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妃倾城:腹黑邪王溺宠妻》 第1章 弑帝废后 灰冷阴暗的天空下,暗红色的宫墙内,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立着一个酒瓮,这酒瓮大约有半人高,圆鼓鼓的肚子,平日里装的是酒,而如今,里头放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从那人蓬垢的长发来看,应当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怒吼,可才刚开口,从里头便飞出几只黑色的苍蝇,在炎炎夏日里,显得极为恶臭难当。 再靠近一些,能清楚的瞧到,酒瓮中的女人断手断脚,独独一个头露在外头,左右两颊被烙印烙着两个字,“蠢”、“贱”。 她的鼻子和耳朵都被割去了,面中央那两个洞看得几步之外的几个侍卫冷汗浃背,这让他们分不清到底是这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这眼前的场景。 慕容玉楼浑身上下怕是无一处好肉,唯独还能看看的,便是她的那双眼睛。 这是一双极为动人心魄的眸子,浅茶色,世间独一无二,可此时这双眼眸却是一直红着眼眶,虽说那只右眼处的旧伤醒目,但她视线里还是满含着怨毒,愤恨,怒气。 她看的是几步之外的一个木质浴桶,方才这浴桶中还有几声惨叫,可如今却半丝声音都没有,此时从浴桶中三三两两爬出了几个黑色的东西。那便是方才刚饱餐一顿的毒蝎子。 这些毒蝎子皆以肉为食,桶子里的木兰已然被它们啃食殆尽了,瞧它们兴奋的模样,似是未曾吃饱,它们的尾巴轻轻扬起,正缓缓向她身旁的一个小浴桶爬来。 小浴桶中正爬着一个小婴孩,这是她的孩儿,与当今陛下亓官凌的孩儿。 今日是他的百日,他手中还抓着她心爱的玉簪子,这玉簪子是亓官凌当初送给她的。 酒瓮中的女人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撕心裂肺得喊叫着,她想要扑上去护住那懵懂的孩儿,酒瓮跟着她的动作而动,可她最终却根本无能为力。 “哟,女兄,您是想再往前几步吗?”她身后传来一个极为温柔好听的声音,这是她那位续弦嫡母所生之女,慕容玉瑶。 她身着一身大红色长袍,衣襟上还用金丝绣着凤凰的图案,这是皇后才能着的衣冠。 慕容玉楼曾经也穿过。 在她的身后,赫然立着一个笔挺的男子,面貌俊朗,棱角分明,一件用金丝绣就的深色龙袍着于身。看起来永远那般神秘,那般遥不可及。 这便是当今圣上! 亓官凌! 慕容玉瑶上前几步,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几口气,仿若这些事儿同她没有半丝关系。“莫急,很快,你的这个野种便会同你那贱婢一般了,你期待吗?” 慕容玉楼扭过头去,看向那人,两行鲜血从双眸中流了下来,样貌极为怖人。 “二娘这是生气了?”慕容玉瑶掩嘴一笑,仿若这一切都极为轻描淡写,“气血攻心,对身体不好!” 而她身后的那个人,满脸皆是嫌弃鄙夷厌恶之色。 慕容玉瑶随即弯下腰来,用她那涂满血红色丹寇的指甲轻轻滑过她的眸子,“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想拥有这么一双眼睛,恨不得将你的眼睛挖出来。但后来,我并没有这么做,你可知为何?” “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到如此场景!”慕容玉瑶的声音如同风拂柳叶般轻柔,但句句都如同弯刀割人肺腑。 她收回手指,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你以为陛下真的喜爱你吗?她自始至终心中只有我一个!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弑帝废后!二娘啊二娘,你还当真无愧于你脸上的那两个字,又蠢,又贱!” 慕容玉楼睁着她那双茶色眼眸瞪着她,仿若是要将她的身子瞪出一个窟窿来,她慕容玉楼此生最最后悔的便是错信了人,错信了眼前这个如蛇蝎般的毒妇!