些作奸犯科之事也就罢了,未曾想尔等尽如此胆大包天。不过,尔等今日算是撞倒铁板了,你们惹到了绝对不能惹的人。”姜牧云见到泛着青色光华的法阵和毫无损伤的窗户,就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不过一想到姬天的身份,他义无反顾的挺身护在姬天身前,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说道。姚掌柜闻言咯咯直笑,胸前的硕大也跟着微微颤抖。“如果郡守大人说的是叶公,那奴家确实惹不起,不过今日之事他老人家远在他方又如何能知晓呢?” 姜牧云万万没想到这归元阁连玄念德那等杀神都不放在眼里,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准备回头安慰一下姬天,他可不想待会战斗起来让姬天受到伤害。“老弟你放心,大哥我虽说修为不济,可对付这些杂鱼还是绰绰有余。”姬天没有姜牧云想到那么慌张,他似乎比姜牧云还要冷静。“姜大哥,若是他们是为了这元灵,就让他们拿去好了,元灵再珍贵也比不得你我二人的性命。”姜牧云的气势虽然磅礴,但对面也有一人并不逊色与他,而且在这种时刻那些不露声息的武者才最为致命。 “小公子好魄力,不过既然知道你身后有叶公这等人物,你觉得我们还会冒险放你离开吗?”姚掌柜略带欣赏的看着姬天,似乎想要透过面巾看看这位公子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英俊。话音刚落,归元阁为首的那名修真者右手掐诀祭起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飞剑朝着姬天刺去,剑还未至姬天身前,他就感觉得一股锋利且冰冷的气息狠狠地朝自己扎来。这就是修真者的力量吗?弹指之间取人首级,当真畅快。面对朝自己刺来的飞剑,姬天没有像之前遇到神秘男子那般恐惧,他敏捷的闪身避开,飞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一滴殷红的血珠被瞬间带走。 “贼子尔敢。”姜牧云暴喝一声,手中多出了四枚和方才一样的珠子朝外边激射而去。他没想到对面突然偷袭,令他猝不及防。若是方才姬天有个意外,那他就算活着出去,也没办法承受玄念德的怒火。好在自己这个老弟有些身手,怪不得自己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修为,原来他是个修武者。此刻也没空去想这些,狭小的空间和坚不可破的阵法让两个修真者之间的争斗变得束手束脚。对方眼见偷袭不成,之前围在远处的修武者慢慢凑上前来。他们一边举着闪烁灵光的护盾躲避姜牧云激发出的法器,一边掏出玄铁弩对准被他们围在中心的两个人。 每架玄铁弩已经装好了十二支弩箭,每根弩箭上都泛着碧绿的光泽。在没有护身法器或者灵光罩的庇佑下,这些弩箭将成为修真者们最恐怖的敌人。修真者们除非修炼至炼虚境,否则平日里打坐修行的他们是不会察觉的到这种毫无声息的弩箭,而相对来说,修武者反应敏锐,对付他们这种弩箭反倒是落了下乘。要是平日里面对这种情况,姜牧云早就开启护身法盾用以抵挡弩箭,可现在他被三四个对手缠斗,其中还有一个和他修为相当,若不是顾忌周围的人,他早就被大面积的法术轰杀了。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姬天,姜牧云一次性打出十几个赤雷珠,与他缠斗的几人挫手不及被震开几丈远。趁着这个空档,他闪身回到姬天身边,掏出几枚色泽诱人的丹药,捏破蜡封服了下去。这丹药方一入口,他刚才因为剧烈斗法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便红润了许多。 而眼见着姜牧云恢复元力,姚掌柜俏脸微寒,柔夷一挥一片密密麻麻的碧绿便朝着二人射去。姬天看着飞来的碧绿,心想今日怕是要命归于此。姜牧云见状一咬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暗黄的符纸,两指一引接着一撮,一股比他自身还要强大的气势顷刻间迸发而出。那密密麻麻的弩箭被震得四散分离,有的甚至原路返回。猝不及防之下好几个人都被射中,有的当机立断切除沾染毒素的肢体,而剩下那些倒霉蛋瞬息间化作一滩绿水,直看的姬天心惊肉跳。 “啪c啪c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从姚掌柜细腻的柔夷中传出,看着包裹住二人的淡黄色光罩,她美眸中闪过一道艳羡。“不愧是姜氏的嫡传弟子,虽然比不得姬氏和四圣族,不过这身家就是深厚,先是不计其数的赤雷珠,还有攻防一体的法器,更有着炼神期高手赐予的护身符,端的是厉害。”姜牧云闻言心中暗暗发苦,这道镇天符可是他叔父姜绝之赐予他的保命之物,而今被用在此处,让他颇为肉疼。这镇天符作为护身之物极具威能,非炼神期高手不能破之,而修武者,最少要神武境巅峰才有可能以强力破解。“尔等还不赶紧逃命,这镇天符足以保证我二人三日之内毫发无损,三日时间足以让我那些不中用的手下将尔等剿灭干净,更何况叶公他老人家即将驾临邺城,要是他一到来,弹指间尔等就要灰飞烟灭。” 姜牧云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邺城作为玄北郡郡府,城外十里处就是军营,其中尽是邺城精锐,数量众多的军队加上制作精良的武器,对付眼前这十几人不是问题,而手握这么一支军队,也是他姜牧云敢孤身来的玄北郡做郡守的倚仗之一。姚掌柜手下一人凑近低声说道:“掌柜的,要不然咱们先”话音未落姚掌柜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真是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姜牧云,别以为你靠着镇天符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归元阁也不是吃素的。你们给我看好这里,我去请供奉。”一听供奉二字,方才被姜牧云蛊惑的低迷之气,立刻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姜牧云二人,生怕他们再有其他举动。 难不成这里有炼神期的高手?姜牧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想自己是姜氏嫡系子弟,虽说比不得皇族圣族,那也是极有权势的,祖上还是被黄帝亲自册封的贵族,家族的资源c多年的积累以及不俗的天赋才让他以三十岁之龄达到炼气期巅峰,即便如此也还是离炼神期有着一步之遥。虽然有时候他觉得只要临门一脚就可以突破,可就是这临门一脚拖了整整三年。据他所知他的进境即便在安洛也称得上是上流,炼神期高手不比练气期,识海的扩张寿命的延续让他们能够真正体悟到何为修真,也会让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时间,不是用来习艺就是用来修炼,很少有见炼神期的高手出来晃荡的。 就在姜牧云胡思乱想之际,姚掌柜恭敬地引着一个老者朝这里走来。老者手持宝光树拂尘,头系一字冲天冠,身着玉色道袍,脚踩浮云短履。一条细长却篆刻着密集符文的丝带被轻轻地绑在腰上,鹤发童颜全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若不是你祖父临终嘱托,老道我才不会理这些俗事呢。丫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姚掌柜含笑点头,“您老人家这些年的照拂,夭夭都记着呢,夭夭保证,以后不会再劳烦您老人家了。”二人说着就来到了狭小却狼藉的包间。姜牧云看到老道前来,本来红润的脸色化作惨白。 “姜大哥,这老头莫不是炼神期的高手?”姬天见姜牧云脸色不对,立马想到了其中关节。“不错,老夫我一百年前便已是炼神期。”回答他的不是姜牧云,而是出现在二人身前的老道。姬天第一次见老道这种装束,觉得新颖又飘然。可一想到这老道是敌人,不觉讥讽起来。“老人家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出来助纣为虐,亏你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知道害臊。”第一次被这么讥讽,老道气的吹胡子瞪眼,不过却没有出手,反倒是回首望着姚掌柜,“夭夭,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容禀,夭夭也是被逼无奈,族里那边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姚夭夭哭的梨花带雨,看上去甚是惹人怜爱。老道叹了口气,“也罢,此间事了,你就跟我回山里吧。”姬天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老道还是要出手,不觉有些失望。“你这猴头,人不大嘴巴倒是厉害,老道我不会倚老卖老,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我可以答应不对你们出手,但离了这镇天符你们能不能离开,就得看天意了。”老道话音刚落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护佑姬天二人的灵光就散做虚无。当老道要离开时,听到姚夭夭悦耳的声音传来,“爷爷,那少年手中有元灵。”此话听得元灵老道一直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双眸闪过一道神光直刺的姬天睁不开眼。 当姚夭夭说出那话之时,姬天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老道伸出手对姬天说道:“小猴头,把那元灵拿来让老夫看看。”姬天攥紧元灵,可心里有种直觉让他把元灵交出去,犹豫半天他决定将元灵抛给老道。姜牧云本能地想要出手制止,可最终还是看着姬天将元灵扔给那老道。老道接过元灵仔细端详,感受着手中不断传来的元气,不住地摇头赞叹。“不愧是元气之灵,称得上是异宝。”老道把玩一番后又将元灵扔给姬天,“老道我还是定力不够啊,不过今日也算有所收获,夭夭,随我回山吧。”说罢也不管姚夭夭的反抗,拎着她转瞬间消失了踪迹。 老道离开后,只剩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归元阁方才和姜牧云缠斗的修士贪婪的盯着元灵吼道:“兄弟们,掌柜的虽然走了,可上头的任务还在,谁要是完成了任务谁就是新的掌柜。”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再次朝着姬天二人围去。而他二人此刻还正在发愣,任凭谁都没想到老道将这唾手可得的至宝又给还了回来,这实在是出乎二人的意料。等他二人回过神来,飞射而至的弩箭已经近在眼前,几道灵光也打了过来。姜牧云一把将姬天拦在身前喊道:“老弟,方才那老道走时已将阵法破除,我在这里抵挡片刻,你赶快逃走。”说着撑起一片灵光罩挡住密密麻麻的攻击。姬天本欲转身离去,可看着渐渐衰弱的灵光罩,他再也挪不动步伐。“老弟,你快走啊,我能逃得出去。”见姬天还在原地,姜牧云不由着急起来。“姜大哥,我虽然武艺低微,但也不能弃你不顾,今日不是你我二人一起走出去,就是一起倒下去。”看着姬天坚定地眼神,姜牧云大为感动。“好,今日认识老弟,即便走不出也算值了。”姬天心跳的愈发厉害,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此刻脸部微微颤动,似乎想要做出什么表情来。也幸亏被面巾遮着,要不然凭他此刻的表情吓都能吓死对面。 随着这莫名的感觉涌上来,姬天的身形愈发飘逸,趁着姜牧云拖住对方大部分战力的时候,他顺手捡起一柄长刀,挑了一个看起来偏弱的家伙朝他走去。王统领并没有教姬天太多的招式,每日练习劈砍这些基础的功夫也是让姬天对习武没什么兴趣的原因,相对来说他更喜欢那些华丽的剑招和飘逸的身法。可当面对敌人的时候姬天领悟到王统领的用意。当看着对方朝自己袭来时,如何用更短的时间躲避并作出对方无法招架的攻击才是最主要的,与人对敌不过快准狠而已,想着王统领告诉自己的这句话,姬天闪身躲过对方的劈砍,身子一低将长刀送向敌人的腹部,锋利的长刀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随着飞扬的血花升腾,一种快感也在姬天心中滋生。 第一次收割生命的感觉让姬天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他甚至没有去看倒在血泊里的敌人,就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冰冷的利刃轻轻地划过精密的鳞甲,顺着肌肉组织缓缓掠去,被切断的肠子带着其他五颜六色的内脏飞出去好几米,大脑仍然能感觉到疼痛,血液如同奔腾的江河浸润在他脚边。如此细腻且真实的感觉让他无力再挥出第二刀,可隐藏在血液中的兴奋感又在心底不断地催促着他前进。 张胜冷漠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二人,眼眸中充满冰冷。本来被倚做靠山的供奉竟然带着掌柜的跑了,这让他在诅咒的同时又充满了激动。一想到自己可以独揽这次胜利的果实,欲望和贪婪促使着他激发身体里的每一分元力。自己这边只剩十二个人,一拥而上也足以将敌人压垮。而击败姜牧云就等于取得了胜利,至于那个乖宝宝,派两个喽啰随意打发了便是。看着越来越显出颓势的姜牧云,他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扩大。而就在此时,一股血腥气传到鼻尖。在无声无息之间,己方的一人倒在了血泊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看着手持长刀站在那里发呆的姬天,张胜怎么也看不出来人是被这个乖宝宝所杀,难道他是扮猪吃老虎?想到此人方才肆无忌惮的嘲讽那位供奉,这让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在即将胜利前的那一刻想到的不是被任命为新的掌柜,而是姚夭夭在他胯下呻吟的场景,这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激动之余又觉得兴奋。可这种兴奋却被那血腥气冲散殆尽。天性谨慎的他有一种立刻调头逃跑的冲动,可在贪婪的驱使下,他还是再派了两个人去围杀姬天。看着明明和自己修为差不多,却能够在自己这边多人围攻下仍旧坚持的姜牧云,张胜不禁怒火中烧,他知道胜利迟早是自己的,可这胜利一再的被拖延让他着急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被派去围攻姬天的两人与另外两人汇合,四人远远的围着姬天不敢上前,他们这些固武期的武者仅是比常人强大一些,刚才姬天干净利落的一刀显然惊艳到了他们。四人即便面对发呆的姬天也不敢轻易上前,商议一番后决定留两人观察动静,剩下两人去搜寻刚才发射完的弩箭。张胜却没有耐心等待他们去收集,随着法阵的破裂,这里的动静迟早会被外人发现,虽然他方才激发了一张隔音符,可时效也只有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在半个时辰内解决不了二人的话,他唾手可得的胜利就会化为泡影,而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也不一定。 被一再催促的众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连同张胜在内的四名修真者损耗已经极为严重,他们可没有姜牧云那么土豪,身上的回复丹药本就不多,可以说是用来保命的,而今却也全部用在了此时,被欲望驱使的人类是可怕且盲目的,姜牧云很快便元力不支败下阵来。当他被张胜激射出的束元绳捆住时,他不由得朝姬天那边看去。被四人围杀的姬天此刻竟然面对的十分从容,甚至可以说他是在压着四个人打。那灵敏的反应c迅捷的速度c干净利落的招式让人觉得他是在刀光剑影中跳舞。 然而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被打败的命运,姜牧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姬天,被扔到了自己身前,而那颗极品元灵,正静静地躺在张胜手掌之中。看着散发氤氲之气的透明元灵,张胜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已经看到随之而来的财富和地位,还有被剥的精光的姚夭夭。 “噗”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手握元灵的张胜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痒,用力咳了咳又有些疼痛。当看到被他握在手中的元灵上泛出血光之时,他连忙扔掉元灵用手捂住已经绽开一个大洞的喉咙。看着捂着喉咙在地上不断痉挛的张胜,让人们充满贪欲的元灵,此刻就如同瘟疫之源,每个人都竭力躲避着它。然而灾难没有就此离开众人,又是一声轻微的动静,同样的死法降临在了另一人身上。寂静的归元阁内仿佛游荡着一个看不见踪迹的幽灵,正盯着众人咯咯冷笑。“噗。”又是一人倒下,这次余下的众人看清了一切,一只淡青色的手从虚空之中探出,一指点在了那人喉咙之上。就如同烙红的锥子扎入雪堆一般,没有任何阻碍,就那么轻轻的插了进去。 见到如此情景姜牧云努力挪动身子朝墙壁靠去,似乎那样就能获得一点安全感。阁内的众人已经被逼疯了,大叫着朝外边跑去,而不论他们跑的多远,总有一只淡青色的手如影随形。伴随着最后一人倒地,姜牧云的心也被提了起来,仿佛此刻他也被那只淡青色的手握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艰难的转头朝姬天看了过去,发现自己的小兄弟睡的正香,轻微的鼾声渐渐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姜牧云暗暗苦笑,并没有试图叫醒他,他觉得这样不知不觉的死去总好过被恐惧支配着离开。 整个归元阁内又恢复了寂静,白色的雪熊皮上沾满了血迹,沉香木渣遍地都是,云色大理石也在打斗中被击的粉碎,各种艺术品都逃离不了被毁坏的命运。紧闭眼睛等待命运降临的姜牧云过了半晌也没发觉异常,这让他充满绝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被束缚元气的他察觉不到隔音符的效力是否消失,他也顾不得身为郡守的尊严,放声大喊救命。声音穿过包间在空旷的归元阁内回荡,却并无一人应答,姜牧云直喊得声嘶力竭喉咙发烫,这才停了下来。他决定休息一会接着喊,令他感到奇异的是,躺在他一旁的姬天居然没被自己的喊叫吵醒,要不是看着他不断起伏的胸口,姜牧云都觉得他已经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隔音符的效力没过多久便消失殆尽,从归元阁内传出的声音没有郡守大人以往那般威严,而声音的内容却让人们围着归元阁驻足不前。黎民们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他们能够踏足的所在,而贵族们担心有危险也不愿意进去一探究竟。就当姜牧云以为整座邺城都被屠戮时,邺城守将姜伯期身披重甲,铁青着脸带领一对精锐士卒破开人潮冲进了归元阁。 没有理会遍地的珍宝,也没有惊讶满地的血迹,姜伯期朝着声音来源的包间冲去,不留一丝时间喘息。等看到姜牧云只是被束元绳捆住并无大碍时,他这才松了口气,板着的脸也柔和了些。四周发生了什么姜伯期并不知道,但血腥味他很熟悉。作为一个不安分的将军,姜伯期经常带着自己手下的儿郎越过飞雪山脉,去蛮族的一些小部落打秋风。姜牧云虽然觉得这种举动很危险,可是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侄子还是很放心。作为姜氏一族的天才武者,姜伯期年纪轻轻就达到演武巅峰,只差一步就可突破神武,相比之下姜牧云的修为就逊色许多。二人虽为叔侄,可打小一块长大,感情极为深厚,要不然姜伯期也不会跟着姜牧云一同来到偏远的邺城。 虽然看得出姬天没什么危险,可是姜伯期还是派了两个士卒将姬天看住。接过士卒递过来的水囊,姜牧云咕嘟嘟的喝了个底朝天,他从来没觉得水如此甘甜,又是一气喝空了两个水囊,姜牧云这才在士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元力的耗尽加上声嘶力竭的呐喊让他虚弱无力,而这不到两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头昏脑涨,也来不及细想太多,吩咐姜伯期好生照顾姬天之后,他便昏睡过去。 直到一天之后,玄念德才携着众人在邺城城外安营扎寨,守城的士卒看着城墙外面近百人在忙里忙外,连忙将这个消息告知姜牧云。经过一天修养的姜牧云本应该精神奕奕,可如今的他正坐在城主府的台阶上唉声叹气。“我说小叔,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关心,昨夜刚醒来就去看他,现在又为他愁眉苦脸的。你昨日不是去接叶公了嘛,怎么会和那少年被绑在归元阁内?”姜伯期在姜牧云身旁不耐烦的走动。“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还是昏迷不醒嘛?”得到了姜伯期肯定的答复,姜牧云心中不由得开始祈祷。 原来自他二人被送回城主府后,姜伯期就带人查封了归元阁。而姜牧云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姬天。本以为只是正常的休息,可直到今早他才知道,派去侍候姬天的侍女居然前来禀报,姬天一直昏迷不醒。招来邺城有名的大夫查看后,只是得出了并无大恙的结论,让人安心的同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伯期啊,那少年自称是叶公的孙儿,我本是不信,可他昨日骑着叶公的坐骑狻猊进城,再加上后来的种种表现,我觉得他并未撒谎。”“哦,若真是如此,在咱们邺城遇到这种事情,你我难辞其咎啊。”姜牧云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可不是嘛,我昨日都已经和他称兄道弟,可恨那归元阁贪图元灵,当真是怀璧其罪啊。” 就在二人愁眉苦脸之际,闻得门外有仆人禀报,疑似叶公的仪仗已经在城外安营,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在了二人头上。“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出了这劳什子的事,他才来,真是气死人了。”姜伯期狠狠地砸着身边的榆树,气愤的说道。姜牧云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深吸了一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当二人来到城外时,一座简单却雅致的木制建筑已经初具规模,远处一道雪白的影子正享受着主人的安抚,见到姜牧云二人前来参拜,玄念德微微颔首致意。 “叶公,我二人有愧于叶公,实在是无颜相见。”姜牧云当先拜倒,将经过娓娓道来。玄念德似乎对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知道姜牧云说出姬天至今昏迷不醒,让他那雪白的眉头稍稍紧凑了些。他朝伫立在身边的李水德扫了一眼,看到他不动声色的摇头,便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本来是尽在掌握之中的历练,却演变成了致其昏迷的陷阱,事情从简单变得扑朔,这不得不让玄念德猜测,会不会有什么人在他背后捣鬼。 身为皇朝真人,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仍有很多人在关注着他,有人忌惮他的武力,有人期盼以他做靠山,有人希望他死去,也有人憧憬他登天,这一切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都导致他玄念德身边没有什么秘密,至少明面上没有。或许有人已经在打姬天的主意了,玄念德如是想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宿命终结 邺城的郡守府要比玄念德的气派许多,虽然不及归元阁的奢华,但这里别有一番威严。轩辕皇朝对于郡守及以上的办公地有着严格的标准,耸立在大门口的威武狮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来往的行人,试图在窥探着每个人心中隐藏的罪恶。进入大门后,巨大的庭院映入眼帘。一座周围流淌着人造河流的假山占据了正中央的位置,假山背后就是高达七层的郡守府行政厅,姜牧云便在此地处理政务。左边一排供低矮的屋舍是基层官员们办公的场所,而右边稍微高一些的楼阁则是供来往官员歇脚休憩的所在。绕过行政厅再往后走就是郡守的后宅,一般姜牧云在这里招待亲朋,姬天就在这后宅的一座独立小院中休息。 在嘱咐玄凌云看好营地之后,玄念德带着李水德随着姜牧云二人从后门进入郡守府。谢绝了姜牧云的客套,四人直奔姬天所处的院落而来。看到四人进来,清丽的侍女放下手中正在为姬天擦拭的棉巾,赶忙起身拜见。待侍女退下后,玄念德看着卧在床上的姬天,眉头微微一皱。李水德见状赶忙上前查看。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元气源源不断的朝着姬天体内涌去,李水德运足神识开始为姬天检查。姜牧云见此有些汗颜,他本以为李水德不过是个普通管家,没想到就然是一位炼神期的大高手,看这内敛的气势,怕是快达到炼神后期了。自从醒来之后,姜牧云就察觉到那层牢牢桎梏自己的瓶颈有了明显的松动,这让他不由得感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想到自己也即将达到炼神期,他便不由得开始观察李水德,想要从这位前辈身上寻到点经验。 而为姬天检查身体的李水德则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修武者打熬身体提炼精血,除了极少数可以真武同修的体质外,大多数修武者对修真者的元力有着天生的排斥,可他的元力进入姬天体内却畅通无阻,甚至有种回到自己体内的感觉。淡青色的元力在姬天体内游荡了一圈又一圈,李水德仍旧看不出病因所在,不过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元力在姬天体内游动时变得精纯了些。可当他看到玄念德脸上浮起一丝不耐时,立刻抽回元力站回玄念德身后。 姜牧云有些担忧的看这昏迷不醒的姬天,看到李水德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连忙说道:“叶公,下官之前也寻杏林圣手看过玄兄弟的病情,那些庸医只是说他无碍,可他偏偏一直昏迷不醒,下官也束手无策啊。”玄念德就近寻了个椅子坐下,朝姜牧云摆了摆手,“姜郡守不必解释,老夫知道此事你也付出了很多,也不会把天儿昏迷之事归咎于你,不过你要答应老夫,有关天儿的事不能外泄,即便是你的叔父姜绝之,也能透漏分毫,你明白了嘛。”姜牧云闻言大喜,连忙拜倒,“叶公但请放心,即便叶公不提此事,下官也不会泄露有关玄兄弟的事情。” 玄念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牧云啊,这么多年来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老夫此去安洛估计就不会回来了,你做好准备。”听着玄念德近乎于直白的话,姜牧云喜不自胜,他苦苦等待的日子终于来临,他这些年的苦心也没有白费,而那帝都安洛,仿佛此刻就在眼前,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以另外一种姿态回去。而昔日那些嘲笑他的人,都会为自己的短视而懊悔,都会哭着求他能原谅他们。想到此处,姜牧云激动地身子微微颤抖,连玄念德何时离开都不晓得。 “小叔?小叔?”姜伯期将姜牧云拉回了现实,“小叔你怎么了,后门叶公和你说话你都不理不睬,还好他没有怪罪。”姜牧云脸上一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叶公后面说啥了?”“叶公说让我们好好照顾玄公子,说等他醒来才离开邺城。小叔,咱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跟叶公那边接洽,到时真到了叶公麾下也不至于太过生疏。”“你分析的是,尤其是那个李总管,定然是叶公的心腹,若是能跟他攀上关系,那样才可高枕无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姜牧云去拜见玄念德都遭到了婉拒,这前后的反差让姜牧云不由得胆战心惊。好在后来李水德出面告诉他玄念德实际上是去寻找治疗姬天的方法,压根就不在营地内,这才让姜牧云稍稍安心。李水德对姬天的病情也很是关注,不但每日都来查看姬天的身体,还将随行的十一遣来照顾她。 就在所有人都为姬天的病情担忧之时,姬天此刻正沉浸在梦幻中不可自拔。那日他被迫与人打斗,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当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地方,这里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他看不到一切东西,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一个狭小到他不得不挣扎的空间里,他想喊喊不出声,想动动弹不得。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他认为他就要这样子度过一生的时候,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碎裂。然后就觉得束缚他的空间似乎稍稍宽阔了些,而方才让他全身疼痛的坚硬墙壁也柔软了许多。他此刻就像一条被卡在细缝里的鱼,努力朝着未知的方向游动。 越是挣扎空间就越是宽广,越是向前就越是自在,那种被压抑许久的束缚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就这么游动了大概半个钟头,从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姬天愈发的奋力的拍动手臂,终于在他精疲力尽之前划了出来。从未见过的明亮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和皇朝境内那种靠着星空散发出来的光芒不同,这里好像有人点着一根巨大的蜡烛,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躺在一边捏着酸痛的胳膊一边打量着四周,方圆不到十里的空间被一个淡红色的法阵包裹起来,地上都是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泥土,而看着刚刚出来的地方已经渐渐缩小至消失不见,姬天隐约从其中看到了血红色的痕迹。 空间正中央是一座呈五边形的巨大古朴祭坛,从其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少说也有千年之久,其上纹刻的符篆明暗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给人一种即将崩坏的感觉。赤c青c白c黑c黄五种颜色的旗帜分别对应在祭坛的五角,每一个旗帜上面都勾勒着让人眼晕的符文,而祭坛的最中间则有一个半人高的平台,其上悬着一颗透明宝石正不断地散发着光芒。 找到了光的来源后,姬天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很明显宝石所在的地方就是整座空间的核心,也是淡红色阵法的核心,且不说能否将其打破,就算打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其他事情,而且那祭坛上隐约传来随时都可以将自己抹去的波动,让他的心脏分外压抑,他决定先恢复之后再做打算。 在翻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之后,姬天不由得将视线再次转向祭坛。经过几天的研究,他未曾发现任何其他可以让自己离开的方法,一想到姜牧云还在被人围攻,或许现在生死未卜,而雪儿也下落不明,自己却在这里发呆,他就有些烦躁。在深呼了几口气后,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朝着祭坛靠去。走近之后姬天反倒觉得那种压迫感小了许多,整座祭坛看起来已经十分陈旧,昔日用来堆砌祭坛的红砖大块大块的裂开,像是受到过巨大的撞击,走上祭坛后,姬天才发现这祭坛远比看上去的要大,姬天每走一步都会带起厚重的灰尘。 似乎是灯下黑的作用,这走进祭坛后,光线反而没有外面充足,周围像是被盖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好在那透明宝石仍旧指引着姬天前进,不至于让姬天迷失方向。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姬天终于来到了透明宝石下方,之前看起来半人高的平台要比他高三倍有余,绕过平台正面,姬天寻到一处通向上方的台阶。虽然四周的砖石全都碎裂,可这平台却完好无损,那台阶上也没有灰尘,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此打扫。台阶共有九十九阶,一直延伸到宝石下方,姬天两步并作三步走了上去,才看到那宝石原来并不是悬空的。 宝石被镶嵌在一个透明的碑上,那碑也不只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既摸不到,也看不见。若不是宝石的光芒时不时照耀到碑上,姬天完全不知道还会有这么神奇的存在。那碑上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这文字让姬天想起了玄念德曾交给他的那本书,可是他翻遍全身也没有找到那本本应该在他衣服夹层中放置的书。面对着看不懂的天书,姬天不由有些失望,从宝石上肉眼可见的波动来看,这里确实是整座空间的核心,可那宝石任凭他怎么折腾,却是毫无反应。 沮丧的姬天气愤的踹了一脚再一次浮现出的透明碑文,一个不留神却将自己摔倒在地。倒在地上的姬天气愤的吐出吃进嘴的泥,擦了擦被弄脏的脸,看着满手的泥巴,他突然发觉了一丝异常。这平台之上他仔细观察过,没有丝毫灰尘,那他这满手泥土又是从何而来呢?“幻阵?”想到问题所在的姬天立马兴奋地跳了起来,既然是幻阵那就有解决的办法,玄念德曾经教给自己的一些常识,其中就有幻阵的破解之道。 幻阵,顾名思义就是通过迷幻人的眼眸或者心智来达到防御c干扰乃至于攻击的效果,好的幻阵不仅可以迷惑对手,甚至可以让人心神失控自相残杀,而差一点的幻阵则不具备攻伐效果,只能骗骗凡夫俗子。幻阵的破解之道也很简单,强大的修真者可以用大法力直接破除阵法,修炼过特殊神通的修真者也可以堪破虚妄,假若不是修真者,也有办法破解。修武者绝大多数都不具备元力,自然会有专属于修武者的破解之道,若是手持绝世神兵,像是玄念德的冰魄剑,随便一挥便可轻而易举的破解大多数阵法,若是没有神兵那边需要精血,修武者提炼精血,其内蕴含极大地能量,这一种方法需要修武者泼洒精血以强横力量冲击阵法,类似于修真者以大法力破除,但此种方法修为越低消耗精血便越多。 姬天从进入这平台却没有丝毫危险可以看出,他所处的幻阵定然是最简单的那一种,而布置这种幻阵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是为了隐藏一些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这祭坛十分古朴,阵法也必定存在久远,若是继续等待下去,还不知外面会发生何等事情,姜牧云和雪儿惨遭虐待的场景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最终他决定泼洒精血用以破阵。可他还没修炼到迫出精血的境界,也没人教过他如何迫出精血,而且他从小到大没怎么受过伤,之前经历过神秘男子之事后,他便对自己的鲜血过分敏感,轻易不让自己受到一丝伤害,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对修武身法异常感兴趣的原因。 现在事到临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不住地为自己打气,将食指放入嘴中那颗比其他牙齿都锋利的虎牙下,皱紧眉头用力一咬,鲜血便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那血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入其中,姬天见状以为有效,便挤着指头绕着平台跑了一圈,可那地面仿佛一只永远吃不饱的怪兽,张开大嘴要将他的鲜血吞噬殆尽,直到他觉得头有些晕时,都不见阵法有任何反应。没奈何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一边将手指含在嘴中吮吸着伤口,一边坐在地上休息。 而他看不到的是,他的所有鲜血实际上并没有融入地下,而是寻根溯源一般全都朝着透明碑文涌去,那透明宝石一时间绽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光芒闪过碑文时,那碑文已经透出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等到血液全都汇聚至红色碑文上时,碑文有如实质一般展现出来,而整座平台随之剧烈晃动。姬天在轰隆隆的巨响之中惊慌逃窜,他快步走到平台边缘,看着下方隐约露出的碎裂砖石,一时也不顾不得再想其他,借助身法奋力跃下。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在悬浮在半空中,而占据着巨大空间的平台像是被人吃掉一般不见踪迹,只剩下和他一样悬浮在空中的红色石碑,石碑上的则镶嵌着有些眼熟的血色宝石。 在空中可以极为清楚的看着下方,那层淡红色的帷幕已经被人解开,可那灼人的光芒也消失不见。此刻的祭坛上,五角的五色旗帜明灭不定,其上纹刻的符文快速流转,那些砖石变得愈发碎裂,像是在迎接什么人的到来。那血色宝石没有像之前一样绽放光芒,红色石碑反倒是有意识一般横冲直撞,仿佛周围有一张巨网在束缚着它,让它不得不仓皇逃命。五色旗帜上的符文流动的越来越快,而红色石碑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就当姬天以为那石碑会被束缚时,西边的白色旗帜突然间灵光全灭,旗杆也应声而倒。红色石碑抓住这个机会,朝着西边猛冲而去,其他四面旗帜灵光大方,每一面旗帜都形成一道光幕,圈成一个不规则的司四边体,将红色石碑困入其中。 黄c赤c青c黑四色光芒有如实质,红色石碑此刻像是被困在蜘蛛网上的小昆虫,只能看着自己不断被一层层蛛网困住,最终成为别人的腹中餐。在四色光芒的炙烤下,红色石碑渐渐地又变成了方才透明的模样,而血色宝石倒是越来越鲜红。那石碑越来越黯淡,最终被四色光芒一层层剥落,血色宝石直直地掉到了地上。姬天看着眼前令自己目眩神迷的一幕,他敢保证这是他见到过最奇幻的一幕场景了,这一场没有人类没有蛮族,就只有一块碑和几面旗帜的战争,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回顾着四周,空间已不复方才的模样,整座祭坛已经荡为齑粉,四面残破的旗帜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而那颗血色宝石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勾引姬天过去拿起它。 姬天不得不承认那宝石对自己的诱惑力,可他还是先将四面旗帜插到了自己背后,然后如同唱戏一般左脚踩三步,右脚迈两步,小心翼翼的朝血色宝石可靠近。他先是那石块砸了下宝石,发觉没什么危险后这才拿起宝石仔细端详,凹凸不平的宝石似乎有着无数个面,每一面又都光滑如水,整体摸起来有种让人酥麻的感觉。让姬天意想不到的是,那宝石在触碰到自己食指上的伤口时大展光芒,身后的四面旗帜也灵光突现,指尖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等再一回神,那宝石已经不知去向。 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他揉了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族的血脉,我族最后的血脉。”一道苍老且虚弱的声音浮现在了脑海,一时间姬天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可当那声音再次响起时,他有些赫然。“你是谁?你在哪里?”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影,那声音又清晰的响起,“我族的最后血脉,竟然连最基本的传承都失去了嘛?”声音从激动变得悲凉,让人闻之落泪,听之感伤。“你说的什么意思?你族又是什么?”姬天茫然的看着前方,有些不知所措。“我族先祖乃是蚩尤,与黄帝本为生死之交。可恨那黄帝为了争权夺利,竟然暗害蚩尤先祖,还将我族部众视作妖魔追杀。蚩尤先祖本和黄帝实力相当,可先是遭到黄帝暗中偷袭,又是被其他四帝拦截追杀,最终被五帝合力围杀在此。蚩尤先祖其实早就知道黄帝有此阴谋,并令我带上天道石和造化碑先行逃离,他到死也不相信他的兄弟黄帝会这样暗害于他,当我寻到此地之时,蚩尤先祖已经陨落,而我在不察之下也被围杀于此,好在天道石和造化碑护住了我的灵魄,那等小人对天道石和造化碑无可奈何,最终选择了布下五行归元阵将我囚尽于此。可是苍天有眼啊,最终还是让我族的传承有了着落。” 稀里糊涂的听了这么多,姬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些颠覆,那位开万世太平的黄帝居然是个暗害自己兄弟的小人,而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先祖,还是黄帝的死敌,这让一直以姬氏血脉自居的姬天有些接受不了。“你是说,我那先祖是被黄帝暗害,而我则是蚩尤一族最后的传人?”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力有些大,大到姬天接受不了。“没错,不论是血脉的纯粹还是灵魂的特殊,你都是我族最完美的作品,也只有你最适合接受我族的传承。我族的天道石记载着天道变幻,可以让修者修炼没有瓶颈,直达巅峰。而造化碑则记载着开天辟地以前最原本的先天功法,现有的修真功法全都是由其演化而来。只要有了这两样传承,你便可以快速堪至化境,届时便可以一雪前耻,为先祖报仇。”可以让人没有修炼没有瓶颈的宝物,再加上开天辟地之前的先天功法,这简直就是姬天最想要的东西,可一想到自己的特殊体质,姬天不由问道:“曾有人告诉我,我的体质不适合修真,我还能接受传承嘛?” “哈哈哈,你的特殊体质就是为了这先天功法而生的,我族体质的奥妙岂是那些凡俗可以看透的。”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姬天则欣喜莫名。“既然这样,那就款让我接受传承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你有此心是我族大幸,不过这功法的传承是有条件的,你现在一点基础都没有,还不能接受传承,我先传授你最基本的引气决,你将这引气决悟透方可接受传承。”说着姬天就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口诀,他赶忙记下后说道:“前辈啊,这引气决修炼时间不会太长吧。”“你只需将这天道石用引气决的起手式抵住,天道石便会引导你修行,时间方面你大可不用担心。” 夫炼精化气,乃逆行法也。欲知仙凡之隔,当知顺逆之分。经曰∶顺则成人,逆则成仙是也。顺行则 致一身之气化而为精,是以阳变阴,乃成人之道也。凡人有所感触而兴起者,或交感忍而不泄,或梦觉交而未遗,犯此者,精虽未∶泄,然念头驰动,而流珠便欲去人,其精己离各脏腑,奔出于肾,凝聚于阴跷c会阴等处矣。由是其精有从溺出者,有结为悬痈者,有闭其窍溺不通者,有变为赤浊者,有变为淋沥者,有致精不禁者,有凝结为痔漏者,有积久不泄,遂致一溃倾命者,种种遗患,难以尽举。仙翁所以怜悯世人,立此炼精化气之法;以却其病,以延其年,非大有福缘者,不能遇此。须要知其聚精当为何时,及其炼精为何功耳。如前云感触兴起c神交不泄c交未遗者,非所谓聚精之时耶?此时能根据法行炼精化气法十余转,则运所聚之精悉化为气,又何有疾患哉?久久行时,则能使精元完固而可无漏矣。此炼精化气之法,人实难明其义。譬精犹水泽也,能以法运精使升,不犹地气腾其水泽为云雾乎?气升作甘津降下中黄,不犹云腾化作甘津以敷九野乎?精出于肾,止聚于一处,到此复上泥丸,降下中黄,则散于一身四大矣,《易》所谓黄中通理是也。诀曰∶平气定其息,以手握龙身,鼻息用力提,龙神往上奔,神龙归大海,阴跷上暂停,自南转北去,须臾到命门,驾起我白驹,挽着辘轳行,夹脊三关过,曹溪上太清,兴云布甘雨,阵阵落黄庭,行此运气法,百病不来侵。炼士请细玩之,乃有得也。 引气决开篇便讲明了修真者与凡人之间的区别,姬天盘坐于地,双手大拇指和小指相抵,心中默念口诀,天道石便慢慢从起手式的中演化而出,看着如此神奇的画面,姬天喜不自禁,可那天道石却也因为姬天心神震动反倒退缩回去。姬天连忙平心静气闭上双眼,掐指运决。他只觉得自己身处云端翩然而坐,四周的元气如同奔腾的江河从自己身边流过,按照引气决的口诀,他顺着元气江河引了一丝元气,绕了好几圈才慢慢将元气控制住,紧接着便是将元气引入体内,这引入体内的第一缕元气被称作后天之气,与人体自出生以来诞生的那一缕先天之气相对应。协调两气维持平衡,让这先天后天之气最终转化为可以增进修为的混沌元气,就算是完成了引气决。 而姬天有着天道石的帮助完全没有生涩之感,很顺利的就完成了元气的融合。感受着那缕在自己体内流动的元力,姬天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连忙问道:“前辈,我已完成了引气决,您看如何开始传承啊?”有了元力的姬天觉得自己能够更清晰的感应周边事物,他察觉到一丝若有如无的波动笼罩着自己,之后那声音便传来,“不错,你的天资比老夫想象的还要好,如此看来老夫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前辈有何担忧之处?”“老夫担忧的是,你这小娃在老夫陨落之前还未完成引气入体啊。”姬天闻言不禁有些伤感,“怎么,前辈你就要消失了嘛,那日后我又该如何呢?”“嘿嘿嘿,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你没有日后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姬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脑中便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个身高三丈长有牛角眼大如铃的巨人,正挥舞着三头六臂在他的脑中肆意破坏着,而他背在身后的四色旗帜灵光震动,幻做四道流光也钻入了姬天脑中。方才旗帜和石碑的战斗在姬天的脑海中再次上演,不过这次变成了巨人和四个身穿蟒袍的人影战斗。“哈哈哈,你们四个白痴,生前打不过我,死后还想束缚我嘛?”四人影中黄色身影一跃而出,手持一柄巨剑劈向巨人,“蚩尤,你欺师灭祖,为了天道石和造化碑屠戮无数,就算不能让你消亡,我等也要齐力将你永世镇压。” 五道身影在姬天脑中大打出手,而姬天却痛的死去活来,一阵抽搐之后彻底没了生息。姬天脑中的战斗还在持续,蚩尤一人独战四帝稍显狼狈,他奋力破开四人的围堵跳出战圈,一根根拔掉自己身上的手臂,四根手臂转瞬间脱落,紧接着他又开始扯掉自己的头颅,这次三个头颅全部被扯下。剩余的双手掐诀将扯下来的零件混作一团。黄帝见状脸色大变,“不好,他是要召唤刑天战斧,快点阻止他。”其余三人见状朝着蚩尤扑去,可攻击的越狠蚩尤的动作反而越快,一柄丈许左右的带柄巨斧已经慢慢成形。黄帝眼看无可奈何,只得将手中巨剑抛向空中,嘴中念念有词,姬天的身体随着黄帝的念动渐渐萎缩,直至成为一具干尸。而蚩尤的刑天战斧业已成型。“哈哈。姬轩辕,你这个虚伪小人,到底还是召唤出了轩辕剑,莫不是当年被刑天打怕了?”黄帝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凌空一跃握住轩辕剑,赤帝三人立刻闪开,刹那间飞沙走石看不清战斗中二人的身影,直到黄帝喊出一句“三才诛仙阵。”三人闻言面无血色,最终赤帝拖着曼妙的身体朝一边走去,而黑帝和青帝相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姬天的脑中恢复了片刻平静,蚩尤用刑天战斧劈在了黄帝左肩,而黄帝的轩辕剑也捅入了蚩尤的腹部。赤帝三人呈等边三角形站在二人周围,随着赤帝手中红光一冒,黑青二帝手中也各自绽出光芒。“姬轩辕你疯了?这样你也会消失的。”蚩尤已经没了脑袋,但是身子还是一阵畏惧的抖动。“蚩尤,当初你背叛师尊来到这里就应该能想到自己的下场,再说你我本就是一丝残魂,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你闭嘴,师尊和你还有大家,都不过时一群自欺欺人的骗子,天道都已经毁灭,还妄想着补天,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多说无益,蚩尤,你我兄弟今日能在一起陨落也算是功德圆满,师尊若是知道定然是高兴的,来吧。”黄帝说着将轩辕剑彻底捅入蚩尤腹部,张开双臂抱向蚩尤,蚩尤挥舞着刑天战斧阻止黄帝向自己靠近,可一切都是徒劳,三才诛仙阵的效力已然发作,他最终都拿不动战斧,软趴趴的抱住黄帝,半是嚎哭半是嘶吼的喊道:“我是对的,我才是对的。” 一切都在三才诛仙阵中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做完这一切的赤帝俯首痛哭瘫坐在地上,黑青二帝站在一旁不断地安慰着她。“我要去找轩辕,你们呢?”二帝面面相觑,巴巴的看着赤帝。“我们本就是残魂,只是为了镇压蚩尤才留了下来,现在趁着蚩尤离开天道石和造化碑消灭了他,任务完成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这世间已经不属于我们了。”看出了二帝有些不舍,赤帝抹干眼泪站了起来,“我们在人家身体里住了这么久,最后还把人家弄死,怎么也得补偿一下宿主吧,我决定使用涅槃。”“我愿祝你一臂之力,我老人家活得太久了,好不容易这么自由一回,也算是得偿所愿。更何况这小家伙身上有我那些子孙的气息,我就当帮我的后代了。”个子低矮一脸皱纹的黑帝想了半天用这么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二人看向青帝,青帝支支吾吾不肯吭声。赤帝见状也不强求,拉着黑帝朝姬天的脑中神海走去。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青帝突然感觉自己无比孤单,是啊,就算自己活了下来,可没有那些熟悉的朋友,只能在追缅往事中找到自我,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等一下。”青帝洪厚的声音叫住了二人,“我突然想到一点需要这小家伙帮我完成,白帝那家伙不知道出了山门事情,打了一半就陨落了,我需要让他帮我调查,对,就是这样。”看着二人微笑的看着自己,青帝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朝着二人飞去。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黑帝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对了,这小家伙可是蚩尤最杰出的作品,日后不会再冒出个蚩尤来吧。”“其实我觉得蚩尤也没错,就是手法极端了些,这小家伙没有那种成长环境,更受到这里的天道限制,再加上轩辕的精血在逐步改善他的灵魂,不会有意外啦。”赤帝美妙的声音打消了黑帝的猜疑,三人在一片大海前驻足。 “好家伙,还没修炼神海就如此广阔,日后说不得比你我还要厉害啊,蚩尤这家伙别的不说,他的这些个艺术品可是一件比一件完美。”青帝看着姬天的神海不住赞叹着。“我们开始吧。”赤帝当先化作一只朱雀翱翔天际,高昂的头颅纤细的身躯是那么优美,火红的羽翼在空中洒下火雨,而黑帝和青帝则各自化作玄武和青龙伴着朱雀翩翩起舞,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模糊,最终一团承载着三人溯源的金色流光划入姬天的神海,神海本是碧波荡漾,被金光划入立刻露出了底下已经腐烂的黑色组织,金光一挨近那黑色,黑色就蜕变为粉色,一点又一点,一片又一片,这广袤的大海逐渐遍布金光,成为了金色的海洋,在史书中辉煌过后来又寻不见踪迹的五帝最终都消亡在这里。 此时远在青州的安洛,宏伟的帝都之中,遍布着黄朱二色皇家建筑遍地都是,要说最辉煌的建筑莫过于昔日为黄帝建造的帝陵。黄帝陵位于安洛东面,是整座安洛核心中的核心,能够在这里值守的轩辕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外面守卫重重,可这帝陵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姬文运正是看上了这么一点,才敢在这里和自己父皇的嫔妃偷情。身为皇朝的三皇子,他的身边并不缺女色,可那些庸脂俗粉即便再漂亮也打动不了他的心,于是他便将目光瞄向了自己的妹妹,然而在差点断子绝孙之后,他讶异于自己妹妹强大的修为,更加认定了自己父皇偏心。出于嫉恨和刺激,他找上了同样难耐的丽妃张梦凡,丽妃本来极受姬泽生的宠爱,可张氏一族却仗着这番宠爱闹得民怨沸腾,再加上新进的嫔妃更具诱惑力,一来二去便受到了冷落。恰巧此刻姬文运找上了她,不似皇帝般的年轻身体,俊朗的面容和温柔的情话,很快让丽妃迷上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过真正让她动心的还是姬文运告诉他,会重新扶植自己上位,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帮助三皇子姬文运增强自己的势力,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这黄帝陵内,时不时都会响起丽妃的诱人呻吟,好在陵墓的封闭性极好,若不然丽妃的声音怕是真能传出去。这一日仍旧是二人幽会的日子,诺大的安洛内,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是让二人最放心的。“丽妃娘娘近来又大了不少,怕是没少被我父皇滋润吧。”姬文运一边在张梦凡生上起伏一边说道。享受着那具火热身体的冲击,张梦凡有些痴迷,“你这死鬼,奴家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若不是这样,奴家才不会让他碰呢。”“嘿嘿,骚蹄子,我父皇满足不了你嘛?”张梦凡只觉得愈发舒爽,“那当然了,他最近越来越差劲,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看要入土了。”张梦凡的话然姬文运眸中闪过一丝喜悦,看来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更加卖力的在张梦凡身上折腾,浑然不觉在他身后一道血红色的影子正慢慢接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高县迷踪 从邺城向南继续前进,沿途有着不少的村镇。和北方那些高高筑起的城堡不同的是,这些村镇大多没有像样的城墙。事实上轩辕皇朝绝大多数城镇都没城墙,以皇朝的璀璨明珠安洛为例,就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那些可以翻江倒海的真人们让皇朝不虞被侵犯的危险,皇朝四周都毗邻大海,而海的另一端没有人去探索过,或者说探索过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西面多山地,白虎一族便盘踞在云山雾海的益州,至于西南梁州更是数不尽的崇山峻岭,一直不为皇朝所重视。西北幽州被八岐和凤仙儿占据了八百多年,皇朝却一直没有反应,仿佛那地方也被算作了境外。唯一值得防御的就是北面,数以万计的蛮族部落一直朝着极北延伸出去,其居无定所漂泊流离让皇朝很难彻底清除,于是大大小小的堡垒便成了防御蛮族的绝佳手段。故而整个皇朝就像是一个被围起来的大城堡,只需要防御好外敌内部自可无忧。 拥有城墙的状况一越过邺城进入兖州腹地就很少再见,平坦的腹地和肥沃的土地让百姓们习惯着安稳的生活,没人会觉得皇朝有何危机。而进入这里也就代表着不用为补给发愁,每隔十里必有村落,每隔千里必有县城,大大小小的县城村落就像是在皇朝大地上开庙会,一个地摊接着一个地摊,一个商铺挨着一个商铺。像整个兖州拥有玄北c济南c山阳c济阳c东平共计五个郡,北方地广人稀,每郡下辖县城少则数百,多则上千,官府平日里除了就近几个县直辖之外,其余县城全都由地方上德高望重的三老自行管辖。三老的选举本是由地方自行举荐,可后来渐渐演变成贵族推荐,直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贵族们对自家奴仆的赏赐。起初三老本来也是由三人或者三人以上共同治理地方,可绝大多数三老都会被授予赐姓的殊荣,有了姓的三老们便会努力让自己的姓变成县城的姓,这些大大小小的县城也就变成了一姓之县,族长就变成了唯一的三老。朝廷对这些三老们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只要他们交足了税金,他们怎么折腾都是自己的事情。 高县位于玄北郡最南端,要按距离远近来看的话,它更应该被划归为山阳郡,这里的气候已经比邺城好了许多,丛极北连年吹过来的寒风艰难的越过飞雪山脉后,抵达这里时已经没有一丝寒意。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气候,这里产出的稻谷会被当地人用特殊的手法配合凛冽的山泉酿制成酒,也正是这别具一格的米酒,才让高县时时得到山阳郡郡守的光临。 高县县城前有一栋供来往客人歇脚的客栈,以玄念德为首的一干人等加起来接近百数,自然不可能在此休息。玄凌云照例安排众人在高县西边寻了处山坡安营,派遣几人去城中补给。自从李水德被派去照看姬天之后,玄凌云便迷上了总管这一职务,甚至不需要别人去刻意提醒,人们总能在队伍前后寻到昔日懒散的玄氏二公子的身影。玄念德最终也没有回到邺城,他只是差人通知李水德留守邺城,而玄凌云则作为领队径直南下。核心人物的消失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虽然没人会怀疑玄念德会出什么事,但争权夺利总是人类避免的劣根性。即便贵为玄氏公子,玄念德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二尊贵人物,也对这些亲信们的排外行为无可奈何。 没人知道李水德跟随玄念德多久,但毫无疑问玄念德对他的信任无以复加,也从未有人敢质疑这位总管的权威。现在这位总管正远在邺城陪着姬天,这让有些人的心开始蠢蠢欲动,除了一些侍俾仆人外,能够有资格跟随玄念德去帝都朝觐的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亲信,这些人大抵分成了玄念德从玄氏带出来的亲随,和他久居叶城提拔起来的新进两派。所有人都认为在这个群龙无首的队伍里,只要能表现出足够能力,绝对会获得玄念德更多的青睐,至于玄凌云,那不过是玄念德无人可用之下无奈做法。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得到了些小道消息,玄念德此去帝都必然会有一番大动作。去过安洛的人都忘不了那座伟大城市带给他们的震撼,每次离开那里也都分外不舍,他们还有着更多的精力在安洛折腾。至于叶城,留着那些老头子养老就足够了。整个队伍在这种充满兴奋的状态下,井然有序的南下,每个人都期待着再次见到帝都那宏伟的影子。 小十一作为姬天的婢女,被李水德留下来照顾姬天。小丫头每次揭起面巾为姬天擦脸时,都会见到姬天日渐消瘦的面容,这让她常常以泪洗面。李水德每日都会来为姬天治疗,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于姬天的状态则是一天不如一天。“怎么会这样?昨日还有些血色,怎么今日就没了生息?”李水德面色铁青看着姬天,此刻一直蒙在姬天脸上的白色面巾已被摘下,其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脸颊两侧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大块肉,掀开被子可以看到那条理清晰的肋骨和陷下去的肚子,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血色,脸部更是露出死灰,前几日若有若无的气息也消失不见。李水德没有理会抱着姬天痛哭的十一,拂了拂袖子走出屋内。 呼吸着略带寒意空气,李水德努力遏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此时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和之前相比完全不同,经过这几日给姬天治疗后,借助姬天体内那特殊的淬炼,他已经彻底迈入了炼神期巅峰,他甚至觉得只需要再努力一下,便可突破炼神期进入炼虚期。可就在这时姬天没了生机。李水德不会认为玄念德会因为姬天的离世而迁就自己,在他眼里姬天对于玄念德来说也就是回忆过去时光的玩偶,或许其中会夹杂着一丝对后辈的怜惜,可这不会影响自己在玄念德心中的地位。他自幼就跟着玄念德,自认为最了解自己主人的心思,玄念德此次突然离去,绝不是因为姬天的病情,或许有着其他让他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让李水德感到恐惧的是,玄念德非但让自己留守邺城,而且没有告诉自己他此去的目的。李水德带着惊慌和欣喜度过了这几天,经过了这几天的努力,他的修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这几日的功夫赶得上他苦修数十年所得,可姬天的离世让他开始怀疑玄念德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这么做。 “你且留在邺城,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和姜牧云一同出发。”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李水德越来越觉得玄念德一定知道姬天体内能够促进修为的秘密,果真如此的话,那他李水德就是谋杀姬天的罪魁祸首。恐惧总是伴随着未知愈发深刻,长久以来玄念德一直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般压着他,而为玄念德做的那些事更让他对自己的主人畏惧万分,他看着远处隐约能够看到的飞雪山颠,心中萌发了一种冲动。身后的哭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十一擦着红肿的眼睛对李水德说道:“李总管,公子他不会再回来了是么?” 小丫头个子还不到李水德胸膛,仰着头望向李水德之时,动人的眼眸中还在泛着泪花。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李水德微微摇头,十一很快接受了现实。“李总管,我可以为公子守灵嘛?”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李水德便遣人去通知姜牧云前来安排。由于是病死的缘故,姬天的丧事不能大操大办,况且在这世上他也没几个能来的亲朋。为了送别这位短命的兄弟,姜牧云用一整块寒玉打磨成的棺材,而这也成为姬天最后的归宿。棺材正面上刻着一只奔腾的仙鹿,侧面则是两只翩翩起舞的仙鹤,最上方则是一条在云雾中吞吐象牙珠的黄龙。姬天静静的躺在棺椁之内,聆听着周围几人对他的思念。握着姬天已经不成人形的手掌,姜牧云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将那颗极品元灵放入棺椁之内。病死之人三日必葬,可李水德在参加过姬天的葬礼之后,便告诉姜牧云即刻就要出发。虽然对自己的兄弟有些不舍,可姜牧云知道自己并没有违逆李水德的资本,嘱咐好一切之后,不舍得看了眼姬天的棺椁,姜牧云这才匆匆离去。 