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疆域》 第一章风波起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身材消瘦的张季走过夏禹村前的青石小道,来到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旁。 “这就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啊。”他自语道。 微风吹过,带走空气中一丝燥热,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一丝疲惫。 他顺势依靠在路边的一颗桐树上,听着耳边传来的蝉鸣声,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啊!” 他嘀咕一句,可看到天空上盘成圆圈的九颗太阳,他又暗自苦笑摇头:回不去了。 张季是十年前出现在夏禹村的,至于怎么出现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记得当初他赶回老家收秋,正在地里掰玉米时,酷热的高温让他头脑一阵眩晕,当他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陌生的夏禹村。 庆幸的是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颗玉米棒子,靠着这颗玉米,这些年他通过承包镇上刘财主的二亩薄田才算有了眼前成片的收获。 十年,已经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在这片无亲无故的陌生世界他努力的活着,村民的冷漠,刘财主的苛刻,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就是眼前这片高产而又是独一份的玉米,能不能翻身,能不能娶上一门亲事全靠它了,并且这也是他对故乡最后一丝缅怀和追忆。 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张季猛然睁开眼,快速的翻身站起一脸恭顺的站在路旁,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这是刘财主家的大公子独有的声调,在这偏僻的夏禹村只有刘财主家的大公子才会骑着马巡视。 抬头,果然看到刘大骑着一匹矮脚马踩着小碎步向这边行来。 羽冠纶巾没有,刘大一身粗布大格子短褂,头上乱糟糟的盘着发髻,手中拎着一顶大草帽,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着张季的玉米地不断点头。 “没想到你这驴球蛋样的货色竟然是把种地的好手。”刘大摇了摇手中的大草帽对张季说道:“不赖,真是不赖。” 听着刘大调侃的话,张季也不恼怒,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 刘大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好好照看这片稀奇的庄稼,收秋时我再来,到时若真能高产,少不了你的好处。” 望着慢慢远去的刘大,张季收起脸上的笑容,陷入沉思,这是要强取豪夺了吗。 容不得张季不深思,这片天空下和中国古代比较相似,法律不够健全,县上的大老爷根本管不到这里,这十年里,张季甚至连官府里的小吏都不曾见过,一切税收官司好像是都是镇上的刘财主在管理,也就是说刘财主就这这片天的土皇帝。 土皇帝夺你的田产,甚至要你的命,那都是天经地义。 怎么办,张季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刘财主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反抗的对象。起义,革命,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但这些都不是他能够玩的玩转的,暴力反抗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更便捷。 很快,张季又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是刘大只想要一些良种也说不准。 伴随着耳边的蛙叫蝉鸣,张季向自己家走去。 家,这里不能称之为家,只能算是遮风挡雨的地方,一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茅草屋,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也算齐全,门口一条老狗吐着舌头驱赶暑气。 “你这老狗倒是显得悠闲。”张季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豆递给老狗低声道:“吃吧,吃吧,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倒时你这厮每顿也能混上大鱼大肉。” 心头驱散刘大带来的那丝不安,想着马上就要收获的玉米,张季心中不免开始畅想,看着眼前寒酸的茅屋,吐了口气道:到时候先起上三间砖瓦房,再娶上一个婆娘,哪里黄土不埋人,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一边喂着老狗,一边想着未来,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才让张季回过神来。 栾二娘爽朗的笑声离着很远都能听到,张季连忙换上一脸笑容,快步走向栾二娘道:“二娘好,可是有结果了。” 栾二娘笑声依旧,眯着眼睛说道:“有结果了,有结果了,像你这么老实的人儿打着灯笼都不好找,怎么会没有结果呢。” 张季憨厚的笑了一声道:“我这是没有出息,让你见笑了,对了,王铁匠怎么说。” “老王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栾二娘止住笑声低声在张季耳边道:“就是二丫有点想法。” 二丫,张季心中一沉。栾二娘口中的二丫也就是张季相中的婆娘,这次也是花了大价钱拖栾二娘去说媒,希望自己能够在这陌生的世界成个家。 “啥想法。”张季连忙问道。 栾二娘抬头看了看张季的破茅屋道:“二丫的意思是,要她嫁过来也行,不过你要先起上砖瓦房,并且到时还要八抬大轿上门。” 张季点点头,这都是在他计划之内,并不是多难为人的事情。 “还有”栾二娘沉吟了一下有点难为的开口道:“人家还要你家地里的一半收成。”说到这栾二娘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 张季也沉默了,心中有点恼怒,这二丫疯了吗,她嫁过来自己地里的东西还不全是她的,她一开口就要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娘家一半,她这种思维让张季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哎!”栾二娘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谁不眼馋你家地里的玉米,照着婶子的想法,你还是早作打算吧。” 送走栾二娘,张季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栾二娘的那句:谁不眼馋你家地里的玉米。 是啊,在这个饥荒、吃饱饭是天大的事情面前,高产的玉米就像是会下金蛋的母鸡,谁人不想抱回家啊。 整整一夜,张季想到了很多,特别是白天刘大那意味深长的话。 第二日天不亮,张季一大早就向自家的田地里走去,不过刚走到地头,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脑袋哄得一下炸了。 刘大骑在那匹矮脚马上正指挥者一群拿着棍棒的壮汉说着什么,当他看到张季时,先是眼睛一咪而后又爽朗的大笑一声,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张季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 “张季,昨个我回去想了一宿,觉得这么好的庄稼必须有专人看守,要是万一糟了贼人就不好了。” 说着他一指几个膘肥的大汉道:“这些都是我们老刘家的壮丁,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汉,有他们守着,我才会放心。” 张季沉默着不说话,心却沉入谷底,自己太天真了,在这人吃人的社会,拳头能够说明一切,该来的还是会来,跑不掉,不甘又能怎样,自己辛辛苦苦十年,一遭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反抗,发怒,又能怎样,若是因此丢掉性命更是不值得。 “怎么,张老弟有别的想法。”看到张季阴沉的脸色,刘大瞪了一下眼道: “难道我还会亏待你不成。” “不敢” 张季连忙换上一副笑脸道:“能够为刘老爷效力是咱的荣幸,希望到时候刘老爷能够给俺寻摸上一个好的婆娘,俺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张季憨厚的挠着脑袋。 刘大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拍着张季的肩膀大声道:“你很好,很有想法,不就是婆娘吗,到时候我把小美赏给你。” 这个叫做小美的女子虽然张季不曾见过,但是看到那群拿着棍棒的壮汉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不管有什么故事,张季心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抚平,他想到了洪武大帝,靠着十三颗米粒活了命,为了填饱肚子造反,他想到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但他不是匹夫,也曾寒窗苦读十数年直到大学毕业。 他家中也不止十三颗米粒,而是一整包碎银子,没有了这块玉米地,他不至于饿死。 所以他没有了敢于拼命的心思,他不是光脚而是穿着一双破草鞋,没有当场斩杀刘大的勇气。 他只好低眉顺眼满脸傻笑着畅想着小美的样子回到自己家,门口的老狗此时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他心中一片黑暗,拳头捏了又捏,眼神时而飘向灶台上的菜刀,想要拿起却又顾虑重重。 此刻不仅想到了书上说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秀才他猛然一拍大腿,秀才、秀才、秀才,嘴里不住的念叨这两个字,然后狠狠地给自己一拳,自己怎么把卢秀才给忘了。 若说在这里谁能够制衡刘财主,那只有镇上的卢秀才了,这位可是和县令一起吟诗作赋的人物,只要他能够开口,自己的玉米说不定就能保住了。 顾不上吃早饭,张季从茅屋里装上二斤小米,大步流星的向镇上走去。 靠山镇,是一座不大的小镇,从夏禹村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脚程,当张季赶到卢秀才家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满头大汗的张季只好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吹干汗水,洗去一身杂味,毕竟读书人都是一身臭毛病,自己有求于人,最好别让人家产生恶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卢秀才的家 卢秀才家是一座二进的宅院,深处闹市之中,透过院墙依稀能够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张季整理了一下衣衫前去扣门,心中却踹踹不安,卢秀才他曾接触过,这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当时张季刚刚来到这片世界,本想着读书考取功名,但身无分文再加上年龄较大,最终还是没有被卢秀才收入门墙。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此人张季倒是认识。 “王叔好啊!” 老王是卢秀才家唯一的仆人,老头虽然五十多岁,但一身干净的粗布褂子整理的一丝不苟,浓密的黑发下显得很精神。 “是你啊!”老王倒是记得张季乐呵呵的道:“好些年没见了,倒是长得越发壮实了。” “没想到王叔还记得我啊,卢先生在家吗。”张季挠了挠脑袋笑着把手中提着的二斤小米递给老王。 老王没去接小米,而是笑着对张季道:“老爷早就猜到你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进来吧。” 张季尴尬的收回手中的小米,跟随者老王走进大门,心中却腻歪不已,这卢秀才竟然猜到自己会来找他,想想也是,靠山镇就这么大,自己种植了稀奇高产的玉米,不被人惦记那才见鬼了。 前院是学堂,十几个七八岁的学童正座在大树下摇头晃脑的读书,他们对走进来的张季充耳不闻。 老王示意张季向后院走去,卢秀才一身轻薄的纱衣端坐在一处亭台里,手持书卷读的津津有味。 老王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卢秀才便放下手中的书望向张季道:“万山来了啊。” 张季脸色一红,这万山两个字可是当年自己随口胡掐的字号,没想到这老秀才倒是还记得。 “先生”张季低声回应了一声。 卢秀才点点道:“当年你也曾在老夫这里读过几天书,叫声先生也算正理,既然咱们不是外人,我就直接问你了吧,是不是刘旺财觊觎你家田了。” “先生高见,还清先生救我。” 卢秀才沉默了一下道:“你啊,就是太天真了,这些年你捣鼓出的东西,我也早有耳闻,这么大的一块金元宝岂是你这种莽夫所能拥有的。” “求先生救我,我愿意把它献给先生,只求能够保住这条性命。” 卢秀才摇摇头道:“刘旺财倒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夺你田产倒是真的,也罢,若是你真舍得那玉米,老夫倒是可以为你换的上一场富贵。” 听到卢秀才的话张季脸上一喜,自己辛苦十年培育玉米,不就是想要富贵吗,随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不知先生所说的富贵” “你啊罢了,给你明说了吧,老夫准备把此物当做祥瑞上报给县尊,倒时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等张季开口,只听卢秀才扭头对一旁的老王道:“给万山收拾一间客房,今日先让他先在这里安歇吧。” 张季也没有多想,便跟随老王向一处偏房走去,心中却琢磨,到时候官府能给自己怎样的一份奖励。 不管哪朝哪代,自己既然献上高产的作物,不说高官厚禄,总会捞个低等爵位吧,越想张季越觉得可能,心潮瞬间澎湃了起来,爵爷啊,听听都带劲。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张季翻来覆去心情根本静不下来,刘财主算个叼,自己真是傻啊,想当初咱也是堂堂的二十一世界高材生,竟然被一个地主老财给欺负的找不着北,真是憋屈! 还是读书好啊,读书人的事那还叫事吗,咱可是要当爵爷的人了。 月明星稀,窗外的知了早已经入眠,张季却还是无法入睡,门外老王过来询问张季是否用晚餐。 吃食到不算很丰富,两个素菜外加一壶老酒,但却不见卢秀才。 “老爷去县城了。”老王笑眯眯的说道:“为了你这事老爷可是没少操心。” 张季嘿嘿一笑也不接老王的话,心中却是明白,这老秀才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天下人无利不起早,管他呢,只要能给自己弄来个爵位,咱管他有什么打算呢。 吃过饭,张季还是没有一丝困倦,于是转头问向老王道:“王叔,我能去先生的书房看会书吗。” 老王摆摆手乐呵呵的道:“咱家没这么多规矩,想去就去吧。” 卢秀才的书房张季知道位置,从老王这里讨过来钥匙便出去了。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书籍,淡淡的油墨味,闻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经史子集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书架子上,诗书文章张季倒是兴趣不大,他过来也就是找一些杂书故事之类的看看,消磨时间。 这类书整个书房里基本上没有,翻来覆去也就是道德文章之类的。 捣鼓了半个时辰,张季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出一本游记的杂书。书名倒是有趣,叫做水经注,却不知道是不是和郦道元同款。 开头第一句就是:夫天道之大,余之渺小 看着看着张季就乐了,这本水经注和郦道元的那本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产物,要自己说的话,这本书叫山海经倒是贴切,里面竟是讲一些妖魔鬼怪的话。 不知不觉窗外三更铜锣响起,张季伸个懒腰,望着手中的这本杂书,心中嘿嘿直笑,此书的作者也算是一个妙人,里面不但记录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此人竟然说是亲身经历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最后附录的一片养气的小窍门,倒是让张季颇感兴趣。 这玩意不同于他以前看过的八锦缎、五禽戏之类的动功,反而像是传说中的气功,以气理顺万物,以气明天下至理,更是以气证道长生,吹嘘的较大,不过看到上面打坐练气的介绍倒是严谨合理,张季决定尝试一番。 不过看了半夜的书,身心早已经疲乏不堪,随手把手中的书放入怀中,反正这本书在卢秀才这里也不受重视,自己拿走应该问题不大。 回到自己的客房倒头便睡,直到第二日晌午头才侃侃醒来,等到老王过来喊他吃饭时,却发现卢秀才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一脸喜色端坐在正堂。 想必此次卢秀才的县城之行也颇为顺利,张季也是一脸暗喜,看到卢秀才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事成了。 “万山啊,你的事成了,等会吃过饭就回去安心照顾好你家田地里的玉米,县府的刘大人已经上报给朝廷,想必不日朝廷就会来人实地勘验,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卢秀才压了一口茶道:“老夫赶了一夜的路也是累了,等会就不送你了。” 张季连忙谢过,不过看到卢秀才起身要走的时候,猛然想起昨天夜里从他书房里带出来一本书,急忙道:“先生,昨日我从你书房里借了一本书。” 卢秀才只是摆摆手道:“一本书而已,送你了。” 从卢秀才家出门时,正直中午,烈日当空,酷热的天气根本无法赶路,于是张季出了镇子便在一处树林里找到一处空地,仔细揣摩从卢秀才家带出来的养气法门。 越看张季越觉得这玩意能练,就算最后没有书上说的这么夸张,不过总能强身健体不是。 不自觉的,张季盘坐在地上按照上面的说法比划了起来,别看这书上说的一大堆,但总结一句话也就是扣玄关。 玄关是个什么玩意,张季不知道,玄之又玄为之玄关,意思就是一个没有的穴窍呗,闭上眼,四周一片虚无,也许玄关就在这片虚无的某一处。 它响它自来,它来长生开。 反正书上就是这样介绍的,张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目修炼了起来。 第一次静坐的人,由于骨骼肌肉没有经过锻炼,根本挨不住这种违背常理的姿势,也许是张季不是这片时空的人,他竟然没有感到不适。 没有大毅力的人,根本无法降服心猿意马,坐下来总是想入非非,特别是当你想按照某种想法行动时,脑海里总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不过这些也没有在张季身上出现。 不得不说这厮也是一个奇才,第一次打坐竟然入定了,看他嘴角微微翘起,就知道一定有所得,如玉春风的面容,说明他误打误撞走入了正途。 一刻钟后,张季睁开眼,心潮澎湃的站起身,爱不释手的翻开怀中的书本,嘴里啧啧惊叹,好奇妙的感觉,浑身上下竟然有种刚泡过温泉的味道,通体舒坦。 这就是入门了吗,他自语一声。 常言道,不管文武只要入了门,离至高大道只剩下一个身位的距离。 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的烈日,此刻也不觉得有多么酷热,甚至观看身旁高耸的大树,也不觉得它们高不可攀。 他甚至觉着只要自己轻轻一跃就能爬上树梢,身份不同,思维也就不同了,站的高度不一样,观看世界的面目也变成了另一番风景。 这就是幻觉或者说是自己膨胀了吗! 他一个助跑,飞身向不远处的老树跳去。 噗通! 笨重的身躯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让他那颗即将放飞的心打落十八层地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月黑风高 翻身站起,张季心中一阵后怕,刚才自己的样子很像是走火入魔,幸亏自己是对着一颗大树,若是一处悬崖,自己这会说不定早就粉身碎骨了。 平复完心情张季向夏禹村走去,路上并没有行人,这么炎热的天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一路无话回到村子。 村头几个壮汉抱着长棍百般无聊的喝着酒,张季没有理会这些人,就算他想理会,自己赤手空拳的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刘大倒是没在这,估计是回到镇上了。 自己家门口,那条老狗看到张季回来,摇着尾巴欢快的凑上跟前,想必这厮也是饿了一天了。 从茅屋里拿出半块干饼扔给老狗道:“坚持一下吧,这回咱们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老狗也不嫌弃饼子干硬,欢快的吃了起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栾二娘过来了,说是二丫改口了,不要田地里的一半收成,改成纹银一百两。 张季放下手中的书本,对二丫的想法目瞪口呆,喃喃的对栾二娘道:“婶子,你看,我家不说一百两,就是十两银子也拿不出啊。” 栾二娘也是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咱们庄稼汉,不说十两了,靠着地里的收成一年能有个三五两余钱都是富贵人家了,哎、要我说啊,这门亲事要不咱们就算了。” 张季点点头,话说道这份上,即使那二丫同意嫁过来,张季也没有娶得想法了,这女人不是精明过头了,就是脑子不正常。 夜晚张季继续修炼那门无名气功,虽然没有白天第一次修炼来的震撼,但是每次都能感受到有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流淌,很舒服的样子。 不知间,张季竟然爱上了这种感觉。 直到第二日大门被人砸开,他才从入定中醒来。 刘大一脸怒容的站在门口,对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给我砸!” 张季想要阻止但是却被两个手持长刀的大汉驾到院子里,一群手拿长棍的壮汉闷不做声在茅屋里大肆破坏。 该砸的都砸了,门口的老狗想要上去撕咬,却被张季身旁的一个手持长刀的壮汉一刀结果了。 这一幕看的张季呲目欲裂,老狗跟着自己有七八年了吧,它不但是自己养大更是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唯一的亲人,眼瞅着被人一刀两断,怎能不让他发怒。 “给我烧了这里。”刘大仿若还是不解恨,对着一人大吼道。 “住手。”张季想要挣脱,但是却被一名大汉死死的按住。 火,还是燃烧了起来,刘大他们搞起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惊起了夏禹村的村民,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吭声,甚至连围观的勇气都没有。 一把火把自己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自己藏在床下的一包碎银子也被搜刮出来,这次自己真是一无所有了。 “找死!”张季怒吼,自己招谁惹谁了,不就是种点玉米吗,我自力更生没偷没抢,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这一刻真的要发疯了,他们毁掉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家产,更是自己的命。 噗! 张季喷出一口淤血! “驴球蛋子,竟然背着老子玩阴的,这次算是给你个教训,下次要了你的命。”刘大呸了一口吐沫扬长而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张季目光无神的望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老狗,默默的把它抱起。 很长时间过去,夏禹村的村民才敢出门过来救火,虽然如今这把火已经把该烧的都烧了,即使救下来也没有意义,但天干物燥,村民们为了防止火势蔓延还是自发的过来救火。 陷入绝境的张季欲哭无泪,放下老狗默然的走向村头。 不过当他看到村头停着的一辆马车,脑袋哄得一下炸了,那马车张季认识,是卢秀才家的,老王背着双手正听刘大意气风发的对着前面的玉米地指指点点。 他怎么会在这,张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卢秀才骗了自己,他们是一伙的吗。 老王扭头看到双目无神的张季对着刘大低声说了几句便走了过来,他一脸遗憾的看着张季道:“想开点吧,本来老爷是想给你求个出身的,但是刘财主的姐夫县尉吴大人起了贪心,节哀顺变吧。”说着老王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塞到张季怀里。 张季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银子,约莫不过七八两,嘴角努力的挤出笑容道:“多谢王叔挂怀。”说完步伐蹒跚的向村外走去。 心中却冷笑连连,好一个红脸白脸,不过是肮脏的地下交易而已。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恨是没用的,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安稳的。 读书科举这条路对自己来说算是断了,杀官造反算是一条出路,但自己在这无朋无友的陌生世界,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做起。 扭头看了一眼涨势良好的玉米,张季眼睛一咪,心中有了决断。 七八两银子还是很值钱的,最起码能够买上一把柴刀,租上一辆牛车再买上七八桶火油,剩余的也能去县上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等到张季赶着牛车回到夏禹村的时候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今日没有月亮,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村口自家田地头燃着一堆篝火,七八个壮汉东倒西歪醉醺醺的酣然入睡。 “真是老天爷都帮我啊。”张季抽出柴刀幽幽地说道。 一刀、两刀、三四五六七八刀。 不一会儿寂静的夜空下弥漫出浓烈的血腥味,七八条人命,不是七八只鸡,张季强忍着发抖的双手,赶着牛车冲向玉米地。 边走,边用扫把沾着火油撒向玉米地,忙活了大半夜才算洒满整片田地。 看着眼前自己辛苦培育十年的东西,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拿起火把扔了进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漫天的滚滚浓烟而起,张季才擦干眼泪向镇上走去,那里还有他要做的事,他的仇人,害的他辛苦十年的汗水付之东流的罪魁祸首在哪里等着他手刃。 盘坐在牛车上,打坐入定,恢复早已经精疲力尽的身躯。 此刻的靠山镇一片宁静而又祥和,几家的黄狗偶尔狂吠几声,咚咚的铜锣声昭示着已经夜半三更。 刘财主家的高墙大院是整个靠山镇最奢华的建筑,根据张季的估算,现如今刘家也就剩下三两个护院,其余的早已经被自己宰在了田间地头,就算自己只身闯入,只要出其不意先解决了这几个护院,这刘家真是任人宰割了。 翻过刘家大院,并没有自己想想的站岗放哨之人,想想也是,一个乡下地主老财,哪能会有什么仇人,平和了上百年的靠山镇很少有匪患,所以张季很容易的走进正厅。 主卧刘旺财肥硕的身躯趴在床上,呼噜震天。 张季冷笑一声,微微运气,刀芒一闪,把睡梦中的刘旺财一刀两断。 不过可惜的是张季寻遍整座刘家大院也没有找到刘大,心中微微遗憾,如果今日不能结果了刘大,以后那厮有了准备,绝对不好下手。 唯一值的庆幸的是在刘家后院地窖里找到三箱金银,算是不小的收获。 回到牛车上,张季看了一眼车上还剩下的一桶火油,心中一动,于是提起它又来到后院的仓库旁,心道:“你们毁我十年心血,我毁你百年积蓄,也算扯平了。” 一把大火不但惊醒了刘家众人,更是把整个靠山镇从睡梦中惊醒,趁着夜色,张季赶着牛车扬长而去。 刘家起火的半刻中后,卢秀才在正堂披衣而坐,老王则是手持菜刀如临大敌的站在门口。 “不用如此,他不会来的。”卢秀才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哎、都是贪心惹的祸。” 就这样,卢秀才一直静坐到天亮,老王倚在门口早已经昏昏入睡。 清晨,刘大自县城赶回,看到自家糟的祸事,活淤血上涌,昏死过去。 张季慢悠悠的赶着牛车向县城的反方向而去,靠山镇发生的一切和他已经无关,虽然逃掉了罪魁祸首刘大,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扭头看着牛车上的三箱金银,又露出满意的神色,这回好日子该会有了吧。 没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这些年,竟然没有这一夜挣得多,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葫芦城,是一处通都大邑,也是这次张季的目的地,虽然昨夜杀人放火,但只要自己走到葫芦城,靠着这些金银财宝,安心过日子也不怕被人查出来。 然后又想到了那段练气口诀,张季心中更加热切了,经过昨天的惊险刺激,他发现体内的气流更加粗壮有力,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难道这是要内气外放吗,他想起了少年时看到的一些武侠。 他不仅又想起了书上介绍的这是可以证道长生的法门,难道这真是一部修仙法门,他暗自咽了一口吐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或许老天爷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就是要证道长生也说不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突变 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期间因为要补充食物张季走进路过的城镇,却险些被官差追捕。 大意了,张季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杀人放火倒是没有事发,但是因为租借的这辆牛车却出了事。 大通商行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是没有按时归还牛车,至于满天通缉吗。 走在偏僻的小道上,张季手中捧着地图仔细研究去往葫芦城的道路,平时只有区区半月的路程,现在自己硬生生的走了三个月,就这,还没有赶到地方。 望着牛车上被杂草掩盖的金银珠宝,心中苦涩难耐,在这种荒山野岭真是有钱也没处花。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张季抽出柴刀,寒光一闪飞向路边的草丛。 一只肥硕的野兔应声而倒,幸好自己修炼了这门无名气功,不然光是吃饭都成问题。 三个月的修炼,张季虽然做不到传说中的内气外放、隔空打人,但也能把气流运用到手中柴刀上,其实当初在刘旺财身上就产生过刀芒,如今只是更加熟练运用而已。 干巴巴的烤兔肉很难下咽,勉强能够填饱肚子。 离开靠山镇时,还是炎炎夏日,如今已是黄叶遍地,秋风拂面。 有微风袭来,卷起地上的飘叶,在空中起舞。 一道人影从空中极速而来,那束微风就是这人带出的。 天上掉下个人儿,张季不敢相信的擦擦眼镜,没错~确实是个人。 他轻飘飘的落到地上,除了带起微弱的风声,但浑身上下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这是神仙吗,张季惊恐! 此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但他的声音却带有沧桑,并且口气大的吓人。 “小娃子,此处距离舞阳县还有多远。” 张季不敢多想,知道自己这是遇到神人了,连忙开口到:“此去向东,约摸着三个月的路程吧。” 神人点点头,纵身飞向空中。 望着神人消失的地方,张季暗暗吞了一口涂抹,这是神仙吗。 此人的出现打破了张季三十多年的人生观,心中莫名的涌出一股浪潮。 原来世上真的有神仙啊! 于是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本早已经被他翻了无数遍的水经注,心脏砰砰乱跳,这上面记载的一定是真的吧。 然后又暗暗对自己加油打气,那篇无名气功说不准真是修仙口诀。 想到这,心头,顿时一扫多日来的阴霾,荣华富贵算个屌,我要做神仙! 得! 张季挥舞了一下手中皮鞭,心情愉悦的赶上老牛,希望早日走到葫芦城,到时先找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然后静下心来勤修书上的气功,争取早日成仙做祖。 然,就在他闷头赶路的时候,已经远去的神人却又轻飘飘的落到他面前。 张季连忙止住牛车望着此人小心的开口道:“大仙,可是还有什么事。” 神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季说道:“这样吧,既然你知道舞阳县,可否听说过舞阳县有个夏禹村。” 夏禹村,张季心中咯噔一下,这不是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村庄吗,此人去那里干什么。 不过在这神仙般的人物面前张季也不敢说谎,略显憨厚的点点头道:“俺曾经在哪里住过十年。” “这就好,这就好。”神人满意的看着张季道:“你来指路,到了夏禹村少不了你的一番造化。” 不等张季开口,只见神人伸手拖住他的身体向空中飞去。 张季低头向下一看,脚下大地飞快向后倒去,身体四周被一层金光笼罩,倒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这怕有几百米的高了吧,不过当年自己乘坐飞机时,都没有现在来的震撼。 “不用怕,你指好路就行。”神人伸手点了一下张季的额头道:“等到了夏禹村,本座赐你一颗仙丹,保你这一生无病无灾。” 张季不敢反驳神人的话,这可是比刘大等人还要厉害的人物,此时自己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心中微微心疼那三箱财宝,也不知道回过头来能不能寻的回。 自己辛辛苦苦走了三个月的路程,神人只用了一刻钟就赶到了舞阳县,一眨眼的功夫又来到了靠山镇! 不过眼前的靠山镇和三个月前的靠山镇完全是两个样子。 安静祥和的镇子不见了。 张季目瞪口呆的望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深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地震了吗,这待是多大的地震造成的。 “世道真是要变了!”神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幸好来的不算晚。” 片刻后,一道紫光从远处飞来,在神人身边停下,此时张季才看到这紫光的真面目,是一个二八年华,身穿紫衣的女子! “吕师兄,早给你说了,不要到处乱跑,这次又迷路了吧”。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对着神人责怪道:“误了师父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吕师兄尴尬的回答道:“这不是没有当误吗。” “不用给我解释,留着给镇山师父解释吧。”女子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吕师兄挠了挠脑袋对着张季笑了笑道:“我师妹就是这个样子。” 