更是错信了那个人! “哇”得一声,孩儿的哭闹声传了来,慕容玉楼扭身去看,却见自己的孩儿在那小浴桶中拼命挣扎着,她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孩儿身上的肌肤一寸一寸变得紫黑,他的身体一口一口被那些食肉蝎子吞噬。 不一会儿,孩儿的哭喊声便终止了,鲜血瞬间侵染了那个小浴桶,满满的紫黑色,而她的孩儿,尸骨无存。 那人一直站在那处,圣旨是他下的,人是他派的,毒蝎子也是他赏的,她以为他心中还是不忍如此对她的!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毒妇所为! 没想到,她竟是错得离谱! 那是他的亲生孩儿啊!他竟能下得去手!她不再指望他会对她留情,因为这一切根本不会! “啊——”一阵沙哑的低吼,那两行血泪源源不断得从慕容玉楼的眼眶中流出,上天为何如此待她? 慕容玉瑶站在一旁,依旧那般细声细语,“你以为陛下会相信这个是他的孩儿?二娘,你名声在外,竟还能给陛下产子,还真是可笑!能为陛下产子的,唯独只有他的皇后,我慕容玉瑶一人!” “你以为当初父亲让你嫁给先帝是想让你当皇后吗?告诉你,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我铺路罢了!”慕容玉瑶冷笑一声,“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哦,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人彘罢了。” “咯咯咯”她忽而笑了起来,那笑声仿若是飞檐之上随风而动的银铃铛, “说来真巧,国师当年的龙凤会之说竟真的应验了,但应的不是你,而是我!” 正此时,慕容玉瑶身后的那人发话了,他还是那般沉沉的嗓音,不起任何波澜,“玉瑶,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吧。” 慕容玉瑶眸光一冷,“陛下心疼了?” 他笑了,仿若罂粟一般,“如此又蠢又贱的废物,肮脏如斯,朕又何必心疼?只不过怕弄脏了你的手罢了。”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可是!”她想亲眼看到她得报应! 她话还未说完,亓官凌便宠溺道,“今日是素儿的生辰,你这做母亲的怎么这点记性也无?素儿可是一直在未央宫等着呢!” 慕容玉瑶这才恍然,连忙告罪,“是妾疏忽了。” “她以为将所有事公之于众,便能将朕拉下皇位,真是愚蠢至极。”亓官凌冷笑一声,“慕容玉楼,人的愚蠢是要有限度的,如今你是该为你的愚蠢付出些代价了。” 从头至脚,他都未曾看慕容玉楼一眼,慕容玉楼的心终于死了,她以为这一切都是慕容玉瑶因怨毒了她才会做这些事,是故她才如此隐忍着,许是还心有不甘,而如今,竟没想到,他竟真的亲口说出了口,她心中那些许的不甘竟褪得一干二净,留下的是悔恨与愤怒。 她看了一眼浴桶中的血水,虎毒尚且不食子,那是她与亓官凌的亲生孩儿啊! 她这才明白那时游方道人同她说的话,这个世道,有时善良是活着的唯一枷锁。 她慕容玉楼一世与人为善,却终究落得如此下场,而毒辣似慕容玉瑶竟还能风风光光,这一切实在太不公平! 慕容玉瑶娇羞得躲进了他的怀里,而亓官凌用手指了指院中的那几个侍卫,那几个侍卫中,其中一人慕容玉楼极为熟悉,若是没有他,她同亓官凌也不能在太子的重重监视之下暗通款曲。 亓官凌对院中的侍卫道,“明日之前,朕要看到她的头。”说罢,他二人款款转身,便朝院门外的轿撵走去。 “轰隆隆”一声,昏黄的日头早就躲在了层层黑云之中,远方的天际想起了阵阵雷声。 慕容玉楼悲哀得抬头望天,原来这一切都是亓官凌设计好的!为了夺取皇位利用她弑杀性格乖张暴戾的先帝,随后再杀了她灭口。 她为了他,几百个日日夜夜在太子府中受尽百般凌.辱而苟延残喘,她为了他,在太子登上帝位之后给他灌进慢性毒药,她为了他,甘愿舍弃这人人艳羡的后位。她还天真的相信,他是真心待她,他给她戴上玉簪,月下结下鸳盟,要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为他生子,为他弑杀先帝,为他付出一切,换来的是什么? 亓官凌啊亓官凌!你真的好狠! 那几个侍卫早已拔出腰间的刀剑,雷声又一次响起。 她仰天长啸一声。 老天爷!若是你睁眼!那就请让她慕容玉楼再活一世! 若有来世!她必报复天下所有辱她之人! 若有来世!