姬天的下葬仪式由十一主持,虽然对一个小丫头主持有些不满,可想起郡守大人临走前的嘱托,众人还是一一照办。这个日子并不是很好,但是姬天也没得选,一如既往地灰暗天气给众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灰色。在这个毗邻奈落大沼泽的山地前,在几个老人念完祭文之后,众人快速的将姬天的棺椁放入已经挖好的坑中,不一会儿一个新的坟头就产生了。十一揉着干涩的眼睛,痴痴地跪在姬天坟前。她不听旁人的劝告,坚持要为姬天守灵七天,众人没奈何只好留下两人和足够的补给后踏上了回归之旅。那两人趁着十一发呆,麻利的扎好两顶帐篷,又开始生火造饭。 烟尘顺着风儿飘到了姬天的坟前,一向娇柔的十一像是撒气一般冲过去将二人好不容易生好的火堆踢散。“我的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头上用麻绳束起头发的汉子委屈的喊道。“我不许公子坟前有不洁的东西,你们离远一点生火。”汉子闻言哭笑不得,边拾着散乱的柴火边嘟囔着:“你家公子说不定已经变成不洁的东西了,还说我们”“你说什么?”十一杏目微张,就要给自家公子讨个说法。一旁的机灵汉子见状忙上前拉住十一,“小姐莫生气,他就是个浑人,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离远些就好。” 天上的星星一颗颗的冒了出来,倚在姬天碑前的十一,吃完饭后就那么握着胸前的香囊定定的坐着,从远处看去那柔弱的身影让人心疼。机灵汉子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件皮袄,默默地披在了十一肩上。他大概看了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劝说道:“小姐,还是回帐篷里过夜吧,在外面你这身体可受不了。”十一如同没听到一般,仍旧呆呆的看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机灵汉子回到帐篷之后叹了口气,“这小姐也真够痴心的,要是换做我我可受不了。”“嘿嘿,心疼啦,可惜你再心疼也没有用。”头扎麻绳的汉子一阵怪笑。没有在意他的嗤笑,机灵汉子看着已经躺入温暖被窝的同伴幽幽的说道:“我倒是不心疼那小姐,我是心疼那坟里的千年寒玉。” “你是说,山阳郡郡守也爱喝你家这米酒?”高县客栈内,好不容易安顿好营地后,玄凌云按捺不住那颗跳跃的心,趁着无事带着几个随从来到这座号称高县最大的客栈。“那是当然。”瘦高的店小二一边记着玄凌云点的菜,一边自豪地说道。“要说我们高县的甜酒,那可是老有来历了,据说能够追溯到开国之前呢,那时候啊,我们这里还不叫高县”“高小二,快点招呼客人,别耍嘴皮子。”楼下掌柜的呵斥打断了高小二的即兴演说,他尴尬的摸了摸头,“几位客官,您要的是醋熘鳜鱼c红烧蹄髈c两斤酱牛肉和半斤醉虾,另外还有三斤特色甜酒,诸位稍等,菜马上来。”玄凌云随手弹给小二几钱银子,“跟你们掌柜的说,待会上来跟我们说道说道。”高小二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的跑下楼去。 “怎么?公子对这些奇闻异事感兴趣?”坐在玄凌云左手边的粗犷汉子闷声说道。那汉子名叫玄铁,乃是叶城城卫军副统领,一身武艺仅在王统领之下,而且其正直壮年,日后成就定然可以超过王统领,此次朝觐玄念德本想带上王统领,可王统领以自己老迈为由推荐了玄铁。玄铁为人憨厚正直却也不失心机,见玄凌云对那小二所说,便挑起了话头。玄凌云拈了一块做工略显粗糙的云酥糕边吃边说,“不错,我自小就被关在家里学这学那,一直都想出来领略各地山水人情,皇朝如此广大,有趣的事情也定然许多,我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走遍皇朝。”“哈哈哈,某少年时在北地漂泊过,公子既有如此雅兴,这日后路上,咱俩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哼,公子儒雅,自小习诗修真,北地大多苦寒,哪及得上南方秀丽多姿。”玄铁对面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对玄铁的讥讽。“玄风,你这腌臜货,有本事就和某去干一场。”玄铁一下子就被玄风激起了怒火哇哇直叫,也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不少唾沫星子都朝着对面的玄风扑去,玄凌云这边倒是没有半点。玄风自然不会遭此羞辱,他也知道在这种场合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瞅着肉眼可见的唾沫星子就要飞到自己脸上,他右手一抻展开一直被自己握住的扇子,大团大团的火芙蓉从扇面上铺展开来,仿佛随时都可以落下花瓣。玄风面带微笑轻轻一扇,那数量不少的唾沫星子瞬间化作一团团雾气,消失在灰暗的夜空中。 趁着小二端上饭菜,玄凌云哈哈一笑,“玄铁大哥不必动怒,我想玄风前辈定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大家一路行来也都颇为劳累,小弟我日后还有不少事情都要倚仗二位。来,咱们都把酒杯端起来,尝尝这甜酒的独到之处。”玄凌云当先饮下一杯,只觉得吞下了一道火,这火一入喉头立刻变得温润起来,从喉头至小腹传来的快感,让玄凌云打了个激灵。他放下酒杯看着玄风,只见玄风同样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公子,这酒,莫不是”玄凌云抬手止住了玄风,玄铁则看着二人打哑谜,有些摸不着头脑。“小二,快上来给爷几个将将这高县的趣事儿。” 等到高小二心满意足的发表完自己的演讲之后,玄凌云有些失望,他摇晃着杯中透明的液体,“小二,这酒只有你们高县产出吗?”“爷,可不是吗,这甜酒我们高县可是独一份,在附近几个县也都大大有名。爷你也觉得这酒不错吧。”“非常好的酒,你方才还说,山阳郡郡守也经常来这里喝酒?”“是啊,那郡守隔三查五就来我们这里喝酒,每次来都前呼后拥的。”玄凌云听到此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那这郡守大人也在你们家喝酒么?”“那哪能啊,爷您可真爱说笑。我们这里虽说是高县最大的酒楼,可郡守大人身份何等尊贵,怎会屈尊到我们这儿来。那郡守大人为了能够经常喝到这刚产出的美酒,在我们县东边还专门圈了一大块地办了个酒庄。不瞒您说,我们这酒之所以如此甜美,就是这泉水的甘美所致,郡守大人来此之后便霸住了泉水的源头,我们店里的就还是从他那酒庄置办过来的。”说着高小二脸上闪过一丝不忿。 玄凌云扔给高小二一点碎银子打发他下去,低声对玄风说道:“看来是这么回事了。”玄风则有些疑惑,“既是如此他为何不上报朝廷呢,他身为郡守必然是大贵族后裔,再有如此功绩拔擢进枢密院都不是难事。”“怕是我们这位郡守大人有着更大的野心吧。”玄凌云冷笑一声,喝完杯中之酒。一旁的玄铁小心的观察着四周,没有打扰二人交谈。“公子,此事要不要告诉大人。”“叔父此去有重要事情,还是先不要打搅他了。你晚上去东边探一探虚实,如果所料不错那里必然有人把守,定要小心啊。”玄风闻言点头应是,说罢几人丢下银子朝着西边营地走去。 高县的东边有着明显的地标,广阔的平原之上,一处低矮的山谷迎风而立。从山间流淌下来的泉水清冽且甘美,让不少路过高县的人都称赞不绝。然而山阳郡郡守的霸道举动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在高县城内,经常可以聆听到人们对这位郡守大人以及他的母亲的问候。更让人们觉得愤怒的是,高县三老高守田自打继承这个位子以来,就一直迎合那位郡守,许多人都认为三老已经忘记这高县是归属玄北郡管辖。高守田不但帮助山阳郡郡守兴建酒庄,还隐瞒这里的情况不向玄北郡汇报,酒庄竣工后,解决的县里很大一部分的治安问题,闲散人员全被派去酒庄做工,一定程度上也改善了这里的经济。高守田本以为这样一来族人们便会理解他的卑躬屈膝,可吃饱肚子饿人们似乎对郡守大人的母亲问候的更加频繁,以至于每次山阳郡郡守驾临时,他都不得不实施戒严。 此刻的高守田正细心嘱咐着自己的小儿子,上次山阳郡郡守走之前,特意带走了自己这个心肝宝贝,这让他们父子足足等了半年才再次相见。经过与山阳郡郡守十多年的合作,他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失去了郡守大人的信任,起初还是由他自己管着酒庄,可后来自己就被郡守派来的心腹顶替,再后来郡守驾临的次数越来越多,这让他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郡守才带走了他的小儿子。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上充满着兴奋,嘴中不住地说着郡府如何繁华,郡守大人如何和蔼,他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就说不出口。他并不是没有希望通过儿子来改善和郡守大人日益生疏的关系,可以儿子给自己形容的生活来看,显然郡守大人只不过是看上了高县的特殊。虽然祖上也曾有着辉煌的历史,据说先祖还给黄帝陛下牵过马,可几代人传下来,也就得了高县这一块儿小地方。大儿子在军中参军,他就想守着高县再传给自己的小儿子,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念想。故而即便是郡守的人越来越放肆,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面对强势无比的郡守,自己这个小小的三老又能怎样呢? 就在高守田担忧自家小儿子之时,玄风已经悄悄的潜入东边山谷,几十里的路程对于他这个炼神期初期的修士来说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进入这个山谷后,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硕大的抑光阵法下,到处张挂的琉璃灯笼,将整个酒庄照的通明,其中人头攒动来来往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玄风掏出一张匿形符两指一撮,一道火光就将符纸烧成灰烬,他的身子也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贴在墙上,有了这匿形符的遮掩,只要这里面没有炼神期高手,他自信不会被人发现。即便有如此高手,以他的身手配合玄念德赐予他的法器,也是凌然不惧。 玄风光明正大的沿着道路走进酒庄,果然路上的守卫没有发觉其踪迹。这酒庄从外面看去只有一个窄小的入口,可一进去之后除了一些制酒酿酒的屋舍外,还有不少窖藏美酒的库房。玄风随意揭起一坛美酒喝了几口,透过窗户突然间看到后面有一处大型的黑色湖泊,见到那黑色湖泊,玄风便肯定了之前的猜想。他稍稍提起元力双脚踩着湖面,不过瞬息就已经到了湖对面。寻到一处湖泊的源头之后,他顺着那涓涓流淌的黑色小溪一直朝山谷内侧掠去。 越往山上路越难走,不过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玄风毫不费力的爬到山顶,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整座山谷已经被挖的通透,像一个陨石坑一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玄风面前,巨坑中铺陈着各种用木头制成的支架,不少人沿着支架连接成的道路缓缓地朝上面走来。而巨坑侧面则如同蜂窝一般,工人们穿着麻布短衫,随意的箍起散乱的长发,口中含着一盏油灯在矿洞中进进出出。或是背着水桶或是背着矿石,在不远处凶神恶煞的监工呼喝声中匆匆而行。而巨坑中间用木头围城的营地内,空旷的地面上摆放着各色还未加工的元石。 饶是玄风见过不少世面,可如此一处元石矿竟然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被秘密开采,他吃惊的同时也佩服着山阳郡郡守的胆量。按照这个元石矿的开采量,保底也是一个大型元石矿,在皇朝五州内,发现元石矿如有不上报者夷其九族,四圣族管辖的那四州也有着类似的条例。玄风回想了下山阳郡郡守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杨子奇,杨姓似乎是姜氏的分支,这么算来姜绝之也有可能掺和在其中,而玄念德似乎有意将姜绝之的侄子姜牧云揽至麾下,这么一算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头痛,他只需要带回去东西即可。玄风脚尖一点缓缓落到元石矿堆旁,随意挑起一块红色的元石揣进囊中,又踩着风飘然远去。 等玄风回到营地时,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他寻到自己的帐篷准备歇下时,看到远处玄铁在练武的身影。“玄铁老弟这么晚还在练功,这修武当真是辛苦啊。”看着在星空下挥洒汗水的玄铁,玄风又是忍不住讥笑。玄铁默不作声,直到打完最后一招,收回了遒劲有力的拳头,蓬勃的气息也顺着他的收招隐匿不见。“某一拳头就能拍死你,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话说你这大半夜的不在这调息,跑出去作甚?”玄风避而不答,得意的朝玄铁一笑,扭着身子离去。玄铁看着玄风的背影啐了一口,顺势扎入一旁的河中。 第二日一大早,玄凌云摸着手中的红色元石,璀璨的光华时不时划过元石表面,玄凌云沉思许久后说道:“此间事还是不要告诉叔父,我决定遣人将此地之事告知姜绝之,若此事是他授意,就当做给他一个警告,若事后没有他在指使,那就说明杨子奇身后另有他人,单凭一个郡守是不敢做出此等事的。”“公子所言甚是,我也深有同感。我这就遣人将这东西送给姜绝之,届时看他如何反应。”二人一拍即合,定下了此事的论调。随后,又是一天新的旅途,玄凌云用凉水洗了把脸后,开始安排其他事宜。 安洛帝都之内,在离北面皇宫不远的一处冠军侯宅邸里,一位身着蟒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闭目调息。忽然间,房中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男子咦了一声睁开眼睛,手中冒出一团紫气打在房内的黑铜鼎炉上。鼎炉被紫气打中,微微摇晃了下,一条密道就出现在了地面上。男子也不顾头上高高的峨冠被撞歪,快步走到密室之内。窄小的密室一览无遗,光滑的地面上被人用元石粉勾勒出一些让人看不太懂的阵法,阵法中央摆放着一个用来打坐的白色蒲团。而在阵法之外,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用来联络的玉符。摘下正在闪光的玉符,男子又是一道紫气将头顶正在鸣唱的布谷鸟止住,这才开始查看玉符。“高县之事已定,谨候上使密令。”男子看到讯息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指尖微微泛紫擦过玉符。做完这一切后,男子回到屋内对着一面来自幽州的水晶鎏花镜整理衣冠,当他把头上那高高的峨冠戴好时,便听到门外的仆人轻声喊道:“侯爷,该早朝了。” 冠军侯张圣佑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这一点是帝都所有权贵的共识。每次早朝他都是最早来到文华殿前的,可惜他却不能站在第一排。他喜欢静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前方思考。能和他站一起的人都不爱和他搭话,不够资格与他站一起的人又畏惧他的威严,不畏惧他的大人们也没有精力去同他闲聊,这就导致每次他都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张圣佑也确实是个孤儿,三十多年前的一场大火让冠军侯一家十几口都化为灰烬,唯独当晚在奶娘家度过的张圣佑存活下来。皇帝姬泽生对其视为己出无微不至,在宫中将其养大。成年后的张圣佑如愿以偿的继承了父亲冠军侯的名号,也只得到了这一个名号。曾经掌握皇朝五大卫的冠军侯,如今只是个躲在皇帝羽翼下的鹰雏,即便这个鹰雏已经年近四十,皇帝依旧没有将掌控五大卫的权力相让。 “侯爷,侯爷。”张圣佑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叫他,他回头看着脸上全是褶子的太监总管面带微笑,弓着身子叫着自己。顺手将随身携带的籽玉玉佩递给太监总管,张圣佑扯着有些僵硬的嗓子说道:“魏公公寻本侯有事?”魏公公笑眯眯的接过玉佩,不由得感慨万分,昔日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玩耍的小屁孩如今已经成了万人之上的冠军侯,而自己身后那个更小的小屁孩,也顺理成章的成了三皇子。“不是奴才寻侯爷,侯爷你看。”顺着魏公公这一指,张圣佑才看到三皇子姬文运正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三皇子的名声他早有所闻,比起太子和二皇子来说,这姬文运就是个纨绔,朝臣们宁愿去附从那些年纪更小的皇子们,也不愿意跟三皇子厮混。不过张圣佑并不在意这些,一个人的成就并不是看他一时所为,而是要看他心中志向。至少现在看起来,这位三皇子就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没有穿平日里皇子穿着的明黄色服饰,今日姬文运穿了一身大红色劲装,头上仅用一根红色绸带扎紧长发,一根黑色的鎏金腰带便将三皇子的身姿展现出来,风儿让他头上的绸带缓缓飘动,让他整体看上去精神且倜傥。“见过三皇子,不知三皇子为何唤本侯?”冷淡且无礼,张圣佑的态度并没有让姬文运生气,他反倒是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位侯爷,一身旧蟒袍显得有些落魄,整个人如同冰山般让人难以接近。“张大哥客气了,小时候咱俩还在一起玩耍呢,如今怎就这么生分。”姬文运顺势就要搂住张圣佑,这不符合宫廷礼仪的举动让站在二人身旁的魏公公蠕动了下喉头。 张圣佑显然没有接受姬文运的好意,一个侧身避开他张开的手臂。“三皇子说的是,本侯也想知道何时开始你我就变得生分了呢?”姬文运脸色一变,强忍着心中怒火,他万没有想到张圣佑如此不近人情。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需要的嘛。尴尬的收回手臂,姬文运哈哈一笑,“人言冠军侯冷若冰霜果然不假,不过别人不知,本殿却是知道,这看似冰霜的外表下,可是隐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岩浆哟。”张圣佑不知姬文运此话何意,不过这话却是触动了他的心弦。他向前踱了两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柔和些,“三皇子有话还请直说。”姬文运见此不由分外得意,这让他对那个在帝陵突然出现的影子更加信服,这冠军侯果然有猫腻。 那一日他与张梦凡幽会之时,得到了张圣佑的应许之后他更加卖力的伺候她,就在他感觉即将要达到巅峰之时,突然出现的血色身影让张梦凡尖叫起来,这尖叫也差点让他自己失去能力。二人赤裸相拥看着近在咫尺的血影,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那血影略显模糊,面庞也看不清楚,在咿咿呀呀地几声嘶吼后,他指着姬文运终于说出话来。“你可是姬氏子孙?”姬文运咽了口唾沫惊惶地点了点头。“哈哈,姬氏子孙?在自己先祖灵前做这种苟且之事,你可真个孝子贤孙啊。”血影语气充满嘲讽,让姬文运的脸涨得跟血影一样红。 “那又如何,说不得先祖在世比我还乱来呢。”似乎是要挽回一点颜面,也看出了血影没有杀意,姬文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反驳道。血影单手撑着下巴,似乎发现了让他新奇的事物,“你很不错,嘿嘿嘿,很不错。”血影的尖笑让姬文运耳膜一阵刺痛,他在穿好衣服之后,平日里那份从容又回到了身上,不舍得扫了眼张梦凡的玉兔,催促着她赶紧穿衣。他本以为血影阻拦张梦凡离去,可直到张梦凡离开陵寝,血影也丝毫未动,似乎完全不在意。“阁下神出鬼没,难道不知这里是皇朝禁地?”姬文运的声调突然拔高了好几倍,厉声斥责血影。血影完全不为所动,当他如空气一般。姬文运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也算半个修真者,他掏出一把玉符看也不看朝着血影砸去,血影探手接过玉符,竟然一口一个将玉符吞了下去,血影咀嚼玉符的嘎嘣脆响让姬文运的身子不住颤抖。等到血影将玉符全部吃下,本来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了些。他满意的摇晃了下脑袋对姬文运道:“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同时我也会报答你。”“报答我?你凭什么报答我?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算你有点眼力。”血影毫不在意被看破状态,反倒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你不告诉我,我可以找别人。我不帮助你,你又能去找谁呢?方才你二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只要你愿意帮我回复实力,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血影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带起了一丝魅惑,姬文运本能的点头就要答应,可胸前蓝光一闪让他恢复了意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安洛圣宫 看到文华殿前门隐约闪过几个人影,姬文运立马打消了和张圣佑继续套近乎的念头。一阵清风随着殿门打开灌入殿前,姬文运故作潇洒的挥了挥袖子,朝着迎面而来的几个老头走去。姬文运虽然知道自己不受这些朝臣的待见,但还是走在路边,见到面前的老骨头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看着他们弱不禁风的样子,姬文运怀疑他们会不会被一阵风卷走性命。三皇子故意示好的做法没有引起那几人的注意,他们仿佛看不到朝自己微笑的姬文运,有说有笑的走到了张圣佑前面站定。 空旷的文华殿前,伴随着几个老头的说笑声,整座皇宫似乎也有了些生气。官员们陆陆续续的走到文华殿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附和着身边的人。魏公公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趁别人不注意,悄摸着塞给张圣佑一个精致的碧玉盒,“侯爷,这是三皇子殿下嘱托我给您的,说是让您今儿个早朝献给陛下。”张圣佑本不欲接,可魏公公说完话便顺着文华殿侧门走开,丝毫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在袖中抚摸着碧玉盒,没有预想中的冰凉触感,一丝温热透过盒子传了过来。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光明正大的拿出盒子直接打开,龙眼般大小的猩红丹药映入眼帘,从丹药上散发的阵阵肉眼可见的血红色雾气,一股带着奢靡的馨香气息扑入鼻中。 那气息方一入鼻,张圣佑就感觉到体内元力窜动,全身血液逆流,脑中尽是各种旖旎的画面。脸色涨得通红的冠军侯赶紧收起盒子,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张圣佑还是小瞧了这丹药的效力,在他前面离他最近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正聊得兴起,可在他打开药盒之后,长满褐斑的褶皱脸庞顿时如同血滴,居中那位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四处打量,可怎么也没找出暗害他们的人。这几位身为重臣,多少也是修行过的,可他们不比那些真人,现如今已经是鸡皮鹤发风烛残年,而今陡然间被这药力刺激,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少。于是,文华殿正门就在一阵喘气声夹杂着咳嗽声中,缓缓地打开。 轩辕皇朝虽然广袤无边,可是实际上每日需要处理的事物早已固定,与地方上郡守为主三老为辅的粗糙管理方式不同的是,中央有着一整套完备的文官体系。本来这文官制度应当推广至皇朝各处,可实际上实施起来却受到了重重阻碍,不论是高高在上的真人还是统领各地的贵族,都把朝廷派来的文官看作是剥夺他们权力的魔鬼。实际上就连州牧们派出的郡守如果不和当地豪强打好关系,都有着被手下人制约的危险。虽然对整个皇朝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感到不满,可千年以来的安稳和历年足额的税金让皇帝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毕竟皇朝五卫和九边禁军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的,只要掌握好五大州牧和那些数的过来的郡守,剩下来即便有个别人想要作乱,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相对于那些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作乱的泥腿子来说,真人和贵族才是皇帝的敌人。 除了每月十五会在金銮殿例行一次大朝之外,每隔三日会在文华殿进行小朝。与大朝动辄上千官员参与不同,小朝仅要求一些地位尊贵的官员参加,而每次小朝讨论的事情,都和皇帝息息相关。走入殿内,九个焚着龙涎香的墨玉鼎炉呈九宫排开,文华殿上首摆放着皇帝御用的金质龙椅,往下排列开来的是四张比龙椅做工稍差一些的玉质椅子。除了几个老臣和张圣佑之外,其余依次进入文华殿的朝臣们都按照顺序懒散的站着,直到上面魏公公喊出陛下驾到时,朝臣们这才收起睡意挺直了胸膛,炯炯有神的看着从殿后屏风中走出的皇帝。皇帝身形比常人略高,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不怒自威,可本来威严的气质随着他的动作顿时化为乌有。 此刻的皇帝姬泽生慵懒的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站在下方的臣子们,目光扫过四张玉椅时,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小朝不似大朝那般庄重,在这里朝臣们可以看到皇帝更类似人一面,而不是像个庄严的木头一样,高高的坐在上首。对于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姬泽生满意的看着朝臣们向自己朝拜,只有在小朝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说一不二的至尊。“李德功,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红光满面的啊,有什么喜事和朕说说。”随着皇帝拉家常一般的话语,朝臣们擦了擦头上的汗站了起来。离姬泽生最近的老头子走出队列,朝着皇帝稽首道:“回避下,老臣昨夜梦见有远古黄龙临世,就落在这文华殿前,那黄龙口吐人言,朝着陛下跪拜。老臣便是为了此事,这才如此激动啊。” 姬泽生面带笑意的听着这位皇朝宰相的马屁,觉得自己有必要物色点新的人才,每次看着在他眼前晃得全是一把胡子的老骨架,他就想起了那群扒着棺材板就是不肯进去的真人。虽然说他在姬氏一位真人去世时一举突破至炼虚期,侥幸迈入了真人的行列,可对于那些令他无可奈何地老家伙他是痛恨万分。他们不但享受着自己的权力,还占有着广袤的土地。更令姬泽生憎恶的是他的那位皇叔,扬州王姬世界。这位皇叔独霸扬州的做法让自己又失去了一州之土,虽然那位皇叔还没有什么太过悖逆的表现,可自己本就被分的支离破碎的的权力再次被人分割的感觉让姬泽生恨不得立刻就将姬世界碎尸万段。 姬泽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困在笼子里的真龙,无论做什么都不得自由。想到此处他舒活了下筋骨,一阵倦意油然而生,昨夜的疲惫让他再次打了个哈欠,李德功见状尴尬的走回原位,一时间文华殿又恢复了寂静。眼见皇帝无心在此,魏公公紧走两步挨近姬泽生悄悄说了句什么,姬泽生双眼一亮看向张圣佑。对于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冠军侯,姬泽生还是十分信赖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义子一只想要什么,可是五卫太过重要,他不敢轻易松手。“佑儿,你可是有事?”冠军侯张圣佑见到魏公公凑近皇帝时,便知道自己今日是免不了要被点名。而看着哈欠连天的皇帝,联想到前不久刚刚送入后宫的秀女,张圣佑便明白了姬文运的用意。 “启禀陛下,微臣昨日闲逛之时,得到一枚九转造化丹,一看到此丹微臣就想天底下也只有陛下能够用此灵丹,故而今日特地来献给陛下。”在朝臣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冠军侯双手捧着碧玉盒递给魏公公。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碧玉盒顺手打开,诱人的丹香血红的色泽无不说明这是一颗极品丹药。然而皇帝见到丹药时眼角一抽,紧接着堆起笑容。“好啊,佑儿你孝心有加啊,比朕那些个不成器的儿子好太多了。”得到皇帝表扬的张圣佑并没有十分欢喜,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退回原位,而得到丹药的皇帝迫不及待的散了早朝。 自古以来温柔乡便是英雄冢,皇帝姬泽生在劳心国事之余最喜欢的便是陪伴美人,皇帝并不觉得宠幸美人会耽误政事,甚至有时候他会因为和某位宠妃彻夜不眠,进而取消早朝。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皇帝在面对无力抵抗的现实前,自我逃避的写照。一从文华殿出来,皇帝便坐上銮驾催促着那些身高力壮的太监朝后宫而去,魏公公则留下来替皇帝处理那些令他烦心的政事。身为大内总管,魏公公每日陪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并不多,他除了早晚坚持伺候皇帝起居之外,别的时间总是在忙里忙外,大到社稷神器,小到御膳后厨,都能找到他的身影。人们总说为魏公公完全不显老,看着总是那么精神。魏公公每次听到人家这么说,总会谦卑的回一句,都是托皇上的福。 得到九转造化丹的姬泽生紧紧攥着丹药直奔,一遍遍的催促太监们跑快些。以他的实力不过转瞬便可回到后宫,可是皇帝不论在何时都不能丢掉威仪,而且他心里清楚,他现在飞回宫的话,明天就会有一帮子老骨头来敲他的宫门。他此刻只得将心中的躁动通过手中的金丝玉缕马鞭,一次次的发泄在走在前面的太监身上。 紫薇宫位于皇帝庞大的后宫中间,距离皇帝日常起居的文华殿不远不近。这里曾经是历任皇后专属的宫殿,整座宫殿用掺和着紫薇花的花泥铸就,支撑宫殿的梁木全是从南方运来的上好杉木,宫殿上铺满了闪耀着各种颜色的琉璃瓦片。可走进这座奢华且芳香的宫殿,可以看到其与外表不相符的单调。除了摆在中庭的紫铜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外,旁的装饰物全都没有。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帝的銮驾终于停在了紫薇宫门口,得到消息的淑嫔早早就跪在门口恭候皇帝。姬泽生在淑嫔的搀扶下走入紫薇宫。掀开重重的帷幕,皇帝抬手示意宫女们退下。 淑嫔看着略显焦急的皇帝,半是娇羞半是欣喜,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帝坐下,正当她想着该如何讨得皇帝的欢心之时,忽然觉得颈间一重,直直的倒在了床上。姬泽生做完这一切后,径直绕到紫薇殿后殿。后殿与前殿的清冷又有不同,这里摆放着一尊高达三丈的黄帝塑像,塑像前则摆着一些祭祀用的果蔬。姬泽生仰望着自己的先祖,习惯性的拜了一拜,每次看着这黄帝雕像,他都忍不住想问一问这位先祖,为什么要把半数江山拱手送人。或许这才是自己和这位先祖的差距吧,姬泽生自嘲的想了想,探了探身子轻轻转动塑像的小脚趾。咔嚓嚓嚓的细微响动足以证明这里的机关制作精良,随着姬泽生的动作,塑像前方的巨大支柱露出一条缝隙。随着缝隙的扩大,一处幽暗的隧道呈现出来,姬泽生沿着隧道向里走去,昏暗潮湿的隧道并不影响姬泽生前进的步伐,以他炼虚期的修为,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亦可纤毫毕现。隧道也不知是通往何处,上方时不时会滴出水来。走了不到一会儿,隧道变得平坦起来,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代替了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两边也被安装上鲛油灯。走到这里姬泽生的步伐又加快许多,最后在一处石屋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座用各种石头拼凑成的房屋,在鲛油灯的映照下,杂乱的的颜色和不规则的形状凸现出来,没有任何美观的石屋勉强能够住人,能够再这里居住的人,要么就是心无旁骛的圣人,要么就是心如死灰的废人。“你来了。”姬泽生还未说话,就听到是屋内传出一阵苍老还夹杂着气喘的声音。姬泽生并未答话,仿佛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风景。“都跟你说了,咳咳,少来这里。虽然机关秘术不掺杂元力,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咳咳咳,可你是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啊咳咳咳咳咳呸,若是被人发现,你来此见我,大祸难逃啊。”简单的几句话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传了出来,姬泽生闻言眉宇间透出一丝担忧。“我也并不想来此,只不过今日张圣佑献给我这样东西,我觉得和你说的有些像,这才赶着给你送来。”姬泽生说着将碧玉盒抛入石屋之内,不一会儿丹药的芳香便从中传出。 “九转造化丹?”苍老的声音咦了一声,“不,不对,这上面有血腥气,虽然被丹药的浓郁芳香掩饰得很好,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姬泽生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依你看,这丹药对你的伤势可有疗效。”静静地等了一个时辰,苍老声音才再次出现。“这九转造化丹是极具催情效力的春药,其中蕴含的功效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生龙活虎的持续九天九夜,事后更可以让其萃取女方元阴,达到补阳的效果。我这伤势需要庞大的元力疗养,可恨那些该死的,将我囚禁在此。好在有你的帮助,这些年我已然恢复了一些实力。这九转造化丹虽然不对症状,其中蕴含的药力也是差强人意,不过比你之前送来的那些强多了。”姬泽生耐心地听着苍老声音絮叨,得了丹药之后他说话比方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了太多,苍老声音絮叨完后,一团血红色的暗影被扔了出来。“你想看的就是这个吧,血魔,嘿嘿嘿。” 漂浮在姬泽生手掌中间的血色暗影,此刻正在一个透明光球内乱窜,每当它触碰到光球边缘之时,就会被一道金色的符篆阻拦,而触碰到金色符篆的血影,身形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散发出恶臭,同时影子也会模糊一些。挣扎了许久的血影越来越黯淡,最终乖乖的漂浮在光球中间。姬泽生看着静下来的血影,浑身不自在的颤抖着。“这c这就是传说中的血魔?”“当然不是。这不过是血魔的一缕分神罢了,而且老夫可以肯定,这血魔定然刚刚苏醒,要不然你我二人都得交代在这里。”姬泽生看着血影不复方才的紧张,想着自己之前在轩辕阁内看到的那本古籍。“轩辕隐踪血魔见,天道流离造化现。天上千古明明日,陛下不朽万万年。”虽然他完全搞不懂天道啊造化啊日啊是什么意思,不过不朽万万年他还是了解的。身为皇帝他已经有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地位,身为真人他也有着傲视天下的实力,可这一切都不够,他想要有着更多的权力和实力,他要他所见到的一切都臣服在自己脚下,他要让那些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老骨头全都匍匐在自己面前,他要让那些日益贪婪的贵族瑟瑟发抖,看着手中的血魔分神,他不禁哈哈大笑,他不仅要现在驾驭一切,将来仍旧要统领万方。 “幸得你来寻我,要不然这丹药一入腹内,你便会成为那血魔的傀儡,张家那小家伙对你还真是一片孝心呐。”老人的声音让姬泽生的笑声戛然而止,幻想变成现实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不过眼前的问题还需解决。“那这玩意要怎么解决,直接灭杀么?”姬泽生掂了掂手中的光球,不由问道。“血魔乃世间最污秽之物,需得世间最光明之物克制才会湮灭,我这药师琉璃光正是光明之物,自然可以克制血魔。不过现在即将这分神湮灭容易打草惊蛇,你就不想看看这些小家伙接下来想做什么嘛?”姬泽生闻言点了点头,“张圣佑的小动作我全都知道,他不过就是想要了解当年冠军侯一案,不足为虑。我从大伴那儿得知,这九转造化丹可是我那宝贝三儿子送给张圣佑的。嘿嘿,若是我那其他两个儿子送来的倒还罢了,他突然有能耐送来这等宝物,着实让我怀疑啊。”“所以你就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急匆匆的来我这求证?”姬泽生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此举有些冒险,可结果让他很是满意。“倒也不全因为这一点,我刚拿上这丹药心中就莫名的厌恶,故而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嗯,你能如此谨慎很好,为君者如履薄冰,不得不百般提防。你且快些回去吧,久了惹人生疑。”苍老声音说完便沉寂下去,姬泽生也顺着原路快速返回。 赶到紫薇殿时,淑嫔仍旧昏倒在床,姬泽生小心的探出神识检查了下四周,发现并无人迹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略显娇媚的淑嫔,姬泽生中指一弹,一道灵光便射入淑嫔太阳穴。不一会儿淑嫔白嫩的身子微微发粉,脸上也露出两酡酥红,一声声诱人的轻哼不自觉的喊了出来。姬泽生三下五除二将淑嫔扒光,面对美人赤裸的身体却没有显出一丝的兴趣。过了良久,淑嫔从梦呓中醒来,看着在床边穿衣的皇帝,她伸出莲藕般的玉臂揽住姬泽生的腰,“陛下方才好是勇猛,奴家觉得都要上天了。”姬泽生转过身子捏着淑嫔的嫩脸,宠爱的亲了上去,“乖乖休息,朕忙完事情就来找你。”皇帝成熟且帅气的笑容让淑嫔不禁沉醉在其中,不过她也知道皇帝不是属于她一人的。赤裸着身子站在床边,淑嫔乖巧的为姬泽生更衣。 “如你所说,本殿多久可以控制皇帝。”看着在自己对面吮吸人血的血魔,还有四周几具散乱的尸体,姬文运略带嫌恶的捂着鼻子。“你且放心,只需七七四十九日,你父亲就会乖乖的听你的话。”“闭嘴。”姬文运粗暴的打断血魔的话,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父亲变成傀儡,可一想到姬泽生伟岸的身影,他就觉得一阵心慌。这种心慌在之前和丽妃张梦凡偷情之时也曾有过,不过这次远比之前强烈得多。在他心里同时也升起一股激动,一想到自己即将可以君临天下,他就不进心潮澎湃。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帝的姬文运高傲的看了一眼血魔,居高临下的说道:“日后不要这么没规矩,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没必要大庭广众就杀人,害得我损失了一个玩具。”说罢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横在桌上的婢女,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看着姬文运渐行渐远的身影,血魔嘿嘿一笑,抓起那具婢女的尸体对着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刚刚苏醒的血魔通过姬文运了解到了皇朝的大致情况,作为一个被黄帝封印千年而不死的灵体,血魔巅峰实力传说可以和魔神蚩尤并肩。不似蚩尤那般武力强大,血魔更多的能力体现自操纵人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够让别人代劳的事情自己绝不去做。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因何变成了现在这样,但人心依旧没有改变,贪婪c自私c怯懦c畏惧等等 ,能够让他利用的从来就没变过。想起千年之前那场大战,血魔到现在还是胆战心惊,从那虚无空间冒出来的强大存在,每一个散发的气息都让他感到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而其中一个就是将他顺手封印的黄帝。故而刚刚苏醒的他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从姬文运身上感觉到细微的黄帝气息让他差点哭出来。而姬文运的懦弱和大胆也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愈发美好,而从姬文运那里得知现在实力最高的是那些真人之后,血魔大着胆子朝安洛西边的几处巨大宅邸探去。 姬氏的真人们或是游历或是隐居,鲜有在安洛定居的。而正对着黄帝陵,四处巨大的宅邸分别象征着四圣族的四圣宫,四圣宫是专门为了祭奠四帝而修葺的建筑群,黄帝的合道导致黄帝陵内不过是一副衣冠冢,而四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同样没有选择在安洛长眠。四处风格迥异的主殿周围汇聚了天下能工巧匠的心血,和黄帝陵的庄严肃穆禁止入内不同,这里成了安洛贵族久居的乐园。华美的楼阁和精致的奇花异草让人对这里流连忘返,除了祭祀四帝的主殿外,周边的宫殿都被大贵族们买下定居,而资金紧张的其他贵族则住的更远一些。最靠近主殿的建筑群反倒空出来许多,这里都是为了四圣族的真人们准备的居所,真人们虽然尊贵无比,但还是不够资格住在圣宫的,故而圣宫外面特意留下了他们的居所,但有四位特殊的真人常年居住在圣宫中侍奉四帝。皇朝一直传闻有真人从开朝之日活到了现在,跨越千年的寿命足以令任何人疯狂,也会让所有人忌惮,而他们居住的圣宫,便是皇朝的信仰中心。逝去的是用来缅怀的,只有活着的人才值得崇拜,这四位真人除了十年一次的真人之议外很少露面,皇朝的真人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这四位从来没有变过。也正是因为这四位的存在,导致皇族姬氏在四圣族面前永远矮了一头。 朱雀宫在四圣宫的南面,进入这里就犹如进入了火焰的世界,翻滚在湖中的不是湖水而是从地下引出的岩浆,当然这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这些岩浆只不过是地火的伴生物,修士们常常会借用地火炼丹炼器,引出来的岩浆便在这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而路边尽是长着火红树叶的梧桐,吸引着各式鸟儿来此筑巢。地下铺满了被汲取完元力的红色元石,光着脚走在上面十分舒服。血魔并不是因为这里风景独特才来此探查,他只是觉得这里看着更舒服一些。一入圣宫外围,他就察觉到了此处遍布的巨型感应禁制,不过灵体的独特性让他并没有被发现,这也让他收起了小觑之心。一路上除了一些忙碌的仆人之外,血魔并没有见到其他特别的人,这里就连修士都比外面少了很多。他掬了一捧岩浆漱了漱口,岩浆在他嘴中发出滋啦啦的细微响声,感受着嘴中的酥麻,血魔终于找到了点存在的感觉。 长达千年的封印让他在黄帝陵中彻底绝望,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而黄帝封印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他才得以逃脱出来。他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逃得越远越好,和姬文运合作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可通过近几天的观察,他似乎看不到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存在,虽然自己还没有恢复实力。远处的朱雀宫主殿传来一阵阵火热的气息,但有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而细细品味过后,血魔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只是一丢丢微弱的气息,虚弱到血魔认为它对自己毫无威胁,可血魔还是考虑了良久,最终决定远远的去看一下。 朱雀宫宫顶栖息着一只巨大的朱雀,当然并不是真的朱雀,而是由能工巧匠们精心打造出来的模型。据说在四圣族中存在着这些远古的神兽,可从没有人见过它们,久而久之也成被人就当做神化圣族的传说。在不远处的血魔却察觉出从那朱雀模型中传出的朱雀气息,好像是一丝朱雀的本命真血存在于其中。作为凤族一脉,朱雀这种神兽天生就具有涅槃的能力,不死鸟的威名更不是白叫的,只不过每次涅槃所需的能量太过巨大,而其耗费的时间又太过长久,以至于没人亲眼看见过浴火重生的景象。小心的绕着朱雀宫走了一圈,血魔稍稍安心下来,很明显这只是个以朱雀真血为引的聚元阵法,并不是他之前所想的其他危险。 血魔稍稍一动,身影就出现在朱雀宫宫顶,其看似高大的身影落在用废弃元石打造的赤红色瓦片上没有发出丝毫动静,看着这些本来是方便替换才堆砌在宫顶的瓦片,血魔微微一笑,过了千年这建筑的花样仍旧没有变太多,似乎人们都把精力用在了争权夺利上。揭开一片瓦片朝着下方看去,一股比外面还热的热风涌了出来,各种奢华的物件全然看不出这里居住着对世俗毫无眷恋修真者。整个宫殿除了巨大的凤缠梁柱用以支撑外,不论是地上还是墙上都铺满了各色鸟儿的柔软羽毛,赤帝曼妙的身姿立于殿中,其身边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似乎随时都可以翩翩起舞,整体再现了百鸟朝凤的盛况。而侧面房顶上则绘着各类色彩鲜艳的图像,大致讲述了赤帝的种种伟大经历。 此时在赤帝雕像前,一个身着赤色斗篷的人正跪在雕像前,斗篷将他整个身子罩住看不清是男是女,他双手扒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不晓得在说些什么。他双手十指都带着戒指,那些戒指上镶刻着各色璀璨的宝石,每一个都散发着阵阵元力波动。然而这些并不能掩饰他手上遍布的暗黑色斑痕。过了许久老人终于停止了念叨,磕了三个头之后艰难的站了起来。这时血魔终于看清这是个老迈的女性,其遍布皱纹的面庞上三道血痕若隐若现,曾经傲然他人的胸脯也随着个子缩了下去,一串用水晶串成的项链挂在胸前,而在众多水晶其中夹杂着一颗遍体通红的不规则碎片。 见到碎片血魔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那让他畏惧的力量就藏在碎片中。老妪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喘了几口气后坐在了由一块巨大元精打造的蒲团上。“笃c笃c笃。”清脆的声音从遍体由红玉打造的大门上传来,老妪又是猛地喘了口气,挺起本来弯下去的腰身,“进来吧。”像是从远古飘来的淡淡声音不掺杂丝毫感情。“曾祖奶奶,小舞来看您啦。”凤舞天一手抱着刚得到的玩具一手用力推开大门。顺着大门灌入的热风明显要比殿内凉些,凤天宁强忍着咳嗽,挤出一丝笑容。“小舞来啦,快过来让曾祖奶奶看看我家小舞变漂亮没。”凤天宁抬起手招呼凤舞天走近一些,顺手将打开的大门再次合上。 “曾祖奶奶好,舞儿见过曾祖奶奶。”凤舞天将玩具放在一旁,在离凤天宁还有三丈的地方跪坐下来。虽是请安,但她的眼睛不住地瞄着殿内那些奢华的装饰。知道这个丫头脾性的凤天宁并没有在意她的举动,常年待在这个地方让她感觉愈发枯燥,每至真人之议时,族里都会派人来拜见她。这段时间是她最忙碌也是最开心的时候。每当看到这些年轻人,和他们在一起说话,她都有种自己变年轻的错觉。“想玩就去玩吧,看你在那里不自在的。”得到凤天宁的授意,凤舞天立刻跑到一旁的一株巨大火珊瑚出欣赏起来,她一会碰碰这个,一会玩玩那个,折腾了许久才消停下来。“还是曾祖奶奶这里好玩,不像族里,干什么都被人管着,每天都只能见到那些一样的东西,人家都快烦死了。曾祖奶奶,这次我妈妈来找你时你可要帮我好好说说她。”凤天宁宠溺的看着活泼的凤舞天,满口答应下来。 “小舞儿喜欢这里,就多呆两天,刚好陪陪曾祖奶奶。”凤舞天闻言高兴地蹦了起来,双眸满是欣喜,可紧接着精致的小鼻子皱了皱,“不了,妈妈说曾祖奶奶在这里守护先祖干系重大,要是我影响到曾祖奶奶的大事那就不好了,而且妈妈要是知道我留在这里定然会责罚我的。”说罢眼巴巴的看着凤天宁,眼眸中充满了期待。凤天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违心的曾孙女,过了好一阵才说道:“没事没事,不过就是多待几天,到时候你妈妈来这里时你再和她一起走,她要是敢责罚你,曾祖奶奶就责罚她。”凤舞天高兴地就要去抱凤天宁,可在离她三丈处又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朝凤天宁磕了几个头。凤天宁看着小丫头的举动,眸中闪过一丝哀伤,这让她当年梦寐以求的力量如今却成了桎梏她的囚笼。 血魔在上面看了良久,他觉得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收获。下面这老妪看起来弱不禁风,可她方才随手就把门关上居然没有引起任何元力波动,这种修为返璞归真的表现,足以让他万分重视。若是这轩辕皇朝的真人都如这老妪这般,那自己的计划可就没有指望了。又是谨慎的观察了下四周,血魔便准备离开。小心翼翼的合上瓦片,突然间他感觉心中悸动,一阵微弱且熟悉的气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他的身体瞬间僵直,又如被封印一般。赤红的瓦片“啪嗒”一声落在了朱雀宫宫顶,正在和凤舞天唠嗑的凤天宁面色一变,也不见有何动作,人就立在了朱雀宫顶那只巨大的朱雀头上。 被发现踪迹的血魔并不害怕,虽然凤天宁实力强大,可远达不到黄帝那种程度,虽说他现在没有恢复,可是凭借灵体的特殊逃跑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惊慌的是自己的身体突然不能动弹,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又被封印了一般。他不明白黄帝当初为何不杀了自己,他知道凭黄帝的实力杀他如同呼吸一般简单,或许是忘记了,或许是人家压根就不在乎自己这个小蚂蚁,可重获自由的他突然间又被封禁,这让堪称天底下最邪恶的血魔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凤天宁看着眼前这个血红色的影子,不觉有些疑惑。灵体她见过不少,甚至她手上的戒指中就封印着两只,可眼前这个灵体全然不像一般灵体那样靠本能活动,她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个灵体有着极高的自我意识。这样的发现让她心中一阵火热,若是能够掌握这么一只灵体,那么她的实力无疑会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届时再有像当年玄念德那样的事情发生,也不至于害怕损耗过多而不敢出手,这样一来,朱雀一族就能获得更多的话语权,甚至取姬氏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一人一灵对峙之千,在比玄北郡郡府更北一点的地方,十一抱着姬天干枯的尸体痛哭不已。本来已经入殓下葬的姬天如今陈尸在外,那口千年寒玉打造的棺材已经和姬天身上的衣物一起不见踪影,就连十一身上的衣服都被扒的只剩白色贴身的亵衣亵裤。此时的十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除了哭泣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捡起一根尖锐的树枝,朝着自己细嫩的脖颈扎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路向西 奈落大沼泽一如既往地幽静,一只本应该在沼泽深处的梼杌追逐一群当康来到了边缘,那些鲜嫩的小当康见势不妙竟然冲到了沼泽外面,这让梼杌心中极度不爽,外面干燥的空气让它本来滑腻的皮毛微微见干。上次和赤眼猪妖干了一架后它的尾巴被那厮咬断一截,自打那时候起,它就对形似猪的生物极为感兴趣,要不然这次也不至于追着一群小当康来到沼泽外围。 很明显这梼杌的运气不错,天空变得比以往还要灰暗,雨点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像是在为什么人而哭泣。梼杌巨大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残忍,顺着方才当康逃离的方向嗅了嗅,迈开虎爪狂奔而去。雨越来越大,冲淡了当康跑过的痕迹,梼杌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早知道会无功而返它就不跑这么远了。就当他要原路返回时,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哭声引起了它的注意。 顺着哭声的来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梼杌有点紧张,当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抱着一具干枯的尸体痛哭之时,它仍旧没有轻举妄动。它深知人类的强大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直到它摸到小女孩身后。从这里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美丽眸子中充斥的哀伤,当看到女孩握起一根尖锐的树枝朝自己脖子刺去时,梼杌一巴掌将女孩拍飞。女孩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当她看到梼杌巨大的身影时,没有梼杌想象中的恐惧,反倒是一种心如死灰的漠然。梼杌拍飞女孩并不是突发善心,它只不是不喜欢吃死物罢了,它最喜欢一边看着猎物因为恐惧而逃命,一边慢慢的享受着猎物的鲜美。女孩的反应让它有些无趣,再加上雨似乎要停了,它决定吞掉女孩后立马返回沼泽。 梼杌的血盆大口上,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还未等他扑至自己身边,十一就已经闻到其中的恶臭。她早有死意,所以并没有去看冲向她的梼杌,反倒是朝着不远处姬天的尸身不舍得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等待命运降临。“姑娘要是就这么被吃了,定然会有人伤心的。”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倒是一声和煦的声音传了过来。十一睁开眼睛,发现方才凶狠的梼杌一边逃跑一边呜咽着,而自己身前则站着一个光头和尚。 雨停了下来,十一觉得随着和尚的到来,天空都明亮了些。和尚打扮倒像个书生,穿着一身棉质白袍,身上背着的带棚藤制书笈让他的身上颇为干爽。“姑娘叫什么?家住哪里?小僧送姑娘回家可否?”见十一没有答话,那和尚又是连问数语。十一仅是看了一眼和尚,便痴痴地望着姬天的尸首发呆。顺着十一的目光看去,和尚走到姬天面前,俯下身子握住他干枯的手腕,两指搭在腕上。不一会儿和尚站起身来对十一笑道,“姑娘,此人还没有死,为何被弃置在此地?”和尚的话让十一眸中逐渐鲜艳起来,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朝姬天爬了过去,最后在和尚的帮助下紧紧抱住姬天。 “你说的可是真的?”和尚点了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没有理会出家人是什么意思,十一又是连忙攥住和尚细嫩如玉的手,“你若是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还有他的爷爷是叶公玄念德,他的拜把兄弟是郡守姜牧云,你若是救了他,他们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尚笑着摇了摇头,十一以为他见死不救抱住和尚的大腿苦苦哀求起来。“姑娘莫要着急,人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又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此地凶险莫测,姑娘还是告诉我家在哪里,我先把你送回去再说。”十一忍住眼泪摇了摇头,“我叫十一,这是我家公子姬天,我们已经没地方去了。”和尚倒是没有再追问,反倒是坐了下来,翻出一本破旧的古籍。 “十一?好名字。你看经中所言,十一面菩萨当前三面作菩萨容,左三面为忿怒相c右三面白牙外露,后一面作大笑状,顶上一面作佛面。慧沼释疏为:前三面慈相,见善众生现慈心,大慈与乐;左三面嗔面,见恶众生而生悲心,大悲救苦;右三面白牙外露,见净业者发稀有赞,劝进佛道;后一面露大笑面,见善恶杂秽众生而生怪笑,令改恶向道;顶上佛面,对习行大乘机者而说诸法,使究竟至佛道。姑娘,你与我佛有缘。”和尚说罢开始念经,十一听着他的念叨只觉得越来越困,突然间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她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方才的疼痛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和尚将书笈递给十一,接着将姬天背在身上,朝着北方走去。 和尚走了好远,可十一还在原地不动。“十一姑娘,快走吧,晚了就没地方歇脚了。”十一摇了摇头,指着南方说道:“我家公子要去南边。”和尚闻言露出一阵苦笑,可紧接着又释然,“好吧,救人救到底,小僧就陪姑娘走一遭吧。” 李县是坐落在兖州和徐州的交界处的大县,这里也是北海和东海的交界处。近海的城县往往都依靠着大海享用不尽,东海的青鳕,北海的鲛珠,南海的黑铜,西海的祝余,这些在当地常见的产物一旦运至内地,便会引起贵族们的追捧。虽说海域内也不乏凶险,可近海之处往往都有青龙一族盘查,他们一方面阻止凶兽接近近海,一方面阻拦那些想要冒险的渔夫跑得太远。李县归属兖州东平郡管辖,跨过一条入海的温江就是徐州。虽然隔江相望,但李县的人们都会被告知禁止进入徐州。 十一领着和尚一路向南,走到李县之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从和尚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摩尼,这个稀罕的名字让十一想起了极北的蛮族。摩尼在离开邺城之前又去了趟奈落大沼泽,他回来后手中便多了几位散发着灵光的药草,而他白色的棉袍下襟也被划的稀碎。十一小心的控制着马车,马儿也乖巧的跟着前面骑马的摩尼。这一路走来,摩尼给她的感觉跟她以往碰见的人都不一样,他除了每天会按时念叨那些听不懂的经文之外,平日里都少言寡语。可随着那些药草熬成的汤汁被灌入姬天嘴中,姬天真的恢复了生机,虽然现在还很微弱,但本来干瘪的躯壳逐渐丰满起来,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吓人,故而十一在感激之余对摩尼充满了好奇。 “摩尼,你说你是比丘,比丘是什么啊?”二人在李县寻了个住处歇脚,十一在安顿好姬天之后就兴冲冲的跑过来找摩尼聊天。摩尼看着十一精致的面庞,谦和的笑了笑。“比丘乃佛门术语,意为已受足戒之人。不过后来大多数人都将比丘与和尚混为一谈,实际上小僧远没有达到被称为和尚的境界。”十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佛门又是什么?”摩尼毫无厌烦之色,耐心地为十一一一讲解。 “你可确定那丫头来了这里?”“没错,就是她,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的模样。”十一若是在场,便会发现这两个在对面客栈吃饭的人正是刨开姬天坟墓的那二人。如今这二人仍是之前那般粗布短衫打扮,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干过之前那等绝灭人性之事。“家当都换的差不多了,咱们赶紧走吧,咱们去扬州,我听人说扬州那边官府都管不到,到了那咱们就可以好好享受了。”那机灵汉子对着粗犷汉子小声说道。粗犷汉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也没吭声,只是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 自从刨了姬天的坟之后,他二人辗转多地,将那整块的千年寒玉打破四散处理,换回来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金银。虽然粗犷汉子心中不时会泛起内疚,可摸了摸腰上鼓囊的腰包,那股内疚就随着对财富的渴望付之东流。“咱们现在就剩这玩意没有处理,这东西看着也像是个宝物。我都打听过了,归元阁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向来是有兴趣,我待会就去那碰碰运气,要真是宝物咱俩还是对半分,就算是没用的咱俩身上的钱也够花几辈子了。”机灵汉子掂了掂手中的极品元灵,眼中尽是贪婪。 李县的归元阁自是没有郡府归元阁那般奢华,不过这里的装修也足以让李县的黎民们对这里憧憬一辈子。李县归元阁掌柜的李靖此刻正在自家院内焦急的走来走去,自从听闻邺城归元阁之事后,他这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苦茶,他眉头一皱,数落了一顿站在一边的丫鬟,挥挥手将她打发出去。他是土生土长的李县人,现任李县三老是他的族叔,但他知道如果朝廷追责下来,他这位族叔也不会手下留情。 “老爷,族长大人来了。”李靖闻言定了定神,将茶杯中的茶一口喝光,这才出去迎接自家族叔。“叔父来了啊,叔父每日操劳,不知今日来我这归元阁,可是有事相商?”李宁当仁不让坐在上首,品了品新沏好的茶水,顾左右而言他。二人闲扯了半天,李靖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又问了一遍。李宁仍旧面带笑容,竟是闭目养神起来。见他这幅作态,李靖朝仆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仆人就送来一小箱金锞子,李宁眯着眼看了看金锞子的成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抿了口茶这才开口,“侄儿啊,不是叔父不帮你,而是这次朝廷已经下了严令,这是从濮阳发来的公文,你自己看看。”李宁掏出一张盖有东平郡郡守大印的公文递给李靖。 “东平郡转州牧谕:不日前有玄北郡归元阁伙同盗匪,见财起意,试图谋财害命。幸得玄北郡郡守姜牧云见义勇为,至个人生死之不顾,保全生民之安危。特此嘉奖姜牧云进京面圣,各地详察归元阁近况,如有不法,速速上报。”李靖摇了摇轻薄的公文,看着还在品茶的族叔,又是挤出一丝笑容。 “叔父,我这归元阁还是在您老的照顾下建立的,能走什么不法之事啊,您看就不用麻烦了吧。”李宁抬手止住李靖,“大侄子啊,不是做叔叔的不帮你,你说的确实也没错,这归元阁确实是我照顾的,可凡事都要向前看嘛,你这生意越做越大,可是有不少人眼红哟。” 看着终于说出来意的族叔,李靖差点拍案而起,他这归元阁一年四分之一的收入都被李宁卷走,到现在还想再多捞。