随后吕师兄从腰上的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张季道:“这里面有两颗洗髓丹,算是答应你的报酬。” 张季接过瓷瓶,想要问一下能不能把自己原路送回。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吕师兄纵身一跃消失在空中。 这算什么事,张季心头一暗,收好手中的瓷瓶,抬头四处观望这片熟悉而又变得陌生的靠山镇。 镇子没有了,变成了深渊,然后他又看向夏禹村的方向,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知道村子是否还存在。 这群高高在上的神仙忽然齐聚在这里,必然有什么事发生,张季有心去看看,但是自己一个凡人,真要碰上什么危险,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让张季感到做梦一般,这是神话世界吗。 “是你!”就在张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扭头望去,只见衣衫褴褛的刘大双眼冒着绿光在远处盯着自己! 看见刘大,张季也是热血上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要杀了你!”刘大吼叫着冲过来。 张季伸手从腰间摸出柴刀咬牙切齿的砍向刘大。 仗着自己三个多月的苦修,张季估摸着刘大根本躲不过这一刀,但诡异的是当柴刀劈在刘大身上就像是砍在了水里,软绵绵的无力。 刘大双手变爪撕扯张季的头发,一张大嘴咬向他的喉咙。 张季不敢怠慢,一肘子顶向刘大的胸口,肘子刚接触到刘大的身体,像是砸在了海绵上,软软的用不上力。 虽然没有伤着刘大,不过却顶开了刘大。 “哈哈,驴球蛋,想不到吧,老子可是得了仙缘的人,今日不弄死你这个龟儿子,老子不姓刘。” “玛德~”张季吐出一口涂抹怒吼道:“日你先人,老子好好的种自家的地,没偷没抢,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杂种逼得,老子先干死你。” “哈哈,狗日的驴球蛋,来啊,谁怕谁,咬死你个王八蛋,竟然烧了俺家的粮仓,砍死我老子,此仇不共戴天!” “呸!你使人砍死我家老狗,点了我家房屋,抢了我家田,不把你送进十八层地狱老子给你姓。” 张季拎刀再上,刘大也不甘示弱,手上的指甲盖蹭的一下窜出十几厘米冲过来。 不一会儿两人便扭打到一块,难解难分! “老王,去把他们分开。”不远处卢秀才皱着眉头对一旁身高足足三米干瘦老头说道! 老王点点头,轻轻一跃便到了两人身旁,一只手拎起一个便把两人分开。 任凭两人如何针扎都逃脱不了老王蒲扇般的大手。 “日你娘,老子砍死你。”张季奋力挣扎。 “靠你妹,有种来啊。”刘大不甘示弱,蹬着双腿,呸的一口吐向张季。 “玛德,玩阴的!”张季恶心的要吐,脸色阴沉的看向刘大。 两人小孩子般的破口大骂,老王看不下去了,奋力的把二人扔到卢秀才面前。 卢秀才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唉,都是贪心惹得祸!” 刘大抬头看了一眼卢秀才不屑的说道:“老梆子,当初要不是你蛊惑我父,咱也不会看上那三亩良田。” 张季呸了一口草皮,瞪眼瞧向卢秀才! “万山啊,老夫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当初我不是让老王给你送去五十两银子了吗,你啊,还是太年轻。” 五十两,明明是八两不到,七两多吧,张季目露寒光看向身高窜成三米的老王。 老王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巴,啊啊啊的解释不停。 玛德,这狗日的真黑,竟然眯了自己四十来两银子! “好了,大家听我一句劝,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去坐下来好好说说,现在靠山镇也不在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能不提最好别提了。” 卢秀才咂摸了一下嘴巴道:“经过这些天老夫的观察,自从咱们靠山镇出现变故以来,那些突然出现的神仙,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咱们只能团结一心才能在这些神仙手中掏的一丝机缘,长生大道啊,难道你们不想吗。” 张季冷哼一声,有心反驳,但是刚才老王一出手就治住自己和刘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把头扭到一旁默不作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灾变 “不可能。”刘大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张季道:“除非他愿意割下自己的脑袋。” 张季摸了一下手中的柴刀冷笑连连! 卢秀才叹了一口气道:“何必呢。” “这是灭门之仇,想让我放下门都没有。”刘大硬着脖子看着卢秀才道:“老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哎、何苦来哉!”卢秀才眯着眼睛对着刘大摇了摇头道:“非要老夫动粗。” 只见卢秀才伸手在刘大面前轻轻一佛,本来正脸红脖子粗的刘大瞬间安静下来,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看到刘大的样子,张季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变,竖起手中柴刀,一脸戒备的盯着卢秀才,心中却警惕连连,这老家伙的手段不但诡异无比并且绝对没安好心,上次因为玉米的事自己就被他坑了一把,不得不让他紧张万分。 不过让张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仅仅离开靠山镇三个月,就算这里发生了不可抗拒的灾祸,祥和的镇子变成一片深渊。但刘大和卢秀才等人为何变得如此神异,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化如此之大。 “万山啊,自从灾祸降临咱们靠山镇一来,老夫寻觅了良久,哎、怕是没几个活着的人了。”说着卢秀才摸了一把眼泪道:“作为此次灾祸的起源地,夏禹村首当其冲,我想,更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存留下来。” 张季静静的听着卢秀才的话,心中并没有起多的波澜,此事他早就想到了,唯一感到好奇的是,他们这些存活下的人到底得到了什么样的机缘,才变得如此诡异。 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问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地陷、瘟疫。”卢秀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经过老夫这些天的观察,其实这次灾祸不像是天灾更像是人为。” 说到这,卢秀才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根据老夫从哪些仙人口中探听的一些消息,好像是与上古人皇有关。” 上古人皇,张季心中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既然如今仙人都出现了,估计这个所谓的上古人皇就是某位大神了。 越想张季越觉得这片世界精彩万分,回望自己过去十年的生活,真是活到狗身上了。早知道这片世界存在仙人,他还培育什么玉米啊,直接修仙得了。 “上古人皇。”吕师兄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老头道:“有没有搞错,人皇一介凡人能会有这么大的手段。” “闭嘴!”老头双目圆瞪,气咻咻的说道:“上古人皇能是你这小儿出口亵渎的。” “切”吕师兄撇撇嘴低估道:“你们都准备盗人家的墓,还不让人说了。” “滚!”老头站起身怒吼:“你、你个孽子。” 吕师兄有点不服气的准备开口,不过却被身旁的紫衣女子拉住道:“师兄,少说两句。” “百合,别管他,让他说,我倒是看看他想说什么。”老头双手掐腰喘着粗气厉声道。 “说就说谁怕谁啊”。吕师兄瞪了一眼老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父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想抽你了,不就是来晚一会吗。” “小兔崽子、”听到吕师兄的话,老头气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指着吕师兄,嘴唇哆嗦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都说了,老子迷路了,你有完没有,不就是个人皇墓吗,像是多稀奇的大事一般,”说完,吕师兄一把甩开紫衣女子的手臂,大步出门而去。 紫衣女子尴尬的看了看老头,然后飞身向外追赶吕师兄。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离的老远都能听到老头在房间里的怒吼。 直到吕师兄走出很远心中一直愤愤难平,自己不就是来晚了一会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张季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卢秀才手中拖着罗盘,嘴里念念有词,一旁刘大双眼无神的紧紧跟随,身高三米的老王时不时的对着地面砸上一拳。 每一拳下去像是炮弹般,把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看着老王无匹的威势,张季咂摸着嘴巴,这还是人吗,这待是遇到了多大的机缘才产生的变异啊。 他不敢尝试着逃走,不管是老王暴力的拳头还是卢秀才诡异的手段都不是他能抗衡的。 刺啦! 天空山一道闪电出现,紧接着就是阵轰鸣的雷声,要下雨了。 卢秀才的眉头愈发紧皱,像是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万山呐。”他如是开口道:“老夫虽然有经天纬地般的才华,但是在上古人皇面前还是略显得紧凑,现在需要你出手了。” 张季脸色一紧,这是又要拿自己开刀了吗。 “不用紧张,你是老夫的半个弟子,先生不会害你的,只需要你一点点血液而已。”卢秀才不理会张季紧张的神色,淡然的开口道:“要不了你的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季无奈,只好伸出手在柴刀上划个小口,伸向罗盘,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放血了。 血液和罗盘接触,一道黑光闪现,本来平凡无奇的罗盘上竟然出现一条黑龙虚影,这黑龙像是有神智一般,先是四处看了看,然后在卢秀才耳边低语几声。 但看,卢秀才先是皱眉而后又喜笑颜开,收好手中罗盘,转身看了一眼双目无神的刘大,并且在他眉心一点。 只见刘大僵硬的身躯瞬间膨胀开来,双腿微曲,嗖的一下跳出十几米远,几个纵越间便消失在眼前。 卢秀才笑呵呵的对着老王点点头,随后快步跟了上去,张季无奈也只好紧随而后,不是他不想逃走,而是根本逃不走。 半刻中后,张季看着身前黝黑洞口无奈叹气,刘大灵活的像只豹子般,从洞口里窜出来跳进去。 这绝对是个人形推土机,片刻间,张季身旁就堆满了新鲜的泥土,刘大打洞的速度比老鼠还快。 轰! 就在张季感慨的时候,只听洞口里传出一声闷响。 一旁风轻云淡的卢秀才连忙伸头向下看去,黝黑的地洞,什么也看不清,他又掏出罗盘念念有词了一阵,回身对张季道:“万山啊” 不等卢秀才说完,张季纵身一跃跳进了洞口里,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张季心中哀叹,不用想就知道这老梆子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双手紧紧握住柴刀,暗自运行体内的气流,只希望自己等会别摔死了。 地洞很深,他一边下落一边祈祷,希望等会最好落到刘大身上,最起码能够减轻冲击力。 就在张季胡思乱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一道亮光,他不敢多想,连忙控制身体下落的速度,但这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急速的坠落,让他心中一片灰暗,完蛋了。 砰! 揉了揉疼痛难耐的屁股,张季张季站起身,看了一眼身下的刘大,心中一阵庆幸。 刘大死狗一般的趴在地上,估计伤的不轻。 张季站起身掂了掂手中的柴刀,奋力一跃挥刀砍着刘大的脑门。 噗的一下,刘大硕大的头颅与身体分家,张季看了一眼不可能复活的刘大呸一口道:“老子早就想砍下你的狗头了。” 随后不在管刘大,而是四处观望。 眼前一片灰蒙蒙的却不影响视线,空旷的四周像是置身于另一方世界,这就是地底吗,张季不敢置信,因为这里除了没有日月星辰和地面的世界根本没什么两样。 他迈步向前走去,干硬的地面上没有一丝生气,像是走在荒漠上。 风也没有,不过呼吸却有点困难。 难道这里是一处封闭的空间,张季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一般,那么这里的氧气肯定是有数的,如是不能及时逃离出去,最后有可能窒息而亡。 他眼中慢慢露出了恐惧,抬头向上望去,来时的地洞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自己是凭空出现一般。 食物,水,他想到了眼前最迫切的事,不但这里氧气是有数的,没有食物和水,自己首先就会被饿死。 他快步向前走,期望能够找到出口,他不是没有想过原地守株待兔等待卢秀才的到来,以卢秀才那种诡异的手段应能够找出逃出去的通道,但他不敢赌,卢秀才那种阴人,若是遇到危险肯定把自己第一个推出去。 他越走越快,四周静悄悄的,他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看到了不远处伫立在大地上的雄伟建筑物。 它们接连成片,一眼望不到头,那片在云雾中起舞的宫殿,比当初他见到的故宫都要宏伟。 那云雾不能称之为云雾,应该叫做死气才对,不会流通的气谓之死。 正门是一面高耸的城楼,上书:承天。 姑且叫它承天之门吧,扭头,张季倒吸了一口冷气,城楼的一旁竟然伫立着一尊高大的神人雕像,此雕像郁郁如生手持铡刀正在对一条巨龙行刑。 城楼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古铜色的大门上刻印着不知名的生物。 就在张季准备穿过大门时,耳边响起一声震慑神魂的音符。 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紫衣人 这道声音像是从心底响起的,让人不自觉的信服,甚至在张季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双膝已经跪了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 他茫然的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一处大殿里,身旁站着一群身着紫袍的人,仔细看去他们一个个双目无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大殿的正中,却坐着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冕冠的中年人。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大殿门口,门外灰蒙蒙的,看不清有什么。 低头,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身紫袍,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他头皮发麻。 四周静悄悄的。张季不敢妄动,生怕惊起了这群奇怪的东西,他闭上双眼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事,貌似自己只是在城楼门口听到一声跪,然后就出在这里。 时间仿佛静止,过去很长时间,张季才敢扭动身躯,实在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浑身觉得难受。 他这一动不当紧,顿时身旁的一群紫衣怪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什么情况,张季头皮发麻,汗毛竖起,赶忙学着这群人扭头盯向一个麻子脸的家伙,希望转移视线,祸水东引。 他这一转头,一群紫衣人也跟着他转头盯住麻子脸。 看着这张麻子脸,张季总感觉有点熟悉,直到把麻子脸看的浑身颤抖,张季才想起来这是谁了。 “吕师兄!”张季脱口而出。 张季一张口,麻子脸浑身一激灵,额头冷汗直冒,用吃人的目光瞪向张季。 “终于找到奸细了。”张季身后的一个紫衣人喃喃开口。 此人一开口,像是引燃了导火索,大殿里的其他紫衣人顿时都指着吕师兄大叫了起来。 张季甚至看到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嗖的一下窜出来指着吕师兄怒吼:“苍天有眼啊,终于揪出你啦。” 这是咋啦,张季一阵发蒙,不过看到身旁一群义愤填膺的紫衣人,他不敢大意,也学着众人指责吕师兄,希望自己别显得特殊。 吕师兄亡魂大冒,一挥手身前出现道金光,随后身体飞快的向门外跑去,边跑边指着张季的方向大吼:“我不是奸细,他才是。” 被吕师兄一指,张季顿时吓了一跳,身体颤抖的指着吕师兄大骂:“狗日的奸细,大家别听他的,别闲着,赶快弄死他。” 本来有几个迟疑的紫衣人,被张季这么一吼,顿时个个像打鸡血一般冲向门外。 望着空旷的大殿,张季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却一片浆糊。 抬头,端坐在高台的黑袍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外,像是泥塑,张季不敢大意,装作扭伤了脚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大殿外是一处空旷的白玉广场,几根青铜色的盘龙大柱伫立在四周,吕师兄像兔子一般被一群紫衣人动堵西截,好不狼狈。 但,吕师兄像是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广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浑身上下被金光笼罩,每当被紫衣人碰到他,他都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张季有心逃跑,但是经过观察,这白玉广场像是自成天地,根本没有出去的道路。 “兄弟,救命啊。”此时吕师兄身上的金光淡薄了很多,一脸焦急的跑向张季。 张季默念了一句自求多福吧,跳起身冲着吕师兄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嘴里大叫:“终于抓到你啦。” 但四周的紫衣人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一眼围过来,而是个个警惕的看向他。 啥意思,张季头脑一懵,心中不好的念头冒气,难道自己露馅了。 倒在地上的吕师兄怪叫一声跳起来一把抓住张季对着紫衣众人大声道:“看到没有,他才是奸细。” 说着,手臂一用力,把张季扔向人群里,自己则是向大殿里飞奔而去。 被吕师兄这么一弄,张季快吓尿了,身体被一群双目无神的紫衣人拖着,嘴里只好干巴巴的说道:“咱们是一伙的。” 这群紫衣人并不回答,反而直勾勾的看着他。 就在张季头皮发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雷音,寂静灰暗的天空像是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一个三米多的老头从外面挤了进来,随后又是一个身着儒袍的老头紧随而来。 “哈哈,老夫学究天人,区区风水阵法,弹指可破。”这儒袍老者嚣张的大叫一声。 看到此二人,张季心中一喜,乖乖卢秀才真是及时雨,终于做了回好事。 只见张季身体瞬间跳了起来指向卢秀才和老王大吼道:“兄弟们,看到了吗,他们才是真正的奸细,干死他们。” 二人的出现完全吸引了这群紫衣人的注意,张季趁机跑向大殿。 走进大殿,张季看到吕师兄正撅起屁股满脸兴奋的上窜下跳,他甚至在黑袍人的眼皮底下收拾玉案上的杂物,听到脚步声吕师兄警惕回头,当发现是张季时,长出了一口气道:“快点过来帮忙。” 张季先是看了看端坐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的黑袍人,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吕师兄面前。 “别愣着啊,帮我拿着这个笔筒。”说着吕师兄把一只黑色的木桶塞到张季怀里。 等吕师兄把玉案上的杂物打成小包跨在肩膀上时,又转头瞄向了黑衣人腰间的玉佩,看到吕师兄想要伸手去摘玉佩,张季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 “滚!” 静止不动的黑衣人终于动了,只是从他口中喷出的气息都让张季和吕师兄二人掀翻到大殿外的云雾里。 扑通一声,等张季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吕师兄,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这就是上古神人的力量吗。”他喃喃自语。 张季也是心有余孽,后怕不已,幸好那黑衣人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自己肯定交代了。 “哈哈,终于让我抓到你们啦。” 就在张季感叹的时候,耳边忽然传出一阵熟悉且听起来渗人的声音,扭头,满眼都被一片紫色掩盖。 我x! 张季吓尿了,咕噜一下子跳出老远,警惕的看着眼前身穿紫袍的老头,这家伙怎么跑出来了。 回头再找吕师兄时,却发现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浑身上下已经被金光笼罩。 张季二话不说蹭的一下跳到吕师兄身后焦急的说道:“赶快打开着光圈让我进去。” 吕师兄到没有反驳,在光幕上轻轻的开个裂缝让张季进来。 “这是什么玩意。”张季钻进光幕里略感心安,看着眼前的紫衣人问向吕师兄。 “傀儡,一个赋予神魂的傀儡。”吕师兄幽幽地说道:“算是半个活人吧。” 傀儡,张季仔细打量紫衣人,这不就是仙界的机器人吗,心中吐槽,这高科技最起码领先地球一万年。 “怎么办,我看这家伙是赖上你了。”张季看着吕师兄道:“有没有办法搞定它。” 吕师兄低头看了一眼张季道:“你怎么不说他是赖上你了。” 张季干咳一声道:“你是仙人,它当然赖上你啊。” “不一定,你没听说过吗,鬼物比较喜欢纠缠凡人。” 吕师兄的话让张季心中一颤,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两人说话的同时,紫衣老头已经开始攻击光幕,他攻击的方式很特别,竟然不断的对着光幕吹气,每当他吹一口,金色的光幕就会暗淡一分。 “赶紧想办法啊,你是仙人肯定能够降服他吧。”张季急了,等会光幕破了,这吕师兄若是嗖的一下飞走了,自己可就玩完了。 “别急,正在想办法呢。”吕师兄单手掐指不断演算,当光幕被紫衣人吹破时,他还在掐指。 “你到底行不行啊。”看着破裂的光幕,张季连忙跑到一旁冲着吕师兄吼道。 定! 张季话音一落,只见吕师兄伸出手指在紫衣人脑门上一点,张牙舞爪的紫衣人瞬间被定住了,吕师兄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回头对张季道:“算是暂时定住了,不过要彻底制服他还要请师叔出手才行。” 随后不等张季张口,吕师兄纵身一跃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喂,喂喂别走啊。” 吕师兄刚走,被定住紫衣人嘎吱一下动了。 仙人也不靠谱啊,张季跳脚大骂,飞奔向一旁跑去。 获得自由的紫衣人先是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然后身体像是按上弹簧一般嗖的一下跳到张季面前。 完蛋了! “大哥,你好啊。” 紫衣人直愣愣的看着张季,嘶哑的开口道:“你不是奸细。” 张季一愣,很快,拼命的点头道:“对对,大哥太英明了,奸细刚才跑了。” “你是叛徒” “” 不管张季怎么奔逃,紫衣人都能够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随着时间推移张季发现这紫衣人头脑有点混乱,用科技术语来说就是死机了或者说中病毒了。 他除了紧跟着自己外,并没有对自己动手。 最后张季也不跑了,而是和这紫衣人聊了起来。 “我不是叛徒,叛徒刚才逃跑了。” “你是间谍。” “我不是间谍,间谍也逃跑了。” “你是皇子。” “我不是皇”说到这,张季一怔,连忙改口道:“对对,我是皇子。” “你真是皇子。”紫衣人木然的双目忽然变得灵动起来,伸出脑袋在张季身上嗅了嗅,很快又摇摇头道:“你不是皇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梦中人 “我是皇子!” 张季认真的看着紫衣人道:“不信你再仔细闻闻。”说着张季竟然舔着脸伸出脑袋凑到紫衣人鼻子下。 紫衣人摇了摇头,木然的双眼这会儿变得非常神动,盯着张季沧桑的开口道:“你虽然不是皇子,但确实来自陛下的故乡。” 看着紫衣人惆怅的样子,张季忽然发现这个傀儡和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心有又感叹一句仙界的科技力量。 “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从故乡来人了,你很好。”紫衣人对着张季点点头道:“可惜来晚了无数年,不然也能继承几分陛下的衣择。” 紫衣人的话让张季心中一动,什么意思,难道这上古人皇也是来自地球,并且留下了什么衣择,心脏不争气的跳慢了半拍。 “那个,咳咳、大哥,不,大爷”。张季嘿嘿的伸着老脸道:“不晚不晚,俺来的一点都不晚。” “晚了”紫衣人叹息道:“也罢,看在陛下的份上就送你八个字吧,最起码能够保你八次不死。” 说完紫衣人伸手在张季额头一点。 有种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自己脑子里一般,张季心中暗喜,保命的东西,再多都不嫌少。 等紫衣人放下手指的时候,他的身影竟然虚幻了几分。 张季感受了一下钻进脑海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身体却愈发恭敬的讨好道:“大爷,有功法没,像是九转玄功,七十二变什么的。” 紫衣人冷哼一声道:“贪多嚼不烂,本官还想留着命守护陛下呢。”说完,身影竟然慢慢的变得淡薄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喂喂,别走啊,咱们再聊聊。”张季急忙忙的大喊。 望着紫衣人消失的地方,张季焦急不已,很快又开始暗自懊恼,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和这个上古人皇是老乡。 笨啊,张季狠狠地给自己一拳,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刚才在地下宫殿就应该高喊自己来自地球了。 那么多紫衣人,特别是那个黑衣人,这带有多大的好处啊,此时张季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卢秀才打的那个洞,那里貌似能够通往地底,想到这他眼前一亮,再回去不就得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天上忽然出现一片紫光,无数条金龙从九天之上钻出,伴随着震耳的雷鸣声,脚下大地一动。 远处地平面上竟然飞出一片宫殿,望着宫殿,张季一阵目瞪口呆,这不就是地底的那座宫殿吗。 它被一只硕大的老龟拖着飞向九天之外,四周的天空上又有无数人在虚空中漂浮,骑鹤的,御剑的,甚至有人踩在云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咚! 九天之外又传来一声钟声! 避! 钟声过后,像是有人从宇宙中发出阵阵吟唱。 人皇出行万物易避,人皇归墟,天道送行。 此时天空中漂浮的众人竟然同是躬身喊出:恭送人皇! 直至硕大的宫殿被老龟拖着消失在天空尽头,众人才敢起身。 漫天紫光消失,飞舞的金龙也回到九天之外,天地猛然变得寂静无声,不一会儿万物复苏,消失的靠山镇也慢慢的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张季像是看电影一般,他竟然看到自己赶着牛车西行而去,不同的是牛车上的自己变成一道虚影,很不真实。 这是三个月前的情景,他甚至看到了自己走后,因为李财主家的那场大火,整个靠山镇乱成一片,此时的他,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事物,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靠山镇的大街上。 他像是一个透明人,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他甚至看到了王铁匠领着二丫走进了刘财主家的大门,刘大正一脸愁色的递给王铁匠一包碎银子。 他又来到了卢秀才家,紧锁的大门昭示着卢秀才不在家。 他拎起柴刀想要再次手刃仇人刘大,但,怎么也下不去手。 此刻张季想到,不但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并且自己过去的十年也像是一场梦。 夏禹村依然沉寂而又繁忙,秋收过后就是芒种,田地里的老农不知疲倦的耕作,栾二娘花枝招展的对着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低声说些什么,从她们时而传出的笑声中,张季知道,这是又成了一桩姻缘。 只有自家已经烧成灰的玉米地荒芜人烟,一切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凡。 沧海桑田,变换间也就是弹指一瞬。 富贵荣华也许只是心中的执念,散开那点心思,世界顿时变得宽广无边。 只有心中的道才是无限永恒! 吕师兄不知何时出现他面前,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像是被谁刚揍了一顿。 “我的宝贝呢。”他见到张季的第一句话就是讨要宝贝。 张季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递给他:“两颗,原封不动还给你。” “不是这个,当时在地宫里我给你的笔筒呢。” 张季伸手向怀中摸去,空空如也,那里像是有笔筒的样子。 吕师兄叹了一口道:“果然如此,黄粱一梦啊。” 然后他又问起那个紫衣傀儡的事情,张季只好如实回答,但却隐去了紫衣人忽然变聪明赠送给自己八个字的事。 “哎,上古人皇的手段果然是不可揣摩,罢了。罢了,终究是是一梦。”他沧桑的看着张季道:“你既然还活在梦中,算是得了仙缘,可愿意随我上山求道。” 修仙求道,张季当然愿意,二话不说便点头同意。 人间正道苍茫茫,一入仙路两慢慢! 骑上白鹤,方知天路黑色无边,吕师兄的师父吕镇山是个倔强的老头,吕师兄的师妹何百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吕师兄吕中道是个麻脸沧桑少年。 仙路是留给活在梦中人的,这是吕镇山的原话。 好一个做梦的人儿,这是何百合的话。 以后我罩着你,这是吕中道的话。 我来此寻觅长生,我来得证大道。这是张季的宏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修行 仙道宗,这就是吕中道的宗门,建立在云梦之巅,大湖之旁,此地乃是九州龙气的支流,算得上一处中等宝地。 山门不大,有仙则灵,望着脚下简陋的大门,张季如是想着。 “这里乃是外门,不算真正的仙道宗,翻过前面这座山才算是内门。”吕中道解释道:“虽然宗门只是占据了中等宝地,但咱们仙道宗的威名在中州世界还是一等一的。” “就你话多。”一旁的吕镇山瞪眼训斥。 “切”吕中道翻了下眼不屑的开口:“等老子踏上色欲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哼,小兔崽子,你能过色欲天天,老子到时早就跳出三界之外了。”说着一脚把吕中道从白鹤身上踹下,而后转头对何百合道:“按照门内规矩,你带着这小子到外门报道吧。” 何百合看了一眼被踹翻的吕中道,叹了口气,便对着张季道:“张师弟,走吧。” 张季连忙还礼道谢,紧紧抓住何百合递过来的竹笛向外门飞去。 “这就是外门吗。”张季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眼前寒酸的样子,还是让他不敢置信,一座老旧的门楼,朱红色的油漆早已斑驳不堪,三间青色砖瓦房上长满了杂草,不远处的篱笆墙内传出鸡鸭鹅的鸣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农家小院。 何百合脸色微红,指着正中的房间对张季说道:“张师弟,要不你自己过去吧,道一师叔这会儿应该在房间里,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张季木然的点点头,对纵身而去的何百合充耳不闻,看着眼前不大的小院,眉头突突直跳。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这种地方哪里有一丝仙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某个山中猎户的居所呢。 推开正中那间紧闭的房间,张季看到一个胡子发白的老道低头对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愁眉不展,对于突然走进来的张季,他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便说道:“你是刚入门的弟子吧,先去鸡舍里喂鸡去。” 喂鸡,张季脑子都炸了,我是来修仙的。 不过他不敢反驳,万一这胡子发白的老头是某个隐士高人呢。 劈柴、烧火、做饭、喂鸡一连三天张季都在重复做这些事情,至于道一老头则是每天钻在房间里研究那本小册子。 期间不管张季如何开口,老道要么是不搭理他,要么就是淡淡的回一句,知道了。 “师叔,没米了。”这天张季收拾好鸡舍走进老道的房间开口道:“喂鸡的饲料也不多了。” 道一,放下手中的小册子,站起身道:“知道了,等会随我下山化缘,观里面忽然多出你这么个大肚汉,香油钱再多也经不住花啊。” 下山化缘,道一的话让张季吐槽不已,你老可是神仙啊,神仙下山去要饭,混的还真够差劲的。 他有点怀念当初被他丢弃在野外的三箱子珠宝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的回来。 “这个”张季看到道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张了张嘴道:“这个其实”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直说,不就是下山化缘吗,有什么拉不下脸的。”道一整理了一下小布包里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随口道:“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哎、咱们三清观一年不如一年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习惯就好。” 听着道一的话,张季一怔,心道:这就是所谓的历练红尘吗!他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得道神仙都喜欢游戏人间,也许这也是一种修炼吧。 “算了,不就是三箱子财宝吗,咱都是做神仙的人物了,还想着这些俗物干啥。”他喃喃自语道。 “三箱财宝!”就在张季自言自语时,耳边忽然传来道一大声惊呼:“你刚才说,有三箱财宝。” 张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道:“是啊,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咚的一下,道一把手里的小布包扔到桌子上,伸手抓住张季道:“你怎么不早说。” “不就是一些俗物吗,咱们修仙” “屁的修仙,都快饿死了,赶快说财宝在哪。”道一也是个急性子,提起张季就飞向空中。 “小兔崽子,你若是早说有三箱财宝,老道这几日也不会整天关在房间里苦闷了。”道一吹胡子瞪眼道:“等,寻回银子,老道亲自为你打开仙道大门,省的你整日琢磨那套没头没尾的杂功。” 杂功,这老道说的是那套无名气功吧。 “师叔,你再仔细看看,我觉得这上面写的很有道理。”