她必杀光天下所有负她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哭诉告状 额间针扎的疼痛感使她惊醒,匆忙间,有人在解下她的腰带,大雪皑皑,冷风在她耳边呼呼作响,她双眼盲瞎,耳力却是惊人,她能感到她脑后是一个破了口子的窗户。 “要你是乖乖地从了我,那就不会受这般苦痛了!”这是史家大郎的声音! 冰凉的触感,真实的声音,刺骨的疼痛,这一切都那般真实,这是她十岁那年被史家大郎侵犯的场景! 她重生了吗? 难道她死前对上天的愿咒真的被实现了吗? 她用力得挥了挥手,想要将史家大郎那双肮脏的手挥走,可一伸手,却被一直大手牢牢箍住,那大手的力气很大,险些将她的手掐断。 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是不自量力!你一个被弃的娘子,还想着高高在上不成?”史家大郎冷笑过后,冰冷的嘴唇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还是往本郎君好好疼疼你吧!这细皮嫩肉的,还真是香啊!” 慕容玉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屈腿,狠狠得朝史家大郎的命根而去,顺着一阵痛苦的低吼,那方才还昂扬的龙头,如今一下更是痛苦难当。 “啪”得一声,史家大郎伸手便朝她的脸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的脸上瞬间便多了几道掌印,红中带着紫,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这一巴掌险些将她打晕。 “贱人!真是不知好歹!小爷我宠幸你是你的荣幸!你竟然对小爷我做出这种事情!今日你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了!”史家大郎咬着牙,一手捂住他方才受伤的地方,一手拔起她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拖。 慕容玉楼恍惚间清醒了过来,她咬紧牙关,伸出手来,拔下她头上仅有的一根簪子,顺着她的头发抓住了史家大郎的手,狠狠得一插,活活将他的手臂插出了一个洞来,鲜血仿若是天空中开放的火树银花,霎时间全都炸开了,其中还有几滴竟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大郎在史家一向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今被慕容玉楼这么一插,连忙疼得咬牙切齿,将她的头发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愤怒,“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被弃的废物!竟然对小爷做这种事!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回去!”自从被割了舌头,烫坏喉咙之后,她好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了,那清冷如玉的声音。 却见她上前几步,一脚踩住他的一条大腿,一手握着手中的簪子,听准方向,将簪子牢牢得抵住了他的喉咙。 这簪子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如今正是救了她一命。 “可别乱动,我可不敢保证这簪子对你的安全性。”从地狱而来的声音,根本不适合如今才十岁的慕容玉楼。她双目失明,故而只能紧闭双眼靠声音来辨别方向,但她前世练习多年,早已对她这双耳朵的能力练就得炉火纯青。 史家大郎丝毫不知这个平日里小心翼翼的千金娘子如今就仿若一头沉睡的狮子突然苏醒,这让他害怕到有些瑟瑟发抖,“你你可莫要乱来!若是你杀了我,我娘亲可不会放过你!我夫人也不会放过你!”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因被拔了簪子而披散肩头的头发迎着冷风四处飘散,从史大郎的眼中望过去,仿若是刚刚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你以为我不知道此处是何地?