胳膊毕竟拗不过大腿,李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依着叔父的意思,怎么样合适呢?”李宁此刻丝毫没有方才那般淡雅,一双如同狼一般的眸子打量着远处奢华的归元阁,“前面我跟族里几个老人碰了个头,大家的意思呢,是想着这归元阁生意越做越大,你一个人操持也不容易,想着派两个人来帮帮你,你看怎么样?” 这是摆明了要架空自己啊,一想到这里李靖彻底乱了方寸。他知道这归元阁,谁当掌柜的对于上面来说无所谓,只要能给上面提供资源,那么换个掌柜或许更好。“叔父啊,你这个意见我觉得很好,我这几年也觉得身心疲惫,有族里人帮忙也好。不过我得跟上面打声招呼,要不然后面不好交代。”李宁本以为自己这个侄子会勃然大怒,可他干脆的应承下来反倒让自己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难得自己这个侄子明白一回,总好过一家人闹得刀戈相向。 送走李宁之后,李靖将屋内自己所能见到的物什砸个稀碎,常年修武让他身强力壮,将这些家具砸碎之后,他稍稍觉得顺了口气。远处一个仆人此刻正冒头张望着里面,让他又有了发泄的理由。 “鬼鬼祟祟的作甚?还不滚进来。”那仆人苦着脸走到院内,离着李靖好远就停了下来。“怎么,哑巴啦?还是连你也要欺负我?”仆从闻言面如土色立刻跪倒,“回老爷话,阁中来了一个贱民,说是有宝物要换,小人本以为他是来搞事的,不曾想他真的拿出一颗透明珠子,阁里诸位管事的都拿不准,这才遣小人来寻老爷。” 仆人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一一道来,李宁闻言更是心头火起,“一个贱民能有什么好东西,让他赶紧滚。那些管事是不是存心拿我寻开心?这点小事也来烦我。”仆人闻言磕头如捣蒜,连忙退了出去。就当他将要离去之时,李靖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拽住他。“说不得这就是我的机会。我现在就去阁里,你留在这将屋子收拾一下,收拾不干净我扒了你的皮。” 李靖家隔了李县归元阁有一条街,不多时他就来到了归元阁门口,此时门口一个看起来机灵的汉子正在门口叫嚷,边上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李靖清了清嗓子推开人群,看着那粗俗的汉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充满了威严的声音盖过了汉子的叫嚷,也让和汉子拉扯的守卫停止了动作。 “回掌柜的话,这人在此撒泼,我们赶他走他又不走,还说咱们阁骗他宝物。”“你们就是骗我宝物,说好的看一下还给我,结果就不还了,还将我打了出来,大家伙评评理,他们这么做还有王法嘛?”本以为会有人附和自己,可环顾一周却并没有人吱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靖。李靖摆出一副笑容,朝众人稽首道:“大家都是一族之人,我李靖的名声诸位还不知道嘛,这里面定然有些误会,我们归元阁会将误会澄清的,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听到李靖开口,围观的人群散了开来,机灵汉子嘴里一阵苦涩,你没想到这归元阁和邺城的不一样,竟然是由当地人担任掌柜的。这李县李县自然是以姓李的为尊,看着归元阁掌柜的这副架势,估摸在这一族颇有威望,自己那宝贝怕是要不回来了。 “这位兄弟莫要着急,我归元阁办事定然是诚信为先,你且跟我进来,有什么误会大家摊开说,我们归元阁会让你满意的。”“那东西我不要了,喜欢你们就拿去吧。”机灵汉子摇着头死活不肯跟李靖进去,撂下话后就匆忙离去,李靖见状眸中寒光一闪,“把他抓住。”守卫们两步追上汉子,那汉子反身就要抵抗,打斗之间汉子腰上裹着的腰包被撕裂开来,一厚沓的金票撒的遍地都是,让李靖也有些失神。“好贼子,来我归元阁偷了这么多东西还想跑。”李靖一个纵跃踢向汉子,那汉子哪里招的住这般架势,被李靖踢飞了三丈远后昏迷过去。 当回到阁内见到那宝物之时,李靖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他拿起元灵赶忙跑到顶楼取出一本画册,最终在画册的第十一页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元灵,极品元石矿伴生之物,本体呈透明状,其内有氤氲之息,最宜修真者吸纳。”比对着画册上的图形,李靖可以认定自己手中这颗珠子就是元灵,一想到自己将这东西送上去,什么李宁他大可不鸟,说不得他会被调到总部,那所有人向往的安洛。 激动之余的李靖,寻了一个玉匣将元灵装好,又在外面裹了厚厚一层火漆,让整个匣子看起来像是一块红砖,这才满意的停了下来。 天色逐渐昏沉,李县除了个别地方,其余灯火都暗淡下去。十一在给姬天喂下一碗稀粥后,又兴致勃勃地同摩尼聊了起来。起先入住之时,摩尼本意是要同十一分房入住,可在十一的强烈要求和小二的鄙夷之下,他们挑了一个大一点的套间住了下来。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别人陪伴,摩尼知道眼前这个姑娘的心思,可和她同居一室着实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和师父在山上的时光,有一次他同师父下山采买,途中遇见一位美丽的女子正要渡河,那河水湍急,女子柔弱无法度过,他的师父撩起袈裟抱着女子度过河水。这让他很是不自在,如同现在一样的不自在。一直到回山之时,他终于忍不住向自己的师父提出质疑,“师父,您常教导我们,红颜如同毒药,可今日怎么这般作法?”师父淡然一笑,摸着他的光头道:“摩尼,我在助那女子渡河后已然放下,你怎么还放不下呢?” 师父的境界向来高深,他回去很久之后才想明白其中道理,可人生就是如此,明白是一回事,做到是另外一回事。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可到头来还是放不下。自嘲的摇了摇头,催促十一赶紧睡觉后,摩尼准备打坐入定时,突然被外面传来的喊叫声惊扰。 “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本就昏暗的街道被县城中心的的光亮突显的更加昏暗,若不是有几个穿着高县衙役衣服的差役打着灯笼,十一都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发生争执的地方就在他们所住的客栈楼下,当那明晃晃的灯笼照在那喊叫之人脸上时,十一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你认识那人?”十一往后缩了缩,乖巧的点了点头。“那人就是抢夺我和公子财物的坏人。”摩尼闻言俊秀的脸上泛起一丝寒意,可紧接着又闭上眼睛看是念经。一股中正平和之气随着他的念动散播开来,驱散了笼罩着十一的恐惧。十一不自觉的朝摩尼身边靠了过去,此时摩尼睁开双眸,一道比最亮的灯火还要闪亮的光芒划过漆黑的眼眸。 “十一姑娘,这世间之事都是有因必有果,人言“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不外如是。那两人若是安分守己,今生福报定然不少,可却因一时贪念,而落的如此下场,这就是因果循环所致。”看着底下被差役痛殴的粗犷汉子,四方的脸上满是伤痕,十一顿时心生不忍。 “摩尼大哥,那现在若是你救了他,又会怎样?”摩尼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姑娘你心地善良,才会于心不忍,可这一切都是因果所致,即便今日小僧救了他,他朝报应不爽,他的境遇或许会更加凄惨。”摩尼说罢合上窗户,再也不看街外之事。殊不知十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头一直萦绕着摩尼方才所言。 次日二人将姬天安顿在马车上后,又开始了新的旅程。由于再朝南走就进入了徐州境地,这里沿途都有官府派来的水师巡查,二人只得沿着温江朝西走去。一路上十一都显得无精打采,这让摩尼不由得有些担忧。“姑娘莫不是病了?怎地今日如此模样?”十一依靠在马车上,蹙着弯弯细眉摇了摇头。“摩尼大哥,我在想你昨日说的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可这世上还有很多有权势的人,比方说我家公子的爷爷玄念德,我听府上人说,他咳嗽一声,整个皇朝都不得安生。若是这样的人做了坏事,那又有什么因果可以束缚他呢?” 摩尼久久不语,直到二人歇脚之时,他从书笈内翻了良久,找出一本十一看不懂的经文递给她。“我虽修行多年,但仍旧未证菩提,这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是师父嘱托我交给有缘之人,师父曾告诉我,此经需以一念不舍之救护,推己及人之慈悲,来证法界一体之因缘,终得轮转法则之自然,我想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所要的答案。” 摸着古朴的书籍,十一心中有些惶恐,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婢女,从摩尼的言行举止中她知道他注定不平凡,他将如此珍贵的经文送给自己,十一顿时将摩尼视为世界上第二好的人。“可这些字我都看不懂,你能教我嘛?”摩尼点了点头,“可能开始有些难以理解,一旦深入,你就会通晓其中的道理。以你的资质定然不会像我初学时那般愚笨,不过你要记住,修行如初方可成佛有余,保持一颗初心才能持之以恒。”说到后面时摩尼已是一脸严肃,十一也板着俏脸连连点头。 在十一学到《地藏菩萨本愿经》第三节时,姬天苏醒过来。此时距他在邺城昏迷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如果按照正常行程的话,估计玄凌云等人已经可以看到安洛城内高耸入云的轩辕阁,而三人却还在兖州济南郡徘徊。姬天是在济南郡郡府泺邑醒过来的,这一段时间他只觉得耳边经文缭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听着感觉又很舒服,意识本能的让自己多歇一会。直到今天,一股酥麻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不住地挠着头皮,在十一的呼唤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十一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公子,这世界果然没有抛弃她。她抱着姬天呜呜直哭,可躺在床上的姬天却一脸茫然,浑然一副不认识十一的样子。“摩尼大哥,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摩尼摸着姬天的脉门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 “以姬天公子的脉象来看,其身体已然恢复有如常人,可意识却是一片混沌,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十一本来稍稍止住的眼泪又唰啦啦的淌了出来,“那岂不是说,我家公子失忆了?”摩尼摇了摇头,眉宇间充满着不解。“按理来说姬天公子神海充盈,天庭灵光未泄,不该有此症状,除非” 见摩尼踌躇半天不肯说,十一焦急的催促起来。“除非是有人为姬天公子重塑神海,才会导致他记忆全无。可有如此手段之人为何不帮助姬天公子恢复呢,当真是匪夷所思。依小僧所见,治疗姬天公子需从他神海之中追根溯源,找回失去的记忆。棘手的是,姬天公子的神海比一般人的要宽广太多,治疗者不仅需要凭借自身强大的神识来支撑在神海探寻,还要倚仗精细的控制技巧,来甄别记忆归属,想找这么一个人,难比登天啊。”“去哪找这么个人呢?”看着十一一片呆滞之情,摩尼心中也是不忍,从书笈中翻出一册火红的的书籍,“我这里有一门秘术名为红莲业火歌,可以燃烧自身业力来提升神识,此术效用极佳当可用来救治姬天公子。”十一闻言大喜,忙擦干眼泪,“既是如此,那摩尼大哥你可以救救公子嘛。”摩尼面露无奈,摇了摇头。 “我修为虽够,但是对神识的掌控能力不够精妙,这几天你也了解到了,我佛门主修因果,讲究由大见小,从外到内,到了见心之境方能灵活掌握神识。不似修真之人见微知著,由内到外,从炼神期就开始接触神识,故而我神识再强大也于事无补。你之前所言玄念德虽然是炼虚期修为,但配合我这红莲业火歌,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这红莲业火歌燃烧自身业力,等同于损耗生命,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十一闻言稍稍宽了宽心,对于摩尼她还是极为信任的,不单单是他自身的实力和宽广的胸怀,就凭他能让姬天复生便对十一恩同再造。现在只需要找到玄念德,然后说服他救治姬天便可,想来以二人的关系,他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想到这里十一心情好了许多,可一对上姬天呆滞目光,她的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转。 好不容易将碗中的稀粥喂给姬天,十一终究还是忍不住躲到隔壁低声抽泣。摩尼看着悲伤的十一,脸庞上写满了无奈,方才他所言并不假,可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在未治好姬天的这段时间内,他极有可能根据所接触的事物产生新的意识,届时等他真正的意识复苏,就会产生两种意识,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下,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摩尼趁十一不注意,左手作拈花状,一缕不显光华的波动在他的右手食指上若隐若现,他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看到仍旧抽泣的十一,右手朝着姬天的头颅连点数下,每点动一下,姬天的目光便呆滞一分,等到他尽数点完,姬天已经丝毫不见起初的灵动,如同一个傻子一般。做完这一切之后,二人带着痴傻的姬天一路向西直奔安洛而去。 兖州州府濮阳城是一座巨型城池,濮阳的北面还存留着当初抵御敌人而修建的城墙,后来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这里早就成为了昔日的象征。在这座扩散型城市的中心,一条人工挖成的河流将州牧府和濮阳城隔离开来。这天一个蒙面男子进入濮阳,径直朝城中那座奢华的归元阁而去,这濮阳归元阁仅比濮阳的轩辕阁低了一点,比远处的城主府还要高。若不是皇朝规定,说不得就要超过轩辕阁。 此处归元阁的看守自然不能同李县那里比较,仅有两人站在辉煌的大门前,每人手持的双刃枪上灵光若隐若现,腰间别着的宝剑更是透着寒意,看到来人后,其中一名守卫将手中之枪微微一低,“阁下来我归元阁贵干?” 倒不是这归元阁不做生意,只不过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藏头露尾之人,不得不引气守卫的注意。蒙面男子粗大的喉结明显的动了动,费了半天劲才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守卫接过腰牌面露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既是自家人,那就进去吧,记住进门后直接朝左走,会有人接待你。” 那蒙面男子进入大门后浑身都放松下来,他将面巾摘下擦了擦因为裹得密实而淌出的汗,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县归元阁掌柜李靖,他揣着被火漆密封的元灵走了大半个月,一路上飞马疾驰而来,路途中累死了七匹马也没停下,现在终于到了目的地,紧张的心刹那间放松下来,竟让他差点软在地上。扶着描绘着精美壁画的墙壁,他缓缓走了进去。 一进入里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与邺城归元阁那种奢靡完全不同,虽然来往招待的都是绝色佳人,可并不似邺城那般露出大片出光。女婢们全都穿着素色丝袍,头上仅用玉簪将青丝挽起,看着一片淡雅安逸。中间一条通透的大道呈现开来,大道两边摆设着各种奇珍异宝,而最边缘处则是各种包厢,里面既有更加名贵的宝物,也有供人玩乐的场所。里面来往的人也个个贵气逼人,直看的李靖面露羞色,捂着脸顺着左边的小道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周围逐渐变得安静起来,而小道两旁也多了茂密的灌树丛,让人有一种一下子走入丛林的感觉。又走了一阵,当见到一处别致的圆顶建筑时,他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张着嗓子大胆的喊了一声,可里面没人应答,李靖只好在门外默默等待。 等了许久许久,李靖被一道清丽的声影唤回了意识。“你是什么人?来此作甚?”他左看右看,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一个美丽的身影。当看到那女子面容之时,李靖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也不敢直视那女子,只是怯怯的说道:“小人是李县归元阁掌柜,来此给大人献宝。” 那美丽的身影看着李靖怯懦的样子,捂着嘴不由得哂笑道:“原来是李掌柜,咱们归元阁内没有什么小人不小人的,大家都是为东家服务罢了。你说要献宝,且拿来我瞧一瞧,若是看得上眼,自然会带你去见大掌柜。可若是存心蒙骗,那这擅离职守的罪责也足以让你后悔。”李靖闻言擦了擦额头上滚出的汗珠,他虽不知这女子什么身份,可瞧她的口气像是个有身份的人,这种情况下他还哪里敢还嘴,乖乖的将手中的火漆盒奉上之后,静静地等着那女子查看。 看到涂满火漆的玉盒,女子不顾仪态哈哈一笑,把一旁偷看的李靖看的是目眩神迷。只见女子张开樱唇微微往出送了口气,那紧贴着玉盒的火漆就自然的脱落下来。女子慢慢将玉盒打开,李靖的心也被提到了最高,被玉盒挡住的脸让他不知女子的表情,这让他愈发忐忑。 女子看到放在玉盒里的元灵之时,秀气的眸子顿时明亮起来,她想碰又不敢碰,仿佛自己的手会玷污了那散发着氤氲之气的元灵。考虑了良久她还是忍不住诱惑将元灵拈了起来,李靖知道此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紧绷的脸也露出笑容。 “此物若果真是元灵,那好处少不了你的。若是不是的话,你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李靖不住地微笑点头,从那女子的神态中,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故而对她的威胁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听从女子的吩咐,随着她进入那别致的建筑。 一进去女子就吩咐李靖随便休息,她自己则急匆匆的朝着二楼走去。李靖随意挑了一处坐下,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茶一入口,那股馨香就让他飘飘欲仙,之后他又挑捡了几个没见过的果子品尝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见那女子的身影,李靖不由得有些着急。按他所想此物的带来的波动足以让这里掌柜的飞黄腾达,而他自己也可以鸡犬升天,可女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让他心中升起来一丝不安。 就在他踌躇之际,楼上终于有了动静。李靖惊喜的朝上望去,只见一个不认识的劲装女子带着两个侍从朝自己走来。“你可就是李靖?”女子冰冷的语气让李靖有些惶然。得到李靖肯定的答复之后,女子之后的话让李靖如坠深渊。“此人胆大妄为欺骗阁主,阁主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你二人将其逐出,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圣族联姻 李靖没敢辩解,他从劲装女子身上的杀意感受的到,只要自己稍微做出反抗的举动,那自己可能就真的会被就地格杀。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将他携着向未知的地方走去,走到圆顶建筑后方,迷宫般的扭曲道路让李靖完全感知不到方向。天渐渐灰暗,濮阳中心各处的灯火大都悬挂起来。侍卫在将李靖送出归元阁后,重重的的关上大门,听到关门的声音,李靖整个人彻底软在地上。 他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自己现在流落街头。心头浮起那道清丽的身影,李靖逐渐有了答案,定然是那女子贪图自己的宝物,想要据为己有,这才将自己逐出。只要自己能见到此处归元阁阁主,定然能够洗刷自己的冤屈,同时也能叫那女子得到应有的下场。想到此处,李靖决定留在濮阳等待机会。 摸了摸怀中的银两,又看着身后归元阁巨大的招牌,李靖朝着远处灰暗的地方走去。在没有灯火照耀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往其中,有喝醉的酒鬼,也有随处小便的流浪汉,还有不断在主道上巡逻的卫兵。李靖找了处偏僻昏暗的巷子,看了许久终于看清这里的确是处旅店,他没有理会在更深的巷子里传来的呼救声,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店内没有掌等,仅在柜台处挂着一盏同样昏暗的油灯。在打赏了店小二一颗银锞子之后,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提起油灯带着李靖朝客房走去。“客官,此处便是小店最好的房间,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便可,我就在柜台候着呢。”将殷勤的小二打发下去,李靖躺在床上松了口气,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在梦里他不但见到了归元阁阁主,还成功的取代了清丽女子的位置当上了二掌柜,此后更是一番风顺,不但得到了安洛大人们的赏识,更是有机会娶了归元阁东家的女儿,继承了归元阁庞大的产业。 就在他即将要接受归元阁之时,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他跑到嘈杂的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开始注意周围的人。直到看到一个卫兵打扮的人经过时,他站起身来截住那人。那人见李靖魁梧有力,不由面露慌张,说话都有点结巴。李靖见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挤出笑容道:“这位小哥请了,我有些事想向小哥打听一下。”卫兵本来是要拒绝,可看到李靖手中若隐若现的银光后,也是堆起笑容。二人走到稍微僻静之处,李靖向那卫兵问了有关归元阁的问题。虽然那卫兵只说了个大概,但仍旧解开了李靖心中之惑,笑着将银子扔给卫兵,李靖赶忙朝归元阁走去。 原来那女子在这濮阳城内也是极为有名,她名叫殷月寒,的确是归元阁二掌柜,传闻中她和州牧姜绝之关系暧昧,故而在这濮阳城也算一号人物。李靖听后本想放弃,可内心的不甘和对权力的追求让他狠下心来,决定等待机会的出现。又是十几天过去了,离他离开李县已有近两个月,他从本就偏远的旅店搬了又般,最后没奈何只得在城外黄帝祠落脚,仍旧没有等到机会。 黄帝祠的香火不算鼎盛,落魄的人都喜欢来这里避雨,流浪汉们也是这里的常客。主持祠堂的庙祝是位年近七十的老人,本来他是不愿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搅扰这里安静的,可他哪里斗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李靖能在这里占据一个好位置也是多亏他那一身还不赖的武艺,他还收了四个小弟每日帮他出去打听消息。 这一日正是清晨,他从一个刚被城卫放出来的小弟口中得知了一个让他振奋的消息,归元阁二掌柜殷月寒今日要陪州牧姜绝之来黄帝祠祭拜。这个消息让李靖振奋的同时也感到畏惧,毕竟没有人会为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做主,听说那位州牧年轻之时可是在军中历练过的,能够坐拥兖州的人物岂是好相与的。见识过濮阳繁华的李靖,一想到自己要再回到李县那个小地方,就感到一阵憋屈,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在这破旧的黄帝祠待一辈子,也比回到李县强。 不一会儿就有一众卫兵进来清场,那些卫兵粗鲁的将黄帝祠内的闲杂人等赶走,然后用清水将地面彻底清洁,再由后面跟来的女婢撒上香料,刹那间整座黄帝祠充满了潮湿甜腻的馨香气息,李靖躲在供桌下不无羡慕的鄙夷这些人的排场。他趴在地上,不顾地上的潮湿,将脸贴到地面看向外面。从外面走进两个身穿淡金色道袍的双胞胎,一人持剑一人持伞,持伞那名女道捂住琼鼻娥眉一皱,拿着手中宝伞凌空一挥,一股炽热的火浪便汹涌而出,覆盖了整个黄帝祠。 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甜蜜瞬间被一扫而空,而李靖的面庞也被烫的通红。虽然那火浪将潮湿除去,可却没有损坏祠内的任何事物,这一手精妙绝伦的控制技巧,看得李靖是目瞪口呆。 做完这一切之后,被火浪灼烧过的黄帝祠充斥着一股火热的清香,那女子蹙起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脸上不禁扬起得意的神色朝另一名女道看去。那女道没有理会,这二位也没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走进黄帝祠,挑了两个蒲团跪坐祷告起来。 李靖见有人进入祠内,也不顾脸上的灼烧,屏息凝神,等着正主到来。殷月寒还没到门口,人们就已经知道她要到来。她今日没有穿之前见李靖时穿的那声宫装,半长的襦裙上套着短绒坎肩,头上扎着两个马尾辫,再配上手腕上系着的紫金铃铛,活脱脱一个邻家少女。 殷月寒身后跟着一位笑眯眯青袍中年人,他不似寻常人那般将头发拢起,任其披散在身后,高高的颧骨让人对他的感观不是很好,一双透着淡漠金色眸子让他即便是在微笑是也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见到州牧进来,侍卫们本就挺拔的身姿愈发挺直,每个人都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前方。姜绝之宠溺的看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殷月寒,又看了看供奉在祠内的黄帝泥胎,嘴角微微扬起。 “姐姐,你说那人在桌子底下干嘛?”“姐姐,你说你吃不吃苹果?”“姐姐你和我说说话嘛?”盘坐在祠堂角落内的持伞女道不住地晃动火红的小伞,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被她称作姐姐的女道闭目打坐,身上散发着淡淡蓝气,丝毫没有理会妹妹的意思。 见自己姐姐这样,这妹妹气的将小伞一挥,一簇火苗就在李靖屁股后面着了起来。李靖正聚精会神看着即将走入祠堂内的姜绝之殷月寒二人,浑然不觉自己屁股后面已经冒烟。 “啊~”李靖惨叫着冲出供桌,桌上刚刚摆放上去的祭品被打翻在地。姜绝之见状淡金色的眸中厉色一闪,李靖便顾不上拍打着火的屁股,浑身抽搐起来。“咦?居然是他。”殷月寒见到李靖的模样讶异道。见殷月寒与李靖相识,姜绝之轻哼了一声,李靖便觉得身心一松,方才那种浑身剧痛瞬间消失。 “怎么,殷小姐与这人相识?”姜绝之看着身形落魄的李靖,怎么也想不出这人和殷月寒的关系。殷月寒则是捂着樱唇咯咯直笑,“这是我们归元阁的一个掌柜,之前因为偷了阁中宝物被发现,因此被逐出归元阁,谁料到竟然跑到这黄帝祠来,倒是让大人见笑了。”“既是归元阁的人,那此人就交由殷小姐处理吧。”姜绝之大方地摆摆手,示意侍卫将李靖带出去。 李靖闻言到是松了口气,姜绝之那种如山一般的威压,神鬼莫测的手段,让李靖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他方才生怕姜绝之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击杀,好在殷月寒开口自己方才得以留命。虎口逃生的李靖被扔到黄帝祠的一颗树下,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而远处黄帝祠内,姜绝之和殷月寒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等到李靖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黄帝祠内。这是一个仅能放下两张床的房间,没有丝毫的光线照进这里,漆黑之中李靖无法动弹,只得在脑中思考他这一次出来的得失。他常常会一个人思考问题,不论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都会得出一套适合自己的结论。然后再根据结论来计较得失,这样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但会让他心里更舒服些。 门外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李靖便知道是殷月寒亲自来找自己。她还找自己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这么悲惨嘛?李靖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奚落这个美丽却恶毒的女子,可就在门被打开后,看着刺眼的光线下美丽的身影,他所有的话都被这美丽的瞬间噎住,痴痴地看着殷月寒。 殷月寒并没有因为李靖的花痴样而心生厌恶,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之处,就像天生的一样,她也擅长于运用自己的美貌来达成目的。她清咳一声,悦耳的咳嗽声让李靖回过神来,他不由得懊恼自己的花痴,以至于刚开始就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你还来找我干嘛?”李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那么柔弱,他被绑在床上还奋力挺直身子的样子看的殷月寒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让李靖又是愣住。殷月寒这次美目闪过一丝不悦,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看李靖发呆上。 殷月寒的冷哼让李靖浑身汗毛一竖,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一般,他赶忙将眼睛瞥向别处,不再去看殷月寒雪白的脖颈。看到李靖如此识趣,殷月寒双手轻拍,又是一阵叮当的铃声。“你居然还没有离开濮阳,这一点让我很是惊讶,能给我说说你留在这儿要做什么嘛?”殷月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被绑住的李靖,李靖似乎这时才找回了方才丧失对硬气,扭过头去面对着墙一声不吭。 “呵呵呵,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一直待着吧。”殷月寒似乎对李靖失去了兴趣,带着光明一起离去,只剩下在黑暗中沉默的李靖。殷月寒出门后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好吃好喝待着他,但不要打开这扇门,我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看着自家主人有些生气的背影,那守卫不觉愕然。 殷月寒每隔几天都会在小窗子上看看李靖,发现他并没有屈服的意思心中愈发生气。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殷月寒被侍女告知再不出发就来不及时,她终于决定再见李靖一次。 这次见面的地方换成了一处宫殿,排列开来的暖炉预示着此间主人有些怕冷,可看着殷月寒赤裸的纤纤玉足,李靖不由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勾引自己。强忍住意志不去看她,李靖冷冷的说道:“殷小姐寻在下又有何事?难不成又准备驱逐在下么?”见李靖还是如此硬气,殷月寒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一想到自己还需要他去做事,殷月寒还是忍住脾气将侍从遣散。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暖炉内的木柴噼里啪啦的响着,过了良久殷月寒幽幽地叹了口气,见她这样李靖打定主意她又要蛊惑自己,干脆堵住耳朵再也不听她的谎言。殷月寒一个闪身来到李靖面前,纤细的柔夷将李靖捂住耳朵的手拿下,冰凉的触觉让李靖飘飘欲仙。 “我的确是骗过你,你如此恨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不想解释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耗下去了。”殷月寒的语调越来越冷,俏脸也越来越阴沉。随着她在李靖耳边低语一句好好上路后,李靖只觉方才还暖和的大殿内吹过一阵阴冷的寒风,一柄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匕首赫然插进了他的胸膛。 殷月寒做罢这一切后,拍了拍手,一直守在门口的卫士立刻走了进来。见守卫来的如此及时,殷月寒美眸中闪过一丝嘲弄,“将此人拖出去葬了,那匕首就当做他的陪葬。吩咐下去,若是有人胆敢心生贪念,就和他在一起吧。”那守卫哪敢迟疑,连连点头将李靖的尸身抬走。 殷月寒感受到侍卫的恐慌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不顾仪态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方才所做的一切让她消耗了很大的精力。然而听到侍卫禀报之后,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出去迎接。还未等她走到门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殷月寒赶忙取代侍女的位置将老者搀住,那老者浑身褶皱,稀疏的头发仅能梳拢成一绺小辫子垂在脑后,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尊贵的身份和充沛的精力。老者一边搂着殷月寒的柳腰一边摩挲着,脸上露出一阵满足。 “爹爹不是已经出发了嘛,怎么突然又来月儿这里了。”殷月寒一改方才的冷冽,声音甜腻且乖巧。老者屏退侍女,坐在主坐上搂着殷月寒贪婪的吮吸着她的甘甜,良久才说道:“月儿啊,我听说你因为一个人耽搁了行程,心里放不下这才过来看看。” 殷月寒心中着实对老者厌恶无比,可还是只能强颜欢笑,她摇了摇嘴唇露出一片娇羞,美眸中带着迷雾,“月儿办事不利,倒是让爹爹担忧了。”殷月寒说罢一手搂住老者的脖子,一手在老者的胸膛画着无谓的圆圈,将头深深埋进老者怀中。 在灰暗的皇朝中,唯有青州能让人见到光明。在青州腹地囊括安洛的巨大金色法阵永远都不停歇的工作着,那金色的符文流淌在空中产生的阵阵波动让每一个人都赞叹着造物的神奇,而当真正行走在这座城市中时,才会让人对之产生迷恋。 没有见过安洛繁华的人就体会不到人们对它的追求,这里俯首便是机遇,抬头便是坦途。广阔的安洛再加上它周围的十二卫城就已经占了青州大半,剩下的地方也大多数寸土寸金。能够在安洛生活是无上的荣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为这座人类史上最壮阔的城市折服。甚至因为它如此多娇,让人觉得这不是一座人类能造出的城市,而是天神赐予人类的礼物。 安洛被洛水分作安邑和洛邑两个区域,洛水从西面益州的高山大川汇聚而下,如同一柄利剑插入安洛,它从西面奢华无比的四圣宫穿插而入,经过庞大的区域后,又从东面神秘威严的黄帝陵穿插而出,恰巧将北面的皇宫和南面的贵族区相隔开来。围绕着安洛而建立的十二座卫城在辉煌的同时不乏特色,这些由黄帝亲自规划的城市不仅和安洛一样,拥有完善的排水系统和干净宽阔的大道,而且通过卫城中心的元力运转,在安洛周围形成十二都天元灵大阵,庇佑皇朝气运延绵。 十一和摩尼从东面沿着洛水支脉温江一路走到安洛,远远地看到安洛的辉煌,就连摩尼都忍不住连连赞叹,姬天也跟着手舞足蹈一直指向前方。十一只是看着姬天眸中充满担忧,这一路上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三人奔波不停却还只能远远的看着安洛,有那么一瞬间十一觉得远处辉煌无比的安洛就像是一个吞噬人心的恶魔之口,正在诱惑人们不知疲惫的向它奔去。 两个月的时间让十一的佛门修为已经达到了入禅后期的境界,根据摩尼所言佛门修行共有九境,分别是初定c入禅c止念c破妄c见心c明性c知我c森罗c无相。就连摩尼也只是停留在破妄巅峰而止步不前,故而对小丫头的进境吃惊的同时,摩尼也暗暗担忧她这样会不会导致进度太快而走火入魔。 十一的心思他是明了的,摩尼知道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他已经为姬天施加封印,可随着临近安洛,他感觉到姬天的意识越来越灵动,似乎随时都可以突破封印意识新生。在心底默默念了声佛号,摩尼夹了夹马腹朝安洛驰去。 此时玄凌云已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抵达安洛,可玄念德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玄凌云只得在安洛南边寻了处大院子将这近百号人安置下来。虽然说他可以凭着玄念德的名号直接去皇朝鸿胪寺让那里的主事寻一处驿馆,可熟悉玄念德的他知道玄念德并不愿意太过声张,这才做了如此安排。在此地等了一个月后,玄念德仍旧杳无音讯,他在竭力安抚众人时,也得知了自家大哥玄凌霄已然来到安洛。嘱咐好玄铁和玄风看家之后,他早早地就来带四圣宫之一玄武宫等待。 玄武宫在四圣宫北面,和朱雀宫相隔洛水而望。这里的装饰大都以沉稳厚重围住,不似朱雀宫那般炫人耳目。肥沃的黑土壤上种植着各色植株,其中不乏充斥元力的果实。玄凌云在玄武宫主殿门口等待自家大哥,他随意摘了颗朱果啃了两口,不时地朝着里面张望。四大圣族唯有玄武圣族一直遵守着只有嫡长子才能进入玄武宫聆训的规矩,而自家老祖宗那慢腾腾的性子足以让他等上大半天。大概只有大哥才有那么好的耐心吧,还好我比他晚出生。就在他心中腹诽着自己老祖时,玄武殿厚重的大门门嘎支支地被人推开。 玄凌云刚想迎上去一个熊抱,可一看到玄凌霄身边的玄念道,立刻扭过身去就要离开。“站住。”父亲威严的语调让玄凌云打了一个哆嗦,他颤巍巍的转过身来,只是傻笑的看着玄念道。 “哼,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玄念道向来看不惯自己这个跳脱的儿子,可一想到方才老祖在殿内对他说的话,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儿子说教起来。“云儿,你晚上和你大哥去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话,学着点你大哥,不要整天”玄凌霄向前走一步示意自己父亲稍安勿躁。“父亲,具体的我跟云儿说吧,您方才不是说母亲找您有事嘛。”玄念道一拍额头,又是瞪了玄凌云一眼,“都怪这小子,我都差点忘了。” 等看到玄念道走远,玄凌云这才松了口气,上来搂住玄凌霄的肩膀,“也不知道你一天跟他在一起是怎么待得下去的,我见到他就觉得浑身发麻。”玄凌霄不以为然的摇头笑了笑,又恭敬的朝趴在玄武殿上的巨大黑色玄武拜了拜,这才带着玄凌云离开玄武宫。 兄弟二人寻了处清静的青楼,一边欣赏着伶人演奏的乐曲,一边喝着据说是来自荆州的果酒。玄凌云抿了口酒杯中的色泽红润的美酒连连皱眉,“我说大哥,这什么玩意儿?跟过期的醋一样。”玄凌霄倒是闭目细细品味着杯中酒,仿佛在感受人间最美的事物。 过了会玄凌霄放下酒杯睁开眼,自嘲的笑了笑。“这玩意听说是朱雀一族秘制的葡萄酒,我也是喝不来,不过现在安洛流行这个,上至真人,下至贵族,都以能喝到这个为荣。我想这大概又是那些自诩优雅的贵族们为了迎合朱雀家的美人弄的一出,你也该适应下。” 玄凌云则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眼神盯着跳舞的优伶不住打转。“我就说嘛,这么高档的地方我都不舍得来,居然会有这种破酒。那个谁,你去吩咐一下,拿两瓶北方的高粱酒来,我和大哥要喝个痛快。”那仆人瞄了一眼玄凌霄,见玄凌霄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应声出去。 “大哥就是大哥,打小就比我阔绰,哎~”见玄凌云语调发酸,玄凌霄起身坐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父亲还是关心你的,待会不要喝太多,今天晚上你可是主角。”玄凌云从大哥揶揄的语气中感到一丝不妙,一时间也顾不得那正在跳舞的美人儿,“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凌霄笑而不语,只是捡着桌上的无花果。直到玄凌云着急的赌咒发誓,他喝了口仆人送来的高粱酒,这才说道。“其实今天这场晚宴是一个订婚晚宴,而主角就是你和朱雀家的凤舞天。” 玄凌云虽然不谙人事但是多少也听闻过过四圣族的之间的相爱相杀,为了所谓的血统纯粹四圣族除了和姬氏结姻外只在内部结姻,这使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难以理清这些复杂的姻亲关系。不过历来这种姻亲只是为了维系四圣族和皇族的关系,为了利益他们可不会计较谁是谁的谁。 凤舞天的大名玄凌云自然听过,这个被列为朱雀一族第二美的女子,可谓是四圣族所有单身男子的梦中情人。娶了她不禁可以抱得美人归,也代表着日后的飞黄腾达。朱雀一族向来是女子主事,但这些女人们一般不喜欢管理俗事,除了一些决定生死存亡的大事外,她们更喜欢把精力花在那些亮晶晶的珠宝上。故而朱雀一族的女婿可以凭借凤舞天朱雀嫡系的身份执掌朱雀一族的大权。 玄凌云做梦也没想到天上会掉这么大一张馅饼落在他头上,不过他并没有露出玄凌霄意料之中的兴奋,反倒是看到自己弟弟的面色有些惨淡。 “怎么?这么美的事情你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想娶凤舞天吧?”玄凌云狠狠地灌了口浓烈的高粱酒,呛得眼泪口水满脸都是。“凤舞天今年刚刚及笄,她是有多不受待见才让朱雀一族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会是我?四族之中比我优秀的男子多了去了,我都加冠三年多了,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当她老公。” 面对弟弟的诘问玄凌霄也是有些迷糊,他听到老祖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讶异,不过老祖对这次联姻十分在意,特意嘱咐他一定要看好玄凌云。“老弟啊,这天底下男人都想得到的尤物,你就不想见见?”玄凌云闻言有些意动,不过仍旧摇了摇头。贵族的奢靡经历让他早就不是那种只知道寻求纯粹爱情的青涩少年,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眼前出现的丰韵美人更符合他的胃口。 玄凌霄见状将所有人屏退,热闹的雅间顿时安静下来。“老弟,不管怎么说这对你都是机会,你不是一直嫌父亲管着你嘛,娶了凤舞天之后,你就算是半个朱雀族,他倒时候想管都得看看那边的意思,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个获得自由的好机会。”玄凌云不屑地挥了挥手,自顾自的喝着酒,“我是脱了这边的束缚,可又掉进了那边的囚笼。早知道就不来安洛了,待在叶城多舒服啊。” 见玄凌云有些醉意,玄凌霄将他手中的就被夺过,重重的掷在地上。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二弟,“你看你这副德行,整日就知道放浪,一点都不顾念家里。你若是娶了凤舞天,等到父亲和凤心然退位之后,那我两兄弟便可执掌两族大权,届时谁的脸色都不用看,即便是皇帝都得仰我等鼻息,那是何其壮哉。”玄凌霄说道此处有些激动,他挥舞着双手不住地向玄凌云阐述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仿佛那些就在眼前。“总之你娶也得娶,不取还是得娶。” “大哥,你变了。”玄凌云醉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大哥,他不知道以前那个敦厚善良的大哥在何时变成这样,他觉得站在眼前的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玄凌霄,而是自己的父亲。 “是的,我是变了。我变得成熟了,而不是像你,一天吊儿郎当的。记住,我们没有叔父那样的实力,不论是我还是你都一样,我们只能听从家族的安排,直到有一天我们大权在握,才有资格对别人说不。在这之前,我们都得乖乖地趴着。” 玄凌云一时间有些理解玄凌霄的意图,他预感过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不安,只是这不安来得太突然了些。“叔父。”玄凌云默默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再玄凌霄仆从的搀扶下离开青楼。 这一天注定会被历史铭记,这段时日闭门不出的皇帝陛下要为玄武和朱雀两族的新人证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那些小贵族和黎民们,他们很少能够见到这位皇朝至尊的尊荣。当听说皇帝要在南面的听月轩证婚时,那些寻日里不受待见的贵族们跑的比黎民还快。当玄凌霄带着弟弟赶到听月轩时,这里已经被围的密不透风。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没来由一阵心烦,只见他默运元力,轻哼一声,沉闷且有力的声音立刻扩散开来。众人此刻方才见到玄武族的大公子就在自己身后,连忙诚惶诚恐的让开一条足够四马并驱的大道出来。守在听月轩的卫士也连忙过来迎接玄凌霄,两道旁自恃有些身份的贵族们也腆着脸上来和玄凌霄打招呼,玄凌霄一边安排人赶紧送玄凌云进去,一边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一一回应那些贵族,这让那些贵族们对这位传闻中高傲的大公子印象有所改观。 “方才被搀扶的那人就是玄氏二公子嘛?他是怎么了?”人群中不乏那些眼尖的,即便玄凌霄动作迅速,还是有人看到人醉醺醺的玄凌云。“嗨,那就是今晚要跟凤小姐订婚的玄氏二公子玄凌云,看他醉成那样,定然是乐疯了。”有那见识多的立刻回应着,还不时地夹杂着其他的评论。 玄凌霄对这些风言风语毫不在意,以他的意志坚定,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八卦就大动肝火,他清楚这些贵族平日里就喜欢拿那些大人物的八卦为乐,而且八卦来得快去得更快,安洛城中有着数不清的新鲜事儿等待人们挖掘。 “快看,皇帝陛下来了。”玄凌霄还未走入听月轩,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他立刻扭头看去,果然在大街的尽头出现了皇帝的仪仗。最前端十八名英姿飒爽的轩辕卫分作两列,每个人手持的麒麟旗迎风招展。其后紧跟着衣着各色的六十四名卫士分作两列,每人手中持青龙c白虎c风c云c雷c雨c江c河c淮c济旗,天马c天禄c白泽c朱雀c玄武等旗,再往后有甲士三十六人分作两列,十八人持枪,十八人持弓弩,皇帝的銮驾前方有左右布黄麾仗c黄盖c华盖c曲盖c紫方伞c红方伞c雉扇c朱团扇c羽葆幢c豹尾c龙头竿c信幡c传教幡c告止幡c绛引幡c戟氅c戈氅c仪闳氅等,各三行,后方有陈幢节c响节c金节c烛笼c青龙白虎幢c班剑c吾杖c立瓜c卧瓜c仪刀c镫杖c戟c骨朵c朱雀玄武幢等,各三行,最后是八十一名衣着鲜红的轩辕卫,虽然不持兵器,但各个眼中精光不断,皆是演武期巅峰的高手。 这等仪仗光人数就足有上千人,玄凌霄看着仪仗满脸带笑,守在听月轩门口迎着皇帝。仪仗被人群夹住走的异常缓慢,不过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皇帝姬泽生在銮驾内满意的看着欢呼的人群,他突然觉得偶尔出来走一走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这南边的贵族区,比他在皇宫里都更有当皇帝的感觉。 等待听月轩内的大贵族们全都侯在门口后,姬泽生这才朝魏公公使了个眼色。魏公公立刻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轩辕皇朝大皇帝陛下出巡,众人皆跪。”呼啦啦就像割麦子一般跪倒一片,每个人都山呼万岁。 姬泽生走出銮驾,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朕今日出巡,本是为我皇朝功勋玄武一族和朱雀一族的姻亲而来,不过此刻见到尔等,却甚为惭愧。朕恨不得为天底下所有的新人证婚,而不只是为了皇朝贵族。惜乎朕日理万机,精力有限。但今日之喜实为天下之喜,凡到场众人皆可尽享此喜,愿黄帝陛下庇佑皇朝。”众人闻言都是面上一喜。尤其是那些黎民,似乎已经看到了听月轩内的酒食在向自己招手。“愿黄帝陛下庇佑皇朝。”众人齐声呼喊后,氛围便热闹起来。 姬泽生在玄念道和凤心然的迎接下进入听月轩,那听月轩的掌柜却苦着脸朝着凤心然凑了过来。“东家,这么多人,咱没准备那么多酒食啊。”凤心然反手扇了那掌柜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从库里调银子来。打发走那些黎民,至于那些贵族,能打发的打发走,不能打发走的就让他们挤。”掌柜不知道为何东家发这么大火,捂着通红的脸,委屈的朝银库走去。 听月轩内早就已经布置妥当,姬泽生笑呵呵的站在中央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新人,将象征着祝福的花环套在了凤天舞头上。“我姬泽生虽然痴长你们几岁,但和你们一样也是四代弟子。五大家族同气连枝,说起来我还得称呼您二位为伯父伯母。”姬泽生说着朝玄念道和凤心然看去,二人连道不敢。 “可朕是皇帝,是你们的君父。现在朕以皇帝的身份为这一对新人赐福,愿你们能够得到先祖们的认可,愿五大家族世代友好,共创皇朝辉煌。”姬泽生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的酸爽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这里下毒。可看着其他人一样的脸色,他还是保持着笑容。皇帝为二人祝福完后,便代表着订婚完毕,按照传统接下来便要交换信物。玄念道拿出一柄带着阵阵寒意的宝剑,而凤心然则是托出一个密封的匣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冰魄灵魄 那宝剑刚被玄念道取出,就将四周和谐的氛围驱散一空,其长不过三尺,浑身宛如游龙,通体似寒冰打造,肃杀的气息让每一个人都有被压迫的感觉。 “这c莫不就是叶公的冰魄剑?”皇帝的话语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玄念德这些年一直在遥远的北方,可这并不影响安洛贵族对他的畏惧。每个人都竭力想要忘记玄念德带给他们的阴影,可陡然出现的冰魄剑又将他们拉进了深渊。 现场的氛围有些诡异,人们一边回想着玄念德的威严,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散发出寒意的冰魄剑。“啪c啪c啪。”皇帝的鼓掌声打破了寂静,“没想到连冰魄剑这等至宝玄氏都拿得出手,真是让朕都忍不住想要嫁到玄家去。”皇帝的俏皮话驱散了冰魄剑带来的寒意,众人纷纷赞叹玄氏的大手笔。 就当皇帝姬泽生想要接过冰魄剑时,玄念道连忙向后小退一步,“陛下,这冰魄剑寒意太重,杀伐之气更是迫人,还是由老夫拿着吧。”姬泽生心中虽然不快但是还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束手站回原处。 玄氏拿出了闻名天下的冰魄剑,那么朱雀一族又会拿出什么样的宝物呢?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凤心然双手端着一个玉质托盘,盘上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珠。水晶珠虽然也算是奢华之物,可寻常贵族家中也不乏此物,见凤心然居然拿出这么一件宝贝,不由让众人有些失望。 不过也有人从玄念道面部的抖动察觉出一丝不寻常,若真是普通的水晶珠,凤氏怎么可能拿得出手。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凤心然身上,没人看到站在中央的皇帝姬泽生一脸惊惧的表情。 “此物大家想必都认识,不过是最普通的水晶珠。”凤心然此话一出,彻底打消了众人的期盼,贵族的涵养让他们不会面露鄙夷,不过凤心然还是看到很多人眼中的不屑和玩味。 “水晶珠常有,而灵魄不常有。这水晶珠平日里最多是用作装饰把玩,不过它还有一个功效就是封印灵魄。我族老祖在不日前生擒了一只万年灵魄,其极具灵智,更甚常人。诸位也都知道,灵魄之物世所罕见,其攻击诡异防不胜防,神识敏锐洞察危机,更何况这里面可是一只炼虚期的灵魄。”说道此处凤心然满脸傲然,而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凤家主,我等此生都未见过这种灵异之物,你说的又这么玄乎,何不让我等开开眼。”姬泽生恨恨的盯着说出这话的贵族,似乎要把那人印到自己眸中。凤心然则是欣然点头,她拿出这玩意时就没想着藏掖。 随着她双手绕着水晶珠游离,水晶珠跟着欢快地抖动起来。道道灵光印入水晶珠中,一股庞大的威压舒展开来,使得众人感到一阵压抑。皇帝冷哼一声驱散这股威压,众人此时便看到方才透明的水晶珠内,一道血红色的身影正在里面不断地翻腾。 即便被封印在水晶球中,血魔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仍旧在每个人心头蔓延。他睁着血红色的眸子扫视着四周的人群,放弃的无谓的挣扎细细感受着,随然这些人这些实力不尽相同,可他们的内心都充斥着让他欣喜的罪恶。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把这些补品吸收,他的实力会空前暴涨。 意外总是来得突然,当看到皇帝时,血魔本能的感到一丝惊惧,眼前这个身着衮金龙袍的男人带着一丝昔日黄帝的气息。可就在这令他惊惧的表面下,掩藏着一股令他熟悉的味道。血魔暗暗一笑,欲望果然是人最大的天敌,就连这个号称坐拥皇朝的男人都克制不了自身的欲念。从之前他与分神断了联系后,本以为那分神已被人消灭,可现在看来不是如此。想到此处本来已经绝望的血魔萌生出一丝希望,他决定暂时委曲求全。 血魔的打算姬泽生并不知道,他此刻只能用紧绷的脸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陛下c陛下。”魏公公在皇帝耳边轻声喊了他两下,然后将他攥紧的拳头缓缓舒展。“陛下,还好吧?”姬泽生抬手示意自己无恙,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封印在水晶球中的血魔,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孔,奇异的鳞甲,不自觉的摸了摸心口。 “好好好,冰魄配灵魄,佳偶可天成。小老儿在此恭贺二位新人得到陛下的祝福,也恭贺二位家主能够在陛下的领导下携手并进。”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先是朝着皇帝鞠了一躬没然后笑眯眯的朝着玄凌云和凤舞天点了点头,同时朝玄念道和凤心然不住作揖。这老者名为李长庚,时任都御史,经常作为皇帝特使出巡各地,和很多地方官吏交情不浅。他刚从兖州归来,故而来慢了一步。 皇帝见到这位心腹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感激李长庚替他找回了场子。他往前走了两步,虚扶了一下李长庚后开口说道:“爱卿舟车劳顿辛苦了,现今宾主齐至,大家都不必拘礼,让我们都为新人表达祝福吧。”皇帝话说完后,众人好像才知道玄凌云和凤天舞才是今晚的的主角。 这一对就像是两个可怜的鸳鸯傀儡,人们在注意他们的时候,更在意是谁在他们背后执线。不过好在玄凌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不甚在意被那些大人们抢了风头,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妻子,从她的明媚眼眸中,读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心意,二人相视一笑,默默不语, 听月轩自打安洛建立的时候就存在了,这里一开始就是凤家的私产,据说赤帝非常喜欢这里,还据说当年凤仙儿也喜欢在这里留连。听月轩顶层十分空旷,除了中间的小亭外别无一物,四周燃起的灯火将灰暗略微驱散,凤心然借着这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在亭中欣赏着上面描摹的精美壁画,而玄念道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也不知晓为什么赤帝和凤仙儿都喜欢在这里,这亭子还是凤仙儿执意修建的,听月轩c听月轩,你说这月到底是什么?” 玄念道仍旧一言不发,盯着远处微亮的灯火发呆,好似没有听到凤心然的话。凤心然对于玄念道的默然不以为意,她拖着轻盈的身姿跃至亭上,然后缓缓地躺在那些冰冷的瓦片上。“我听老祖宗说过,以前赤帝喜欢在这里陪着黄帝看月亮,据说那是世间最美之物,所以后来凤仙儿也喜欢在这里巴巴的看,结果她什么也看不到。” 也许是盯着灯火盯得太久,玄念道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舒爽了些。“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一阵小风吹过,将玄念道的话带至凤心然耳边,她柔弱的身躯似乎受不住这微风吹拂,娇躯略略抖动。 儿女情长终究是小,家族大业才事关重要。凤心然不住地在心中告诫自己,飘然从亭上落下,等那双纤足踩至地上时,她也就回到了世俗。“老祖宗告诉我,日后你我两家形成联盟,以打击其余三家为目标。老祖本身就是四大真人中实力最强的,再加上有灵魄相助,至少在这安洛城中无人是她对手。如果你能说服玄念德和我们一起,那你我两家便能共分天下。” 玄念道心中叹了口气,不过他自然不会让凤心然看出来。他转过身看着被灯火辉映的美人,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我不能保证可以说服他,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皇帝自然是不知道这两大家主的会面,他有些气愤的坐在自己的銮驾上,喝了口从凤家那拿来的新鲜玩意。“噗~”玉杯被皇帝狠狠砸碎,“这是人喝的东西吗?”“陛下莫生气,陛下莫生气。”魏公公一边招呼人收拾残渣,一边为姬泽生扇风。“陛下何必如此气愤,就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到时候他们都得跪着哭着来求陛下。”这话让姬泽生稍微顺了顺气,可今日那两大家主的表现完全是不给他面子,让他心中的邪火无处发泄。他从胸口取出一颗血色宝珠,其中一道略显黑色的血线不住窜动。最重要的是凤心然拿出的水晶球,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乞丐。 他身为皇帝,只能用利用血魔的分神,而凤家居然捕获了血魔的本体,这让他何尝不生气。“你明天去一趟内庄,吩咐兮儿尽快把剩下的材料准备齐,朕已经等不及了。”魏公公点了点头,接着为皇帝擦了擦汗,“陛下也不必太过着急,您忘了今天玄念道拿出了什么嘛?”姬泽生闻言眼眸一亮,“冰魄剑?”魏公公见皇帝如此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是啊陛下,这说明叶公他已经到了安洛,有叶公帮您,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反对您呢?”“可叶公他,为何不来寻朕呢?莫不是”魏公公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陛下您要知道,叶公既然把冰魄剑交给了玄念道,那就说明他决心和玄家断绝关系了。叶公此人重情重义,或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姬泽生点了点头,一口将婢女端上来的美酒饮尽,这凤家的美酒刚喝着味道不好,不过这么细细品味还是蛮有感觉的。他这么想着,然后又吩咐人将李长庚唤来。“大伴,你吩咐李长庚动用他的人脉寻一下叶公,我有点乏了,今天就这样吧。”魏公公轻声应是,慢慢走出了銮驾。 后土城在安洛东边,作为十二卫城之一,西边来的人都会经过后土城抵达安洛。在卫城中居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他们每日奔赴安洛替那些贵族们做事,辛劳一天之后再回到自己所在的卫城挥霍他们从主人那里得来的财富。十一驾驭着马车跟随在摩尼身后,他们在后土城快要关闭前幸运地进入城中。十二卫城的规矩各不相同,城主们在不违背皇帝法令的前提下,给自己的城市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规矩。后土城城主是当今皇帝的姐姐,长公主姬泽晴,这位长公主曾经有过未婚夫婿,便是现任冠军侯的父亲。有传言说这位长公主为了得到心爱的人,才造成了当年冠军侯一门的惨案。 这位长公主一当上后土城城主,便立下了宵禁的规矩,于是昔日通宵达旦的十二卫城唯有后土城略显暗淡。就在城卫准备施法关闭禁制时,远处一道流光打来,击中了其中一名卫士,导致这次施法失败。其余八名城卫军看到自家头领被人击倒,皆是一脸惊惧。那头领倒是坦然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严肃的看着流光传来的方向。 这头领仅是炼气初期的小人物,修士修为不达炼神甚至打不过那些修武者,这道流光看似威力极大,可打在他身上却如同被人轻轻一推,而他过于专注施法,这才导致被击倒。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来着定然是一名大人物,然而身为后土城的城卫军,他见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敢对后土城卫军出手就代表着打姬泽晴的脸,如此想来他倒是对来着产生了好奇。 见头领并无大恙,卫兵们安心下来。“顺子,去向统领禀告方才之事。”吩咐自己的小舅子去禀告后,他大马金刀的站在这个象征性的城门口,堵住了去路。 在十二都天元灵大阵的辉映下,头领看到了从远处急速掠来的身影。等那身影近些,头领连忙让开去路,因为他瞥到了雪儿那灵巧的身影。如果说有什么是让这头领这辈子难以忘怀的事情,那莫过于当年玄念德从后土城杀入,再从九阴城杀出的情景了。那一次雪儿的白色毛皮被染得通红,玄念德之名则响彻皇朝。 头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中念叨一声黄天保佑。摩尼和十一正欲离开,却被从城中而来的大队人马挡住去路。二人忙把马车停到一边,任凭他们经过。看到此景后土城统领不由哈哈一笑,“小李子,谁敢在后土城放肆啊?” 隔老远就听到自己上司的洪亮声音,李头领有些紧张。他这上司和姬泽晴是姻亲,也算是半个皇族,凭着这层关系他当上了后土城的城卫军统领。而此时雪儿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即便不用灯火李头领也能看到它那泛着寒光锋利的獠牙正向自己冲来。李头领当即不顾上司的呼喊,屁颠屁颠的朝着雪儿迎去。 看到一向会来事的李头领居然没有来迎接自己,杨统领有些生气。尤其是看到他居然朝着那迎面而来的人点头哈腰,更让他觉得自己收到了轻视。不过能够骑着狻猊神兽的人物,也不是他一个城卫军统领能够惹得起的。 