张季从怀里掏出那本水经注递给道一。 道一背负双手懒得去看,淡然的开口道:“不过是最基础的练气法决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三清观走的可是上古天庭的路数,等回来,让你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仙家气功,你手中的那玩意可以扔了。” 上古天庭,仙家气功,张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水经注,心中有点怀疑老道在吹牛皮,穷的都快要当裤衩了,还说上古天庭,他真有点不相信。 被老道提溜着飞行了好大一会儿,张季才找到当初丢弃牛车的地方,老牛套着缰绳正卧在一棵大树下吃草。 财宝也没有丢失,安稳的藏在杂草下面,道一喜笑颜开的对着三箱子金银挥了挥手,沉重的箱子便消失不见。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雄壮的老牛,咂摸了一下嘴巴,而后又摇摇头道:“这头牛身上有官司,可惜了一餐上好的牛肉。”说完提起张季向仙道宗飞去。 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他们也只是用了一顿饭的时间。 回到正屋,老道一改往日的低沉,变得话多了起来 和蔼的对张季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说咱们这里是三清观而不是仙道宗。” 其实张季也对此事有点纳闷,早就想开口发问了。 道一笑了笑道:“其实仙道宗是对整个云梦山脉所有修行者的称呼,由于咱们三清观是唯一的对外山门,所以又是仙道宗外门。” “你可别小看咱们三清观只有破屋三两间,但,以前咱们这里也曾阔气过,当年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们观中香火旺盛,可惜这些年随着门中弟子渐渐隐居山林,逐步没落了。”说着,道一叹了口气:“这也不怪他们,随着万年来天地变化,人皇归墟,咱们修行中人变得越来越难,如今的修仙者和上古那些寿命动则万万年的老怪物相比,就如萤火与皓月,哎一年不如一年了。” “不过”随后,道一,口气一转,又变得兴奋起来道:“但,天无绝人之路,人皇虽然归墟,可是他留下的后手却给我辈争取了一线生机。” “人皇不愧是人皇啊,他竟然用自己的大墓打破九天枷锁,让仙气临世,再兴仙道,长生有望啊。” 道一自言自语了很长时间,才对张季讲起修行的事。 修行是一件很难的事,最起码张季听起都头皮发麻,想要长生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要入仙道首先就是开天门,很多人就是因为开不了天门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凡人,无缘仙道,这一点让张季感到很幸运,那本无名气功虽然被道一贬低的一无是处,但是却打开了他的天门,算是抓住了仙缘。 而后就是三清三境,即:始气、元气、玄气。 这还不算完,再后,就是此三清之气,又各生三气,合成九天,每一天又是由三气组成,共计二十七诸天,再加上此九天,共计三十六诸天,也就是三十六个境界,一步一生死,千难万难,方能成就大罗,不老不灭。 其中三十六诸天,前二十八诸天为人,也就是没有超出三界之外的境界,合称为欲界、色界、无色界,最终就算跳出三界之外还有个四梵天等着,据传也只有历代人皇才达到这种高度,四梵天,劫运不生,摆脱轮回,超脱无累。 “那,为何人皇还是死了。”张季突然问了一句。 “哼,无知,那叫归墟。”道一瞪了一眼张季,接着说道:“虽然四梵天跳出三界,但是毕竟没有跳出天道,时间到了自然归墟。” 四梵天之上是至高天,也就是三青天,圣人的境界,与天同寿,天道不灭,人道轮转。 不过想要真正的不老不灭,宇宙毁灭我不灭,只有证的传说中的大罗天才有一丝希望。 三十六诸天,听得张季心中踹踹。 貌似也不是很难啊,就是听起来有点复杂,实在是开天门的时候让张季感到非常容易,一眨眼的功夫天门就开了,所谓的天门不就是玄关吗,很简单的事情。 张季膨胀了,看着道一感慨的样子,心中不断吐槽,也就是这种穷光蛋,才会把仙路想的这么复杂,敲开玄关一路横推过去不就完了,哪有这些弯弯绕。 道一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张季,轻笑一声,而后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古朴的书卷扔给他道:“拿回去自个琢磨吧,你怀里的那本可以扔了。” 张季接过书卷低头看了一眼,眉头一突,什么玩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翻修道观 气功! 两个简单直白的大字跃然于纸上,像是道尽了天下至理名言。 “这就是上古天庭的功法。”张季有点不相信的看向道一。 道一微微点头道:“难道我还会骗你,好好参悟,这可是咱们三清观的压箱底。” 张季将信将疑的回到自己房间,越看这本书卷,越觉得可疑,上古天庭的功法怎么会起个这么挫的名字,就算不像是九转玄功、诛仙剑阵,听起来心潮澎湃,但叫个金钟罩,九阳神功之类的也能让人浮想联翩啊。 书卷很厚,记载的内容很多,除了开头,能够勉强看懂以外,其余都是玄之又玄的文字,根本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更别提,什么神通法术的修炼口诀了。 这是一本直指大道的书,像阵法,炼丹,制符,神通这些细枝旁叶的东西也许上面不屑记载,张季如是安慰自己。 有水经注上的无名气功打基础,张季对这门气功上手很快,不知不觉间竟然沉寂了进去。 一晃两天,张季都没有从入定中醒来。 道一,这两天也没有闲着,整日向山下跑。 等张季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 顺畅的修炼并没有让他多兴奋,他反而陷入了沉思,看着眼前若隐若现,忽然出现的笔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笔筒上有八个金色的字符盘旋。 这不是地宫里的那支笔筒吗,他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心头微动,笔筒嗖的一下钻进丹田里。 法宝,或者说是神物,他心中又感到窃喜,没想到人皇还是给自己留了个宝贝,此物虽然不知道有何用处,但是既然能够随意穿梭丹田,仅凭这些功能,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窗外人生鼎沸,叮当的敲击声不断传来。 道一,背负双手意气奋发的站在大门外,指点江山:“这里,这里,还有那里,起上几座大殿,还有上山的路,一定用最好的青石雕琢。” “是、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低头哈腰的回话:“请老神仙放心,俺们的手艺可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绝对不会以次充好。” 道一满意的点点头道:“倒时若让老道满意,银钱一个子都不会少你们的。” 打发完着黝黑汉子,道一扭头望向张季道:“这么快就出关了,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不大,但也不小。”张季憨笑一声道:“就是心中有一些疑惑。” “有疑惑就对了,仙道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正好今日老道有空闲,就指点你一下。”道一冲着张季摆摆手向正屋走去。 张季不敢怠慢,连忙跟随。 一直到日落西山,张季才满脸喜色的和道一从房间里走出来,这时在山上忙活的众人也都收拾家伙准备下山。 “师叔,你这是准备翻修道院吗”。看着下山的众人,张季扭头问向道一。 “没错,随着人皇归墟,仙气降临,咱们三清观不翻修一下怎么下山招收弟子。”道一拍了一下张季的肩膀又说道:“幸好你那三箱子财宝起个大用,不然老道我还不知道咋办呢,仙道昌盛的大时代就要来临了,不能不让我焦急,慢人一步,就步步比别人慢啊。” 听到道一的话张季有点不解的问道:“咱们后山不是还有内门吗,让那些前辈高人出山不就行了。” “出山”道一不屑的呸了一口道:“都是些苟延残活的老家伙,说不定,等不到下山都嗝屁了,指望不上。” 苟延残活,张季抬头看着道一,有点不相信。 “别不服气,就说、送你来的百合那丫头吧,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她已经修道一千多年了,若不是常年躲避在无量洞里,你以为她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乱跑。” 一千多年,那不就是一千多岁了吗,张季听得目瞪口呆,本来张季还以为何百合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想到,竟然是个千年老怪物,心头顿时打个寒颤。 “知道厉害了吧,所以说,若没有人皇这次降下福泽,他们也就是行尸走肉,蹦跶不了几天。” “那,师叔你多少岁了。”张季咽了口吐沫。 “小兔崽子,道不言寿懂不懂。”道一~笑着敲了下张季的脑袋,满脸沧桑的道:“还算年轻,区区十万年而已。” 我x! 张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老头竟然活了十万年,他是从蛮荒中走来的吗,他是还没有进化完全的原始人吗。 十万年,乖乖,这要是搁在地球上,比山顶洞人的岁数都大吧。 “想什么呢,过些日子,等道观翻修好了,随我下山一趟。”说完,道一,背着双手回到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对张季来说清闲而又繁忙,清闲是因为鸡舍里的畜生被道一挨个宰杀吃肉,不用再喂食,忙碌是每天都要跟随道一学习仙法,晚上打坐入定,研究丹田里的笔筒。 黝黑汉子没有说谎话,他们的工程进度很快,并且手艺一流,期间也不知道、道一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这群朴实的庄稼汉子拼命干起活,没日没夜的动工。 “仙家比资本家的嘴脸还要可恶啊。”张季长叹。 “他们都是缘法的人儿,虽然没日没夜的操劳,但是得到的好处也不小。”道一如此回答。 道一没有骗人,这些拼命干活的庄稼汉,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个竟然变得精壮起来,有的甚至能够徒手举起千斤巨石。 这种情况引起了道一的注意,张季倒是无所谓,他认为这是道一又使了什么手段。 “不正常啊。”道一望着面前坐着的朴实汉子,摇头叹息。 汉子快吓尿了,颤声说道:“老神仙,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你没病,你很好。”道一挥手让汉子安心干活。 张季看着身材高大的汉子走到一块硕大的石头面前,轻轻一拍,坚硬的石头咔嚓一下碎了。 “他们也开始修仙啦。”张季问向道一。 道一眯着眼道:“没有,他们是自我进化,只是比我预计的还要早,还要突发,时间不等人了,明日我先下山看看,你守好山门,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往后山跑。” “发生什么事了。”张季心中一紧,看着道一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一定有大事发生。 “不用担心,是好事,只是人皇的福泽提前爆发了而已,让尘世多了一丝变故。”道一回答的很淡然,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张季听出了一丝颤抖,有兴奋又有害怕。 第二日,道一出发了,走的很潇洒,说是很快就回来。 山上的建筑物一日比一日多,施工进度非常快,这都要归结于这群人变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们健步如飞,不知疲倦。 他们力大如牛,一只手都能提起千斤重物。 “小道长,你们真是神仙吗。”道一走后的第二天皮肤黝黑的领头人老王一脸神秘的走到张季面前道:“我发现我要成神了。” 成神,张季噗的一下喷出刚刚准备下咽的茶水,看向老王。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说着,老王努力的吸了一口气,哄得一下,他嘴里竟然吐出长长的火焰。 我去,张季蹭的一下跳起来看着老王,若不是这么多天的相处,张季绝对认为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是某位隐士高人。 “怎么样,小道长,我是不是要成神了。”老王满脸希夷。 “你能再吐一次吗。”张季开口道,刚才老王的表现让他震动很大。 老王摇头道:“不行了,一天只能吐一次。” 送走老王,张季陷入沉思,这个世界将要疯狂了吗,随后他又暗暗羡慕,自己好歹也算半个修仙者吧,怎么没有发生这样的变异。 大半个月后,道观终于建好了,远远看起来很有气势,从山脚盘旋而来的青石路,被这群变异的庄稼汉扩宽了又扩宽,直到形成一条宽广的大道才停止。 三箱金银花去了两箱半,送走嬉笑颜开的老王,张季盘坐在刚修好的凉亭里发呆,道一自从那日出行一直没有归来。 气功也终于让他修行到了三十六诸天的第一诸天,也就是欲界第一天:太皇黄曾天,此欲界为三界第一界,有行有色,不禁男女,尚属于凡人范畴,并不能像吕师兄那样空中飞行,只不过也能借助外物进行短暂的空中停留。 春去秋来,转眼间就是半载而过,站在山顶,张季吐出一口白气,心中惆怅难耐,道一依然没有回来,那本据说是上古天庭修行的气功,他遇到了诸多疑问,修行勉强跨过黄曾天来到第二境太明玉完天。 这些时日他曾去后山寻找过吕中道,但除了荒古的丛林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坡,根本没有一丝人烟的踪迹。 也不知道那群仙道宗的老古董隐藏在何处,仙人的思维真不是凡人能够揣摩的。 值得说的是,自从三清观建好以后,此处香火居然开始旺盛起来,多了些人气。 从这些求神拜佛的居士口中,张季知道了很多事。 譬如,谁家公子作了一首好诗,那家大闺女要出嫁,但,听到更多的却是某某处地方出现了妖怪,谁家的母猪忽然会上树了。 临近开春的时候,老王来了一次,他告诉张季,有个叫做鬼门的宗派想要让他加入。 鬼门,多么渗人的名字啊,这家开派老祖也真会取名字,难道不怕吓走上山求道的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它看上你了 老王的问题张季不好回答,虽然鬼门听起来比较诡异,但毕竟也是仙道宗门,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耽误别人的长生之路吧。 老王带着兴奋与惆怅走了,能够吐火,给他平凡的人生带来了不平凡。 张季枯坐在长长的石阶上送走最后一名香客,却迎回了远行归来的道一。 如今的道一满头白发消失不见,得体的道袍穿在身上像是年轻了九万岁。 “你这是返老还童了吗。”张季感慨。 道一仰着头,看向大变样的道观,眼带忧郁,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我们可能遇到大麻烦了。”沉默良久,他开口说道:“此次仙气临世,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张季不明白道一口中的大麻烦是什么,现在他也不想了解,他期望的是,等会道一能够向他讲解这些日子积攒下的疑惑。 师者,授业解惑也! 新建成的三清大殿,道一严肃的看向张季道:“你可愿拜在我的门下。”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他倒头就拜,口称恩师。 当天晚上道一很高兴,拉着张季的手说:他占了大便宜。 具体什么样的便宜,张季不明白,反正他知道,拜师过后,道一送给他一把小剑,灰不拉几的,像是青铜制作而成,并且锋利无比。 修行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行又像是一场时间旅行,能够暂时忘却烦忧。 有一个活了十万年的老古董为师,张季最大的收获就是听故事,听那些埋藏在废墟之下的故事,听那些被扫进故纸堆里的往昔。 三清观封山了,这一晃又是一年,张季从入定中醒来,他的变化很大,头发长了,黝黑的脸颊变得白净,境界也提升了一大截,距离第三洞天清明何童天也只差临门一脚。 但,他最大的收获就是终于弄清楚了丹田里那只笔筒的作用。 悟性! 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他的理解力变得非常厉害,甚至对一些复杂的经文,竟然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本玄之又玄的气功,如今也变得不在玄奇,像是通篇大白话一般,各种意思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吧。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笔筒不入此列,但、它是承载的器具,能够斗量智慧,见证过人皇书写江山,所以它里面应该残留着人皇的见识,所以它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张季,这才是人皇留给他最大的财富。 早课结束,道一叫来张季说道:“该教的我也教了,该学的你也学了,下山去吧,如今天地大变,世间很多机缘该争还是要争,天上不会掉馅饼。” “师父,机缘总是看不见摸不着,我觉得,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不如改日再下山。”张季挠了挠脑门道:“再说,你老都活了十万年,啥没有见识过,能跟你身边学习才是最大的机缘。” 道一很享受张季的马屁,不过他还是开口道:“我的一身本事都在那本气功上,神通、法宝统统没有,这些都需要你自己下山寻找,不要走我的老路,不然你的成就也就是止步三界之内,成不了大气候。” 最终张季还是下山了,空空的来,却满载而归。 他想去和吕中道道别,不过却被道一阻止了。 “那小子只有几百年的寿命了,若是踏不过色界,终是一杯黄土,你就别打扰他了。”道一叹着气告诉张季。 又是一个活了万载的老古董啊,不过吕师兄保养的真好,都这么大年龄了,竟然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 山路崎岖,他独自仗剑行走,望着天上的白云,他忽然想起了儿时唱起的两只老虎,可惜不应景,咱是修道之人不是和尚。 站在路口他有点迷茫,茫茫大千世界,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行走,机缘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属于随机性质,就像上大学那会儿迷恋的刮刮乐,纯属瞎猫闯着死耗子。 回家看看吧,虽然靠山镇、夏禹村不是自己真正的故乡,但自己也曾在哪生活了十年,顺便看看自己再次见到刘大时,有没有提刀砍他的冲动。 一路向北,脚下的云梦大泽方圆千里,不会飞行的自己,估计要走上小半年。 山下的小县城,有很多他熟悉的人,都是自己观子里的香客,很亲切。 听着耳边恭维的话,张季又很享受,他忽然产生有点不想走的冲动,多温馨啊,他们都很尊敬我,张季心里有点膨胀。 摇头驱散心头那点涟漪,他继续向北,仙道容不得他半点亵渎和怠慢,不然百年后化作一杯黄土,随风吹散。 传说、或者是从道一口中听说,云梦泽中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怪人、怪物、怪事。 虽然整个云梦泽都被仙道宗跑马圈地了,但是他们也只是仅仅占据了风水最好的云梦之巅,其余的地方甚至连涉及都没有,毕竟那些活的久远的老古董都藏在无量洞瑟瑟发抖,躲避死神的追捕,根本没时间开拓整个云梦泽。 云梦泽又叫云梦山脉,张季顺着官道而行,他甚至寻摸了一家车马行,准备坐车而行。 独自穿过荒无人烟的云梦大泽,那是傻逼才会干的行为,人,毕竟是人,能够舒服的来,谁愿意受罪。 他都在心里计划好了,反正怀里揣着银子,等靠山镇一行结束后,他准备游览天下,特别是当初没能成行的葫芦城,至于寻找仙道机缘,还是不要想了吧,实在是太渺茫了。 还是自己一边旅行一边修炼来的实在,打打杀杀的不适合自己。 张季乘坐的车马行也算是他的老仇家了,大通商行,当初因为一辆牛车而通缉他的商行,他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要不要报复,但,也就是想了一下,便放弃了,不值得,也不愿意。 只要有银子,大通商行的服务质量还是很好很高级的,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让他想起了当年外出旅游乘坐的高铁。 拉车的,是一匹小山般的怪物,它强壮的身躯非常有力,并且速度很快。 这种怪物,是最近一年来由驽马变异而来,被大通商行驯服,姑且叫它龙马吧,听说它们觉醒了龙的血脉。 车厢里大概有十几个商人模样的乘客,他们大都斜躺着天南海北的吹嘘,此种情景,让张季有种回到地球感觉。 只听一胖子感叹道:“听说了吗,并州那边出现了一头天马,乖乖能够吞吐雷电的那种,朝廷出动十万大军都没有捕捉到。” 他旁边的麻脸瘦子紧跟着开口:“你可能听错了,不是天马,当时我表弟就是官军中的一员,是一头白狼,据说是塞外狼神下凡。” 狼神,此人说完,整个马车里顿时惊叹起来,有人浮想联翩:你们说,这天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此后的话,越说越离谱,其中竟然有个人说,他家的母猪会下蛋,张季也是无语了,就算天地大变,总不能生殖器官也变了吧。 渐渐的,张季睡了过去,直到被车夫喊起来吃饭,他才醒来,这是自从他修行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以前都是打坐练气,从不敢有一丝耽搁。 吃完免费的大饼,张季摇摇头,自语:堕落了啊。 回到马车上,那几个商客依然在谈论不已,张季也没有加入的打算,而是盘坐在床铺上闭目打坐。 “小兄弟,你这是修仙吗。”那胖子一脸崇拜的碰了碰张季道:“能否教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好啊。”张季睁开眼看着胖子,露出很认真的样子,说道:“我这是家传绝学,包你满意,先说好,不管成不成,坚决不退货。” 胖子虽然看起来憨厚,但是常年走南闯北,也是一个精明人,他看的出,张季在忽悠他,撇了撇嘴,不在理会,转头又和其余几人吹起了牛。 张季也不在意,继续闭目打坐。 旅行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漫长的路程又很枯燥乏味。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日清晨,张季被一阵吵闹声叫醒。 胖子正哭天抢地的破口大骂,从他含糊不清的语句里,张季知道这厮被人敲了闷棍,事情就发生在半刻钟前,胖子下车如厕的时候。 “天杀的,我的玉佩啊,那可是值五十两银子的东西。”胖子抹着眼泪。 但没人理会他,车夫也不愿意在此停留,既然有人抢劫胖子,说明此处有匪类,车夫是个稳重的人,连忙驱赶拉车的龙马,快速前行。 胖子叫了一会儿也渐渐安静下来,其实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是多大的损失,这会儿他正一脸神秘的对身边的麻脸瘦子低声道:“你知道吗,刚才抢我银子的是个妖怪。” 本来瘦子不想理会胖子,但胖子口中的妖怪却勾引住了他的注意力,连忙追问道:“妖怪,你没有看错?” 胖子点头:“骗你是小狗,真是个妖怪,我亲眼看到它人身猪头,肯定是头猪妖。” “猪妖。”瘦子咂摸一下嘴巴道:“那猪妖只是抢了你的玉佩,没有想要吃你。” 胖子摇摇头道:“没有啊。”他沉吟了一会又接着道:“你说的也对啊,它为什么没有吃我呢。” “它看上你了呗。”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人笑着说道:“我听说啊,妖怪就喜欢和人结亲,胖子,小心点啊,说不定半路上,那猪妖把你给劫走了。” 听到中年人的话,胖子浑身肥肉一颤,他吓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借胆一用 周室开基立帝图,分茅列土报功殊;制田世禄惟三等,品爵官人树五途。铁券金书藏石室,高牙大拥铜符;从今藩镇如金布,倡化宣猷万姓殊。 话说子牙传令,命斩飞廉、恶来,只见左右旗门官,将二人推至辕门外,斩首号令,回报子牙。子牙斩了二个奸佞,复进封神台,拍案大呼曰:“清福神柏鉴何在?快领飞廉、恶来二人魂魄,至坛前受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用,引飞廉、恶来至坛下,跪听宣读敕命。但见二魂俯伏坛下,凄切不胜。子牙曰:“今奉 太上元始敕命,尔飞廉、恶来,生前甘心奸佞,簧惑主听,败国亡君,偷生苟免。只知盗宝以荣生,孰意法网无疏漏,既正明刑,当有幽录;此皆尔等自受之愆,亦自运逢之劫。特 敕封尔为冰销瓦解之神,虽为恶煞,尔宜克修厥职,毋得再肆凶锋,汝其钦此!”飞廉、恶来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封罢神下坛,率领百官回西岐。有诗为证: “天理循环若转车,有成有败更无差;往来消长应堪笑,反覆兴衰若可嗟。夏桀南巢风烛,商辛焚死浪中花;古今吊伐皆如此,惟有忠魂傍日斜。” 话说子牙回西岐,进了都城,入相府安息。众官俱回宅,一夕晚景已过。次日早朝,武王登殿,真是有道天子,朝仪自是不同,所谓香雾横空,瑞烟缭绕,旭日围黄,庆云舒彩。只听得玉佩叮当,众官抱袖舞清风,蛇龙弄影,四围御帐迎晓日。净鞭三响,整朝班,文武高呼称万岁,怎见得早朝美景?後唐人有诗,单道早朝好处: “绛鸡入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大间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旁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话说武王升殿,只见当驾官传旨:“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散朝。”言还未毕,班中有姜子牙出班上殿,俯伏称臣毕。武王曰:“相父有何奏章见朕?”子牙奏曰:“老臣昨日奉师命,将忠臣良将,与不道之仙,奸佞之辈,俱依劫运,遵玉敕一一封定神位,皆各分执掌,受享祀,护国佑民,掌风调雨顺之权,职福善祸淫之柄。自今以往,永保澄清,无复劳陛下宸虑。但天下诸侯,与随行征伐功臣,道山洞府门人,俱亲冒失石,皆有血战之功。今天下底定,宜分茅列土,封之以爵禄,使子孙世食其禄,以昭崇德报功之义;此皆陛下守先之务,当亟行之,不可一刻缓者也。”武王曰:“朕有此心久矣!月因相父封神未竣,故少待之耳。今相父既回,一听相父行之。”武王方才言罢,只见杨戬、李靖等出班奏曰:“臣等原系山谷野人,奉师法旨下山,克襄劫运,戡定祸乱,今已太平,臣等理宜归山,以覆师命。凡红麈富贵,功名爵禄,并非臣等之所愿也。故今日特拜辞皇上,望陛下敕臣归山,真莫大之恩也!”武王曰:“朕深赖卿等,旋乾转坤之力,浴日补天之功,戡祸乱於永清,辟宇宙而载明。其有功於社稷生民,真无涯际。虽家祭户祀,尚不足以报其劳。岂速舍朕而归山乎?朕何忍也。”李靖曰:“陛下仁恩厚德,臣等沐之久矣。但臣等恬淡性成,志在泉石;况师命难以抗违,天心岂敢故逆?乞陛下怜而允之,臣等不胜幸甚。”武王见李靖等坚执要去,不肯少留,不胜伤感。乃曰:“昔日从朕始事征伐之时,其忠臣义士,云屯雨集;不意中道有死於王事,没於征战者,不知凡几?今仅存者,甚是残落,朕已不胜今昔之感。今卿方际太平,当兴朕共享安宁之福,卿等又坚请归山。朕欲强留,恐违素志,今勉从卿请,朕甚戚然。俟明日朕率百官,亲至南郊饯别,少尽数年从事之情。”李靖等谢恩而去。子牙听得七人告辞归山,也不胜惨戚,俱各散朝一宿晚景不题。次日,光禄寺典膳官,预先至南郊下,整治九龙筵席,一色齐备。只见众文武百官,与李靖等先至南郊候驾。惟姜子牙在朝内,伺侯武王御驾同行。话说武王升殿,传旨排銮驾出城,子牙随後。一路上香烟载道,瑞彩缤纷,士民惧悦,俱来看大子与众道者饯别。真是哄动一城居民,齐集郊外。只见武王来至南郊,众文武百官上前接驾毕,只见李靖等复上前叩谢曰:“臣等有何德能,敢劳陛下御驾亲临赐宴?臣等不胜戚激。”武王用手挽住,慰之曰:“今日卿等归山,乃方外神仙,朕与卿已无君臣之属,卿等幸无过谦。今日当痛饮沈醉,使朕下知卿之去方可耳。不然,朕心何以为情哉?”李靖等顿首称谢不已。须臾当驾官,报酒已齐备,武王命左右奏乐,各官俱依次就坐。武王坐,只见箫韵迭素,君臣欢饮,把盏轮杯,真是畅快。说甚麽炮龙烹凤,味穷水陆。君臣饮罢多时,只见李靖等出席谢宴告辞。武王亦起身执手,再三劝慰饮数杯,李靖等苦苦告别,武王知不可留,意形於色。李靖等慰之曰:“陛下当善保天和,则臣等不胜庆幸,俟他日再图相会可也。”武王不得已,方肯放行。李靖等拜别武王,及文武官员;子牙不忍分离,又送了一程,各泪而别。後来李靖、金吒、木吒、哪吒、杨戬、韦护、雷震子,此七人俱是肉身成圣。後人有诗赞之: “别驾归山避世嚣,闲将丹灶**烧;修成羽翼赴三界,炼就阴阳越九霄。两耳怕闻金紫贵,一身离却是非朝;逍遥不问人间事,任尔沧桑化海潮。” 话说李靖等七人别子牙,从者进西岐城,回相府。至次日早朝,武王升殿,姜子牙与周公旦出班奏曰:“昨蒙陛下赐李靖等归山,得遂他修行之愿,臣等不胜庆幸。但有功之臣,当分茅列土者,乞陛下速赐施行,以慰臣下之望。”武王曰:“昨日七臣归山,朕心甚是不忍;今所有分封仪制,一如相父、御弟所议施行。”子牙与周公旦谢恩出殿,条议分封仪制,并位次,上请武王裁定。次日,武王登宝座,命御弟周公旦於金殿上,唱名策封。先追封王祖考、自太王、王季、文王,皆为天子;其馀功臣,与先朝帝王後裔,俱列爵为五等,公、侯、伯、子、男,其不及五等者为附庸。 列侯封国号名讳:鲁姬姓,侯爵。周文王第四子,周公旦也。佐文王、武王,有大勋劳於天下;後成王留相天子,命周公为家宰,主自陕以东之诸侯。乃对其长子伯禽於曲阜,地方七百里;分以宝玉大弓之器,俾侯於鲁,以辅周室。 齐\姜姓,侯爵。系炎帝裔孙,伯益为四岳,生万生平水土有功,赐姓曰姜氏,谓之吕侯。其国在南阳宛县之西南。自太公望超自渭水,为周文王师,号为尚父;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封营邱,为齐侯,列於五侯九伯之上,即山东。 燕\姬姓,伯爵。系周同姓功臣日君。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为周太保;食邑於召,谓之邵康公。留相天子,主自以西之诸侯,乃封其子为北燕伯;其地乃幽州蓟县是也。 魏\姬姓,伯爵。系周同姓功臣曰毕公高,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封於魏国。即今河南开封高密县是也。 管\姬姓,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鲜,以监武庚,封於管。即今河南信阳县是也。 蔡\姬姓,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度,以监武庚,对於蔡。即今河南汝宁府上蔡县是也。 曹\姬姓,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振铎,武王克商,封於曹。即今济阴定陶县是也。 姬姓,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武,武王克商,封於。即今山东衮州府汶上县是也。 霍\姬姓,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处,武王克商,封於霍。即今山西平阳府是也。 卫\姬姓,侯爵。系武王同母小弟,封为大司寇;食采於康,谓之康叔,对於卫。即今北京冀州是也。 滕\姬姓,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绣,武王克商,对於滕。即今山东邱县是也。 晋\姬姓,侯爵。系武王少子,曰唐叔虞,封於唐,後改为晋。即今山西平阳府绛县东冀城是也。 吴\姬姓,子爵。系太王长子泰伯之後,武王克商,遂封之为吴郡。即今吴郡是也。 虞\姬姓,公爵。系太王子仲雍之後,武王克商:泰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已为吴君,封其别子为虞公。 虢\姬姓,公爵。系王季子虢仲,文王弟也。仲与虢叔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於盟府;而文王友爱二弟,谓之二虢。武王克商,封仲於宏农陕县东南之虢城。 楚\芋姓,系颛顼之裔,曰鬻熊,为周文王师,有勋劳於王家,封之於荆蛮,以子男之上居之。即今丹阳南郡枝江县是也。 许\姜姓,男爵。系尧四岳之後,因先世有功,武王克商,对其裔於许。即今之许州是也。秦嬴姓,伯爵。系颛之裔,因先世有功,武王克商,封其裔柏翳於秦。即今之陕西西安府是也。 莒\嬴姓,子爵。系少昊之後,因先世有功,武王克商,封其後兹与期於莒地。即今莒县是也。 纪\姜姓,侯爵。系太公之次子,武王念太公之功,分封於纪。即今东莞剧县是也。 邾\曹姓,子爵。系陆终第五子之後,武王克商,封其裔於邾。即今之山东邹县是也。 薛\任姓,侯爵。黄帝之後,武王克商,对其後奚仲於薛。即今之山东沂州是也。 宋\子姓,公爵。系商王帝乙之长庶子,曰微子,商纣王不道,微子抱器归;武王克商,封微子於宋。即今之睢阳县是也。 杞\姒姓,伯爵。系夏禹王之後,武王克商,求夏禹苗裔,得东楼公,对於杞,以奉禹祀。即今之开封府雍邱县是也。 陈\妫姓,侯爵。系帝舜之後,其裔孙闳父,为武王陶正,能利器用,王实赖之,以元女大姬,下嫁其子满而封诸陈,使奉虞帝祀,其地在太之墟。即今之陈县是也。 蓟\姬姓,侯爵。系帝尧之後,武王克商,求其後,封之於蓟,以奉唐帝之祀。即今之北京顺天府是也。 高丽\子姓。乃殷贤臣曰箕子,亦商王之裔,因不肯臣事於周;武王请见,乃陈洪范九畴一篇,而去之辽东,武王即其地封之。至今乃其子孙,即朝鲜国是也。 其亲王功臣,帝王後裔,共封有七十二国。今录其最着者,其馀如越封於会稽,向封於谯国,凡封於汲郡、宿封於东平,郜封於济阴,邓对於颍川,戎封於陈留,芮封於冯翊,极封於附庸,谷封於南阳,牟封於泰山,葛封於梁国,倪对於附庸,谭封於平陵,遂封於济,杞滑封於河南,邢封於襄国,江封於汝南,冀封於皮县,徐封於下邳,舒封於庐江,弦封於戈阳,封於琅,厉封於义阳,项封於汝阴,英封於楚,申对於南阳,共封於汲郡,夷封於城阳等国,不悉详记。如南宫、散宜生、闳夭等,各分列茅土有差。即於是日大开筵宴,庆贺功臣;新封文武等官;又开库藏,将金银宝物,悉分放诸侯人等。众人俱各痛饮,欢尽而散。次日各上谢表,陛辞天子,各回本国。後人有诗为证: “一举戎衣定大周,分茅列土赐诸侯;三王慢道家天下,全仗屏藩立远谋。” 话说众人各领封敕,俱回本国,以赴职任,惟御弟周公旦、召公,在朝辅相王室。武王乃谓周公曰:“镐京为天下之中,真乃帝王之居,於是命召公迁都於镐京。”即今陕西西安府咸阳县是也。武王谓师尚年老,不便在朝,乃厚其赐赉,赐以黄钺白旄,得专征伐,为诸侯之长,令其回国,以享安康之福。次日子牙入朝,拜谢赐赉。武王乃率百官饯送南郊,子牙叩首谢恩曰;“臣蒙陛下赐令回国,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天颜也?”武王慰之曰:“朕因相父年老,於王室多有勤劳,欲令相父归国,以享安康之福,不再劳相父,在此劬劳耳。”子牙再三拜谢曰:“陛下念臣至此,将何以报陛下也?”其日君臣分别,子牙就道,往齐国而来。太公至齐,治国有法,便民以时,齐国大治。後子牙薨,公子嗣位,至桓公伯天下,此是後话。且说武王西都长安,垂拱而治,海内清平,万民乐业。後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自太公伐纣,周公作相,遂成周家八百年基业。後人有诗赞子牙斩将封神,开周家不世之基,以美之: “宝符秘出天先,斩将封神合往愆;敕赐昆仑承旨渥,多班册籍注编全。斗瘟雷火分前後,神鬼人仙任倒颠;自是修持凭造化,故教伐纣洗腥膻。” 又有诗赞周公相成王,戡定内难,为开基首功,而又有十乱以襄之: “天潢分派足承祧,继述讦谟更自饶;岂独簪缨资启沃,还从剑履涉宗朝。和邦协佐能戡乱,典礼威称善补貂;总为周家多福荫,大土十乱始同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不是我啊 丞相金銮直谏君,忠肝义胆孰能群?早知侯伯来朝觐,空费倾葵纸上文。 话说纣王听奏大喜,即时还宫。一宵经过,次日早朝,聚两班文武,朝贺毕。纣王便问当驾官:“即传朕旨意,颁行四镇诸侯,与朕每一镇地方,拣选良家美女百名,不论富贵贫贱,只以容貌端庄,性情和婉,礼度闲淑,举大方,以充後宫役使。”天子传旨末毕,只见左班中一人应声出奏,俯伏言曰:“老臣商容启奏陛下!君有道,止则万民乐业,不令而从。况陛下後宫美女,不啻千人,嫔御而上,又有后妃。今劈空欲选美女,恐民失望!臣闻:“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此时水旱频仍,乃事女色,实为陛下不取也。故尧舜与民偕乐,以仁德化天下,不事干戈,不行杀伐。