前些年可是闹了饥荒,这是梁县以北被荒废的小村落,从梁县来这儿也不过数百步,但却人人都不敢靠近,只因此处传闻有鬼。” 她的笑云淡风轻,但却十分渗人,“被鬼迷了心窍,死在这里的,可是大大有这可能的!” 史大郎想要反抗,奈何腿根被她踩着,再加上那处和手上的剧痛使得他根本无法动弹,不知怎么的,他忽而觉得眼前的这个十岁的娘子仿佛不是人,加上方才她说了鬼,他一度认为,眼前的人定然是恶鬼附身,他想到这儿,忽而软了下去。 他连忙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吗?”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好啊!看在你如此诚心认错的份上,我饶了你便是。” 史大郎突然欣慰得笑了,到底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姑娘,等到他东山再起,她的的身体和小命照样会被他收入囊中! “只不过”慕容玉楼脸上一抹微笑,将脚移开他的腿部,他以为她真的放过他了,不成想,慕容玉楼竟是对着他的那处狠狠得踩了下去! 天气寒冷,史家却并未给她准备棉鞋,她还是摸索着自己做了一双木屐鞋,而此时,她还真的很庆幸自己穿着的是这双木屐鞋。 随着一阵惨叫声,史大郎随即便晕了过去。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我当然不会让你死,你若是死了,谁替我去请神医呢?” 她将簪子插回头上,收拾好自己的衣物,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两行清泪随之落下,她凝眉静听着方向,便朝史家而去。 前世的她,是大司马府正正经经的嫡女!只因双生不详才被大司马慕容德伯抛弃喂狗,幸而乳母怜悯才将她救了回去,六个月大时,在府中的双生姐姐突然暴毙,乳母冒险将她同双生姐姐进行交换,岂料冥冥之中对她的迫害还不止这些,五岁时,她莫名被人弄瞎了眼。 大司马认为她早已无用,所以得知她双眼已瞎便早早将她抛弃,说得好听是养病,说的不好听,那便是自身自灭。 前生的慕容玉楼,就是在史家失去了贞洁,一年后余氏为了巩固大司马府在朝中的地位,便将她接了回去,三年之后,她因为八字同太子相合而嫁给太子做九品奉仪为他冲喜,本来一切相安,太子殿下同她从未曾往来,但此时民间便流传出她早已失贞的消息,自此,她便被太子幽禁,终日里,她只能在她的凉莲台度过。 若不是如此,她便也不会同那人相遇! 更不会因为此事,而让她自己掉进那一个重重的无底深渊之中。 等着吧,有些东西她会一样一样都讨要回来!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遍了,所以就算是眼盲她也能准确辨别史家的方向。 史家是大司马府门房的远房亲戚,想当年他们家中因为来了一为千金还四处炫耀过,起初,大司马府还会有月例寄送过来,可等到她九岁那年时,大司马府便再也不曾送过补给了。 自此,她在史家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月例被史家人私藏自不必说,双目盲瞎竟也要给那对婆媳干活。 如此,她整整干了一年。 不出多时,她便已经站到了史家门口,她狠狠得再掐了自己一把,两行清泪从她那双紧闭的双眸中落了下来。 史家住在十尤里,是梁县最北的地方。 史家阿郎能识得几个字,因慕容家的关系在县里县尉当了一个小差事,十尤里里县上有些距离,是故史家阿郎每隔一个月才会回来一趟,今日是冬月十三,史家阿郎会从县上回来。 若是整个史家稍微能说理的人,那便是这史家阿郎。 还未曾进屋,慕容玉楼便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这哭声惊天动地,霎时间惊到了在屋中喝着小酒的史家阿郎史明顺,顺带着也惊动了正在厨间忙碌的那对相互不对眼的婆媳。 “哭什么哭!家里还没死人呢,你嚎什么丧?”只因平日里吼叫她惯了,史明顺的夫人朱氏脱口而出,可当她喊出了口,她才觉得有些不对了,史明顺自诩自己认得几个字便要效仿古礼管制家围,可家中这个五大三粗的夫人太过粗鲁,他心中便早已起了休妻之意。 