杨统领跟着李头领一同拜见玄念德,当得知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大人物就是传说中的叶公玄念德时,杨统领吓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他腆着肚子忍住颤抖,“下c下官杨有德。拜c拜c拜见c叶c叶公。”玄念德看着这熟悉的法阵,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这法阵后来是谁修好的?”玄念德冷不丁的问道。 “禀叶公,是由贵族的泰山真人玄飞玄重铸法阵。”杨有德不敢说废话,玄念德问一句他答一句,同时他朝李头领使了个眼色,李头领当即会意,差人去城中请姬泽晴。呼啦啦一大队人马跟着边走边聊的玄念德二人,在感慨了一番之后,玄念德慢慢朝城中踱去。 此时城中已经鲜有人迹,看得出来为了实行姬泽晴的宵禁城卫军还是很卖力的。大街上除了不时巡逻的城卫军和杨统领这一大队人马,就唯有骑马的摩尼等人孤零零的站在街边。杨统领见状眉头一皱,朝着摩尼那边走去,本来弯下的胸膛随着离玄念德越远也挺得越高。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后土城实行宵禁嘛?”杨统领虽然无能但是为人谨慎,当着玄念德的面,他也不敢把平日里的威风抖出来。摩尼念了一声佛号说道:“这位大人,我等乃是过路的旅人,方才进城,由于被大人们挡住了路,这才在此耽搁。”杨统领闻言眉头一挑,将宽大的统领服袖口卷了卷。 了解杨统领脾气的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每当他卷起袖口时,就代表他要爆发了。虽然这个足有九十公斤的络腮胡大汉有着一个硕大的肚子,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演武后期的高手。一般当杨统领卷起袖口的时候,就代表着城中有黎民要承受他的怒火。 眼前这二人既不是贵族,也不是高手。那个光头虽然健壮,但看起来并没有修炼过,那个女孩也是瘦弱无比,正是可以欺负的好对象。那李头领见势不妙,连忙过来拉住杨统领,“统领大人啊,城主大人马上就要赶来了,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心肠最是软弱,被她看见可不好。” 杨统领瞪着牛眼斜睨着李头领,“那就这么放了他们?”李头领眼珠子一转笑道:“您先消消气,现在叶公也在这里,被他看见也不太好。你就以违反律例的由头将他们带回来,日后想怎么收拾不还是看您的意思嘛?”杨统领闻言拍了拍李头领的脑袋,“要不怎么说你们修真的脑子好使呢,来人呐,把他们带回去。” 虽然被城卫军围住,但摩尼并不惊慌。他淡然看着杨统领,又是一声佛号。“这位施主,我等还有要事,耽搁不得,怕是不能跟你们回去。”李头领此刻都能感受到从杨头领鼻孔中喘出的粗气,他乖巧的站在一边不在言语。杨统领出手前回头瞄了眼玄念德,看到他并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哎呀”杨统领威风还没抖出来就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推倒在地。他正欲起来骂娘,却发现将他推倒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玄念德身后的雪儿。他指着雪儿的指头立刻弯了弯,而雪儿正亲呢的拱着马车帘。 玄念德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姬天,在接到李水德的讯息后,他还为此伤心过一段时间,而现在姬天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是一脸痴像,这让他惊喜之后心中充满愤怒。这世间有多种法术能够让死人复生,但那都不是真正的复活,而是被人操纵尸身,真人中姬氏的一位真人就非常擅长此类法术。 此刻玄念德看到姬天如此模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法术,十一他之前见过,是个没有元力的黎民,唯一可疑的就只有骑在马上一脸淡然的摩尼。被玄念德盯着的摩尼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他能感受得到真要打起来玄念德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摇了摇头,不觉有些自嘲,他这心中还是充满了这些杂念。 “叶公莫要误会,小僧并没有恶意。其中缘由等你查看完姬天的情况便可得知。”摩尼的声音宽厚而温和,让人一听就心生平静。玄念德自然不会受此影响,不过他能感受得到摩尼温和的外表下,流淌着汹涌的力量,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的缘由。 他冷哼一声,随手掏出一颗元石捏成粉末朝地上一撒,地上便出现一个闪着蓝光的巨兽,“杨统领,帮我转告姬城主,说玄某有要事去办,就不在此逗留了。”说话间那巨兽张开大嘴,玄念德抱起姬天朝巨兽嘴中走去,摩尼见状也拉着十一遁入其中。等到四人进入巨兽嘴中后,那巨兽仰首将嘴巴一合,再看时四人已不见踪迹。 四人刚走,姬泽晴的轿子就到了,看着有些冷清的大街,姬泽晴皱了皱眉头。“有德,这是怎么回事?”杨有德在姬泽晴面前显得甚是乖巧,他连忙将袖子甩下来,前来拜见。“大姑姑,那叶公见到方入城的三人,似是他的旧识,便神奇的消失不见。”在杨有德的描述和众人的佐证下,姬泽晴眉头皱的愈发紧蹙。 十一只觉得周身蓝光一闪,自己就处身于一处地穴之中。之所以知道是地穴,是因为她闻到了那股子泥土腐朽的气息。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虽然用夜明珠比较俗气,散发的光线也十分微弱,不过对于几人来说都已经足够。 走了十几步,四人就来到一处石壁前,玄念德掐咒朝石壁一扫,便径直而入,摩尼紧随其后,十一则是先摸了摸墙壁,当手从石壁中穿过时,这才闭着眼睛朝里一跳。 越过石壁便是一处空旷的地带,除了最中央放着的寒玉床外,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在鲛油灯的照映下,十一可以看到摆在墙角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玄念德没有招呼二人,将姬天放在床上给他施了道安神咒后,便自顾自冲了杯茶喝了起来。 摩尼是等玄念德开口之后才说话的,在这之前他就像是一尊石像静静地伫立着。“大师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阿弥陀佛,小僧从来出来,到去处去。”玄念德哈哈一笑,抬手将杯子掷向摩尼,“大师远道而来,还是先喝杯清茶吧。”那杯子起初飞的很慢,越接近摩尼就越急速,等飞至摩尼面前时已经不知道加了多少速度,就像一颗陨石一般砸向摩尼。 摩尼伸出两指,夹住茶杯,那两根指头如同远古巨人的双臂,紧紧抱住陨石,然后轻轻放下,摩尼将茶水一饮而尽道:“好茶,施主这茶怕是不一般吧。”“怎么?大师觉得熟悉嘛?”“这云雾茶即便是在那边也是罕见,如今却在玄施主手中出现。小僧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方才玄施主施展的五鬼搬运法决,也是那边的独门秘术,既是如此,玄施主认得在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摩尼说着朝玄念德走近两步,十一则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玄念德起初略带玩味的看着摩尼,当看到他朝自己走来时,脸色不由的严肃起来。“大师倒也不必紧张,我敢说这世上没有谁能够比我更了解你了。而且这和那边沟通的手段,除了我之外,这世上还有人可以做到。”摩尼停下脚步,看着已经挺直胸膛的玄念德,不由为刚刚所生的嗔念懊恼。 十一不知道二人再打什么哑谜,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痴呆的姬天,朝二人喊道:“你们怎么还不救少爷?”玄念德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朝自己呼喝的婢女,而十一见玄念德看向自己也有些紧张。“我是说,咱们还是先救少爷吧,我感受得到他需要我们。”“我和大师说话,你先下去吧。”十一闻言求助似得看向摩尼,而摩尼这次没有顺从她的意愿。只是温声朝她说道:“你先去旁边准备些吃食,我和叶公商讨一下救姬天的方法。” 等到十一离开后,玄念德立即布下一个隔音法阵。“大师不愧是佛门高僧,对一个婢女都如此温柔。”没有理会玄念德口中的嘲讽,摩尼念了声佛号,“玄施主身上痴念过重,若是能随小僧修研几年佛经,怕是大有好处。”“哦?大师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着这么套说辞?对了,我都忘了,这就是佛门的一贯喜好,凡是好的必是与佛有缘的,我说的没错吧。” 摩尼盯着一脸嘲讽的玄念德,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叶公到底知道多少,不过他可以肯定,放在以前的话,他早就倒在了自己的掌下。“施主说的都如同过眼云烟,这世间唯有天道才可长存于世。十一小施主确是与我佛有缘,她将来的成就或许还会高过贫僧。既然玄施主对我佛门有偏见,小僧也不好多说,咱们还是商讨一下如何救治姬天施主吧。” 玄念德略显担忧的朝姬天看了一眼,此刻的他突然有些后悔让李水德照看姬天。虽然他也象征性的惩戒了下李水德,不过看着姬天此时的模样他仍旧有些难过。“玄施主是聪明人,知道如何才能救治姬天施主,我可将这门红莲业火歌赠予施主,以便帮助施主救治姬天施主。”玄念德接过那本火红的册子,略微翻了翻,其中的内容固然让他心动,可他还是叹了口气。 “世人皆有执念,我才玄施主此时怕是出不得手吧。”被看破的玄念德有些恼怒,不过他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反而又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本以为天儿命不久矣,毕竟神海破碎如斯,又怎能轻易存活。当年芊儿将他托付给我们时,我就知道他并不平凡。为了能让他顺利成长,姬大哥把他留在自己家里,甚至于后来他经历那等坎坷我也没有出手相助。可没想到该来的始终会来,就如同现在一样,一个本该消失的人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猜这就是为何玄施主知晓姬天施主的体质,仍旧让你那属下救治他的原因吧。玄施主如此信命,那也该知道,你若是不救姬天施主,怕是此生都难解心结。”玄念德默然点了点头,又倒了杯茶,喝着苦涩的茶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是绝对不能出手的,个中缘由还请大师谅解。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绝对乐意出手相助,并且此人神识还要在我之上。”玄念德略显激动地站了起来,给了姬天一个拥抱。 “那还请玄施主说出此人是谁,要知道姬天施主不出三日就要诞生新的灵智了,届时一身二魂,姬天施主必将痛不欲生。”玄念德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难怪之前神识扫过姬天之时察觉出他身上有一丝灵动。“既如此,那就事不宜迟,明日我们就去见那人。” 杨有德最近日子过得不是很舒坦,之前的乌龙让本就不怎么待见他的姬泽晴对他愈发不满。摸了摸自己大肚腩,心中腹诽着姬泽晴偏爱美男的癖好,他愈发觉得郁闷。这几日他也不出门巡视,就是在家喝酒,然而一道圣旨却打破了这统领府的清净。 侯在文华殿外的杨有德朝着看门的黄门直笑,等那小黄门接到里面的信儿后,便领着他跪在文华殿门口。 杨有德头一次面圣,也不晓得其中规矩,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埋头跪在那一跪就是大半天。文华殿内姬泽生津津有味的吃着从南边送来的梅干,不时地还让魏公公尝尝。伺候在一旁的魏公公笑着拈起一枚,小口小口的吃着。 “陛下,这姚云天倒是个有心的,时时刻刻都念着陛下呢。”姬泽生点了点头,喝了口香茗润了润喉咙。“朕不念他出身卑微,让他替朕掌管梁州,这已然是莫大的荣耀,他这点心意也是应该的。”虽然这么说着,可魏公公可以从皇帝的表情看出来,这姚云天还是让皇帝十分放心的。“不是说有叶公的信儿嘛?怎么这人半天都不来啊?”魏公公闻言眯了眯眼,“陛下,老奴出去瞧瞧。” 小黄门儿见大总管出来,皆是低头以示恭敬,有那大胆的自忖有些职位的也会问个好。魏公公看到跪在文华殿门口已经近乎晕厥的杨有德,白眉微皱。“这是怎么回事?”文华殿总管连忙凑上来朝魏公公耳语几句,魏公公当即甩了文华殿总管一个大耳光,接着低声说道:“胡闹,陛下刚还问着此人呢?你们就因为他不懂规矩就晾着?别忘了他身后可是长公主,打狗不得看看主子?你们这群瞎眼的狗奴才。” 魏公公气的又是打了那文华殿总管几个耳光,这才顺了顺气。他刻意抬高尖细的嗓门喊道:“哎哟,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不快些将杨统领扶起来,陛下刚处理完政事,正要接见他呢。”杨有德此刻已经是头晕眼花,听到魏公公的声音犹如听到天籁一般。他努力睁开双眼,朝魏公公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便被两个小黄门拖进殿内。 喝了口茶后,杨有德略微恢复了精神,按理说以他的体魄不至于如此狼狈,可偏偏就是受不住。这让他在感激魏公公的同时,对皇家也多了些敬畏。魏公公亲自教了杨有德一些面圣的规矩后,这才带着他进入文华殿内殿。 二人在一处帷幔前站定,魏公公示意杨有德候着,自己掀开帷幔进去。杨有德透过帷幔清楚的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身着黄衣的中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在嗑瓜子。这一看让杨有德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他连忙将头埋低,似乎这样就可以躲掉命运。 “杨有德,朕唤你来是有些话要问你。”皇帝威严的提问让杨有德之前准备的那些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他只好干巴巴的答着,“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出杨有德的声音有些紧张,姬泽生微微一笑。“你莫要紧张,我听长公主说,你前不久见过叶公,你将与叶公见面的情景一一道来。” 杨有德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没完,本以为遭了长公主的训斥就完了,可现在皇帝又要追问,这可真是一家子人。他一五一十的将那次的情景娓娓道来,当讲到最后玄念德利用神奇的法术消失时,魏公公注意到皇帝有些失神。 过了良久从里边又传来皇帝的声音,“你跪安吧。”声音听不出好坏,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却是让杨有德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等杨有德离开后,姬泽生这才开口问道:“叶公先是还了冰魄剑,又在后土城玩失踪,他这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清冷的大殿没有让姬泽生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此刻显得有些烦躁,挥了挥袖子跳下龙床,“摆驾青华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风云暗涌 皇帝很少有兴致和妃嫔们一起在御园内用膳,在这些妃嫔眼中这位天子更喜欢躲在紫薇宫或者青华殿。除了丽妃和淑嫔,很少有妃嫔能够沾得露水,此次的御园宴便成了妃嫔们争奇斗艳的所在。 姬泽生笑眯眯的看着这些穿戴和微博的薪俸完全不对等的妃嫔,他可以叫出来这里每一个人的名字,也知道她们的入宫时间,更知道她们背后都有些什么人。自打先皇后在前几年病逝后,姬泽生便以悲痛为由没有再立皇后,这一举措使得贵族们极为不满,也加大了底下的小动作。 姬泽生当然知道那些背后的勾当,不过他的眼中自然不会只看到那些,他扬起嘴角举起手中的玉杯,刚想说句什么,就看到魏公公在不远处使劲朝他挥手。被打破兴致的皇帝略微有些不悦,而那些妃嫔们更是满脸的幽怨,其中不乏夹杂着憎恨和嫉妒,她们一方面羡慕魏公公每日每夜可以和皇帝在一起,可私底下又对他的贪婪感到无奈。 “什么事这么急?”魏公公倒是不在意皇帝那点不悦,他知道他带来的消息会让皇帝手舞足蹈。稍微欠了欠身子,魏公公这才张嘴道:“陛下,叶公在宫外等候召见。”果不其然,魏公公瞄到皇帝的手不自然地挥了一下,紧接着用他那刻意压制激动的嗓音说道:“快宣叶公觐见。”说着头也不回的朝文华殿走去,只留下一群在风中凌乱的妃嫔。 要说姬泽生最喜爱玄念德的一点就是,玄念德最守规矩。从皇宫外抵达文华殿,按朝礼不论是谁觐见皇帝都要三跪九叩。隔着两道宫门,姬泽生就看到玄念德穿着朝廷赐予他的青色冠冕朝服弯膝跪下。这让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欣喜莫名,他的手几乎快要把椅子上的龙头捏变形。 等了一炷香左右,玄念德才走到文华殿门外,只见他托起洪亮的嗓音喊道:“臣玄念德叩见陛下。”这次姬泽生没敢再让玄念德跪下,他也不顾规矩,一个闪身挪到玄念德身前,双手托住他的身躯,“叶公千里迢迢前来见朕,朕心中感动莫名。来人,给叶公赐座。” 玄念德面圣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安洛,这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君臣相见,就如同一滴投入油锅的水珠般滋啦啦的响,这响声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想知道皇帝和叶公究竟密谋了些什么,一个号称权力最大的人,和一个号称实力最强的人,这两个人的碰面定然不会只聊些家长里短。 不过故事往往都是从“吃过了没”这样的话开始的,玄念德表现出的尊敬让皇帝体会到了无上的荣光,可他提出的要求却让皇帝有些为难。“叶公,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说朕待在这深宫中也是觉得憋屈,可规矩便是规矩,朕身为天子又岂能轻易出宫。” 玄念德颇觉好笑,自打方才他提出让皇帝和自己出宫之后,皇帝眼中的渴望就没消失过,此刻如此说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一个能堵住那些老骨头的理由。“陛下是天子,陛下的话就是规矩,若陛下愿意随臣出去,那些繁文缛节不遵守又何妨,若是陛下不愿出宫,那天下又有谁能奈何的了陛下呢?不过可怜我那孙儿,只能忍受着分神之苦,不可自拔。”玄念德说着眸中竟是闪出了些许泪花。 姬泽生好生安慰了下玄念德,考虑良久决定还是再斟酌一番,虽然相信玄念德不会做出什么谋害自己的举动,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心才是最重要的。“既是如此,朕怎么忍心不成全叶公呢,叶公待我收拾一番,将政务交代一下,等后日陪叶公去。” “陛下,我那孙儿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深陷绝境,若不是臣用冰封决将其封禁,他早就没命了。还望陛下念臣一片舐犊之情,早做决断。”姬泽生见玄念德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便愈发难以决断。一方面他希望拉拢玄念德为自己效力,一方面他又不信任玄念德,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眼前,他决定去问下那位。 玄念德心目中救治姬天的第一人选自然不是皇帝姬泽生,可不知为何,自打他遣李水德将冰魄剑送回玄家之后,他那些昔日交情还不错的朋友都变得陌生起来。他的心再一次品味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现在那些人对他只剩下畏惧。 好在他的冰封决封禁天下,能够暂时延缓姬天的病症,他在犹豫许久之后来到了皇宫。皇帝的态度固然不错,可多疑的心思还是没变,玄念德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茶,耐心的等着皇帝回来。 此刻在玄念德的秘密洞府内,鲛油灯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十一摸着封禁姬天的寒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虽然玄念德违约,不过摩尼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担心,在这种针对神海的精妙操作上,他自知不如玄念德,故而只能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姬天被冰冻在这里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了,他原本颇显灵动的眼眸中只剩下僵硬,这个可怜的孩子提前体会到了造物的公正无私,如果他还有知觉的话。 此时离十年一届的真人之议还有将近半个多月,安洛一半的人都在为这场盛会忙里忙外,而那些从地方上的贵族们也都蜂拥至帝都,这其中就包括了从后土城进入的一些人。 还是在后土城的禁制入口,杨有德大统领拖着肥壮的身子,睁大眼睛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按时在这里执勤虽然让我们的统领大人很少不满,不过他的不满比起姬泽晴的不满来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带着怨气的杨有德将每一个进入的人当做仇人一般对待,他指使着自己的得意心腹李头领不断地检查过往路人,突然间机灵的李头领瞄到自己统领的大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让他有些诧异。 扭过头一看,一个绝世女子一身劲装,鲜衣怒马朝着禁制飞奔而来,其身后跟着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马队。虽然人数不多,可从华贵的马车和侍从的衣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看到杨有德的眼神李头领暗叫一声不好,果不其然,他用他那彪悍的身子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那女子面色一寒,本能的挥舞手中的紫金鞭就想朝杨有德招呼,可忽然之间婉转一笑,竟是乖乖的坐在马上一言不发。杨有德自觉有戏,腆着肚子上前有模有样的做了个揖。还没等他说上句话,那随后赶来的马车便停在女子跟前。 杨有德面不改色,依他想这种队伍里出不了什么大人物,就算是贵族又怎样,自己可算得上半个皇族,有什么是姬泽晴解决不了的。他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正要去揭马车的篷布,忽然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紧接着那篷布被人从里面揭开,一坨浓重且暗黄的痰啪的一声粘在了杨有德的大脸上。 空气在此刻凝滞,禁制入口刹那间变得无边安静,所有人都盯着杨有德的脸,就连他自己都愣在场中,都没有及时去擦那浓痰。李头领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狠狠地盯了眼马上的女子,这才不舍的转过头掏出手帕给杨有德擦拭起来。杨有德任凭李头领将痰在自己脸上乱糊,好半天才气愤的自己拿出手帕认真擦拭起来。 收拾利落的杨有德满脸怒容,一股雄浑的血腥气息从他身上升起,他气势汹汹的朝马车走去,誓要让马车中的人付出代价。他杨有德此生还没有遇到如此屈辱之事,他知道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他就是条看门狗,可打狗不得看看主人嘛,整个皇朝又有谁愿意无端端扫了姬泽晴的面子呢?故而他不怕事情的后果,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怕此刻给自家主子丢脸。 然而世事总是不如人意,就当他心中的怒火就要把那马车燃烧之时,从那马车中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那手只能凸显主人的苍老,上面遍布的老年斑更能说明手的主人估计命不久矣。可那只手食指上一枚金质的戒指吸引住了杨有德的目光,那是一枚精心打造的精致戒指,通体由赤金打造而成翁,其中一枚米粒大的元灵被镶嵌在上面,整个戒指正面如同一只眼睛一般冷冷地注视着杨有德。 杨有德打了一个激灵,他认得出来这枚戒指,他不得不强忍着怒火挤出一丝微笑,“原来是大人您啊,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当了您的路。”“咳咳咳,方才之事是个意外,这东西就当是补偿你了。”马车中的人始终没有露面,一块拳头大的元石从中扔出,力道虽然不大,可那元石还是依照惯性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那劲装女子看到这一幕颇感无趣,驾着身下马儿狂奔而去。 杨有德目送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巷深处后才浑身一松。李头领连忙上前扶住杨有德,此刻他才发现自家统领身后全是汗。扶杨有德坐下后,李头领接过手下捡起的元石,贪婪的打量了眼,然后递给杨有德。杨有德自嘲一笑,接过元石掂了掂,随后探出怨毒地眼神扫视周围的人,直看到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这才满意的松了口气。 “统领大人,方才那人莫不是?”李头领适时地给杨有德找了个台阶,杨有德赞赏的看了眼他,随即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没错,那人就是聚宝真人,人称“聚无多”的金灶沐,归元阁的大掌柜。”对一个真人即便是再卑躬屈膝也是理所当然,这么一想杨有德觉得愈发轻松,他看着在一旁陪笑的李头领,想着要不要今天再去他家过夜。 事实证明杨统领的霉运并没有就此消失,一波煞神才走,一个煞神又来。这次来人可不是骑着普通的马匹,而是一头通体金黄的玉狮子,配上来人淡金色的冰冷眸子,让人一见就遍体生寒。杨有德立刻上前拜倒:“末将后土城统领杨有德见过大帅。”作为昔日在姜牧云手下的杨有德,自然比较了解这位曾经的九边元帅,现在的兖州州牧。 如果说这世上有最让杨有德畏惧的人,那么非姜牧云莫属。还不等姜牧云开口,杨有德就感觉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在自己身上细细打量,那种有如实质的触感让他浑身颤抖。“原来是有德啊,不曾想你居然来了这后土城。”杨有德闻言打了一个激灵,“这还得感谢大帅多年来的栽培。”姜牧云摆了摆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的际遇和我也没太大关系。我且问你,方才金灶沐是不是从此路过了。” 杨有德连连点头也不说话,姜牧云接着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个美丽女子随行?见杨有德又是点了点头,姜牧云淡金色的眸子露出一丝杀机,这杀机一显,杨有德一身肥肉跟着抖动。姜牧云好笑的看着杨有德,“你抽空还是把这身肥膘减一减,莫堕了我天权卫的威风。”杨有德将头深深埋进地下,直到玉狮子的身影远去也没敢抬起,还是李头领将他轻轻拍了拍,他这才斜瞄了眼姜牧云的去向,发现他彻底走远这才扶着腰擦了把头上的汗。 幸运总是不期而遇,倒霉却是接踵而至。杨有德背对着禁制入口,听着李头领的逢迎稍微缓了口气,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吵嚷。扭过头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蒙面男子正和守卫纠缠。鉴于姬泽晴的特殊癖好,偌大的后土城每天都要清洁三遍,守卫又怎么会让这么一位进城。 本想着三两句就能将那人打发走,可随着手下的呻吟声响起,杨有德面色一变。那人干净利落的将两个守卫踢倒在地,一身灵巧的腿法让杨有德一阵皱眉。后土城统领麾下有三个头领,分别都是练气期的修士。一般修士自然不会干这种掉价的差事,故而在杨有德手下的都是修行无望的修士。每日后土城的禁制开启和关闭都是由这三位头领其中一人执行,虽然禁制威力强大,可只要拿好对应的法器,稍微输入元力即可。三位头领手下各自有着一对守卫,能够入选城卫军的最少也是固武中期的修者。那人如此干脆的将守卫打倒,此人必是演武期的修者,更关键的是其身法腿法杨有德也从未见过,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此人是不是别有来历。 今天他连续见了金灶沐和姜牧云,不论是尊严还是自信都被彻底摧毁,突然又出现这么一个人敢在后土城闹事的人,让他本就十分脆弱的小心肝不由得又是一颤。他细细打量了那人一眼,那人身高和他差不多,面部被厚厚的面巾裹住,一身粗糙的衣服丝毫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可想而知这人一路上经历了不少困苦。面巾中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也死死盯着杨有德,似乎杨有德只要稍有动作,他就会暴然而起。 杨有德被那人盯得有些不寒而栗,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那双漆黑的眸子,和自己方才见到的淡金色眸子有些类似。瞄了一眼手下只是被踢在地上,并无大碍,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挥了挥手示意那人进去。那人朝杨有德抱了抱拳,迅速离开此地。走了还没十余丈,杨有德突然又叫住那人,“兄台留步?”“还有何事?”回答杨有德的声音略显冷淡。 杨有德满脸堆笑的走到那人身前,掏出两锭金子递给他道:“兄台不知我后土城的规矩,城主大人不喜腌臜,兄台如此进城怕是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这有些许银两赠与兄台,烦请兄台换身行头,我也好向城主大人交代不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人还给自己送钱来,那人感激的看了眼杨有德,似乎要把他牢牢记住,接过金子后一言不发迅速离去。 李头领跟了杨有德这么久,第一次见自家统领大人这么大方往出掏银子,“这厮一点礼数都没有,也不知道说声客气话。”李头领一边埋怨着一边又搀住杨有德,杨有德挥手摆开他,只觉得一阵清爽,似乎刚才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一般,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宝座走去,只留下李头领一脸媚笑的紧跟其后。 玄念德等了大概有三盏茶的时间,便看到皇帝姬泽生已经换好便装急匆匆的走进文华殿,他身边既无太监也无侍卫,明显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玄念德站起身来朝皇帝鞠了鞠,“想来陛下都已经交代好了,那咱们这就走吧。”姬泽生闻言点了点头,就要朝殿外走去,玄念德则是叫住皇帝,“陛下这是要去哪?”姬泽生满脸疑惑看着玄念德,“叶公方才不是说要走嘛,咱们这就赶紧去啊。” 玄念德摆了摆手,紧接着掏出一枚元石掐诀念咒,随着空间一阵波动,一只泛着蓝光的虚幻兽影便冒出头来,玄念德看着兽影似虚似实眉头一皱,伸手朝那巨兽摸了摸,像是在和那巨兽沟通,那巨兽面部有些狰狞,急促的点了点头,玄念德立刻拉起姬泽生走入巨兽口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难看的脸色。 二人顷刻间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绕过山头一个巨大的湖泊便映入眼帘,湖边有着一些亭榭楼阁,里边不时有女婢出入。“哈哈哈,不曾想叶公还藏着这么一处美景,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玄念德谦恭一笑,“陛下说笑了,臣不过是沾了陛下的光,得以占住这点地方。陛下且先随臣进去稍待片刻,我那受苦的孙儿不久便到。” 姬泽生大致扫了下周围的光景,看到不断有侍从或女婢进出忙活,却不知他们是在忙些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叶公,你这仆人们这么忙活,倒显得这里不似修养之所,而是军营一般。”玄念德和皇帝此刻已经站在了一条船上,可毕竟才刚刚站到一起,有些时候交浅言深反而会带来大麻烦,这使得他不得不好生措辞一番,来打消姬泽生心中的顾虑。 二人说话间玄念德突然停了下来朝外观看,姬泽生见状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毕竟是客居在此,也不好使用神识,他只好默默地等待。不一会儿就见到从门口进来一个光头和尚,和尚没有背寻日里常背的书笈,身上反倒是搭着个人,和尚身后则跟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玄念德见正主已到,立刻带着众人朝里间赶去,吩咐摩尼将姬天放在刚铺好的绒毯上。此刻的姬天虽然还是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可周身的寒冰已然被玄念德瞬息间去除。做好一切的玄念德朝皇帝看去,“陛下,之前交给陛下的红莲业火歌修习的如何了?”虽然相信这位号称天纵之才的皇帝修习一本秘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事关姬天安危,他还是问了一句。 姬泽生晌午方才拿到秘术,可时间似乎丝毫不影响他修习的进度,他含笑点了点头,似乎修习这秘术对他没有任何难度一般。见皇帝点头,玄念德稍微松了口气,“陛下,这位是摩尼大师,他身旁的是小孙的侍女,接下来就由大师给陛下讲解一下要如何才能使小孙恢复。”皇帝第一眼看到摩尼之时,虽然心中惊骇,可却没有露出丝毫波澜,当他将目光投向十一之时,却不由得停驻在她身上。 好似眼前的十一对皇帝有着天生的吸引力一般,让皇帝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玄念德见皇帝这番模样心中不由咯噔一响,莫不是皇帝看上这小丫头了。果不其然,姬泽生转头就对玄念德说道:“叶公,朕还要追加一个条件。”皇帝的语气充满了坚定,让人不得不答应。早知道就不让这丫头来了,古人云红颜祸水不外如是,谁说这丫头是姬天的贴身女婢,可女婢还不是一找一大把,玄念德更好奇的是皇帝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小丫头产生兴趣,难不成真的会是一见钟情? 玄念德故作为难的清了清嗓子,“陛下,这姑娘是小孙的贴身侍女,如陛下喜欢臣可为陛下多寻几个送入宫内。”玄念德的婉拒在皇帝的意料之中,他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缩作一团的十一,心中不由得腾起一丝欲念,“叶公,朕只是提了这么一点小要求,你都作此儿女之态,将来你我又如何能够携手?” 玄念德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坚持一下,很快便在皇帝的坚持中败下阵来,他看着摩尼没什么意见,刚想答应下来,不曾想十一打断了他。“慢着,我想说两句。” 小姑娘的胆大让玄念德有些诧异,再加上他也不满意皇帝此刻的霸道,于是他假装露出不满之色,漠然说道:“大胆,你一个婢子有什么资格说话。”十一见玄念德动怒,心中有些畏惧,她求助地朝摩尼看去,发现摩尼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似乎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十一挺起胸膛直视玄念德,“老爷,婢子自然没有资格和老爷说话,婢子的归属自然也可由老爷决定。不过婢子和公子相处日久,不忍看公子受苦至此,如果这位爷真的能够治好公子,那婢子就跟他走又有何妨。” 虽然对十一不客气的语调有些不悦,可听到十一的话,心里也不由咯噔一响,对啊,若是最后皇帝没把姬天治好,那他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嘛。想到此处他朝皇帝投去怀疑的眼神。 姬泽生自然不会被一个小丫头所折服,他自信满满的排着胸脯大声保证着,甚至说出了如果救不了姬天,就不做这个皇帝之类的话。十一也当即表态,如果姬泽生所言确实不虚,那自己便愿意入宫。 摩尼声音平缓,听不出夹杂着什么感情,他细细将所言注意的一切告知姬泽生,姬泽生认真的听完后便朝玄念德点了点头,玄念德右手则是一阵震,笼罩在姬天周身的寒气瞬息退却,他额头上的灵光若隐若现。 只见皇帝盘身坐下,运转元力,一层淡淡的烟雾将他笼罩,三人只见一道紫色的流光从中喷出,直直地灌入姬天的天灵盖。十一紧张的抓着摩尼的袖子,玉手已然微微出汗,摩尼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 姬泽生一进入姬天的神海,便被其中的波澜壮阔所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神海,甚至比苍天都要辽阔。整座神海中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一座死海一般,而神海的正中心,则有一道灵光呈井喷状。 姬泽生心念一动,就来到了灵光喷泉处,一个淡淡的身影卧在泉眼,这身影同姬天一模一样,想来这就是姬天的主神识,此刻正闭着眼睛享受灵光的沐浴。看其神态,显得十分怡然自得。不过其灵光呈虚影状,虽然坚韧内部却显得空虚,这定然是之前神识破碎导致的。按照摩尼的话,现在如果还想找到之前的姬天,那就得将姬天破碎的记忆一一找到,然后再融入他的主神识即可。 望着这无比宽阔的神海,姬泽天有一种望洋兴叹的感觉,而且那神识碎片极其细微,寻找起来极具难度,想要在这里找到姬天的全部记忆,那更是难上加难。姬泽生自忖天赋异禀,也不愿在这里耗费太多精力,不过已然答应玄念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反悔的,想到这里他邪魅一笑,轻轻一拍胸脯,一道血线应声而出。 如果说在真人之议前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莫过于九边元帅来安洛述职了,每当在真人之议前,皇朝都会对九边元帅近十年的表现进行考课,而能够考课九边元帅的人除了皇帝姬泽生外,还会有四圣族的大长老外加族长,同样也是九人。 九边元帅的职责说重也重,说轻也轻。每次真人之议都会有不少人提议撤销九边编制,毕竟皇朝承平千年,又有着作为最高武力象征的真人们庇佑,养这么多将士完全没有必要。可能是因为这些将士的吃喝拉撒花不到他们头上,每年这个议题都不了了之。九边元帅每人麾下有九卫统领,和护佑安洛的五卫精锐不同的是,这九卫每卫都有九万人,除元帅的一千亲卫外,平日里其余人马归属各大统领管辖。一是因为总有人想裁撤九边,导致大多数元帅都可以说是心向朝廷的。 九边元帅一般都会提前抵达安洛,按规矩每人只许带一卫亲兵以示尊崇朝廷,不过这个时候安洛城是禁止他们进入的,他们会选择在城外安营扎寨,一应开销可报呈户部报销。 今年第一个抵达安洛的元帅是玉衡卫元帅李骆,这位玉衡卫元帅和皇帝的心腹大臣李长庚是表兄弟,也是依托着皇帝对李长庚的信任,他也得到了皇帝的垂青。李骆早早地跑到安洛来可不光是为了走亲戚,事关自己的身家地位,他安置好亲兵后就带着两个亲信来到了都御史府寻李长庚,一方面是见见自己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旁系表兄,另一方面还是想从李长庚这里探探皇帝的口风。 时值晌午,今日李长庚在官邸内执勤,并不在府,李骆在都御史府百无聊赖,晃荡了半天知会了管家一声,朝着安洛城南边走去。但凡皇朝叫得上名的家族,都会想方设法在安洛南城买一块地以示家族尊贵,李氏自然是不能跟四圣族相提并论的,也比不上被称作天赐七姓的黄帝御赐七大家族,不过经历了千年发展,换了好几代血脉,以前尊贵的家族会败落,后来新兴的家族也在崛起。 抛开那些原本就在金字塔顶端的家族外,李氏在安洛城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和李氏一起崛起的还有张氏c王氏c赵氏等等,这些都家族本都是姬氏支脉,因为各种缘由被历任皇帝赐姓以示鼓励,一方面是姬氏支脉太过繁杂,分封出去有利于保证血统纯粹,另一方面是有了竞争才能发展,这些新兴地家族为了向上也为皇朝带来不少变革。而最主要最根本的原因是,皇帝们都不希望看到手底下有永远掌权的家族存在。四圣族皇帝自然是最想动也最不敢动的,可剩下的小鱼小虾,就任凭他拿捏了。 李氏同样在安洛南城买了块地当做祖地年年祭祀,这里不但供奉着李氏历代祖先的牌位,还有专门为李氏真人准备的宅邸。虽然李家这位真人时常云游在外,可偶尔还是会回来歇息一阵。李骆身为李氏嫡系,自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他来此的目的还是想看看他那位真人祖宗回来没,一位真人的能量自然是不可小觑的,而耳边风的威力向来也是最强大的。 李骆似乎没有收到老天的眷顾,除了常年在李氏祖地看守的老管家和一干仆人之外,里面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随意抓了一把香,象征性的祭祀了一番,他不得不打道回都御史府,去见他那个不受家族待见的表兄。 李长庚担任都御史已经有十几年了,他的成长几乎没有依靠身后的家族,或者说想依靠也依靠不了。作为旁支的旁支,再加上父母早亡,在家族内他一直都不受待见。一次偶然的巧合让他花光了毕生积蓄当上了都察院的一个御史,自此以后他的人生就可以说是平步青云,而这之后,家族里所有人好像都对他关照起来,就连那位真人祖宗都问候过他一两句。 李长庚心里门儿清,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当初认识了皇帝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对他的信任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他不断的招揽人手,扩充人脉,为的不是更好地效忠皇帝,而是牢牢巩固住自己的地位。他从满头青丝干到白发,上至皇亲贵胄圣族子弟,下至地方官吏商人屠夫,一条比内庄还要强大的情报网,已然被他握在掌中。到现在,他终于觉得自己不再像是在暴雨中漂浮的小船,那样的无助,而他所要感谢的却不是皇帝,而是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张家主刚从宫中出来么?”李长庚笑眯眯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张天宇,这位张氏家族的族长,可以说是在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是啊,丽妃娘娘有喜了,张某闻讯进宫看望一下。”张天宇丝毫没有架子,儒雅的收起扇子,温和地朝都御史笑了笑。“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讯,想来陛下知道了,也会因此而高兴吧。这样一来,之前针对张家的禁令也可以解除了。” 张天宇知道李长庚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家里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做出的破事。“正当如此啊,前些日子我那些子侄确实闹得不像话,这才使得陛下龙颜大怒,我也正想趁此机会让陛下解除对他们的禁令呢。”李长庚本来笑眯眯的脸色突然一变,皱起的眉头让张天宇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满。 “张家主若是还记得当初对李某说的话,那就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心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不得这几只小蚂蚁就出现在你我身边。”张天宇闻言心中一凛,仔细想想这几年自己好像确实有些飘飘然,他朝李长庚作了一揖,“多谢都御史教诲,张某记下了。” 李长庚很是满意张天宇的态度,他四处打量了下,清了清嗓子让和他一起办公的右都御史去沏茶,等到屋内只剩下他和张天宇时,这才低声说道:“和你同宗的那位,最近有什么动静嘛?”张天宇一听此言面泛苦涩,又把扇子撑开扇了起来。“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真是让人头疼,这家伙几乎可以说是油盐不进,着实棘手。” 见张天宇面露难色,李长庚倒是悠闲地喝起所剩不多的茶水来,他轻轻吹着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那叫一个怡然自得。“看都御史这怡然之态,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李长庚慢悠悠的将茶碗扬起,品味着那在唇齿间的芳香,就是不肯出声。等张天宇再次询问时,才开口说道:“张家主莫要着急嘛,冰冻三尺可非一日之寒,若想对付一个人,就得看他有没有弱点,如此方可对症下药。” “道理我都懂,可那张圣佑平日里不和人打交道,从不得罪人也从不迎合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轩辕峰上苦修的修士,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弱点?”张天宇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李长庚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是人他就有弱点,比方说皇帝,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宏图大志,而张圣佑嘛,他的弱点其实很好找。张家主还记不记得三十二年前冠军侯府那场大火呢?”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李老英明,不愧被陛下称作朕之锦囊啊。”张天宇的恭维话显然让李长庚甚为满意,“这小赵怎么回事,沏壶茶半天不上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茶碗李长庚一边嘟囔着,一边接着朝张天宇说道:“当年那场大火毁了整个冠军侯府,你可知是谁指使的?”这一问问到了关键点,张天宇左右看了看,然后伸出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李长庚见他这幅模样不禁一乐,“也是,也不是,若要说起冠军侯府的不幸,还得从当年一时无两的冠军侯张鸣天,也就是咱们现在的冠军侯张圣佑的父亲说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祭天始末 “当年的冠军侯张鸣天可以说是整个安洛最风光的人物,就连被称作天之骄子的皇帝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他身为冠军侯不仅手握安洛五卫,而且还和凤族最小的二代弟子凤仙灵结为夫妻,这样算起辈分来,皇帝都要比他矮两辈。他不但拥有让人嫉妒的容颜,还受到先皇的青睐,有传言说先皇之所以愿意把皇位交给当今陛下,正是因为当今陛下和张鸣天是生死之交。张鸣天虽然身负神武巅峰的实力,却从不仗势压人,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儒雅随和,他的品格能够让安洛城最卑鄙的人都赞不绝口。你想想,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物,一个将你的光辉全部遮掩的人物,一个只要你站在他跟前别人就看不到你的人物,换做是你,你会甘心么?没人会甘心。可偏偏我们的陛下就忍了,他不仅仅是表面上支持张鸣天,背地里二人称兄道弟,似乎一切都和他们小时候一模一样。陛下之所以这么做,一来确实是二人有感情,最主要的还是张鸣天一直力主化解圣族和皇族的矛盾,由他出面皇帝不论是进退都有台阶可下,而张鸣天提出的一系列举措,例如近些年推起的郡县改制和税制改革等,不仅对朝廷有益,就连圣族都受益良多。这些新政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被一一推广,在他死去之后却被陛下全部废除,就是这一点,让人觉得似乎陛下和冠军侯的死亡有什么联系。然而经过老夫这么多年的耳目探查,却发现了一个秘密。”李长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禁又埋怨起右都御史来。 张天宇则眼巴巴的等着李长庚接着往下说,李长庚朝外望了望,自觉期盼已久的茶水不会送来,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自古便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任凭他张鸣天再怎么出类拔萃,到底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当年皇帝得知张鸣天逝世的消息后,哭的那叫一个痛彻心扉,而在那宫墙之后,还有一人哭的可谓是痛不欲生。老夫这消息还是从一个宫中老太监那里得来的。据说冠军侯府发生惨案之后,长公主姬泽晴竟欲同那张鸣天殉情,好在后来被人发现救了下来,若不然这又是一桩让那些贵族喜闻乐见的事。在那老太监的絮叨下,老夫才知道,原来张鸣天和长公主竟然是青梅竹马,可凤仙灵的到来让张鸣天认为找到了真爱,于是毅然断绝了和长公主的关系。长公主自然不忿情人如此绝情,但是她百般阻挠仍旧没有达到目的。而在冠军侯府发生惨案的那天晚上,我们的长公主并不在宫中。” 右都御史把时间算计的刚刚好,李长庚话音落了没一会儿,他就端着茶水出现在了门口。虽然挨了一顿骂,可他还是对自己聪明劲儿佩服不已,虽然这位都御史大人把他看作心腹,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自然是越好。对他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李长庚倒是不置可否,不论他的这位手下有没有听到什么,他都自信不会让今天的谈话外传。眯着眼品了口茶,顺带瞄了下坐在对面的张天宇,他只觉得一股疲倦涌上身来。“张家主,事情就这么着,你寻几个靠谱的人把来龙去脉理一理给那位送去,这样一来不怕他不上钩。” 送走了仍旧愁眉苦脸的张天宇,李长庚吩咐了一声就要回自己的都御史府。都察院作为中央行政机构自然设立在皇城边上,可他的都御史府远在南城,他每日都是骑着牛沿着灰暗的光明大街一路溜达回去。不过今天他没有骑那头看起来憨厚的老牛,而是牵着它慢悠悠的晃荡着。安洛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都御史大人的牛,所以也不会有人不开眼的来打搅都御史大人的雅兴。等他回到都御史府时,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见管家一直在门口候着,他微微有些不悦。“什么事?” 对于府上这些仆役他没有一个喜欢的,可深知为人之道的他明白,凡事不能做的太过,就比如说眼前这个由皇帝陛下赏赐的管家,还有那一队护卫自己的卫士,而其他的仆役大多都是族里派来的,这些人他用的十分不自在,可还不能不用。有一次他甚至想将所有人都赶走,可想了半天还是忍了。管家乖巧的接过李长庚手中的缰绳,一边低声朝李长庚说道:“老爷,二爷等了您一天了,我差人去给您送信儿,也没见有个回复,只好在这儿等您了。”一听二爷这两个字,李长庚就是一阵头疼,自己这个表弟仗着是李氏嫡系,在边疆为非作歹,好几次都是自己帮忙遮掩才瞒过皇帝,他这次来这么早,怕是又要给自己找事。“哼,这里我是老爷他是老爷?你怕他就在这里等,就不怕我么?府上那么多事情要你操心,你就在这给我傻站着?赶紧滚。” 撒气归撒气,人还是要见的。一来到中厅,他就看到李骆正翘着二郎腿调戏自家丫鬟,他故意大声咳了咳,李骆闻声看去立刻端正起来。虽然这位表哥是家族旁支,要放在以前自己是上不了李二爷的法眼,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见到这位表哥只能表现出乖顺的一面,他知道只有自己听话,屁股下的位子才能保住。李长庚还没走到厅内,李骆就站起身来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似乎随时等着李长庚训斥。 照着皇朝规矩,皇帝会在真人之议的前半个月就抵达天坛举行祭天告祖的仪式,在这些天里,皇帝和真人们不仅要斋戒沐浴,而且要将皇朝所有官吏的考功册依次浏览,以便在接下来的真人之议商讨天下大事。而今皇帝的仪仗早早就停在了宫门口,可皇帝却迟迟不肯出现。深知皇帝去了哪里的魏公公不得不安抚那些焦急的大臣,期盼着皇帝早点回来。 皇帝姬泽生此刻仍旧在玄念德的小榭内为姬天治疗,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探索,他终于依次将姬天的神魂补全,之前那灵光中的淡淡虚影此刻已然凝成实体,而姬天那酷似黄帝的面容却让姬泽生犹豫要不要放入这最后一块碎片。早年他也听姬世民汇报过有这么一个孩子,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姬天如此形似黄帝让姬泽生心中陡生疑虑。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眸子注视着自己,那是一种能够洞彻人心的眼神,直看的姬泽生后背发凉,至于一直盘绕在他身上的血魔分身,更是缩在他的心口不肯出来。 “怎么?犹豫了?”姬泽生慢慢转过去看着身后的光影,那光影和灵光中的姬天一模一样,可气质却浑然不同。“朕有什么犹豫的。”姬泽生挺起胸脯放大嗓门,似乎想找回一点气势。可当他看到光影姬天的眸子时,能够感觉得到眼前这光影似乎真的能够看透一切。“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光影姬天话一出口,姬泽生就放松下来,既然是有求于自己,那就好说了。“朕不打算和你做交易。”在光影姬天面前,姬泽生觉得自己多年养成的皇帝威严一扫而空,那种赤裸裸站在别人面前的感觉,着实分外难受。 光影姬天邪魅一笑,摇了摇头。“你会答应的,姬泽生,你需要我,你一定会答应的。”光影姬天说罢将一样东西抛给姬泽生。姬泽生顺势接过那玩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尊透明的石碑。“此乃先天造化碑,任何修行功法秘术都由其演化,你可以从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光影姬天自信满满的说着造化碑的作用,他不相信姬泽生会不动心。怎料姬泽生将造化碑抛回给他,“笑话,朕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功法没有,还需要你这一个破碑文?” 光影姬天一听此言差点把鼻子气歪,他对眼前这个土包子着实无语,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放着如此宝贝不动心。重新审视了一遍姬泽生,光影姬天又是嘴角一扬,“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不将姬天的神魂补全,我就告诉你万年丹的丹方。”“你说的是万年丹?”姬泽生还未答话,缩在他心口的血魔分身就冒了出来。“是那种服下一颗就能延寿万年的神丹?”姬泽生闻言眼珠子都泛出绿光,这种神奇的丹药他可是连想都没想过,整个轩辕皇朝才历经千年,如果他自己可以存世万年的话,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想到此处他略带激动地看着光影姬天,等候他的下文。 光影姬天很是不屑的看了姬泽生一眼,凌空虚划几道,一张金色虚影的丹方就赫然成型,他将丹方弹给姬泽生,那鄙夷的神情似乎弹的不是万年丹的丹方而是一坨鼻屎。姬泽生如获至宝的捧着丹方看了半天,生气的将丹方撕得粉碎,点点金光随风飘舞煞是好看。“这什么鬼东西,这里面的药材朕一样都没见过,你小子是不是成心涮朕?”光影姬天一拍脑袋,方才光顾着揣摩姬泽生的心思,忘了窥探他的记忆了。紧接着他又将姬泽生死死盯住,看得姬泽生直发毛这才开口道:“这样吧,不识方才那些药材没关系,我可以改丹方,不过效力就没有万年丹那么强大,最多可保你延寿五千年。”光影姬天说着又是绘出一道丹方扔给姬泽生,姬泽生将丹方默背下来后这才说道:“朕怎知你这丹方是真是假?”光影姬天见姬泽生蛮不讲理丝毫不介意,只是悠闲地说道:“你大可以拿回去试试,如果我这丹方有假,你大不了再回来把他的神魂补全,反正我根本就无能为力,总之信不信都在于你,如果你相信我,那你会得到更多。” 姬泽生思忖良久将方才探出的手伸回,小心翼翼的将姬天的最后一点神识碎片埋入神海,“朕还会回来的,若是届时发现你所言为虚,那你就别想再待在这里。”姬泽生放出狠话后眨眼间消失不见,神海内光影姬天慢慢走向灵光中的姬天,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光影姬天不禁开怀大笑,放肆的笑声传遍整个神海,最终又消失不见。 当姬泽生的护身光罩散去的同时,姬天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十一扑到姬天身上使劲看他,仿佛现在不看,以后就再难以见到一般。姬天茫然地看着四周,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很黑的梦,其余发生了什么倒是一概不知。 “陛下,眼下之事已然办妥,咱们还是赶紧启程回宫吧,今日可还要去天坛呢。”玄念德稍微探查了下姬天的状态,发现并无异常后松了口气,连忙催促皇帝回宫。 姬泽生没料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赶忙点了点头,一想到要是耽搁时辰,那帮子老骨头估摸着又要逼宫他就头疼。“那就烦请叶公再施法,若是耽误了时辰朕也不好交代。” 玄念德一个招呼,蓝光巨兽就从虚空中钻了出来,那巨兽见到玄念德十分兴奋,很是亲昵的又是蹭又是舔。玄念德摸了摸巨兽的大脑袋,巨兽突然间眸中闪出一丝不悦,一直摇晃脑袋。玄念德在它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它这才乖乖张开大口。二人走入巨兽嘴中,巨兽一个眨眼就消失在小榭之中。而摩尼则是看着二人离去的地方愣神,不晓得再想着什么。 转瞬间皇帝和玄念德已经回到了皇宫之中,看着巨兽面带痛苦的隐去,皇帝的脸色有些苍白。魏公公自然不敢在此时去搅扰皇帝,只是挥了挥拂尘在一旁乖乖待着,而玄念德则是靠着就近的椅子坐下,悠闲地端起一杯香茗吹着。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怒气一甩袖子,“朕去更衣。”此刻的他也顾不得被人指责,径直朝着紫薇宫飞去。 没有丝毫掩饰,一进宫姬泽生就动用元力将整座宫殿封禁,看着迎上来的淑嫔,姬泽生皱了皱眉头,一抬手这位千娇百媚的没人就昏厥过去,任凭柔软的身躯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皇帝看都没看一眼,朝着密室走去。 还是那条幽暗的通道,被称作万年不灭的鲛油灯似乎也比上一次更加昏暗,也幸亏姬泽生是炼虚修为,可以通过神识探查,若不然估计也就迷失在这地穴之中。再一次来到石屋前,姬泽生没有了以往的沉着,暴躁地鼓动元力拍打石门。躁动的元力波动让屋内的人胆战心惊,他有些费力的推开石门,看到略显癫狂的皇帝,不由得吃惊问道:“你是怎么了?搞成这副样子,算算日子今天你不应该去祭天的嘛?” 见到屋内之人居然走了出来,姬泽生也是诧异万分,诧异的同时他眸中也闪过一丝愤怒,似乎他身边的所有的人都在欺骗他,玄念德是这样,此人也是这样。见皇帝脸上神情犹疑不定,那人捋了捋快拖到地面上的白胡子,笑呵呵的说道:“也幸亏是你上次那枚仙丹,才使得老夫勉强能够自如活动,这不刚推了个门差点把腰闪了,你还不快点过来扶下我老人家。”老人的催促打断了姬泽生的思考,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老者,将他搀回屋内坐下。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石屋,里面除了地板上刻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外,别无他物。 “好了,说一说这次为何如此莽撞。”待到二人坐定,老者先开口问道。姬泽生一脸怨气的看着老者,“你不是说那劳什子九曜天引大阵能够隔绝修者力量,不论是修真者还是修武者在这皇宫之内都无法动用力量嘛?现在好了,有人能够随意出入我的皇宫,下一次我的头颅被挂在轩辕峰上我都不一定反应过来。”听他这么说,老者是满脸的诧异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这大阵是天一祖宗根据黄帝的手稿设立而成的,千年以来都没有出过纰漏,你说的那人是谁?”姬泽生见老者反应如此强烈,知道自己怕是误会了他,连忙说道:“还不是那玄念德,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手法术,可以隐遁虚空,即便是相隔万里也是瞬息而至,端的是神出鬼没。”姬泽生一边害怕一边又是羡慕,“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忠心耿耿的,没想到也是狼子野心,哼。” 老者知道姬泽生此刻的心里怕是受了打击,连忙询问那法术的详细信息,等姬泽生阐述完之后,老者一拍额头喊道:“是他,没错,他就是那第二个人。”“什么第二个人?”看姬泽生一脸疑惑,老者不由得想扇自己,不过话已至此,要是不说的话,以皇帝的性子怕是又要搅风搅雨不得安宁。“这事情还得从当年的黄帝说起,想必你也知道咱们轩辕皇朝开朝之时曾发生过一件举世瞩目的事情。”听闻此言姬泽生顿时也坐不住了,他一边指了指天上一边压低声音道;“您是说那神使?”老者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神使。当年黄帝陛下横扫八荒六合创立皇朝,谁能料到在开朝大典之际,有一神人自天外而来,听那神人说话,似乎是和黄帝陛下相识。本来黄帝陛下是上前迎接,不知道怎么二人就厮打在一起,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轩辕峰的那一道裂痕就是那一战造成的。最后的结局你也知道,黄帝陛下威能无双,力压强敌,以神血奠定皇朝之基业,自此天下太平再无纷争。” 老者讲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这让姬泽生有些不耐,“您倒是说说这跟玄念德有什么关系啊?”老者抬了抬手示意他莫要着急,紧接着说道:“事情就是自此产生的,要知道黄帝似乎也是自天外而来,包括我们修炼的功法c法器c各种宝物传承都是从五帝那里传下来的,那五帝又是从何处学到的呢?”“天外有一个更为强大的世界,强大到足以让五帝都流离至此的世界。”老者没有辩驳,只是点了点头,“老夫便是从天一老祖手中得到了可以和天外沟通的宝物,只是联系起来颇为麻烦,之前的药师琉璃光罩正是从那里而来。方才听你所言,那玄念德怕是得到了黄帝的传承,我之前就听天一老祖提起过,黄帝陛下也可以和天外沟通,而当年黄帝陛下合道之后,随身之物也都消失不见,想来是被玄念德得到了。” 老者越讲,姬泽生面色越是苍白,讲到最后竟是看不出丝毫血色。“你这是怎么了?”姬泽生嘴皮有些发抖,浑身控制不住地打颤,“我c我方才救了一个少年,他跟黄帝长c长得一模一样。”“啊?”二人对目而视,异口同声说道:“黄帝转世。” 皇帝再次出现在文华殿时,天色已经愈发灰暗了,看他和颜悦色的模样,魏公公赶忙上前搀扶住他。