景星耀天,甘露下降,凤凰止於庭,芝草生於野,民丰物阜,行人让路,犬无吠声,夜雨昼晴,稻生双穗,此乃有道兴隆之象也。今陛下若取近时之乐,则目眩邪色,耳听淫声,沉湎酒色,连於苑囿,猎於山林,此乃无道败亡之象也。老臣待罪首相位列朝纲,侍君叁世,不得不启陛下!臣愿陛下进贤退不肖,修行仁义,通达道德,则和气贯於天下,自然民富财丰,天下太平,四海雍熙,与民共享无穷之福。况今北海干戈未息,正宜修其德,爱其民,惜其财费,重其政令,虽尧舜不过如是,又何必区区选侍,然後为乐哉?臣愚不识忌讳,望祈容纳!”纣王沉思良久:“卿言甚善,朕即免行!”言罢,群臣退朝,圣驾还宫不题。不意纣王八年,夏四月,天下四大诸侯,率领八百镇朝觐於商——那四镇诸侯,乃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天下诸侯,俱进朝歌。此时太师闻仲不在都城,纣王宠用费仲、尤浑,各诸侯俱知二人把持朝政,擅权作威,少不得先以礼贿之,以结其心。正所谓:“未去朝天子,先来谒相公。”内中有位诸侯,乃冀州侯姓苏名护,此人生得性如烈火,刚方正直,那裹知道奔竞夤缘?平昔见稍有不公不法之事,便执法处分,不少假借,故此与二人俱未曾送有礼物。也是合当有事,那日二人查天下诸侯,俱送有礼物,独苏护并无礼单,心中大怒,怀恨於心,不题。其日,元旦吉辰,天子早朝,设聚两班文武,众官拜贺毕。黄门官启奏:“陛下!今年乃朝贺之年,天下诸侯,皆在午门外朝贺,听候圣旨发落。”纣王问首相商容?容曰:“陛下只可宣四镇首领面君,采问民风土俗,淳庞浇竞,国治邦安;其馀诸侯,俱在午门外朝贺。”天子闻言大悦:“卿言极善。”随命黄门官传旨:“宣四镇诸侯见驾,其馀午门外朝贺。”话说四镇诸侯,整齐朝服,轻摇玉佩,进午门行过九龙,至丹墀,山呼朝拜毕,俯伏。王慰劳曰:“卿等与朕宣猷赞化,抚绥黎庶,镇摄荒服,威远宁迩,多有勤劳,皆卿等之功耳!朕心喜悦!”东伯侯奏曰:“臣等荷蒙圣恩,官居总镇;臣等自叨执掌,日夜兢兢,常恕不克负荷,有辜圣心;纵有犬马微劳,不过臣子分内事,倘不足报涓埃於万一耳!又何劳圣心垂念?臣等不胜感激!”天子龙颜大喜,命首相商容,亚相比干,於显庆殿治宴相待。四臣叩头谢恩,离丹墀,前至显庆殿相序筵宴不题。天子退朝至便殿,宣费仲、尤浑二人问曰:“前卿奏朕,欲令天下四镇大诸侯进美女,朕欲颁旨,又被商容谏止。今四镇诸侯在此,明早召入,当面颁行;俟四人回国,以便拣选进献,且免使臣往返,二卿意下如何?”费仲俯伏奏曰:“首相止采选美女,陛下当日容纳,即行停止,此美德也;臣下共知,众庶共闻,天下景仰。今一旦复行,陛下不足以是取信於臣民,窃以为不可!臣近访得冀州侯苏护有一女,艳色天姿,幽闲贞静;若选进宫帏,随侍左右,堪任使役。况选一人之女,又不惊扰天下百姓,自不动人耳目。”纣王听言,不觉大悦:“卿言极善!”即命随侍官传旨,宣苏护。使命来至馆驿,传旨:“宣冀州侯苏护,商议国政。”苏护即随使命至龙德殿,朝见礼毕,俯伏听命。王曰:“朕闻卿有一女,德性幽闲,举止中度;朕欲选侍後宫,卿为国戚。食其天禄,受其显位,永镇冀州,坐享安康,名扬四海,天下莫不欣羡!卿意下如何?”苏护听言,正色而奏曰:“陛下宫中,上有后妃,下至嫔御,不啻数千;妖冶妩媚,何不足以悦王之耳目?乃听左右谄谀之言,陷陛下於不义。况臣女蒲柳弱质,素不谙礼度,德容俱无足取;乞陛下留心邦本,连斩此进谗言之小人,使天下後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纳言听谏,非好色之君,岂不美哉!”纣王大笑曰:“卿言甚不谙大体,自古及今,谁不愿女为门楣?况女为后妃,贵敌天下,卿为皇亲国戚,赫奕显荣,孰过於此?卿毋迷惑,当自裁审!”苏护闻言,不觉厉声言曰:“臣闻:‘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天禄永终。’昔日有夏失政,荒淫酒色;惟我祖宗,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克宽克仁,方能割正有夏,彰信兆民,乃其昌:永保天命。今陛下不法祖宗,而效彼夏王,是取败之道也!况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卿大夫爱色,必绝灭宗庙;士庶人爱色,必戕贼其身。且君为臣之表率,若不向道,臣下将化之,而朋比作奸,天下事尚忍言哉?臣恐商家六百馀年基业,必自陛下紊乱之矣!”纣王听苏护言,勃然大怒曰:“‘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况选汝一女为后妃乎?敢以戆言忤朕,面斥朕躬,以亡国之君匹朕,则大不敬,孰过於此?着随侍官拿出午门,送法司勘问正法。”左右随将苏护拿下。转出费仲、尤浑二人上殿俯伏奏曰:“苏护忤旨,本该勘问;但陛下因选侍其女,以致得罪,使天下闻之,道陛下轻贤重色,阻塞言路。不若赦之归国,彼感皇上不杀之恩,自然将此女进贡宫帏,以侍皇上;庶百姓知陛下宽仁大度,纳谏如流,而保护有功之臣,是一举两得之意,愿陛下准臣施行。”纣王闻言,天颜稍霁:“依卿所奏,即降赦旨,令彼还国,不得久羁朝歌。”话说圣旨一下,迅如烈火,即催逼苏护出城,不容停止。那苏护辞朝,同至驿亭,众家将接见,慰问:“圣上召将军进朝,有何商议?”苏护大怒,骂曰:“无道昏君,不思量祖宗德业,听谗言谄媚之言,欲选吾女进宫为妃;此必是费仲、尤浑以酒色迷惑君心,欲专朝政。我听旨,不觉直言谏诤,昏君道我忤旨,拿送法司;二贼子又奏昏君,赦我归国,谅我感昏君不杀之恩,必将送吾女进朝歌,以遂二贼奸计,我想闻太师远征,二贼弄权,眼见昏君必荒淫酒色,紊乱朝政,天下荒荒,黎民倒悬;可怜成汤社,化为乌有!我自思若不将此女进官,昏君必兴问罪之师;若要送此女进宫,以後昏君失德,使天下人耻笑我不智。诸将必有良策教我?”诸将闻言,齐曰:“吾闻君下正,则臣投外国。今主上轻贤重色,眼见昏乱,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国,上可以保宗庙,下可以保身家。”此时苏护正在盛怒之下,一闻此言,下觉性起,竟不思维,便曰:“大文夫不可做不明白事!”叫左右,取文房四宝来,题诗在午门墙上,表我永不朝商之意。诗曰: “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下朝商。” 苏护题了诗,领家将迳出朝歌,奔本国而去。且言纣王见苏护当面折诤一番,不能遂愿;虽准费、尤二人所奏,不知彼可能将女进贡深宫,以遂朕于飞之乐,正踌躇不悦。只看见午门内臣俯伏奏曰:“臣在午门,见墙上冀州苏护题有反诗十六字,不敬隐匿,伏乞圣裁!”随侍接诗,铺在御案上。纣王一见,大骂:“贼子无礼如此!朕体上天好生之德,不杀鼠贼,赦令归国;彼反写诗午门,大辱朝廷,罪在不赦。”即命宣殷破败、晁田、鲁雄等,统领六师,朕须亲征,必灭其国。当驾官随宣鲁雄等见驾,不一时鲁雄等朝见,礼毕。王曰:“苏护反商,题诗午门,甚辱朝纲,情殊可恨,法纪难容!卿等统人马二十万为先锋,朕亲率六师以声其罪。”鲁雄听罢,低首暗想:“苏护乃忠良之士,素怀忠义,何事触忤,天子自欲亲征,冀州休矣!”鲁雄为苏护俯伏奏曰:“苏护得罪於陛下,何劳御驾亲征!况且四大镇诸侯,俱在都城尚未归国。陛下可点一二路征伐,以擒苏护,明正其罪,自不失挞伐之威,何必圣驾远至其地?”纣王闻鲁雄之言,问曰:“四侯谁可征伐?”费仲在傍出班奏曰:“冀州乃北方崇侯虎属下,可命侯虎征伐。”纣王即准施行。鲁雄在侧,自思:侯虎乃贪鄙横暴之夫,提兵远出,所经地方,必遭贱害,黎庶何以得安?现有西伯姬昌,仁德四布,信义素着,何不保举此人?庶几两全。纣王正命传旨,鲁雄奏曰:“侯虎虽镇北地,恩信尚未孚於人,恐此行未能伸朝廷威德;不如西伯姬昌仁义素着,陛下若假以节钺,自不劳矢石,可擒苏护,以上其罪。”纣王思想良久,俱准奏。特旨令二侯秉节钺,得专征伐。使命持旨到显庆殿宣读不题。只见四镇诸侯,与二相饮宴未散,忽报:“旨意下!”不知何事?天使曰:“西伯侯、北伯侯接旨。”二侯出席接旨,跪听宣读: 诏曰:“朕闻‘冠履之分维严,事使之道无二。’故‘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命。’乃所以隆尊卑,崇任使也。兹不道苏护,狂悖无礼,立殿忤君,纪纲已失;赦彼归国,不思自新,辄敢写诗午门,安心叛主,罪在不赦。赐尔姬昌等节钺,便宜行事,往惩其忤,毋得宽纵,罪有攸归。故兹诏示汝往,钦哉谢恩!” 天使读毕,二人谢恩平身。姬昌对二丞相叁侯伯言曰:“苏护朝商,未进殿廷,未参圣上。今诏旨有“立殿忤君,”不知此语何来?且此人素怀忠义,累有军功,午门题诗,必有诈伪;天子听信何人之言,欲伐有功之臣?恐天下诸侯不服。望二位丞相,明日早朝见驾,请察其详。苏护所得何罪?果言而正,伐之可也。倘言而不正,合当止之。”比干言曰:“君候之言是也!”崇侯虎在傍言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今诏旨已出,谁敢抗违?况苏护题诗午门,必然有据,天子岂无故而发此难端?今诸侯八百,俱不遵王命,大肆猖獗,是王命不能行於诸侯,乃取乱之道也!”姬昌曰:“公言虽善,是执其一端耳!不知苏护乃忠良君子,素秉丹忱,忠信为国,教民有方,治兵有法;数年以来,并无过失。今天子不知为何人迷惑?兴师问罪於善类,此一举,恐非国家之祥瑞。只愿当今不是干戈,不行杀伐,共乐尧天。况兵乃凶象,所陉地方,必有惊扰之虞;且劳民伤财,穷兵黩武,师出无名,非盛世所宜有者也。”崇侯虎曰:“君言固是有理,独不思君命所差,概不由己。且煌煌天语,谁敢有违,以自取欺君之罪乎?”姬昌曰:“既如此,公可领兵前行,我兵随後便至。”当时各散。西伯对二丞相言:“侯虎先去,姬昌暂回西岐,领兵续进。”遂各散不题。次日崇侯虎下教场,整点人马,辞朝起行。且言苏护离了朝歌,同众士卒不一日回到冀州。护之长子苏全忠,率领诸将出郭迎接。其时父子相会进城,帅府下马,众将到殿前见毕。护曰:“当今天子失政,天下诸侯朝觐,不知那一个奸臣,暗奏吾女姿色,昏君宣吾进殿,欲将吾女选立宫妃;彼时被吾当面谏诤,不意昏君大怒,将我拿问忤旨之罪。当有费仲、尤浑二人保奏,将我赦回,欲我送女进献。彼时心甚不快,偶题诗句於午门而反商;此时昏君必点诸侯前来问罪。众将官听令,且将人马训练,城垣多用滚木炮石,以防攻打之虞。”诸将听令,日夜堤防,不敢稍懈,以待杀。话说崇侯虎领五万人马,即日出兵,离了朝歌,望冀州进发。但见: 轰天炮响,震地锣鸣。轰天炮响,汪洋大海起春雷;震地锣鸣,万仞山前丢霹雳。旆招展,叁春杨柳迎风;号带飘扬,七夕彩云蔽月。刀闪灼,叁冬瑞雪铺银;剑戟森严,九月秋霜地。腾腾杀气锁天台,隐隐红云遮碧岸;十里汪洋波浪滚,一座兵山出土来。 大兵正行,所过府道县,非止一日。前哨马来报:“人马至冀州,请千岁军令定夺。”侯虎传令安营,怎见得? 东摆芦叶点钢,南摆月样宣花斧;西摆马闸雁翎刀,北摆黄花硬弓弩。中央戊己按勾陈,杀气离营四十五;辕门下按九宫星,大寨暗藏八卦谱。 侯虎按下营寨,早有报马报到冀州。苏护问曰:“那路诸侯为将?”探事回曰:“乃北伯侯崇侯虎。”苏护大怒曰:“若是别镇诸侯,还有他议;此人素行不道,断不能以礼解释,不若乘此大破其兵,以振军威,且为万姓除害。”传令点兵,出城杀。众将听令,各整军器出城,一声炮响,杀气振天。城门开处,将军马一字排开。苏护大叫曰:“传将进去,请主将辕门答话。”探事马飞报进营,侯虎传令整点人马;只见门开处,侯虎坐逍遥马,统领众将出营,展两杆龙凤绣旗,後有长子崇应彪压住阵脚,苏让见侯虎飞凤盔,金锁甲,大红袍,玉束带,紫骅骝,斩将大刀,按於鞍之上,苏护一见,马上欠身曰:“君侯别来无恙?不才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今天子无道,轻贤重色,不思量留心邦本,听谗佞之言,欲强纳臣子之女为妃,荒淫酒色,不久天下变乱,不才自各守边疆,贤侯何故兴此无名之师?”崇侯听言大怒曰:“你忤逆天子诏旨,题反诗於午门,是为贼臣,罪不容诛。今奉诏问罪,当早肘膝辕门,尚敢巧言支吾,持兵贯甲,以骋其强暴哉?”崇俟回顾左右:“谁与我擒此逆贼?”言未了,左哨下有一将,头戴凤翅盔,黄金甲,大红袍,狮鸾带,青骢马,厉声而言曰:“待末将此叛贼。”连人带马,滚至军前。这壁厢有苏护之子苏全忠,见那阵上一将当先,斜剌里纵马摇戟曰:“慢来!”全忠认得是偏将梅武,梅武曰:“苏全忠!你父子反叛,得罪天子,而欲强抗天兵,是自取灭族之祸矣!”全忠拍马摇戟,劈胸来刺,梅武手中斧劈面相迎,但见: 二将阵前交战,锣鸣鼓响人惊;该因世上动刀兵,致使英雄相驰骋。这个那分上下,那个两眼难睁;你拿我凌湮阁上标名,我捉你丹凤楼前画影。 斧来戟架,绕身一点凤摇头;戟去斧迎,不离腮边过顶额,两马相交,二十回合,早被苏全忠一戟剌梅武於马下。苏护见子得胜,传令擂鼓;冀州阵上,大将赵丙、陈季贞,纵马轮刀杀将来,一声喊起,只杀得愁云荡荡,惨雾漫漫,尸横遍野,血溅成渠。侯虎麾下金葵、黄元济、崇应彪,且战且走,至十里之外。苏护传令,鸣金收兵,同城到帅府,升殿坐下,赏劳有功诸将。苏护曰:“今日虽大破一阵,彼必整兵复仇;不然,定请兵益将,冀州必危,如之奈何?”言未,副将赵丙上前言曰:“君侯今日虽胜,而征战似无已时;前者题反诗,今日杀军斩将,拒敌王命,此皆不赦之罪。况天下诸侯,非止侯虎一人;倘朝廷盛怒之下,又点几路兵来;冀州不过弹丸之地,诚所谓:‘以石击卵,立见倾危。’若依末将愚见,一不做,二不休。侯虎新败,不过十里远近,乘其不备,人衔枚,马摘辔,暗劫营寨,杀他片甲不存,方知我等利害。然後再寻那一路贤良诸侯,依附於彼,庶可进退,方可以保全宗社。不知君侯尊意何如?”苏护闻言大悦曰:“公言甚善,正合吾意。”即传令,命子全忠率领叁千人马,出西门十里五冈镇埋伏,全忠领命自去。陈季贞统左营,赵丙统右营,护自统中营;时值黄昏之际,卷息鼓,人衔枚,马摘铃,听炮为号,诸将听命,不表。且言崇侯虎恃才妄作,提兵征伐,孰知今日损兵折将,心甚惭愧;只得将败残军兵收聚,扎下行营,郁郁不乐。对众将曰:“吾自行军,征伐多年,未尝有败,今日折了梅武,损了叁军,如之奈何?”旁有大将黄元济谏曰:“君侯岂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想西伯侯大兵不久即至,破冀州如反掌耳。君侯且省愁烦,宜当保重。”侯虎置酒军中,众将欢饮不题。有诗为证: “侯虎提兵事远征,冀州城外驻行旌;叁千铁骑摧残後,始信当年浪得名。” 且言苏护把人马暗暗调出城来,只待劫营,时至初更,已行十里。探马报与苏护,护即传令,将号炮放起,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叁千铁骑,一齐发喊,冲杀进营,如何抵当,好生利害!怎见得? 黄昏兵到,黑夜军临。黄昏兵到,冲开队伍怎支持;黑夜军临,撞倒寨门马可立。人闻战鼓之声,惟知悚惶奔走;马听轰天之炮,难分南北东西。刀乱刺,那明上下交锋;将上相迎,莫辨自家别个。浓睡军东冲西走,未醒将怎着盔甲?先行官不及鞍马,中军帅赤足无鞍。刽子手东叁西四,拐子马南北奔逃;劫营将骁如猛虎,冲寨军矫似游龙。着刀的连肩拽背,着的两臂流血;逢剑的砍开甲胄,遇斧的劈破天灵。人撞人自相践踏,马撞马遍地尸横;着伤军哀哀叫苦,中箭将咽咽悲声。弃金鼓幢满地,烧粮草四野通红,只道是奉命征讨,谁指望片甲无存?愁云直上九重天,一派败兵随地拥。 只见叁路雄兵,人人骁勇,个个争先,一片喊杀之声,冲开七层围子,撞倒八面虎狼。单言苏护一骑马一条,直杀入阵来,捉拿崇侯虎。左右营门,喊声振地。崇侯虎正在梦中,听见喊声,披衣而起,上马提刀,冲出帐来。只见灯光影里,看苏护金盔金甲,大红袍,玉束带,青骢马,火龙,大叫曰:“侯虎休走,速下马受。”捻手中劈心刺来,侯虎看慌,将手中刀对面来迎,两马交锋;正战时,只见崇侯虎长子应彪带领金葵、黄元济杀将来助战。崇营左粮道门赵丙杀来,右粮道门陈季贞杀来,两家混战,夤夜交兵。怎见得? 征云笼地户,杀气锁天关。天昏地暗排兵,月下风前布阵。四下里齐举火把,八方处乱滚灯。那营里数员战将杀,这营中千匹战马如龙。灯影战马,火映征夫。灯影战马,千条烈焰照貔貅;火映征夫,万道红霞笼懈豸。开弓射箭,星前月小吐寒光;转背抡刀,灯里火中生灿烂。鸣金小校,恹恹二目竟难睁;擂鼓儿郎,渐渐双手不能举。刀来架,马蹄下人头乱滚;剑去戟迎,头盔上血水淋漓。鞭并举,灯前小校尽倾生;斧伤人,目下儿郎多丧命。喊声振地自相残,哭泣苍天连叫苦。只杀得满营炮响冲霄汉,星月无光斗府迷。 话说两家大战,苏护有心劫营,崇侯虎不曾防备;冀州人马,以一当十,金葵正战,早被赵丙一刀砍於马下。侯虎见势不能支,且战且走。有长子应彪保父,杀一条路逃走,好似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冀州人马,凶如猛虎,恶似豺狼,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满沟渠,急忙奔走,夜半更深,不认路途而行,只要保全性命。苏护赶杀侯虎败残人马,约二十馀里,传令鸣金收军。苏护得全胜,回冀州。单言崇侯虎领败兵,父子迤逦望前正走,只见黄元济、孙子羽催後军赶来,并马而行。侯虎在马上对众将叹曰:“吾自提兵以来,未尝大败;今被逆贼暗劫吾营,黑夜交兵,未曾准备,以致损折军将,此恨如何不报?吾想西伯姬昌,自在安然,连逆旨意,按兵不动,坐观成败,真是可恨!”长子应彪答曰:“吾军新败,锐气已失,不如按兵不动。遣一军催西伯侯起兵,前来接应,再作区处。”侯虎曰:“我儿所见甚明,到天明收住人马,再作别议。”言末毕,一声炮响,喊杀连天,只听得叫:“崇侯虎快快下马受死!”侯虎父子众将急向前看时,见一员小将,束发金冠,金抹额,双摇两根雉尾,大红袍,金锁甲,银合马,画杆戟,面如满月,若涂朱,厉声大骂:“崇侯虎!吾奉父亲之命,在此候你多时,可速倒戈受死,还不下马,更待何时?”侯虎大骂曰:“奸贼子!你父子谋反,忤逆朝廷。杀了朝廷命官,伤了天子军马,罪业如山。寸磔汝尸,倘不足以赎其辜。偶尔夤夜,中贼奸计,辄敢在此耀武扬威,大言不惭。不日天兵一到,汝父子死无葬身之地。谁与我拿此反贼?”黄元济纵马舞刀直取,苏全忠用手面相迎,两马相交,一场大战。 括地寒风声飒飒,滚滚征尘飞紫云,拨拨马蹄鸣,叮叮咚咚袍甲结。齐心刀砍锦征袍,举意刺连环甲;只杀得摇旗小校手连颠,擂鼓儿郎乱匝。 二将酣战,正不分胜负。孙子羽纵马舞叉,双战全忠;全忠大喝一声,刺子羽於马下。全忠复奋勇来战侯虎,侯虎父子,双迎土来,战住全忠。全忠抖擞神威,好似弄风猛虎,扰海蛟龙,战住叁将。正战间,全忠卖个破绽,一戟把崇侯虎护心金甲挑下了半边。侯虎大惊,将马一夹,跳出围来,往外便走。崇应彪见父亲败走,意急心忙,慌了手;不提防被全忠当心一戟刺来,应彪急闪时,早中左臂,血淋袍甲,几乎落马。众将急上前架住,救得性命,望前逃走。全忠欲要追赶,又恐黑夜之间,不当稳便,只得收了人马进城。此时天色渐明,两边来报苏护。护令长子到殿前问曰:“可曾拿了那贼?”全忠答曰:“奉父亲将令,在五间镇埋伏,至半夜败兵方至。孩儿奋勇刺死孙子羽,挑崇侯虎护心甲,伤崇应彪左臂,几乎落马,被众将救逃。奈黑夜不敢造次追赶,故此回兵。”苏护曰:“好了这老贼!我儿且自安息。”不题。不知崇侯虎往何处借丘?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哪里跑 崇侯奉敕伐诸侯,智浅谋庸枉怨尤;白昼调兵输战策,黄昏劫寨失前筹。从来女色多亡国,自古权奸不到头;岂是纣王求妲己,应知天意属东周。 话说崇侯虎父子带伤,奔走一夜,不胜困乏。急收聚败残人马,十停止存一停,俱是滞着重伤。侯虎一见众军,不胜感伤。黄济元转上前曰:“君侯何故感叹?胜败军家常事,昨日偶未提防,误中奸计;君侯且将残兵暂行札住,可发一道催军文书,往西岐催西伯速调兵马前来,以便截战。一则添兵相助,二则可复今日之恨耳。不知君侯意下若何?”侯虎闻言沉吟曰:“姬昌按兵不举,坐观成败,我今又去催他,反便宜了他一个违逆圣旨罪名。”正迟疑间,只听前边人马大队而来;崇侯虎不知何处人马,骇得魂不附体,魄绕空中。急自上马,望前看时;只见两杆开处,见一将面如锅底,海下赤髯,两道白眉,眼如金铃,带九云烈焰飞兽冠,身穿锁子连环甲,大红袍,腰系白玉带,骑火眼金睛兽,用两柄湛金斧。此人乃崇侯虎兄弟崇黑虎也,官拜曹州侯。侯虎一见是亲弟黑虎,其心方安。黑虎曰:“闻长兄兵败,特来相助;不意此地相逢,实为万幸!”崇应彪马上亦欠身称谢叔父:“有劳远涉。”黑虎曰:“小弟此来与长兄合兵,复往冀州,弟自有处。”彼时大家合兵一处,崇黑虎只有叁千飞虎兵在先,随後二万有馀人马,复到冀州城下安营。曹州兵在先,呐喊叫战。冀州报马飞报苏护:“今有曹州崇黑虎兵至城下,请爷军令定夺。”苏护闻报,低头默默无语,半响乃言曰:“黑虎武艺精通,晓畅玄理;满城诸将,皆非对手,如之奈何?”左右诸将听护之言,不知详细。只见长子全忠上前日:“兵来将当,水来土掩,谅一崇黑虎,有何惧哉?”护曰:“汝少年不谙事体,自负英雄;不知黑虎曾遇异人,传授道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中之物,不可轻视。”全忠大叫曰:“父亲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孩儿此去,不生擒黑虎,誓不回来见父亲之面!”护曰:“汝自取败,勿生後悔。”全忠那里肯住,翻身上马,开放城门,一骑当先,厉声高叫:“探马的,与我报进中军:“叫崇黑虎与我打话!””蓝忙报与二位主帅得知:“外有苏全忠讨战。”黑虎暗喜曰:“吾此来:一则为长兄兵败,二则为苏护解围,以全吾友谊交情。”令左右备坐骑,即翻身来至军前,见全忠耀武扬威。黑虎曰:“全忠贤侄!你可回去,请你父亲出来,我自有话说。”全忠乃幼年之人,不谙事体;又听父亲说黑虎枭勇,焉肯善回?乃大言曰:“崇黑虎!我与你势成敌国;我父亲又与你论甚交情?速倒戈收军,饶你生命。不然,悔之晚矣!”黑虎大怒曰:“小畜生!焉敢无礼。”举湛金斧劈面砍来,全忠将手中戟急架相迎,兽马相交,一场恶战。怎见得? 二将阵前寻斗赌,两下交锋谁敢阻?这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冈,那个如摆尾狻猊寻猛虎;这一个真心要定锦乾坤,那一个实意欲把江山补。从来恶战几千番,不似将军真英武。 二将大战冀州城下,苏全忠不知崇黑虎幼拜截教真人为师。秘授一个葫芦,背伏在脊骨上,有无限神通。全忠只倚平生勇猛,又见黑虎用的是短斧,不把黑虎放在心上,眼底无人,自逞己能,欲要擒获黑虎,把平日所习武艺,尽行使出。戟有尖有枝,九九八十一进步,七十二开门,腾,挪,闪,让,迟,连,收,放,怎见好戟? 能工巧匠费经营,老君炉裹炼成兵;造出一根银尖戟,安邦定国乾坤。黄展,叁军害怕;豹尾动,战将心惊。冲行营,犹如大蟒;踏大寨,虎荡羊群。休言鬼哭与神嚎,多少儿郎轻丧命;全凭此宝安天下,昼戟长定太平。 苏全忠使尽平生精力,把崇黑虎杀了一身冷汗。黑虎叹曰:“苏护有子如此,可谓佳儿!真是将门有种。”黑虎把斧一晃,拨马便走;就把苏全忠在马上笑了一个腰软骨酸:“若听俺父亲之言,竟为所误;誓拿此人,以灭我父之口!”放马赶来,那裹肯舍?紧走紧赶,慢走慢追;全忠定要成功,往前赶有多路。黑虎闻脑後金铃响处,回头见全忠赶来不舍;忙把脊梁上红葫芦顶揭去,念念有词。只见红葫芦裹边一道黑气冲出,放开如网罗大小,黑湮中有噫哑之声,遮天映日飞来,乃是铁嘴神鹰,张开口劈面咬来。全忠只知马上英雄,那晓得黑虎异术,急展戟护其身面,坐下马早被神鹰一嘴,把眼啄了;那马跳将起来,把苏全忠跌了个金冠倒挂,铠甲离鞍,撞下马来。黑虎传令拿了,众将一拥向前,把苏全忠绑缚二臂;黑虎掌得胜鼓回营,辕门下马。探马报崇侯虎:“二老爷得胜,生擒反臣苏全忠辕门听令。”侯虎传令,请黑虎上帐,见黑虎口称:“长兄!小弟擒苏全忠已至辕门。”侯虎喜不自胜,传令推来。不一时,把全忠推至帐前,苏全忠立而不跪。侯虎道:“你前夜五冈镇,那样英雄今日恶贯满盈,推出斩首示众。”全忠厉声大骂曰:“要杀就杀,何必作此威福?我苏全忠视死轻如鸿毛,只不忍你一班奸贼,蛊惑圣聪,陷害万民,将成汤基业,被你等断送了!但恨不能生啖你等之肉耳!”侯虎大怒,驾日:“黄口孺子,今已被擒,倘敢簧舌。”令推出斩之。方欲行刑,转过崇黑虎言曰:“长兄暂息雷霆,苏全忠被擒,虽则该斩,奈他父子皆系朝廷犯官,前闻旨意拿解朝歌,以上国法。况护有女妲己,姿貌甚美,倘天子终有怜恤之意,一朝赦其不臣之罪;那时或归罪於我等,是有功而反无功也。且姬伯未至,我兄弟何可任其咎?不若且将全忠囚禁後营,破了冀州,擒护满门,解人朝歌,请旨定夺,方为上策。”侯虎曰:“贤弟之言极善,只是好了这反贼耳!”传令:“设宴与你二爷贺功。”按下不表。且言冀州探马报与苏护,长公子出阵被擒。苏护曰:“不必言矣!此子不听父言,自恃己能,今日被擒,理之当然。但吾为豪杰一场,今亲子被擒,强敌压境,冀州不久为他人所有,却为何来?只因生了妲己,昏君听信谗佞,使我满门受祸,黎庶遭殃;这都是我生此不肖之女,以遭此无穷之祸耳!倘久後此城一破,使我妻女擒往朝歌,露面抛头,尸骸残暴,惹天下诸侯笑我为无谋之辈。不若先杀妻女,然後自刎,庶几不失大丈夫之所为。”苏护带十分烦恼,仗剑走进後厅;只见小姐妲己盈盈笑脸,微吐朱,口称:“爹爹!为何提剑进来?”苏一见妲己,乃亲生之女,又非仇敌,此剑焉能举的起,苏护不觉含泪点头言曰:“冤家!为你,兄被他人所擒,城被他人所困,父母被他人所杀,宗潮被他人所有;生你一人,断送我苏氏一门。”正感叹间,只见左右击云板:“请老爷升殿,崇黑虎索战。”护传令:“各城门,严加防守,准备攻打;崇黑虎素有异术,谁敢拒敌?”急令众将上城,支起弓弩,架起信炮灰瓶滚木之类,一应完全。黑虎在城下暗想:“苏兄你出来与我商议,方可退兵;为何惧我,反不出战?这是何说?”没奈何暂且回兵。探马报与侯虎,侯虎即请黑虎上帐坐下,就言苏护闭门不出。侯虎曰:“可架云梯攻打。”黑虎曰:“不必攻打,徒费心力;今只因其粮道,使城内百姓不能接济,则此城不政自破矣!长兄可以逸待劳,俟西伯侯兵来,再作区处。”按下不表。且言苏护在城内,并无一筹可展,一路可投,真为束手待毙。正忧闷间,忽听来报:“启君侯!督粮官郑伦候令。”护叹曰:“此粮虽来,实为无益。”急叫进来。郑伦到滴水檐前,欠身行礼毕。伦曰:“末将路闻君侯反商,崇侯奉旨征讨;因此上未将心悬两地,星夜奔回。但不知君侯胜负如何?”苏护曰:“昨因朝商,昏君听信谗言,欲纳吾女为妃;吾以正言谏诤,致触昏君,便欲问罪。不意费、尤二人,将计就计,赦吾归国,使我自进其女;吾因一时暴噪,题诗反商。今天子命崇侯虎伐吾,连赢他二叁阵,损军折将,大获全胜;不意曹州崇黑虎将吾子全忠拿去。吾想黑虎身有异术,勇冠叁军,吾非敌手:今天下诸侯八百,我苏护不知往何处投托?自思至亲不过四人,长子今可被檎,不若先杀妻女,然後自尽,庶不使天下後世取笑。汝众将士可收拾行装,往投别处,莫误公等之前程耳!”苏护言罢,不胜悲泣。郑伦听言,大叫曰:“君侯今日是醉了迷了痴了!何故说出这等不堪言语?天下诸侯有名者,西伯姬昌、东伯姜桓楚、南伯鄂崇禹,总八百镇诸侯。一齐都到冀州,也不在我郑伦眼角之内,何苦自视卑弱如此?末将自幼相从君侯,荷蒙提,玉带垂腰;末将愿效驽骀,以尽犬马。”苏护听郑伦之言,对众将曰:“此人催粮,路逢邪气,满口乱谈;且不但天下八百镇诸侯。只因崇黑虎曾拜异人。传授道术,神鬼皆惊,胸藏韬略,万夫莫敌,你如何轻视此人?”只见郑伦听罢,按剑大叫曰:“君侯在上,末将不生擒黑虎来见,把顶上首级,纳於众将之前。”言罢,不由军令,翻身上了火眼金睛兽,使两柄降魔杵,放炮开城,排开叁千乌鸦兵,像一块乌云卷地。及至营前,厉声高叫曰:“只叫崇黑虎出来见我。”崇营探马报人中军:“启二位老爷!冀州有一将,请二爷答话。”黑虎欠身曰:“待小弟一往。”调本部叁千飞虎兵,一对旗开处,黑虎一人当先;见冀州城下有一簇人马,按北方壬癸水,如一片乌云相似。那一员将,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带九云烈焰冠,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骑火眼金睛兽,使两根降魔杵。郑伦见崇黑虎装束稀奇,带九云四兽冠,大红袍,连环铠,玉束带,也是金睛兽,使两柄湛金斧。黑虎认不得郑伦,叫曰:“冀州来将通名。”郑伦曰:“冀州督粮上将郑伦也。汝莫非曹州崇黑虎,擒我主将之子,自恃强暴,可速献出我主将之子,下马受缚;若道半个不是,立为齑粉。”崇黑虎大怒骂曰:“好匹夫!苏护违犯天条,有碎骨粉身之祸;你皆是反贼逆党,敢如此大胆,妄出狂言。”催开坐下兽,轮起手中斧,飞来直取郑伦。郑伦手中杆,急架相还。二兽相迎,一场大战。但见: 两阵咚咚发战鼓,五采幢空中舞;叁军喊助神威,惯战儿郎持弓弩。二将齐纵金睛兽,四臂齐举斧共杆。这一个怒发如雷烈焰生,那一个自小生来性情卤;这一个面如锅底赤须长,又只见那一个脸似紫枣红霞肚。这一个蓬莱马中斩蛟龙,那一个万仞山前诛猛虎;这一个昆仑山上拜明师,那一个八卦炉边参老祖。这一个学成武艺将江山整,那一个秘授道术把乾坤补。自来也见将军战,不似今番杵对斧。 二将相交,只杀得红云惨惨,白雾霏霏;两家棋逢对手,将遇作家,来往有二十四五回台。郑伦见崇黑虎脊背上背一红葫芦;郑伦自思:“主将言:‘此人有异人传授秘术,’即此是他法术。常人道:‘打人不如先下手。’”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真人知道郑伦封神榜上有名之士,特传他鼻窍中二气,吸人魂魄;凡与将对敌,逢之即擒。故此着他下山,投冀州挣一条玉带,享人间福禄。今日会战,郑伦手中杵,在空中一晃,後边叁千乌鸦兵,一声呐喊,行如长蛇之势。人人手执挠钩,个个横拖铁索,飞云闪电而来。黑虎观之,如擒人之状。黑虎不知其故,只见郑伦窍中一声响如钟声,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收人魂魄。崇黑虎耳听其声,不觉眼目昏花,跌了个金冠倒竖,铠甲离鞍,一对战靴,空中乱舞。乌鸦兵生擒活捉,绳绑二臂。黑虎半响方醒,定睛看时,已被绑了。黑虎怒曰:“此贼好赚眼法,如何不明不白,将我擒获?”只见两边掌得胜鼓进城。有诗为证: “海岛名师授秘奇,英雄猛烈世应稀;神鹰十万全无用,方显男儿语不移。” 且言苏护正在殿上,忽听得城外响鼓,叹曰:“郑伦休矣!”心甚迟疑。只见探马飞报进来:“启老爷!郑伦生擒崇黑虎,请令定夺。”苏护不知其故,心不暗想:“伦非黑虎之敌手,如何反为所擒?”急传令:“进来!”伦至殿前。将黑虎被擒,诉说一遍;只见众士卒,把黑虎簇拥至阶前。护即下殿,叱退左右,亲释其缚;跪下言曰:“护今得罪天子,乃无地可容之犯臣;郑伦不谙事体,触犯天威,护当死罪。”崇黑虎答曰:“仁兄与弟一拜之交,未敢忘义;今被部下所擒,愧身无地。又蒙厚礼相看,黑虎感恩非浅。”苏护尊黑虎上坐,命郑伦众将来见。黑虎口:“郑将军道术精奇,今被所擒,使黑虎终身悦服。”护令设宴,与黑虎二人欢饮。护把天子欲进女之事,一一对黑虎诉了一遍。黑虎曰:“小弟此来,一则为兄失利,二则为仁兄解围。不期令郎年纪幼小,自恃刚强,不肯进城请仁兄答话,因此被小弟擒回在後营,此小弟实为仁兄也。”苏护谢曰:“此德此倩,何敢有忘?”不言二侯城内饮酒。单言报马进辕门来报:“启老爷!二爷被郑伦擒去,未知吉凶,请令定夺。”侯虎自思:“吾弟自有道术,为何被擒?”其时掠阵官言:“二爷与郑伦正战之间,只见郑伦把降魔杵一摆,叁千乌鸦兵一齐而至;只见郑伦鼻子里两道白光出来,如钟声响亮,二爷便撞下马来,故此被擒。”侯虎听说惊曰:“世上如何有此异术?再差探马打听虚赏。”言未毕,报:“西伯侯差官辕门下马。”侯虎心中不悦,吩咐:“令来!”只见散宜生素服角带,上帐行礼毕:“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侯虎口:“大夫!你主公为何偷安,竟不为国,按兵不动,违逆朝廷旨意?你主公甚非为人臣之礼。今大夫此来,有何话说?”宜生答曰:“我主公言:‘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今因小事,劳民伤财,惊慌万户,所过州县府道,调用一应钱粮,路途跋涉,百姓有征租榷税之扰,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因此我主公使卑职下一纸之书,以息烽烟;使苏护进女王廷,各罢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不获从,大兵一至,叛除奸,罪当灭族,那时苏护死而无悔。”侯虎听言大笑曰:“姬昌自知违逆朝廷之罪,特用此支吾之词,以求自释。吾先到此,损兵折将,恶战数场;那贼焉肯见一纸之书而献女也?吾且看大夫往冀州见苏护如何?如不依允,看你主公如何回旨?你且去!”宜生出营上马,迳到城下叫门:“城上的报与你主公,说西伯侯差官下书。”城上士卒忙报上殿:“启爷!西伯侯差官在城下,口称上书。”苏护与崇黑虎饮酒末散。护曰:“姬伯乃西岐之贤人,速令开城,请来相见。”不一时,宜生到殿前行礼毕。护曰:“大夫今到敝郡,有何见谕?”宜生曰:“卑职今奉西伯侯之命,前月君候之题反诗,得罪天子。当即效命起兵问罪。我主公素知君侯忠义,故此按兵,未敢侵犯。今有书上达君侯,望君侯详察赐行。”宜生将锦囊内书献与苏护,护接书开拆。书曰: “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昌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天子欲选艳妃,凡公卿士庶之家,岂得隐匿?今足下有女淑德,天子欲选入宫,自是美事,足下竟与天子相抗,是足下忤君,且题诗午门,意欲何为?足下之罪,已在不赦。足下仅知小节,为爱一女,而失君臣大义。昌素闻公忠义,不忍坐视,特进一言,可转祸为福,幸垂听焉!且足下欲进女王廷,实有叁利:女受宫帏之宠,父享椒房之贵,宫居国戚,食禄千锺,一利也。冀州水镇,满宅无惊,二利也。百姓无涂炭之苦,叁军无杀戮之伤,叁利也。公若执迷,叁害日下至矣:冀州失守,宗庙无存,一害也。骨肉有灭族之祸,二害也。军民遭兵燹之灾,叁害也。大丈夫当舍小节,而全大义,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以自取灭亡哉?昌与足下同为商臣,不得不直言上渎,幸君侯留意也。草草奉闻,立候裁决。谨启。” 苏护看毕,半响不言,只是点头。宜生见护不言,乃曰:“君侯不必犹预,如允以一书而罢干戈,无非上从天命,中和诸侯,下免叁军之苦。此乃主公一段好意,君侯何故缄口无语?乞速降号令,以便施行!”苏护闻言,对崇黑虎曰:“贤弟你来看一看,姬伯之言,实是有理;果是真心为国为民,乃仁义君子也!耙不如命?”於是命酒管待散宜生於馆舍。次日修书赠金帛,令先回西岐:“我随後进女,朝商赎罪。”宜生拜辞而去。真是一封书抵十万之师。有诗为证: “舌辨悬河汇百川,方知川义与臣贤;数行书转苏侯意,何用叁军眠枕戟?” 苏护送散宜生回西岐,与崇黑虎商议:“姬伯之言甚善,可速整装,以便朝商;毋致迟疑,又生他议。”二人欣喜。不知其女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终于逮住你了 天下荒荒起战场,致生谗佞乱家邦;忠言不听商容谏,逆语惟知费仲良。色纳狐狸友琴瑟,政犹豺虎逐凰;甘心亡国为污下,赢得人间一捏香。 话说宜生接了回书,竟往西岐不题。且说崇黑虎上前言曰!“仁兄大事已定,可作速收拾行装,将令爱送进朝歌,连恐有变;小弟回去,放令郎进城,并与家兄收兵回国,具表先达朝廷,以便仁兄朝商谢罪。不得又有他议,致生祸端。”苏护曰:“蒙贤弟之爱,与西伯之德;吾何爱此一女,而自取灭亡哉?即时打点无疑,贤弟放心。只是我苏护止此一子,被令兄囚禁行营,贤弟可速放进城,以慰老妻悬望,举室感恩不浅!”黑虎曰:“仁兄宽心,小弟出去,即时就放他来,不必挂念!”二人彼此相谢。黑虎出城,行至崇侯虎行营。两边来报:“启老爷!二老爷已至营门。”侯虎急忙传令,讲黑虎进营,上帐坐下。侯虎曰:“西伯侯姬昌,好生可恶,今按兵不举,坐观成败;昨遣散宜生来下书,说苏护进女朝商,至今未见回报。贤弟被擒之後。吾日差人打听,心甚不安;今得贤弟回来,不胜万千之喜!不知苏护果肯朝王谢罪?贤弟自彼处来,一定知苏护端的,幸道其详。”黑虎厉声大叫曰:“长兄!想我兄弟二人,自始祖一脉,相传六世,俺兄弟系同胞一本。古语有云:‘一树之,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贤有愚。”长兄你听我说:苏护反商,你先领兵征伐,故此损折军兵;你在朝廷,也是一镇大诸侯,你不与朝廷干些好事,专诱天子近於佞臣,故此天下人人怨恶。你五万之师,总不如一纸之书。苏护已许进女朝王谢罪,你折兵损将,愧也不愧?辱我崇门。长兄!从今与你一别,我黑虎再不会你!两边的,把苏公子放了!”两边不敢违令,放了全忠,上帐谢黑虎曰:“伯父天恩,赦小侄再生,顶戴不尽。”崇黑虎曰:“贤侄可与令尊说,叫他作速收拾朝王,毋得迟滞。我与他上表转达天子,以便你父子进朝谢罪。”全忠拜谢,出营上马,同冀州不提。崇黑虎怒发如雷,领了叁千人马,上了金睛兽,自回曹州去了。且说崇侯虎愧莫敢言,只得收拾人马,自回本国,具表请罪不提。单言苏全忠进了冀州,见了父母,彼此感恩。苏护曰:“姬伯前日来书,真是救我苏氏灭门之祸,此德此恩,何敢有忘?我儿!我想君臣之义至重,君叫臣死,不敢不死;我安敢爱惜一女,以自取败亡哉?今只得将你妹子送进朝歌,面君赎罪,你可权镇冀川,不得生事扰民,我不日就回。”全忠拜领父言。苏护随进内,对夫人杨氏,将姬伯来书,劝我朝王一节,细说一遍。夫人放声大哭,苏护再叁安慰。夫人含泪言曰:“此女生来娇柔,恕不谙侍君之礼,反又惹事。”苏护曰:“这也没奈何,只得听之而已。”夫妻二人,不觉伤感一夜。次日点叁千人马,五百家将,整备毡军,令妲己梳洗起程。妲己闻令,泪下如雨;拜别母亲长兄,婉转悲啻,百千媚态,真如芍弃笼烟。梨花带雨,子母怎生割舍?只见左右侍儿吾劝,夫人方哭进府中,小姐也合泪上车,兄全忠送至五里而回。苏护後保妲己前进,只见前面打贵人,一路上饥餐渴饮,朝登紫陌,暮践红麈。过了些绿杨古道,红杏园林;见了些啼鸦唤春,杜鹃啼月。在路行程,非止一两日。逢州过县,涉水登山。那日抵暮,已至恩州,只见恩州驿驿丞接见。护曰:“驿丞收拾厅堂,安置贵人。”驿丞启老爷:“此驿叁年前出一妖精,以後凡有一应过往老爷,皆不在里面安歇,可请贵人权在行营安歇。庶保无虑,不知老爷尊意如何?”