朱氏立刻发觉自己有些不对,随后便将声音放了轻些,“慕容娘子,不知出了何事?” 慕容玉楼还是继续哭,直到哭得一旁史家儿媳柳氏有些不耐烦,奈何阿翁在场她不敢发作,只好咬着牙,朝她问道,“你倒是说出了何事!” 此时史明顺也发话了,“慕容二娘,是否是有人欺负你了?” 此话一出,朱氏和柳氏忽而身子一顿,她们将双眼死死盯着慕容玉楼,生怕她说错一个字。 史明顺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不过,清醒之时还好说,但要是给他喝够了酒,那便是凶相毕露,她们可不想摧残在他手中。 慕容玉楼听史明顺问话了,连忙做害怕状,随后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边小声抽泣着,边将身子朝史明顺挪了挪,木屐点地,发出了咯咯的脆响声,“史郎主万福,玉楼不知郎主今日归家,玉楼未曾遇到什么事,玉楼先回房歇息了。” “站住!”史明顺此刻早已两盅酒下肚,虽说这远不敌他的酒量,但效果却还是有些的。 被史明顺这么一喊,她果真便站住了,她畏畏缩缩的立在了院中,一身深色的粗布麻衣在满院中的积雪中竟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史明顺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几步之遥,他指着慕容玉楼额上撞伤和脸上的掌印,“出了何事?” 慕容玉楼闭着眼,却还是在抽泣着,像是极为害怕的模样。 “无妨,若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便是。”史明顺微微红着眼眶,像是一头困兽。 慕容玉楼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听得朱氏一阵咳嗽,“慕容娘子,你可要好好说话!” “是啊!慕容娘子,我们可对你不薄!”柳氏附和着。 慕容玉楼内心觉得好笑,她们觉得她要告状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玉面神医 慕容玉楼低首,极为乖巧得朝史明顺行了一个礼,史明顺最喜这般知书达理的行为。 却听慕容玉楼浅声,用她那如冷玉般的嗓音,一字一句极为温柔道,“十尤里桃花乡的阿莲娘子明日要出嫁,小女听闻大郎想去截亲,小女恐怕此事不妥,便在空余时间跟了上去,却不想大郎竟被那些阿莲家中之人打了。那些人说,若是小女通风报信,便也要将小女打残。” “什么叫也要将你打残!”朱氏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来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日竟有人说要打残她儿子!她定要让那人碎尸万段! 朱氏正想要再问问史大郎的下落,却被柳氏拦住,“他当真去追阿莲的那个贱人了?”想她堂堂里正的女儿,莫不是因为当初他们同大司马家的那一点点关系,她怎么可能会下嫁到这种地方!如今自己的夫君还整日想着别的娘子,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短短一句话,她和朱氏之间的矛盾便挑了起来。 慕容玉楼暗自浅笑,脸上却还是那种被人欺负了的表情,她故意欲言又止,却听史明顺道,“大郎此时在何处?” 慕容玉楼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听闻他们似是将大郎丢到了鬼乡。” “什么!”朱氏拿着手中的菜刀,连忙从往院门奔走而去,而柳氏则是火冒三丈,手中捏着的铲子隐隐发抖,“阿翁,银儿自认同夫君举案齐眉,她为何还要去寻那阿莲?若是阿翁给不了银儿交代,那么就请阿翁代替夫君休了银儿吧!” 倒是个有脑子的!到底是里长的女儿,虽说是个庶出,在自家的地位可谓是低如牛毛,但常常看着自己娘亲同正房夫人斗智斗勇,想必也是学了几招的,不然,朱氏再蛮横怎会败在她的手下。 柳氏本以为,这个家中有了慕容玉楼这么一个姓慕容的,将来她定能飞黄腾达,却没想到慕容玉楼是个弃子,她竟为了一个弃子下嫁给了史家,是故她便将身上所有的气发在了慕容玉楼身上。 只是她都是想不到,朱氏的弱点便是她的儿子,若是她对她儿子做出什么事,那么朱氏也会立刻跟她翻脸。 “莫慌,此事有待商榷!”史明顺边宽慰她,边同慕容玉楼问道,“此事还有哪些人知晓?” 无论如何,他的面子也是很重要的。 慕容玉楼摇摇头又点点头,“去阿莲家的人都知晓了,不过他们似乎是去县里了。” 要是此事传到县里去,他在县尉衙门中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史明顺听罢,一把将手中的酒壶子摔到了地上,慕容玉楼从他所散发的气场中知晓,史明顺的那根愤怒的神经已然被成功挑起来了! “这个畜生!”他这一阵低吼却是吓住了一旁想要说法的柳氏,她今次是第二次见到史明顺发怒,上一回差点打断了史大郎的腿,今次史大郎不在,史明顺会否会拿她下手也未可知! 正此时,朱氏的一阵鬼哭狼嚎从远处传来,这使得史明顺的怒意愈发大涨,他顺手抄起院子旁的一根木棍,便想要冲出院门,却见朱氏带着隔壁的几个小郎君走了进来,小郎君的手上还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正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便是被慕容玉楼废掉的史家大郎! 她那一脚下去,可是用足了全力,恐怕他这辈子都会废了,就如同当初他废了她的一辈子一般! “阿郎,你快来看看大郎,他这是怎么了!我发现他时,他便晕在那儿了!他的手上竟生生破了一个大窟窿!阿郎!你快来救救大郎啊!”朱氏朝拿着木棍史明顺喊去,像是用尽了全力。 而史明顺此时身上的气焰倒是被浇熄了些,他再怎么发怒,毕竟躺在那里的是他的儿子!将来他还是要靠这个儿子延续他史家的香火的! “快!快去县里请玉面神医!” 今日史家大郎史俊生确确实实去寻了那阿莲,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阿莲可是堂堂呈祥亭亭长嫡女,只不过儿时在史家隔壁她的外祖家住了一段时日,是故才有了那么几日的青梅竹马之情。 而正是这青梅竹马之情让史俊生心中有了非分之想,再加上家中悍妇连连,他内心对温婉贤淑的阿莲更是极度渴望。 是故他一听阿莲嫁人,他便还存了那心思,打算先得到阿莲的人,再等到他休妻后,便让她嫁给他为妻。 却不料,他将将才进了阿莲的内院,便被人抓了起来,阿莲家的仆人们二话不说,一顿乱棍便将他轰了出来。 他回到家,恰巧遇见了慕容玉楼,一不做二不休,便将她拖进了那个荒废了的鬼乡。 家中一个里长的女儿他们都要好好供着,这亭长他们更是惹不起。 朱氏一直嚎啕大哭,柳氏则是出门请神医,而史明顺则用手中的棍棒在院子里砸东西。 天色渐晚,落雪纷纷,而史家院子却是热闹非凡,已回柴房的慕容玉楼躲在角落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一抹浅笑,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大约是在半夜亥时前后,才沉寂了一会儿的史家院子便又开始热闹了,慕容玉楼侧耳倾听,是神医来了。 神医啊神医!你可知我等得你多久! 她在这史家待了六年,六年中不知受过多少凌辱,直到一年后,余氏派人来将她接回,经过梁县时,才遇到了一位自称玉面神医的道人,这才救了她的双眼。 今生,她可不会如此乖乖等着! 很快,那个神医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院中,慕容玉楼凝神,却皱起了双眉。 她顺而起身,摸索着缓步走到院中,雪停了,却听得那神医在同史明顺说史俊生之事。 “神医,真的没救了吗?”史明顺哀婉叹息,却又愤愤不平。 那神医轻叹一声,“令郎的性命暂且无忧,只不过,废了便是废了,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你可是神医!你定能有办法医治我儿!我儿尚且年轻,可不能毁了他的一生啊!”朱氏不自觉中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史明顺见此,扭头狠狠得盯着她,“成何体统!给我进去!” “夫君啊!你快求求神医,救救俊生吧!”朱氏一脸老泪纵横,撕心裂肺。 “神医。”史明顺也知无能为力,但却还想试试。可换来的却还是神医的无奈摇头。 神医走到门口,朝他们作揖,“莫送了,且回吧。” “小女送送神医吧!”