皇帝没有拒绝自己大伴的讨好,快步踱至玄念德身前。玄念德见皇帝进来连忙起身就要行礼,姬泽生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姬泽生没有坐在平日里常坐的龙床上,挑了个离玄念德最近的位置坐下来。 “劳烦叶公久等了,这一身朝服穿起来又是费劲又不舒服,没曾想竟然花了这么久。”姬泽生别扭的动了动脖子,略带歉意的朝玄念德笑了笑。玄念德自然不会寻皇帝的麻烦,虽然他不通人情世故,可是至少现在他是皇帝这一边的。“陛下穿上这一身朝服当真是威严赫赫,让人望而生畏。” 二人又是攀谈许久,见他们没有停止的意思,魏公公出去看了看时辰,又是好生安慰了一番百官,这才硬着头皮来到皇帝面前。“陛下。” 被打断谈话的皇帝很是不爽,他皱着眉头看着魏公公,不悦的神色浮上面容。“陛下,这祭天的吉时快要到了,若是不”“朕知道了。”皇帝的话里听不出丝毫着急,魏公公诧异皇帝现在的表现,不过也听出了皇帝话中的不耐,恭敬的退下。 “陛下,这耽搁祭天的吉时可是不太好,若是那些祖宗闹腾起来也是蛮头疼的。”“哈哈哈,朕有叶公相助,还怕那些老家伙嘛,今日朕就要晾一晾他们,看他们能怎样。”姬泽生一改从前的霸气话语也让玄念德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是他和皇帝加起来也绝对斗不过那些真人们,故而他心中也有些担忧。 “对了,叶公,你那孙儿因和与黄帝老祖长得一模一样?”姬泽生说出此话时并没有什么反常的波动,就像是在与玄念德聊家常。可正是因为他这幅样子,反而在玄念德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玄念德勉强抽动嘴角笑了笑,他在决定带着姬天出来时,就给姬天下了死命令,让他一路上都必须戴着面巾,即便是后来下葬之时都特意叮嘱李水德不要摘掉。在请皇帝出手时他也想到了皇帝见到姬天的面庞会有疑问,可被皇帝这么当面提出来,他还是有一丝慌乱。“还是被陛下知道了,唉,臣其实不想有意隐瞒陛下,只是此事太过蹊跷,臣也不知道这孩子会长成这幅模样。” 玄念德跪在姬泽生勉强长吁短叹,甚至搬出了早就逝去的姬世民,一口咬定他完全不知道原因。姬泽生自然不敢让玄念德一直跪着,虽然这种感觉真的很爽,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等到他计划完全实施完成后,那才是真正施展报负的时候。 “叶公这是作甚,朕只不过一时好奇罢了,绝没有其他意思。”姬泽生边说边把玄念德搀扶起来,温言说道:“既是如此,朕又怎么会对叶公起疑心呢,不过朕对那孩子着实喜爱,想将他接进宫中抚养他,叶公意下如何呢?” 见姬泽生终于说出了目的,玄念德是坐立难安,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这对他来说是非常难以抉择的。就当他坐立不安拿捏不定之际,忽然间一股香风从身后飘来,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觉得又回到了那冰川之下,峭壁之前。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宫外走进来的佳人,虽然被面巾遮住,可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熟悉,他颤抖地抬起手就要去触摸佳人,却被她轻轻一退躲开。 虽然觉得这个帅气的老头有些冒失,可良好的教养让姬文兮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看起来有些激动的老头,朝着姬泽生点了点头,“臣参见陛下。” 姬泽生自然不会怪自家女儿没有朝自己行礼,他这女儿天生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性子,做事从不拘礼,却也不失理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让这个女儿去担任内庄庄主,辖领安洛五卫。“不知陛下唤臣有何吩咐。” 姬泽生听着这不伦不类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自打他这女儿担任内庄庄主后,对他就都是君臣相称,还美名曰名分所在,他也由着这丫头的性子来。他笑着招呼姬文兮坐下,“叶公啊,叶公?”皇帝唤了好几声才让玄念德把目光从姬文兮身上移开,“倒是让叶公见笑了,我这女儿就这个性子。兮儿,还不快些和叶公见礼,你不是一直嚷着相见叶公嘛?” 得知眼前这人就是叶公玄念德,姬文兮又想到方才他的动作,心底间竟是升起一丝羞涩,这可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小女姬文兮拜见叶公,久闻叶公大名,今日所见,果然跟兮儿心目中所想的一模一样。”玄念德压抑住内心的悸动,目光还是盯着姬文兮不肯松懈。 姬泽生见玄念德如此作态不由得暗自得意,他之所以敢密诏玄念德,就是有姬文兮这个杀手锏。虽然他也不清楚当年在极北玄念德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根据姬世民遗留下来的讯息可以知道,那名叫做芊儿的女子对玄念德极为重要。根据姬世民的描述,姬泽生特意将女儿打造成这副模样,再加上她那天生的性子,果不其然,玄念德已然被他掌握在手。 姬泽生咳了两声打断二人的对视,“叶公,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玄念德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朝外面走去。见他这副模样姬泽生哈哈一笑叫住玄念德,“叶公稍等,我这女儿还有话对你说呢。”玄念德止住身子朝姬文兮看去,只见姬文兮婀娜地朝他走来,“兮儿自幼便仰慕叶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够留在叶公身边侍奉左右。”玄念德万没有想到姬文兮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说真是这样的话他自然求之不得,可事情怎会如此简单,当他看向姬泽生之时,皇帝满脸的笑意让他觉得有些冰凉,饶是他纵横天下却也觉得这身修为在皇帝面前是如此鸡肋,他朝姬泽生拜了拜,“即使如此,那老臣就将兮儿带着身边,我那孙儿也是仰慕陛下仰慕的紧,回头我会将他和他那婢女一并给陛下送来。” 达成交易的二人显然都如释重负,他们携手并肩走了出去,姬泽生还邀请玄念德与他一同乘坐銮驾,至于那群跪了一天的文武百官,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启程朝着朝着东边的天坛而去。 此刻的天坛已经是摩肩接踵沸反盈天,人群如同大江一般涌来涌去,这些大小贵族虽然不敢明面上咒骂皇帝,可从他们怨愤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长久的等待已经让他们到了爆发的边缘。天坛是一座巨大而又空旷的圆形建筑,从最底下拾阶而上,共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正对天坛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其中不仅仅摆放着姬氏列祖列宗的灵位,同样有资格摆放着的是那些对皇朝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每次皇帝都会面朝高大的灵阁念诵祭文,一方面是在祭天,一方面也象征着祭祖。此时的灵阁内,真人们都各自抱团,冷眼看着外面,从灵阁上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天坛全貌,虽然皇帝的异常举动让真人们极度不满,可他们却都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除了那些来不了的真人,此刻灵阁内可以说是聚集着皇朝内最为强大的阵容,这阵容分作四团泾渭分明,真人最多的便属姬氏的真人们,虽然姬氏内部倾轧不已,但明面上还是很团结的。接下来就是青龙一族的真人,他们领头的一位是青龙一族现任族长敖林广,他天生一幅威严姿态,脸上的胡须被修整的整整齐齐,可以看得出是一个一丝不苟的男人。玄武一族这边仍旧是以玄念道为首,他带着族人窝在角落,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丝毫不着急。朱雀一族也是以凤心然为首,凤族的一众真人全是女子,虽然在场最年轻的都已年过半百,可看起来仍旧是莺莺燕燕惹人注目。白虎一族则是以大长老白自在为首,他老人家在这群真人里年岁最大,说话也最没顾忌,方才就已经丝毫不顾姬氏真人们的感受,将皇帝全家问候了遍,好不容易被其他族人劝住,这才消停了会。 等待的过程会将人的任何好心情一点点磨灭殆尽,就当白自在准备新一轮的发飙时,皇帝的銮驾终于从天坛另一边冒出了头。没有真人们想象中的催促和焦急,他们瞅着皇帝坐在銮驾上怡然自得,一边喝茶一边和玄念德聊天。本想跳下去揪住皇帝的白自在,等看清和皇帝对饮的是玄念德后,眼角抽了一抽,停住就要跃起的欲望。“哼,原来是找到了靠山,难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白自在撂下这句话就气呼呼的朝外走去,其他族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自家大长老离去。 有了这么个开头,凤心然也是横了玄念道一眼,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离开。玄念道又确认和皇帝在一起的真是玄念德,也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灵阁内只剩下姬氏的真人和青龙一族,扬州王姬世界看着眼自家侄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敖族长倒是好耐性,难不成真想跟那小子站一块?”见姬世界将苗头引到自己身上,敖林广反倒是呵呵一笑,“扬州王说笑了,我等为臣者,侯君乃是理所当然,又岂能有所抱怨。”姬世界闻言哈哈大笑,指着敖林广喊道:“你也配为臣,伪君子,真当没人知道你私底下干的那些破事?没人跟你计较罢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吗,敖林广却丝毫没有怒意,反倒是他身后有人不忿,就要出头。敖林广止住自己族人,看到皇帝已然准备登天坛,便说道:“陛下已至,我等前去迎接。” 姬世界如同看怪胎一般看着敖林广,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敖林广,你就是怕了也来不及了,你以为姬泽生会大大方方原谅你?做梦去吧。”敖林广闻言没有停步,不过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尽是阴狠之色。青龙一族的表态倒是让姬氏的一些真人自觉愧疚,他们也跟着一块前往天坛,方才还热闹的灵阁内此刻只剩下扬州王和他的几个心腹。“王爷,咱们该怎么办?要不也跟着”“闭嘴,本王岂会为那小儿折腰,我们回去。” 皇帝此刻已经站在天坛脚下,他接过魏公公递来的祭文,准备朝天坛上方走去,侧面来的一众人让他停住脚步,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敖林广,至于他身后那些人倒是没有引起皇帝的注意。 “敖族长不应该跟着其他人一同离去嘛,怎么屈尊降贵来此呢?”皇帝讥讽的话没有让敖林广生气,他突然间跪倒在姬泽生面前,“青龙一族族长,降魔真人敖林广拜见陛下。”随着他的跪倒,其余青龙族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也跟着跪下。这么一来倒是让那些姬氏的真人们有些反应不过来,莫不是这敖林广真是吃错药了?他吃错药归他吃错药,自家的尊严可不能丢。姬氏的真人们虽然不敢去看皇帝的目光,却也梗着脖子死不下跪。 “哈哈哈,好。敖族长有心了,既是如此,等朕祭天之后,随朕畅饮一番。”敖林广乖巧的站在皇帝身后,玄念德身边,朝着玄念德善意一笑,玄念德也是微微点头。姬泽生双手捧起祭文,一步一步朝天坛中心走去,接着开始放声朗读祭文,一时间整个天坛内只剩下皇帝的声音,大大小小的贵族c官员都俯首在地,聆听祭文。 足足念了一个时辰,在姬泽生念完最后一句后,他随手将祭文扔在身前的大鼎中,沸腾的火焰刹那间将祭文吞噬。祭天之后,按常理皇帝应当禁食沐浴,不过玄念德看出,方才违反过规矩的皇帝已经不介意再违反一次。姬泽生拉着玄念德的手,搂着敖林广的肩,三人就在灵阁之内畅饮起来。 聊完那些有的没的,姬泽生看着敖林广有些红润的面庞,略带醉意的说道:“敖林广,你今日如此做到底有什么意图啊?”不知道皇帝突然来这么一句是有心还是无意,敖林广闻言后酒立刻就醒了一半,盘算良久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陛下,请恕臣昔日怠慢之罪,那是臣年幼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时长以冲撞陛下为乐,现如今以过去多年,臣每每思之还是痛悔不已,有一直没有机会向陛下陈情。臣敖林广以项上人头起誓,愿带领青龙一族归于陛下麾下,日后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青龙一族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 “哦?”皇帝瞄了一眼信誓旦旦的敖林广,没有被他的真挚语言大东,反而轻描淡写的问道:“这件事,你家老祖知道么?”敖林广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姬泽生,然后跪着凑了过去轻声说道:“陛下,这也是我家老祖的意思。”“好。”玄念德被姬泽生这一声爆喝惊醒,看着二人有些茫然。姬泽生拍了拍敖林广的肩膀道:“以前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又算得了什么呢。朕的计划有你青龙一族支持,当真是如虎添翼,来,干。”敖林广陪着笑容迎合着姬泽生,一边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九边功考 翌日,姬泽生从一片杂乱的灵阁中苏醒过来,看着还在酣睡的玄念德微微一笑,他环顾四周,除了那些灵位还纹丝不动,灵阁内其他家什全都被折腾的乱七八糟,想来这是昨日酒后折腾的结果。空旷的灵阁内并没有敖林广的身影,这让他觉得昨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他狠狠地锤了下地板,地板上灵光一现将皇帝拳头上的传来的元力卸去。 就当姬泽生铁青着脸准备出去时,敖林广踉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扶着门框,面带谦恭地看着皇帝,一双大眼睛仿佛含着委屈,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陛下,臣得到了最新消息,三大家族的人今日要撇开您,自行祭天。”从敖林广口中传来的消息让皇帝有如五雷轰顶,本来迷糊的脑袋也瞬间清醒,身上瞬间泛出一层冷汗。 昨日他之所以那么嚣张,一来是已经做好了详尽的计划,二来是不会认为四大家族会撕破脸皮争这么点脸面,故而他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帝王之尊。可他没想到的是,在青龙一族倒戈的情况下,其余三大家族仍旧这么嚣张,这让他在惊慌之余又有些欣喜,三大家族底牌就那些,而他自己的底牌是丝毫不为人所知,现如今他正愁没有理由收拾三大家族,如今送上门来的借口岂能不用。 想通这一点,姬泽生又变成了那个充满霸气的帝王,他不慌不忙的掸了掸衣冠,敖林广则在一旁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略显惊慌的皇帝为何突然间镇定下来。“敖爱卿,三大家族想要祭天,你可是有真切消息?”“回禀陛下,方才玄念道遣人邀请臣同去,被臣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姬泽生有些好笑的看着敖林广,他深知以敖林广的为人定然是盘算了良久才回来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等他醒来后还未归来,而敖林广看着他的笑容手心微微见汗。“这么说来,朕还是可以相信敖爱卿了?”敖林广闻言立刻跪下,连磕几个响头,用他那厚重的声音喊道:“陛下,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果臣有一丝一毫背叛陛下之意,就让臣五雷轰顶而死。” 姬泽生将敖林广扶起好生安慰了一番,等玄念德睡醒后,这才让他将详细的情况道来。 而此时的天坛,竟是比昨日还要热闹,在三大家族族长的簇拥下,三皇子身着赤金龙袍站在天坛前,他眼眸中还透着慌乱,在一旁的玄念道温声劝说下,这才没有做出什么惹人非议的举动。而聚拢在四周的各大贵族则争相对他们表示善意,虽然人们都好奇为什么敖林广没有露面,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做出选择。四大家族一直就像是站在皇帝身后的太上皇,他们连同朝中贵族和地方官吏,牢牢的掌控着皇朝发生的每一件事。而在灵阁的皇帝看到天坛的情景,他竭力记住每一个在那里的人,当他的目光射向三皇子姬文运之时,后者小腿肚一软,得亏玄念道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若不然定要闹出笑话来。 玄念道看到皇帝冰冷的眸子,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当真是情势所迫,完全不由自己掌控,身在局中却也不得不去做。他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和皇帝撕破脸皮对着干,可现如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去看皇帝,转身安慰起受惊的三皇子。 眼见人差不多都到了,白自在看向灵阁冷哼一声,接着用他那粗犷的嗓门喊道:“肃静。”他这嗓门一喊,再经由天坛的特殊地势传导,顿时所有人耳中都是一片轰鸣,会场自然也就安静下里一来。 众人望向白自在的目光有畏惧有敬重,白自在瞪着虎目朝下方扫去,凡是被他扫过的地方,人们毫不例外低下头颅,像是一群野狼在对狼王表示臣服。眼见如此场景,白自在满意的收回目光,得意的朝站在自己身边的玄念道瞥了瞥。玄念道则是苦笑连连。白自在这一手除了展示了下自己真人的修为,彰显自己的威严外,没有丝毫用处。难不成到时真的翻脸了还去指望这群墙头草不成?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要与诸位一同祭天,以期苍天保佑皇朝气运延绵,保佑诸君永享荣华。”白自在见玄念道和凤心然没有出声的意思,再加上自己方才尽显威仪,也只好接着说些场面话。他接着朝灵阁方向拱了拱手,“我也晓得诸位好奇为何昨日陛下已然祭天,今日我们又要再行祭天。实际上陛下昨日病重,自觉昨日祭天太过草率,这才委托三皇子领着我们三大家族再行祭天,以此向上天显示皇朝的诚意。”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就算有那暗自讥讽白自在的,也不敢在面上显露出来。找完合适的理由后,白自在扯了扯姬文运的袖子。三皇子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虽然是天潢贵胄,可难免有些紧张。“那个今天召集大家”他言语坑巴,像是个结巴的人,众人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一句完整的话。 玄念道见到三皇子如此表现很是满意,若是大皇子二皇子来此,说不得反客为主了,可这三皇子秉性卑劣还极具野心,偏偏还没什么像样的本事,最适合做这种出头的事。这边是三皇子还没把话说完,那头皇帝姬泽生就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朝这里走来。人们看到皇帝陛下亲临不自觉的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有那稍闪的慢些的,立刻被轩辕卫粗暴的拉开。 姬泽生的到来让姬文运本就背的不熟的台词瞬间忘了大半,来自父皇的威严让他不得不向玄念道投去哀求的目光。皇帝的到来在玄念道的意料之中,换句话说他要是不来玄念道才会吃惊。而此刻白自在也显得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虽说稍皇帝有错在先,可是皇帝毕竟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方才他也是假借皇帝的名义才使得一切都名正言顺,而今皇帝本人的出现,让他方才所言显得极其尴尬,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姬泽生同样没有率先开口,他瞄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玄念德和敖林广,然后漠然看着天坛上发生的一切。皇帝一行的到来似乎让时间都停滞,坛上坛下都陷入一种怪异的气氛当中,谁也不肯先开口做这个出头鸟。玄念道环顾四周,考虑到白自在和凤心然都不适合开口,而三皇子此刻像一只鹌鹑一样,躲在三人身后不敢露头,他当下决定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他清了清嗓子,朝姬泽生拜了拜,用柔和的语气说道,“陛下,我等” 这话音还没地,这偌大地天坛便荡漾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天坛肃穆之地,居然有人在此放声大笑,这让对峙的两边都有些不自然。笑声由远及近,可却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若是在此时多出来一个敌人,那自己这边的情形就会更加不利。可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姬泽生见笑声并无停止之意,当即喝到:“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在天坛禁地放肆。”这声音携带元力,直朝天坛对面的灵阁砸去。从灵阁中跃出的黄色身影轻飘飘的落到了天坛上,正好落在对峙双方的中间。 这丫头出落得玲珑剔透,一身淡黄劲装衬托的身姿妖娆无比,她手持一柄淡银色的宝剑发出悦耳的清鸣,似乎在和自己的主人翩翩起舞。这是一张陌生的清丽面孔,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此女,可所有人都认识这女子头上戴的那一支凤钗。“九凤钗?你究竟是何人?” 问话的自然是凤氏族长凤心然,而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姑娘头上的九凤钗,那九凤钗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皇帝也有些失神,望着九凤钗犹如看到了那个号称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凤仙儿。 “师尊说得过真不假,我光明圣会还没打进来,你们自己就先乱了,哈哈哈”光明圣会四个字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又是倒吸了口凉气,这女子果真是凤仙儿的人,听她话中所言,似乎还是凤仙儿的徒弟。凤仙儿的徒弟,仅凭这个身份就可以在轩辕皇朝横着走,若是此女再和八岐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可以说除了仅有的几个尊贵人物外,这丫头没什么顾忌了。 女子将手中之剑一抛,那剑便化作一道流光映入女子眉心,由此可见这女子修为倒也不是很高,还需要驱物凌空。修真者达到炼虚期就可御风而行,在此之前只能依靠通灵法器来御空而行。若是没有这等法器,那就只能慢慢跑路。这女子倒是不知自己这么一手就让在场的人联想那么多,她满脸含笑的看向玄念德,朝他遥遥一拜,“念德叔叔还是这般帅气,每次都看的人家小鹿乱撞。” 看着女孩娇羞的面庞,玄念德不由一阵苦笑。这丫头居然跑到这里来胡闹,真是刁蛮过头了。“小青儿,赶紧下来,别胡闹。”玄念德宠溺的口气让穆青乖巧的走下天坛。“玄叔叔,你错怪青儿来,青儿其实是来送信的。”说罢转首看向姬泽生。“青儿参见陛下,这是家师带给您的信。方才青儿有些鲁莽,还望陛下海涵。”姬泽生晓得这穆青怕是看在玄念德的面子上才如此作态,又看着手中还带着少女香气的短匕,微微颔首示意,这一幕却让台上的三位通体发寒。 “皇帝什么时候和幽州那边挂上关系了?”玄念道凑近凤心然悄声问道。“我怎么知道,凤仙儿和我凤族早就断绝关系了,现如今她爱和谁有关系就和谁有关系,你问我作甚。”凤心然赌气的话让玄念道和白自在都不敢再去触霉头,可就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虽说事情被穆青这么一搅合有些缓解,可却并没有改变方才僵持的局面。 “啊哈哈,我看这样吧,既然陛下龙体复原,那就不需要皇子代劳。今日我等在陛下的带领下再次祭天,为来年祈福。”这么个法子也算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玄念道的话语并不能平息皇帝的愤怒,最终还是在玄念德的劝解下这才勉强答应。底下的一众贵族官宦傻着眼看了半天,最终看到是这样的结局也都松了口气。 暴风雨到来前自然是要平静的,即便是偶有风波,也不过是提醒着人们要小心。草草谢幕之后,皇帝便摆驾前往轩辕峰,为即将到来的九边功考做准备。 此刻九边将军们早就已经在轩辕峰下聚集,饶是每人只带了亲卫,可轩辕峰下还是升起了一大片帐篷,近万把人在这里吃喝拉撒,而这轩辕峰又是圣地所在,花草树木都不能轻易损毁,一切物资全从安洛调用,更是增加了不少劳役。虽说没有破坏这里的环境,可却没了之前的那份幽静,多出来些许烟火气。 皇帝远远的看着轩辕峰脚下的杂乱无章眉头微皱,不过当他的銮驾远远地出现在天边时,这些将士们自发站起来的举动还是让他颇受感动。他止住銮驾发表了一通即兴演讲,上演了一出精彩的鱼水情。而行程的耽搁却让白自在颇为不爽。他老人家拽着胡子看着不远处的皇帝,眼中尽是鄙夷。“陛下可是与这些匹夫相谈甚欢啊,这可真是数典忘祖,难不成这天下还真是那帮泥腿子帮他打下的不成?” 玄念道在一旁不置一词,倒是凤心然轻点俏脸,随声附和。“白长老话是有些过了,不过理确实没错。咱们圣族帮他姬家打下了这江山,现如今却不被他看在眼里,这可真真是忘本哩。当初若不是四帝辅佐黄帝,这天下还不晓得是哪家的呢,难不成咱们的陛下要靠这些只能修武的匹夫,来制衡咱们?” 她这话惹得身后众人一阵哄笑,就连玄念道也扯起一丝嘴角。“好了好了,我看前面也差不多了,赶紧启程吧,老祖他们估摸过一会也就到了,莫要在这时落人口实。”众人闻言齐声应喏。 轩辕峰虽被列为禁地,平素里却也不禁止人入内。当然寻常黎民也不会来此,来这里的大多数一些清修的修者。相传在这轩辕峰上修行,能够更稳定的突破境界,故而有的修者甚至在轩辕峰上开凿洞府长年久居于此。虽然十年一次的真人之议给这里打来些许喧嚣,可是这些修者却静极思动,看热闹般地在各个山头上远远看着皇帝。 在轩辕峰脚下的行宫休憩了一夜之后,姬泽生反倒显得有些紧张。“大伴,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嘛?”魏公公含笑点头示意。“各处都检查仔细了嘛?”“奴婢亲自检查的,绝对万无一失。”姬泽生听到令自己满意的回答稍微安心,可不一会儿又忍不住起身,“不行,朕还是要亲自去家产一番。” 魏公公连忙拦住皇帝,“陛下,您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呢,您要是出去了定然会惹人注意,若是被人发现咱们的计划,那之前的心血可就付之东流了啊。”“朕也不想,可是朕忍不住。”姬泽生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紧张,紧紧握住魏公公的手,魏公公这时才发觉,皇帝的手心上汗津津的。“陛下勿忧,待老奴再去查看一番。” “且慢,大伴也别去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此间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可不能走漏了风声。对了,那几个老东西都来了嘛?”“老东西们就到了三个。”姬泽生眉头一挑,“哪家没到?”魏公公见皇帝面色不悦,当下凑近一点道:“是那只老猫。老奴听手底下人说,已经三个月没见他出入白虎圣殿,不晓得是不是在闭关呢。” 姬泽生威严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欣喜,“莫不是大限到了?”可紧接着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不由得哑然失笑,“朕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失心疯了。”“陛下可别这么说,您定会万寿无疆的。老奴其实知道一点情况,再加上此次圣族之中唯独少了见白虎族长白自明,老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姬泽生闻言心情大好,笑骂道:“你这狗奴才,知道事情还不说出来。”魏公公凑得更近了点,这才开口道,“其实老奴派人偷偷进了白虎圣殿,里面空无一人啊。”姬泽生盯着魏公公,直盯得后者有些发毛。“陛下,您这是作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突然间大笑起来,“说你是狗奴才,还真就是狗奴才,私闯圣殿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你倒是不怕,倒也是难为你了。” 魏公公看着皇帝的脸色,心中稍安。“陛下,奴才就想着,那不就是一座宫殿嘛,就因为里面供着四帝,就成了圣殿,咱们黄帝陛下都没有单独立殿,真真是不公平。”这话算是说到姬泽生心坎了去了,也只有当着魏公公,他才能说点心里话,而这些话对其他人可不能提起一星半点。“大伴啊,这圣殿之所以是圣殿,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而不是因为那些泥胎塑偶。”魏公公闻言尖声一笑,“陛下,可如今,里面并没有人啊。”说罢二人皆是大笑起来。 皇帝行宫前特意留了一大片空地供九边功考使用,按规矩九边元帅们每人只能带一队千人亲卫进赴安洛,还不能入城。而到了这里,每人只能带九名亲卫参与功考,其余的将士皆由枢密院派专人进行品评。整个空地大概有千余平方,是由一整块黑色花岗岩切割而成,然后运用大法力搬运至此,为此姬家的一位新进真人还获得了个搬山真人的称号。 此刻九边元帅们已经在空地上站定,四周遍布着九色旌旗,被轩辕峰上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李骆踩着花岗岩只觉得这平坦的石头有些硌脚,是怎么站都不舒服。看了眼台上空荡荡摆着的五把椅子,又瞅了眼轩辕峰上日益灰暗的天色,只觉得自家的前程就好像这天色一般,毫无光明。他突然间想起了安洛光明大街尾处的欢乐谷,若是此次被革职的话,这辈子就呆在里面似乎也不错。 位于李骆左边的隐元卫元帅张天煜和位于他右边的摇光卫元帅赵子之都不约而同的离他远了些,李骆的名声上面不知道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届时站一起跟着倒霉就得不偿失了。九边元帅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一般天枢c天璇c天玑c天权被人称作上四卫,而玉衡c闿阳c摇光,洞明c隐元被称作下五卫,上四卫元帅历来由黄帝御赐的七姓来担任,下五卫元帅则由张赵这些新进贵族轮流担任。而今天权卫元帅姜牧天c天枢卫元帅姚云琪c天璇卫元帅赢广c天玑卫元帅姒真如站在第一列,身后士卒也皆是披坚执锐,英姿飒爽。而隐元卫元帅张天煜c玉衡卫元帅李骆c闿阳卫元帅王淼淼c摇光卫元帅赵子之c洞眀卫元帅殷德瑞则站在后边,前后分明似乎没有交集,李骆则是被其他四人单独隔开,看起来孤零零的煞是可怜。 又是等了一个多时辰,皇帝的銮驾才冒了个头。等到皇帝在在最中间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又是过了大半个时辰。玄念道c凤心然分别落座,白自在也顺势坐下。敖林广朝姬泽生拱了拱手,看到姬泽生点头示意后这才诚惶诚恐的坐下,其半个屁股还在空中搭着,似乎是椅子上有钉子,生怕扎着自己一般。 白自在见他这番作态不由冷哼一声,他这嚣张的举动让皇帝眉头一皱,而敖林广此刻似乎是被他激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陛下,功考之前臣有一言昧死进谏。”“哈哈,敖爱卿有何启奏啊。”皇帝语气温和,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快。“陛下,臣以为白自在身为白虎一族大长老,却位居族长之座,有僭越之嫌。”寒冷的锋芒直指白自在,让他此刻浑身的不自在。 白自在的暴脾气自然忍受不了如此指责,“敖林广,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还要处置老夫不成?”敖林广见皇帝没有言语,便知道自己算是一份投名状,当然更加卖力气。“不敢不敢,你白虎一族的事物我又怎能插手。不过凡事都要讲个规矩,在座的都是一族之长,陛下更是天下共主,坐着自热无妨。白长老贵为白虎一族大长老,可终究不是族长,又怎么与我等平起平坐呢?” 这一番舌绽莲花直说的白自在哑口无言,见他露出窘态敖林广不由得得意万分。“白长老想要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说清楚贵族长白自眀为何没来参会,而且事前也没禀报陛下。莫不是他出了意外不成?”看着敖林广的得意嘴脸白自在是怒火中烧,可又没办法辩驳。“族长大人有要事在身,事前没向陛下禀告是我的过失,这总行了吧。” “你这一面之词,又怎么能够让人信服呢?白自在,莫不是你恋栈权力谋害了自家族长不成?而今又在此强行辩解,当真是厚颜无耻。其实陛下和我们三大家族早就对白族长之事有所怀疑,你还不快快招认。”黑的白的都是人说的,被敖林广这么污蔑,白自在本可置之不理。可他天生就是这么个刚烈性子,若是私底下被他这么说也就罢了,话放在台面上说那就让人忍受不了。尤其是看到被人窃窃私语,更是让他觉得心头之火被浇上烈油,一发不可收拾。 “敖林广,你这小儿,胆敢污蔑老夫,看老夫今日如何收拾你。”他这说着动手,话中带着的元力已经朝敖林广刺去。“白长老莫要”玄念道老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敖林广似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到站在下面的姜牧天面前,姜牧天看着倒在自己身前敖林广,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没有丝毫迟疑,赶忙将敖林广扶起,掏出手帕擦了擦他嘴角的鲜血。 玄念道看着飞出去的敖林广,不由得一脸懊悔,他方才要是早些出面就好,也不至于让场面落到如此境地。“白自在,你竟敢在圣上面前行凶,来人啊,还不快快将他拿下。”魏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喊着,一旁被充作仪仗用的轩辕卫涌了上来将白自在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人敢上前。白自在完全没有料到敖林广居然没有反抗,任凭自己的攻击,他瞬间明白自己掉入了圈套,见那群不敢上前的轩辕卫,他随手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劲力泼洒出来,碰着的人非死即伤。 “大胆白自在,非但不束手就擒,还敢打伤轩辕禁卫,反了,真是反了。”魏公公的嗓门此刻就像是一直被人揪住脖子的鸭子,可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笑得出来。姬泽生铁青着脸看着嚣张的白自在,就要起身制止,在他身后的玄念德一步跨出,“陛下稍安勿躁,这等狂悖之徒还是让臣来收拾吧。”玄念德主动请战让姬泽生的脸由阴转晴,“叶公能够出手那真是再好不过脸,那朕就在这里为叶公助威。”所有的轩辕卫都被唤回,并不宽敞的台上此刻只剩下五个人,玄家两兄弟和白自在站着,皇帝和凤心然坐着。“念德,你” “大哥多说无益,白自在目无君上,狂背自大,今日我是定要将其拿下的。”玄念道还不及回话,就听到白自在的猖狂笑声,“哈哈哈,玄氏小儿,早就听说你当年闯出一番名头,那是因为老夫当年不在安洛,要不然你早就被摆在案板上研究了。”这话听着着实让人生气,玄念道也没心再劝,冷眼站在一旁。 “老匹夫,,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玄念德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不见踪影。白自在左右环顾并没有见到玄念德去哪,不由哈哈一笑,“缩头乌龟,以为躲起来老夫就找不到你了嘛?”突然间他感觉头皮一麻,只见玄念德握着一柄透出绿光的匕首正抵着他的脖颈。“前辈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太清诶。” 诡异的打法,神出鬼没的身姿,还有透着寒气的匕首,都让白自在胆战心惊,而一旁的人看的更是后怕。“我记得你说过,没了冰魄剑的玄念德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今日看来,这老虎变成毒蛇了。”这等打法简直匪夷所思,不像是修真者之间的战斗,倒像是武者之间的对决。玄念道看着制服白自在的弟弟,死死地盯着,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说就说,我说你是缩”白自在硬着脖颈就要往下说,他每吐出一个字,就感觉那匕首深入脖子一分,直到最后他不得不闭上嘴巴。若是别人他逞强好胜也就罢了,一般人就算打的过他也不敢痛下杀手,可后面这位当年和各大家族都有血仇,多杀一个估摸他也不在乎,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到自己老祖来了,还怕找不回场子不成。 玄念德左手并指成刀顺着白自在的脖颈一砍,白自在就昏厥过去,接着他掏出一捆束元绳吩咐人将白自在捆了起来。“陛下,幸不辱命。”“好啊,好啊,朕得爱卿之助,真是国之大幸啊。”敖林广此刻也吐完了血,整了整衣冠坐在了位子上等候。这边上演着君臣情深,玄念德和凤心然则时不时看向远方,似乎是在等候什么。 这次九边功考就在空着一把椅子的情况下,顺利的开展起来。九边元帅们纷纷拿出由枢密院评定好的功考册子递给魏公公,魏公公则交给姬泽生御览。大致翻了翻,皇帝觉得身为满意,宣旨留下他们晚上赴轩辕宴。这一道旨意可是把九边元帅们高兴坏了,皇帝一般会在轩辕峰行宫待三天,头一天准备,第二日功考,第三日真人之议。明日就是真人之议,故而今天的轩辕宴上能来的真人都会赶到,一切有关朝局的大事也都会在今夜作出结论,能够参加轩辕宴就说明能够进入中枢,往常也只有各殿大学士c各部堂官能够参加,这可不是一般贵族能享受到的,更遑论是那些亲卫了。 至于白自在,皇帝吩咐人在行宫前竖起一杆三十多丈高的旗杆,将白自在挂在上面以示惩戒,这举措本该被制止,可此时却无一人劝说。白虎一族的大长老,就这么被挂在上面,任凭寒风吹打。 直到晚宴开始时,凤心然和玄念道仍旧没有等到自己等的人,不得不强打精神进入轩辕厅。这所由黄帝设计的厅殿,和皇宫内那种皇帝一人居上众人在下的格式不同的是,整个宴会厅呈椭圆状,由下到上呈梯子形排列开来,以示在此没有高低贵贱,大家都是平等身份。最靠近中间的部分是一个椭圆形的玉质桌子,其周围分列着四十九把座椅,对应着皇朝的每一位真人。后面那些偏僻点的座椅则是给真人们的奴仆c各殿大学士c各部堂官准备的。 往常皇帝总是最晚到场的一个,可今日不知怎么滴,凤心然和玄念道看到皇帝早就在一直在上坐定,正和姬氏的真人们谈笑风生。而扬州王则被冷落在一旁,和几个亲信不知道密谋着什么。见二人带着自家真人进来,厅内先是一静,紧接着又喧闹起来。有那平日里私交甚好的已经开始寒暄起来,似乎之前对峙的事情丝毫不存在。轩辕厅内举办宴会,就是为了让各个势力之间缓和矛盾,化解矛盾,以期天下太平。事实证明效果也大都不错,不过今年这次波澜太多,实力也不是寻常那般对等,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熙熙攘攘不一会儿,人就都到齐了,除了个别喜爱云游不理俗事的真人外,皇朝的五十位真人已经到了四十三位,如今就差皇帝身边的那四把椅子无人问津。眼看着时辰将近,四族之人皆是心焦。尤其是敖林广,此刻更是心如乱麻,若是待会自家老祖再和以往一样陪同其他三位一起前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届时自己好不容易在皇帝这里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也会毁于一旦。 青龙老祖到的比另外两位稍微早些,他身着一身青袍皮肤白皙如玉,脸被袍子的帽兜深深遮掩起来让人看不真切,传闻中这位青龙老祖练功走火入魔使得容貌尽毁,自打那之后再也没有露过颜容。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与往常不同的是,青龙老祖敖天赐没有直接坐在位子上,反倒是朝皇帝拱了拱手算是见礼。这一举动引起整个厅内一片哗然,青龙老祖是何等人物,青帝的长子,曾经和黄帝并肩作战的强人,现如今居然给是自己重孙辈的姬泽生见礼,就连姬泽生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一般。 虽然他平日里恨不得这几位立马入土,可毕竟是活过千年的人物,凭着这份年龄自己就算跪拜也不是颜面,如今这样的人物给自己建立,他赶忙又是朝敖天赐拜了拜,“小子怎敢当老祖大礼,老祖真是愧煞小子了。”轩辕厅内无尊卑,可真人心中却有尊卑,敖天赐和姬泽生唱的这出戏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尤其是其余三族和姬世界,都觉得自己没醒。 青龙老祖落脚后,朱雀老祖凤天心和玄武老祖玄天玄也联袂而来。凤天心便是那日血魔在朱雀殿中所见的老妪,她还是身着那身衣服,皱巴巴的皮肤和青龙老祖形成鲜明对比。玄天玄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不过这并不影响众人对他的尊敬。这位玄武老祖相对于其他三位老祖来说显得很是和蔼可亲。这位老祖每过百年都会遴选一名弟子入玄武圣殿修行,被选中弟子的那个家族,则会得到这位老祖亲自占卜的一卦。因为这位玄武老祖而兴盛起来的家族足有十个之多。不过这二位脸上似乎不怎么好看,勉强互相见礼后落座。 时至此时,唯有白虎老祖白天武仍旧没有消息,众人只得把目光投向三位老祖,等候他们说些什么。可这三位老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青龙老祖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神游在何处。玄武老祖正和自家的几个真人一起谈论些什么,朱雀老祖干脆就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这一下所有人都没了主见,只得又看向姬泽生。 姬泽生也是有苦说不出,寻日里他就希望这种场景出现,所有人都指望着他,所有人都听他的话。可现如今这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他只得小声朝青龙老祖说了声:“老祖,这白虎老祖怎么还不来啊?莫不是有事耽搁了?”敖天赐转头看了一眼姬泽生,姬泽生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总觉得他这一眼把自己全看透了。“陛下莫急,这事情不应该由咱们起头,自然会有人扛不住的。” 轩辕厅就一直笼罩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下,可怜九边元帅和那帮亲卫,本想着来见见世面,吃点美食,谁想得到竟然得一直饿着肚子。他们武者不比修者,一顿不吃就头晕眼花,若是平日里和蛮族征战那更是胡吃海塞才能满足需求,还好来到这里不用打仗,能忍一时是一时吧。又过了半晌,从轩辕厅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三位老祖皆是身躯一震,凤天心不甘地看了眼头顶,艰难地吐道:“白天武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轩辕盛宴 冲天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让人觉得是天上的雷神降世,似乎要把世间的一切都尽数毁去。幸得行宫建在轩辕峰脚下,若是高一些,说不得就得尽数化作齑粉,而此刻轩辕厅内更是掀起了巨大的风波。 “凤老祖说的什么?我等方才没有听清,烦请老祖再启金口。”问话的是白家一位真人,他浑身打着哆嗦,颤巍巍地问着凤天心。凤天心缓缓站了起来,将所有人都纳入眼中,紧接着高声喊道:“白天武薨了。”一代传奇,跨越整个皇朝历史的白虎老祖,如今凤天心说他薨了,若是寻常人说出这话,怕是早就被人打死,可这话从凤天心嘴中说出,由不得人们不信。 白氏先是族长没有音信,然后又是大长老被羞辱,就想着等自家老祖来了诉诉苦。可现如今听闻自己老祖居然死了,一时间有人接受不了。“我不信c我不信,你在骗人,你是骗子。”白家一位真人当即指着凤天心喊道,这让其余白虎一族的真人们顿时慌了手脚,他们赶紧将那人拉住,捂住嘴巴。“凤老祖莫怪,这人失心疯了。” “你们白家的主事人呢,怎么不见白自明和白自在?”凤天心这一问,白家真人们皆是嘴中犯苦,不知该如何去说。推推嚷嚷之下,选出个临时主事的人上前回话。“回老祖的话,我家族长月前外出,至今下落不明,用了族中的传讯密令,也是毫无回复。至于大长老”这人朝皇帝姬泽生看了眼,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我族大长老被陛下擒住,至今还在外面旗杆上挂着呢。” “哦?白自在身为圣族大长老,因何落至如此境地?”这话虽然是朝着白家那人问的,可其中的机锋尽然指向皇帝。姬泽生坦然一笑毫不畏惧,之前青龙老祖的做派让他知道了这几位老祖也是人,更何况大家都是真人,对老祖的敬畏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威严赫赫,再加上大家在他们面前都是后辈,一来是老祖们实力高强,普天之下能与他们抗衡的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而来则是存着对长辈的敬畏之心,这才造就了老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几位老祖的到来让姬泽生的计划得以完美实施,故而他已经不用再持什么敬畏之心。在他看来如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像敖天赐这样主动从位子上下来的他自然会礼遇有加,而不肯下来的这两位,说不得自己就得帮他们一把。 想到此处姬泽生迎上凤天心的目光,“凤老祖,那白自在狂悖自大,目无君上。朕略施手段惩戒他一番,也是为了他好。”凤天心全然没有想到,姬泽生居然敢在自己面前称朕,而且还是如此泰然处之,浑然没有以往的畏缩,不由得怒火中烧。“姬泽生,莫不是以为当上皇帝就不是自己了?就是姬天一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不敢对我这般放肆。” 一时间轩辕厅内火药味十足,外加上外面电闪雷鸣,将这里的氛围营造的的极为凝重。姬泽生被指着鼻子斥责,几乎是发指眦裂,但他强忍着火气,慢慢说道:“凤天心凤老祖,您虽然是和天一祖宗同时代的人物,可是皇朝规矩,您只能管凤氏族内事务,主持祭祀赤帝。有些不该管的,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凤天心哪里受到过这般屈辱,往日里有哪个敢和自己这般说话,她有些怀疑这姬泽生今天是吃错药了。“姬泽生,莫不是以为有敖天赐和玄念德护着你,老身就不能将你如何嘛?老身告诉你,今日你如此放肆,谁都护不得你。”凤天心伸出干瘪的食指凌空一划,食指上的玉髓戒指红光一闪,一道流光从戒指中划出,形成一只虚影朱雀。那朱雀栩栩如生,眉目羽鳞仿若真是神兽在世。 这朱雀一出,方才还觉得有些凉意的轩辕厅顿时热浪滚滚。那朱雀高兴地清鸣一声,绕着凤天心不断盘旋。“姬泽生,你现在若是认错,乖乖给老祖我磕头赔礼,老祖我说不得还会让你继续坐这个皇帝,如若不然,那今日你便别想出这轩辕厅了。”这轩辕厅自打黄帝修建以来,哪经历过这样的事端,哪有一次纷争像今次一样剑拔弩张,今日就这么发生了。 姬泽生感受着虚影朱雀的强大波动,这是一只不逊色与炼虚期的朱雀灵魄,要真是打起来,除了那些精通于战斗的真人外,一般真人还真不是对手。不过身为皇帝他要是这么屈服了,那以后还怎么做这个皇帝,再说他还有自己的底牌没有动用,故而他嘿嘿冷笑,盯着看着凤天心,“好啊,明目张胆的犯上弑君,我看你凤天心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白天武已然逝世,你难道要步他的后尘嘛?” “哦?这么说,白天武的死跟你有关了?”姬泽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树敌嘛,凤天心紧随其后的诘问更使得在场众人都朝他投去怀疑的目光,尤其是白氏的真人们,个个瞪着虎目,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冲将上来。“凤老祖此话可真是贼喊捉贼了,要知道这白老祖的死讯可是你公布的,你和玄老祖姗姗来迟,难不成是因为雨大路滑嘛?” 论斗嘴凤天心哪能斗得过姬泽生,她满是皱纹的眼睑微微一抬,没有理会姬泽生的倒打一耙,转首向青龙老祖敖天赐看去,“敖天赐,你今天是要保这小子么?”身居事外的敖天赐见事端终于引到了自己头上,也是站了起来,厚重的帽兜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天心,这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这般火气,谈不上什么保不保,不过就是斗气的话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双方各让一步不就好了。虽说咱们是长辈,可陛下是君父,君父如天啊。这一点上你确实有些不对。” 敖天赐说着软话,可到最后还是指责凤天心,这让凤天心心头火又是冒高三丈,再看着敖天赐的如玉一般的肌肤,垂首瞅见自己干瘪的双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帮着他,玄念德,你呢,你也帮着他?”姬泽生这边能够被凤天心看上眼的除了敖天赐之外就是玄念德了,皇朝第一剑现如今虽然没了剑,但仍旧不可小觑。 “凤老祖这是说的什么话,念德我食君禄自然为君忧,这是尽忠职守,谈不上帮不帮忙。”这两人步调出奇的一致,让凤天心不得不把目光投向玄天玄。玄武老祖见场面已经没法控制,无奈站到了凤天心那一边,此刻的局势已经明朗。皇帝这边有敖天赐和玄念德,外加青龙一组的真人以及姬氏的部分真人,凤天心那边有自家族人和玄天玄带领的玄武一族,扬州王姬世界不知何时也占站到了凤天心那一边,,至于白虎一族群龙无首,只能够和那些没有话语权的奴仆大臣元帅们一样站一边看热闹。 延续千年的轩辕王朝将在这小小的轩辕厅内决定着命运,但不论是哪一方获胜,都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即便是这些能够翻江倒海的真人们都为止神往。 “既如此,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起阵。”随着姬泽生一声呼和,魏公公带着九名身着红衣的童子瞬间出现在轩辕厅外,其势呈九宫,依次分列,每个童子手中皆拿着一块硕大的元精站定,魏公公手中赤色旗帜一晃,九个童子皆面浮痛苦之色,同事口中喃喃念动咒语。魏公公身上气势暴涨,一瞬间便堪至炼神巅峰。 “哈哈哈,姬泽生,要是这群连真人都不到的小孩就是你的底牌,那你也太幼稚了。这里随便一个真人出去都能秒杀他们。”姬泽生这边的真人们也都担忧的看着皇帝,只见皇帝面带嘲讽之色,有些摸不清头脑,难不成这就是皇帝的底牌?“真是愚蠢不堪,你在圣殿待了数百年,当真是故步自封,自以为天下无敌,实际上不过是井中之蛙罢了。这九灵燃元阵早在朕登基之时就已开始布置,耗费内帑何止亿兆,如今这才成型。这九童子皆是午年午时午月午日午时午刻生辰,朕遴选天下才凑齐九个。而今用在这里正合适。” “九灵燃元阵?这是什么阵法?”凤天心凝思片刻,竟是毫无印象。“九灵燃元阵,此阵乃是我倒是听过,传闻要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赤色元精凝刻阵法,再由精通纯阳属性的修士凝练精血九千九百九十九滴,经主阵者祭炼九百九十九日,选取纯阳灵魄九十九只,通过九名先天纯阳的童子子为引,激发地脉中的潜藏的洪荒火力,一旦启动,凡阵中修者,浑身元力将会如火一般燃烧,修为越高越是痛苦,直至元力燃尽痛苦方停。”玄天玄盯着姬泽天,竟不知他居然要赶尽杀绝。 姬泽生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朝前走了两步,“玄老祖所言不错,所以从现在开始包括我在内,所有修士都不能使用元力,还会因为自己体内的元力痛苦万分。”他说着额头上已经开始流汗,显然这九灵燃元阵的效力已经开始发作。“姬泽天,你想要同归于尽吗?”凤天心忍着痛苦将朱雀灵魄收回,看着有些癫狂的姬泽生问道。 “哈哈哈,九边元帅听命,速速带领手下亲卫将这群叛党捉拿。”姬泽生的话震惊全场,就连九边元帅们自己都摸不着头脑。“哈哈哈,好算计,好算计,不费吹灰之力,用这么一群卑贱的武者就将我等拿下,当真是好算计。”九边元帅们上四卫的元帅朝手下一招呼,三十六名亲卫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翻出一堆零件,每四名亲卫凑在一起,其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就架出九架军用的床弩,遥遥指向凤天心一行。而下五卫的元帅们还在犹豫。李骆趴在最后面,看着不远处的表兄李长庚,只见李长庚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李骆会意之下,把刚刚抬起的脑袋又放了下去。 姬泽生见剩下的元帅们毫无动静,不由得勃然大怒,“尔等要违抗君命嘛?”见皇帝发怒,下五卫的元帅们无奈,率着手下亲卫抽出护身短剑冲了上去。凤天心身后的真人们见那群如狼似虎军士冲上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均是作鸟兽散。玄天玄护着凤天心,从戒指中取出一架傀儡,这是他平日里做出的小玩意,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那傀儡状如蜘蛛,每一条腿上都上都镶着锋利的钢刃,亲卫门猝不及防,一瞬间就被刮伤了四五个,还好这刃上没有抹毒。亲卫们与傀儡缠斗在一起,姬泽生见亲卫们久攻不下也是心生焦急。朝天璇卫元帅赢广使了个眼色,赢广大手一挥,九道闪着寒光的影子便顺着他的手势朝凤天心射去。凤天心厉喝一声,忍住体内元力燃烧的痛苦,取出一柄土黄色的巨伞护住自己和玄天玄,那些来不及躲闪的真人立刻被巨箭串成肉串,钉在轩辕厅的墙壁上。 “杏黄伞?”姬泽生拍了拍额头,没曾想这凤天心和在玄天玄不能使用元力还如此难缠,这杏黄伞他可是见过,据说是曾经黄帝送给赤帝的信物,没曾想会在凤天心手上,现在还被用来对付自己,这些活了千年之久的老东西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看着敖天赐,他身边同样有一个千年老怪,难道就帮不上一点忙嘛。 感受到姬泽生的目光,敖天赐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决定不出手。虽然这样会引起姬泽生的猜疑,可是底牌藏着那才是底牌,用出来了就没有效果了。虽然如今和皇帝站在一边,可这种关系是不能让他倾心交付的,事到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便自己不出手,皇帝也没有理由指摘自己。况且今日之后,白虎一族的益州c朱雀一族的荆州c玄武一族的冀州c姬世界的扬州足以耗尽姬泽生的精力,他哪还有工夫来对付自己。根据自己之后制定的计划,更会让皇帝没有理由对青龙一族动刀。 敖天赐的默然让姬泽生从那种飘飘然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方才他真就觉得天下已然在手,可根据如今的情况来看,现在的朋友说不得将来哪一天就变成了朋友。想到这一点姬泽生又将目光投向玄念德,玄念德见姬泽生看向自然,立刻会意凑上前来。“陛下可是担心迟则生变?”“叶公深知朕意啊,这两位老祖手段层出不穷,将士们久攻不下,朕着实有些担忧。” “陛下之忧便是臣之忧,还请陛下宽宽心,臣只需要弄一些旁门之术,便可将他们击溃。”玄念德的赫赫威名自然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可自从没了冰魄剑之后,姬泽生就没见玄念德堂堂正正杀过人。也不知道是要卖弄自己的手段繁杂,还是要彰显自己的底牌深厚,总之这几日玄念德的表现和姬泽生当年映像中的那个只身持剑闯安洛的玄念德怎么也对不上号。 玄念德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姬泽生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个手帕,一个粉红色的手帕。玄念德虽说是这些真人里面最为年轻的,可也是鹤发童颜,如今拿出个粉红色的手帕来,真叫人看着怪异。不过这并不影响这手帕的威力,只见玄念德将手帕轻轻一抛,也不见它有什么功效,只是顺着玄念德抛的方向慢悠悠飞了过去。 皇帝还未归朝,大获全胜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安洛,再由安洛传遍整个皇朝。一时间人人自危,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有先见之明的人早就收拾好细软逃离安洛,可是逃避向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九阴城城主妘似真一接到皇帝得胜的消息,便立刻烧毁先前准备的四圣旗帜,挂起象征姬氏的麒麟旗。他一方面安排人手在城内戒严,抓捕圣族余孽,另一方面自己亲自挑选吹打班子,在西城门处恭候皇帝銮驾。本以为皇帝会很快回京,可接到消息后的第三天,皇帝的銮驾才映入眼帘。眼见象征皇帝的龙旗冒头,妘似真立刻招呼吹打班子开始演奏,同时自己带领手下的官吏跑着朝皇帝銮驾迎去。 皇帝的銮驾没有去时那么大排场,只是选了一队轩辕卫护送,若不是那龙旗招展,妘似真都不相信这里面坐的是那位陛下。妘似真并没有见到皇帝,只听到里面传了句爱卿辛苦,整个队伍便急匆匆的穿过九阴城,朝皇宫奔去,这使得妘似真的许多布置都没有用上。 在銮驾里,皇帝看着九阴城内布置的一切,连赞妘似真孝心有加,魏公公也在一旁附和。若不是着急回宫,姬泽生真想在这里体验一下得胜后狂欢的快乐。可他不能停下,他知道,三大家族的人是不会将领地拱手相让的,虽然在轩辕厅内依靠玄念德的神奇手帕取得了奇效,但最后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连他自己此刻都身陷囹圄,急需回宫调养。 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一下子没有元力滋养,他立刻觉得身心疲惫。在密令姬文兮抓捕圣族余孽后,同时下旨九边元帅换防,并向益c荆c扬c冀四州出兵后。他才沉沉睡去。魏公公看着皇帝如此劳累,心中也是不忍,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皇帝睡着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守候在一旁。 自打姬天被皇帝姬泽生救醒后,十一就好似换了个人,热情的劲儿就没停过,就连之前摩尼交待的功课都没在修习。这一切摩尼都看在眼里,不过也没有阻拦。当日他是完全有能力迫使姬泽生收回成命的,以他破妄境的修为,说是纵横轩辕皇朝不成问题。可摩尼现在做事讲究个缘法,一切都有因果之说。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人的命运都在这缘法当中,若是凭借自己好恶去改变他人缘法,就要沾染因果,因易染果难成,故而又有顺其自然之说。以前摩尼自然是不信这个的,可是佛门遭遇浩劫后他的师尊将佛门希望传承给他,他便明了了其中的些许道理。 人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有些事没有能力的时候要做,可有了能力后却又不能出手。他肩负复兴佛门的重任,陪着十一走这么一遭已然是走上了岔路,不过到底是哪条是岔路,哪条是正途,谁又能说的清呢? 十一并没有告诉姬天她和皇帝的事情,姬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玄念德安排妥当,只觉得这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舒爽的日子。昔日里他懂得这些情感,但好似体内被下了禁制无法表达,现如今真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些日子活脱脱一个丰华正茂的俏公子。 他醒来后脑海中中有摩尼的映像,可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当他教授十一练功之时,更是让他觉得不爽。不过修行之事姬天还是极为感兴趣的,摩尼这次没有发挥普度众生的精神,只是给了姬天一本由他翻译过来的《心经》,说是经常持诵对姬天大有好处。姬天倒是念了几遍,不过并没有感觉有何反应,便觉得这摩尼小气,不肯传授他功法。 所谓法不传六耳,这个道理姬天也懂,故而姬天也不会真的责怨摩尼,这段时间他经常掏出玄念德给他的那本功法。这一场大病折腾下来,他竟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懂了功法上的字迹。翻出那古朴破旧的功法,他不知道这些字怎么读,可上面的字他却能够理解。虽然事情怪异不可解释,但有什么能够比自己能修炼更让人舒心的呢? 那功法仅是薄薄一册,封皮泛黄残缺不全,隐约能够看清“真解”二字,姬天颤抖着双手翻开第一页。 凡天下诸事,皆成于阴阳。人得阴阳二气之全,而先天后天分焉。先天者,纯阳也。后天者,纯阴也。上下表里而为人,赋生受命,皆禀太乙含真。先天祖气,至虚至灵,纯粹中正,皆可为神,无贵无贱,一切同得。殊不知所得为人者,舍一点先天纯阳祖炁之外,而所谓耳目口鼻c心肝脾肺c涕唾津沫,以至皮肤爪发c百骸九窍,一身四肢,自顶至踵,皆后天纯阴造化四大假合而成者也。先天祖气,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其中有物而非物,其中有精而非精;似有似无,若亡若存。即之不可见,求之不可得。其大无外,包含万象;其小无内,不容一粟。当知人身之中,有一穴至虚之穴以存,玄关一窍是也。得之者为神仙,失之者为鬼;得之者未闻一二,失之者常百千万也。奈何世人皆不能保身,一点先天祖气,往往皆流于后天矣。故三尸为害,九虫食精,六贼盗形,七情耗神,五欲扰心。凡物茫茫,万机眩惑,耳听音声,口嗜滋味,随其所有,即着其相。相着于外,机从目入,即入于内,故动其心。情动于中,必摇其精;既失其精,必耗其气。形神始离,恍惚妄幻,扰想惑情,事物劳形,精乱神散,真一离心。先天之气日丧,而转辗流荡于后天生死死生之域矣。阴阳幻于五行,五行归之阴阳,故修真之基始于此。今修士下手立基之始,必先使吾心如止水无波,太虚无云,一灵寂然不动之境;然后于玄关一窍之中,仿父母未生以前工夫。存定真息真气,使气不离息,息不离气,合为一处。内者不出,外者不入,上下往来于一窍之内。绵绵若存,如在父母胞中,未生以前一点先天祖炁,浑融磅礴,氲然如春,酣然如醉,美在其中,晬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睹之无象,求之无形,无一刻不在于玄关,至此则药归于鼎炉,而火候可行矣。