苏护大喝曰:“天子贵人,那怕甚麽妖魅;况有馆驿,岂有暂居行营之里。快去打扫驿中厅堂内室,毋得迟误取罪。”驿丞忙叫众人打点厅堂内室,准备铺陈,注香扫,一应收拾停当。苏护将妲己安置在後面内室里,有五十名侍儿左右伏侍;将叁千人马,俱在驿外边围绕;五百家将,在馆驿门首屯札。苏护正在厅上坐着,点上蜡烛。苏护暗想:“方驿丞言此处有妖怪,此乃皇华驻节之所,人烟凑集之处,焉有此事?然亦不可不防。”将一根豹尾鞭,放在案桌之傍,剔灯展玩兵书。只听得恩州城中戌鼓初敲,已是一更时分。苏护终是放心不下,乃手提铁鞭,悄步後堂,於左右室内,点视一番。见诸侍儿并小姐寂然安寝,方放心。再看兵书,不觉又是二更,不一时将交叁更。可煞作怪,忽然一阵风响,透人肌肤,将灯吹灭而复明。怎见得? 非干虎啸,岂是龙吟。淅凛凛寒风扑面,清冷冷恶气侵人;到不能开花谢柳,多暗藏水怪山精。悲风影里露双睛,一似金灯在惨雾之中;黑夜丛中探四爪,浑如钢钩出紫霞之外。尾摆头摇如狴犴,狰狞雄猛似狻猊。 苏护被这阵怪风,吹得毛骨耸然,心下正疑惑之间;忽听後厅侍儿一声喊叫:“有妖精来了!”苏护听得後面有妖精,急忙提鞭在手,抢人後厅,左手执灯,右手执鞭,将转大厅背後,手中灯已被妖风扑灭。苏护急转身再过大厅,急叫:“家将取进***。”来时,复进後厅,只见众侍儿慌张无措。苏护急到妲己寝榻之前,用手揭起帐幔,问曰:“我儿方妖气相侵,你曾见否?”妲己答曰:“孩儿梦中听得侍儿喊叫妖精来了,孩儿急待看时,又见灯光,不知是爹爹前来,并不曾看见甚麽妖怪。”护曰:“这个感谢天地庇佑,不曾惊吓了你,这也罢了。”护复安慰女儿安息,自己巡视,不敢安寝。不知这个回话的,乃是千年狐狸,不知妲己方倏灭灯之时,再出高前取得***来,这是多少时候了。妲己的魂魄,已被狐狸吸去,死之久矣。乃借体成形,迷惑纣王,断送他锦绣江山。此是天数,非人力所为。有诗为证: “恩州驿内怪风惊,苏护提鞭扑灭灯;二八娇客今已丧,错看妖魅当亲生。” 苏护心慌,一夜不曾着枕,幸喜不曾惊了贵人,托赖天地祖宗庇佑;不然又是欺君之罪,如何解释?等待天明,离了恩州驿,前往朝歌而来。晓行夜住,饥餐渴饮,在路行程,非止一日;渡了黄河,来至朝歌,按下营寨。苏护先差官进城本章,见武成王黄飞虎。飞虎见了苏护进女赎罪文书,忙差龙环出城,吩咐苏护把人马札在城外,令护同女进城,到金亭馆驿安置。当时权臣费仲、尤浑,苏护又不先送礼物;叹曰:“这逆贼你虽则进女赎罪,天子喜怒不测,凡事俱在我二人点缀,其生死存亡,只在我等掌握之中,他全然不理我等,甚是可恶!”不讲二人怀恨。且言纣王在龙德殿,有随侍官启驾:“费仲候旨。”天子命传宣,只见费仲进朝,山呼礼毕,俯伏奏曰:“今苏护之女,已在都门,候旨定夺。”纣王闻奏大怒曰:“这匹夫当日强词乱政,朕欲置於法,赖卿等谏止,赦归本国;岂意此贼题诗午门,欺藐朕躬,殊属可恨!明日早朝,定正国法,以惩欺君之罪。”费仲乘机奏曰:“天子之法,原非为天子所私,乃为万姓而立;今叛臣贼子不除,是为无法,无法之朝,为天下之所弃。”王曰:“卿言极善,明日朕自有说。”费仲退朝而去。次日,天子登殿,钟鼓齐鸣,文武侍立。但见: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青线,百啭流莺绕建章。剑佩声随金阙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天子升殿,百官朝贺毕。王曰:“有奏章者出班,无事且退。”言未毕,午门官启奏:“冀州侯苏护,候旨午门,进女请罪。”王命传旨宣来。苏护身服犯官之服,不敢冠旒服冕,来至丹墀之下俯伏,口称:“犯臣苏护死罪!”王曰:“冀州苏护,你题反诗午门,‘永不朝商,’及至崇侯虎奉敕问罪,你尚拒敌天兵,损坏命官军将,你有何说?今又朝君,着随侍官拿出午门枭首,以正国法。”言未毕,只见首相商容出班谏曰:“苏护反商,理宜正法;但前日西伯侯姬昌有本,令苏护进女朝商,以完君臣大义。今苏既遵王法,进女朝王赎罪,情有可原。且陛下因不进女而罪人,已进女而又加罪,其非陛下本心,乞陛下怜而赦之。”纣王犹预未定。有费仲出班奏曰:“丞相所奏,望陛下从之;且宜苏护女妲己朝见,如果容貌出众,礼度幽闲,可任役便,陛下便赦苏护之罪;如不能称意,可连女斩於市朝,以正其罪。庶陛下不失信於臣民矣!”王曰:“卿言有理。”看官,只因这费仲一言,将成汤六百年基业,送与他人,这且不表。但言纣王命随侍官宣妲己朝见。妲己进午门,过九龙桥,至九间殿,滴水檐前,高擎象笏,进礼下拜口称万岁。纣王定睛观看,见妲巴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腰柳,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不亚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妲己启朱,似一点樱桃,舌尖上吐的是美孜孜一团和气,转秋波如双弯凤目,眼角里送的是娇滴滴万种风情。口称:“犯臣女妲己,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这几句,就把纣王叫的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软筋酥,耳热眼跳,不知如何是好。当时纣王起立御案之旁,命美人平身。令左右宫妃:“挽苏娘娘进寿仙宫,候朕躬回宫。”忙叫当驾官传旨:“赦苏护满门无罪,听朕加封,官还旧职,新增国戚,每月俸米二千石。显庆殿筵宴叁日,首相及百官庆贺,皇亲夸官叁日,文官二员,武官叁员,送卿荣归故地。”苏护谢恩,两班文武见天子这等爱色,都有不悦之意。奈天子起驾回宫,无可谏诤,只得都到显庆殿陪宴。不言苏护进女荣归。天子同妲己在寿仙官筵宴,当夜成就凤友鸾交,恩爱如同胶漆。纣王自进妲己之後,朝朝宴乐,夜夜欢娱;朝政废弛,章奏混淆。群臣便有谏章,纣王视同儿戏,日夜荒淫。不觉光阴瞬息,岁月如流,已是叁月,不曾设朝。只在寿仙宫,同妲己宴乐,天下八百镇诸侯,多少本到朝歌,文书房本积如山,不能面君,其命焉能得下,眼见天下大乱。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妖孽受气 白云飞过南山,碧落萧疏春色间;楼阁金辉来紫雾,交梨玉液驻朱颜。花迎白鹤歌仙曲,拂柳青鸾舞翠鬟;此是仙凡多隔世,妖氛一派透天关。 且言纣王贪恋妲己,终日荒淫,不理朝政。话说终南山有一气士,名曰云中子,乃是千年得道之仙。那日闲居无事,手携水火花篮,意欲往虎儿崖前采药。方驾云兴雾,忽见东南上一道妖气,直冲透云霄。云中子拨云看时,点首嗟叹:“此是不过是千年狐狸,今假托人形,潜匿朝歌皇宫之内,若不早除,必为大患。我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忙唤金霞童子:“你与我将老枯松枝取一段来,待我削一木剑,去除妖邪。”童儿问曰:“何不即用宝剑,斩断妖邪,永绝祸根?”云中子笑曰:“千年狐狸,岂足当我宝剑,只此足矣。”童儿取松枝,与云中子,削成木剑吩咐童儿:“好生看守洞门,我去就来。”云中子离了终南山,脚踏祥云,望朝歌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 “不用乘骑与驾舟,五湖四海任遨游;大千世界须臾至,石烂松枯当一秋。” 且不言云中子往朝歌来除妖邪。只说纣王日迷酒色,旬月不朝,百姓皇皇,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内有上大夫梅柏,与首相商容,亚相比干言曰:“天子荒淫,沉湎酒色,不理朝政,本积如山,此大乱之兆也!鲍等身为大臣,进退自有当尽的大义。况君有诤臣,父有诤子,士有诤友。下官与二位丞相,俱有责焉。今日不免鸣鼓击钟,齐集文武,请驾临轩,各陈其事,以力诤之,庶不失君臣大义。”商容曰:“大夫之言有理。”传执殿官鸣钟鼓,请王登殿。纣王正在摘星楼宴乐,听见大殿上钟鼓齐鸣,左右奏请:“圣驾升殿。”纣王不得已,吩咐妲己曰:“美人暂且安顿,朕出殿就回。”妲己俯伏送驾。纣王秉圭坐辇,临殿登座。文武百官朝贺毕,天子见二丞相抱本上殿,又见八大夫抱本上殿,与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抱本上殿。纣王连日酒色昏迷,情思厌倦,又见本多,一时如何看得尽,又有退朝之意。只见二丞相进殿伏奏曰:“天下诸侯本章候旨,陛下何事,旬月不临大殿?日坐深宫。全不把朝纲整理,此必有在王左右,迷惑圣听者;乞陛下当以国事为重,无得仍前高坐深宫,废弛国事,大拂臣民之望。臣闻天位维艰,况今天心未顺,水旱不均,降灾下民,未有不因政治得失所致。愿陛下留心邦本,痛改前辙,去谗远色,勤政恤民;则天心效顿,国富民丰,天下安康,四海受无穷之福矣!愿陛下留意焉!”纣王曰:“朕闻四海安康,万民乐业,止有北海逆命,邑令太师闻仲除奸党;此不过疥癣之疾,何足挂虑?二位丞相之言甚善,朕岂不知?但朝廷百事,俱有首相与朕代劳,自是可行,何尝有壅滞之患?朕纵临轩,亦不过垂拱而已,又何必哓哓於口舌哉?”君臣正言国事,午门官启奏:“终南山有一气士云中子见驾,有机密事情,未敢擅自朝见,候旨定夺。”纣王自思:“文武诸臣还抱本伺候,不如宣道者见朕闲谈,省得百官纷纷议论,且免朕拒谏之名。”传旨:“宣云中子。”进午门,过九龙桥,走大道,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好齐整,但见: 头戴青纱一字巾,脑後两带飘双叶;额前叁点按叁光,脑後两圈分日月。道袍翡翠按阴阳,腰下鞭王母结。脚登一对踏云鞋,夜晚闲行星斗怯;上山虎伏地埃尘,下海蛟龙行跪接。面如傅粉一般同,似丹砂一点血;一心分免帝王忧,好道长两手补完地缺。 道人左手携定花篮,右手执着拂尘,走到滴水檐前,执拂尘打个稽首,口称:“陛下!贫道稽首了!”纣王看这道人如此行礼,心中不悦。自思:“朕贵为天子占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虽是方外,却也在朕版图之内,这等可恶。本当治以慢君之罪,诸臣只说朕不能容物,朕且问他端的,看他如何应我?”纣王曰:“那道者从何处来?”道人答曰:“贫道从云水而至。”王曰:“何为云水?”道人曰:“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纣王乃聪明智慧天子,便问曰:“云水散枯,汝归何处?”道人曰:“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纣王闻言,转怒为喜曰:“方道者见朕稽首而不拜,大有慢君之心。今所答之言,甚是有理,乃通知通慧之大贤也。”命左右赐坐。云中子也不谦让,旁侧坐下。云中子欠身而言曰:“原来如此,天子只知天子贵,叁教元来道德尊。”王曰:“何见其尊?”云中子曰:“听衲子说来: “但观叁教,惟道至尊。上不朝於天子,下不谒於公卿;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顶星冠而日,披布衲兮长春。或蓬头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漱齿,嚼松柏以延龄。高歌鼓掌,舞罢眠云。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元。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无一毫之碍,无半点之牵缠。或叁二而参玄论道,或两两而究古谈今。究古谈今兮,叹前朝之兴废;参玄论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变,随乌免之逡巡。苍颜返步,白发还青。携箪瓢兮,到市而乞化,聊以充饥;提花篮兮,进山林而采药,临难济人。解安人而利物,或起死兮回生。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老,神之最灵。判吉凶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问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除人世之妖氛。谒飞神於帝阙,步罡气於雷门。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神钦。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英,连阴阳而性,养水火以凝胎。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叁九阳长兮,如杳知冥。按四时而采取,九转而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京。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比儒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形道术,正果难成。但谈叁教,惟道独尊。” 纣王听言大悦:“朕聆先生此言,不觉精神爽快,如在尘世之外,真觉富贵如浮云耳!但不知先生果住何处洞府,因何处而见朕?请道其详?”云中子曰:“贫道住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是也。因贫道闲居无事,采药於高峰,忽见妖气贯於朝歌,怪气生於禁闼,道心不缺,善念常随;贫道特来朝见陛下,除此妖魅耳!”纣王答曰:“深宫秘阙,禁闼森严,防范更密,又非尘世山林,妖魔从何而来?先生此言,莫非错了!”云中子笑曰:“陛下!若知说有妖魅,妖魅自不敢至矣。惟陛下不识这妖魅,他方能乘机蛊惑;久之不除,酿成大害。贫道有诗为证: “艳丽妖娆最惑人,暗侵肌鼻丧元神;若知此是真妖魅,世上应多不死身。’” 纣王曰:“宫中既有妖氛,将何物以镇之?”云中子揭开花篮,取出松枝削的剑来,拿在手中,对纣王曰:“陛下不知此剑之妙,听贫道道来。 “松树削成名巨阙,其中妙用少人知;虽无宝气冲牛斗,叁日成灰妖气离。”” 云中子道罢,将剑奉与纣王。纣王接剑曰:“此物镇於何处?”云中子曰:“挂在分宫褛叁日,自有应验。”纣王随命传奉官:“将此剑挂在分官楼前。”传奉官领命而去。纣王复对云中子曰:“先生有这等道术,明於阴阳,能察妖魅,何不弃终南山而保朕躬,官居愿爵,扬名於後世,岂不美哉!何苦甘为淡泊,没世无闻?”云中子谢曰:“蒙陛下不弃幽隐,欲贫道居官;奈贫道乃山野慵懒之夫,不识治国安邦之法:‘日上叁竿犹睡稳,裸衣跣足任遨游。’”纣王曰:便是这等,有什麽好处?何如衣紫腰金,封妻荫子,有无穷享用。”云中子曰:“贫道其中也有好处。 “身消遥,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茫茫付度外。吾不思理正事而种韭,吾不思取宝名如舍芥,吾不思身服锦袍,吾不思腰悬王带,吾不思拂宰相之须,吾不思恣君王之快,吾不思伏弩长驱,吾不思望尘下拜,吾不思养我者享禄千锺,吾不思用我老荣膺叁代。小小庐不嫌窄,旧旧服不嫌秽,制芰荷以为衣,纫秋兰以为佩。不问天皇地皇与人皇,不问天籁地籁与人籁,雅怀恍如天地同,兴来犹恐天地碍。闲来一枕山中睡,梦魂要赴蟠桃会。那里管玉兔东升,金乌西坠?’” 纣王听罢笑曰:“朕闻先生之言,真乃清静之客。”忙命随侍官,取金银各一盘,为先生前途作盘费。不一时,随侍官将红漆盘端盘捧过金银。云中子笑曰:“陛下之恩赐,贫道无用处。贫道有诗为证: “随缘随分出尘林,似水如云一片心;两卷道经叁尺剑,一条藜杖五弦琴。囊中有药逢人度,腹内新诗遇客吟;丹粒能延千载寿,漫夸人世有黄金。” 云中子道罢,离了九间大殿,打了一稽首,大袖飘风,扬长竟出午门去了!两傍八大夫,正要上前奏事,又被一个道人来讲甚麽妖魅,便耽搁了时候。纣王与云中子谈讲多时,已是厌倦,袖展龙袍,起驾回宫,令百官暂退。百官无可奈何,只得退朝。话说纣王驾至寿仙宫前,不见妲己来接驾,纣王心甚不安。只见侍御官接驾,纣王问曰:“苏美人为何不来接驾?”侍御官启陛下:“苏娘娘一时偶染暴疾,人事昏沉,卧榻不起。”纣王听罢,忙下龙辇,急进寝宫,揭起金龙幔帐,见妲己面似黄金,如白纸,昏昏惨惨,气息微茫,恹恹若绝。纣王便叫:“美人早晨送朕出宫,美貌如花,为何一时有恙,便是这等垂危,叫朕如何是好?”看官这是那云中子宝剑挂在分宫楼,镇压的这狸如此模样,倘若镇压这妖怪死了,可保得成汤天下。也是合该这纣王江山欲失,周室将兴,故此纣王终被他迷惑了!表过不提。只见妲己微睁杏眼,强启朱,作呻吟之状,喘吁吁叫一声:“陛下!妾身早晨送驾临轩,午时往迎陛下,不知行至分宫楼前候驾,猛头见一宝剑高悬,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竟得此危症。想贱妾命薄缘悭,不能长侍陛下於左右,永效于飞之乐矣!乞陛下自爱,无以贱妾为念。”道罢泪流满面。纣王惊得半晌无言,亦含泪对妲己曰:“朕一时不明,几为方士所误。分宫楼所挂之剑,乃终南山气之上云中子所进。言:‘朕宫中有妖氛,将此镇压。’孰意竟於美人作祟,乃此子之妖术欲害美人,故捏言朕宫中有妖气。朕思深宫邃密之地,尘迹不到,焉有妖怪之理?大抵方士误人,朕为所卖。”传令即命左右:“将那方士所进木剑,用火作速焚毁,毋得迟误,几惊坏美人。”纣王再叁温慰,一夜无寝。看官,纣王不焚此剑,还是商家天下。只因焚了此剑,妖气绵固深宫,把纣王缠得颠倒错乱:荒了朝政,人离天怒,白白将天下失於西伯。也是天意合该如此!不知焚剑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靠山镇前的河 纣王无道杀忠良,酷惨奇怨触上天;侠烈尽随灰烬灭,妖氛偏向禁宫旋。朝歌艳曲飞檀板;暮宿龙涎吐碧烟;取次催残黄散,孤魂无计返家园。 话说纣王见惊坏了妲己,慌忙无措,即传令侍御官,将此宝剑立刻焚毁。不知此剑乃是松枝,经不得火,立时焚尽。侍御官回旨,妲己见焚了此剑,妖光复长,依旧精神。正是有诗为证: “火焚宝剑智何庸,妖气依然透九重;可惜商都成画饼,五更残月晓霜浓。” 妲己依旧侍君,摆宴在宫中欢饮。且说此时云中子尚不曾回终南山,还在朝歌,忽见妖光复起,冲照宫闱。云中子点首叹曰:“我只欲以此剑镇减妖氛,稍延成汤脉络,孰知大数已定,将我此剑焚毁。一则是成汤合灭,二则是周室当兴,叁则神仙遭逢大劫,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神欲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以验後人。”云中子取文房四宝,留笔迹在司天台照墙上。 “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题罢,迳回终南山去了。且言朝歌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题诗,俱来看念,不解其意。人烟拥挤,聚积不散。正看之间,适值太师杜元铣回衙;只见许多人围绕府前,两边侍从人喝开。太师问:“甚麽事?”管府门役禀老爷:“有道人在照墙上题诗,故此众人来看。”杜元铣在马上看见是二十四字,其意颇深,一时难解,命门役用水洗了。太师进府将二十四字细细推详,穷究幽微,终是莫解。暗想:“此必前日进朝献剑道人,说妖气旋绕宫闱,此事倒有些着落。连日我夜观乾象,见妖气日盛,旋绕禁闼,定有不祥,故留此钤记。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权奸蛊惑,天愁民怨,眼见倾危。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视?且朝中文武,个个忧思,人人危惧;不若乘此具一本章,力谏天子,以尽臣节。非是买直沽名,实为国家治乱。”杜元铣当夜修盛疏章,次日至文书房,不知是何人看本?今日却是首相商容。元铣大喜,上前见礼,叫曰:“老丞相!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气贯深宫,灾殃立见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国政不修,朝纲不理,朝欢暮乐,荒降酒色,宗庙社稷所关,治乱所系,非同小可,岂得坐视?今特具奏章,上千天子,敢劳丞相将此特达天听,丞相意下如何?”商容听言曰:“太师既有本章,老夫岂有坐视之理?只连日天子不御殿廷,难於面奏;今日老夫与太师进内廷见驾面奏何如?”於是商容进九间大殿,过龙德殿、显庆殿、喜善殿,再过分宫楼。商容见了奉御官,奉御官口称:“老丞相!这寿仙宫乃禁闼所在,圣躬寝室,外臣不得擅於进此。”商容曰:“我岂有不知?你与我启奏:‘商容候旨。’”奉御官进宫启奏:“首相商容候旨。”纣王曰:“商容何事进内见朕;但他虽是外官,乃是叁世之老臣也,可以命他进见。”命:“宣商容。”商容进宫,口称陛下,俯伏阶前。王曰:“丞相有何紧急奏章?特来宫中见朕。”商容启奏:“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昨夜仰观乾象,见妖气笼照金阙,灾殃立见。元铣乃叁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败坐视。王陛下何事不设朝,不理国事?端坐深宫,使百宫日夜忧思。今臣不避斧钺之诛,干冒天威,非为沽直,乞垂天听。”将本献上,侍御宫接本在案,纣王展开观看。略云: “具疏臣执掌司天台杜元铣,奏为保国安民,请除魅邪,以安宗社事:臣闻:‘国家将兴,祯祥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臣元铣夜观乾象,见怪雾不祥,妖光绕於内殿,惨气笼罩深宫。陛下前日躬临大殿,有终南山云中子,见妖气贯於宫闱特进木剑,镇压妖魅。闻陛下火焚木剑,不听大贤之言,致使妖气复炽,日盛一曰,冲霄贯牛,祸患不小。臣窃思:自苏护进贵人之後,陛下朝纲不整,御案生尘;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朝政紊乱,百官失望。臣等虽近天颜,陛下贪恋美色,日夕欢娱,君臣不会,如云蔽日。何日得亲赓歌喜起之盛,再见太平天日也?臣不避斧钺,冒死上言,稍尽臣职。如果臣言不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赐施行。臣等不胜惶悚待命之至!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毕,自思:“言之甚善。只因本中具有云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几乎把苏美人险丧性命,托天庇佑,焚剑方安。”今日又言妖气在宫闱之地,纣王回首问妲己曰:“杜元铣上书,又提妖魅相侵,此言果是何故?”妲己上前跪而言曰:“前日云中子乃游方术士,假捏妖言,蔽惑圣聪,摇乱万民,此是妖言乱国。今杜元铣又假此为题。皆是羽党惑众,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转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乱者自乱;致使百姓皇皇,莫能自安,自然生乱。究其始,皆自此无稽之言惑之也。故凡妖言惑众者,杀无赦!”纣王曰:“美人言之极当。”传旨意:“把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首相商容曰:“陛下!此事不可!元铣乃叁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沥血披肝;无非朝怀报主之恩,暮酬吾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况且职掌司天,验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参论。今以直谏,陛下反赐其死;元铣虽死不辞,以命报君,就归冥下,自分得其死所。只恐四百文武之中,各有不平,元铣无辜受戮。望陛下原其忠心,怜而赦之。”王曰:“丞相不知,若不斩元铣,诬言终无已时,致令百姓皇皇,无有宁宇矣。”商容欲待再谏,怎奈纣王不从,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来。及到文书房,见杜太师俟候命下,不知有杀身之祸。旨意已下:“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枭首,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旨意毕,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摘去衣服,绳缠索绑,拿出午门。方至九龙桥,只见一位大夫,身穿大红袍,乃梅伯也。看见杜太师绑而来,向前问道:“太师何罪至此?”元铣曰:“天子失政,上本内廷,言妖气贯於宫中,灾星立变於天下,首相转达,有犯天颜。君赐臣死,不敢违旨。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竟成冰冷!”梅伯曰:“且住,待我保奏去。”竟至九龙桥边,适逢首相商容。梅伯曰:“请问丞相,杜太师有何罪犯,天子特赐其死?”商容曰:“元铣本章,实为朝廷,因妖气绕於禁闼,怪气照于宫闱。当今听苏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之罪。老夫苦谏,天子不从,如之奈何?”梅伯听罢,只气得五灵神暴燥,叁昧火烧胸。叫道:“老丞相燮理阴阳,调和鼎鼐,奸者即斩,佞者即诛,贤者即荐,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无言,君不正以直言谏主。今天子无辜而杀大臣,似丞相只等钳口不言,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怕死贪生,爱血肉之微躯,惧君王之刑典,皆非丞相之所为也。”叫两边:“且住了待我与丞相面君。”梅伯携商容过大殿,迳进内廷。伯乃外官,及至寿仙宫门首,便自俯伏。奉御官启奏,“商容、梅伯候旨。”王曰:“商容乃叁世之老臣,进内可赦。梅伯擅进内廷,不遵国法。”传旨:“宣。”商容至前,梅伯随後,进宫俯伏。王问曰:“二卿有何奏章?”梅伯口称:“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铣何事干犯国法,致於赐死!”王曰:“杜元铣与方士通谋,架捏妖言,摇惑军民,播乱朝政,污朝廷;身为大臣,不思报本酬恩,而又诈言妖魅,蒙蔽欺君,律法当诛,除奸佞,不为无故耳。”梅伯听纣王之言,不觉厉声奏曰:“臣闻尧王治天下,应天而顺人,言听於文臣,计从於武将,一日一朝,共议治国安民之法,去谗远色,共乐太平。今陛下半载不朝,乐於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官。臣闻:‘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古语有云:“君正臣邪,国患难治。”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臣愿主公赦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仰圣君之大德。”纣王听言:“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奈前侍朕有劳,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序用。”梅伯厉声大言曰:“昏君听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斩朝歌万民。今罢梅伯之职,轻如灰尘,这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基业,丧於昏君之手。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昏君日听谗佞之臣,左右蔽惑。与妲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无面见先帝於黄泉也。”纣王大怒,着奉御官:“把梅伯拿下去,用金瓜击顶。”两边待动手,妲己曰:“有奏章。”王曰:“美人有何奏章?”“妾启主公!人臣立殿,张眉竖目,詈语侮君,大逆不道,**反常,非一死可赎者也。且将梅伯权禁囹圄,妾治一刑,杜狡臣之渎奏,除邪言之乱正。”纣王问曰:“此刑何样?”妲己日:“此刑约高二丈,圆八尺,上中下用火叁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遵法度,无事妄上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烟尽鼻消,悉成灰烬,此刑名日:“炮烙。”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辈,尽玩弄法纪,皆不知儆惧。”纣王曰:“美人之法,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将梅伯禁於囹圄。”又传旨意:“照样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首相商容观纣王肆行无道,任信妲己,竟造炮烙。在万寿宫前叹曰:“今观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汤懋敬厥德,一片小心,承天永命;岂知传至当今天子,一旦无道,眼观七庙不守,社稷邱墟,我何忍见?”又听妲己造炮烙之刑,商容俯伏曰:“臣启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国家万事康宁,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於颠倒,得罪於陛下;恳乞念臣侍君叁世,数载揆席,实愧素餐。陛下虽不即赐罢斥,其如臣之庸老何?望陛下赦臣残躯,放归田里,得含哺鼓腹於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赐之馀年。”纣王见商容辞官,不居相位。王慰劳曰:“卿虽暮年,倘自矍铄,无奈卿苦苦固辞;但卿朝纲苦劳,数载殷勤,朕甚不忍。”即命随侍官传朕旨意:“点文武二员,四表礼,送卿荣归故里;仍着本地方官不时存问。”商容谢恩出朝,不一时,百官俱知首相致仕荣归,各来远送。当有黄飞虎、此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各官,俱在十里长亭饯别。商容见百官在长亭等候,只得下马。只见七位亲王,把手一举:“老丞相今日固是荣归,你为一国元老,如何下得这般毒手?就把成汤社稷抛弃一傍,扬鞭而去。於心安乎?”商容泣而言曰:“列位殿下!众位先生!商容纵粉骨碎身,难报国恩,这一死何足为惜,而偷安苟免!今天子信任妲己,无端造恶,制造炮烙酷刑,拒谏杀忠,商容力谏不听,又不能挽回圣意,不日天愁民怨,祸乱日生。商容进不足以辅君,死适足以彰过。不得已让位待罪,俟贤材俊彦,大展经纶,以救祸乱。此容本心,非敢远君而先身谋也。列位殿下所赐,商容立饮一杯,此别料後还有会期。”乃持杯作诗一首,志後会之期: “蒙君十里送归程,把酒长亭泪已倾;回首天颜成隔世,归来畎亩神京。丹心难化龙逄血,赤日空消夏桀名;几度话来多悒悒,何年重诉别离情?” 商容作诗已毕,百官无不泪而别。商容上马前去,各官俱回朝歌,不表。话说纣王在宫欢乐,朝政荒乱。不一日,监造炮烙官,启奏工完。纣王大悦,问妲己曰:“铜柱造完,如何处置?”妲己命:“取来过目。”监造官将炮烙推来,黄澄澄的高二丈,圆八尺,叁层火门,下有二活盘推动好行。纣王观之,指妲己而笑曰:“美人神传授奇法,真治世之宝符。朕明日临朝,先将梅伯炮烙殿前,使百官知惧,自不敢阻挠新法,章牍烦扰。”一宿不题。次日,纣王设朝,钟鼓齐鸣,聚两班文武,朝贺已毕。武成王黄飞虎见殿东二十根大铜柱,不知此物,新设何用?王曰:“传旨把梅伯拿出。”执殿官去拿梅伯,纣王命把炮烙铜柱推来,将叁层火门用炭架起,又用巨扇那炭火,把一根铜柱火烧的通红。众官不知其故。执殿官启奏:“梅伯已至午门。”王曰:“拿来。”两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头,身穿缟素,上殿跪下。口称:“臣梅伯参见陛下。”纣王曰:“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麽东西?”梅大夫观看,不知此物。纣王笑曰:“你只知内殿侮君,仗你利口,诬言毁骂朕躬,治此新刑,名曰:‘炮烙。’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谤人君者,以梅伯为例耳。”梅伯听言大叫骂曰:“昏君!梅伯死轻如鸿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叁朝旧臣,今得何罪,遭此惨刑?只可怜成汤天下,丧於昏君之手矣!以後将何面目,见汝之先王乎?”纣王大怒,将梅伯剥去衣服,赤身将铁索绑缚其手足,抱住铜柱。可怜梅伯大叫一声,其气已绝。只见九间殿上烙得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遭此惨祸。正是:“一点丹心归大海,芳名留得万年扬。”後人看此,有诗叹曰: “血肉贱躯尽化灰,丹心耿耿烛叁台;生平正直无偏党,死後英魂亦壮哉!烈焰俱随亡国尽,芳名多傍史官裁;可太白悬旗日,怎似先生叹隽才?” 话说纣王将梅伯炮烙在九间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谏诤之口,以为新刑稀奇;但不知文武在两班观见此刑,梅伯惨死,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有不为官之意。纣王驾回寿仙宫不表。且言众大臣俱至午门外,内有微子、箕子、比干对武成王黄飞虎曰:“天下荒荒,北海动摇,闻太帅为国远征;不意天子信任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残害忠良,若使播扬四方,天下诸侯闻之,如之奈何?”黄飞虎闻言,将五绺长须捻在手中,大怒曰:“叁位殿下!据我末将看将起来,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乃烙的是纣王江山,炮的是成汤社稷。古人道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此乃不祥之兆;不出数年,必有祸乱。我等岂忍坐视败亡之理?”众官俱各嗟叹而散各归府宅。且言纣王回宫,妲己迎接圣驾。纣王下辇,携妲己手而言曰:“美人妙策,朕今日炮烙了梅伯,使众臣不敢出头强谏,钳口结舌,唯唯而退;是此炮烙,乃治国之奇宝也!”传旨:“设宴与美人贺功。”其时笙簧杂奏,箫管齐鸣。纣王与妲己在寿仙官百般作乐,无限欢娱;不觉谯楼鼓角二更,乐声不息。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皇后尚未寝,只听乐声聒耳,问左右官人:“这时候那里作乐?”两边官人启娘娘:“这时是寿仙宫苏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姜皇后叹曰:“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残害梅伯,惨不可言。我想这贱人蛊惑圣聪,引诱人君肆行不道。”即命乘辇:“待我往寿仙宫走一遭。”看官,此一去,未免有峨眉见妒之意。这怕是非从此起,灾祸目前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何处无家 纣王无道乐温柔,日夜宣淫兴未休;月光已西重进酒,清歌罢奏箜。养成暴虐叁纲绝,酿救兵戈万姓愁:讽谏难回下流性,至今馀恨锁西楼。 或说姜后听得音乐之声,问左右知是纣王与妲己饮宴;不觉点头叹曰:“天子荒淫,万民失业,此取乱之道也!昨外臣谏诤,竟遭惨死,此事如何是好?眼见得成汤天下变更,我身为皇后,岂有坐视之理?”姜皇后乘辇,两边排列官人,红灯闪灼,簇拥而来,前至寿仙宫。迎驾官启奏:“姜皇后已到宫门候旨。”纣王更深带酒,醉眼眯斜:“苏美人!你当去接梓童。”妲己领旨,出宫迎接。苏氏见皇后行礼,皇后赐以平身。妲己引导姜皇后至殿前行礼毕。纣王曰:“命左右设坐,请梓童坐。”姜皇后谢恩,坐於右首。看官那皇后乃纣王元配,妲己那美人,坐不得,侍立一旁。纣王与正宫把盏。王曰:“梓童今到寿仙宫,乃朕喜幸,命妲己美人着宫娥鲧捐,轻散檀板,美人自歌舞一回,与梓童赏玩。”其时鲧捐轻敲檀板,妲己歌舞起来。但见: 霓裳摆动,绣带飘扬;轻轻裙带不沾尘,腰肢风折柳。歌喉嘹,如月里奏仙音;一点朱,却似樱桃逢雨湿。尖纤十指,恍如春笋一般同;杏脸桃腮,好似牡丹初绽蕊,正是琼瑶玉宇神仙降,不亚嫦娥下世间。 妲己腰肢柳,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池塘折水。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喝采跪下,齐称:“万岁。”姜皇后正眼也不看,但以眼看鼻,鼻叩於心。忽然纣王看见姜后如此,带笑问曰:“御妻光阴瞬息,岁月如流,景致无多,正宜乘此取乐。如妲己之歌舞,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可谓真实。御妻何无喜悦之色,正颜不观何也?”姜皇后就此出席,跪而奏曰:“妲己歌舞,岂是稀奇,也不是真实。”纣王曰:“此乐非奇宝,何以为奇宝也?”姜后曰:“妾闻人君有道,宜贱货而贵德,去谗而远色,此人君自有之宝也。若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百果;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如陛下荒淫酒色,徵歌选技,穷奢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惟以妇言是用;此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以此为宝,乃领家败国之宝也。妾愿陛下改过弗吝,聿修厥德,亲师保,远女色,立纲持红,毋事宴游,毋沉湎於酒,毋怠荒於色,日勤正事,弗自满假;庶几天心可回,百姓可安,天下可望太平矣!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赐施行,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姜皇后奏罢,辞谢毕,上辇远宫。且言纣王已是酒醉,听妾皇后一番言语,十分怒色:“这贱人不识举,朕着美人歌舞一回,与他取乐玩赏,反被他言叁语四,许多说话。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方消我恨,好懊恼人也!”此时叁更已尽,纣王酒已醒了。叫:“美人方朕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解闷。”妲己跪下奏曰:“妾身从今再不敢歌舞。”王曰:“为何?”妲己曰:“姜皇后深责妾身,此歌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廷诸臣将此督责,妾虽拔发,不足以偿其罪矣!”言罢,泪下如雨,纣王听罢大怒曰:“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皇后;朕自做主,美人勿忧!”妲己谢恩,自此奏乐饮酒,不分昼夜不表。一日月朔之辰,姜皇后在宫中,各宫嫔妃朝贺皇后。西宫黄贵妃,乃黄飞虎之;馨庆宫杨贵妃,俱在正宫。又见官人来报,“寿仙宫苏妲己候旨。”皇后传宣妲己进宫,见姜皇后,升宝座;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进宫,朝拜已毕。姜皇后特赐美人平身,妲己侍立一旁。二贵妃问曰:“这就是苏美人?”姜后曰:“正是。”因对苏氏责曰:“天子在寿仙宫,无分昼夜,宣淫作乐,不理朝政,法纪混淆;你并无一言规谏,迷惑天子,朝歌暮舞,沉湎酒色,拒谏杀忠,坏成汤之大典,误国家之治安,是皆汝之作俑也。从今如不悛改,引君当道,仍前肆无忌惮,定以中宫之法处之。你可暂退!”妲己忍气吞声,拜谢出宫,满面羞惭,闷闷回宫。时有鲧捐接住妲己,口称:“娘娘。”妲己进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吁一声。鲧捐曰:“娘娘今日朝正宫而回,为何短叹长吁?”妲己切齿曰:“我乃天子之宠妃,姜后自恃原配,对黄、杨二贵妃耻辱我不堪,此恨如何不报?”鲧捐曰:“主公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何愁不能报复?”妲己曰:“虽然许我,但姜后现在,如何做得?必得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不然,百官也不服,依旧谏诤而不宁,怎得安然?你有何计可行?其福亦自不浅!”鲧捐曰:“我等俱系女流,况奴婢不过一侍婢耳,有甚深谋远虑。依婢之意,不若召一外臣计议方妥。”妲己沉吟半响曰:“外官如何召得进来?况耳目甚众,又非心腹之人,如何使得?”鲧捐曰:“明日天子幸御花园,娘娘暗传懿旨,宣中谏大夫费仲到宫;待奴婢吩咐他,定一妙计。若害了姜皇后,许他官居显位,爵禄加增;他素有才名,自当用心,万无一失。”妲己曰:“此计虽妙,恐彼不肯,奈何?”鲧捐曰:“此人亦系主公宠臣,言听计从。况娘娘进宫,也是他举荐,奴婢知他必肯尽力。”妲己大喜。那日纣王幸御花园,鲧捐暗传懿旨,把费仲宣至寿仙宫。费仲在宫门外,只见鲧捐出宫,问曰:“费大夫!娘娘有密旨一封,你拿出去,自拆观之。机密不可漏泄,若事成之後,苏娘娘决不负大夫。宜速不宜迟!”鲧捐道罢,进宫去了。费仲接书,急出午门,到於本宅,至室开书,乃妲己教我设谋害姜皇后的重情。看罢,沉思忧惧。我想起来:“姜皇后乃主上元配,他的父亲,乃东伯侯姜桓楚,镇於东鲁,雄兵百万,麾下大将千员,长子姜文焕又勇冠叁军,力敌万夫,怎的惹得他?若有差误,其害非小。若迟疑不行,他又是天子宠妃;若因此记恨,或枕边密语,或酒後谗言,吾死无葬身之地矣!”心下踌躇,坐卧不安,如芒刺背,沉思终日,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厅前走到厅後,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坐在厅上,正纳闷之间;只见一人身长丈四,膊阔叁停,壮而且勇,走将过去。费仲问曰:“是什麽人?”那人忙向前叩头曰:“小的是姜环。”费仲闻说,便问:“你在我府中几年了。”姜环曰:“小的来时,离东鲁到老爷台下五年了;蒙老爷,一向举,恩德如山,无门可报,通不知爷爷闷坐,有失回避,望老爷恕罪!”费仲一见此人,计上心来。便叫:“你且起来,我有事问你;你若肯用心去做,你的富贵,亦是不小。”姜环曰:“老爷吩咐,安敢不努力前去,况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便使不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费仲喜曰:“我终日沉思,无计可施,谁知却在你身上。若事成之後,不失金带垂腰,其福应自不浅。”姜环曰:“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爷吩咐,小的领命。”费仲附姜环耳上:“这般这般,如此如此,此计若成,你我有无穷富贵。切莫漏,其祸非同小可!”姜环点头,领计去了。这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有诗为证: “姜后忠贤报主难,孰知平地起波澜;可怜数载鸳鸯梦,惨酷奇冤不忍看!” 话说费仲密密将计策写明,暗付鲧捐。鲧捐得书,密奏於妲己。妲己大喜:“正宫不久可居。”一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妲己启奏曰:“陛下愿恋妾身,旬日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临朝,不失文武仰望。”王曰:“美人所言,真是难得;虽古之贤妃圣后,岂足过哉?明日临朝,裁决机务,庶不失贤妃美意。”看官,此是费仲、妲己之计,岂是好意,表过不题。次日,天子设朝,但见左右奉御,保驾出寿仙宫;銮舆过圣德殿,至分宫楼,红灯簇簇,香气氤氲。正行之间,分宫楼门角旁,一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手执宝剑,行如虎狼。大喝一声,叫曰:“昏君无道,荒淫酒色:吾奉主母之命,刺杀昏君,庶成汤天下,不失与他人,可保吾主为君也。”一剑劈来,两边有多少保驾官;此人未近前时,已被众官所获。绳缠索缚,拿近前来,跪在地下。纣王惊而且怒,驾至大殿升座;文武朝贺毕,百官不知其故。王曰:“宣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二臣随即出班俯伏称臣。纣王曰:“二卿!今日升殿,异事非常。”比干曰:“有何异事?”王曰:“分宫楼有一刺客,执剑刺朕,不知何人所使?”黄飞虎听言大惊,忙问曰:“昨夜是那一员官宿殿?”内有一人,乃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官拜总兵,姓鲁名雄、出班拜伏道:“是臣宿殿,并无奸细。此人莫非五更随百官混入分宫楼内,故有此异变。”黄飞虎吩咐:“把刺客推来。”众官将刺客拖到滴水之前。天子传旨:“谁与朕勘问明白?回旨。”班中闪出一人,奏称:“臣费仲不才,勘问回旨。”看官,费仲原非问官。此乃做成圈套,陷害姜皇后的,恐怕别人审出真情,故此费仲讨去勘问。话说费仲拘出刺客,在午门外勘问,不用加刑,已是招承谋逆。费仲进大殿,见天子俯伏回旨。百官不知原是设成计谋,静听回奏。王曰:“勘问何说?”费仲奏曰:“臣不敢奏闻。”王曰:“卿既勘问明白,为何不奏?”费仲曰:“赦臣罪,方可回旨。”王曰:“赦卿无罪。”费仲奏:“刺客性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夺天位,与姜桓楚为天子。幸宗社有灵,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齐天,逆谋败露,随即就拿,请陛下召九卿文武贵戚计议定夺。”纣王听奏,拍案大怒曰:“姜后乃朕元配,辄敢无礼,谋逆不道,还有什麽贵戚计议?况官弊难除,祸潜内禁,肘腋之间,难以提防。速着西宫黄贵妃勘问回旨。”纣王怒发如雷,驾回寿仙宫不表。且言诸大臣纷纷议论,难辨真假。内有上大夫杨任对武成王曰:“姜皇后贞静淑德,慈祥仁爱,治内有法。据下官所论,其中定有委曲不明之情,朝内定有私通。列位殿下,众位大夫,不可退朝。且侯听西宫黄贵妃消息,方好定论。”百官俱在九间殿未散。话说奉御宫承旨至中宫,姜皇后接旨,跪禀宣读。奉御官宣读曰: 敕曰:“皇后位正中宫,德配坤元,贵敌天子。不思日夜竞惕,敬修厥德,毋忝姆训,克谐内助。乃肆行大逆,篆养武士姜环,於分宫楼前行刺。幸天地有灵,大奸随获,发赴午门勘问,招承:‘皇后与父姜桓楚同谋不道,侥幸天位。’大伦有乖,叁纲尽绝。着奉御官拿送西宫,严行勘问,从重拟罪,毋得情故纵,罪有攸归。特敕。” 姜皇后听罢,放声大哭道:“冤哉冤哉!是那一个奸贼生事,作害我这个不赦的罪名。可怜数载宫闱,克勤克俭,夙兴夜寐,何敢轻为妄作,有忝姆训。今皇上不察来历,将我拿送西宫,存亡未保。”姜后悲悲泣泣,泪下沾襟。奉御官同姜后来至西宫,黄贵妃将旨意放在上首,尊其国法。姜皇后跪而言曰:“我姜氏素秉忠良,皇天后上可鉴我心,今不幸遭人陷害,望乞贤妃鉴我平日所为,替奴作主,雪此冤枉。”黄妃曰:“圣旨道你命姜环弑君,献国与东伯侯姜桓楚,纂成汤之天下;事干重大,逆礼**,失夫妻之大义,绝元配之恩情。若论情真当夷九族。”皇后曰:“贤妃在上。我姜氏乃姜桓楚之女,父镇东鲁,乃二百镇诸侯之首,官居极品,位压叁公,身为国戚,女为中宫,又在四大诸侯之上。况我生子殷郊,已在正宫。圣上万岁後,我子承嗣大位,身为太后。未闻父为天子,而能令女配享太庙者。我虽系女流,未必痴愚至此。且天下诸侯,又不止我父亲一人,若天下齐兴问罪之师如何保得永久?望贤妃详察,雪此奇冤!并无此事,恳乞回旨,转达愚衷,此恩非浅!”话言未了,圣旨来催。黄妃乘辇至寿仙宫候旨。纣王宣黄妃进宫,朝贺毕。纣王曰:“那贱人招了不曾?”黄妃奏曰:“奉旨严问,姜后并无半点之私,实有贞洁贤能之德。后乃元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宠,生殿下已正东宫。陛下万岁後,彼身为太后,有何不足,倘敢欺心,造此灭族之祸。况姜桓楚官居东伯,位至皇亲,诸侯朝称千岁,乃人臣之极品。乃敢使人行刺,必无是理。姜后痛伤於骨髓之中,衔冤於覆盆之下。即姜后至愚,未有父为天子,两女能为太后,甥能承祧者。至若弃贵而投贱,远上而近下,愚者不为。况姜后正位数年,素明礼教者乎?妾愿陛下察冤雪枉,无令元配受诬,有乖圣德。再乞看太子生母,怜而赦之,妾身幸甚!姜后举室幸甚!”纣王听罢自思曰:“黄妃之言,甚是明白;果无此事,必有委曲。”正在迟疑未决之际,只见妲己在旁。微微冷笑。纣王见妲己微笑。问曰:“美人微笑不言,何也?”妲己对曰:“黄娘娘被姜后惑了。从来做事的人,好的自己播扬,恶的推与别人。况谋逆不道,重大事情,他如何轻易便认?且姜环是他父亲所用之人,既供有主使,如何赖得过?且叁宫后妃,何不攀指别人,单指姜后,其中岂得无说。恐不加重刑,如何肯认?望陛下详察!”纣王曰:“美人言之有理!”黄妃在旁言曰:“苏妲己毋得如此。皇后乃天子之元配,天下之国母,贵敌至尊;虽是叁皇治世,五帝为君,纵有大过,并无诛斩正宫之法。”妲己曰:“法者乃为天下而立,天子代天宣化,亦不得以自私自便。况犯法无私,尊亲贵贱,其罪一也。陛下可传旨,如姜后不招,剜去他一目。眼乃心之苗,他惧剜目之苦,自然招认。使文武知之,此亦法之上,无甚苛求也。”纣王曰:“妲己之言是也!”黄妃听说欲剜姜后目,心甚着忙,只得上辇回西宫,下辇见姜后,垂泪顿足曰:“我的皇娘!妲己是你百世冤家,君前献妒忌之言。如你不认,即剜你一日,可依我就认了罢!历代君王并无将正宫加害之理,莫非贬至不游宫便了!”姜后泣而言曰:“贤言虽为我,但我生平颇知礼教,怎肯认此大逆之事,贻羞於父母,得罪於宗社?况妻刺其夫,有伤风化,败坏纲常。令我父亲作不忠不考之奸臣,我为辱门败户之贱辈,恶名千载,使後人言之切齿。又致太子不得安於储位,所关甚钜,岂可草率冒认。莫说剜我一目,便投之於鼎镬,万剐千剁,这是生前作孽今生报,岂可有乖大义。古云:“粉身碎骨俱不惧,只留清白在人间。””言未了,圣旨下:“如姜后不认,即剜一目。”黄妃曰:“快认了罢!”姜后大哭曰:“纵死,岂有冒认之理!”奉御官百般逼迫,容留不得,将姜皇后剜去一目,血染衣襟,昏绝於地。黄妃忙叫官人扶救,急切未醒。可怜有诗为证: “剜目飞灾祸不禁,只因规谏语相侵;早知国破终无救,空向西宫血染襟。” 黄贵妃见姜后遭此惨刑,泪流不止。奉御官将剜下来血滴滴一目,盛贮盘内,同黄妃上辇来回纣王。黄妃下辇进宫,纣王忙问曰:“那贱人可曾招承?”黄妃奏曰:“姜后并无此情。严究不过,受剜日屈刑,怎肯失了大节?奉旨已取一日。”黄妃将姜后一目,血淋淋的捧将上来。纣王观之,见姜后之睛,其心不忍,恩爱多年,自悔无及。低头不语,甚觉伤情。回首责妲己曰:“方轻信你一言,将皇后剜去一目,又不曾招承,咎将谁委?这事俱系你轻率妄动,倘百官不服,奈何奈何?”妲己曰:“姜后不招,百官自然有说,如何干休?况东伯侯坐镇一国,亦要为女洗冤。此事必欲姜后招承,方免百官万姓之口。”纣王沉吟不语,心下煎熬,似羝羊触藩,进退两难。良久问妲己曰:“为今之计,何法处之方妥?”妲己曰:“事已到此,一不做,二不休;招成则安静无事,不招则议论风生,竟无宁宇。为今之计,只有严刑酷拷,不怕他不认。今传旨令黄贵妃用铜斗一只,内放炭火烧红;如不肯摺,炮烙姜后二手,十指连心,痛不可当,不愁他不承认。”纣王曰:“据黄妃所言,姜后全无此事。今又用此惨刑,屈勘中宫,恐百官他议。剜目己错,岂可再乎?”妲己曰:“陛下差矣!事已到此,势成骑虎。宁可屈勘姜后,陛下不可得罪於天下诸侯,合朝文武。”纣王出於无奈,只得传旨:“如再不认,即用炮烙二手,毋得徇情掩讳。”黄妃听了此言,魂不附体。上辇回宫,来看姜后。可怜身倒尘埃,血染衣襟,情景惨不忍见。放声大哭曰:“我的贤德娘娘!你前生作何恶事,得罪於天地,遭此横刑?”乃扶姜后而慰曰:“贤后娘娘,你认了罢!昏君意呆心毒,听信贱人之言,必欲致你死地。如你再不招,用铜斗炮烙你二手。如此惨刑,我何忍见?”姜后血泪染面大哭曰:“我生前罪深孽重,一死何辞?这是你替我作个证盟,就死也瞑日。”言未了,只见奉御官将铜斗烧红,传旨曰:“如姜后不认,即烙其二手。”姜后心如铁石,意气坚刚,岂肯认此诬陷屈情?奉御官不由分说,将铜斗放在姜后两手,只烙的筋断皮焦,骨枯烂臭,十指连心,可怜昏死在地。後人看此,不胜感伤,有诗叹曰: “铜斗稍红烈焰生,宫人此际下无情;可怜一片忠贞意,化作江流日夜鸣。” 黄妃看见这等光景,兔死狐悲,心如刀绞,意似油煎,痛哭一场,上辇回宫,进宫见纣王。黄妃含泪奏曰:“惨刑酷法严审数审,并无行刺真情。只怕奸臣内外相通,陷害中宫,事机有变,其祸不小。”纣王听言大惊曰:“此事皆美人教朕,传旨勘问;事既如此,奈何奈何?”妲己跪而奏曰:“陛下不必忧虑,刺客姜环现在。传旨着威武大将军晁田、晁雷,解姜环进西宫,二人对面质问,难道姜后还有推托?此回必定招认。”纣王曰:“此事甚善。”传旨:“押刺客对审。”黄妃回宫不题。却说晁田、晁雷押刺客姜环进西宫对证。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归去来兮 美**国万民灾,驱逐忠良若草莱;擅宠诛妻天道绝,听谗杀子国储灰。英雄弃主多亡去,俊彦怀才尽隐埋;可怜纣王孤注立,纷纷兵甲起尘埃。 话说晁田、晁雷,押姜环至西宫跪下。黄妃曰:“姜娘娘你的对头来了!”姜后屈刑凌陷,一目睁开,骂曰:“你这贼子!是何人买嘱你陷害我?你敢诬我主谋弑君,皇天后土也不佑你。”姜环曰:“娘娘役使小人,小人怎敢违旨?娘娘不必推辞,此情是实。”黄妃大怒:“姜环你这匹夫,你见娘娘这等身受惨刑,无辜绝命。皇天后土,亦必杀你。”不言黄妃勘问。且说东宫太子殷郊,二殿下殷洪,弟兄正在东宫无事弈棋。只见执掌东宫太监杨容来启:“千岁!祸事不小。”太子殷郊此时年方十四岁,二殿下殷洪年方十二岁,年纪幼小,尚贪嬉戏,竟不在意。杨容复禀曰:“千岁不要弈棋了。今祸起宫闱,家亡国破。”殿下忙问曰:“有何大事,祸及宫闱?”杨容含泪曰:“启千岁!皇后娘娘不知何人陷害;天子怒发,令西宫剜去一目,炮烙二手。如今与刺客对词,请千岁速救娘娘。”殷郊大叫一声;同弟出东宫竟进西宫,忙到殿前。太子见母亲浑身血染,两手枯焦,臭不可闻,不觉心酸肉颤,近前俯伏姜后身上,跪而哭曰:“娘娘为何事受此惨刑?母亲!你纵有大恶,位至中宫,何得轻易加刑?”姜后闻子之声,睁开一目,母见其子,大叫一声:“我儿!你看我剜目烙手,刑胜杀戮。这个姜环做害我谋逆,妲己进献谗言,残我手目。你当为我明冤洗恨也,我是养你一场。”言罢,大叫一声:“苦死我也!苦死我也!”呜咽而绝。太子殷郊见母气绝,又见姜环跪在一旁。殿下问黄妃曰:“谁是姜环?”黄妃指姜环曰:“跪的这个恶人,就是你母亲对头。”殿下大怒,只见西宫门上挂一口宝剑。殿下取剑在手:“好逆贼,你欺心行刺,敢陷害国母。”把姜环一剑,砍为两断,血溅满地。太子大叫曰:“我先杀妲己,以报母仇。”提剑出宫,纵步如飞。晁田、晁雷见殿下执剑前来,只说杀他。不知其故,转身就跑,往寿仙宫去了。黄妃见殿下杀了姜环,持剑出宫。大惊曰:“这冤家不谙事体。”叫:“殷洪快赶你哥哥回来。说我有话说。”殷洪从命出宫,赶叫曰:“皇兄!黄娘娘叫你且回去,有话对你说!”殷郊听言,回来进宫。黄妃日:“殿下!你忒暴躁。如今杀了姜环,人死无对。你待我也将铜斗烙他的手,或用严刑拷讯,他自招出;也晓得谁人主谋,我好回旨。你又提剑出宫杀赶妲己,只怕晁田、晁雷到寿仙宫见那昏君,其祸不小。”黄妃言罢,殷郊与殷洪追悔不及。晁田、晁雷跑至寿仙宫,慌忙进宫中,言:“二殿下持剑赶来。”纣王闻言大怒:“好逆子!姜后谋逆行刺,尚未正法。这逆子敢持剑进宫弑父,总是逆种,不可留着。晁田晁雷,取龙凤剑,将二逆子首级取来,以正国法。”晁田、晁雷领剑出宫,已到西宫。时有西宫奉御官来报黄妃曰:“天子命晁田、晁雷捧剑来诛殿下。”黄妃及至宫门,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捧天子龙凤剑而来。黄妃问曰:“你二人何故又至我西宫,做甚事?”晁田、晁雷对曰:“臣晁田、晁雷奉皇上命,欲取二位殿下首级,以正弑父之罪。”黄妃大喝一声:“这匹夫!适太子赶你,同出西宫;你为何不往东宫去寻?却怎麽往我西宫来寻?我晓得你这匹夫,倚天子意旨,通游内院,玩弄宫妃。你这欺君罔上的匹夫,若不是天子剑旨,立斩你这匹夫狗头,还不速退!”晁出兄弟二人,只吓得魂散魄消,喏喏而退,不敢仰视,竟往东宫而来。黄妃忙进宫中,急唤殷郊兄弟二人。黄妃泣曰:“昏君杀子诛妻,我这西宫救不得你。你可往馨庆宫杨贵妃那里,可避一二日。若有大臣谏救,方保无事。”二位殿下双双跪下,口称:“贵妃娘娘,此恩何日得报?只是母亲尸骸暴露,望娘娘开天地之心,念母死冤枉,替他讨得片板遮身,此恩天高地厚,岂敢有忘。”黄妃曰:“你作速去,我回旨自有区处。”二殿下出宫,迳往馨庆宫来。只见杨妃身倚宫门,望姜皇后信息。二殿下向前哭拜在地。杨贵妃大惊,问曰:“二位殿下!娘娘的事怎麽了?”殷郊哭诉曰:“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知何人买嘱姜环,架捏诬害,将母亲剜去一目,炮烙二手,死於非命。今又听妲已谗言,欲杀我兄弟二人,望姨母救我二人性命!”杨妃听罢,泪流满面,呜咽言曰:“殿下!你快进宫来。”二位殿下进宫。杨妃沉思晁田、晁雷至东宫不见太子,必往此处找寻。待我把人打发回去,再作区处。杨妃站立宫门,只见晁田、晁雷二人行如虎狼,飞奔前来。杨妃命传宫官:“与我拿了来人,此乃深宫内阙,外官焉敢至此?法当夷族。”晁田听罢,向前称:“娘娘千岁!臣乃晁田、晁雷,奉天子旨,找寻二位殿下。上有龙凤剑在,臣不敢下礼。”杨妃大喝曰:“殿下在东宫,你怎往馨庆宫来。若非天子之命,拿问贼臣好,还不快退去!”晁田不敢回言,只得退走,兄弟计较这件事怎了?晁雷曰:“二宫全无,宫内生疏,不知内廷路径,且回寿仙宫见天子回旨。”二人回去不表。且言杨妃进宫,二位殿下来见。妃曰:“此间不是你兄弟所居之地,眼目且多,君昏臣暗,杀子诛妻,大变纲常,人伦尽灭。二位殿下可往九间殿去,合朝文武末散。你去见皇伯微子、箕子、亚相比干、微子启、微子衍、武成王黄飞虎,就是你父亲要难为你兄弟,也有大臣保你!”二位殿下听罢,叩头拜谢姨母指点活命之恩,泪而别。杨妃送二位殿下出宫,坐於绣墩之上,自思叹曰:“姜后元配,奸臣做害,遭此横刑,何况偏宫?今妲己恃宠,蛊惑昏君;倘有人传说二位殿下自我宫中放出去,那时罪归於我,也是如此行为,我怎经得这般惨刑?况我侍奉昏君多年,并无一子半女。东宫太子乃自己亲生之子,父子天性,也不过如此。叁纲已绝,不久必有祸乱,我以後必不能有什麽好结果。”杨妃思想半日,凄惶自伤,掩了深宫,自缢而死。当有宫官报入寿仙宫,纣王闻杨妃自缢,不知何故,传旨用棺椁停於白虎殿。且说晁田、晁雷来至寿仙宫,只见黄贵妃乘辇进宫回旨。纣王曰:“姜后死了。”黄妃奏曰:“姜后临绝,大叫数声曰:‘妾待君侧十有馀年,毫无不道罪名,位列中宫,谨慎小心,夙夜匪懈,陛下并无嫉妒。不知何人妒我,买刺客姜环,坐我一个大逆罪名,受此惨刑,十指枯焦,筋酥骨碎。生子一似浮云,恩爱付於流水,身死不如禽兽,这场冤枉,无门可雪,只停白虎殿,庶几自有公论。’万望妾身转达天听,姜后言罢气绝,尸卧西宫。望陛下念元配生子之情,可赐棺椁收殓,庶成其礼,使文武百官无议,不失主上之德。”纣王传旨准行,黄妃回宫。只见晁田、晁雷回旨,纣王问曰:“太子何在?”晁田等奏曰:“到东宫寻觅,不知殿下下落。”王曰:“莫非仍在西宫?”晁田、晁雷曰:“不在西宫,连馨庆宫也不在!”纣王曰:“叁宫不在,想在大殿;必须擒获,以正国法。”晁曰领旨出宫来,不表。且言二殿下往九间殿来,两班文武俱不曾散朝,只等宫内信息。武成王黄飞虎听得脚步仓皇之声,望孔雀屏里一君,见二位殿下慌忙错乱,战战兢兢。黄飞虎迎上前曰:“殿下为何这等慌张?”殷郊看见武成王黄飞虎大叫一声:“黄将军救我兄弟性命!”道罢大哭,一把拉住黄飞虎袍服顿足曰:“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分皂白,将我母后剜去一目,铜斗烧红,烙去二手,死於西宫。黄贵妃勘问,并无半点真情。我儿生身母亲受此惨刑,那姜环跪在前面对词;那时候心甚焦躁,不曾思忖,将姜环杀了。我复仗剑欲杀妲己,不意晁田奏准父王,父王赐我二人死。望列位皇伯怜我母亲受屈身亡,救我殷郊,庶不失成汤之一脉。”言罢,二位殿下放声大哭。两班文武,齐含泪上前言:“国母受诬,我等如何坐视?可鸣钟击鼓,即请天子上殿,声明其事;庶几罪人可得,洗雪皇后冤枉。”言尚未了,只听得殿西首一声喊叫,似空中霹雳,大呼曰:“天子失政,杀子诛妻,建造炮烙,阻塞忠良,恣行无道。大丈夫既不能为皇后雪冤,太子复仇;含泪悲啼,效儿女之态。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天子诛妻杀子,叁纲已绝,大义有乖,恐不能为天下之主,我等亦耻为之臣。我等不若反出朝歌,另择新居,去此无道之主,保全社稷。”众人看时,却是镇殿大将军方弼、力相兄弟二人。黄飞虎听说,大喝一声:“你多大的官,敢如此乱言。满朝该多少大臣,岂临到你讲?本当拿下你这乱臣贼子,还不退去!”方弼、力相二人,低头喏喏,不敢回言。黄飞虎见国政颠倒,叠现不祥,也知天意人心,俱有离乱之兆,心中沉郁不业,咄咄无言。又见微子、比干、箕子诸位殿下,满朝文武,人人切齿,个个长吁。正无甚计策,只见一位官员,身穿大红袍,腰系宝带,上前对诸位殿下言曰:“今日之变,正应终南山云中子之言。古云君不正,则臣**佞。今天子屈斩太师杜元铣,治炮烙坏谏臣梅伯;今日又有这异事。皇上清白不分,杀子诛妻;我想起来,那定计奸臣,行事贼子,他反在旁暗笑。可怜成汤社稷,一旦邱墟,如我等不久终被他人所掳。”言者乃上大夫杨任。黄飞虎长叹数声:“大夫之言是也!”百官默默,二位殿下悲哭不止。只见方弼、方相分开众人,方弼挟住殷郊,方相挟住殷洪,厉声高叫曰:“纣王无道,杀子而绝宗庙,诛妻有坏纲常。今日保二位殿下往东鲁借兵,除了昏君,再上成汤之嗣。我等反了!”二人背负殿下,连出朝歌南门去了。大抵二人气力甚大,彼时不知跌倒几多官员,那里挡得住他。後人有诗为证: “方家兄弟反朝歌,殿下今朝出网罗;漫道妇人掉长舌,天心已去奈伊何?” 话说众多文武,见反了方弼、方相,大惊失色;独黄飞虎若为不知。亚相比干近前曰:“黄大人!方弼反了,大人为何独无一言?”黄飞虎答曰:“可惜文武并无一位似方弼二人的。方弼乃一莽汉,倘知不忍国母负屈,太子枉死;自知卑小,不敢谏君,故此背负二位殿下去了。若圣旨追赶回来,殿下必死无疑,忠良尽遭杀戮。此事明知有死无生,只是迫於一腔忠义,故造此罪孽,然情甚可矜。”百官未及答言,只听得殿後奔逐之声,众官正看,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按宝剑进殿前言曰:“列位大人!二位殿下,可曾往九间殿来?”黄飞虎曰:“二位殿下方上殿哭诉冤枉,国母屈勘受诛,又欲赐死太子;有镇殿将军方弼、方相听见,不忍沉冤,把二位殿下背负,反出都城,去尚未远。你既奉天子旨意,速去拿回,以正国法。”晁田、晁雷听得是方弼、方相反了,骇得魂不附体。话说那方弼身长一丈六尺,方相身长一丈四尺,晁田兄弟怎敢惹他?一拳也经不起。那晁田自思:“此是黄飞虎明明奈何我,我自有道理。”晁田曰:“方弼既保二位殿下出都城去了,末将进宫回旨。”晁田来至寿仙宫见纣王奏曰:“臣奉旨到九间殿,见文武未散,找寻二位殿下不见。只听百官道:‘二位殿下见文武哭诉冤情,有镇殿将军方弼、方相,保二位殿下反出都城,投东鲁借兵去了。’请旨定夺。”纣王大怒曰:“方弼反了,作速赶去拿来,毋得疏虞纵法。”晁田奏曰:“方弼力大勇猛,臣焉能拿得来?要拿方弼兄弟,陛下速发手诏。着武成王黄飞虎方可成功,殿下亦不致漏网。”纣王曰:“速行手敕,着黄飞虎速去拿来。”晁田将这个担儿,卸於黄飞虎,晁田捧手敕至大殿,命武成王黄飞虎:“速拿反叛方弼方相,并取二位殿下首级回旨。”黄飞虎笑曰:“我晓得,这是晁田与我担儿挑。”即领剑敕出午门,只见黄明、周纪、龙环、吴谦曰:“小弟相随。”黄飞虎曰:“不必你们去。”自上五色神牛,推开坐下兽,两头见日,走八百里。且言方弼、方相背负二位殿下,一日跑了叁十里放下来。殿下曰:“二位将军!此恩何日报得?”方弼曰:“臣想千岁遭此屈陷,故此心不平,一时反了朝歌。如今计议,前往何方逃脱?”正商议间,只见武成王黄飞虎,坐五色神牛飞奔赶来。方弼、方相慌忙对二位殿下曰:“末将二人一时卤莽,不自叁思。如今性命休矣,如何是好?”殿下曰:“救我兄弟性命,无恩可酬,何出此言?”方弼曰:“黄将军来拿我等,此去一定伏诛。”殷郊急着,黄飞虎已赶到面前。二位殿下道旁跪下曰:“黄将军此来,莫非捉获我等。”黄飞虎见二位殿下跪在道旁,滚下神牛,亦跪於地上。口称:“臣该万死!殿下请起!”殷郊曰:“将军此来有甚事?”飞虎曰:“奉命差遣,天子赐龙凤剑前来,请二位殿下自决,臣方敢回旨意。非臣敢逼死储君,请殿下速行!”殷郊听罢跪告曰:“将军尽知我母子衔冤负屈,母遭惨刑,沉冤莫白;再杀幼子,一门尽绝。乞将军可怜衔冤孤儿,开天地仁慈之恩,赐一线再生之路。倘得寸土可安,生则衔环,死当结草,没世不敢忘将军之大德。”黄飞虎跪而言曰:“彼此筹画再叁,臣岂不知殿下冤枉,若命概不由己。臣欲要放殿下,便得欺君卖国之罪。欲要不放殿下,其实深负沉冤,臣心何忍?沉思俱无计策。”只见殷郊自思料不能脱此灾:“也罢!将军既奉君命,不敢违法。还有一言,望将军不知可施此德,周旋一脉生命。”黄飞虎曰:“殿下有何事?但说不妨!”殷郊曰:“将军可将我殷郊之首级,回都城覆旨。可怜我幼弟殷洪,放他逃往别国,倘他日长成,或得借兵报怨,得雪我母之沉冤。我殷郊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望将军可怜。”殷洪上前急止之曰:“黄将军!此事不可!皇兄乃东宫太子,我不过一庶子,况我又年幼,无有大施展。黄将军可将我殷洪首级回旨,皇兄或往东鲁,或去西岐,借一旅之师,倘可报母弟之仇,弟何惜此一死?”殷郊上前一把抱住兄弟殷洪,放声大哭曰:“我何忍幼弟遭此惨刑?”二人痛哭,彼此不忍,你推我让,那里肯舍?方弼、方相看见如此苦情痛切,二人叫一声:“苦杀人也!”泪如雨下。黄飞虎看见方弼有这等忠心,自是不忍见,甚是凄惶。乃含泪叫:“方弼不必啼哭,二位殿下不必伤心,此事惟有我五人共知,如有漏,我举族不保。方弼过来,保殿下往东鲁见姜桓楚,方相你去见南伯侯鄂崇禹,就言:‘我在中途,放殿下往东鲁。’传与他:‘救他两路调兵,靖奸洗冤。’我黄飞虎那时自有处治。”方弼曰:“我弟兄二人今日早朝,不知有此异事,临朝保驾,不曾带有路费;如今欲分头往东南二路去,这事怎了?”飞虎曰:“此事你我俱不曾打点。”飞虎沉思半晌曰:“可将我内悬宝拿去,前途货卖,权作路费。上有金镶,价值百金,二位殿下前途保重!方弼、方相你兄弟当宜用心,其功不小,臣回宫复命。”飞虎上骑,回朝歌进城。时日色已暮,百官尚在午门。黄飞虎下骑,比干曰:“黄将军怎样了。”黄飞虎曰:“追赶不上,只得回旨。”百官大喜。且言黄飞虎进宫候旨,纣王问曰:“逆子叛臣,可曾拿了!”黄飞虎曰:“臣奉敕追赶七十里,到叁叉路口,问往来行人,俱言不曾见。臣恐有错过,只得回来。”纣王曰:“追赶不上,好了逆子叛臣。卿且暂退,明日再议。”黄飞虎谢恩出午门,与百官各归府第。且说妲己见未曾拿住殷郊,复进言曰:“陛下今日走脱了殷郊,倘投了姜桓楚,只恐大兵不久即至,其祸不小。况闻太师远征,不在都城。不若速命殷破败、雷开,即点叁千飞骑星夜拿来,斩草除根,以免後患。”纣王听说:“夫人此言,正合朕意。”忙传手诏:“命殷破败、雷开,点飞骑叁千,速拿殿下、毋得迟误取罪。”殷、雷二将领诏,遂往黄飞虎府内来领兵符,调选兵马。黄飞虎坐在後厅,思想:“朝廷不正,将来民怨天愁,百姓惶惶,四海分崩,八方播乱,生民涂炭,日无宁宇,如何是好?”正思想间,军政司启老爷:“殷、雷二将听令!”飞虎曰:“令来。”二将进後厅,行礼毕。飞虎曰:“方才散朝,又有何事?”二将启曰:“天子手诏,命末将领叁千飞骑,星夜追赶殿下,捉方弼等以正国法,特来请发兵符。”飞虎暗想:“此二将赶去,必定来。我把前面方便,付於流水。”乃吩咐殷破败、雷开曰:“今日晚了,人马未齐;明日五更,领兵符速去。”殷、雷二将,不敢违令,只得退去。这黄飞虎乃是元戎,殷、雷二将乃是麾下,何敢强辩,只得回去不表。且言黄飞虎对周纪曰,“殷破败来领兵符,调叁千飞骑追赶殿下;你明日五更,把左哨疾病衰老懦弱不堪的,点叁千与他。”周纪领命。次早五更,殷、雷二将等发兵符,周纪下教场,令左哨点叁千飞骑,发与殷、雷二将领去。二将观之,皆老弱不堪疾病之卒。又不敢违令,只得领人马出南门而去。一声炮响,催动叁军,那老弱疾病之兵,如何行得快?急得二将没奈何,随军征进。有诗为证: “叁千飞骑出朝歌,呐喊摇旗擂鼓锣;队伍不齐叫难支,行人拍手笑呵呵。” 不言殷破败、雷开追赶殿下。且言方弼、方相保二位殿下行了一二日,方弼与弟言曰:“我和你保二位殿下反出朝歌,囊箧空虚,路费毫无,如何是好?虽然黄老爷赐有玉,你我如何好用?倘有人盘诘,反为不便。来此正是东南二路,你好指引二位殿下前往,我兄弟再投他处,方可两全。”方相曰:“此言极是。”方弼请二位殿下说曰:“臣有一言,启二位千岁!臣等乃一勇之夫,秉心愚蠢。昨见殿下负此冤苦,一时性起,反了朝歌;并不曾想到路途遥远,盘费全无。今欲将黄将军所留玉,变卖使用,又恐盘诘出来,反为不便;况逃灾避祸,须要隐藏些方是。适臣想一法,须分路各自潜藏,方保万全。望二位千岁详察,非臣不能终始!”殷郊曰:“将军之言极当;但我兄弟幼小,行不知去路,奈何?”方弼曰:“这一条路往东鲁,这一条路往南都,俱是大路,人烟凑集,可以长行。”殷郊曰:“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不知往何方去,何时再能重会也?”方相曰:“臣此去不管那镇诸侯处,暂且安身;候殿下借兵进朝歌时,臣自来拜投麾下,以作前驱耳!”四人各各挥泪而别,不表方弼、方相别殿下,投小路而去。且说殷郊对弟殷洪曰:“兄弟你投那一方去?”殷洪曰:“但凭哥哥。”殷郊曰:“我往东鲁,你投南都。我见外翁哭诉这场冤苦,舅爷必定调兵。我差官知会你,你或借数万之师,齐伐朝歌,捉妲己,为母亲报仇。此事不可忘了!”殷洪垂泪点头:“哥哥从此一别,不知何日再会?”兄弟二人放声大哭,执手难分。有诗为证: “旅雁分飞最可伤,弟兄南北苦参商;思亲痛有千行泪,失路愁添万结肠。横笛几声催暮霭,孤云一片逐沧浪;谁知国破人离散,方信倾城在女郎。” 话说殷洪上路,泪不能乾,凄凄惨惨,愁怀万缕。况殿下年纪幼小,身居宫闱,那晓得跋涉长途?且行且止,後绊前思,腹内又饥。你想那殿下深居宫中,思衣则绫锦,思食则珍羞,那里会求乞於人?见一村舍人家,大小俱在那里吃饭。殿下走到跟前,便叫:“饭与孤家用。”众人看见殿下身着红衣,相貌非俗。忙起身曰:“请坐,有饭。”慌忙取饭放在桌上。殷洪吃了,起身谢曰:“承饭有扰,不知何时还报你们?”乡人曰:“小扮那里去?贵处上姓?殷洪曰:“吾非别人,纣王之子殷洪是也。如今往南都见鄂崇禹。”那些人见是殿下,忙叩首至地,口称:“千岁!小民不知,有失迎迓,望乞恕罪!”殿下曰:“此处可是往南都去的路?”乡民曰:“这是大路。”殿下离了村庄,望前赶行,一日走不上二叁十里。大抵殿下乃深宫娇养,那里会走路。此时来到前不把村,後不把店,无处可歇。心下着忙,又行二叁里。只见松阴密杂,道路分明,见一座古庙。殿下大喜,一迳奔至前面。见庙门一匾,上书轩辕庙。殿下进庙,拜倒在地,言曰:“轩辕圣王,制度衣裳,礼乐冠冕,日中为市,乃上古之圣君也。殷洪乃成汤叁十一代之孙,纣王之子。今父王无道,杀子诛妻,殷洪逃难,借圣帝庙宇安宿一宵,明日早行,望圣帝保佑。若得寸土安身,殷洪自当重修殿宇,再换金身。”此时殿下一路行来,身体困倦,在圣座下和衣睡倒不表。且言殷郊望东鲁大道一路行来,日色将暮,只走了四五十里,只见一府第,上昼太师府。殷郊想:“此处乃是宦门,可以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殿下问曰:“里面有人麽?”问了一声,见里面无人答应。殿下只得又进一层门,只听得里面有人长叹作诗: “几年待罪掌丝纶,一片丹心岂白湮?辅弼有心知为国,坚持无地向私人。孰知妖孽生宫室,致使黎民化鬼;可叹野臣心魏阙,乞灵无计叩枫宸。” 话说殿下听毕里面作诗,殷郊复问曰:“里面有人麽?”里面有人声,问曰:“是谁?”天色已晚,黑影之中,看得不甚分明。殷郊曰:“我是过路投亲,天色晚了,借府上一宿,明日早行。”那里面老者问曰:“你声音好像朝歌人?”殷郊答曰:“正是。”老者问曰:“你在乡在城。”殿下曰:“在城。”“请进来,问你一声?”殿下向前一看:“呀!原来是老丞相。”商容见殷郊下拜曰:“殿下!何事到此?老臣有失迎迓,望乞恕罪!”商容又曰:“殿下乃国之储贰,岂有独行至此?必定国有不祥之兆,请殿下生了,若臣听说详细。”殷郊流泪,把纣王杀子诛妻事故,细说一遍,商容顿足大叫曰:“孰知昏君这等横暴,灭绝人伦,叁纲尽失。我老臣虽身在林泉,心怀魏阙:岂知平地风波,生此异事。娘娘竟遭惨刑,二位殿下流离涂炭,百官为何钳口结舌,不犯颜极谏?致令朝政颠倒。殿下放心,待老臣同进朝歌,直谏天子,改弦易辙,以救祸乱。”即唤左右:“吩咐整治酒席,款待殿下。”候明日修本。不言殷郊在商容府内。且说殷、雷二将领兵追赶二位殿下,虽有人马叁千,俱是老弱不堪的,一日止行叁十里,不能远走。行了叁日,走上百里远近。一日,来到叁叉路口。雷开曰:“长兄!且把人马安在此处;你领五十名精壮士卒,我领五十名精壮士卒,分头追赶。你往东鲁,我往南都。”殷破败曰:“此意甚善。不然,日同老弱之卒行走,不上二叁十里,如何赶得上,终是误事。”雷开曰:“如兄长先赶着回来,在此等我。若是我先赶着回来,也在此等兄。”殷破败曰:“说得有理。”二人将些老弱军卒,屯札在此,另各领年壮士卒五十名,分头赶来。不知二位殿下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牛哥 忠臣直谏岂沽名,只欲君明国政清;但愿此身成个是,忍教今日祸将盈。报储一念坚金石,诛佞孤忠贯玉京:大志未酬先碎首,令人睹此泪如倾。 话说雷开领五十名军卒,往南都追赶,似电走云飞,风驰雨骤。赶至天晚,雷开传令:“你们饱餐,连夜追赶,料去不远。”军士依言,吃饱了晚饭又赶,将及到二更时分,军士因连日跋涉劳苦,人人俱在马上困倦,险些儿闪下马来。雷开暗想,“夜里追赶,只怕赶过了。倘或殿下在後,我反在前,空劳心力。不如歇宿一宵,明日好赶。”叫左右,“往前边看,可有村舍,暂借宿一宵,明日赶罢!”众军卒因连日追赶辛苦,因不得要歇息。两边将火把灯高举,照得前面松阴密密,却是村庄。及至看时,乃是一座庙宇。军卒前来禀曰:“前面有一古庙,老爷可以暂居半夜,明早好行。”雷开曰:“这个却好。”众军到了庙前,雷开下马,抬头一看,上悬匾字,乃轩辕庙,里面并无庙主。军卒用手推开庙门,齐造庙来,火把一照,只见圣座下一人鼾睡不醒。雷开向前看时,却是殿下殷洪。雷开叹曰:“若往前行,却不错过了;此也是天数。”雷开叫曰:“殿下殿下!”殷洪正在浓睡之间,猛然惊醒。只见***把,一族人马拥塞。殿下认得是雷开,殿下叫:“雷将军!”雷开曰:“殿下!臣奉天子命,来请殿下回朝;百官俱有保本,殿下可以放心!”