如是则元神妙用自然,运用真火,周流运转于玄关之内,渐渐锻炼,渐渐凝结,真精日益,力到功深,自小至大,由微至著,玄珠成象,结成圣胎,皆自然而然,莫知其所以然;自神而神,莫知其所以神。还如子藏母腹,随呼随吸,聚冲虚太和之气,成终古不坏之体。以致胎圆十月,化生婴儿,与我未生以前,在母胎中一般意象。然后勤加温养之功,专气致柔,念兹在兹,动静语默,造次弗离。温养既足,体如空虚,于是劈破鸿蒙,凿开混沌,现出本来面目,身外有身,纵横自在,变化无方矣。 这真解讲的极为仔细,对修行之出的人来说可谓是如逢甘霖。其中有些姬天虽然暂时还不了解,可是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已然足够。这真解讲究修心为体,修行为用。取一口真气含于玄关之内,静心静气,已己身之小周天呼应天地之大周天,等到大小周天浑然一体,炼气可成。从这一口之中幻化真神,以其气养神,以其神运气,炼神可期。神凝虚至,以虚映真,凝气成药,归于鼎炉,才算炼虚。炼气c炼神c炼虚只是筑基,再往后就是从虚破妄,聚药成丹,玄珠成象,凝结圣胎,化生婴儿,温养自然。以婴分神,洞虚大道,堪至大乘,终于天道合。 如果按照这本功法中所言,整个轩辕皇朝的真人们不过是筑基依始罢了,姬天赶忙将这功法扔在一旁,这怕不是一个疯子所著吧。皇朝的修行体系不论是修真还是修武都源于五帝,照这功法所述,岂不是要超越五帝不成,这简直难以想象。不过这功法乃是玄念德所赠,他当时的凝重神色自己至今也不会忘记。你看着那在风中有些凌乱的功法,突然间扑哧一笑。管他是谁所著,自己能不能练还是个问题,与其庸庸碌碌,还不如就此一博,说不准自己连这功法都修行不得也未可知,现在想那么多又有何益。 想通这一点姬天仔细的收起功法,开始静心修炼。他闭目凝神,感受天地之间流动的元气,突然间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熟悉,似乎自己以前也这么修行过,这玄念德的庄子内,元气极为充沛,他不一会儿就引动一丝元气入体,接着按照功法所述运转元气,艰难地行了一个小周天。等他运转完睁开眼,已经是过了一天一夜。照这个进度,他怕是到了三十岁才能突破炼气,这里元气充沛进度还如此之慢,若是元气匮乏的话,岂不是这辈子都别指望成道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沮丧,不甘心的翻出功法看了又看。“怎么,这才一天就心生退意了?”“这修真比修武确实要难的多,很难保证我将来不会中道放弃。”姬天出奇地没有怼摩尼。反倒是平心静气的感叹。 摩尼坐在姬天身边,无意间瞥到姬天手中的功法,不由一愣,接着说道。“修行之道天资固然重要,可贵在持之以恒。你的天资是极好的,只要肯练定然会有一番成就。修行如初,成佛有余啊。如果没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么放弃是必然的,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修行呢?”说到目标。姬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星眉剑目的高大男子,就是因为他,吴妈就这么轻飘飘的没了。 “我的人生很是坎坷,我的亲人遭人屠戮。也是那人让我产生了变强的念头,不过天下之大,我何时才能找到他。”“嗯,家仇算是一个目标。那么等你报了仇之后呢?”这话问住了姬天,他从来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如果说报完仇还想做什么的话,那我想和十一一起去游遍这天下。”“很好,很好。如果到了安洛,你还有这种想法,小僧倒是可以指点你一番。”摩尼说罢回头看了看,他知道在那朱红柱子后,有一个姑娘正在低声抽泣。 幸福总是短暂,才会让人更加珍惜。三人一同动身,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唯有姬天骑着雪儿,一路上兴奋地不得了。东瞅瞅西看看,即便是这段曾经走过的路,对他来说也是倍感新奇。三人磨磨蹭蹭,从玄念德的那处秘密庄园抵达后土城,竟是花了两个多月,若不是皇帝急召,外加玄念德不断催促,说不得这段路要走一辈子。 后土城的统领仍旧是杨有德,这位杨大统领在后土城禁制入口处守着,仔细的盯着过往人员,他身后站着两个身穿紫衣的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各带有一队人马,皆是一身黑袍,看着怪是吓人。一旦发现路人有任何嫌疑,就会被擒到一旁盘问。整座后土城因为他们而显得很是安静,就像是一座死城一般。 姬天三人中,姬天自己面蒙白巾,骑着狻猊神兽,摩尼一身白袍,顶这个光秃秃的脑袋,十一则怯生生的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袍人。他们三人如此惹人注目,由不得紫衣青年不注意。“你们三个,过来过来。”杨有德隔着老远就认出了雪儿,可他不知怎地仿佛没有见过三人,跟其中一名紫衣青年抱了抱拳,一溜烟小跑离开此处。 “这位”这紫衣青年不知是何身份,摩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称呼,“这位施主,不知叫住在下三人有何吩咐?”紫衣青年咧嘴一笑,脸上从的疤痕也跟着抖动,看着有些可怕。“你三人看着可疑,最近京内在盘查乱党,跟我们走一遭吧。”摩尼哪会跟他们走,见黑袍人围了上来,不由冷哼一声,浑身金光一现,就将黑袍人震开。“大胆,居然敢拒捕,果然是乱臣贼子,兄弟们一起上。”紫袍疤脸青年见摩尼居然反抗,不由得阴仄仄一笑,当即喊道。 摩尼一脸苦笑,看着再次围上来的黑袍人,嘴唇微涨,轻念一个“咄”字,所有黑袍人当即晕头转向,全都扔掉武器,竟是当众跳起舞来。这一手把紫衣青年看的心惊肉跳,万没想到这光头还是个高手。虽然心中惊惧,可手下人都看着,他也不能露怯。“你这光头好没道理,我等奉陛下之命盘查乱党,你若不是,便是陪我们走一遭又能如何,缘何折腾我这些二郎?” 见他仍旧巧言令色,摩尼便知道今天这事难以善终。他信手一拈,被迷惑的黑袍人便恢复原状。“小僧三人也是奉陛下之命赶赴安洛的,还请这位大人行个方便。”“哦?既如此,那我这就带你们去面见陛下。”紫袍疤脸青年如此好说话倒是摩尼意想不到的,他扭头看了下姬天和十一,见二人并无异议,便跟着紫袍青年进入城内。 四人沿着后土城的主干道鸣天大街一直前行,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拐入,又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玄色宅邸。这宅子从外面看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可是走进去后三人才发现整座宅子其实是建立在一片湖水之上,姬天打量着宅邸四周,只觉得这建筑从未见过煞是新奇,沿着湖面上修建的通道直行,不一会儿就到了湖中心。“请三位进屋稍待,我这就去通禀大人,届时由我们大人带领诸位进宫。对了,这位公子的坐骑就先交给下人照顾吧。”领着三人进入湖中心的宅邸后,那青年朝三人来了这么句,就朝后厅走去。 “摩尼大哥,咱们为何不直接去见皇帝呢?”姬天安抚了下雪儿,和摩尼十一走入前厅后问道。摩尼摇了摇头,“你二人虽有些微薄实力,却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我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出手。且先看看这里的主人是什么意思,如果当真愿意带我们入宫,也省了些许麻烦。若是有着其他想法,说不得我就得破破戒律了。”这摩尼的想法想法真是让人搞不懂,姬天心中腹诽。 赢骘刚当上十二元辰没一会,可以说是屁股还没做热就被姬文兮派到这后土城来监察。不能留在姬文兮身边让他极为难过,但是他又不能违背姬文兮的命令。自从皇帝下令姬文兮秘密逮捕圣族余孽,她就让十二元辰分驻十二卫城,把守各处要道。圣族余孽倒是抓了不少,不过他们的行事手段也让人颇为不齿。好不容易风头停了,他便让自家兄弟去顶替一会,自己躲回来静心修炼,这不管什么时候实力总是放在第一位的。才打了一套拳,就见一个疤脸男子急匆匆走到后堂,刚入门就喊道:“大哥c大哥,有急事。” “你是说有一头雪白的狻猊神兽?”“没错啊大哥,庄主不是一直想要这么一只嘛,咱们只要把这神兽献给庄主,那大哥你还不得飞黄腾达啊。”赢骘听弟弟赢陌这么一说,想到姬文兮那身上的香味,不由得心头一阵火热。“咱们还是稳妥点,这能骑神兽的人物不可小觑,说不定是个惹不起的角儿。”“嗨呀,大哥你怕啥,这段日子咱们抓的贵人还少了?那洛水都快被染红了,管他什么达官贵人,给他安个圣族余孽的名头,下了大狱,谁敢再问?”赢骘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他们现在在哪啊?”“就在前厅等着呢。”“什么?你这蠢材,带这儿来做什么?”赢陌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大哥,我看这三人有些本事,非得大哥出手才能制服。”赢骘翻了个白眼,“也罢,出去会会再说。” 姬天在前厅等的心焦,随意挑了几块点心放入口中,接着立刻吐了出来。“呸呸呸。这做的什么啊,还是我家十一做的好吃。是吧十一?”十一在一旁捂嘴偷笑,“公子就会取笑人家。”“姬天公子这心境还需修炼,修行之人可要戒骄戒躁。”“知道啦,大师。”姬天拖着长调应付了摩尼一声,又是连呸几下,抱怨点心难吃。“西面风土人情与中原不同,小公子吃不惯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仅因为不合已意就心生埋怨,这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还是在别人家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安洛迷案 被主人听到自己埋怨,姬天小脸一红,连忙就要起身道歉。 赢骘一身黑色劲装,挺拔的身姿让姬天不得不抬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他鼻头微勾略显帅气,高耸的颧骨,有神的眼眸,皮肤略微偏黑,手上裹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整个人给人一种利剑随时都要出鞘的锐气。 “小公子没必要如此。”赢骘拍了拍姬天的肩膀爽朗一笑。姬天只觉得他的手重若千斤,肩膀一下被压垮下来,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公子,你没事吧?”十一扶住姬天,见自家公子受伤,手上绽出墨色光华,就要朝赢骘拍去。十一自从进入入禅境之后,修为就一直没有进步,一来是心神疲惫,二来是照顾姬天,事务繁杂无暇修炼。佛家由外入内,和修武又有所不同,以十一入禅境的修为,一般演武期的修武者猝不及防之下,很有可能着道。可佛门不轻易争斗,凡事以理为先,一般的秘术都是止念境方可修行。故而小丫头到现在那会什么法术,凭着本能运足元气拍向赢骘这等神武期高手,岂能落得了好。 赢骘并无伤害姬天之意,只是想试探下姬天的实力,不曾想姬天看着壮实,实际上如此弱不禁风。他正要去扶住姬天,就看到十一朝他袭来,看掌风便知这丫头不会打斗,力道都用歪了,可是十一手上那团墨色光华让他惊疑不定。只见他身体强行往后一移,躲过十一的掌势,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十一哪管这些,还要冲上去为自家公子报仇。 “十一,且慢住手,赢施主并无恶意,我想其中有什么误会。”摩尼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十一眼见根本摸不到赢骘也就顺势撤了回来,一回头就看见姬天呲牙咧嘴的冲她笑。“哼,奴婢替公子出头,公子还取笑奴婢。”“哪有取笑你的意思,本公子这是疼得不行了。” “实在是抱歉,赢某见姬天公子气度非凡,以为姬天公子也是行家里手,这才出手试探,不曾想姬天公子如此,嗯,如此文质彬彬。这是赢某的错,赢某在此给公子赔礼了。”姬天见他半天编出来个“文质彬彬”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赢大哥也是,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我这身体刚刚复原,那经得起这么折腾。” 赢骘老脸一红,幸亏他脸色黑看不出什么异常。“既是如此还请公子在这里修养几天,也让赢某表达一下歉意。”“休养就算了,我等还要急着进宫面圣,陛下已然催了数月,再不去我等怕是要被悬赏在案了。”摩尼罕见的说了个玩笑话后,笑吟吟地看着赢骘。赢骘闻言瞪了一眼赢陌,这才回道:“哦?几位竟是要去面圣,那可耽搁不得。恰好赢某也要入京复命,咱们一同前往可好。” 姬天只是皮外伤,擦了点嬴氏祖传的药酒,不一会儿肩膀就不再肿痛。赢骘说要打点一下,让三人稍候,待会一起出发。嬴氏两兄弟进入后院,赢骘反手就扇了赢陌一巴掌,“你这蠢材,怎么不告诉我他们要去面圣。”赢陌委屈的捂着脸,“我看他们那样,哪像是要去面圣的,以为他们说谎,也就没告诉你。”“别的不说,就那小姑娘,那一手我都从未见过。白色狻猊,光头大师,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这组合太奇怪了。也罢,反正我是一路跟着。若真是骗我,届时再收拾不迟。你把这边看好了,别再出什么意外,告诉兄弟们收敛点,最近咱们的名声可不太好。”嘱托完这一切后,赢骘便收拾了些金银,同三人一起朝安洛走去。 后土城在安洛的正东边,作为卫城离安洛不是很远,四人一兽沿着宽阔的官道走着。“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安洛吧,觉得这安洛如何?”赢骘故意放慢两步与姬天并辔而行。赢骘骑的是轩辕卫御用的骏马,虽然也算见过大场面,可是和神兽在一块带着还是不免浑身发抖。赢骘不得不摸摸马脖子安抚马儿,雪儿则得意地扬了扬头颅。 赢骘马身刺有轩辕卫独有的麒麟印,那些个贩夫走卒,一见到赢骘立刻躲到官道之外,生怕冲撞到这位贵人。“安洛的雄伟自然是天下第一,你看这宽阔洛水从其中穿插而过,倒像是安洛的一条腰带。”“哈哈哈。小公子这比喻着实新鲜,新鲜的紧。” “赢大哥也莫要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在下姬天,赢大哥称呼在下一声老弟即可。”听到姬天自报家门,赢骘不由得抖了抖眉毛,“老弟姓姬?倒是赢某失礼了,没看出老弟还是皇室中人,那这两位” “这位是摩尼大师,从”说到这姬天才反应过来,摩尼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来历,这让他显得有些尴尬。“小僧从来出来,到去出去。”这不算回答的回答应付了赢骘的话。姬天接着指了指马车道:“车里的姑娘是我的侍女,此次陪同小弟一同面圣。”赢骘见姬天言语诚恳不似有假,心中的疑虑也就去了几分。一路上努力和姬天搭话,不为别的,仅凭姬天一行能够面圣那也得结交,要知道他身为十二元辰之一,轩辕卫指挥使,也就见过一次皇帝。 四人有说有笑转眼就到了安洛,这安洛以往不似这般警戒,十二卫城拱卫安洛,只要卫城那边盘查过,进出安洛是无碍的。可现如今安洛四周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身穿麒麟衣的轩辕卫盯着每一个在路上的行人,稍有不对就将其拿下盘问。整个安洛哪还有昔日的繁华盛状,现在是人人自危,显得整座安洛煞是萧条。 姬天四人如此惹人注目自然是少不了被盘查的,就算是赢骘骑着轩辕卫的马,还是被叫住。“这位大人,还请出示腰牌。”被拦住盘问让赢骘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说实在的他也极为讨厌这种被人怀疑的感觉,可是为了让上面放心又不得不这么做。在心里暗骂这个侍卫不开眼的同时,他准备卸下腰牌扔给那侍卫。 赢骘还没把腰牌掏出来,就从他身后传来一股劲力朝那侍卫抽去,同时听到一声呼喝,“瞎了你的狗眼。连龙爷你都不认识了,还在这当差?明天我就把你调到冀州前线去。”那侍卫见到来人也不顾额头的鲜血,直挺挺的跪下求饶。“嚯,原来是马爷啊,马爷不是在祝融城值勤嘛,怎地今日有空回来啊。”那马爷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二人照了个面,马爷也没多问,只是好奇的看着姬天三人,便带着手下策马狂奔而去。 “好大的威风啊,赢大哥,我见路上行人躲你,以为你的威风便够大了,不曾想还有个这么嚣张的主。”赢骘听他说自己,没来由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他是皇室子弟,说来还是姬老弟的同宗呢,娇纵一点也没什么的,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不能比主子还放肆啊。”赢骘说着扶起那个受伤的侍卫,递给他一小瓶跌打酒,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只看得姬天啧啧惊叹。 “以德报怨,赢施主这番作态可以称得上得道了,真是让小僧自愧不如啊。”姬天本想说点什么,可是没想到被摩尼把话头抢去,不由得瞪了摩尼一眼,摩尼则是喊了一声佛号。似乎是不甘心没说上话,姬天赶在摩尼之后问道:“赢大哥,那人方才叫你龙爷,他称呼你为马爷,这是个官职嘛?” 赢骘摇头笑了笑,“姬老弟有所不知,我们轩辕卫和以前的青龙c白虎c朱雀c玄武并称轩辕五卫,以前五卫由历任冠军侯直辖,自打上一任冠军侯惨死后,陛下就收回了五卫由自己统领。后来陛下着手兴建内庄,这五卫的指挥权就落在了内庄庄主手里。而我昔日是轩辕卫指挥使,听着名头大吧,可是像我这样的指挥使几乎满大街都是,没有直接统领轩辕卫的权力,说难听点就是个虚职。自从现任庄主大人接手内庄后,受庄主不断提携,我才得以突破神武。这内庄是陛下兴建的,也只对陛下负责,故而建制和朝廷有所不同。庄主下辖九大长老c十二护法以及众多庄众,九大长老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是在闭关清修就是俗务缠身,故而庄内事务都是十二护法出面,庄主坐掌中枢。近年来内庄的声名鹊起,连带着十二护法也沾了光,外人以十二元辰称之,所以才有了龙爷c马爷这般称谓。上任龙爷出去办差,在外遇难,恰巧我那时突破神武,庄主大人便拔擢我担任护法,这才有了如今地位。” 听他这么一解释,姬天心里明朗了许多,只是这又是轩辕卫,又是内庄,还有朝廷各部c各机关c各衙门,怕是在这安洛一半人是皇亲贵胄,剩下的都是官了,看来官在安洛还真是不稀奇。 四人过了关卡,就沿着东城的九州大街向皇宫走去。黄帝陵占据了东城绝大多数地方,剩下的一些地则是皇家园林,这里除了皇室子弟一般罕有人至,为了不破坏黄帝陵和这些皇家园林,东城只有一条九州大街通往南城故而想要从西面进入皇宫的话,不得不绕过黄帝陵,沿着九州大街走到南城,再从南城的光明大街直入皇宫。 不知是因为黄帝陵的缘故还是因为天色已晚,姬天总觉得东城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气氛。想来其他人的也都如此感觉,故而一路无话。安洛的道路修建的极为平整,使得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南城。虽然南城布置的轩辕卫更加繁多,可是隐约还能见到一丝安洛昔日的繁华。光明大街上贩夫走卒你来我往,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只是没有人敢走大街中央,那里似乎是给什么人专用的。 这天色去皇宫已然不合适,四人正准备找个地方落脚,就看到那马爷骑着马直朝光明大街街尾冲去。一路上横冲直撞,像是喝了不少酒。看着马爷的背影,赢骘啐了一口,骂了声败类,然后又引着姬天三人朝昔日鼎鼎有名的听月轩走去。 四人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紧接着便是叫骂声c车马声混作一团。几天回头看去,只见那马爷骂骂咧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一个绝色女子正在一辆倒地的马车前哭泣,马车里隐约能见到有人倒在地上。“赢大哥,咱们要不要前去看看。”赢骘厌恶的看着马爷略显狼狈的身影摇了摇头,“算了,那马爷是皇室近宗,就算撞死个把人也不会有人去触霉头,咱们还是走吧。” 赢骘的决定让姬天有点不舒服,不过他的决定在姬天的意料之中。那种能够将自己的前程乃至生死押上,来做所谓的正义之事的人,是极少的。不能说赢骘不正义,正义的前提是公平,假使那马爷撞到的是皇帝,都不用赢骘犹豫,自然会有人将马爷凌迟处死。赢骘有顾虑,姬天可没有顾虑,能够放任一个绝色女子当街痛哭而坐视不管,那才是真正的懦夫。 “赢大哥,你有顾虑我知道,不过我截然一身,也不怕他报复,你先去那听月轩等我们,我们待会去找你。”“姬老弟这是什么话,你无权无势都肯仗义出手,今日我宁可不做这个护法,也要和你去走一遭。”关键时刻赢骘还是挺身而出,让姬天颇为感动。一旁的十一看着自己公子英姿飒爽,不觉更加失落,自打她进入安落后,就一直打不起精神,越靠近皇宫她就越是觉得压抑。对她来说这可能是最后陪伴姬天的时光了。虽然不想让姬天陷入麻烦,可是他要仗义出手,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 摩尼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见姬天真的要去,挥了挥袖子劝阻道:“凡事莫以表象下定论,这等事小僧不便沾染,若施主们想去,那小僧就先行一步。”姬天见摩尼身居事外,不由得一阵鄙夷。“既然大师怕事,就先去听月轩等我们吧,赢大哥,十一,咱们走。”摩尼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朝听月轩方向走去。 光明大街街尾尽是让人放纵的所在,其中尤以欢乐谷最为出名。自打姬文兮接管内庄后,姬文皓觉得这日子远不如以往顺心,先是为了姬文兮兄弟阋墙,紧接着被姬文兮一连串手段打击,弄得他现在得跟赢骘这等家生子平起平坐,好几个兄弟都因为各种借口被姬文兮罢黜,进而全部换成她自己的心腹,现在的内庄可以说是姬文兮的内庄,可是姬文皓对这等事又能如何,还不是得费尽心思的巴结自己这个表妹。 近来姬文皓愈发地喜欢流连于欢乐谷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欢乐谷最近新来的一个姑娘,眉目间和姬文兮略微相似,这让他彻底着了迷,若不是怕自己父亲发现,他都有替那姑娘赎身的想法。今日才从那听月轩喝完酒过来,不得不说这听月轩不愧是昔日凤氏顶级的酒楼,若是在以前,他哪能吃得上如此佳肴,现如今圣族衰落,他们姬家还不是想干啥就干啥。别说那些凤族的后辈,就连真人,那还不是说杀就杀了。那些不知情的愚夫愚妇,现在都把洛水称作血江,以为是上天发怒要惩戒他们呢。 姬文皓略带醉意策马奔向欢乐谷,说到这还要感谢皇帝陛下,以往他一个内庄护法哪有资格在安洛城内驰骋,可现在人人自危,见到轩辕卫如同见到杀神一般,又有谁敢管他策马呢?眼瞅着临近欢乐谷,姬文皓的心里愈发火热,想起那姑娘的眉目,以及那妩媚的技巧,都让他有些飘飘然了。可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姬文皓此时哪能反应的过来,一个猛子扎了上去,把他撞得是人仰马翻。 “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没见到本大爷嘛?”姬文皓揉着被摔得通红的脸,朝那马车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便挪不开了。只见一个娇媚的女子通红着眼睛,不住抽泣,还时不时晃一晃马车中的人,嘴中不住喊着爹爹。姬文皓看着马车中的人不省人事,暗啐了一口,连连说着晦气。眼见四周有人围了上来,姬文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厉声喝道:“轩辕卫办差,不相干的人都滚一边去。” 时值圣族衰落之际,皇帝姬泽生那可是个除恶务尽的主,宁肯杀错也不肯放过。但凡有不听圣命的人,抓起来就严刑逼供,不供出七八个同党不叫完。就在前两日,姬文皓在祝融城值守之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这一嗓子下去人群都作鸟兽散,谁还敢留在原地等着被抓。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离开,均是冷眼望着他。 姬文皓被这些人看的发憷,色厉内荏地喊道:“嘿,胆儿挺肥的啊,我看你们各个都是活腻歪了。”同时手上的鞭子朝那些人招呼过去。这都是些个市井小民,连在安洛城内居住的资格都没有,没有一个练家子,姬文皓虽说是修真,毕竟也到了炼气期巅峰,这里哪有能挡得住他鞭子的人。这一鞭鞭打下去,真真把欢乐谷门口变成了惊悚之地。 “杀人偿命c杀人偿命c杀人偿命”不知道是谁带头开始喊,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喊,姬文皓环顾四周,尽是麻木的面孔,尽是冷漠的眼神,尽是不屈的身躯,直到那妩媚女子哭罢,站了起来,这些人的声音才低了下来。女子朝姬文皓福了福,“这位差官,您先是撞死我父,紧接着屠戮无辜,这就是皇朝官员的该有的德行嘛?” 姬文皓看着女子,此刻她脸上哪还有泪痕,又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他们看着自己放佛在看一个死人。“你们到底是谁?到底要怎样?我可是内庄十二元辰,轩辕卫指挥使,若是惹急了我” “惹急了你该当如何?”姬天三人刚到近前就听得姬文皓在叫喊,虽然声调有些古怪,可其中包含着的威胁之意是明明白白。似乎是不曾料到有人会来管这等闲事,在场之人都是一愣。那女子见姬天三人走近,又换起一副凄苦之态,直教人望之生怜,忍不住抱入怀中安抚一番。姬文皓见是赢骘前来,面露喜色。“龙爷来得正好,且助我拿下这些乱臣贼子,尤其是这女子,颇为古怪,要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哦?我看这女子由马爷您来审问最合适不过了,马爷您说是么?”赢骘口中的嘲讽之意姬文皓哪能听不出来,可现在这种场面他又怎能解释的清楚。“龙爷,你要相信我啊,这次事情真是蹊跷啊。”赢骘哪里听得姬文皓辩解,走上前去就要拖出那具尸身。边拖边安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赢骘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姬天讶异地看向赢骘,只见他呆愣愣的看着尸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欢乐谷朱红色的灯笼照耀下,那尸身右手食指上,一枚金质的戒指闪闪发光,戒指中间镶着一个米粒大的元灵,整个戒指就像是一个金属的眸子,冷眼看着每一个人。 最近皇帝非常勤政,几乎每天都要早朝。而且随着与四州的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皇帝更是整宿整宿的披折子。以皇帝炼虚期的修为,自然是不会觉得累。只是每日思虑太多,不知何时竟是患上了头疾。幸亏有玄念德送来的药丸,每日服上几粒也无甚大碍。 好不容易批完了当天的折子,姬泽生揉了揉太阳穴,正想闭目养神歇息一会,魏公公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陛下?”见姬泽生闭目养神,魏公公轻声试探了一声,见姬泽生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还没退到门口,就听得姬泽生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伴匆匆而来,可是有何要紧之事啊?” 听到姬泽生的声音,魏公公喜笑颜开迎了上去,“陛下,昨夜南城发生了一桩命案,奴婢拿不定主意,还得请陛下圣裁。”“哦?什么命案居然难倒了大伴,还需要朕亲自裁决?”“陛下,死者是聚宝真人金灶沐,涉案人员都已被带到文华殿,现在都候着呢。”“这金灶沐一大把年纪了,虽是凭借着福禄真人的药丸子才勉强撑着,可按理来说不该死这么早啊。金灶沐是姬氏的真人,莫不是那些叛党从中作祟?”姬泽生听完魏公公的详细叙述,眉头拧在一起,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 “你是说,涉案人员有两个指挥使,归元阁邺城分阁二掌柜,还有骑着狻猊神兽的少年和一个无名少女。”提起白色狻猊神兽,姬泽生立刻想到了玄念德。“大伴,让他们都先候着,等上了早朝你再把这件事提起,去吧兮儿叫来,顺便把护国公也请来,待会咱们一起唱一出大戏。” 姬泽生不喜鸡叫,故而安洛城内鲜有鸡鸣。不过安洛比鸡起得早的大有人在,就以最近每天要上早朝的各部大臣来说,他们寅时就在午门外候着,每日早朝完还要辛勤办公,有的直到子时仍旧不能歇息,着实是辛苦。等快到卯时,人差不多也就齐了,午门缓缓打开,大臣们论资排辈依次走进去,沿着右手的协和门进入文华殿,走到文华殿殿外,只见跪着几个人,跟前还横着一具尸身。那认清躺着的是聚宝真人金灶沐的大臣,皆是吸了口凉气。 窃窃私语了半天,文华殿殿门大开,大臣们按照之前排好的位置依次入内,皇帝早早就在龙椅上等着这些臣工。现在的文华殿,格局和以往又有所不同,皇帝的金质龙椅旁,那四把玉椅已被拆除,在两班大臣前各放着一把铜椅。这椅子自然不是给这些大臣坐的,椅子的主人也很少会参加小朝。可今日确实是与往日不同,大臣们还没走进文华殿,就已然听到了皇帝姬泽生和护国公玄念德谈笑的声音,而皇朝公主姬文兮,正乖巧地站在玄念德身后。 先是殿外的尸首,再是殿内的护国公,鼻子再不灵敏的人都嗅到了今日文华殿的异样气息。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姬泽生清了清嗓子,朝下扫视了一圈。“李德功,人都齐了嘛?”老丞相眯着眼睛朝后看了看,他那双老朽的眼睛能睁着都已经是幸事,哪里还数的清人数,只见得身后人头攒动,就觉得头晕目眩。 没柰何只得朝与他同宗的李长庚看去。李长庚身为左都御史,站在第三排,这点距离李德功还是勉强能够看清的。见老丞相朝自己看来,李长庚点了点头示意人都到了,李德功这才拖着嘶哑的嗓音回道:“回禀陛下,人都齐了。”坐在龙椅上的姬泽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过他并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既然齐了那就将今日之事议一议吧。” 这时候就没有几位丞相什么事了,先是由各部堂官把各地的重大事件报了报,由皇帝批复后再去执行。然后就是有关四州的战事,这也是最近谈论最多的事宜。见处理的差不多了,皇帝朝魏公公使了个眼色,魏公公心领神会。 “诸位爱卿,朕昨夜听闻安洛南城发生一起命案,不知道爱卿们可有耳闻?”近来的命案数不胜数,这些大臣们都战战兢兢,那还顾得上别人的命案,皇帝问完后都面面相觑,无一人作答。“恰巧朕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死者乃是我皇朝的元老,归元阁的大掌柜,聚宝真人金灶沐。”方才见过门口尸首的大臣们对此没有丝毫惊讶,只是不知皇帝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说是何用意。 “朕很生气,在天子脚下,安洛城内,居然会有这样的命案发生,死者还是一位真人,安洛治安之差可见一斑,将人都带上来。”皇帝话音一落,姬文皓c赢骘c姬天c十一c昨夜那女子还有两个吃瓜群众都被带了上来,而摆在最前面的正是金灶沐的尸身。而见到来人中有姬天和十一,玄念德眉头微挑,却没有言语。 “赢骘,你是内庄护法,昨夜又在现场,你说说是什么情况?”赢骘只见过皇帝一次,他压根就没想到会因为扯上这件案子而有机会见到皇帝,眼下又听得皇帝居然能叫得上自己名字,更是精神一振,赶忙洪声说道:“回禀陛下,昨夜我从南城光明大街往听月轩处走时,就见到马,就见到姬文皓策马在光明大街狂奔,臣本来以为这没什么,以为姬文皓在值勤,没想到才一转身,既看到他连人带马撞在了一辆马车上,后来才知道这马车是金真人的马车,而金真人当是就已经断气。” “这女子可在车上?”“回禀陛下,那女子似乎不在车上,但是随行在一旁,马车被撞倒后,臣听她喊金真人为爹爹,想来是金真人的家属”皇帝当朝审案这还是头一遭,虽然在朝上审案不太妥当,可是既然皇帝高兴,也没人在这个时候泼皇帝冷水。“那女子且报上名来。”“回禀陛下,民女乃是金灶沐金真人的义女殷月寒,素日待在玄北郡邺城,此次随爹爹前来参与真人之议,没想到爹爹他没能为陛下尽忠在轩辕厅,却在这安洛城内被人撞死,这真是苍天不公呐,呜呜呜呜呜”殷月寒本就长得绝世无双,就连姬文兮看着都觉得自愧不如,再加上她这一番哀怨泣诉,直把人看的心中不忍。 “笑话,金灶沐真人之尊,会被撞死?简直是可笑之至。”世间总有那不怜香惜玉的主,比方说一个同样绝世的女子,自然不会被殷月寒这幅姿态迷住。“嗯,兮儿说的有理,朕记得金真人修为乃是炼虚中期,活个六百来岁不是问题,虽然大限将至,可是福禄真人与他交好,常年为他调养身体,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一匹马撞死。” “陛下所言不假,可爹爹他寻日里都得吃福禄真人的药丸,若是一顿不吃,便有性命之忧。民女猜想,昨日爹爹正要服用药丸之际,被他撞了个人仰马翻,受得惊吓,没来得及吃药。本来一时不吃,也无甚大碍,可这人还当街屠戮百姓,爹爹以为是乱党来袭,吓的昏死过去,这一拖延,便魂归九泉。”“你胡说,我撞上去之后,这金真人就倒地身亡了,我是后来杀的那几个刁民。”姬文皓见殷月寒直把矛头指向自己,料想自己再不辩解,估计就再没机会辩解了,他当即反驳殷月寒以表清白,同时向站在玄念德身后的姬文兮投去哀求的目光。 “都给朕闭嘴,先把事情理清楚再推卸责任也不迟。那这两位当是也在现场么?”皇帝虽然问着赢骘,目光却锁定姬天和十一。“回禀陛下,这两位乃是我路中所遇好友,这位姬兄弟自称是皇族子弟,这位姑娘是姬公子的侍女。昨夜他二人与臣一同在场,均可作证。”“哦?姬氏子弟?朕怎么没有见过,还不将面巾摘下让朕看看?”姬泽生明明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姬天,却佯装不知,还让姬天摘掉面巾。可姬天从未见过皇帝,还以为皇帝只是好奇,他不得不看向玄念德。玄念德一时间不知道姬泽生是什么意思,咳了咳说道:“陛下,此人臣倒是认识,乃是叶城姬氏支脉姬天,至于摘面巾,依臣看这属于个人隐私,就没必要摘了吧。” 玄念德很少在朝堂上发言,可一旦话说出来,姬泽生必定从谏如流,这种情形朝臣们已经习以为常。可这一次,情形有些不太一样。姬泽生面上浮现不悦之色,“护国公言重了,正所谓面由心生,若是个青年才俊,又肯仗义直言,说不得朕还要好好赏赐一番,姬天,还不将面巾摘下。”姬天见皇帝不听玄念德所言,又看到玄念德无奈摇头,只好将面巾缓缓拉下。 每年姬泽生都要去天坛祭祀,朝臣们跟随,又有谁不认得姬天这张脸呢?只见面巾之下,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眉毛不是很密,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黑色眸子,显得狂野不拘。英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唇,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只是这王者略显得青涩一些。 几个老臣当即昏倒过去,而其他朝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过姬天面容的皇帝自然不会惊讶,不过他还是露出几分讶异之色,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返祖?亦或是巧合不成?”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大,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门外的侍卫的觉得耳朵有点难受。被皇帝定下基调,朝臣们心中虽然猜疑,却再不敢流于表面。“陛下所言极是,依臣所见,这二种都有可能,姬天公子和黄帝陛下如此之像,若说是巧合旁人或许不信,若说是返祖这也太过相似,故而臣以为应当是返祖中的巧合。” 李长庚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得姬泽生甚是满意。那些个大臣等他说完才如梦初醒,也纷纷表态正是如此。至于那几位昏倒过去的大臣,姬泽生厌恶地看了一眼,便叫侍卫将他们拖下去。“好了好了,小姬天到是给朕带来不少惊喜。不过咱们重归正题。姬天,昨日发生之事正如赢骘所说嘛?这金灶沐究竟因何而死啊?” 姬天虽然第一次在朝上,还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却是一点都不露怯,“回禀陛下,事情正如赢骘大哥所言,没有分毫出入。至于这金真人倒地后是昏死还是真死,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姬文皓,醉酒策马,扰乱治安,实在是可恨,若无他如此行为,也不至于惹得美人垂泪。” 皇帝最后又屈尊问了下那两个黎民,殊不知那黎民没见过这般阵势,早就吓到目瞪口呆,话都说不清楚。等审讯完毕, 皇帝罕见地走下龙椅,将跪着的一排人挨个看了一遍,走到姬天面前时他多停留了几秒,接着就站在金灶沐的尸身前,挤出几滴眼泪。“看看呐,看看呐,金灶沐老前辈,论起辈分他可是朕的爷爷辈,朕记得金家就是在他这一辈从我姬氏分出去的,往上数他和朕可是一家人呐,现在在安洛,在朕面前,被人给杀了,朕很痛心。是不是明天朕也会横死紫薇殿呐?”皇帝语气严苛,神情充满愤怒,群臣哪还敢回话,皆是跪在地上喊着罪臣该死。 “你们不该死,朕才该死。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等子弟便是朕的血亲,便是这般行径,朕心痛呐。”姬泽生说着缓缓坐回龙椅,一言不发。姬文兮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局,她凤目横了一眼还在抽泣的殷月寒,从玄念德身后走了出来。“姬文皓,你可知罪?”“庄主,属下冤”姬文皓话没说完,姬文兮便一巴掌扇了上去,姬文皓立马被扇的七荤八素。这幸亏是在文华殿,是在皇宫中有着禁制压制,若不然就这一巴掌就可以让姬文皓去陪金灶沐。 做完这一切后,姬文兮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驭下无方,才导致金真人横死,儿臣请求父皇罢了儿臣内庄之职,回宫反省。”姬泽生看都不看自己的女儿,似乎真的是伤心透了,他摆了摆手,“罢了,朕前些日子就听闻内庄所属狂妄不堪,闹得安洛是草木皆兵,你既有此意,朕也不好再劝。不过就不必回宫了。我看这些日子你在护国公那里长进不少,日后就跟着护国公好生学习,将来朕再委你重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迷云涌动 皇帝的举动让所有人的意想不到,姬文兮当场愣住,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父皇是何用意。她本想着以退为进,以姬泽天对他的宠爱,最多是罚俸而已,没料到姬泽天顺着她的话茬直接罢了自己的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姬文兮咬牙谢过自己父皇的恩典,气呼呼地跑回玄念德身后。 “这件案子就这么结束吧,姬文皓由内庄南院收监定罪,并且由老七家赔付一应丧葬费用,老七家整个支脉去给金真人守灵,直到入葬为止。”“陛下圣明。” “既如此,今天就这样了,没事就都散了吧,赢骘你留一下,姬天和十一也留下。”此刻皇帝看起来兴致很足,一双眸子冷峻而有神。等群臣都出去后,姬文兮立刻走到皇帝身边,摇着姬泽生的肩膀撒娇道:“父皇,您怎么能这么对兮儿,兮儿有哪一点做的不好嘛?”“朕没有说你做得不好,之前让你接管内庄是因为没有合适人选,现如今朕寻到了最佳人选,兮儿你就歇息歇息吧。你现在在护国公那学习,就应当专心致志,好啦,快和护国公回去吧。” 姬文兮扫视了一圈文华殿内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姬泽生说的最佳人选是谁,思来想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赢骘身上。赢骘方才听到皇帝的话心就砰砰直跳,又被姬文兮用怨恨的目光盯着,不由得心中发毛。 “这内庄,就由姬天接管吧,赢骘你身为内庄护法,要好好辅佐姬天。”皇帝的任命让在场所有人都诧异万分,姬文兮本以为皇帝是要让赢骘接管内庄,那赢骘本身就是内庄护法,熟悉内庄事务,又是神武期武者,实力强劲,更是由自己一手提拔的,虽然很是不爽他顶替自己的位子,可也好过一个不相干的人上位。 赢骘心中松了口气,但眼中闪烁的光芒也随着皇帝的任命黯淡下来,“谨遵陛下圣喻。”而姬天还愣在一旁,完全没有明白事情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父皇,这姬天何德何能,惹得您这般看重,您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儿就哭给您看。”可真就如同一个对父亲撒娇的女儿一般,姬文兮美目含着雾气,委屈地看着姬泽生。 皇帝没有接姬文兮的话茬,反而朝着玄念德说道:“护国公以为此举如何呐?”玄念德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不曾想皇帝突然问到自己,只好拱了拱手言道:“陛下慧眼如炬,这姬天天赋异禀,定能担负大任。兮儿你也莫要再计较,想来陛下心中早有计较。”姬泽生很是满意玄念德的态度,从一开始到现在,都非常满意。姬文兮听到玄念德也劝自己,翻了一眼还目瞪口呆的姬天,乖巧地站回玄念德的身后。 “好,护国公果然深知朕心。姬天,今日朕就命你接掌内庄,于皇朝之内监察不轨,有你守着内庄,想必朕可以睡几个好觉了。”姬天哪里晓得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见玄念德朝他使着眼色,也只好像模像样地跪倒谢恩。 “十一,你今日就不必离开了,随朕回宫便是。”事到临头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十一听到皇帝叫自己名字,如同一直受惊的兔子身子一颤,紧接着点了点头。姬天看的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一,这是怎么一回事?”十一朝姬泽生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接着把姬天拉到殿外。 “公子,之前有件事,婢子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也知道是皇帝陛下救了你,为此叶公,哦现在是护国公了,他答应了陛下的条件,那就是需要我进宫服侍陛下。”这话听得姬天火冒三丈,他万没有想到姬泽生居然拿救自己威胁玄念德,提出这么过分的条件,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想都没想就要冲进文华殿和皇帝理论。 “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只是进宫为陛下翻译下经文,之前摩尼大哥送给陛下不少书籍,陛下这才要我进宫为他读经。”十一急中生智编出这么一条理由,算是止住了姬天的怒火。“公子且放心,过一段时间,婢子又能和公子在一起了,婢子的心,永远都是公子的。”十一说罢,娇羞地扭过头去独自跑开,只留下姬天还在傻呵呵地笑着,连那风中洒过的泪珠儿都没看到。 早朝过后,皇帝一般都会去批阅奏折,他吩咐魏公公将十一暂时安排在储秀宫,自己一人独自前往紫薇殿。住在紫薇殿的淑嫔,因受到皇帝的宠爱,现在已然成了淑妃,皇宫之内能跟他争夺皇帝宠爱的也只有丽妃张梦凡,不过皇帝一般去紫薇殿的时间要多一些。 这皇宫内的禁制对皇帝来说是无效的,姬泽生虽然没有直接御空,但运足元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紫薇殿。现在他在这皇宫内是真正的唯我独尊,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非议,更不会有人指责。来到了紫薇殿后,他顺手敲翻淑妃,绕到后殿,轻车熟路地沿着密道走了下去。密道中鲛油灯仍旧散发着不怎么明亮的灯光,被皇帝快速走过而形成的风吹得明灭不定。 还是那座石屋,还是那个老人。披散的头发让人看不真切老人的脸色,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守在石屋内,只是坐在石屋前的石头上,似乎一直在等着皇帝来找他。 “您怎么出来了,您不是说这石屋的禁制压制着你不能离开嘛?”老人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石头,那尖利的棱角时不时闪过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嗨呀,自打从轩辕厅回来后,我就一直没有时间,这不得才得空就来看望您来人家了嘛,您老莫生气,莫生气。”姬泽生走到老者背后,一边给他捶背一边解释着。 “这世上除了五帝最为尊贵,下来就是五帝的五个嫡亲血脉。黄帝生天一,赤帝生天心,白帝生天武,青帝生天赐,黑帝生天玄。当年为了对付妖魔,五帝那么多子嗣,就留下来这五位,这禁制乃是五位老祖联手布下,而今这五位已经去了两位,若是再出不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教你,你说是吧。”被看破心思的皇帝略显尴尬,捶背的手也停在空中。 “说吧,这次来,又要做什么?”说到正题,姬泽生坐在老者对面,“是这样的,虽然凤天心身陨,玄天玄逃走,在安洛的白虎c朱雀c玄武的嫡系血脉也都束手就擒,不杀的话,担心他们再生叛逆之心,全都杀了又会让人非议,尤其是害怕玄念德和敖天赐会心生不满,毕竟当初同为圣族,现在看着那些人惨死刀下,终究会心生芥蒂。可我也没有能力再下禁制,那玄念德虽说脱离了玄武一族,当日也表现的冷酷无情,可是这一毕竟血浓于水,谁能知道他心中会不会因此记恨我。青龙老祖敖天赐更是让人难以揣测,虽然青龙一族全体降服,可我觉得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以前还觉得能有一些人放心,可现在我能相信的只有您了。” “也就是说,这杀不得,也放不得?”见姬泽生点了点头,老者又接着说道:“四州的战事如何了?”“扬州那边听到姬世界死了的消息,扬州州牧传讯举州降服,其他三州局势不太乐观,一来是九边将士不熟悉三州的地理,吃了不少亏,二来是,三州的民心不在皇朝,即便今日打下这城,明日大军一走,举城皆叛。毕竟都是朕的子民,朕做不出那等屠城之事,这才特地来向您求教。” “你能来看我,已然超出了我对你的预期。这世间总有些人认为大权在握,就能掌控天下,殊不知那样只会让自己迷失在权力当中。君王是天下人的君王,若是一意孤行,人们对你都阳奉阴违,即便一时能够以力弹压,日子久了终究还是会有隐患。我建议你”老者朝姬泽生又是私语一番,直听得姬泽生连连点头喜不自禁。 “您老何不与我同回宫中,也好让我尽尽孝心。”得到答案的姬泽生心情大好,看着老者模糊不清的脸提了这么个意见。“我老人家在这里住习惯了,出去了反而不适应,你若是真有孝心,看到这石头了嘛?帮我去找找凤天心和白天武那块有没有一样的,送来我把玩把玩。”老者手中的石头若不是偶尔闪过黄光,真就是块石头一般,姬泽生只是点头应下,也没有多问。 等他快要见不到石屋时,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对了,那血魔利用起来小心为好,还是得利用得当,若不然害人害己。”“晓得了。” 皇帝在宫里忙活不停,且不必再叙。那殷月寒在朝上得以伸冤之后,被轩辕卫客气地送出宫门,谢绝了那卫士继续相送的好意,殷月寒用丝巾遮起美丽的面庞,随手雇了辆马车朝着安洛的归元阁奔去。 安洛的归元阁是归元阁的总部,它自然也设立在南城。即便是圣族式微,也没人敢去打四圣殿地皮的主意。归元阁总部设立在天一大街,这里和光明大街仅是一墙之隔,天一大街的半条街都是归元阁的产业。殷月寒的马车在归元阁门口停下,她朝守门的侍卫亮了下腰牌,便进入了这略显朴素的大门。 不知道是最近风声太紧怕招来麻烦,还是为了躲避轩辕卫那些大爷的刁难,此刻的归元阁似乎没有营业。一进入大门,便是一个广阔的中厅,偌大的中厅内,只有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坐着,男子手持水晶酒杯,杯中还有半杯鲜红的美酒,他闭目凝神,似乎是在品味这酒的醇美。殷月寒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他对面。 “噗”美酒洒在柔软的雪绒毯上,男子看着手中的酒皱着眉头,“这玩意果然还是难喝,难喝的紧。”见他这副模样,殷月寒一扫方才的愁苦,毫无气质地捧腹大笑起来。“哟,你回来啦,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招呼仆人换一块地毯后,男子顺势坐在了殷月寒身边问道。过了好一阵殷月寒才止住笑意,正色说道:“事情还是挺圆满的,不过中间出了些意外,这才耽搁了这么久。这一切还都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在那老杂碎的魔掌之中。” 等殷月寒把事情说完,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嘴唇都有些发白,只觉得口干舌燥,也不在乎那美酒的酸涩,一股脑灌了下去。“真是太险了,没想到因为这事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也幸好是你机敏,若不然咱们都得载进去。” “瞧你那害怕的熊样,我当初怎么会找你来办这事。对了,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有办法让你进入朝堂嘛?”“李长庚那厮是软硬不吃,亏得我俩都姓李,这才见了我一面。那元灵我已经给他送去了,如果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我李靖也算是个官了。” 这男子可不正是那日被殷月寒杀死的李靖,原来之前只是他陪殷月寒做的一场戏,现在不知怎地和殷月寒混得如此熟络。“话说回来,那姜牧云不是整日里纠缠着你不放嘛,之前还为了你跟金灶沐撕破脸皮,怎么最近不见人影。他可是皇帝的极为依仗的大臣,若是他能够在皇帝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也不至于让我去攀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最近和四州的战事愈发激烈,他好像被皇帝派往前线督军了。再说了,即便他在我也不想求他。”“为什么啊?”殷月寒没有回话,狠狠瞪了一眼李靖,“老娘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说罢就气呼呼地朝楼上走去,只留下李靖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 赢骘领着姬天出了宫门,一路上一言不发,看起来心情有些郁闷。“赢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赢骘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姬天,感慨道:“姬老弟啊,这投胎果然是一门艺术,你看看你,生在皇家,又长了一副好皮囊,一眼就让陛下相中,准你接掌内庄。而我呢,自小被父亲扔到西北苦寒之地,直至成年才让我回来。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才混了个护法的位子。说实话,姬老弟,我是羡慕嫉妒恨呐。”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赢骘就以为自己是内庄庄主了,可是没想到皇帝居然让姬天去担任内庄庄主,这落差让赢骘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论资历,他在内庄任职,对庄内事物极为熟稔,而姬天是一窍不通。论实力,他是神武期武者,以一当千不是问题,而姬天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想也不会是这么个结局啊。 “赢大哥说笑了,我估摸着皇帝只是让我在内庄挂个名,你想想,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又如何能够接掌内庄呢。这不还得指望着赢大哥你嘛。大哥你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向陛下举荐你,这内庄庄主的位子,我才不想做嘞。”世间之事大抵如此,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抛不掉。 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听月轩,一进入听月轩大门就看到摩尼坐在一张巨型桌子前,他把那宽广的白色长袍束在身上,袖子已被高高卷起,正甩开膀子消灭桌子上的各色佳肴。这举动把姬天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摩尼这一路行来总是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智者形象,而现在却像一个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一般。 见二人回来,摩尼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嘴巴根本停不下来。而赢骘看着一桌子的美味,脸色有些难看。等摩尼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吞下,赢骘挥手阻止他继续进食,“大师,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叫的?”摩尼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小僧本是要了一碗素面,可那掌柜的听说我是和赢施主一起前来的,便摆下这美味招呼小僧,小僧修炼的一门秘术颇为奇特,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能量,故而从昨夜吃到现在,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赢骘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控制不住,正在隐隐发抖。他一拍桌子喊了声掌柜的,就看见一个身材矮胖,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含笑跑了过来。“哎哟,这不是龙爷嘛,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来?小儿,瞎了眼了不是,龙爷来了怎么半天不见接待啊?”赢骘抬手止住掌柜的继续客套,“我且问你,这些吃食都是你给预备下的?” 掌柜地闻言喜开颜笑,“对对对,龙爷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嘛,小的吩咐人马上换菜。”“倒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些菜我好多见都没见过。只是不知这的花费多少啊?”赢骘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都疼。“龙爷您这不是折煞小的了嘛,您在外为我们奔波不辞辛苦,既然来了这还不得让爷吃顿好的。爷您能来咱们这吃,那是咱们这的荣幸,怎敢劳烦爷您破费呢。” 一听这饭不要钱,赢骘僵硬的身子缓和下来。“这哪行呢,既然是做买卖,不就得赚钱嘛,我在你这白吃白喝像什么样子。”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有一分要掏银子的意思。掌柜的暗自鄙夷,却还是说道:“爷啊,马爷他们来了都是这规矩,待会我再吩咐伙计,去库房里给您拿几坛窖藏的好酒。” 赢骘听完这话猛的一拍桌子,“哼,别拿我跟那种杂碎相提并论,爷我吃了饭,就得付钱。你赶紧让人算算,我在这等着结账。”这一出就让装柜的摸不着头脑了,现如今竟然还有这种主,当真是少见。那掌柜的也不含糊,当即找来三个伙计对账。两盏茶工夫下来,就已经核算清楚。“爷,您看下账单,一共是三万八千六百七十一两整。小的给爷抹个零头,爷您就给三万八千六百两就成。” 看到账单的赢骘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别说抹个零头,他现在只能付个零头。可话已经放出去了,这么多人都围着看戏,要是现在不掏银子,那岂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脸嘛。想到此处,赢骘把那掌柜的叫到一边,“这个c掌柜的啊,爷我今天没带银子,这有一块元石先压你这,回头爷那银子来赎你看如何。” 那掌柜的以前在凤天心手下做事,哪能这般不识好歹,他连忙摆手说道:“爷,您今儿要是不方便,那就下次一起姐。您龙爷的名头在这安洛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还用得着抵押物品。”这一通马屁把赢骘拍的极为舒服,他信手将那指头大的元石扔给掌柜的,“爷我说一是一,绝不反悔,你拿着就是。” 掌柜的接过元石,眉开眼笑地凑了过来,“那小的就先帮爷您保存着,爷您慢吃,有什么需要的招呼小的就是。”“且慢,我问下你,这轩辕卫的人经常来这里吃白食嘛?”掌柜的被他问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扭扭捏捏站在那半天不回话。“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你下去吧。”掌柜的如释重负,弯着腰退了回去。 摩尼看得出来赢骘的纠结,略带惭愧地朝他笑了笑,接着便投入新一轮的奋斗中。姬天则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姬老弟,姬老弟,想什么呢?”赢骘拍了他两下,他才回过神来。“赢大哥,这听月轩如此高档的酒楼,应该会有强硬的后台吧,怎么还对轩辕卫如此客气呢?若是有人挑事,上面一句话不就摆平了嘛。” 赢骘此刻怀疑姬天是从哪个山村里冒出来的傻小子,竟然对皇朝的势力格局浑然不知。“姬老弟啊,这听月轩已前是凤朱雀一族的产业,还记得就在前不久,凤氏还在这和玄氏联姻,还是陛下亲自主婚,可惜这玄凌云和凤天舞,等不到结婚的日子就都双双入狱,也是可怜可叹呐。”姬天一听玄凌云被捕入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住赢骘的胳膊,让他告诉自己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日玄念德掏出粉红色手帕,晃悠悠地朝两位老祖飞去,才到近前,就冒出一阵粉红色的香气直朝凤天心扑去。杏黄伞防御天下无双,可偏偏对这等攻击毫无抵抗能力,那粉气将两位老祖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他们便昏迷过去。姬泽生见大事已成,随便寻了个倒地的卫士,抽出佩剑就朝凤天心砍去。 可怜一代老祖,赤帝的独生女儿,凤氏一族的顶梁柱,就这么身死道消。姬泽生连砍数十剑,似乎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统统在这一刻发泄出来,直把这凤老祖砍得血肉模糊,认不清本来面目,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持剑看着那些满目仇恨的凤氏族人,爆喝一声,赢广会意之下,又是九弩连射,以凤心然为首的凤氏的真人们,绝大多数被钉在轩辕厅的墙壁上。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自从皇朝开创以来,虽然五大家族斗得不亦乐乎,期间也各有损伤,但从未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这么赶尽杀绝。“咳c咳c咳,姬泽生”凤心然捂着被弩箭穿射而过的身躯,死死盯着姬泽生。“姬泽生,虽然五大家族争斗不休,此兴彼衰,但从未有人做到如此地步,你可知为何?” 姬泽生只是冷眼看着凤心然做着临死挣扎,没有理会。“你会后悔的,我们五大家族同气连枝,你这么做必然会使亲者痛,仇者快。你为了一己之私而造成圣族血流成河,你必定会遭到同样的对待。”姬泽生实在听不下去凤心然怨毒的诅咒,忍着元力燃烧的痛苦,强行挤出体内所剩不多的元力,一挥手一道劲风打在凤心然身上,后者闷哼一声,头颅歪了下去。 “啊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嘛,你们现在就是一群羔羊,没了元力你们还能做什么。咳咳咳,若是现在尔等臣服于朕,让朕在你们内心种下禁制,那朕会考虑留尔等一命,若是不从,凤天心就是下场。”眼见凤氏如此悲剧,哪有人还敢反抗姬泽生,尤其是白虎一族的真人们,争先恐后地扑在姬泽生的脚下。 姬泽生左手掐诀,凝出一缕血色暗影,依次打入这些真人体内。“这禁制不会对尔等有任何伤害,但只要尔等生起叛朕之心,就会发作。届时会是生不如死。”姬泽生做完这一切,看着剩下的玄氏一族真人,他看了眼玄念德,心中有些犹豫。“叶公,若是你能说服玄氏子弟归顺于我,那他们便不用惨死于此。可若是他们冥顽不灵,那我就不得不痛下杀手了。”玄念德看着那些面带畏惧的玄氏真人,又看了眼自家大哥,嘴角扯出一丝微笑,“陛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考虑臣,臣早就和玄氏没有任何关系了。” 见玄念德将关系撇的如此之清,玄念道面如死灰站了出来。“陛下,臣玄念道愿意带领族人归顺陛下,可臣有一个要求。”“玄大族长,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与朕谈条件。”“陛下,臣请求陛下放过老祖,臣原意劝老祖也归顺陛下。”玄念道眼中含泪,直挺挺跪在姬泽生面前。 “哦吼,既然玄大族长如此通情达理,朕也不能不给面子,叶公,烦请您将玄老祖唤醒吧。”玄天玄看着身边那堆碎肉,叹了口气。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偏偏他们还自恃实力强劲,傻乎乎的往进跳,为了保存族中血脉,他不得不带领族人归顺皇帝。“陛下,老臣愿携族人归顺陛下。”玄天玄努力爬了起来,就要跪在姬泽生面前。 “老祖,老祖且慢。”玄氏真人中有一人跳了出来,“我玄念天宁愿自刎于此,也见不得叔父受此屈辱。”跳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玄念道的七弟玄念天。“老七,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让我玄武阖族上下都断了血脉嘛?”“哼,我玄武一族乃是黑帝一脉,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对,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玄氏真除了玄天玄,就只有五人,现在除了玄念道,剩下的人全站在了玄念天那边。“你们,你们这是”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姬泽生代替玄念道说出这话,“赢广,给朕射。”赢广当即点头,大手一挥,又是九道黑色死神的影子飞了出去。而就在此刻,九灵燃元大阵中魏公公喷出一口鲜血,那就九命童子全都凄烈地嚎叫起来。这么大的举动当然引起了轩辕厅内众人的注意,趁着姬泽生分神,玄天玄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龟壳将玄氏几人护了起来,同时喊道:“九灵燃元阵已破,大家快逃。”那仅剩的两名凤氏真人见状,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迅速跑到玄天玄身边。 扬州王姬世界之所以一直咬牙坚持不肯投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是打心眼里恨自己,就算自己拜服在他的脚下,同样免不了被杀的命运。而今见到有机会逃跑自然不疑有他,招呼自己的几名心腹,就要朝出口跑去。“赢广,给朕堵住出口,旦有妄自逃跑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惨叫,那出口狭窄,又一下子挤入数人,弩箭当即将他们串成叉烧,钉在门上。大门受不住力,应声而破,正巧击在门口布阵的那名童子身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大阵一瞬间被打破,玄天玄趁势引动天地间的元气包裹住那龟壳,龟壳吸收灵力后猛的涨大数十倍,携着玄天玄以及龟壳下所有真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魏海升,给朕不惜一切代价,重塑大阵。”魏公公闻言又是吐了一口血,接着手中法诀连续掐动,九名童子身上竟是燃烧起来,手中的元精也化作飞灰,灰魏公公大喝一声,九名童子的精魄便融入他手中的赤色阵旗当中。方才已经破碎的大阵在此恢复原样。 姬世界以及他的心腹全部被射杀,凤氏一族仅余的两名真人也随着玄天玄离去,白虎一族全部臣服于姬泽生脚下,剩下的都是站在皇帝这边的真人,按理来说这九灵燃元阵没必要再重新激活,可皇帝偏偏不惜一切代价这么做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敌人不成? 所有人都看着位于轩辕厅正中央的皇帝,他脚下的鲜血正汩汩地流着,配上他那身已经被染红的衮金龙袍,整个人如同血海中的魔王一般。“朕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这敌人跑的跑,死的死,为何朕还要激活大阵是不是?哼,鼠目寸光,为何我姬氏有整整二十四名真人,斗不过勾心斗角的四圣族,这一次若不是青龙老祖相助,说不得朕都要陨落在此。就是因为我姬氏的真人都是一盘散沙。现在所有的姬氏真人,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被朕中下禁制。” 皇帝此话一出,所有姬氏真人都面露不忿,那年纪大一点的更是要冲上去那拐棍砸姬泽生。“朕知道,你们都是朕的亲族,就算有的人不姓姬,也是从姬氏分出去的支脉,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要紧密联系在一起啊,这样才是一家人嘛。”姬泽生面带诡异的微笑,手中长剑挥舞,剑上的血珠随着他的舞动泼洒开来,溅的遍地都是,一瞬间轩辕厅成了姬泽生一个人的舞场,他将在这里舞动整个皇朝的命脉。 “陛下,老臣有一言。”青龙老祖敖天赐忍到现在才出声,不知道是何用意。姬泽生看着这位助他成功的老祖,如果有机会他真想一剑朝敖天赐头上砍去,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机会。“老祖有言但说无妨。”敖天赐不知从何处翻出一个卷轴,递到姬泽生面前。姬泽生扔掉剑摊开卷轴,瞬间愣在当场,“这c这,天赐老祖,这可是真的?”“陛下尽可将青龙一族真人打上禁制,老臣绝无怨言,只求陛下能够履行诺言。” 没人知道卷轴上写的是什么,但姬泽生没有丝毫犹豫,签下了契约。青龙一族自敖林广开始,均都乖巧地臣服在姬泽生脚下。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姬泽生有想过动青龙一族的意思,但有青龙老祖在,这件事还得徐徐图之。没想到现在青龙老祖自己将势力和盘托出,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敖天赐提出的条件,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给青龙一族真人下完禁制,姬泽生又把目光指向姬氏的真人。这一群人里,基本上都和他扯得上血缘关系,可他们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朕现在数三下,三下之后,若是还没有跪下,下场你们是知道的。”“陛下。老臣愿意屈服。”说话的是姬泽生的九叔姬世仙,姬泽生见有人带头心情大好。有些事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当出头鸟,就会有更多的人跟随,怕就怕没有人出头。他决定等此间事了好好赏赐他这位九叔。 “陛下,给老臣下禁制吧。”姬世仙半跪在姬泽生面前,等候他出手。姬泽生勾出一缕血影,正要朝姬世仙打去,就看见姬世仙露出得逞的笑容。一柄匕首就这么插在了他的腹中。“保护陛下。”赢广见状赶忙一马当先,前去护驾。“黄口小儿,这匕首你还是我父亲你爷爷赐予我的,现在你要倒行逆施,做出这等亲痛仇快之事,真是有何颜面见祖宗。”姬世仙说着还不解恨,抽出匕首又要捅姬泽生,没料到姬泽生强忍着腹中剧痛,一个鹞子翻身退后数丈,而前来护驾的赢广,手持巨剑劈开姬世仙,扶住姬泽生。 “赢广,朕无大碍,你现在速去把这些人带过来,朕要给他们下禁制,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皇帝阴森的语调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赢大哥你这都是从哪听得,居然这么详尽。”姬天没想到这轩辕厅之内居然发生了这么惨烈的争斗,很是好奇以赢骘的身份如何得知的这么详细。“嘿嘿,偷偷告诉你啊,我大哥就是赢广。”“嚯,怪不得呢,真想见见这位扭转了皇朝命运的大帅。”“见他还不容易啊,等他平定完战事,我给你引荐。”“那说好了,一言为定哟。” “后来陛下归朝后,就让我们内庄带领轩辕五卫先清除内部奸细,然后扫荡安洛。我们十二元辰各自监察十二卫城,安洛则由庄主亲自监察。也正因为如此,轩辕卫最近愈发骄横,凡事在安洛和圣族有关的人和产业,全部被核查,之前随家长来到安洛的圣族嫡系业已全部缉拿,关押在内庄北院大牢中。不过似乎是在顾虑什么,陛下还没有下令如何处置他们。” 听清楚原委的姬天不由得感慨,他既迷惑与爷爷玄念德的无情,又担忧着在牢狱中的朋友。“那赢大哥,我可以去看看那些被关着的人嘛?”“你是内庄庄主,自然是百无禁忌,不过这得等陛下正式任命下来才行。后天就大朝,到时候应该就会正式昭告天下了。怎么,这牢中可是有你的相识?大哥劝你一句啊,这些圣族嫡系可都是叛党,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我就是想去见见玄氏两兄弟,之前和玄爷爷在叶城之时,与他们有过一点交集。”姬天避重言轻,绕开这个话题。“玄氏两兄弟?牢中只有一个玄凌云呐。”“诶?玄氏嫡长子玄凌霄没有来安洛?”“你说的是玄凌霄啊,哈哈,他是所有圣族嫡系里第一个公开投靠陛下的人,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把圣族嫡系都一网打尽。” 姬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修行,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玄凌霄,那个虽然有时有点调皮但是却值得信赖的玄凌霄,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赢大哥,这玄凌霄现在住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大朝依始 赢骘哪能想到姬天和玄凌霄的关系,但见他此刻的脸色不大好,连忙劝住这位即将上任的上司,他现在可得把姬天护好了,若是姬天犯浑干出什么事来,他可不知道再换一个上司会是什么样的货色。“姬老弟,莫着急,那玄凌霄现在住在西城的玄武圣殿,那里一般人可进不去,今个儿咱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去给你打点,然后咱们再去,你看如何?”赢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姬天也只好把心中的愤怒压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可谓是味同嚼蜡,等侍者送来一杯云雾茶,喝了两口这才平静下来。仔细想想他也不知道为何因为玄凌霄之事如此生气,就好似是玄凌霄背叛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般。他坚信其中必定有着外人不知道的隐情,这才执着于和玄凌霄见面。 而此刻摩尼终于停止进食,也端起一杯茶悠悠地喝了起来。“姬天,还记得小僧之前和你说的话嘛?既然已经到了安洛,你有什么其他打算么?”当姬天把自己被委任为内庄庄主已经十一入宫的事情告诉摩尼后,后者深深叹了口气。“也罢,等你觉得厌倦了,可以来找我。赢施主,谢谢你的这顿饭,小僧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会相报。” 听这语气摩尼这是要走的节奏,虽然一路行来姬天并不怎么待见他,但是与之分别还是让姬天内心有些不舍。“大师准备去哪?不如和我一起留在安洛。”姬天简单回顾了下自己身边所结交的朋友,才发现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玄凌霄背叛亲族,玄凌云被捕入狱,宋虎被人杀害,十一被迫入宫,而今摩尼又要离开,这一瞬间让他感觉有些寂寞。 “大师,去哪里可以找到你呢?”“日后小僧的名号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届时二位自然知道去哪里寻小僧。”摩尼嘴角含笑,双手合十朝姬天和赢骘鞠了一躬,然后背起他那带棚书笈,甩甩袖子大步离开。他来时便是这么来的,走时亦是这么走的,除了桌子上的空盘子外,再没带一丝烟火气。“赢大哥,咱么也走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 赢骘在安洛城内是没有房子的,用他的话说,不是因为安洛的地皮太贵,而是因为这里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自己不想每天点头哈腰的,这才在后土城置了一处宅子。二人均是不想从东城直接回后土城,于是决定从东南偏东的帝江城绕道回去,顺便散散心。 才刚出的南城,就听到后面马蹄作响,扭头一看是一个虎背熊腰眼如铜铃的汉子,正急忙忙朝二人奔来。那汉子驻马停在二人面前拱了拱手闷声闷气地说道:“见过天少爷,见过这位兄弟。”姬天认了好一阵才把来人认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玄念德府上的侍卫副统领玄铁。昔日里张统领无暇教他之时都是让此人代课。 “原来是玄铁大哥,这一打扮我都认不住来了。”也难怪姬天认不出来,那玄铁糙汉子一个,平日里虽谈不上邋遢,可身上的味道也不甚好闻,对于穿着打扮更是没什么讲究。可现在的他身着一套墨青锁子甲,外面披着紫绸披风,以前散乱的头发更是梳的整整齐齐,用一个白玉箍扎了起来,凌乱的胡茬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让天少爷见笑了,不瞒您说,大人给我说了门亲事。”姬天恍然大悟,这人一结婚,果然大不一样。“玄铁大哥来寻我们,是有什么事儿嘛?”“天少爷果然聪慧过人,大人让我来告诉天少爷,明日辰时请您去他那吃早饭。”“爷爷要我去吃饭?不知爷爷现在住在哪里?”虽然早朝时和玄念德打过照面,可是根本没机会说话,姬天自然不知道玄念德现在的情况,这才有此一问。“大人现在在明园暂居。” 说起明园,一般人可能都不知晓。但说起公主姬文兮,那可是举世皆知。轩辕皇朝最美的美人都出落在凤氏,比如说天下第一美人凤仙儿,六百年前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现在还是。再比如说凤天舞,虽然没有凤仙儿那般惊心动魄,可浑身洋溢的青春气息也是令人迷醉。凤氏有美人不是稀奇的事,可有能与凤氏比肩的美人,那就值得引人注目了。姬文兮就是这样一个美人,再加上她高贵的身份,雍容的气质,无不让人为之神往,如此绝世女子,也难怪姬文运会对自己这妹妹有非分之想。 这明园就是姬泽生在姬文兮出世之后,特意为自己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修建的园林。不过公主姬文兮似乎更喜欢待在宫里,后来又喜欢待在内庄,很少去这座坐落在黄帝陵不远处的园林。今日早朝她被罢了缺,一赌气便想到了明园,这才拉着玄念德同去,玄念德拗不过她,便满口应承下来。 “那就辛苦玄铁大哥了,大哥若是没事的话,咱们寻个地方喝一杯?”姬天想通过玄铁了解一下玄念德的近况,这才有此一说。“天少爷抬爱了,玄铁当不得天少爷辛苦二字,我家中那个母老虎,哎,一时半会不回去就跟我闹。”看着玄铁无奈而又幸福的样子,姬天也是由衷地为他高兴。“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明日咱们明园见。” 目送玄铁离开,姬天不由感叹在他昏迷的日子里,这个世界变了很多。有些熟悉的,开始变得陌生,有些陌生的,正在慢慢熟悉。究竟是世界在变,还是自己在变,谁又能给出答案呢。 都御史府仍旧是那幅半旧不新的模样,即便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李长庚也从来没想过要翻新一下,似乎对于他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美不美观并不重要。张天宇这次直接到自己家里来的举动,让这位左都御史十分不满,这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张天宇上茶就可以看得出来。张天宇也是自觉有些失礼,连连给李长庚道歉。 “李大人哟,若不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也不想直白白地来你这儿,这其中的利害我是知道的。可是这没有办法啊,那位来信儿了,三皇子那个蠢货这次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依着皇帝的性子,铁定是没救了。所以咱们必须再找个顶包的人来撑场面啊。”“你别拿他压老夫,惹急了老夫谁也不管,一股脑儿地全抖落出来,看是谁倒霉。” “哎哟哟,您可别吓我。陛下对您信任无比,对我可是不怎么待见。好不容易之前有些缓和,可没想到又出了这事,您说说,我这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啊。”张天宇也知道李长庚说的是气话,赶紧装可怜博取同情。“皇帝归朝后,一直被各种事务缠住,还没有举行大朝。后天就是大朝,以往皇帝都是在这时宣布每次真人之议的各项决策。可这一次,定然是由皇帝乾纲独断。以前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妥协,倒是能看出些端倪。可现在他一个人决断反而难以猜测了,真是奇哉怪也。” 看着张天宇还是巴巴地望着自己,李长庚顿时感觉头大。“咱们先静观其变,说不准这人就突然出现了呢。对了,张圣佑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提到张圣佑,张天宇倒是来了点精神。“上次听您老说完,我就去试了试,果不其然,那软硬不吃的张圣佑还真就上钩了。”“嗯,他对咱们至关重要,你一定要牢牢握着这根线。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你赶紧从后门走,遮掩一点踪迹,以后遇事不论再紧急,也在官邸见面,知道了嘛?”张圣佑连连点头称是。 张圣佑一走,李长庚端着的架子也就松了下来,整个人半躺在椅子上,眯着眼不知道再想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元灵,如果姬天在这儿的话,定然会发现,这颗元灵正是自己的那一颗。仔细地端详着这元灵,其中的氤氲之气让李长庚眼神迷离,心思也随着这雾气滚动。 李长庚是近几年才开始修炼。以前他是一介书生,那里有机会修炼这等功法。后来有了权势,就一直忙着巩固地位,现在地位巩固的也差不多了,就得想着如何一直在这个位子上待下去,甚至于更进一步。想要延年益寿,修真修武都可以,但以他这把年纪,还是修真来的稳妥一些。故而他特地向皇帝求来一本功法,开始修炼。 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他体质特殊,这短短几年他就小有成就,因此他才更了解这元灵的珍贵。他在皇帝身上见过元灵,大约是这块元灵的三分之一大小,据说还是皇帝遍寻天下得来的。到底该不该把这元灵献上去呢?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这么平白无故献上去了,他舍不得。要是不献呢,他又怕被人知道。 就在他拿捏不定之时,一个下人在外面喊道:“老爷,老爷,有鸽子飞回来了。”李长庚赶紧收起元灵出去。接过下人递来的鸽子,抽出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将上面用来封口的火漆轻轻一擦,一个特有的印记显现出来。见到这印记李长庚面色凝重,将下人打发走后,四处看看没有别人,便躲回厢房之内。 虽然府上这些人都是别人的眼线,但李长庚并不害怕这些下人会窃取自己的信件,因为凡是通过信鸽传送的信件,都是处理过的,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家信,丝毫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将纸条慢慢摊开,李长庚将心中内容依次解读出来,合起来便是:内庄易主,叶城姬天。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李长庚怎么也想不到这姬天早上才和皇帝照面,退了朝就成了内庄庄主,这真是匪夷所思,更让他觉得皇帝的心思难以揣测。摸了摸袖子里的元灵,又忍不住掏出来闻一闻,李长庚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元灵献给姬泽生。至于那李靖,李长庚轻蔑一笑,这种乡村野夫,随便丢给他一根骨头,他都会高兴地乐出花来。 “老金,让下面的人把手头上不要紧的事停一停,去把这个姬天的身份给我查得一清二楚。”这屋中明明只有李长庚一个人,他却是来了这么一句。只听得在暗处中传来“嗯”的一声,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虽说是辰时吃饭,但姬天可不敢让玄念德久候。赢骘晓得他就十一一个婢女,便给他安排了两个侍女。在这两个侍女强烈要求下,姬天任由他们摆布自己。他来时那一身云色长袍早就是灰尘遍布,侍女们挑了一件明黄色的劲装给他换好,又选了一款翡翠发箍束起他的头发。最后还要在他脸上抹粉,他逃也似的飞奔出来,拉上赢骘,牵出雪儿就要离开。 赢骘见他如此狼狈,不觉有些好笑。“姬老弟,你这一身当真是风流倜傥,就算这内庄庄主不做了,怕是也有不少人愿意养你呢。”“赢大哥莫要取笑,我是实在受不了这安洛的习惯,大男人家的还涂脂抹粉。”姬天一边逗弄雪儿,一边朝赢骘抱怨。“诶,姬老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府上这些侍女,那都是之前那些叛党家中的侍女,那些家中一个个规矩严着呢,你适应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那两个侍女竟然追了出来,“公子,我们还没给您收拾好呢,您别跑啊。”姬天无奈朝赢骘看了一眼,赢骘忍住笑板着脸朝那侍女道:“姬公子这边不用你们伺候了,先回去吧。”像是十分惧怕赢骘,那两个侍女都不敢正眼瞧他。“遵命,大人。”两个侍女其中一个走到雪儿跟前,拿出一条黄色绸子给雪儿扎了个蝴蝶结后,这才双双离去。“赢大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雪儿似乎是很喜欢这绸子,姬天最终还是没能将它摘下。二人一路朝东城奔去,路上姬天还在不断抱怨。“知足吧,姬老弟。得亏我这还有些积蓄,你还有人伺候。要搁到以前啊,我可是一个人住的。”“我倒是情愿一个人住,那么多人养在府上,你也不嫌累得慌。”“姬老弟,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比方说你后面正式接管内庄担任庄主,你这出入不得有人看着啊,你要是还住着破屋,穿着旧衣服,谁都会看不起你,那我内庄还有何威严啊,人活着就是这么累,不仅得为自己活,还得为陛下活,为朝廷活。你这衣食住行若是全都自己操办了,那还有时间修炼,有时间办公啊。说到这,姬老弟,这个c那个c” 见他吞吞吐吐,姬天有些奇怪。“赢大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呗。”“姬老弟啊,前些日子青龙一族托我给内庄全体同仁送了点特产,我是答应好了这姬天给他们送去,可是”赢骘说到这又停了下来,直把姬天听得心焦。“赢大哥你快说啊。”“老弟啊,这特产不是别的,正是那东海独有的青鳕。”他这么一说,姬天瞬间明白过来,看了看正在撒欢的雪儿,嘴角扯起一丝无奈。 “老哥我这一年的俸禄也攒不够买一块元石的金子,若是那朝廷聘用的修真者,倒是每年都有朝廷分发的元石,也幸亏最近抄了不少家,攒出点积蓄来,这才买了地置了宅子,有了一小点气候。那青鳕虽说不是极品,可以我现在的身价,也就够把买点鱼骨头。倒不是说要让老弟你做啥,只是这话都说出去了回头兄弟们那边不好交代啊。” 姬天领会赢骘的意思,这事虽然说雪儿贪嘴做的,可是自己当然要负责任,当即拍胸脯保证道:“赢大哥,放心吧,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赢骘闻言松了口气,又心有余悸地看了雪儿一眼,神兽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养的。 二人说话间就到了明园,这明园建立在黄帝陵一旁的半山腰中,从这里望去,能够看清黄帝陵的全貌,眼力好的话,都可以见到那些正在巡逻的卫士。也不用二人敲门,那门口的门子一见到雪儿,立刻迎了上去。“敢问可是姬天姬公子。”见姬天点头那门子当即说道:“还请公子和这位爷下马,这明园乃是皇家重地,骑不得马。” 到底是皇家园林,公主的行在,规矩就是不一般。姬天从雪儿身上翻下,宠溺地摸了摸雪儿的脑袋。“二位跟小的走吧,已经有人去通报了。”一条笔直的大道插入大门,大门两侧各矗立着一尊麒麟雕像,从大门入内就可以见到一座白色建筑,其大部分都被树木挡着叫人看不真切,随着这门子七扭八扭,好不容易二人终于来到这白色建筑前。 这建筑风格和安洛那种恢弘壮丽完全不同,纯白的石料以一种巧妙地方式拼凑起来,两边并不对称但仍显得十分优美,可在姬天看来,这雪白的建筑像是一只趴在山中的白虎,正张着嘴等待二人入内。“还请二位在此净身。” “净身?”姬天完全没有想到,现在和玄念德吃饭居然还要这么多规矩,“除了净身之外还要做什么嘛?”“回公子的话,净身之后还需要熏香,然后再礼敬天地,然后才是传膳,传膳之后还不能吃,要等公主先吃了,才能吃。吃的时候不能东张西望,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发出不雅之声,补不能” “够了。”姬天大喝一声,止住门子继续说下去。“我就是来吃个早饭,还整得这么大阵仗,我是来和玄爷爷吃饭的,不会是你那什么劳什子公主。”“大胆,你竟敢辱骂公主,来人”姬天一把掐住门子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这一幕突然让他想起那神秘男子掐住吴妈时的场景,他的手愈发用力,那门子此刻已经是青筋暴起,眼翻白肚。 赢骘在一旁见状心呼不妙,赶忙上去要制止姬天。谁料到刚碰到姬天的肩膀,就见姬天一掌打来,那掌中带着的劲风就连自己也不能小觑,哪有半点没修炼过的样子。躲开姬天的这一掌,赢骘暗自运力右手成爪朝姬天的肩膀拿去,本以为这下万无一失,可谁料到姬天手中捏着一个人身子还如此灵巧,就在他被赢骘抓住的一刹那,身体一个晃动躲过赢骘这一爪,接着以一种常人做不到的姿势伸腿向赢骘横扫过去。 若说方才是巧合的话,那这一次就真的叫赢骘心惊,莫不是这姬老弟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眼见那门子就活不成了,虽然是个门子,可这是公主姬文兮的门子,若是自己保不下来的话,还不知道要被姬文兮如何责难。赢骘咬了咬牙,劲力全开,浑身呈现出一种淡灰色,显然他已经把现在的姬天当做同级别对手对待。 刚一出手,赢骘就不见踪迹,仅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影,再次出现时已然在姬天背后。姬天似是察觉一般,但头还没转过来,赢骘的手刀就要打在他脖颈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门里闪出一道青色身影。赢骘只觉得自己手刀背人死死钳住无法动弹,而姬天的手腕也突觉疼痛,松了开来。那门子得了性命,见到来人,赶紧跪倒,“总管大人救我,总管大人救我。” 赢骘这时才看清来者面目,那人一身青色长袍,脸部略显狭长,留着一缕胡须。“嚯,原来是李叔啊,你可把我弄疼了。”此时的姬天恢复了神智,只是抱着手腕喊疼。赢骘见那人卸力,也就顺势收回气势站在姬天身边。“天少爷当真活过来了,真是苍天有眼啊。那一日我和牧云仔邺城将你入葬,本以为今生只能在回忆中遇见你,不曾想竟然真的是你。快让我看看,快好好让我看看。” 姬天看着激动地李水德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间从李水德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元力波动。李水德趁着与姬天相见之际,将元力探入姬天体内,倒是没有恶意,一来他是真的不敢相信死而复活之说,而来是心存一丝对姬天的愧疚之意,认为当时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导致姬天无端过世。他本想检查一下姬天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可元力刚进入姬天体内,就如同绵羊走进老虎洞一般,瞬间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李水德大感讶异,之前元力进入姬天体内只会使自己元力更精纯,吸取的仅是那些杂质。可现在居然连同自身元力一起被吸取,他的元力什么都没探查到就消失不见,这怎能不叫人惊奇。他示意姬天不要动,这次送了一缕比方才粗壮三倍有余的元力进入姬天体内,可仍旧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别看只有区区一缕元力,李水德现在可是炼神期巅峰的存在,就这一缕也顶的上炼气期修士一年的苦功。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出现在了姬天身上,这让李水德愈发看不透姬天。“哎哟。光顾着叙旧了,都忘了老爷正在等你们呢,真是该死该死,待会老爷要是责怪我,你可得给我美言啊。”那门子见到姬天和李水德如此熟络,哪里还顾得上求饶,趁着二人不注意,就要开溜。 赢骘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扔到地上。“这位想必就是龙爷吧,年纪轻轻就是神武高手,佩服佩服。”“李总管取笑了,能够用两指抵住在下的手刀,您才是深藏不露啊。”三人又是谈笑几句,临走时李水德瞪了那门子一眼,那门子见状仿若失了魂一般。 走进这白色建筑,才发现真真是别具一格,一进门就是一个开阔的大厅,厅内有一个巨型水池,有不少珍稀鱼类在水中畅游。水池旁则有一圈楼梯直通二楼,抬头看去天顶上绘着一副出猎图,主人公正是姬文兮。画中的她英姿飒爽,手持一柄土黄色的猎弓,脚下踩着一直巨熊。 见姬天盯着愣神,李水德不由一笑。“那画是公主及时所画,不少皇子郡主在成年时都要这个珍奇要那个宝物,唯独这公主,居然要皇帝准许她去打猎。” “公主殿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那这水池又是作何用处,说实话虽不影响美感却也太突兀了,和这建筑的风格格格不入啊。”说到这池水,李水德又是一笑,姬天觉得他之前在叶城那么久,也没见到李水德的这么多笑容。 “这里是公主为了方便吃新鲜鱼类,就特意改造的。”“哈哈,那这公主可真是个吃货。”“谁说不” 李水德刚要接话茬,就见公主的人影从扶梯尽头闪了出来,他立马闭上嘴巴,低头不语。“敢说本公主是吃货,你可是这世上第一人。方才就听人说,你胆大包天打伤我的奴才,现在又在这里编排本公主,我看你是活的太舒服了。”姬文兮俏脸微冷,美目寒光闪烁,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 “哎呀,是在下言语唐突,还请公主勿怪。至于您的奴才嘛,那确实该打。”姬天没有和姬文兮针锋相对,只是据实说出。换做他人用这种态度对自己,怕是早就上手了,可姬文兮是皇帝的女儿,皇朝的公主,万一打起来伤着了碰着了那都是问题,最重要的一点事一是,他还不一定打得过眼前这娇滴滴的公主。 “哼,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打伤我的奴才,还想就这么一带而过,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今天你不给我” “哟,兮儿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气啊?”不知何时玄念德从姬文兮身后冒了出来,他笑眯眯地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朝姬文兮问道。见惊动了玄念德,姬文兮立马从暴躁的小老虎变成了温顺的小羊羔。姬天见到玄念德也分外开心,嘴中喊了一声“玄爷爷”疾走两步上前抱住玄念德,还不忘给姬文兮一个示威的眼神。 玄念德拍了拍姬天的后背,略作安抚,直把在一旁的姬文兮看的咬牙切齿。忽然间姬文兮露出一个笑容,姬天看着他这笑容感到事情不妙,果不其然,在姬天放开玄念德之后,姬文兮搂住玄念德的胳膊大声喊道:“玄叔叔,既然人齐了,咱们快去吃饭吧。”就这么一喊,姬天平白无故比姬文兮小了一辈,这让他极为郁闷。看着姬文兮得意的样子,姬天发誓,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四人在一处天台坐下,席间就听姬天和姬文兮斗的你来我去,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玄念德颇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不断招呼赢骘多吃一点。现在的玄念德和坐在文华殿上的那个玄念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直让赢骘觉得受宠若惊,满嘴塞的都是食物。 饭罢姬文兮似是觉得累了,狠狠剜了一眼姬天才退去。姬天则和玄念德并肩坐在一起,玄念德大致给姬天讲了些常识性的东西,以防他日后闹出笑话。说的差不多时,姬天扭捏地朝玄念德说道:“玄爷爷,我最近有些拮据,雪儿的胃口你也是知道的,昨夜它偷吃了人家不少东西,你能不能先借我点元石,等我后面有了一定还给你。”本以为玄念德会答应他的请求,可没想到被他一口拒绝。 “天儿,你也长大了,不是爷爷不帮你,而是想要在这安洛生存下去,和叶城可大不一样,其中艰辛你必须自己体会。” “老爷,人送来了。”李水德将一个男孩带到玄念德身前说道。“玄爷爷,这孩子莫不就是”“不错,他就是我在叶城收的徒儿。”姬天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男孩,长得真是叫人喜欢。“不对啊,玄爷爷,我再叶城见他时也不过是三岁大小,现在才过了大半年,这孩子怎么看起来都六岁了。” “哈哈,你有所不知啊,我花重金从极北买来一只万年雪莲,再加上用其他灵药制成千雪丹,既可开发灵智又可增进修为。这孩子便是日日服用灵丹,所以才会异于常人。”姬天不无羡慕的看着这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躲在顶层偷听的姬文兮撇了撇嘴,心中暗骂臭不要脸。 “我叫叶天。”这孩子怯生生地说道,说完之后躲在李水德身后在不露面。“哈哈哈,玄爷爷,那我和赢大哥就先告辞了,我们待会准备去看望玄大哥,你有什么要带给他的嘛?”赢骘诧异地看着姬天,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玄凌霄,要知道现在没有玄武一族还把玄凌霄认作族人。虽然玄念德和玄武一族早就断交,可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果不其然,听到玄凌霄三个字,玄念德眉头微皱,他看着姬天,发现姬天也在看着他。突然间他觉得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帮我带句话,叫他好自为之。”“好呢,玄爷爷,后面我还会常来看你的。”姬文兮听到姬天要走这才冒出半个头,看着姬天的背影她恨得牙根痒痒,这人先是占了她的位子,又来争夺玄念德的宠爱,当真是可恶,“等着吧,我会教你好看的。” 从明园出来的姬天二人皆是垂头丧气,尤其是姬天,无端端惹了个麻烦不说,还没借到钱。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姬天打小到大都明白钱的重要性,可也同样没有接触过钱。买青鳕的元石大概要花三十块标准元石,市场价一元石一百两黄金,就这还不一定能够买到元石。按这个价钱算,他们需要三千两黄金,也就是三十万两白银。赢骘身为内庄护法,按品级来算,相当于朝廷五品官员,一年的俸禄大概是九十两,加上各路孝敬,灰色收入。满打满算下来,一年能捞个两千余两,如果再碰上出去办差或者抄家之类的肥差,那可就一夜暴富了。可这是三十万两白银,除非他再抄一遍家,才能凑得够这等数目。 “要不咱们随便买点咸鱼干凑数?反正大家没吃过。”赢骘摇头晃脑半天来了这么一句。“不行,我宁愿去挨个给他们赔罪,也不干这种骗人的勾当。”“要是再不行,姬老弟你就等上任后挪一部分庄里的银子,先把这边缺口堵上,咱们再去找那青龙族的,让他给咱们便宜点出货。至于后面的事情,后面再想办法。”姬天心里盘算了下,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当即点了点头,“就这么干。”有了计较的二人,又恢复了精神。 一眨眼两日便过,这天是初五大朝,凡是在安洛三千里内c品级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要参与大朝。每次大朝参与的人,都能排到协和门去。站到后面的官员哪能听得到皇帝在说什么,只能有那身强力壮嗓门大的太监们,挑点重点复述。索性不需要跪着,那些小官们就当是来安洛耍一回。姬天早早就随赢骘在午门远处候着,眼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午门口就按次序排好队,姬天有点不知所措。 “莫着急,莫紧张。这人还不到一半儿呢。”突然间官员们让开一条道,从中几个老头子被人扶着晃悠悠走带最前排,看着这几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姬天生怕一阵风吹过来就把他们吹灭了。“赢大哥,他们这么老了皇帝还让他们做官,也真是狠心。”赢骘扑哧一笑,引得好几人注意,他连忙摆摆手悄声说道:“姬老弟,你要清楚,皇朝贵族加上黎民何止兆亿,这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修真。那家境富裕的倒是可以学武,那家境贫寒的只能靠读书出人头地。你说说,做到这个位子上的人,有几个愿意辞官不做的。你看这站在前排的五个大学士,都被人称作宰执。面对修真之人他们自然比之不得,可面对芸芸众生,他们可就站在云端啦。” “赢大哥,我听说这不是贵族根本没有机会上位啊,你说的家境贫寒者怎么可能站在这里。”赢骘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往大抵是如此,可上一任冠军候改革朝廷制度时,便允许那些黎民做官。也幸亏是他突然被烧死,要不然这里一大半的人都是黎民了。我听说陛下有意要复兴这种的制度,这可真是奸臣当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跟陛下说说,贵族才是陛下值得依仗的对象,那些贱民,老老实实待着就好。” 姬天本以为赢骘不是皇族,亦不是圣族,应当没有这种偏见,可现在看来,只要是被称作贵族的,怕是都是如此想法。我会不会哪一天也变成这样呢?姬天被自己内心的疑问问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续不断地有节奏的鼓声,叫醒了还在梦游的诸位大臣,午门随着鼓声缓缓打开。朝臣们依次进入,有资格入文华殿的就那么十几位,剩下的全都在外面候着,赢骘和姬天在离文华殿很远的地方被告知在这此处等待。 文化殿内,皇帝姬泽生端坐于龙椅之上,他的左下方坐着护国公玄念德,右下方坐着青龙老祖敖天赐。李德功站在玄念德的椅子后边,颤巍巍的手差点将笏板抖落掉。而青龙老祖身后站的居然是冠军侯张圣佑,这让其他大臣有些看不明白。 魏公公此时从后殿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附耳跟皇帝说了一声,皇帝点了点头后,魏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轩辕皇朝圣武元年,大皇帝陛下上顺苍天之意,下承黎民之情,以此大朝之日,决议天下之事。大朝开始,百官朝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圣武改制 魏公公的话从文华殿传出,一直传到午门才停下来。这话听着好听,就是让官员们听不大懂,不过所有官员还是朝着文华殿方向弯腰朝拜。姬天也像模像样地弯了下腰。 等这话一声声传了下去,在文化殿内的皇帝这才开口,“朕知道诸位爱卿都很好奇,朕为了纪念击败压榨黎民的圣族,这才特意改元圣武。这次大朝,将是皇朝史上最有意义的一次大朝,对你们每个人也都至关重要。首先,所有凡事拥有修真功法的皇族c贵族,全部要将功法上交,由安洛轩辕阁统一收藏管理。其次,所有在皇朝境内的修真者需在皇朝备案,没有登记的修真者视为叛党,一经发现,株连九族。再就是,所有皇朝境内的元石矿不论以前所属,现在全部归为国家所有。需要元石修炼的人可在各处轩辕阁根据修为高低自行领取对应的份额。这就是此次真人之议商讨出来的章程,大家议一议吧,没什么问题眀天就由中书省拟成旨意发往天下。” “臣等无异议。”众官拜过后,卫国公敖天赐站了起来,朝姬泽生鞠了一躬道:“陛下神武,臣等望风拜服。老臣愚昧,昔日自恃身份,做出种种不敬之举,还请陛下海涵。”姬泽生大度地挥挥手,示意敖天赐自己并不在意。敖天赐又是鞠了一躬,“老臣决定带领愿青龙一族向陛下效忠,同时将徐州册封之地归于国有,还望陛下莫要推辞。” 此话一出是众人皆惊,这徐州打开国以来就是青龙一族的封地,说白了皇帝为何要与圣族撕破脸皮,还不是为了封地。有的地就有了资源,就有人支持,这是重中之重,谁愿意将自己的立身之基送于他人呢?“好。”皇帝走下龙椅握住敖天赐的手说道,“爱卿如此忠贞,朕又岂能亏待于你。朕宣布,自今日起青龙一族改名龙族,为皇朝正统,其余龙族皆受其辖制,同时朕要将天下水域分封于龙族,具体分封将有卫国公敖天赐执行。” 二人做完交易,又是互相握了握手,这才坐回原位。 “卫国公此举,真可谓是大公无私c现如今益州c荆州还在负隅顽抗,但朕相信,九边将士们不会辜负朕的期望,唯有这冀州,着实令人棘手,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啊?”冀州之所以让皇帝头疼,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玄武老祖的存在。像益州那边,虽然白虎一族有抵触心理,可在本族真人的威压下,正在慢慢屈服。除了被关在内庄北院的几个玄氏子弟外,这一次玄武一族可以说是毫发无伤,若不是玄凌霄当时反咬一口,说不准连着几个子弟都抓不到。最关键的人物,玄氏一族的嫡长子玄凌霄居然反水到他这一边,导致姬泽生连对付玄武一族最后的筹码都丢了。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德功这时候站了出来。看着这位元老级的人物,姬泽生不由感慨万分。从他即位之初,这李德功就是宰执,现在已经老迈至此,还在做着贡献。“爱卿但说无妨。” “陛下。护国公与玄武一脉同根同源,再加上玄武一族嫡长子玄凌霄弃暗投明归顺皇朝。陛下可趁机在皇朝另立玄武一脉,驳斥冀州玄武为叛国叛族之辈。如此一来人心必定摇摆,若是能再劝说狱中的嫡系归顺于我,冀州必然动荡,我九边将士届时一鼓作气定可拿下冀州。” 姬泽生看着玄念德,后者面无表情,似乎李德功方才所言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停了一会儿也不见玄念德有任何动作,姬泽生无奈清了清嗓子,“先把玄凌霄带上来。” 之前姬天去找玄凌霄,但是并没有见到人。那玄武圣殿被皇帝的亲卫守着,赢骘也无可奈何。现在听得那太监喊着宣玄凌霄入殿,姬天踮着脚尖朝前方看去。玄凌霄此刻变得更加成熟,原本白净的面庞上已经蓄了一圈胡须,这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儒雅,却多了一些沉稳。玄色鳞甲黝黑发亮,再配上一身玄色披风,整个人显得极为冷峻。他仰首挺胸走入大殿,朝姬泽生鞠了一躬。“罪臣参见陛下。” “凌霄莫要多礼,什么罪臣不罪臣的,你族人的罪过你没必要承担。”姬泽生和颜悦色,放佛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最优秀的子侄。“方才李德功说,想要让你在这安洛另立玄武一脉,不知你意下如何?”玄凌霄闻言当即跪下,“陛下厚恩微臣纵是万死也难报答,只是此事仅凭微臣一人之力,还是有些势弱,若是微臣叔父,护国公玄念德也能加入,那臣绝对有把握劝说那些族人迷途知返,弃暗投明。” “好。”姬泽生拍了下龙椅,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扶起玄凌霄。“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贤侄不愧是栋梁之才。只是不知护国公的意思是?”他拉长语调,等着玄念德接话。 玄念德见矛头直指自己,不得不站起身来回话。“陛下,老臣早就与玄武一族断了瓜葛,若是老臣加入此事,怕是会适得其反呐。”这婉拒之词显然让皇帝很不高兴。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玄凌霄说道:“既然护国公无心于此,凌霄你就不必再言了。这冀州便是再难啃,朕也要将其拿下,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拿下。” 皇帝阴狠的表情看起来煞是狰狞,玄念德当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陛下,其实老臣有一点私心,若是玄武一脉肯将冰魄剑给老臣送来,那便是和玄凌霄一起另立玄武也不是不可。”玄念德开出的条件等于没开。当时为了和玄氏撇清关系博取姬泽生的信任,玄念德将冰魄剑送归玄氏。这冰魄剑被玄念道顺势当做定亲礼物赠给凤天舞。而今玄凌云和凤舞天双双入狱,那冰魄剑还不是手到擒来。 “啊哈哈,朕就说嘛,护国公一心为国,怎么会连这么一小点要求都不答应朕呢。爱卿放心,下了朝朕就责成内庄把剑给你送去。”眼见心中的两块大石头落地,姬泽生可谓是心情大好,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不日前幽州的来信,诸位且都看看,再做决议。”那信正是当日穆青送给姬泽生的信件,只是不知皇帝为何今日拿了出来。 众臣依次看完信件,也不知这信上写的是什么,皆是面色凝重一语不发。“诸位爱卿,这幽州的意思诸位可是了解?”这次没有人敢接皇帝的话。“凭心而论,凤仙儿要将幽州献上,这对朕九州一统的计划极为重要。甚至可以说,幽州是九州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可现在这骨头自己乖乖躺倒锅里,这就让人不得不吃啊。” 皇帝的意思众臣大致了解了,李长庚见还是没人回话,站了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那凤仙儿张口就要天下十分之一的税赋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幽州位于西北边陲,那可是不毛之地。论岁入,还比不得安洛的一个卫城。若是答应凤仙儿,朝廷势必要花费大量财力供应西北,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驳了皇帝的兴致,李长庚已经有所准备,“陛下,这还只是其次,最关键的在于那凤仙儿居然要把这光明会传教于天下,陛下试想一下,若是这光明会真的遍布天下,到时候臣民们是听陛下的,还是听光明圣使的呢?”这话说到了关键上,姬泽生虽然极想九州一统嘛,可是如果这一统的代价是危及他的统治地位,那是他承受不起的。 “李爱卿所言甚是,不过凡事要有个礼尚往来,既然人家前来送信,咱们也得回一下不是么?有关这出使幽州一事,不知”这上边皇帝还没说完,就听到底下群臣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惧之色。如此态度让皇帝不由得眉头大皱,不过也毫无办法c那凤仙儿喜怒无常,以往去的使者回来后全都疯疯癫癫,凤仙儿还拒不承认对这些使者动过手脚,扬言他们都是自愿变得如此。 一来是当时没有精力去纠缠此事,二来是凤仙儿实力强劲,背后还有八岐撑腰,这让皇帝是无可奈何,后来也就没人再提出使幽州之事。其实姬泽生心里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玄念德,传说他在幽州的时候和八岐凤仙儿相处的极为融洽,倒是此次出使的不二人选。可他已经在朝上算是逼着玄念德答应了一个要求,若是此时再提出使一事,难保玄念德不会发飙。“既是如此,出使幽州的事情先放一放,诸位爱卿有谁愿意出使尽可报名,朕重重有赏。” 接着皇帝又甩出一个好消息,直叫群臣连声喝彩。“朕已得到前线来报,扬州州牧即将抵达安洛。他虽是姬世界那个乱党任命,但一直心向朝廷。此次前来便是要交割扬州。等扬州平定下来,我大军便可从青c梁c扬三州夹击荆州,荆州指日可得。”“陛下万年,陛下万年。”如山般的呼声直喊得姬泽生身体轻飘飘的。 姬泽生抬抬手示意众官停下,接着说道:“接下来,朕宣布一些新的政策,中枢官职大体不变,从即日起,只要是皇朝土地,按面积人口比例衡量的村落为基数,每十村设一乡,每十乡设一县,每十县设一郡,郡府统归州府管辖。已往州牧c郡守均保持不动,每县设县丞,由郡守举荐,州府批准后上报朝廷。每乡设里正,每村设村长,村长由昔日三老任职,里正由县丞从十村中德高望重的三老中选出。同时都察院在各州郡选拔人才,在各地设立分院,监察不法之事。时值国家动荡,望诸位与朕同心同德。另九边战事吃紧,各地需尽快选拔青壮充军,就地训练,练好之后移交九边。” 这一串话说下来直说的姬泽生口干舌燥,他看着群臣呆滞的面孔极为满意。这一次他可是费尽心思想出这么些方案,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掌控整个皇朝。“李德功,你负责郡县制的落实。李长庚,你负责都察院。各地州牧则负责选拔青壮事宜。”“臣等遵旨。”也不管能不能办,这几位应承的倒是不慢。 “最后还有一件事,朕此次发现一民青年才俊,希望给诸位爱卿引荐一下。传姬天和赢骘。”“传姬天c赢骘上殿。”终于轮到自己了,姬天扭了扭脖子,松活了下筋骨,便跟着小太监进入文华殿。“草民(臣)参见陛下。”赢骘有官位在身,按照规矩不必下跪。姬天一介草民也没有下跪,这让大多数朝臣看在眼里都面露异色。 那些朝臣大都是三品以下,自然没有见过黄帝真容,所以姬天露面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皇女姬文兮因为要专心学习,故而朕准备让姬天接管内庄,同时赢骘身为十二护法之一,在位期间品行端正,勇于执法,特此晋升为内庄副庄主,协助姬天处理内庄事务,至于护法的空缺,赢骘,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赢骘抱拳回道:“回禀陛下,微臣一家兄弟三人,大哥赢广,微臣,以及三弟赢陌。”“好啊,满门忠烈之士。既然如此,那这缺就让赢陌补上吧。”内庄只对皇帝负责,故而朝廷没有插手的资格,朝臣们也就只能干看着发呆。 散朝之后皇帝把姬天留了下来。先是好生嘱咐了一番,接着正色道:“姬天,玄凌云和凤舞天现在关押在内庄北院,现在朕要你为朕去找他们,凤舞天手中的冰魄剑你要取回交给护国公,玄凌云身上的那只炼虚灵魄你要取回交给朕,你做得到吗?”姬天眼珠一转立刻答道:“臣做得到。”“好。”姬泽生拍了拍姬天的肩膀,“不愧是我姬氏子弟,见你如此优秀,朕不由得想起朕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来了。若是你是朕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姬天听到皇帝这么说,不知为何心中猛的一跳,紧接着身子不由自主的跪下,“陛下若是不嫌弃,从今日起,天儿就是陛下的儿子。”见姬天如此上道,姬泽生不由得笑出声来,“好好好,朕现在就封你为郡王,日后当用心办差。”“谢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期望。” 晃悠悠地从宫中走出,姬天只觉得浑身轻飘飘地。刚才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地拜了姬泽生作义父,想起姬泽生坐在龙椅上言出法随的威严模样,他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安洛北边的卫城名叫玄冥,玄冥城再往北走便是内庄所在,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之地,不少权贵人家都把私宅建在这里。自打内庄建在这里之后,那朴素的风格让周围的权贵不少抱怨,可是知道这里是何处所在后,就在也没人敢抱怨。姬天和赢骘出了宫门就直奔内庄而去,倒不是说他多么敬业,只是皇帝将三皇子的旧宅赏给姬天,这宅子虽说可以直接住,但皇帝还是要求工部翻新一下。姬天又不想麻烦继续麻烦赢骘,索性便住到内庄来。 还是那个看起来略显破旧的庄园,还是那几个像是护院的侍卫,见二人策马奔来,这几人连忙见礼。姬天牵着雪儿一路走进内庄,如此大胆的行为,若不是看到一旁陪着的赢骘,那些护卫早就一拥而上将他拿下来。赢骘吩咐完一个护卫后,引着姬天进入内庄的议事厅。倒不是姬天不想把雪儿松开,而是怕雪儿趁他不在又去祸害别人。难怪当时玄念德用篱笆将雪儿圈起来,当时他还奇怪如此神兽居然像寻常牲畜一样圈养起来,现在想想确实应该这样。 把雪儿拴在议事厅的柱子上,姬天随赢骘进入其中。由于是新庄主第一次莅临,九大长老c十二护法c众多执事依照职位大小早已坐定。见到姬天进来后,所有人都从位子上站起来,用诚挚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新庄主。他们可是听了各种小道消息,这位新庄主的来头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九位长老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其中既有神武巅峰的大高手,也有精通六艺的炼神修士,但再尊贵也比不得公主姬文兮。 这位能把公主挤走的皇室子弟,定然更受皇帝宠爱,这使得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姬天也当仁不让地坐在上首,赢骘则是站在他身后。“诸位,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姬天公子,便是咱们内庄新任庄主,大家快来拜见。”众人齐声拜见之后,姬天站起来回了一礼。这个动作看的九大长老连连点头,十二护法心中畅意。“在下姬天,方才被陛下认作义子,册封为天郡王。我说这个不是想炫耀什么,而是希望以后大家做事还是要在恭谨的同时,严格对待那些不法之徒,不要以为公主走了就代表陛下不重视咱们了,咱们只忠于陛下一人,只对陛下负责,旁的什么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便是地位在高,若有不法之举,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诸位可都清楚了?” “清楚明白。”齐刷刷的回话让姬天很是满意。“还有一点想必你们知道了,赢骘赢护法被陛下拔擢为副庄主,日后我若不在,赢庄主就负责内庄事宜,以后在我这椅子旁再安一把椅子。”站在姬天身后的赢骘心中一阵感动。“赢大哥,咱们现在去库房看看吧。”姬天朝赢骘使了个眼色,赢骘心领神会。 “诸位都去忙吧,我带庄主去庄里转转。”二人说罢走出议事厅,也不管里面传出乱哄哄的声音。牵着雪儿就朝后面走去。这库房并没有太多的人把守,平日里都是三长老金银海负责看管。这金银海痴迷炼器,干脆就在库房旁盖了个炼器房,这样一来工作生活两不误也是快哉。二人刚要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金银海的声音,“庄主,副庄主,等等我。” “金长老可是有事?”见金银海满脸汗珠,姬天不由得诧异地问道。金银海有些不敢看姬天的眼睛,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老夫见姬庄主还没件趁手的兵器,不如姬庄主来老夫的炼器房,老夫给庄主量身定制一件。”如此好事姬天自然乐意,“好啊,等我和赢副庄主看罢库房就去,既然金长老来了,就一起吧。” “好你个金长老,我之前求你半年,你都对我爱答不理,如今庄主一来你就如此逢迎,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成?”赢骘见金长老如此作态不由得开了个玩笑。可金长老闻言更是汗如雨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姬天见情况不对,哪里还猜不到事情原委,当即吩咐属下打开库房。经过一套繁琐的手印解锁后,三人进入了其中。 “怎么会这样?”姬天语气不善,话锋直指金银海。“我记得前两日又抄了不少家当,怎么现在库房连个鸡毛都没剩下。”“哎哟,别说抄来的东西了,就连咱们的俸禄银子,都被公主殿下拿光了。”金银海一句话让姬天明白过来,这显然就是姬文兮要让他难看。现在可倒好,别说是找补买青鳕的银子,就是俸禄都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欺人太甚,我去找陛下评理去。”姬天咬牙切齿滴说道,赢骘则在一旁愁眉苦脸,也是一言不发。“哎哟,我的祖宗,你就是去找了陛下,陛下也帮不了你啊。”此话一出,让姬天有些糊涂。“小祖宗,你想想,你虽是陛下的义子,可那姬文兮可是陛下的独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定然是哪边都不偏帮。这时候就得讲道理讲证据。公主走的时候特意把账改了,原始凭证也都烧了,最要紧的是她没有把东西吞没而是送入了内帑,你根本找不出理由来折服陛下,陛下又为何要帮你打压公主呢?” 这一番话点醒了姬天,原本以为这姬文兮只是个争强好胜的丫头,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这下子可算是自找麻烦,早知道就不招惹这姬文兮了。 想归想,事情还要解决。“金长老,麻烦你算一下现在内庄亏空了多少。”“算上咱们的俸禄银,还有庄里庄外的维护费用,总计是三万六千两。”又是三万六千两,姬天听到都觉得头大,这偌大的安洛,他就认识这几个人,就算是借都没地方借。 坐在库房里想了半天,姬天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算了,先不想了。赢大哥你先带我去大狱吧,先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了再说。对了,金长老,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金银海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库房在内庄北面,大狱则在还要北的地方。二人在一座小山跟前停下,赢骘带着姬天进入山中。 进去才发现这北院大狱,竟是把这一座小山掏空了,里面共分三层,一层关押的是普通贵族,二层关押的是皇亲国戚,三层据说没人上去过,但里面确实关押着犯人。“赢大哥,第三层到底关押的是什么人啊?”赢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听说内庄还没建立的时候,这大狱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还没分这三层,可是关进来的犯人总是会莫名的死亡,陛下亲自查看后就决定将这大狱分成三层,那第三层则禁止任何人入内。” 既然皇帝不允许,那姬天自然也不会再多问,只能压着好奇心朝二层走去。 第二层现在关着的全是那些圣族嫡脉,皇帝既没有虐待他们,也没有照顾他们,他们现如今跟一般囚犯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找出一点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些人的眼神。皇帝曾经把那些屈服于他的圣族真人们全都带过来劝说他们,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向皇帝拜倒。若不是想着这些人将来还有用处,皇帝早就将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个屈服的,再对比下玄凌霄主动投靠,姬天由不得不痛心。这大狱内均是一人一间单独牢房,一来防止犯人互相残杀,二来也可以避免犯人私自商量c二人一直走到二层最深处,在通往三层的台阶处停了下来。玄凌云和凤舞天就是被关押在此。二人被面对面关押在这最深处,除了身上有些脏乱,从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玄凌云正闭目打坐,而凤舞天正拿着冰魄剑在墙上写写画画。这哪里像是在坐监,简直是在度假。 姬天捏着鼻子朝里面喊道:“前方战事还在吃紧,这些叛党居然过得如此安逸,简直是荒唐。来人呐,把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给大爷揪出来,让她陪大爷我喝酒。”凤舞天扭头看向姬天,朝他啐了一口。姬天见到那绝世的面庞瞬间呆住了,这一幕看的凤舞天更是觉得姬天恶心,别过头去。而玄凌云听到有人如此放肆,睁开虎目瞪向姬天,虽然被玲珑锁锁住元力,可那一股气势还是扑面而来。 当看到姬天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时,玄凌云当即站了起来,“小天儿?你怎么来了?”这欣喜的神情可做不了假。姬天也是激动万分,赶忙让赢骘打开牢门。玄凌云刚想一个熊抱抱住姬天,可见他能指挥赢骘,双手不由得停在空中。“小天,你这是” “二哥,我现在是皇帝钦任的内庄庄主,这次是奉皇帝的旨意来看看你们。”这话一出口,玄凌云的态度立刻由晴转阴,对面的凤舞天本来还好奇地看向这边,听到姬天这么说,又是啐了一口。“既然是姬泽生派你来的想必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吧。”姬天见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拉住玄凌云的胳膊说道:“二哥,你误会了。我虽然是内庄庄主,但也是你的弟弟啊。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玄凌云脸色好看了许多。“这人我不喜欢,你让他出去,咱们再叙旧。”玄凌云指着赢骘面色不善,姬天无奈给赢骘使了个眼色,赢骘瞪了玄凌云一眼然后才走了出去。“二哥,怎么一时间事情变成了这样,玄大哥他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提起这事,玄凌云眸中的神光黯淡下来,沉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错。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大哥他c大哥他确实背叛了我们。”从玄凌云嘴中说出这话,那事情应该假不了了。“能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嘛。” 那一日真人之议,三位老祖都走了之后,所有的圣族嫡脉都汇聚在四圣殿,按照以往的规矩,真人之议后,四位老祖会回到圣殿,带领子弟们祭拜四帝后,各归各家。可那一天,玄凌霄把所有圣族子弟叫到一块,美名其曰是为了联络四族子弟感情。这些圣族嫡脉个个都是人精,大小就见多了利害关系,可谓都是尔虞我诈的高手。可谁也没想到玄凌霄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先是在酒中下迷药迷晕所有人,然后再带领轩辕卫将所有人抓获。 这一计划对皇帝来说可是如虎添翼,要知道这些人被放回去了那可是流毒无穷,就连姬泽生都没想过能这么容易将圣族嫡脉一网打尽。随后敖天赐领走了青龙一族的人,白自在前来劝说白虎一族,只有个别几个跟他回去。再剩下的就是朱雀和玄武两族,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小天儿,姬泽生叫你来想必不是要劝说我们吧,要是他这么想那就太过天真了。”“哪能啊,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前来是为了它。”姬天一指指向凤舞天手中的冰魄剑。玄凌云却在一旁目瞪口呆,以为他指的是凤舞天本人。“这个c小天啊,虽然舞儿非常漂亮,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可她是我的未婚妻。” “二哥你说什么啊,我说的是冰魄剑。”姬天有点哭笑不得,虽然凤舞天真的非常美丽,可是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懂得。“除此之外我还要你手中的那只灵魄。”“小天儿啊,这两件东西可是我们的订婚信物,说给你就给你了,总有些不太合适。你的找个理由让我给你,我也好劝说舞儿。”玄凌云像是怕被凤舞天听到一般,悄声跟姬天说道。 见他一副妻管严的样子,姬天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少爷形象,果然婚姻会改变人,这玄凌云还没结婚呢,就已经这样了,若是结了婚,还不一定如何呢。“这样吧,若是你能劝说凤舞天把冰魄剑交出来,同时你把炼虚灵魄也给我,那我就把你们放走。” “小天儿,如今的情形,你放走我们也没用,我们能不能出安洛都是个问题,我知道你好心,想护我们周全。可是我和舞儿私自走了,又怎么对得起在这里的这么多兄弟姐妹。我这就把灵魄给你,至于舞儿那,我会劝劝他的。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婉转,姬泽生想要的话这些的话早就夺了去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能力反抗。他做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所以才把我们拘禁在这里杀又不杀,放又不放,因为无论哪种选择,对他来说都很棘手。” 姬天见玄凌云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二哥,你这牢狱坐的不亏啊,都会体味人生了。”“自打进了这里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才发现从前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大哥说的对,权势才是立足的根基,有了实力才能拥有权势,其他的都是虚的。你看看凤老祖,一代天骄,只因为落入姬泽生的陷阱,就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我这次有幸出去,定然要努力修行,痛改前非,不会再让心爱之人受苦受难。” 这话算是印到姬天心坎里去了,还有什么能比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更重要的呢,想到这里姬天不由得想起十一,想起十一在属下随风飘零的情景。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玄大哥,我这就进宫去见皇帝,若是他不许的话,我这劳什子庄主也不干了,叫上十一一起浪迹天涯去。”