殷洪曰:“将军不必再言,我已尽知,料不能逃此大难。我死也不惧,只是一路行来,甚是狼狈,难以行走。乞将军把你的马,与我骑一骑,你意下如何?”雷开听说,忙答曰:“臣的马,请殿下乘骑,臣愿步随。”彼时殷洪离庙上马,雷开步行押後,往叁叉路口而来,不表。且言殷破败望东鲁大道赶来,行了一二日,赶到风云镇;又过十数里,只见八字粉墙,金字牌匾,上书“太师府。”殷破败勒住马看时,原来是商容丞相的府。殷破败滚鞍下马,连进相府来看,商容是殷破败的座主,殷破败是商容的门生,故此下马谒见。商容却不知太子殷郊在厅上吃饭,殷破败忝在门生,不用通报,迳到厅前,见殿下同丞相用饭。殷破败上厅曰:“千岁!老丞相!末将奉天子旨意,来请殿下回宫。”商容曰:“殷将军来的好;我想朝歌有四百文武,就无一员官直谏天子?文官钳口,武职不言,受爵贪名,尸位素餐,成何世界?”丞相正气骂起来,那里肯住?且说殿下殷郊战兢兢,面如金纸,上前言曰:“老丞相不必大怒,殷将军既奉旨我,料此去必无生路。”言罢泪如雨下。商容大呼曰:“殿下放心,我老臣本尚未完,若见天子,自有话说。”叫左右槽头:“收拾马匹,打点行装,我亲自面君便了。”殷破败见商容自往朝歌见驾,恐天子罪责。殷破败曰:“丞相听启!卑职奉旨来请殿下,可同殿下先回,在朝歌等候:丞相略後一步,见门生先有天子而後私情,不识丞相可容纳否?”商容笑曰:“殷将军!我晓得你这句话。我要同行,你恐天子责你用情之罪;也罢,殿下你同殷将军前去,老夫随後便至。”却说殿下难舍商容府第,行行且止,两泪不乾。商容便叫:“殷破败贤契,我响当当的殿下交与你,你莫望功高:有伤君臣大义,则罪不胜诛矣!”殷破败顿首曰:“门生领命,岂敢妄为?”殿下辞了商容,同殷破败上马,一路行来。殷郊在马上暗想,我虽身死不辞,还有兄弟殷洪,尚有伸冤报怨之时。行非一日,不觉来到叁叉路口。军卒报雷开,雷开到辕门看时,只见殿下同殷破败在马上。雷开曰:“恭喜千岁回来。”殿下下马进营,殷洪在帐上高坐,只见报说:“千岁来了。”殷洪闻言,头看时,果见殷郊。殷郊又见殷洪,心如刀绞,意似油煎。赶上前一把扯住殷洪,放声大哭曰:“我兄弟二人,前生得何罪於天地?东南逃走,不能逃脱,竟遭网罗。吾母戴天之仇,化为乌有!”顿足胸,伤心切骨。“可怜我母死无辜,子亡无罪。”正是二位殿下悲啼,只见叁千士卒闻者心酸,见者掩鼻,二将不得已,推动人马,望朝歌而来。有诗为证: “皇天何苦失推详,兄弟逃灾离故乡;指望借兵伸大恨,孰知中道遇豺狼?思亲漫有冲霄志,诛佞空怀报怨方;此日双双投陷阱,行人一见泪千行。” 话说殷、雷二将获得殿下,将至朝歌,安下营寨;二将进城回旨,暗喜成功。有报马报到武成王黄飞虎帅府来说:“殷、雷二将已捉获了二位殿下进城回旨。”黄飞虎听报大怒:“这匹夫你望成功,不顾成汤後嗣,我叫你千锺未享餐刀剑,刀未褒封血染衣!”命黄明、周纪、龙环、吴谦:“你们与我传请各位老千岁,与诸侯文武,俱至午门齐集。”四将领命去了。黄飞虎坐了坐骑,连至午门,方才下骑;只见纷纷文武官僚,闻捉获了二位殿下,俱到午门。不一时,亚相比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上大夫胶鬲、赵启、杨任、孙寅、方天爵、李烨、李燧,百官相见。黄飞虎曰:“列位老殿下!诸位大夫!今日安危,俱在丞相列位谏议定夺。吾乃武臣,又非言路,乞早为之计。”正议论间,只见军卒簇拥二位殿下来到午门。百官上前口称千岁,殷郊、殷洪垂泪大叫曰:“列位皇伯、皇叔,并众位大臣,可怜成扬叁十二世之孙,一旦身遭屠戮。我自正位东宫,并无失德,纵有过恶,不过贬谪,也不知身首异处。乞列位念社稷为重,保救馀生,不胜幸甚。”微子启曰:“殿下不妨,多官俱有本章保奏,料应无事。”且言殷、雷二将进寿仙宫回旨。纣王曰:“既了逆子,不须见朕,速斩首午门正法。收尸埋葬回旨。”殷破败奏曰:“臣未得行刑旨出,焉敢处决?”纣王即用御笔书:‘行刑’二字,付与殷、雷二将,捧行刑旨意,即出午门来。黄飞虎一见,火从心上起,怒向胆边生,站立午门正中,阻住二将,大叫曰:“殷破败、雷开!抱喜你擒太子有功,你杀殿下有爵:只怕官高必险,位重身危。”殷、雷二将还未及回言,只见一员官乃上大夫赵启是也,走向前劈手一把,将殷破败捧的行刑旨,扯得粉粉碎碎,厉声大叫:“昏君无道,匹夫助恶!谁敢捧旨擅杀东宫太子?谁敢执宝剑妄斩储君?今者纲常大坏,礼义全无;列位老殿下!诸位大臣!午门非议国事之所,当齐到大殿,鸣钟击鼓,请驾临朝,俱要犯颜相谏,以定国本。”殷、雷二将见众官激变,不复朝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出。黄飞虎又命黄明、周纪等四将守住殿下,以防暗害。这八名奉御官,把二位殿下绑缚,只等行刑旨意,孰知众官阻住。这且不言,且说众官齐上殿鸣钟击鼓,请天子登殿。纣王在寿仙宫听见钟鼓之声,正欲传问,只见奉御官奏曰:“合朝文武,请陛下登殿。”纣王对妲己曰:“此无别事,只为逆子,百官欲来保奏,如何处治?”妲己曰:“陛下传出旨意,今日斩了殿下,百官明日见朝,一面传旨。”奉御官传下旨意,百官仰听玉音: 诏曰:“‘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生。’此万古之**,天子所不得轻重者也。今逆子殷郊助恶,殷洪灭伦藐法,肆行不道;仗剑入宫,擅杀逆贼姜环,希图无证。复持剑追杀命官,欲行弑父,悖理逆伦,子道尽灭。今擒获午门,以正祖宗之法;卿等毋得助逆佑恶,明听朕言。如有国政事,侯明日临殿议处。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奉御官读诏已毕,百官无可奈何,纷纷议论不决,亦不敢散,不知行刑旨已出午门了。这且不表。单言上天垂象,定下兴衰,二位殿下乃封神榜上有名的,自是不该绝命。当有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只因一千五百年神仙犯了杀戒,昆仑山玉虚宫掌阐道法,宣扬正教,圣人元始天尊闭目讲筵,不阐道德。二仙无事,闲乐叁山,兴游五岳,脚踏云光,往朝歌经过。忽被二位殿下顶上两道红光,把二位大仙足下云光阻住;二仙乃拨开云头一看,见午门杀气连绵,愁云卷结,二仙早知其意。广成子曰:“道兄!成汤王气将终,西岐圣主已出;你看那一簇众生之内,绑缚二人,红气冲霄,命不该绝。况且俱是姜子牙帐下名将,你我道心无处不慈悲,何不救他一救?你带他一个,我带他一个,回山;久後助姜子牙成功,东进五关,也是一举两得。”赤精子曰:“此言有理,不可迟误。”广成子忙唤黄巾力士:“与我把那二位殿下,抓回本山来听用。”黄巾力士领法旨,驾起神风,只见播土扬尘,飞沙走石,地暗天昏,一声响亮,如崩开华岳,折倒泰山。吓得围宿叁军,执刀士卒,监斩殷破败用衣掩面,抱头鼠窜。及至风思无声,二位殿下不知何往,踪迹全无。吓得殷破败魂不附体,异事非常。午门外众军一声呐喊,黄飞虎在大殿中听读诏,商议纷纷,忽闻喊声,比干正问:“何事呐喊?”有周纪到大殿报黄飞虎曰:“方才大风一阵,满道异香,飞沙走石,对面不能见人;只一声响亮,二位殿下不知刮往何处去了。异事非常,真是可怪!”百官闻言,喜不自胜。叹曰:“天不绝衔冤之子,地不灭成汤之脉!”百官俱有喜色。只见殷破败慌忙进宫启奏纣王。後人有诗叹曰: “仙风一阵异香生,播土扬尘蔽日月;力士奉文施道术,将军失守枉持兵。空劳铁骑追风影,漫有谗言害;堪叹废兴皆定数,周家八百已生成。” 话说殷破败进寿仙宫见纣王奏曰:“臣奉旨监斩,正侯行刑旨出;忽被一阵狂风,把二位殿下刮将去了,无踪无迹。异事非常,请旨定夺。”纣王闻言,沉吟不语。暗想曰:“奇哉!敝哉!”心下犹豫未决。且说商容丞相随後赶进朝歌,只听得朝歌百姓,俱言风刮去二位殿下。商容甚是惊异,来到午门,只见人马拥挤,甲士纷纷。商容迳进午门,过九龙桥时,有比干看见商容前来,百官俱上前迎接,口称:‘丞相!’商容叫曰:“众位老殿下!列位大夫!我商容有罪,告归林下未久,孰意天子失政,杀子诛妻,荒淫无道。可惜堂堂宰相,位列叁公,既食朝廷之禄,当为朝廷之事。为何无一言谏止天子者,何也?”黄飞虎曰:“丞相!天子深居内宫,不临大殿;有旨,皆系传奉,诸臣不得面君,真是君门万里。今日殷、雷二将,把殿下捉获,进都城回旨,绑缚午门,专候君王行刑旨意:幸大夫赵先生扯碎旨意,百官鸣钟击鼓,请天子临殿面谏。只见内宫传旨:‘候斩了殿下,明日看百官奏章。’内外不通,君臣阻隔,不得面奏,正无可奈何。却得天从人愿,一阵狂风,便把二位殿下刮将去了。殷破败进宫回旨,尚未出来。老丞相略等一等,候他出来,便知端的。”只见殷破败走出大殿,看见商容,未及回言;商容向前曰:“殿下被风刮了去,恭喜你功高任重,不日列土分茅!”殷破败欠身打躬曰:“丞相罪杀末将了!君命点差,非为己私,丞相错怪我了。”商容对百官曰:“老夫此来面君,有死无生!今日必犯颜直谏,舍身报国,庶几有面日见先王在天之灵。”叫:“执殿官鸣钟击鼓。”执殿官将钟鼓齐鸣,奉御官奏乐请驾。纣王正在宫中,因风刮去殿下,郁郁不乐;又闻奏乐临朝,钟鼓不绝。纣王大怒,只得命驾登殿,升了宝座。百官朝贺毕,天子曰:“卿等有何奏章?”商容在丹墀下俯伏不言。纣王看见丹墀下俯伏一人,身穿缟素,又非大臣。王曰:“俯伏何人?”商容奏曰:“致政首相待罪,商容朝见陛下。”纣王见商容惊问曰:“卿既归林下,复来都城,不遵宣诏,擅进大殿。何自不知进退如此?”商容肘膝行至滴水檐前,泣而奏曰:“臣昔居相位,未报国恩。近闻陛下荒淫酒色,道德全无,听谗逐正,紊乱纪纲,颠倒五常,污蔑彝伦,君道有亏,祸乱已伏;臣不避万刃之诛,具疏投天,恳乞容纳。直拨云见日,普天之下,瞻仰圣德於无疆矣!”商容将本献上,比干接表,展於龙案。纣王观之: “具疏臣商容奏为朝廷失政,叁纲尽绝,伦纪全无,社稷颠危,祸乱己生,隐忧百出事。臣闻:‘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戒,毋敢怠荒。夙来致敬,以祀上帝。’故宗庙社稷,乃得磐石之安,金汤之固。昔日陛下初嗣大位,修行仁义,不违宁处,罔敢倦勤;敬礼诸侯,优恤大臣,忧民劳苦,惜民货财,智服四夷,威加遐迩,雨顺风调,万民乐业。真可轶尧驾舜,乃圣乃神,不是过也。不意陛下近时信任奸邪,不修政道,荒乱朝纲,大肆凶顽,近佞远贤,沉湎酒色,日事声歌。听谗臣设谋,而陷正宫,人道乖和;信妲己赐杀太子,而绝先王宗嗣。慈爱尽灭,忠臣遭其炮烙惨刑,君臣已乖,大义已无。陛下叁纲污,人道俱乖,罪符夏桀,有忝为君。自古无道之君,未有过此者!臣不避斧钺之诛,献逆耳之言。愿陛下速赐妲己自尽於宫闱,伸皇后太子屈死之冤;斩谗臣於(上草字头,中“高”,下“木”)街,谢忠臣义士惨刑酷死之苦。人民仰服,文武欢心,朝纲整饬,宫内肃静。陛下坐享太平,安康万载。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临启不胜惶悚待命之至!谨疏以闻。” 纣王看完奏章大怒,将本扯得粉碎;传旨命当驾官:“将这匹夫拿出午门,用金瓜击死!”两边当驾官欲待上前,商容站立檐前大呼曰:“谁敢拿我!我乃叁世之股肱,托孤之大臣。”商容手指纣王大骂曰:“昏君!你心迷酒色,荒乱国政;独不思先王,克勤克俭,聿修厥德,乃受天明命。今昏君不敬上天,弃厥先王宗社,谓恶不足谓,为敬不足为,异日身丧国亡,有辱先王。且皇后乃元配,天下国母,未闻有失德;昵此妲己,惨刑毒死,夫纲已失。殿下无辜、信谗杀戮。今风刮无踪,阻忠杀谏,炮烙良臣,君道全亏。眼见祸乱将兴,灾异叠见,不久宗庙邱墟,社稷易主。可惜先王栉风沐雨,道为子孙万世之基,金汤锦绣之天下,被你这昏君断送了个乾乾净净;你死於九泉之下,将何颜见你之先王哉?”纣王拍案大骂:“快拿匹夫击顶!”商容大喝左石:“吾不怕死!帝乙先君老臣,今日有负社稷,不能匡救於君,实愧见先王耳!你这昏君!天下只在数年之间,一旦失与他人。”商容望後一闪,一头撞倒龙盘石柱上面;可怜七十五岁老臣,今日尽忠,脑浆流出,血染衣襟,一世忠臣,半生孝子,今日之死,乃前生造定的。後人有诗吊之: “走马朝歌见纣王,九间殿上尽忠良;骂君不怕身躯碎,叱主何愁剑下亡?炮烙岂辞心似铁,忠言直谏意如钢;今朝撞死金阶上,留得声名万古香。” 话说众臣见商容撞死阶下,面面相觑。纣王犹怒气不息,吩咐奉御官:“将这老匹夫尸骸,抛去都城外,毋得掩埋。”左右将尸骸抛去城外不题。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看我雄壮的肌肉 燕山此际瑞烟笼,雷起东南助晓风:霹雳声中惊蝶梦,电光影里发尘蒙。叁分有二开岐业,百子名全应酆;上世卜年龙虎将,兴周灭纣建奇功。 话说众官见商容撞死,纣王大怒,俱未及言语。只见大夫赵启,见商容皓首死於非命,又命抛尸,心下甚是不平;不觉竖目扬眉,忍耐不住,出班大叫:“臣赵启不敢有负先王,今日殿前以死报国,得与商丞相同游地下足矣?”指纣王驾曰:“无道昏君!绝首相,退忠良,诸侯失望;宠妲己,信谗佞,社稷摧颓。我且历数昏君的积恶,皇后遭枉酷死,自立妲己为正宫,追杀太子,使无踪迹;国无根本,不久邱墟。昏君昏君!你不义诛妻,不慈杀子,不道治国,不德杀大臣,不明亲邪佞,不正贪酒色,不智坏叁纲,不耻败五常。昏君!人伦道德,一字全无。枉为人君,空坐帝位,有辱成汤,死有馀愧!”纣王大怒,切齿拍案大驾:“匹夫!焉敢侮君骂主?”传旨:“将这逆贼速拿炮烙!”赵启曰:“我死不足惜,止留忠孝於人间;岂似你这昏君断送江山,污名万载?”纣王气冲斗牛,两边将炮烙烧红,把赵启剥去冠冕,将铁索裹身,只烙的筋折皮焦骨化,烟飞九间殿,臭不可闻,众官员钳口伤情。纣王看此惨刑,其心方遂,传旨驾回。有诗为证: “炮烙当廷设,人威乘势热;四肢未炮时,一炬先摧烈。须臾化骨筋,顷刻成膏血;要知纣山河,随此烟烬灭。” 九间殿,又炮烙大臣,百官魄散魂消不表。且言纣王回宫,妲己接见,纣王携手相挽,并坐龙墩之上。王曰:“今日商容撞死,赵启炮烙,朕被这两个匹夫辱骂不堪,这样惨刑,百官俱还不怕;毕竟还再想法。治此倔强之辈。”妲己对曰:“容妾再想。”王曰:“美人大位已定,朝内百官也不敢谏阻;朕所虑东伯侯姜桓楚,他知女儿惨死,领兵反叛,引诸侯,杀至朝歌。闻仲北海未回,如何是好?”妲己曰:“妾乃女流,识见有限,望陛下急召费仲商议,必有奇谋,可安天下。”王曰:“御妻之言有理。”即传旨召费仲。不一时,费仲至宫拜见。纣王曰:“姜后已死,朕恐姜桓楚闻知,领兵反乱,东方恐不得安宁,卿有何策,可定太平?”费仲跪而奏曰:“姜后已亡,殿下又失,商容撞死,赵启炮烙,文武各有怨言。只恐内传音信,动姜桓楚兵来,必生祸乱,陛下不若暗传四道旨意,把四镇大诸侯诓进都城,枭首号令,斩草除根。那八百镇诸侯知四臣已故,如蛟龙失首,猛虎无牙,决不敢猖獗,天下可保安宁。不知圣旨如和?”纣王闻言大悦:“卿真乃盖世奇才!丙有安邦之策,不负苏皇后之所荐。”费仲退出宫中,纣王暗发诏旨四道,点四员使命官,往四处去,诏姜桓楚、鄂崇禹、姬昌、崇侯虎不提。且说那一员官迳往西岐前来,一路上风尘滚滚,芳草萋萋,穿州过府,旅店村座;真是朝登紫陌,暮踏红尘。不一日,过了西岐山七十里,进了都城。使命官看城内光景,民丰物阜,市井安闲。做买做卖,和容悦色,来往行人,谦让尊卑。使官叹曰:“闻得姬伯仁德,果然风景雍和,真是尧舜之世。”使官至金亭馆驿下马。次日西伯侯姬昌设殿聚文武,讲论治国安民之道。端门官报道:“旨意下。”姬伯带领文武接天子旨,使命官到殿跪听开读: 诏曰:“北海猖獗,大肆凶顽,生民涂炭,文武莫知所措,朕甚忧心;内无辅弼,外欠协和,特诏尔四大诸侯至朝,共襄国政,戡定祸乱。诏书到日,尔西伯侯姬昌速赴都城,以慰朕绻怀;毋得羁迟,致朕伫望。俟功成之日,进爵加封,广开茅土,谨钦来命,朕不食言,汝其钦哉!特诏。” 姬昌拜诏毕,设筵款待天使。次日,整备金银表礼,送天使。姬昌曰:“天使大人!只在朝歌会齐。”姬昌收拾就行,使命官告辞作谢而去不题。且言姬昌坐端明殿,对上大夫散宜生曰:“孤此去,内事托放大夫,外事托於南宫、辛甲。”随令人宣伯邑考至,吩咐曰:“昨日天使宣诏,我起一易课,此去多凶少吉,纵不致损身,该有七年之难。你在西岐,须是守法,不可改变国政,一循旧章,弟兄和睦,若臣相安。毋得任意见之私,便一身之好。凡有作为,惟老成是谋。西岐之民,无妻者,给与金银而娶;贫而愆期未嫁者,给与金银而嫁;孤寒无依者,当月给口粮,毋使欠缺。待孤七载之後,灾满自然荣归,你切不可差人来接我,此是嘱咐至言,不可有忘!”伯邑考听父此言,跪而言曰:“父王既有七载之鸡,子当代往,父王不可亲去。”姬昌曰:“我儿!君子见难,岂不知回避,但天数已定,断不可逃,徙自多事。你等专心守父嘱诸言,即是大孝,何必乃尔?”姬昌退至後宫,来见母亲太姜,行礼毕。太姜曰:“我儿!为母与你演先天数,你有七年灾难。”姬昌跪下答曰:“今日天子诏至,孩儿随演先天数;内有不祥七载罪愆,不能绝命。方内事外事,俱托文武。国政付於伯邑考,孩儿特进宫来辞别母亲,明日欲往朝歌。”太姜曰:“我儿此去,百事斟酌,不可造次。”姬昌曰:“谨如母训。”随出内宫,与元配太姬作别。西伯侯有四乳,二十四妃生九十九子;长日伯邑考,次子为姬发,即武王天子也。周有叁母,乃昌之母太姜,昌之元妃太姬,武王之元配太姬,故周有叁母,俱是大贤圣母。姬昌次日打点往朝歌,忽忽行色,带领从人五十名。只见合朝文武上大夫散宜生、大将军南宫、毛公遂、周公旦、召公、毕公、荣公、辛甲、辛免、太颠、闳夭、四贤八俊、与世子伯邑考、姬发领众军民人等,至十里长亭饯别,摆九龙御席。百官与世子把盏,姬昌曰:“今与诸卿一别,七载後,若臣有会矣。”姬昌以手指邑考曰:“我儿!只你兄弟和睦,孤亦无虑。”饮罢数杯,姬昌上马,父子君臣泪而别。西伯那一日上路走七十馀里,过了岐山一路行来;夜住晓行,非止一日。那一日行至燕山,姬昌在马上叫左右曰:“看前面可有村舍茂林,可以避雨?咫尺间必有大雨来了。”跟随人正议论曰:“青天朗朗,云翳俱无;赤日流光,雨从何来?”话说未了,只见霎雾齐生,姬昌大慌,叫:“速进茂林避雨。”众人方进得林来。但见好雨: 云生东南,雾起西北;时间狂风生冷气,须臾间雨气可侵人。初起时微微细前。次後来密密层层。滋禾润稼,花枝上斜挂玉玲珑;壮地肥田,草梢尖乱滴珍珠串。推塌锦江花四海。扳倒天河柱下倾 话说文王往茂林避雨,只见大雨滂沱,一似飘泼倾盆,下有半个时辰,文王吩咐众人:“仔细些雷来了?”跟随众人大家说:“老爷吩咐:‘雷来了!’仔细些。”话犹未了,一声响亮,霹雳交加,震动山河天地,崩倒华岳高山。众人大惊失色,都挤紧在一处。须臾云散雨收,日色当空,众人方出得林子来。文王在马上浑身雨湿,叹曰:“云过生将,将星现出;左右的与我把将星寻来。”众人冷笑不止:“将星是谁?那里去找寻?”然而不敢违命,只得四下里寻觅;众人正寻之间,只听得古墓旁好像一孩子哭泣声音。众人向前一看,果是个孩子,众人曰:“想此古墓,焉得有孩子?必然古怪,想是将星,就将这孩儿孢来,献与千岁看何如?”众人果将这孩儿抱来递与文王。文王看见好个孩子,面如桃蕊,眼有光华。文王大喜,想:“我该有百子,今止有九十九子;当此之数,该得此儿,正成百子之兆,真美事也。”命左右:“将此儿送往前村抚养,待孤七载回来,带往西岐。”久後此子福分不浅。文王纵马前行,登山过岭,赶过燕山;往日往前正走不过一二十里,只见一道人丰姿清秀,相貌希奇,道家风味异常,宽袍大袖。那道人有飘然出世之表,向马前打稽首了:“君侯贫道稽首了。”文王慌忙下马答礼,言曰:“不才姬昌失礼了!请出道者为何到此?那座名山?甚麽洞府?今见不才,有何见谕?愿闻其详。”那道人答曰:“贫道是终南山玉柱洞气士云中子是也。方两过雷鸣,将星出现;贫道不辞千里而来,寻访将星。今睹尊颜,贫道幸甚。”文王听罢,命左右抱过此儿,付与道人。道人接过看曰:“将星!你这时侯才出现。”云中子曰:“贤侯!贫道今将此儿带上终南,以为徒弟;俟贤侯回日,奉与贤侯,不知贤侯意下如何?”文王曰:“带去不妨,这是久後相会,以何名为证?”道人曰:“电过现身,後会时以雷震为名便了。”文王曰:“不才领教请了。”云中子抱雷震子回终南山而去。若要相会,七年後西伯有难,雷震子下山重会。此是後话,表过不提。且说文王一路无词,进五关,过渑池县,渡黄河过孟津,连朝歌,来至金亭馆驿;馆驿中先到了叁路诸侯;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叁位诸侯在驿中饮酒,左右来报:“西伯侯到了。”叁位迎接,姜桓楚曰:“姬贤伯为何来迟?”文王曰:“因路远故此来迟,得罪了!”四位行礼已毕,复添一席,传林欢饮。酒行数巡,文王问:“叁位贤侯,天子有何紧急事,诏我四臣到此?我想有什麽大事情,都城内有武成王黄飞虎,是天子楝梁,治国有方;亚相比干能调和鼎鼐,治民有法,尚有何事,宣诏我等?”四人饮酒半酣,只见南伯侯鄂崇禹,平时知道崇侯虎会夤缘钻刺结党,费仲、尤浑蛊惑圣聪,广施土木,劳民伤财,那肯为国为民,只知贿赂而已。此时酒已多了,偶然想起从前事来,鄂崇禹曰:“姜贤伯!姬贤伯!不才有一言奉启崇贤伯。”崇侯虎笑容答曰:“贤伯有甚事见教?不才敢不领命。”鄂崇禹曰:“天下诸侯首领,是我等四人,闻贤伯过恶多端,全无大臣体面,剥民利己,专与费仲、尤浑往来。督工建造摘星楼,闻得你行似贪狼,心如饿虎,朝歌城内军民人等,不敢正视。千家切齿,万户衔冤。贤伯!常言道得好叁丁抽二;有钱者买闲在家,无钱者重役苦累。你受私爱财,苦杀万民,自专征伐,狐假虎威。:“祸由恶作,福自德生。”从此改过,切不可为。”把崇侯虎说得满目生烟,口内火出,大叫道:“鄂崇禹你出言狂妄。我和你俱是一样大臣,你为何席前这等凌辱我?你有何能?敢当面以诬言污我。”看官崇侯虎倚仗费仲、尤浑内里有人,欲酒席上要与鄂崇禹相争起来;只见文王指崇侯虎曰:“崇贤伯!鄂贤伯劝你俱是好言,你怎这等横暴?难道我等在此,你好毁打鄂贤伯?若鄂贤伯这番言语,也不过爱公忠告之道。若有此事,痛加改过,若无此事,更加自勉;;则鄂伯之言,句句良言,语语金石。今公不知自责,反怪直谏,非礼也。”崇侯虎听文壬之言,不敢动手,不提防被鄂崇禹,一酒壶劈面打来,正打崇侯虎脸上。崇侯虎探身来抓鄂崇禹,又被姜桓楚架开,大喝曰:“大臣打,体面何存?崇贤伯夜深了,你睡罢。崇侯虎忍气吞声,自去睡了。有诗为证: “馆舍传杯话短长,奸臣设计害忠良;刀兵自此纷纷起,播乱朝歌万姓殃。” 且言叁位诸侯久不会面,重整一席,叁人共饮。将至二更时分,内中有一驿卒,见叁位大臣饮酒,点头叹曰:“千岁千岁!你们今夜传杯欢会饮,只怕明日鲜红染市曹!”更深夜静,人言甚是明白;文王明明听见这样言语,便问:“甚麽人说话?叫过来!”左右侍酒人等,俱在两旁,只得俱过来,齐齐跪倒。西伯问曰:“方谁言:‘今夜传杯欢会饮,明日鲜红染市曹?’”众人答曰:“不曾说此言语。”只见姜、鄂二侯也不曾听见。西伯曰:“句句分明,怎言不曾说?叫家将进来,出去斩了。”那驿卒听了,谁肯将身替死?只得挤出这人,众人齐叫:“千岁爷,不干小人事!是姚福亲口说出。”姬昌听罢,叫:“住了!”众人起去,叫姚福问曰:“你为何出此言语,实说有赏,假诓有罪。”姚福道:“‘是非只为多开口。’千岁爷在上,这一件是机密事,小的是使命官家下的人,因姜皇后屈死西宫,二殿下大风刮去,天子信妲己娘娘,暗传圣旨,宣四位大臣,明日早朝不分皂白,一概斩首市曹。今夜小人不忍,不觉说出此言。”姜桓楚听罢,快问曰:“姜娘娘何为屈死西宫?”姚福话已露了,收不住言语,只得从头诉说:“纣王无道,杀子诛妻,自立妲己为正宫。”细说了一遍。姜皇后乃桓楚之女,女死心下如何不痛?身似刀碎,意如油煎,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文王叫人扶起,桓楚痛哭曰:“我儿剜目,炮烙两手,自古及今,那有此事?”西伯劝曰:“皇后受屈,殿下无踪,人死不能复生;今夜我等各具奏章,明早见君犯颜力谏,必分清白,以正人伦。”桓楚哭而言曰:“姜门不幸,怎敢劳动列位贤伯上言?我姜桓楚独自面君,辨明冤枉。”文王曰:“贤伯另自一本,我叁人各具本章。”姜桓楚两(将“泊”字的“白”换成“目”)千行,一夜修本不题。且说那费仲知四位大臣在馆驿住,奸臣费仲暗进偏殿,见纣王具言:“四路诸侯俱到了。”纣王大喜,明日升殿,四侯必有本章上言力谏,臣启:“陛下!明日但四侯上本,陛下不必看本,不分皂白,传旨拿出午门枭首,此为上策。”王曰:“卿言甚善。”费仲辞王归宅。一宿晚景已过。次日,早朝升殿,聚集两班文武,午门官启奏:“四镇诸侯候旨。”王曰:“宣来。”只见四侯伯听诏即至殿前。东伯侯姜桓楚等高擎牙笏,进礼称臣毕,姜桓楚将本章呈上,亚相比干接本。纣王曰:“姜桓楚!你知罪麽?”桓楚奏曰:“臣镇东鲁,肃静边庭,奉法守公,自尽臣节,有何罪可知?陛下听谗宠色,不念元配,痛加惨刑,诛子灭伦,自绝宗嗣,信妖妃阴谋妒忌,听佞臣炮烙忠良。臣既受先王重恩,今睹天颜,不避斧钺,直言冒奏,实君负臣,微臣无负於君。望乞见怜,辨明冤枉,生者幸甚,死者幸甚。”纣王大怒驾曰:“老逆贼命女弑君,忍心篡位,罪恶如山,今反饰词强辩,希图漏网;命武士拿出午门,碎醢其尸,以正国法。”金瓜武士,将姜桓楚剥冠服,绳索绑,姜桓楚骂不绝口,不由分说,推出午门。只见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臾虎出班启奏:“陛下!臣等俱有本章,姜桓楚真心为国,并无谋篡情由,望乞详察。”纣王安心要杀四镇诸侯,将姬昌等本章,放於龙案之上。不知姬昌等性命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我是你爷爷 君虐臣奸国事非,如何信口泄天机?若非丹陛忠心谏,已见沾街血肉飞。里七年沾化雨,伏羲八卦阐精微;从来世运归明主,会见岐山日正辉。 话说西伯侯等见天子不看姜桓楚的本章,平白将姜桓楚拿出午门,碎醢其尸;心上大惊,知天子甚是无道,叁人俯伏称臣奏曰:“君乃臣之元首,臣乃君之股肱;升下不看臣等本章,即杀大臣,是谓虐臣。文武如何肯服?君臣之道绝矣!乞陛下垂听。”亚相比干将西伯等本展开,纣王只得看本: “具疏臣鄂崇禹、姬昌、侯虎等,奏为正国正法,退奸除佞,洗明沉冤,以匡不替,复立叁纲,内狐媚事;臣等闻圣王治天下,务勤实政,不事台榭陂池,亲贤远奸,不驰骛於游畋。不况湎於酒,不荒淫於色,惟敬修天命,所以六府叁事允治。以故尧舜不下阶,垂拱两天下太平,万民乐业。今陛下嗣承大统以来,未闻美政,日事怠荒;信谗远贤,沉湎酒色。姜后贤而有礼,并无失德,竟遭惨刑;妲己秽污宫中,反宠以重位,屈斩太师,有失司天之监。轻醢大臣,而废国家之股肱。造炮烙阻忠谏之口,杀幼子绝慈爱之心。臣等愿陛下贬费仲、尤浑,惟君子是亲;斩妲己整肃宫闱,庶几天心可回,天下可安。不然,臣等不知所终矣。臣等不避斧钺,冒死上言,恳乞天颜,纳臣直谏,速赐施行,天下幸甚!万民幸甚!臣不胜战栗待命之至,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罢大怒,扯碎表章,拍案大呼曰:“将此等逆臣枭首回旨!”武士一齐动手,把叁位大臣,绑出午门。纣王命鲁雄监斩,连发行刑旨。只见左班中有中大夫费仲、尤浑出班俯伏奏曰:“臣有短章,冒渎天听。”王曰:“有何奏章?”对曰:“臣启陛下!四臣有罪,触犯天颜,罪在不赦。但姜桓楚有弑君之恶,鄂崇禹有叱主之愆,姬昌利口侮君,崇侯虎随众诬谤。据臣之见,崇侯虎素怀忠直,出力报国,造摘星楼,沥胆披肝,起寿仙宫夙夜尽瘁,曾竭力公家,分毫无过。崇侯虎不过随声附和,实非本心;若不分皂白玉石俱焚,是有功而与无功同也,人心未必肯服。愿陛下赦侯虎毫末之生,以後将功赎今日之罪。”纣王见费、尤二臣谏赦崇侯虎,盖为费、尤二人乃纣王之宠臣,言听计从,无语不入。王曰:“据二卿言,昔崇侯虎,既有功於社稷,朕当不负前劳。”叫奉御官传旨:“特赦崇侯虎。”二人谢恩归班。旨意传出,单赦崇侯虎,殿东头恼了武成王黄飞虎执笏出班。有亚相比干、并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七人,同出班俯伏。比干奏曰:“臣启陛下!大臣者,乃天子之股肱。姜桓楚威镇东鲁,数有战功,若言弑君,一无可证,安得加以极刑?况姬昌忠心不二,为国为民,实邦家之福臣。道合天地,德配阴阳,仁结诸侯,义施文武,礼治邦家,智服反叛,信达军民。纪纲肃静,政事严整,君仁臣忠,子孝父慈,兄友弟恭,若臣一心,不肆干戈,不行杀伐,行人让路,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四方瞻仰,称为:‘西方圣人。’鄂崇禹身任一方重寄,日夜勤劳王家使一方无警,皆是有功社稷之臣,乞陛下一并怜而赦之,群臣不胜感激之至。”王曰:“姜桓楚谋逆,鄂崇禹、姬昌簧口鼓惑,妄言诋君,得罪在不赦。诸臣安得妄保?”黄飞虎奏曰:“姜桓楚、鄂崇禹皆名重大臣,素无过举;姬昌乃良心君子,善演先天之数,皆国家栋梁之才。今一旦无罪而死,何以服天下臣民之心?况叁路诸侯,俱带甲数十万,精兵猛将,不谓无人。倘其臣民,如其君死非其罪,又同忍其君遭此无辜?倘或机心一骋,恐兵戈扰攘,四方黎庶倒悬。况闻太师远征北海,今又内起祸胎,国祚何安?愿陛下,怜而赦之,国家幸甚。”纣王闻奏,又见七王力谏,乃曰:“姬昌朕亦素闻忠良,但不该随声附和;本宜重处,孤看诸卿所奏赦免。但恐他日归国有变,卿等不得辞其责矣。姜桓楚、鄂崇禹谋逆不赦,速正典刑;诸卿毋再渎奏。”旨意传出。赦免姬昌。天子命奉御官速催行刑,将姜桓楚、鄂祟禹以正国法,只见左班中有上大夫胶鬲、杨任六位大臣,进礼称臣:“臣有奏章,可安天下。”纣王曰:“卿等又有何奏章?”杨任奏曰:“四臣有罪,天赦姬昌,乃七王为国为贤也。且姜桓楚、鄂崇禹皆称臣之首;桓楚任重功高”素无失德,谋逆无证,岂得妄坐?鄂崇禹性卤不屈,直谏圣聪,无虚无谬。臣闻:‘君明则臣直。’直谏君过者,忠臣也。阿谀逢君者,佞臣也。臣等目观国事艰难,不得不繁言渎奏;愿陛下怜二臣无过,赦还本国,遣归各地。使君臣喜乐於尧天,万姓讴歌於化日;臣民念陛下宽宏大度,纳谏如流,始不终负臣子之为国为民之本心耳。臣等不胜感激之至!”王怒曰:“乱臣造逆,恶党簧舌,桓楚弑君,醢尸不足以尽其辜:崇禹谤君枭首正当其罪。众臣强谏,朋此欺君,污法纪;如再阻言者,即与二逆臣同罪!”随传旨:“速正典刑。”杨任等见天子怒色,莫敢谁何,也是二臣合该命绝,旨意出,鄂崇禹枭首,姜桓楚将巨钉钉其手足,乱刀碎剁,名为醢尸。监斩官鲁雄回旨,纣王驾回宫阙。姬昌拜谢七位殿下,泣而诉曰:“姜桓楚无辜惨死,鄂崇禹忠谏丧身,东南两地,自此无宁日矣。”众人各惨然泪下曰:“且将二侯,收尸埋葬浅土,以俟事定,再作区处。”有诗为证: “忠告徒劳谏诤名,逆鳞难犯莫轻撄;醢尸桓楚身遭惨,断颈崇禹命已倾。两国君臣空望眼,七年里屈孤贞;上天有意倾人国,致使纷纷祸乱生。” 不题二候家将星夜逃回,报与二侯之子去了。且说纣王次日升显庆殿,有亚相比干具奏收二臣之尸,放归姬昌回国。天子准奏,比干领旨出朝。傍有费仲谏曰:“姬昌外若忠诚,内怀奸诈;以利口而惑众臣,面是心非,终非良善。恐放姬昌归国,反东鲁姜文焕、南都鄂顺,兴兵扰乱天下;军有持戈之苦,将有披甲之艰,百姓惊慌,都城扰攘,诚所谓纵虎归山,放龙入海,必生後悔。”王曰:“诏赦已出,众臣皆知,岂有出乎反乎之理?”费仲奏曰:“臣有一计,可除姬昌。”王曰:“计将安出?”费仲对曰:“既赦姬昌必拜阙,方归故土,百官也要与姬昌饯行。臣去探其虚实,若昌果有真心为国,陛下赦之,若有欺诳,即斩其首,以除後患。”王曰:“卿言是也。”且说比干出朝,迳至馆驿,来看西伯,左有通报,西伯出门迎接。叙礼坐下,比干曰:“不才今日便殿见驾奏王,为收二候之尸,释君侯归国。”西伯拜谢曰:“老殿下厚德,姬昌何日能报再造之恩?”比干复前执手低言曰:“国内已无纲纪,今无故而杀大臣,定非吉兆,贤侯明日拜阙,急宜早行;迟则恐奸佞忌刻,又生他变,至嘱至嘱。”西伯欠身谢曰:“丞相之言,真为金石,盛德岂敢有忘?次日早临午门,望阙拜辞谢恩,西伯随带家将,竟出西门。来到十里长亭,百官钦敬,武成王黄飞虎、微子、箕子、比干等,俱在此伺候多时。西伯下马,黄飞虎与微子慰劳曰:“今日贤侯归国,不才等具有水酒一杯;一来为君侯劳饯,且有一言奉渎。”西伯曰:“愿闻。”微子曰:“虽然天子有负贤侯,望乞念先君之德,不可有失臣节,妄生异端;则不才辈幸甚,万民幸甚。”西伯顿首谢曰:“感天子赦罪之恩,蒙列位再生之德,昌虽没卤、不能报天子之德,岂敢有他意哉?”百官执杯把盏,西伯量大,有百林之饮,正所谓:“知己到来言不尽,彼此更觉绸缪。”一时便不能舍。正欢饮之时,只见费仲、尤浑乘马而来,自具酒席,也与西伯饯别。百宫一见费、尤二人至,便有几分不悦,个个抽身。西伯谢曰:“二位大夫!我有何能,荷蒙远饯?”费仲曰:“闻贤侯荣归,卑职特来饯别,有事来迟,望乞恕罪。”西伯乃仁德君子,待人心实,那有虚意;一见二人殷勤,便自喜悦。然百官畏此二人,俱失散了,只他叁人把盏。酒过数巡,费、尤二人曰:“取大林来。”二人满斟一,奉与西伯。西伯接酒欠身谢曰:“多承大德,何日衔环?”一饮而尽。西伯量大,不觉连饮数。费仲曰:“请问贤侯!仲尝闻贤侯能演先天数,其应果否无差?”西伯答曰:“阴阳之理,自有定数,岂得无准?但人能反此以作善趋避之,亦能逃越。”仲复问曰:“若当今天子,不识将来,可预闻乎?”此时西伯酒已半酣,却忘记此二人来意;一听得问天子休咎,便蹙额欷曰:“国家气数黯然,只此一传而绝,不能善其终。今天子所为如此,是速其败也。臣子安忍言之哉?”西伯叹毕不觉凄然。仲又问曰:“其数应在何年?”西伯曰:“不过四七年间,戊午岁中甲子而已。”费、尤二人俱咨嗟长叹,复以酒奉西伯。少顷二人又问曰:“不才二人,亦求贤侯一数,看我等终身如何?”西伯原是贤人君子,那知虚伪,即袖演一数,便沉吟良久曰:“此数甚奇甚怪。”费、尤二人笑问曰:“何如?不才二人数内,有甚奇怪?”答曰:“人之死生,自有定数;或坏痨膨膈,百般杂症,或五刑水火,绳缢跌扑,非命而已。不似二位大夫死得蹊蹊跷跷,古古怪怪。”费、尤二人笑问曰:“毕竟何如?死於何地?”笑曰:“将来不知何故,被雪水身,冻在冰内而绝。”後来姜子牙冰冻岐山,拿鲁雄捉此二人祭封神台,此是後事,表过不提。二人听罢含笑曰:“生有时辰,死有由地也。”自他叁人复又畅饮。费、尤二人乃乘机诱之曰:“不知贤侯平日可曾演得自己究竟何如?”西伯曰:“平昔我也曾演过。”费仲曰:“贤侯祸福何如?”答曰:“不才还讨得个寿终正寝。”费、尤一二人复虚言庆慰曰:“贤侯自是福寿双全。”西伯谦谢。叁人又饮数,费、尤二人曰:“不才朝中有事,不敢久羁,贤侯前途保重。”各人分别,费、尤二人在马上骂曰:“这老畜生,自己死在目前,反言寿终正寝。我等反寒冰冻死,分明骂我等,这样可恶。”正言之间,已至年门下马,便殿朝见天子。王问曰:“姬昌可曾说甚麽?”二人奏曰:“姬昌怨望,乱言辱君,罪在大不赦。”纣王怒曰:“这匹夫!朕赦他归国,倒不感德反行侮辱可恶。他以何言辱朕?”二人复奏曰:“他曾演数,言国家只此一传而绝,所延不过四七之年,又道陛下不能善终。”纣王怒骂曰:“你不问这老匹夫死得何如?”费仲曰:“臣二人也问他,他道:‘善终正寝。’大抵姬昌乃利口妄言,惑人耳目。今他之死生出於陛下,倘然不知,还自己说善终,这不是自家哄自家?即臣二人叫他演数,他言臣二人冻死冰中。只臣莫说托陛下福荫,即系小民,也无冻死冰中之理,即此皆系荒唐之说,虚谬之言,惑世诬民,莫此为甚,陛下速赐施行。”王曰:“传朕旨,命晁田赶去拿来即时枭首,号令都城,以戒妖言。”晁田得旨,追赶不提。且说西伯上马,自觉酒後失言,忙令家将远离此间,恐後有变;众皆催动,迤逦而行。西伯在马上自思:吾演数中七年灾,为何平安而返?必是此间失言,致有是非,定然惹起事来。正迟疑问,只见一骑如飞赶来,及到面前,乃晁田也。晁田大呼曰:“西伯!天子有旨请回。”西伯回答曰:“晁将军!我已知道了。”西伯乃对众家将曰:“吾今灾至难逃,你们速回,我七载後自然平安归国。着伯邑考上顺母命,下和弟兄,不可更西岐规矩。再无他说,你们去罢。”众人泪回西岐去了。西伯同晁田回朝歌来。有诗为证: “十里长亭饯酒(将“后”字的“口”换成“巴”),只因直语欠委蛇;若非天数羁里,焉得姬侯缵伏羲?” 话说西伯同晁曰往午门来,就有报马飞报黄飞虎。飞虎大惊,沉思为何去而复来,莫非费、尤两个奸逆坐害西伯,令周纪快请各位老殿下速至午门。周纪去请,黄飞虎随上坐骑,急急来到午门,时西伯已在午门候旨。飞虎忙问曰:“贤侯去而复返者,何也?”西伯曰:“圣上召回,不知何事?”却说晁田见驾回宫,纣王大叫:“速召来!”西伯至丹墀俯伏奏曰:“荷蒙圣恩释臣归国,今复召回,臣不知圣意何故?”王大骂曰:“老匹夫!释你归国,不思报效君恩,而反悔辱天子,倘有何说?”西伯奏曰:“臣虽至愚,上知有天,下知有地,中知有君,生身知有父母,训教知有师长,天地君亲师五字,臣时刻不敢有忘,怎敢侮辱陛下,自取其死?”王怒曰:“你还在此巧言辩说?你演甚麽先天数,侮驾朕躬,罪在不赦。”西伯曰:“先天神农伏羲演成八卦,定人事之吉凶休咎,非臣故捏。臣不过据数而言,岂敢妄议是非?”王曰:“你试演朕躬一数,看天下如何?”西伯曰:“前演之败不吉,故对费仲、尤浑二大夫言,即日不吉,并未曾言甚麽是非,臣安敢妄议?”纣王立身大呼曰:“你道朕不能善终,你自夸寿终正寝,非忤君而何?此正是妖言惑众,以後必为祸乱;朕先教你先天数不验,不能善终。”传旨:“将姬昌拿出午门,以正国法。”左右待上前,只见殿外有人大呼曰:“陛下!姬昌不可斩!臣等有谏章。”纣王急视,见黄飞虎、微子等七位大臣进殿,俯伏奏曰:“陛下!天赦姬昌归国,臣民仰德如山。且其先天数,乃是伏羲先圣所演,非姬昌捏造,若是不准,亦是据数推详,若是果准;亦是直言君子,不是狡诈小人,陛下方可赦其小饼。”王曰:“骋自己之妖术,谤主君以不堪,岂得赦其无罪?”比干奏曰:“臣等非是为他,实为国也。今陛下斩姬昌事小,社稷安危事大。姬昌素有令名,为诸侯瞻仰,军民钦服;且其先天数据理直推,非是要捏,如果圣上不信,可命姬昌演日下吉凶。如准,可赦其生,如不准,即坐以捏造妖言之罪。”纣王见大臣力谏,只得准奏,命西伯演日下吉凶。西伯取金钱一晃,大惊曰:“陛下明日太庙火灾,速将宗社神主请开,恐毁社稷根本。”王曰:“数演明日,应在何时?”姬昌曰:“应在午时。”王曰:“既如此,且将姬昌发下囹圄,以俟明日之验。”众宫出午门,西伯感谢七位殿下。黄飞虎曰:“贤侯明日颠危,必预斟酌。”西伯曰:“且看天数如何。”众官散罢不题。且言纣王谓费仲曰:“姬昌言明日太庙火灾,若应其言,如之奈何?”尤浑奏曰:“传旨令看守太庙宫官仔细防闲,亦不必焚香,其火从何而至?”王曰:“此言极善。”天子回宫,费、尤二人也出朝不表。且言次日武成王黄飞虎约七位殿下,俱在王府候午时火灾之事,命阴阳官报时刻。阴阳官报:“禀上众老爷!正当午时了。”众官不见太庙火起,正在惊慌之际,只听半空中霹雳一声,山河振动,忽见阴阳官来报:“禀上众老爷,太庙火起。”比干叹曰:“太庙灾异,成汤必不久矣。”众人齐出王府看火,但见好火: 此火本原生於石内,其实有威有雄;坐居离地东南位,势转丹砂九鼎中。