玄凌云眼中含着泪水,连忙劝道:“好兄弟,你的心意哥哥领了,但当今天下,九州一统已成趋势,你就算想走又能走到哪里去,还不如在这安洛待着,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姬天一把推开玄凌云,“二哥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嘛?你等着,我这就进宫。” “天儿且慢,为兄还有话说。”玄凌云凑近姬天,朝外探了探身子,这才对姬天低声说道,“若是老弟真心就救我等出去,哥哥给你指个去处,你先去进宫告诉姬泽生,想要东西就把我们都放了,然后” 等姬天从大狱出来,赢骘已经困得不住点头,见到姬天差点栽倒在地上。姬天见状也不点破,正要和他攀谈几句,就听得有护卫来报,谁是有人求见庄主。这可是个新鲜事儿,这内庄寻日里人家躲都躲不及,怎么今日居然有人找上门来,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真真是咄咄怪事。姬天此刻正心头又多了件烦心事,哪里有心思见客。刚要打发那人走,突然他眼珠一转,“告诉那人我再议事厅等他。” “庄主,这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说话的是赢骘,他这一改口,姬天也就顺势改了过来,“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人来见我,必定是有求于我,既然是要求我办事,那这银子不就有着落了嘛。”“庄主真是机敏过人,属下佩服。”“赢副庄主谬赞了,我只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走。咱们一同去见见这位吧。” 张天宇这是第一次来内庄,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打死他也不会来这里找人。可打听来打听去,就听说这姬天去了内庄,也不知道回不回来。本想等他回城再去找他,可下午路过工部衙门,听到他们准备重修三皇子的旧宅,他这才急忙忙赶到内庄来。这内庄也是的,有客来访不请人家进去喝茶,反倒是把人守在门口,走也走不得,坐也坐不得,直叫张天宇分外难受。 等了三炷香左右,才见从山上冒出一个人影朝这边挥了挥手,“进去吧。”护卫一脸不耐烦地朝张天宇摆了摆手。他堂堂张氏族长,皇亲国戚,哪里受过这般对待,可有求于人没有办法,只得忍气吞声走上山去。 进得议事厅,就见一个稚嫩的青年端坐在上首,另一个黑袍男子坐在下首。“想必这位就是天郡王了,那这位就是龙爷,在下张天宇,见过二位。”姬天初来乍到,哪听过张天宇的名头,倒是赢骘因为之前张氏子弟闹事知道一些情况。“哦,原来是国舅爷啊,不知丽妃娘娘近来可好?”“亏得二位挂念,甚好甚好。” “不知张国舅此次来我内庄,有何事啊?”“天郡王如此豪爽,那在下也就不扭捏了,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名远方亲戚犯了点事,前不久被送到内庄,还请天郡王通融通融。”张天宇临来就已经想好了理由,不怕姬天不入套。 姬天听得果然是求他办事,心中大喜,这国舅爷出手定然不同凡响,说不准除了这些开销之外,还能赚一笔。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故作为难,“张国舅你是知道的,能关在我内庄的的犯人那都是非同小可的,每一个陛下都见过,你这着实让我有些为难啊。” “既是如此,那确是张某唐突了。在下今日来还有一事,那就是恭贺天郡王上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天郡王务必收下。”张天宇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大把金票,看样子大概有五六十张,那金票在不住地晃动,直晃得姬天头晕目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九州盟会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张天宇一大把金票撒出来,姬天斜眼瞅去,每一张都是百两面额。果然是大手笔,果然是国舅爷,这一出手就是不一样。赢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票,虽说之前抄家的时候也开了不少眼,可那些个劳什子珍奇古玩什么的,说起来价值连城,哪里有这真金白银实在。他朝姬天看去,果不其然,这位来自叶城的皇族,也在盯着金票发呆。 张天宇咳嗽一声,就把金票放在桌子上。“这么点心意实在是拿不出手,还请天郡王一定要收下。”送上门的钱,一般都比较烫手。可姬天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三十六万两银子的着落,眼前这个坎都过不去,那还顾得上其他。“张大哥真是客气了,既然张大哥如此有诚意,小弟又怎能拂了张大哥的面子。” 这一连三个张大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人关系多近呢,谁能想到二人会是头一次见面。赢骘识时务地收起金票,摸着这虽然不重但是沉甸甸地金票,赢骘第一次觉得,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至少没有他以前想象的那么困难。张天宇绝不知道他这份小心意不仅打开了姬天的眼界,也为另一个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姬天和赢骘商量了下,然后正色道。“张大哥,回头你知会一声就行,咱们都是自己人,凡事好商量。”张天宇没想到一点金票就让姬天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想到来时那人的吩咐,又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不由得暗暗发笑,到底是乡下来的穷小子,没见过世面。这赢骘也就那样,虽然在安洛待了几年有点见识,可奴才就是奴才,说到底也上不了台面。 小心地掩饰起自己内心的鄙夷,张天宇抱拳直言客气。双方客套了几句后,张天宇便潇洒离开。议事厅内只剩下姬天和赢骘两人,赢骘赶紧摸出那沓子金票。“庄主,咱们这次赚大发了,若是以后来的都是这样的主,那咱们三十六万的亏空就是九牛一毛啊。”此刻赢骘双眼放光,正在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 “嗯哼,赢副庄主,别忘了咱们内庄的职责就是监察不法,现在如此做,跟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姬天义正言辞的话语让赢骘为之一愣。“庄主的意思是这,这钱咱们还是不能要?”“要,当然要。回头张天宇要是派人来提人的话,核对清楚那人的身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杀了,然后告诉张天宇这人畏罪自杀,这样一来咱们也不算不守信用,赢副庄主你说呢?” 赢骘仿佛第一次认识姬天一般,见姬天正望着自己,他赶忙将手中金票抖落来掩饰自己的震惊。如此行径他赢骘是想都没有想过,姬天却好似平常事一般说了出来。到底是这些天姬天在掩藏自己的本性,还是在他眼中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是正常表现,赢骘不得而知。“是,庄主。可是庄主,这犯人若是什么重犯呢?”“我且问你,能被关进内庄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啊?”“回庄主的话,凡事被关在第一层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 “哦,那这些年来,就没有犯人自杀过或者病死啊之类的事情发生?”赢骘闻言面露得意之色,“庄主,咱们大狱岂能是外面那些能比的,在这里你是想死也死不得,就是那病入膏肓的,都能够让他痊愈。再者说,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心志坚定之辈,只要皇帝没有勾决,他们就还抱着一线生机,哪会轻易寻死。”“嗯,既然如此这事还得变着法来了。” 赢骘采买完青鳕后,这金票还剩下一半左右,姬天和他各拿了千两,剩下的除了俸禄银外,姬天都分给内庄上下人等,一时间所有人都感恩戴德,工作愈发卖力。在这之后姬天就得了一场大病,病得不得不回安洛修养。好在工部大人动作够快,只花了三日工夫就把那三皇子的旧宅修缮的焕然一新,若不然姬天还得在外面住着。 这病来的奇怪,找了好几个名医均是束手无策。没柰何姬天只得把内庄的圣手唤了过来。这圣手不是别人,正是二长老木回春。这木回春在安洛是赫赫有名,他也是炼神巅峰的修士,作为一个炼丹高手,他炼出的丹药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甚至有人说在皇朝之内,除了福禄真人能够压木回春一头,再没有人能和他的炼丹之术媲美。 姬天没有躺在那奢华的卧室内养病,而是在宅子的园林内摆了一张躺椅。这园林是仿着扬州风景建造,一应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都显得清幽雅致。此刻他正拿着一把鱼食在喂鱼,见到赢骘领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走了进来。“劳烦木长老前来给小子看病,真是小子的过失。”那木长老不敢托大,赶忙回了一礼。“庄主言重了,老夫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姬天闻言朝赢骘看去,赢骘一脸无辜不知所谓。 “木长老此言何意?你怎么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呢?”木回春摸着胡须摇头笑了笑,“老夫观庄主气色红润,呼吸平稳,并不像是有什么病症。”“木长老就如此肯定?”“哈哈哈,庄主就莫要欺瞒老夫了,想必找老夫来是因为其他事吧。”果然是人越老越精明,这木长老来了不过片刻,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过这样一来倒也不用折腾那么多了。 “即使如此,我也就明着说了。我需要木长老陪我做一场戏,待会会有陛下的使者前来探望。木长老需要在这天使面前替我隐瞒实情,并且今天木长老得住在我这天郡王府内,明日方可离开。”木长老眉头一皱,不知道姬天此举是何用意。“只要木长老答应这个要求,条件随便提,只要是我办得到的,绝对不会食言。” 木回春大概知道姬天要做什么了,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得看上边什么意思。思忖了半晌,木回春咬牙下了决定,“庄主,老夫想和庄主单独谈谈。”木长老此举让姬天二人有些错愕,不知道这老头想要做什么。“既如此,赢副庄主你先出去吧。”赢骘自然是极想留下的,可姬天的命令也不能不听,他只好一步三回首地往出走,一直到看不到二人这才听了下来,偷偷竖着耳朵朝里探听。 木回春见赢骘出去,抬手布了个隔音法阵,“木长老这是何意?”见姬天一脸茫然,木回春想到这位的来历,不由得拍了拍额头,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可是现如今机会只有这一个,由不得他不搏一搏。“老夫这是布了个隔音法阵,这法阵可以防止被人偷听。”姬天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法阵,那一日在邺城归元阁,姚夭夭也是布了一个六合锁元阵,也具有隔音效果。眼见木回春如此轻巧地布置出来,姬天还是大为惊奇。他轻轻触碰了下透明的光罩,手指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这来来去去让他玩的不亦乐乎, 姬天这样让木回春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内庄庄主,而是一个稚龄顽童。“庄主c庄主?”姬天听到木回春叫他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手指,“木长老坐下说,咱们坐下说。”木回春喝了口茶,深呼一口气,这才说道:“庄主应当也修炼过,知道咱们修真者达到炼虚期便可称为真人。此时寿元足有六百余年。若是修为再能精进,便能像那几位老祖一样,跨越千年而不朽。甚至于五帝,传说中更是活了数千年之久。奈何天道限制,皇朝仅能有四十九位真人。故而老夫达到炼神期巅峰已有数十年,却是毫无进益。” 木回春说的这些情况,姬天以前也听玄凌霄说过。他一直不明白个人修为如何与天道挂钩。按理来说只要境界够了,该突破自然便可突破,哪里会突破不了。况且按照那本真解所言,炼虚也不是那么难以达到的境界。 “庄主修为不够,可能还不知晓,像老夫这种达到炼虚期巅峰的修士,皇朝之内就我知道的都有上千人。只要一达到我们这个境界,就会感受到炼虚期近在眼前,可就是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可望而不可即。”“那这次损失了这么多真人,你完全可以顺势突破啊。”话题被引到这儿,木回春也就达到了目的。 “后来我等才知晓,这真人之位就如同官位一般,只有有了缺,后来的人才能补上去。而凭什么能补上去呢?凭的就是五大族的传承之钥。”这传承之钥姬天更是闻所未闻,“有了这传承之钥既可以晋升至炼虚期嘛?”木回春闻言又是点了点头。“传说有了这传承之钥,便可以沟通天道,以此得到晋升。这也就是为何五大家族的真人都是代代相传且恒定不变的道理。” 姬天这才算明白为何只有五大家族才有真人,而且还是代代相传。“那不知木长老跟我说这话是何用意啊?要知道我虽然姓姬,可是没有那什么传承之钥给你。”木回春摆了摆手,“老夫自然知道庄主没有,可是陛下手中有啊。陛下在大朝之上宣布让天下修真者登记造册备案,就是为了更好地管理修真者。自上次轩辕厅平叛之后,天下四十九真人,至去了有十二个之多,这就空出来十二个位子啊。这些人的传承之钥都在陛下手中,而庄主您又是深得陛下宠爱。天下人现在都盯着陛下手中的传承之钥,老夫自忖没什么能够让陛下青睐的,再加上又不是姬氏中人,故而应该没有机会得到传承之钥。可若是放任自流又觉得心有不甘,所以想让您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这木回春为了突破可是拉下了老脸,对姬天都用上了尊称。姬天也是知道这些名额对于皇帝来说是慎而又慎,皇帝一心要改革皇朝,自然不会再挑那些糟老头子上位。可年轻的俊才大部分都在圣族中,姬氏分支也有不少,姬氏嫡脉则是一个也无。故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心中是何想法。 “木长老言重了,这个忙我可以帮,至于皇帝答不答应我就没有把握了。”“庄主放心,不论此事是否能成,我都愿意帮您隐瞒实情。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益气丹百枚赠与庄主。这益气丹是我根据古方炼制,对炼气期修士来说,可以增进修为,还请庄主收下。”早就听说有这种促进修为的丹药,可是姬天人生地不熟,就连安洛的路都不认识,哪里有机会接触这等灵丹。“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又是说了阵闲话,赢骘才走了进来。“庄主,天使到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寻日里伺候皇帝起居的魏公公。木回春见是此人前来,不由得暗叹姬天好大的面子,同时庆幸自己找上了姬天。“哎哟,这不是魏公公嘛,恕我重病在身,起不得床。没法迎接您了。”魏公公满脸带笑,脸上的褶子全都皱在一起,看着有些吓人。“天郡王客气了,咱们做奴才的哪敢当得起郡王一个迎字。” 木回春的大名魏公公也听过,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生,谁平日里每个头疼脑热的,这修士也是人,修士得了病那比常人更是不同。可偏偏修士中少有喜爱钻研黄老之术的,故而魏公公也是朝木回春点了点头。木回春受宠若惊,赶忙鞠了一躬以示敬意。“陛下听闻天郡王病了,就差奴婢来看看,这天郡王身子是怎么了?” 这话自然是对木回春说的,方才木回春和姬天早就商量好了对策。“根据老夫经验推断,庄主他应该修炼过于急功近利,导致境界不稳,从而使经脉受到损伤。”魏公公闻言一惊,接着便明白过来。想必是这姬天突任内庄庄主,怕修为太低压不住底下人,这才如此着急。“哈哈,修行最忌急功近利,天郡王得此教训,日后怕是会循序渐进,也不是什么坏处。既然是经脉受损,那奴婢就大胆给天郡王修复一下,不知天郡王意下如何。”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这要是被魏公公发现端倪,这可就不好办了。“魏公公,我的伤势经过木长老治疗,依然好了很多,您就没必要费神了吧。”“天郡王有所不知,陛下十分挂念天郡王的病情,又因为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况且奴婢修炼的功法中有一门秘术,最适合治疗这种伤势。” 魏公公话说到如此份上,姬天不答应也不行了。“既是如此,那魏公公就请吧。”“哎,奴婢就放肆一回了。” 魏公公轻运元力朝姬天玄关送去,那一瞬间绽出的气势让木回春为之侧目,没想到这魏公公也成了真人了,不愧被皇帝称为大伴,他怕是天底下皇帝最信任的人了。这么想着,木回春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一件稀世之宝,若是把这宝贝送于魏公公,那自己得到传承之钥的几率应该会大上不少。 魏公公刚把元力送入姬天体内,还没来得及探查,就发觉自己的这缕元力消失不见。这种怪事可是从未见过。魏公公不信邪,此次又加大了元气供应,这次进入姬天体内,稍有感应,便又消失不见。难不成这姬天的体内养着一只怪兽不成?魏公公如此想着,鼓足元力朝姬天送去,姬天闷哼一声似乎是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的元气量,面露痛苦之色。 这次进入有了感应,但魏公公能感觉得到,他的元力没在姬天体内游动一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这还没走到经脉处,就已然没了一半。这可是魏公公晋升炼虚期以来全部都元气量,可是他耗费了大量原元石积攒起来的。他再也顾不上探查姬天,赶忙将元力收回体内。擦了一把冷汗,魏公公这才开口。“天郡王体质异常远非常人可比,倒是奴婢托大了。” 姬天此刻只觉得体内元力滚动,像一条巨龙在身体中窜动,也顾不得再和魏公公寒暄,盘坐运功吸收起来。魏公公见状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姬天出什么问题,连忙告辞。姬天运转真解中的无名功法,说来也奇怪,这功法一运转,体内的压迫之感就少了很多。本来姬天运转一个小周天需要一夜之久,可现在只要他稍动意念,那元力就如指臂使,不过刹那,一个小周天就运转完成。姬天心中只觉奇怪,这种现象按照真解所言,只有炼气期巅峰方可达到。自己修炼这真解之时只觉得艰辛异常,怎么这魏公公朝自己输入元力之后,就如此轻易提升了修为,难道自己可以吸收别人的修为不成? 想到此处,姬天的心砰砰直跳,若是真的如此,那自己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提升修为。若是将修为提升至真解中所述的金丹或者元婴之境,那这天下岂不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他这一番幻想,直把自己弄得心神激荡,一个不慎元力运转失当,噗地吐了一口鲜血,这一下可谓是假戏真做,真就伤了经脉。 “陛下,陛下?”魏公公轻声唤着姬泽生,姬泽生咬了咬有些疼痛的头,用苦茶将玄念德送来的丹药送下。这苦茶提神醒脑,乃是玄念德独有之物,最适合人在疲惫之时喝上一口。“怎么了?姬天那边如何啊?”“回陛下,像是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说是修炼太过急躁,上了经脉。”“哈哈哈,也难为他了,初掌大权难免会如此,没什么大碍就好。” 见魏公公还站在那,姬泽生皱了皱眉眉头,“还有什么事嘛?”魏公公向前探了探身子,“陛下,今天有人给奴婢送礼了。”“大伴啊,每日你收的礼还少啊,怎么这事也拿出来说。”魏公公连忙跪下,“陛下这是冤枉奴婢了,奴婢这不都是给陛下收着呢嘛。”“哈哈,好了好了,朕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这是又收了什么好东西,要拿来给朕显摆啊?” “陛下说笑了。”魏公公站了起来,手一晃就有一个玉匣出现在手中,他双手奉给姬泽生,“陛下,就是这支万年血灵芝。”姬泽生打开一看果然是血灵芝,不由得大喜道:“这是大伴从何处所得啊,朕可是正寻着这东西呢。”见姬泽生开心,魏公公也跟着高兴。“陛下,这是今日在天郡王府上木回春赠于奴婢的。” “木回春?就是那个妙手回春木回春?”“没错,陛下,就是他。”“他怎么会突然给你送礼?”“陛下,您忘了了嘛,这木回春可是炼神期巅峰啊。”他这么一说,姬泽生就明白了。可这传承之钥就这么些,天底下那么多炼神巅峰,自己真的很难取舍,尤其是他现在觉得连自家人都信不过的时候。“他有这份心意,朕便是给他的机会又如何。” “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先是李长庚给我送来了这么一大块极品元灵,又是你给我送来万年血灵芝,这天底下的宝物可真是数不胜数啊。大伴,这李长庚举荐之人叫什么来着?”“回陛下,叫做李靖,听说是左都御史的远房亲戚。”姬泽生闻言不由感慨,“人家的亲戚都是这么有孝心,可你看看我的这些个亲戚,不是想着夺我的位子,就是想着给自己谋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把这个李靖找来,朕要当面见见。” 李靖刚被李长庚拉进御史台,就接到了皇帝的旨意,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次见皇帝没有不紧张的,李靖也不例外。在文华殿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听到侍者传出话来。跟着侍者走入殿内,便见到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中年人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李靖连忙跪下朝皇帝叩拜。如此畏缩之态让姬泽生皱了皱眉,“李卿已是朝廷命官,不必向那等草民一般行跪拜之礼。” 李靖当然知道规矩,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呢。他虽然出身于李县那等偏僻之地,可是极善揣摩人心,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惨死在殷月寒的刀下了,又怎么会跪在这殿前呢。“微臣启奏陛下,微臣以为,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凡天下生民莫不要以陛下为尊。一个人不论是贵族还是黎民,不论有没有官职,都应当给陛下行跪拜之礼。而不是只有在畏惧陛下的权威之时才仓皇求饶。” 听他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姬泽生觉得颇有兴趣。“李卿你且站起来回话。”“微臣谢陛下隆恩。”站起来后李靖仍是不敢抬头,只是偷偷打量四周环境。 “朕看李卿颇有些志向,只是不知李卿有何能力啊?”这想必就是入了皇帝的眼了,李靖当然知道光靠拍马屁是不可能成功的。他从一进安洛就四处收集消息,再加上从李长庚那里获得的大量情报,他深知眼前这个陛下心中所想。知己知彼自然百战不殆。“陛下,微臣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微臣知道陛下心系家国天下,可是有很多人都不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认为陛下是个暴君,还认为陛下发动战争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但臣知道陛下心中想的是长痛不如短痛,那四大圣族就是我皇朝的四个瘤子,今日不除,他日更是难以清除。故而微臣对陛下的深谋远虑感到敬佩。微臣有一些想法,不知能否入得陛下法眼。” 就在李靖面圣时,天郡王府内姬天已经躺下。等到他熟睡后。赢骘和木回春合计了下,赢骘返回内庄,木回春留下照看姬天。等赢骘走后,姬天坐了起来。“庄主你这是?”姬天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说是他心中疼的要紧。若是没有那一阵心神激荡,姬天此刻已经是炼气巅峰境界了。可就是因为那一阵心神激荡,导致元力逆流,他不但得运转元力疗伤,同时还要平复心境,最终自己的境界稳固在了炼气后期。 “木长老,咱们可以推心置腹一下,虽然我知道你从魏公公那边也搭上了线,可是咱俩之间的协议还是作数的。这双管齐下不是更为保险嘛。跟你说句心里话,赢大哥那边应该是受人之托监视着我。我不知道是皇帝还是旁的什么人,但我绝对忍受不了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身边。木长老 ,我没有逼你站队的意思,有时候作壁上观不是更为稳妥嘛。若是您将来真的成了真人,我还得多多仰仗您呢。” 木回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庄主玩笑了,老夫定然会对庄主之事守口如瓶。”姬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如此,木长老也去歇息吧。”等木回春走出门后,姬天换了一身夜行服朝着南城奔去。 在南城辉煌的灯火映照下,姬天很容易就找到了那玄凌云所言的九州当铺。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脱了夜行服,换上那身明黄劲装,不知从何处鼓捣出一把扇子,大摇大摆地朝那九州当铺走去。“这位爷不好意思,咱当铺打烊了。”姬天刚进门,伙计就来了这么句。姬天眉头微皱,故作不满道:“打烊?不是饭馆不是客栈的打什么烊。” 见姬天不像好惹的主,那伙计也不敢顶嘴,只是不住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爷,咱们当铺的规矩就是这样,要不您明个请早?”“什么?你叫也爷明个来?爷我就要今天当东西,你们掌柜的呢,把他叫出来。”伙计没想到这厮纠缠不休,没柰何只好朝里面跑去。跟着伙计来的是一个肚皮溜圆的胖子,看着很是喜庆。 这胖子朝姬天抱拳说道:“这位爷请了,我是这当铺的掌柜张有钱,不知这位爷是要当什么东西?”不姓赵而姓张,莫不是玄凌云记错了?还是自己听差了。“爷我这东西,要等你们赵掌柜来了才能拿出来,你还不够格。”“赵掌柜?”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这位爷,咱们这当铺就我一位掌柜,没有姓赵的掌柜啊。”三人均是一头雾水,“我不管,我听人说过,你们这就这赵掌柜最识货,我就要找赵掌柜,见不到他我还就不走了。”“这”张有钱眼珠子一转,朝伙计挥了挥手,“你去给这位爷上茶,我先伺候着,” “等伙计不见了身影,那张掌柜瞬间变得无比严肃。”他坐在姬天对面嘛,死死盯着姬天。“不知道这位爷从哪听说咱们这有赵掌柜的啊??”姬天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没找错地方。他指了指北边说;“内庄,北院,大狱。”三个词每个词都让张有钱心中剧烈跳动一下,“昔时坎求道天地间,江山同我共流连。”“若是飞鸿惊天现,愿与陛下再比肩。” 眼见能姬天能对的上暗号,张掌柜激动地站了起来。“九州盟乾盟下属执事见过道友,不知道友是哪个分盟的,来此有何事啊。”“我是当今陛下的义子,御封的天郡王,内庄庄主姬天。”姬天没说出一个身份,张有钱的脸就白一分,直到最后竟是毫无血色。只见他双手抱拳就要朝姬天见礼,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一柄匕首出现在手中,直直地朝姬天刺去。看不出来这张有钱身躯如此肥硕,却还是个修武者,看他这架势应该是演武巅峰的修为,这可是了不得,差一步就是神武高手了。 以姬天现在炼气后期的修为,是怎么也挡不住张有钱这一下的。张有钱也是要以命相搏,发现姬天只是炼气修为后,不由得面露喜色。姬天在叶城时也是修过武的,只是他实在对修武没什么兴趣,只是练到演武期就没继续精研。就是因为有着以前的底子,他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见姬天居然躲过自己的偷袭,张有钱也是一愣,接着一个猛虎下山,那肥硕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姬天扑来。躲过惊魂一击的姬天自然不会像方才那般狼狈,他本可凭借演武期的修为和张有钱对着干,可不知道张有钱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一般修武者面对修真者会吃亏的原因就在于距离,修真者可以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而修武者除非是善射者手持神弓方可做到。 如果近身姬天自忖就算打不过张有钱,也能自保。可他一时技痒,想起了那本真解中的术法。虽然他没有试验过,可眼前不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对象嘛。真解中炼气后期可修行三种术法,一曰困,名为锁灵,用处和束元绳已经玲珑锁差不多,只不过功效比玲珑锁差多了,施法者面对的敌人跟自己修为差异越大,此术效力越强,同理,若是敌人修为超过自己,则毫无用处。二曰遁,乃是一门轻身之术,此术号称能够让施法者日行千里,同样消耗元力也是海量。此术炼气初期就可修炼,可姬天每日出去都有雪儿乘骑,就没有学过。三曰隐,是一门隐匿功法,这个需要等到炼气巅峰方可修炼。 他默念锁灵法诀,同时手中掐诀,张有钱哪能让他得偿所愿,只是姬天太过滑溜,根本无法近身。眼见如此,张有钱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灵光闪烁的细针,看起来和寻常女子绣花的针一样,可姬天看在眼里心猛地一跳。这绣花针上的气息让他觉得极为危险。他连忙喊道:“赵掌柜,咱不开玩笑了,我是从玄凌云那里来的,是他叫我来的。” 张有钱哪里还肯信他,咬破中指挤出一滴精血涂满绣花针,那针得了他的精血仿佛活过来一般,将精血尽数吸收。张有钱面色苍白但神采奕奕,就要将绣花针朝姬天抛去。只见姬天那边已然完成术法,大喝一声“疾”,张有钱就被定格在那一刹那,再也动弹不得。看着张有钱手中那还在挣扎的绣花针,姬天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果然与任何人战斗都不能小觑,他能感觉的到,若是张有钱将那针抛出,自己此刻怕是已经倒地身亡。 歇息了片刻姬天走到张有钱身边,手中携着元力将那绣花针取下。谁知那绣花针刚一离开张有钱的手,就朝姬天手中钻去。顺着姬天运行元力的脉络直插姬天的玄关。这一下可把姬天吓得神魂出窍,要知道玄关可是修士命脉所在,也是修真元力的根基。玄关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修士根基不稳,修为再高也似那空中楼阁,说倒也就倒了。 姬天疯狂运转元力去堵那绣花针,可那元力见到绣花针如同油脂碰到铁烙,皆是融化开来。眼见那绣花针逼近玄关,姬天心中那个懊悔。好不容易他死而复生,还以为是上天垂青自己,让自己得以修炼。这才刚刚入门,就遇到这等事。早知道一开始就好好跟着张有钱澄清,哪知道自己就是想试探下对方,就落得如此下场。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真是无数,自己还是太过小觑天下人了。 就在姬天坐着等待命运之际,那绣花针在姬天的玄关处停了下来,似乎是畏惧着什么,不敢进入,只能绕着玄关不断转圈。眼下玄关算是保住了,可威胁却还是存在。姬天瘫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衣服,不由得苦涩一笑。这算是他人生中第二场战斗了,他每次战斗都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狈,看来以后遇事还是讲道理的好。 他挤出一丝元力将张有钱解开,“你这人好不晓事,我都解释了你还要出手,真是何苦来哉。”张有钱此时也看得出姬天此来并无恶意。“我这人胆小,你这一下子把我吓着了不是。你真是玄凌云派来的?” 姬天白了张有钱一眼,“当然了,到时候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所有圣族嫡脉都会在那时候被放出,你要通知你们总盟派人手来接应这些人,要是有所闪失,这些就都没命了。”张有钱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同时他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姬天,姬天被他看得发毛。“你盯着我作甚?”张有钱赞叹地说道:“你的修为在一真是深厚,我曾经用那混元针偷袭过炼神期修士,没想到你居然硬是抗了下来,真是佩服佩服。” 提到这针,姬天来了兴趣。“你这混元针,现在可还在我体内流窜呢,你有什么方法取出来么?”张有钱胖手一摊,“这玩意是我在一处古墓发现的,我也只是揣摩出了用法,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你挡住了,可惜我这么一件杀手锏就没了。”“你还可惜,我都差点没命了,这玩意随时都会让我修为尽毁,我哭都没地哭去。”见他这么说,张有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不知觉就过了几天,张天宇被李长庚叫御史台大骂了一通。“你说说你,又不是你自己的东西,还那么抠,现在好啦,人家拎着一具尸体给你送来,你高兴了?”“李老哟,我当时见那姬天眼睛都冒绿光了,本以为这事情这么着就可以了,谁能够想到会是这样。”张天宇一脸委屈坐在椅子上。 “上面说了要找下家,刚巧这姬天就送上门来了。我们有刚巧打听到他缺钱,就让你给送去,你倒好,送东西送一半。你把人家当土豹子,这下好了,被土豹子玩了。我警告你张大族长,这姬天一定要成为咱们的人,这两日我会安排一下,借着他生病的理由,让他也见见咱们的实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郡王姬天生病的消息传遍了安洛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位皇帝身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一下子就成了安洛城的名人,据说连那魏公公都去探望过这位天郡王。 “好好好,赵大人的心意我就代郡王收下了。”“哎,那就劳烦赢庄主了,以后一定多走动走动啊。”“好好,您放心,以后少不了麻烦您的。”送走了这位赵大人后,赢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自嘲地笑了笑。他这一个内庄副庄主,虽说品级不高,可是权势还是不小的,如今竟然做起了这种迎来送往的事儿,也不知是这世道变了,还是这人心变了。 “送走了?”赢骘刚走到后堂,就见到到姬天正坐在一把黄梨花木的圈椅上,翘着二郎腿正品着御贡的云雾,自从那次在听月轩喝过这茶后,他就爱上了这一口。“送走了。”赢骘坐在了姬天对面,虽然口渴但是没有动桌上那杯茶。说心里话,他有些不适应。不是不适应新的身份,而是不适应姬天的转变。 姬天一个从叶城来的皇族远亲,按照常理来说,忽登大位,初掌权力,要么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要么是极度膨胀为所欲为,可从姬天身上他没有看到这两点。反倒是异常的冷静,冷静到似乎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一般。若说半个月前,他刚认识姬天那会,还能看懂姬天,那么现在他就是一点都看不透坐在眼前的这位庄主。有时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岁将近小一半的年轻人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他现在有些后悔答应那人的要求。 “今天已经是第十九位了吧。”轻轻吹着茶碗中漂浮在面上的茶叶,那茶叶随着姬天的吹拂不住流动,他眼皮都没有抬问着赢骘。“是的,也不知这是怎么了,这几天就没消停过,这人是不断地往您这儿涌。我大概算了下,安洛城排的上名号的,除了那些个真正的大人物,基本上都是亲自来拜见您。对了,这是那赵大人送来的心意,您过目一下吧。” “放那吧。”姬天仍旧没有看向赢骘,只是抬了抬下巴,似乎对那心意也不甚感兴趣,这和他之前看到张天宇拿出的心意时那幅模样可大不一样。既恼火姬天的态度,又诧异姬天的表现,赢骘放下手中那一簇鲜红的珊瑚后,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出去。眼见赢骘真的走了,姬天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血珊瑚,可还是忍住了上前品鉴的冲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知道自己很受皇帝喜爱,至少明面上是如此。可皇帝喜爱的人不在少数,姬文兮c二皇子甚至是玄凌霄,在皇帝眼中都要比自己重要,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的。初来安洛,他除了玄念德几人外,旁的一个不识,就算是当了内庄庄主,可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都来看望自己,他能从中嗅到阴谋的气息。眼见着满屋子奇珍异宝,又想到郡王府已经塞满的库房,姬天只希望这种阴谋多多益善。 第二天一大早姬天就进宫面圣,他身为内庄庄主,可以在任何时候面圣而不需要通报。皇帝姬泽生此刻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朝服,听到魏公公说姬天求见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朕还以为这小猴子多有耐心呢,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就忍不住了。把他叫进来吧。”姬天可没想到皇帝此刻衣衫不整,还好二人中间隔了道珠帘,叫人看的不太真切。 “天儿这么急着寻朕,可是事情办妥了?听说你生了场大病?这修行之道可不能心急啊,回头去太医院领些修炼的丹药,咱们一家人没必要客气。”姬天照例朝皇帝鞠了一躬,也不敢仔细打量里面的情景,只觉得此刻突然十分思念十一。“儿臣谢父皇挂念,儿臣的身体已无大碍。那玄凌云和凤舞天已然答应了儿臣的要求,同意将冰魄剑和炼虚灵魄奉上。”“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办事就是干脆利落。”姬泽生笑着从内殿走了出来,此刻他只是简单地穿了一件朝服的内衬,看起来还算宽松。 “父皇,那玄凌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他说一定要您放了所有圣族嫡脉,才肯交出宝物。”姬泽生本来大好的心情立刻被坏了兴致,脸上透出厌恶之色,似乎只要那玄凌云在他面前,他就会将其大卸八块。“那你是怎么回的?”“儿臣答应了他的要求。”“什么?姬天,你可知这些圣族嫡脉都是朕的心腹之患,若不是为了不使朝庭大局动荡,不使复地再生变乱,朕早就将他们五马分尸了。那玄凌云也是胆大包天,他不知道朕想要他的东西随时都可以要嘛,还敢提出这等条件,当真是不知死了。” 果不其然,皇帝心中还是极度厌恶圣族的。姬天自忖心中计较的没错,胆子顿时又大了不少。他连忙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黑底云纹的光华大理石地板,一股冰凉从额头直透心底。暗叹一声皇宫的奢华,姬天接着辩解道:“父皇莫虑,儿臣早有计策,既可以让他们正大光明的把东西送来,又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喝了口茶的姬泽生平息了下自己的愤怒,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非常容易情绪化。“你且说说。”“回父皇,儿臣是这样想的,您在下一次大朝时,公开宣布将这些圣族嫡脉放了,然后和北边联系交接他们。等交接完毕后,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伏袭杀,届时就算他们死了那也是死在玄武一族的手里,跟父皇毫无关系。这样一来既可以除掉这些圣族嫡脉。又可以让余下的圣族心生疑虑,互相怀疑。那些复地之民看到圣族之间相互攻讦,定然会对他们失去信心,而他们私底下的那些阴谋也会不攻自破。” “好。”姬泽生拍了下大腿赞叹道,“我儿不愧是天纵其才,不过有一点得提前告诉他们,只能按照朕规定的路线前往交接地点,而且这地点只有你我父子知晓,以防这些叛党半路被人救走。”姬泽生不愧是天性稳妥之人,也难怪他忍了一百多年才实施自己的计划。姬天心中波涛起伏,可面上却是丝毫不变。“父皇才是深谋远虑,思虑周详,儿臣还需要多向父皇学啊。”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早膳吧。”魏公公闻言赶忙吩咐几个小太监端着早膳进来。青金石的圆桌倒是没有摆满,不过加上那些繁杂的琉璃器皿,倒是显得琳琅满目,让人不知从何处下口。见姬天拿着象牙筷子显得很不自在,姬泽生大感自己没看错人。“啊哈哈,天儿第一次在宫里用膳吧,来来来,随便吃。” 吃过这一顿并不是很美味的早膳,姬天浑身都不自在。好容易等吃完了,姬天赶紧从怀中递出一张折起来的纸,“还请父皇过目。”姬泽生有些讶异地看着姬天,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张不大的纸被折了十几层,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蝇头小楷。“天儿,这是?”“还请父皇恕罪。”姬天这次只是半跪着,“这是儿臣这些天来所收的所有礼单,儿臣不敢私自留下,这才敬献给父皇,以求父皇定夺。” 姬泽生将礼单仔细地浏览了一遍,上面何人何时送的何礼写的是一清二楚,有的就连皇帝自己都觉得惊讶。“啧啧啧,朕居然没想到,朕的臣工们这么有钱,这么有钱,啧啧啧,大伴你也看看。”皇帝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将礼单重重地掷给魏公公。那礼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魏公公赶忙跪在地上捡起后察看。 “陛下,皇朝文官俸禄不足以供应他们如此开销,他们定然是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才有如此财富。”姬泽生闻言摇了摇头,“都起来吧,有些情况朕不是不知道,不是前不久才把张家办了一批嘛,可这贪婪是人之本性,他们只要做的不过分,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看看,这礼单中的东西,荆州的南珠,东海的青鳕,兖州的翡翠,南海的珊瑚,有好些东西朕这都不见得有,朕不怕他们贪,就怕有人在背后养他们。天儿,你给朕把这些人盯紧咯,那些东西你随意使用,日后但凡有人再向你贿赂也无需向朕汇报,朕相信你。” 完成了所有目的后姬天心满意足地出了皇宫,不曾想出宫时有人恰巧进宫,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在意。他瞅着宫门口一个黎民摆着的面片儿摊,顺势坐下要了一碗。这御膳精致倒是精致,可是吃起来总是绝对索然无味,还不如吃上这一晚面片儿实在。姬天刚吃上,就听得有人问道:“这位小哥,对面有人坐不?”姬天也没顾着看来人,只是摇了摇头。 那人坐下也要了碗面片儿,看着姬天吃的极香,不由得感慨道:“这面片儿老夫吃了十几年了,每次上朝都要来着儿吃一碗,可惜啊可惜。”像是故意要跟姬天搭话,姬天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人。那人一身青色官服,看着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不过在皇朝向来不是以相貌看年龄的,说不得这位都几百岁了。这人满头白发,没有留须,跟当下流行的美髯风有些格格不入。他双目绽出光芒,旁人不论从何处看去,去总觉得这人在看着自己。他皮肤光滑就如同丰华正茂的少女一般。此刻的他正拎起下襟束在腰上,丝毫不见朝廷大员的雅度,身上倒是充满了江湖气。 “这位大人何以言道可惜呢?”见到姬天答话,李长庚不由得心中一喜。“哎,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老夫在朝为官,下朝便是民了,何来大人一说呢。这再大的人,不也得吃喝拉撒嘛,就算是真人,也逃不了红尘哟。”姬天听他话中有意,又不知道他的底细,于是不再回话,只是看着他。 “小哥可知最近陛下极为宠幸一个人。”皇帝最近宠幸的人?姬天自忖这这老头不会是针对自己来的吧。“不知道,还请大人赐教。”见姬天还是以大人相称,李长庚就知道他误会了。“小哥莫怪,是老夫没说清楚。这么跟你说吧,陛下最近和一个新进大臣走得很近。这大臣呢,是个投机逢迎之辈,居然捣鼓了套什么礼法,至于这面片儿摊嘛,就是因为这礼法所以不能再开了。” 这话就让姬天听不明白了,从这老者的话中得知,想来他是认识自己的。到底他是有意而来呢,还是无意偶遇,这就不得而知 了,而且他跟自己说什么新进大臣,着实让姬天一头雾水。“还请老丈赐教,这礼法跟面片儿摊有什么关系?” 姬天上道,李长庚自然不敢怠慢,“这大臣说,安洛城内这种大小街摊影响皇家威仪,日后就不准再开了。”那摊主刚把滚热的面片儿端了上来,听到这么一句慌了手脚,差点把那汤撒出来。姬天眼疾手快扶住摊主接过汤碗。“这位大人在上,不知方才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摊主也不顾地上还有积霜,跪在地上问着李长庚,李长庚叹了口气扶起摊主。所谓睹物思人,李长庚昔日落魄之时也是吃过百家饭的,更是懂得人情冷暖生存不易。“小哥,你看看这些黎民,天不亮就推着车在安洛城甚至是卫城外候着,等到大臣们上朝时,才来皇城边上挣一口饭钱,若是真的让那劳什子礼法颁行,这些人又当如何生存。” 姬天瞅着那摊主身上的麻衣,那双粗糙的脸在寒风中通红通红,长满老茧的双手皴裂出一道道细纹,一旁推车上的汤锅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转瞬间就消失在夜空里。他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李长庚来的突兀,让他不得不防。“你说的那人,我也不大了解,不过若是那人既然能提出这礼法,就要对因礼法产生的一系列问题负责。”说罢这话,姬天扭头便走,也不做停留。 “这位小哥?这位小哥?”摊主见姬天要走连忙叫住他,“你还能没付钱呢。”姬天尴尬的回头就要掏钱,可他这辈子也没花过钱,他掏出身上最小的一张十两金票,直把摊主看的眼睛发楞。“算了算了,这位小哥的钱老头子我来付吧。”李长庚说着往那摊主手中塞了一小块银子,握了握那摊主的手。 姬天可没想过平白无故因为一碗面片儿汤就欠了别人的情,可他虽然对这些尔虞我诈看得清楚,有些人情世故确实不大明白。到底是年轻人,缺乏沉淀。在姬天说了句下次一定还你之后,李长庚在心中感叹,这撒下的网差不多该收了。 李靖近来是春风得意,自从他一番巧言说动姬泽生后,姬泽生几乎是每日都召他入宫聊天。这般恩宠在李长庚看来颇有些不屑一顾,他认为皇帝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兴致去了,也就没这份闲心了。可后来的日日召见让他想起了他当初被姬泽生一手提拔时的情景。若是真的赏识李靖李长庚也不至于那么生气,毕竟李靖是自己一手引荐的。谁想那李靖面对自己居然趾高气扬,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摆明了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李长庚的心里在生气的同时还夹杂着几分嫉妒。 往日的小朝是没有李靖的位子的,可今日李长庚一进殿就看到李靖在殿中候着,这幅情景让李长庚心中咯噔一下。“诸卿到了吧,朕今日给诸卿引荐一位青年才俊。”皇帝迫不及待地将来李靖推了出来。 “李靖,是左都御史李长庚的侄儿,为人机敏,有谋略。朕这几日同他攀谈后,觉得深受启发,决定拔擢他入中书省为国效力,诸卿意下如何?”这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文华殿内瞬间炸开了锅。那中书省是皇朝中枢,管理天下大事。可以说除了修真者不归他们管之外,剩下的兆亿子民全都在他们的管理之下。现在中书省内除了五位大学士之外,还有十几个刀笔吏,别看这小小的刀笔吏,放出去最少也是三品大员。故而中书省的位子一直都让人眼热。现在皇帝突然要拔擢这么一个人入中书省,怎么会不引起非议。 这时候绝大多数大臣都认为这李长庚的手伸得太长了,这李氏已然有李德功当了宰执,又有他左都御史这个坚实的基柱,还不罢手。自然没有人敢去和李德功吹胡子瞪眼,更何况就算这样做了他老人家也不一定看得到听得清,一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李长庚,谁让这是你李长庚的侄子。李长庚看着这一双双敌视他的眼睛,心中那个憋屈真是无处可发。 早知道这李靖如此行事,他打死也不会举荐这么个中山狼。“吵够了嘛?”皇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群臣中间却是如同雷击一般。李德功颤巍巍地举了举手中的玉圭,“陛下,李靖资历尚浅,而中书省内官员都是久经官场历练才得以拔擢,若是突然将其提拔入中书省,怕是众人心中不服,对李靖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李德功眼睛迷糊心门却是敞亮,姬泽生又是何尝不知如此行事的后果,但他要的就是这么个结局。以前四大老祖威压还在的时候,那时的群臣可谓是群乖巧的绵羊,那时候他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这些官员没有丝毫违背他的意思。他本以为打倒了圣族就可以高枕无忧,接下来只需要集结兵力兼并九州即可。所谓帝王之道,在于把握平衡。以前大家都被压着,可谓是同甘苦共患难,而今大山一去,就变成这般局面。或许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的,只是他没发现罢了。当初的绵羊慢慢露出了尖利的牙齿,让他觉得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尤其是姬天将那份礼单呈到他面前时。 虽然眼前这些人在礼单中没有出现,可下面那些人不乏是他们指使的。他望着底下稀稀散散站着的官员,不知道自己还能信谁。或许李德功算一个,但他太老了。又或许李长庚算一个,毕竟他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又有个李靖招自己喜欢,会不会自己太过偏宠李氏一门了。姬泽生脑中思虑万千,底下人也就等着皇帝裁决。有那么一瞬间,姬泽生真想将这些官员全部杀了,换一批新血。可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不能着急,皇朝上面已经乱了,下面不能再乱了。“着李靖入中书省,暂不授职,一应事宜等朕圣裁。” 李靖倒是没有想太多,在他眼中只要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就不需要担心其他的。而以皇帝的性子,绝对不会拒绝他提出的意见。李靖是最后一个走出文华殿的,他细细感受着这黑底云纹的地板,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站在这里。 “李大人,恭喜恭喜啊。”李靖没想到还有人没走,朝文华殿门口瞧去,只见李长庚正在门口站着。“哟,李总宪,别来无恙啊。”“不敢不敢,李大人独具圣恩,岂是李某人能够攀附的。”李长庚向来是个好脾气,这是整个安洛乃至于各州郡都认可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左都御史跟别人吹胡子瞪眼。可李靖做到了。 “不要以为有了陛下恩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的人生路还很长,莫要自误。”半是威胁半是警告,李长庚说完此话后,拂袖就走。却听得身后传来李靖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啧啧啧,我怎么就闻到,李总宪的话中有一股子酸醋味啊,哈哈哈哈。” 又是两日繁忙,终于等到了下一次大朝,大朝以前每逢十五举行一次。自从改元圣武之后,便是每逢初五c十五c二十五举行一次。大朝之繁杂不再陈述,只说那官员依次列开,又是在那里浑浑噩噩的等待。 此次姬天也有幸进入文华殿,只是站在了最末处。虽然站得远,但是进来的大臣们皆是对他报以微笑,大家乐呵呵地说着客套话,一堂和谐氛围。姬天仔细打量着这文华殿内的大臣们,这些皇朝的顶梁柱,每一个看着都是那么的威严赫赫,可却都要对着那龙椅低头,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让这些官员低头,那将是何等的威仪。 脑中想着这些大不敬的想法,不一会儿就等来了姬泽生。姬泽生落座后,魏公公便宣布大朝开始。这次大朝显得有些着急,姬泽生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诸卿,本次大朝议事颇多,首先便是上次大朝所议修士登记造册一事,此事推行非常缓慢,修士们大多不愿来朝廷备案。朕可以理解,但绝不宽容。朕重颁一诏,昭告天下,凡主动登记的修士,便有机会参与皇朝在圣武二月举办的求真大会。此大会以分作比武和比艺两项。比武者比手段高低,比艺者比的便是丹c器c术c阵c符c御这六艺,朕将此次清除叛党多出来的九枚传承之钥当做此次求真大会的奖励,比武三枚赠予三甲,比艺六枚,赠予六艺头名,以此激励天下修士。同时皇朝设立太学,由护国公与卫国公担任太学博士,同时朕会将麾下所有真人发往皇朝各州郡,在各州郡成立相应的太学分院,由炼虚期修士担任博士,炼神期担任祭酒,凡在太学任职者,可按月领取元石。另太学不止为修士提供学习的机会,修武者,士子同样可入太学,其规格品级与修真太学相同。凡我皇朝子民,均可根据资质品行入学,各太学一应开支由各地官府拨银支持,入学者均享朝廷补贴。皇朝同时成立六艺司,鼓励修士前来任职,根据修为以及水平高低,按月领取元石,不为朝廷效力者,将再无元石供应。” 姬天有预感这次大朝会发生点什么重大的事,可没想到这事情太过重大。皇帝的话一出口,没有想象中的轩然大波,群臣静悄悄的,静的如同一摊死水,静的可怕。“老臣赞同陛下决议,老臣亦代天下苍生感念陛下恩德。”敖天赐首先带头说了句支持的话,玄念德虽然有点不适应,可为了冰魄剑,也站了起来表示支持。 有了这两位支持,再加上皇帝掌握着其他真人,修真者这一块便无人在反对。若是光涉及修真者群臣们自然会欢喜雀跃,因为这就代表了任何人都有机会修真。以前是不管你有没有天资,出身门第最重要,现在太学一成立,大家都可以去试试,修成了自然好,修不成也没啥损失。就算是再涉及修武者,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多几个武官征战沙场,皇朝之大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可允许所有人都入太学学习诗书,这就让他们有些不安, 仍旧是李德功第一个站出来,似乎是没瞧见皇帝阴沉的脸,老大人缓缓说道:“这修真者追寻天道,学成可任职太学及六艺司,修武者追求力量,学成可征伐沙场,不知陛下如何安置这些士子呢?” 姬泽生此刻真想从龙椅上跳下来,抢过李德功的拐杖狠狠地敲他几拐杖。沉下心来,望着底下如同一摊死水的官员们,姬泽生将声调提高了八度,接着宣布,“方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选拔人才也当不拘一格,从前的举荐制极大地束缚了朝廷选拔人才的范围,不符合现在的局势。更何况谁说修真者不能当官呢?谁说修武者不能从文呢?只要符合朝廷用人标准,那朕就用,不符合标准者当立即清退,贪赃枉法者,交由有司处理。诸卿听明白了嘛?” 这对于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对于现在照在朝堂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当即朝臣呼啦啦的跪下一片,请求姬泽生收回成命。姬天大概看了下,除了自己之外,唯有卫国公c护国公稳坐不动,李德功c李长庚c玄凌霄以及他现在还不认识的李靖和几个寒门出身的官员站着。 “陛下当真是自皇朝开创以来最伟大的皇帝,即便是黄帝陛下也不能及陛下今日这番功德,臣,臣真是激动地无以言表。”李长庚反应最快,说出来两句话来竟是声帯哽咽,使闻者无不感动。李靖随后也是表示支持。至于李德功,像是睡着了一般,既不吭声,也不反对。 “朕意已决,诸卿无需再劝。李靖,你接着宣布下一项决议。”李靖闻言当即遵命。“依据陛下功德,皇朝礼法已然不适合当朝形势,我已联合诸生共同商定了一套礼法,经陛下御览后于今日大朝公告天下。此礼法将规定上至亲王国公,下至贩夫走卒,遇何人行何礼,遇何事行何礼,遇何时行何礼。凡皇朝子民,皆应遵从此礼法而行,若有违背,轻则罚银,重则流放。” 那李靖当即宣布了礼法中规定的条条框框,姬天听着只是头大,现在终于反应过来那天早上,李长庚说的就是此人。这礼法的规定让玄念德已经敖天赐心有不满,但二人何等人物,岂会在乎这些虚名,能忍也就忍了。 偏偏有人忍受不了,李长庚不等李靖说完就跪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哭的那是叫人心碎。“陛下啊,这礼不可改啊,这是黄帝陛下所定的规矩啊,不能变啊。”他这一跪,那几个寒门官员也跟着跪下。提起黄帝,姬泽生眉间都能夹住豆子了,他这一辈子最想超越的就是他这位先祖,要不他也不会将姬天收为义子。也许是觉得此生无法超越,找这么个义子也能聊以安慰。 于是大朝之上又少了个站着的人。姬泽生接着冲姬天喊道:“天儿,你接着宣布有关圣族叛逆的决议。”姬天站了出来,大声朝着百官说道:“经父皇与我决议,圣族叛逆玄凌云c凤天舞献宝有功,特意释放所有圣族嫡脉子弟,于三日后由本王押解众人前往冀州与玄武一族交接。”他这边刚说完,玄凌霄倒头跪下,“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 又少了一个站着的人,姬天不由得感慨道。现在只剩下他自己,李德功,李靖和那二位了。姬泽生见到满朝皆跪,不由得火从心头起。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本来握着龙椅的手此刻已经握住了腰中的宝剑。他强忍着不大开杀戒,接着吐出让姬天也浑身冰冷的话。“朕决议,册封黎民十一为皇朝皇后,诸卿可有异议。” 姬天不可思议看向皇帝,发现皇帝此刻也在看着自己。他们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意思,接着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姬天正想学着李长庚跪下嚎哭,就听到那边李靖已然如此做了。“陛下啊,此举于礼不合啊,这礼法初定,当自陛下开始遵行,陛下何以自毁礼法啊。”姬天本以为这李靖是个全心全意站在姬泽生那边的人,没想到为了这部礼法他不惜违抗姬泽生,看来这礼法也不一定没有好处。 此刻姬天忍着腿肚子上传来的哆嗦,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激动,同时他瞥到坐在铜椅上的玄念德也在朝他微微摇头,一瞬间他便明白了,玄念德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为什么十一会背叛自己投入皇帝的怀抱呢?这让姬天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有机会得当面问问十一。 此刻文华殿内,两位国公坐着如同两尊雕塑一般,李德功和姬天呆呆地站着,剩下所有官员都跪倒在地。姬泽生长出了一口气,慢慢从众官员身上扫过,似乎要把每一个人都记在心底。“今日所议之事,由李德功拟诏颁行,若有人再敢议论这些事,杀无赦。”一句杀无赦让所有人都觉得脖颈一凉。 “好了,都起来吧,宣扬州州牧觐见。”魏公公轻蔑地看着众官员,接着喊道,“宣扬州州牧妘元贞觐见。”众官分列两边,给来使让出道路。这妘元贞的名声众臣都听过,是扬州王姬世界手下最为信任的心腹,没想到姬世界一死,这家伙就立马转向了。 虽然不屑于他的人品,但正因为他的叛降,让皇朝少费了不少兵力。那妘元贞显然是做过一番准备,上殿之后居然用上了新礼法,从进入殿门一直到殿中,那是三跪而九叩,每一次额头的与地板接触都会发出砰的沉重响声,到了皇帝面前跪下后,妘元贞的额头已然是一片紫红。“罪臣妘元贞携扬州图志及印信参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妘元贞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他有着南方特有的白皙皮肤,配上那一头棕色的长发,显得极具美感。如果非要将他与一个人相比,那就非姜绝之莫属。这二人一个热情,一个冷峻,一个温柔,一个严厉,若这妘元贞是个女儿身,倒和姜绝之是个绝配。 他这一番举动让姬泽生面色稍微好了点,李靖见状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聪明睿智,但一想起皇帝要取一个黎民为妻,又是头疼起来。“妘元贞,你是个忠心的,以前你在姬世界那个叛逆手底下,真是受了不少苦楚啊,朕仍旧封你做扬州州牧,你要在扬州之内实行新法,若是办的妥当,朕升你入中枢。”“微臣多谢陛下恩典。” 等妘元贞站到一边后,皇帝刚想宣布退朝,从大臣堆里站出一个人,“陛下,祖宗之法不可毁,黎民不可轻信啊陛下,陛下莫要忘了黄帝陛下的训言,若是陛下坚持要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微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上。”说罢就要朝那紫金柱上撞去。 “爱卿且慢,莫要激动。”姬泽生温声细语劝说住那位大臣,细细一看才发现是张家的一名官员,位居三品度支部尚书。姬泽生走下皇位,握住这位张尚书的双手,“朕不曾想朝中还有像张大人这般忠贞之士,朕一定要重赏张大人。既然张大人如此感怀黄帝陛下的恩德,那朕就赏你去见黄帝陛下吧。” 本以为姬泽生改变主意的官员们纷纷后悔自己怎么不是那个被皇帝握住双手的人,可随着姬泽生持剑劈向那张尚书之后,全场皆惊。姬泽生继血溅轩辕厅之后,又做了件前无古人的壮举——血染文华殿。 鲜血一滴滴地顺着宝剑滴向那黑底云纹的地板,皇帝手提张尚书那还未闭目的头颅,环顾四周。“那么,还有谁愿意跟张大人一起领赏的,都站出来吧。”姬泽生邪魅的笑容让人能闻得到血腥味,那些大臣们玩弄权术有一套,可谁见过这般架势。方才争相雀跃的劲头如同鲤鱼跳龙门一般,现在立马转变为害羞的小鹌鹑一言不发。 “那这次大朝之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你们中间还有人敢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让朕知道决不轻饶。散朝。”魏公公扶着姬泽生朝后殿走去,只留下了朝臣们乖巧地从文华殿退出,甭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现在没有人敢反对皇帝。 姬天搀着玄念德出宫,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言语。等走出宫门之后姬天看到了姬文兮正在马车上等着玄念德。而雪儿见到玄念德亲昵地凑了上去。“嚯,好久不见这家伙,居然又胖了一圈,看来你那油水还是不少的嘛。”“你知道那事吧。”玄念德有些不解,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你知道十一嫁给皇帝的事吧。”玄念德闻言抚摸雪儿的手也是一滞,艰难地点了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