此火乃燧人氏出世,刻木钻金,旋乾转坤:八卦内只有他威,五行中独他无情。朝生东南,照万物之光辉;暮落西北,为一世之混沌。火起处,滑喇喇闪电飞腾;烟发时,黑沉沉遮天蔽日。看高低,有百万雷声;听远近,发叁千火炮。黑烟铺地,百忙里走万道金蛇;红焰冲空,时间有千团火块。狂风助力,金门珠户一时休;恶火飞来,碧瓦雕檐捻指过。火起千条焰,星洒满天红;都城齐呐喊,轰动万民惊。演先天莫浪猜,成汤宗庙尽成灰;老天已定兴衰事,算不由人枉自谋。 话说纣王在龙德殿正聚文武商议时,只见奉御官来奏,果然午时太庙火起。只吓得天子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两个奸臣肝胆裂尽,西伯真圣人也。纣王曰:“昌之数今果有应验,大夫如何处之?”费、尤二人奏曰:“虽然姬昌之数偶验,适逢其时,岂得骤赦归国?陛下恐众大臣有所谏阻,只赦放姬昌须如此如此,天下可安,强臣无虑,此四海生民之福也。”王曰:“卿言甚善。”言未毕,微子、此干、黄飞虎等朝见毕,比干奏曰:“今日太庙火灾,姬昌之数果验,望陛下赦昌直言之罪。”王曰:“昌数果应,赦其死罪,不赦归国;暂居里,待後国事安宁,方许归国。”比干等谢恩而出,俱至午门。比干对姬昌言曰:“为贤侯特奏天子,准赦死罪,不赦归国,暂居里月馀,贤侯且自宁忍,俟天子转日回天,自然荣归故地。”姬昌顿首谢曰:“今日天子禁居里,何处不是浩荡之恩,怎敢有违?”飞虎又曰:“贤侯不过暂居月馀,不才等逢机会,自然与贤侯方为挽回,断不令贤侯久羁此地耳。”西伯谢过众人,随在午门望阙谢恩,即同押送官往里来。里军民父老牵羊担酒,擒道跪迎。父老言曰:“里今得圣人一顾,万物生光。”欢声杂地鼓乐惊天,迎进城郭。押送官叹曰:“圣人心同日月,普照四方;今日观百姓迎接西伯,非伯之罪可知。”姬昌进了府宅,押送官往都城回旨不表。且言西伯一至里。教化大行,军民乐业;闲居无事,把伏羲八卦反复推明,变成六十四卦,中分叁百八十四爻象,守分安居,全无怨主之心。後人有诗赞曰: “七载艰难里城,卦爻一一变分明;玄机参透先天秘,万古留传大圣民。” 话说纣王囚禁大臣,全无忌惮。一日,报到元戎府,黄飞虎看报,见反了东伯侯姜文焕,领四十万人马,兵取游魂关;又反了南伯侯鄂顺,领人马二十万,取叁山关,天下已反了四百镇诸侯,黄飞虎叹曰:“二镇兵起,天下荒荒,生民何日得安?”忙发令箭,命将紧守关隘,此话不表。且言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因神仙一千五百年犯了杀戒,乃年积月累,天下大乱一场,然後复定。一则姜子牙该斩将封神,成汤天下该灭,周室将兴,因此玉虚宫住讲道教,太乙真人闲坐洞中,只听昆仑山玉虚官白鹤童子持玉札到山。太乙真人接玉札,望玉虚官拜罢,白鹤童子曰:“姜子牙不久下山,请师叔把灵珠子送下山去。”太乙真人曰:“我已知道了。”白鹤童子回去不表。太乙真人送一仙老爷下山。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来吧 金光洞里有奇珍,降落尘寰辅至仁;周室已生佳气色,商家应自灭精神。从来泰运多梁栋,自古昌期有劫;戊午旬中逢甲子,漫嗟朝尽夜沉沦。 话说陈塘关有一总兵官姓李名靖,自幼访道修真,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成五行遁术;因仙道难成,故遣下山辅佐纣王,官居总兵,享受人间之富贵。元配殷氏,生有二子,长曰金吒,次曰木吒。殷夫人後又怀孕在身,已及叁年零六个月,倘不生产。李靖时常心下忧疑,一日指夫人之腹言:“怀孕叁载有馀,尚不降生,非妖即怪。”夫人亦烦恼曰:“此孕定非吉兆,教我日夜忧心。”李靖听说,心下甚是不乐。当晚夜至叁更,夫人睡得正浓,梦见一道人头挽双髻,身着道服,迳进香房。夫人叱曰:“这道人甚不知礼,此乃内室,如何迳进,着实可恶。”道人曰:“夫人快接麟儿。”夫人未及答言,只见道人将一物,往夫人怀中一送,夫人猛然惊醒。骇出一身冷汗,忙唤醒李总兵曰:“适梦中如此如此。”说了一遍,言未毕,时殷夫入已觉腹中疼痛。靖急起来至前厅坐下,暗想怀身叁年零六个月,今夜如此,莫非降生,凶吉尚未可知。正思虑间,只见两个侍儿慌忙前来:“启老爷!夫人生下一个妖精来了。”李靖听说,急忙来至香房,手执宝剑。只见房里一团红气,满屋异香,有一肉,滴溜溜圆转如轮。李靖大惊,望肉上一剑砍去,划然有声,分开肉,跳出一个小孩儿来,遍体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皮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这位神圣下世,出在陈塘关,乃姜子牙先行官是也。灵珠子化身,金镯是乾坤圈,红绫名曰:“混天绫。”此物乃是乾元山镇金光洞之宝,表过不题。只见李砍开肉,见一孩儿满地上跑,李靖骇异,上前一把抱将起来,分明是个好孩子;又不忍作为妖怪,坏他性命。乃递与夫人看,彼此恩爱不舍,各各欢喜。却说次日,有许多属官俱来贺喜,李靖刚发放完毕,中军官来禀:“启老爷!外面有一道人求见。”李靖原是道门,怎敢忘本?忙道:“请来。”军政官急请道人,道人迳上大厅,朝对李靖曰:“将军!贫道稽首了。”李靖即答礼毕,尊道人上坐。道人不谦,便就坐下。李靖曰:“老师何处名山?甚麽洞府?今到此关,有何见谕?”道人曰:“贫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闻得将军生了公子,特来贺喜,借令公子一看,不知尊意如何?”李靖闻道人之言,随唤侍儿抱将出来。侍儿将公子抱将出来,道人接在手看了一看,问曰:“此子落在那个时辰?”李靖答曰:“生在丑时。”道人曰:“不好。”李靖答曰:“此子莫非养得不好?”道人曰:“非也,此子生於丑时,正犯一千七百杀戒。”又问:“此子可起名否?”李靖答曰:“不曾。”道人曰:“贫道待与他起个名,就与贫道做个徒弟何如?”李靖答曰:“愿拜道长为师。”道人曰:“将军有几位公子?”李靖答曰:“不才有叁子;长曰金吒,拜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为师;次曰木吒,拜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为师;老师既要此子为门下,但凭起一名字,便拜道长为师。”道人曰:“此子第叁,取名叫做哪吒。”李靖答曰:“多承厚德命名,感激不尽。”唤左右看斋,道人乃辞曰:“这个不必,贫道有事,即便回山,着实辞谢。”李靖只得送道人出府;那道人别过,迳自去了。话说李靖在关上无事,忽闻报天下反了四百诸侯,忙传令叫把守关隘,操演叁军,训练士卒,让提防野马岭要地。鸟飞兔走,瞬息光阴,暑往寒来,不觉七载。哪吒年方七岁,身长六尺;时逢五月,天气炎热。李靖因东伯侯姜文焕反了,在游魂关大战窦融,因此每日操演叁军,教演士卒不表。且说叁公子哪吒见天气炎热,心下烦躁,来见母亲,参见毕,站立一傍,对母亲曰:“孩儿西出关外闲玩一会,禀过母亲,方敢前去。”殷夫人爱子之心重,便叫:“我儿!你既要去关外闲游,可带一名家将领你去,不可贪玩,快去快来,恐怕爷爷操练回来。”哪吒应道:“孩儿晓得。”哪吒同家将出得关来,正是五月天气,也就着实炎热。但见: 太阳真火尘埃,绿柳娇柔欲化灰,行旅畏威慵举步,佳人怕热懒登台。凉亭有暑如烟燎,水阁无风似火埋;漫道荷香来曲院,轻雷细雨始开怀。 话说哪吒同家将出关,约行一里之馀,天热难行;哪吒走得汗流满面,乃叫:“家将看前面树阴之下,可好纳凉?”家将来到绿柳荫中,只见薰风荡荡,烦暑尽解,急忙走回来对哪吒禀曰:“禀公子!前面柳荫之内,甚是清凉,可以避暑。”哪吒听说,不觉大喜,便走进林内;解开衣带,舒放襟怀,甚是快乐。猛然的见那壁厢清波滚滚,绿水滔滔,真是两岸垂杨风习习,崖傍乱石水潺潺。哪吒立起身来,走到河边叫家将:“我方走出关来热极了,一身是汗,如今且在石上洗一个澡。”家将曰:“公子仔细,只怕老爷回来,可早些回去。”哪吒曰:“不妨。”脱了衣裳,坐在石上,把七尺混天绫放在水里,蘸水洗澡,不知这河乃“九湾河。”是东海口上,哪吒将此宝放在水中,把水俱映红了;摆一摆江河晃动,摇一摇乾坤震撼。哪吒洗澡,不觉水晶宫已晃的乱响。不说那哪吒洗澡,且说东海敖光在水晶宫闲坐了只听得宫门震响。赦光忙唤左右问曰:“地不该震,为何宫殿晃摇?传与巡海夜叉李良,看海口是何的作怪?”夜叉来到九湾河一望,见水俱是红的,光华灿烂,只见一小儿将红罗帕蘸水洗澡。夜叉分水大叫曰:“那孩子将甚麽作怪东西,把河水映红?宫殿摇动?”哪吒回头一看,见水底一物,面如蓝靛,发似珠砂,巨口獠牙,手持大斧。哪吒曰:“你那畜生,是个甚麽东西也说话?”夜叉大怒:“吾奉主公点差巡海夜叉,恁骂我是畜生!”分水一跃,跳上岸来,望哪吒顶上一斧劈来;哪吒正赤身站立,见夜叉来得勇猛,将身躲过,把右手套的乾坤圈,望空中一举。此宝原系昆仑山玉虚宫所赐,太乙真人镇金光洞之物。夜叉那里经得起,那宝打将下来,正落在夜叉头上,只打得头脑迸流,即死于岸上。哪吒笑曰:“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复到石上坐下,洗那***。水晶宫如何经得起此二宝震撼,险些儿把宫殿俱晃倒了。敖光曰:“夜叉去探事未回,怎的这等凶恶?”正说话间,只见龙兵来报:“夜叉李良被一孩儿打死在陆地,特启龙君知道。”敖光大惊:“李良乃灵宝殿御笔点差的,谁敢打死?”敖光传令:“点龙兵待吾亲去,看是何人?”话未了,只见龙王叁太子敖丙出来口称:“父王为何大怒?”敖光将李良被打死的事,说了一遍。叁太子曰:“父叁请安。孩儿出去拿来便了。”忙调龙兵,上了逼水兽,提画戟,净出水晶工迳出水晶宫来。分开水势,浪如山倒,波涛横生,平地水长数尺。哪吒起身看着水言曰:“好大水。”只见波浪中现一水兽,兽上坐看一人,全装服色,挺戟骁勇,大叫道:“是甚人打死我巡海夜叉李良?”哪吒曰:“是我。”敖丙一见问曰:“你是谁人?”哪吒答曰:“我乃陈塘关李靖第叁子哪吒是也。俺父亲镇守此间,乃一镇之主;我在此避暑洗澡,与他无干,他来驾我,我打死了他也无妨。”叁太子敖丙大骂曰:“好泼贼,夜叉李良,乃天王殿差,你敢大胆将他打死,尚敢撒泼乱言?”太子将昼戟便刺来取哪吒。哪吒手无寸铁,把头一低,钻将过去:“少待动手!你是何人?通个姓名!我有道埋。”赦丙曰:“孤乃东海龙君叁太子敖丙是也。”哪吒笑曰:“你原是敖光之子。你妄自尊大,若恼了我,连你那老泥鳅都拿出来,把皮也剥了他的。”叁太子大叫一声:“气杀我也!好泼贼这等无礼?”又一戟刺来,哪吒急了,把七尺混天绫望空一展,似火块千团,往下一裹,将叁太子裹下逼水兽来。哪吒抢一步,赶上去一脚踏住敖丙的头顶,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把叁太子的原身打出,是一条龙,在地上挺直。哪吒曰:“打出这小龙的本像来了,也罢,把他的筋抽去,做一条龙筋(左“糸”右“条”),与俺父亲束甲。”哪吒把叁太子的筋抽了,迳带进关来。把家将吓得浑身骨软筋酥,腿膝难行,挨到帅府门前,哪吒来见太夫人。夫人曰:“我儿!你往那里耍子,便去这半日?”哪吒曰:“关外闲行,不觉来迟。”哪吒说罢,往後园去了。且说,李靖操演回来,发放左右,自卸衣甲,坐於後堂,忧思纣王失政,逼反天下四百诸侯,日见生民涂炭,在那里烦恼。且说敖光在水晶宫,只听得龙兵来报说:“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把叁太子打死,连筋都抽去了。”敖光听报大惊曰:“吾儿乃兴云步雨,滋生万物正神,怎说打死了?李靖你在西昆仑学道,吾与你也有一拜之交,你敢纵子为非,将吾儿子打死;这也是百世之冤,怎敢又将我儿子筋都抽了,言之痛切骨髓。”敖光大怒,恨不能即与其子报仇,随化一秀士,迳往陈塘关来。至于帅府,对门官曰:“你与我传报:‘有故人敖光拜访。’”军政官进内厅禀曰:“启老爷!外有故人敖光拜访。”李靖曰:“吾兄一别多年,今日相逢,真是天幸。”忙整衣来迎,敖光至大厅,施礼坐下。李靖见敖光一脸怒色,方欲动问,只见敖光日:“李贤弟!你生的好儿子?”李靖答曰:“长兄多年未会,今日奇逢,真是天幸,何故突发此言?若论小弟止有叁子,长曰金吒,次曰木吒,叁曰哪吒,俱拜名山道德之士为师;虽未见好,亦不是无赖之徒,长兄莫要错见。”敖光曰:“贤弟你错见了!我岂错见?你的儿子在九湾河洗澡,不知用何法术,将我水晶宫几乎震倒。我差夜叉来看,便将我夜叉打死;我第叁子来看,又将我第叁太子打死,还把他筋都抽来了。”敖光说至此不觉心酸,勃然大怒曰:“你还说这些护短的话?”李靖忙暗笑答曰:“不是我家,兄错怪了我。我长子在五龙山学艺,二子在九宫山学艺,叁子七岁,大门不出,从何处做出这等大事来?”敖光曰:“便是你第叁子哪叱打的。”李靖曰:“真是异事非常。长兄不必性急,待我叫他出来你看。”李靖往後堂来,殷夫人问曰:“何人在厅上?”李靖曰:“故友敖光,不知何人打死他叁太子,说是哪吒打的。如今叫他出去与他认,哪吒今在那里?”殷夫人自思,只今日出门,如何做出这等事来,不敢回言,只说在後园里面。李靖迳进後园来,叫:“哪吒在那里?”叫了两半个时辰不应,李靖走到海棠轩来,见门又关住,李靖在门口大叫;哪吒在里面听见,忙开门来见父亲。李靖便问:“我儿在此作何事?”哪吒对曰:“孩儿今日无事,出关至九湾河顽玩偶因炎热,下水洗个澡。讵料有个夜叉李良,孩儿又不惹他,他百般骂我,还拿斧来劈我;是孩儿一圈打死了,不知又有甚麽叁太子叫做敖丙,持画戟刺来,被我把混天绫裹他上岸,一脚踏住颈头,也是一圈,不意打出一条龙来;孩儿想龙筋最贵重,因此上抽了他的筋来,在此打以一条龙筋(左“糸”右“条”),与父亲束甲。”就把李靖只吓得张口结舌,不语半晌,大叫曰:“好冤家!你惹下无涯之祸,你快出去见你伯父。自回他话。”哪吒曰:“父亲放心!不知者不坐罪。筋又不曾动他的,他要原物在此,待孩儿见他去。”哪吒急走来至大厅,上前施礼,口称:“伯父!小侄不知,一时失错,望伯父恕罪;原筋交付明白,分毫未动。”敖光见物伤情,对李靖曰:“你生出这等恶子,你适还说我错了!今他自己供认,只你意上可过的去!况吾子乃正神也,夜叉李良亦系御笔亲点,岂得你父子无故擅行打死。我明日奏上玉帝,问你的师父要你。”敖光竟扬袖去了。李靖顿首放声大哭:“这祸不小。”夫人听见前庭悲哭,忙问左右?侍儿回报曰:“今日叁公子因游玩,打死龙王叁太子,适龙王与老爷折辨,明日要奏准天庭,不知老爷为何啼哭?”夫人着忙,急至前庭来看李靖。李靖见夫人来,忙止泪恨曰:“我李靖求仙未成,谁知你生下这样好儿子,惹此灭门之祸。龙王乃施雨正神,他妄行杀害;明日玉帝准奏施行,我和你多则叁日,少则两日,俱为刀下之鬼。”说罢又哭,情甚惨切。夫人又泪如雨下,指哪吒而言曰:“我怀你叁年零六个月,方生你,不知受了多少辛苦。谁知你是灭门绝户之祸根也?”哪吒见父母哭泣,立身不安,双膝跪下言曰:“爹爹!母亲!孩儿今日说了罢:我不是凡夫俗子,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此宝皆是师父所赐,料敖光怎得敌得我?我如今往乾元山上问我师尊,定有主意;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岂肯连累父母?’”哪吒出了府斗,抓一把土,望空一洒,寂然无影。此是生来根本,驾上遁往乾元山来。有诗为证: “乾元山上叩吾生,诉说敖光东海清;宝德门前施法力,方知仙术不虚名。” 话说哪吒驾土遁来,至乾元山金光洞候师法旨;金霞童儿忙启:“师父!师兄候法旨。”太乙真人曰:“着他进来。”金霞童子至洞门对哪吒曰:“师父命你进去。”哪吒至碧游床倒身下拜;真人问曰:“你不在陈塘关,到此有何话说?”哪吒曰:“启老师!蒙恩降生陈塘,今已七载。昨日偶到九湾河洗澡,不意敖光子敖丙,将恶语伤人;弟子一时怒发,将他伤了性命。今敖光欲奏天庭,父母惊慌,弟子心甚不安,无门可救;只得上山恳求老师,赦弟子无知之罪,望祈垂救。”真人自思曰:“虽然哪吒无知,误伤敖丙,这是天数。今敖光虽是龙中之王,只见步雨兴云,然上天垂象,岂得推为不知?以此一小事,干渎天庭,真是不谙事体。”忙叫:“哪吒过来,你把衣裳解开。”真人以手指,在哪吒胸前画了一道符,吩咐哪吒:“你到宝德门如此如此。事完後,你回到陈塘关与你父母说:‘若有事还有师父,决不干碍父母。’你去罢!”哪吒离了乾元山,迳往宝德门来。正是天宫异象非凡景,紫雾红云罩碧空。但见上天大不相同: 初登上界,乍见天堂;金光万道吐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溜”字的水字边换成“王”)璃造就,明晃晃宝殿妆成。两边有四根大柱,柱上盘绕的,是兴云布雾赤须龙;正中有二座玉桥,桥上站立的,是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灿烂映天光,碧雾朦胧遮斗日。天上有叁十叁座仙宫:遗云宫,毗波宫,紫霄宫,太阳宫,太阴宫,化乐宫,一宫宫,脊吞金獬豸;又有七十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聚光殿,聚仙殿,传奏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寿星台,福禄台,禄星台,台下有千千年不卸奇花;丹炉,八卦炉,水火炉,炉中有万万载常青秀草。朝圣殿中,绛纱衣,金霞灿烂;彤廷阶下,芙蓉冠,金碧辉煌。灵霄宝殿,金龙攒玉户;集圣楼前,彩凤舞珠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叁拥四簇;层层龙爪翱翔。上面有紫巍巍,明晃晃,圆丢丢,光灼灼,亮铮铮的葫芦;顶左右是紧簇簇,密层层,响叮叮,滴溜溜,明朗朗的玉佩声。正是:“天官兴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希。”金阙银銮并紫府,奇花异草满瑶天。朝王玉免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若人有福来天境,不堕人间免污泥。 哪吒到了宝德门,来的尚早,不见敖光,又见天宫各门未开,哪吒站立在聚仙门下;不多时只见敖光朝服叮当,迳至南天门,只见南天门未开,敖光曰:“来早了,黄金力士还不曾至,不免在此间等候。”哪吒看见敖光,敖光看不见哪吒,哪吒是太乙真人在他前心画了符,名曰:“隐身符。”故此敖光看不见哪吒。哪吒看见敖光在此等候,心中大怒,撒开大步,提起手中乾坤圈,把敖光後心一圈,打了个饿虎扑食,跌倒在地;哪吒赶上去一脚,踏住後心。不知敖光性命如何?且看下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人类的求知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浩瀚的星空,从没有停止过求索与幻想。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出无本,入无窍。有实而无乎出。有长而无乎本剽。有所出而无窍者有实。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 中国古人曾对宇宙提出盖天说、昼夜说、浑天说,汉代张衡甚至提出: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 古巴比伦人也曾提出,天地为拱形,大地被海洋环绕,而中央则是高山。 古埃及人甚至把宇宙想象成一个大盒子。 古犹太人更加极端,他们把地球当成了宇宙中心。 我们看似离宇宙很遥远,但又置身其中,对它既陌生又熟悉。 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没人能说的清楚,宇宙的无穷没有人能够看到尽头,所以我们把对宇宙的好奇全都寄托在了挂在天上最大的那颗星辰上。 月亮! 月亮是古人精神的依托,月亮又是今人探索宇宙的第一步。 几十年来,随着科技进步美国、苏联相继登上月球,让人类第一次亲手揭开域外天体的神秘面纱。 从好奇到兴奋再到迷茫,甚至产生恐惧。 月球也许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甚至存在未知的力量和某些神秘的东西。 有人在官方透漏出的照片中看到了神秘飞行物。 甚至发现了巨人的脚印,这种种的发现昭示着宇宙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域外文明真的存在吗,有人恶意猜测月球其实是外星人的基地,并且这种说法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据传从月球上,宇航员发现了二战时的飞机,至于二战时那种落后并且叫做螺旋桨式飞行器的家伙,到底怎么飞离地球的不提,但从一些照片中确实看到了月球背面停着一架飞机。 于是又有人猜测这可能是外星人的飞船,官方也没有因此辟谣,因此更加带动民众讨论的热情。 “我们必须拿下那架飞机。”南极某处研究所,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拍着桌子大吼。 “可是,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坐在老者不远处的金丝眼镜低声反驳道:“咱们花费了上千亿难道就是为了那架没有被证实的飞机吗。” “只要拿到它,破解里面的科技,花多少钱都值得”。老者掐着腰,原地走了一圈道:“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被命名为探索号的火箭在三个月后的南极某处基地里冲向外太空,与此同时美国国防部收到一封加急函:据卫星监测,南极有不明飞行物冲向域外。 “不用理会,又是查理那老家伙在捣乱。” 与此同时在澳大利亚的某处荒原上,聚集着一群青年少女,他们时而欢呼时而咒骂,热闹非凡。 望着兴奋的人群,张季叹了口气,独自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愁眉苦脸。 “回不去了”。他自言自语一声。 远处的欢呼声传到他的耳边,就像是一阵阵的讽刺,有时候失败不可怕,但有时候失败能够要人命。 “我做的还是不够好啊,可惜没有时间给我准备了。”他斜躺着,看向停放在十米外的银白色飞行器,愁眉不展。 鲜艳的五星红旗,曾是他的骄傲,但如今自己却让它蒙羞了。 “不不不,它是最好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它,它曾经拿过很多荣誉,这一款功勋战机。”他又看着皮肤黝黑留着中分头的童耀卖力的向几个老外吐沫横飞,心中更加苦闷。 几个老外围绕着那架银白色飞行器转了几圈,然后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低声交谈,张季看到他们有摇头的有点头的,明白这次肯定又没戏了。 “童,我们最多出一万美元,再多就没办法了。”黑人皮特对着童耀耸耸肩道:“这是我们能够出的最高价。” “不不不,皮特,你这是侮辱它,你知道吗,它曾经的拿过很多荣耀。” 皮特根本不给童耀解释的机会,一脸遗憾的走向远处。 “喂,别走啊,咱们可以再谈谈。”童耀不甘放弃想要拉住皮特。 这时张季站起身对着童耀喊了一句:“算了,卖不掉咱们自己留着。” 这架银白色飞行器已经伴随张季两年了,虽然没有像童耀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确实没少给他带来奖杯。 这次来澳大利亚参加比赛,张季可以说信心十足,不但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并且还欠了七八万块钱的外账,就是为了给自家飞行器改造升级,期望一举夺冠,拿下一百万美元的奖励,但天有不测风云,刚才在比赛的时候竟然撞到了飞鸟,彻底与冠军无缘。 这种千分之一的几率竟然让自己给遇上了,真是点子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老三,说啥傻话呢,刚才皮特明显动心了,只是想压价而已,你等着,我去再找他谈谈。”童耀转身追向皮特。 与张季的背运相比查理的火箭很顺利的飞向外太空,并且把载人飞船安全的送到月球,南极研究所中控室里,查理抿了一口咖啡听着耳边传来的欢呼声,露出欣慰的笑容。 “探索号,探索号,这里是鸟巢,这里是鸟巢,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地面人员经过短暂的欢呼后开始试着向探索号联系。 一分钟没有回音,两分中还是没有回音,顿时整个中控室陷入了沉默,直到呼叫员第十次呼叫时,才从接收器里听到宇航员从月球上传回来的声音。 “耶我们成功了。”中控室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老查理放下手中的咖啡,狠狠的握了下拳头道:“我会向世界证明,我的荣耀。” “你不用向全世界证明它曾经的荣耀,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万美元你能接受吗。”皮特有点无奈的看着童耀。 “不,皮特,听着,若不是那只该死的麻雀,它一定能够惊呆你的眼球,所以,你觉得五万美元怎么样,它值得这个价。”童耀握着拳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皮特道:“它绝对是最好的收藏品。” “我不是收藏家,那是该死的老皮特才会干的事,最多一万二,兄弟,不能再多了,不然我无法向我的团队交代。” “两万美元,同意的话咱们就成交。”张季静静的出现在皮特身后道:“不过我的签证快要到期了,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佘特,张,你真是个魔鬼,好吧,两万美元我同意了。”皮特扭头看向张季,夸张的耸耸肩道:“你赚大了,等会要不要喝一杯。” 张季摇摇头道:“不用了,别忘了,还有我签证的事。” “小意思,明天就能帮你解决,谁让皮特是你的兄弟呢。” 两万美元对于皮特这种中产家庭不算是多大的数额,手机转账很便捷,钱到账后,那架银白色飞行器完全属于皮特了,至于签转让合同之类的,没人提起。 “老三,你疯了吗,不说其他的,咱们来的时候光是改装费前前后后都花了十几万,就这还不算买飞机时花的几万块,你太心急了,再磨一磨,这洋鬼子肯定愿意出高价。”童耀看着皮特走向飞机痛心的说道:“这次真是亏大了。” “没事,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张季拍了一下童耀的肩膀。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在滴血,不卖没办法啊,来的时候借的钱可是自己好哥们积攒的彩礼钱,若是还不上,真是没法见人了。 “小耀,明天你先回国吧,顺便把李飞的钱还给他,这小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能没钱。”说完张季掏出手机转给童耀一万九千美元,他自己留了一千。 “等会,老三,你啥意思,你明天不回。”童耀按住张季的手道:“你想干嘛,咱们一起来的,怎么不一起回去。” “我还有点事,暂时先不回去。”张季推开童耀的手道:“别忘了李飞的钱。” “老三,你不够意思啊,李飞的钱你自己给他,反正你不回我也不回。” 南极地下研究所传出一阵惊呼,有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上帝,那是什玩意,魔鬼吗。”胆小的人甚至吓瘫座地上。 老查理双目圆瞪紧紧地盯住从月球传回的画面,脖子上青筋凸出,浑身颤栗,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上帝啊,你一定是在给我开玩笑,一定是的。”当时那个反驳查理的金丝眼镜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不住的叨念。 “哈哈,这是真的,原来真有外星人,几十个亿花的值。”老查理忽然间仰天大笑,然后快速的跑到呼叫台冲着通讯器大吼道:“伙计,听着,壮起你的胆子,拿起武器,给我干死这些杂碎,只要你们能够带回来标本,金钱、美女、上等人的生活都是你们的。” 老查理的话并没有得到宇航员的回音,中控室的大屏幕反而刺啦一下花屏了,信号中断,传出滴滴的报警声。 “马上给我修好。”老查理丢掉通讯器,冲着眼前慌乱无助的科研人员大吼道:“必须给我接通月球上的画面,这是一件伟大的发现,若是出了问题,你们就是全人类的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他们疯了 据悉,前几日在网络上流传,某大型公司发射的探索号在月球上观测到外星人事件,本站记者特地采访了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专家,根据专家解释,这可能是有史以来人类第一次与外星生物亲密接触,也因此证实我们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寂寞 半个月后悉尼郊外一家飞行器爱好者协会,张季百般无聊的翻看着电脑上的八卦新闻,像这家网站上报道的月球事件,是最近几日网上讨论最火的帖子。 据官方透漏,此次月球事件纯属子虚乌有,只不过是一些为了吸引人眼球骗取流量的杂碎所引起的舆论,我就在总统府工作,自从苏联解体,美国暂停登月计划以来,近几年根本没有听说过有那个国家再次登上月球。这位自称政府职员的发帖者,不但反驳外星人存在,更是列举了大量事实证明,他说:登月,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没有国家倡导,私人公司根本没有实力完成这样的创举。 我就在航天中心工作,上面那哥们说的太对了,上帝,竟然有私人公司登月,他们以为他们是撒旦吗,我以我家族的名誉起誓,伙计,这绝对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笑话。上面政府职员发帖不久,后面紧跟着就有自称航天中心的工作人员回复。 哈哈,上面那两个傻逼,我兄弟就是火星人,不信你咬我啊。不一会儿有人追帖。 嘿,兄弟说的太对了,其实我就是上帝,看到这些杂碎每天满嘴喷粪,我真后悔创造了他们,早知道把他们射到墙上了。又有人跟帖调侃。 老兄,你只是创造了世界,我亚当当年与夏娃才是造人的至高神。一位起哄的观众乐呵呵的回复。 南极,地下研究所,老查理满脸喷怒的关掉电脑,气咻咻的解开领带冲着他身后的金丝眼镜吼叫道:“佘特,一群臭狗屎,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 “头,应该是那些该死的黑客。”金丝眼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查理道:“不过美国国防部李斯特将军那边该怎么回复。” “让他去死!”查理站起身一拳砸在桌面上,喘了几口气道:“启动备用火箭,送探索者二号升空。” 金丝眼镜张了张嘴,不过看到查理愤怒的眼神,没敢反驳,只好低声道:“明白。” “你明白个屁,另外加强宇航员的武器装备,这次一定要干死那些杂碎。”这会儿查理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敲了几下桌子又对金丝眼镜道:“还有,李斯特那边,你亲自去一趟,该解释的解释,该花钱的花钱,我希望尽快平息这件事。” 关上电脑,张季伸个懒腰,听着浑身嘎嘣响的骨头,站起身,对于网上流传的月球事件,他并没有当真,怪事年年有,关于外星人的奇闻异事,议论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真要当真,除非脑子有问题。 但皮特脑子就有问题,远远的张季都能听到他大声咆哮。 “你们这群猪,蠢货,垃圾,如果下次再拿这种狗屁玩意糊弄我,那么恭喜,你们自由了。”皮特站在一架灰色的飞行磨具面前表情扭曲、神情激愤,伸出手指道:“一个月,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嗨,皮特,我的兄弟,你就别难为他们了。”张季走过来拍拍皮特的肩膀道:“你就算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按照你的要求改进这架飞行器。” “除非你能真的搞到风洞进行试验。”童耀咂摸了一下嘴巴道:“不过,兄弟,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竟然想要把这玩意改成战斗机,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太有创意了,我想,即使空客公司都会对你的想法点赞。” “不不,童,我的兄弟,我只是让它达到音速而已,我们这是无人飞机,并不是战斗机。” 张季拍了一下脑门,这厮真敢想,让民用无人机达到音速,这孩子的脑洞该有多大啊。 “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张季叹了口气道:“民用无人机不管电池续航,还是它所提供的动能,甚至机壳使用的材料根,根本不可能达到音速要求。” “不,张,一定能够达到的,这是一件能够让我们变成亿万富豪的想法,如是能够完成,咱们就发大财了,我听说美国就有这样的飞机,我相信我们也能完成。”皮特越说越兴奋,他抓住张季的肩膀道:“相信我,兄弟,只要咱们哪怕制成一件样品,倒时就会有无数人挥舞着钞票供我们挥霍。” 张季摇摇头,道:“但,这也不是一个月能够完成事。” “我没有想要他们这群蠢猪一个月完成,我只是想让他们提前设计一架样品,兄弟,你应该明白,有了样品咱们才能够拉来注资。”皮特深吸一口气道:“哪怕它飞不起来。” 张季不知道皮特哪来的勇气,仅凭借一架样品就想说动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风投公司。 “你真是个个疯子。”张季无言以对。 “伙计,你才是个疯子,天才般的疯子,你竟然能够把一架简陋的观察机改造成天空中的雄鹰,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 “所以你要补偿我们吗。”童耀冷哼一声:“哥们,所以说上次你狠狠的宰了我们一刀。” “不,童,即使是雄鹰,它也只值两万美元。”然后皮特转身拥抱了一下张季道:“相信我,我们能够成功,我们需要你天才般的大脑。” 目送皮特开着他那辆破皮卡离开,童耀呸了一口吐沫道:“老三,我看咱们还是回国吧,这洋鬼子肯定疯了。” “不用管他,反正咱们拿钱办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无人机达到音速以现在的科技是很容易达到的,二零一零年的时候,htv-2就曾以二十倍音速飞行。 不同的是猎鹰htv-2是搭载一枚火箭升空并且仅仅飞行了九分钟。 皮特想法很好,但是没有技术,没有科研人员,没有原始资料,仅仅凭借几个飞行器爱好者外加几架民用版的飞行器,想要制造出超音速的飞行器,这和做梦没什么区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只是想弄出一架模型,不然张季真要发毛了。 自己要是真有这种本事,还会倾家荡产的赶来澳大利亚为了区区一百万美元参加比赛吗。 皮特口中的模型,也就是在原有的飞行器上套上一件漂亮的外衣,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即要保证飞行器能够短暂的升空,但又要保证看起来美观,这就需要大量的计算甚至试验。 “先按着蝙蝠的样子设计吧。”张季扭头对童耀道:“别太大了,万一飞不起来就不好办了。” 此时南极地下研究所,查理一脸紧张的盯着中控室的大屏幕,对于身边乱糟糟的人员充耳不闻,双拳紧握,精神高度紧张。 屏幕上一个手持量子枪身穿宇航服的航天员正和一个怪人对持,怪人三头六臂,身躯高大,宇航员在他面前就像婴儿一般。 轰! 宇航员开枪,紫色的光束冲击而出,剧烈的能量瞬间在怪人胸口上撕裂出一个大洞。 “耶”看到这种情况出现,查理狠狠的挥舞了下拳头大吼道:“就是这样,干死这些狗娘养的。” 然而好景不长,又有十数个怪人从远处跑来,眨眼的功夫中控室的大屏幕上刺啦一下花屏了,再次失败。 查理并没有想象中的沮丧而是兴奋的大声喊道:“看到了吗,这些狗娘养的外星人,是能够杀死的,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后他转头阴狠的盯着金丝眼镜道:“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距离了,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再次登月。” “头”金丝眼镜有点为难的看了一眼表情恐怖的查理,默然的开口道:“我们没钱了,即使有钱,咱们也没有多余的火箭和飞船。” “没钱就向董事会打申请,没有火箭就买,没有飞船” “飞船没有地方买”金丝眼镜低声道:“咱们上次搜罗全世界才凑足两架,这次真没有地方买了。” 金丝眼镜的话让查理沉默了,然后他又转身紧紧盯住眼前中控室的大屏幕道:“乌克兰不是有一架前苏联时期遗弃的飞船吗。” “没错,不过那架飞船有很多问题,根本无法保证顺利登月。”金丝眼镜想了一下,接着说道:“经过高速飞行,有很大的可能会空中解体。” “你的意思是说它还是有一定几率成功的”查理转身问道:“有多大把握。” “十分之一不到。”金丝眼镜眼神闪烁一下道:“就算它能升空,但,我想,没有那个宇航员愿意乘坐它,太危险了。” “就它了”查理双手用力的按住桌子道:“没有宇航员,那就全世界招收,我就不信一千万美元没有人会不动心。” “佘特,我应该说那艘飞船已经报废了,上帝,这家伙疯了,这不是糊弄人吗。”金丝眼镜心中哀叹。 皮特则是双手掐腰指着眼前的怪物大吼道:“你们这是糊弄我呢,佘特见鬼了,这是什么玩意。” “超音速飞行器!”童耀很淡然的看着皮特道:“不过只是模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