慕容玉楼此时开口道,她虽眼盲,但惊人的耳力却是可以让她在夜间行走自如。 史明顺没有反对,朱氏也只是狠狠剜了她一眼。 木屐咯咯响起,慕容玉楼走出了院门口, 约莫百步后,那神医停下,朝她开口,“小娘子,断人后路可是不美啊!” “神医的意思,小女不太明白。”慕容玉楼一如既往的闭着眼睛,微微朝他的方向抬首。 “冬日着木屐,小娘子还真是别具一格。”神医道,“可这木屐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踩的。” “小女也劝神医一句,冒充神医可以,但莫要坏了玉面神医的招牌才是。”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正想要回头,却被他吼住。 “不知小娘子何意?” 慕容玉楼缓缓道,“第一,玉面神医可不是个好喝酒的医者。第二,听闻玉面神医非疑难杂症不治,第三,玉面神医岁数可不小。没有神医的能力却要冒充神医,小女还真是替神医担忧啊。” 第一,他身上有一股带着药香的酒味儿,这是她一早便闻出来的。第二,当初玉面神医一看她的眼睛就嚷嚷着此病罕见他要免费给治,而他对她的双目却视若无睹。第三,玉面神医是个六十出头的老者,行动时虽说与常人无异,只因他早年爬山采药摔断了腿,是故走起路来并不是如此灵便。 故而,她猜测,此人并非是当年她遇到的神医。 “你怎知我没有能力医治?” 慕容玉楼闻声,却是一阵好笑,她缓缓抬起眼皮,一双浅茶色瞳孔在橘黄色烛火灯光中显得那般的鬼魅动人,只不过,却很是无神。 “神医可知这病如何治?”慕容玉楼挑衅。 却听得半晌后,那神医忽而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娘子可真是有趣!” 慕容玉楼复又闭上双眼,扭身,“神医还是莫要招摇撞骗了吧。” “慢着,我又没说不给治!”那神医道,“可我是要收诊金的。” 慕容玉楼给了他一个背影,“等你能治好再说吧!” 口中雾气连连,夜幕之中,只留玉面神医一人立在那处,饶有兴致得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 才至院门,“哗啦”一声,慕容玉楼迎面便遇上了一盆冷水,将她浑身浇得无一处干燥。 “贱货!既然睡不着,那便去院中将衣服给洗了!”这是柳氏的声音。“杵在这儿干什么?是想去同阿翁告状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自食其果 柳氏可是里长的女儿,为了同慕容家扯上关系下嫁在这种地方本来就十分憋屈,如今竟要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娘家她回不去,如今在此地更是让她窝火,此刻的她,当然气! 慕容玉楼用手抹去脸上的落下的水,史明顺如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而朱氏则是忙着照顾自己的儿子,是故院中的情况,即便他们知道也不想管。 寒冷的冬夜,冻得她浑身瑟瑟发抖,本就不多的衣裳,如今被浇了个透,更仿佛进了冰窖一般。 “还不快去!”柳氏指着她骂道。 慕容玉楼浅浅回应一声,“是。小女现在就去。” 才走出几步,却听柳氏道,“没洗完,不准换干净衣裳!”要不是这个妖女,她也不会沦落至此!她今日若整不死她,她就不信柳!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盲人洗衣,如何干净?柳氏是在想法子折腾她呢! 慕容玉楼摸索着走到院中的井边,井边摆放着好几木桶的的衣物,大约是这好些天的衣物都在那儿了,寒风刺骨,方才有刚下过雪,她浑身湿透,根本动都无法动弹。 还好耳力尚在,她听得柳氏回了屋子,她立刻摸索这进了厨间,拿了火折子便回了她的柴房。 如此冬夜,她还是先偷偷将衣裳换下再说,院中的衣物她当然会洗,她还要送一份大礼给她! 第二日,屋外的雪早已经停了,慕容玉楼早早起身,着了昨夜被她烤干的衣物,走了出去,天还未亮,井边中的衣物早已结了冰,还好井中之水冬暖夏凉,她便从井中打了一盆水上来。 “吱呀”一声,史明顺醒了,昨夜史明顺喝了一夜的酒,在屋中砸了一通东西便躺下了,在县尉办事,都要早起,所以早起一向都是他的习惯,无论他的酒醒没醒。 朱氏和柳氏也相继起身,昨夜朱氏为了逃避史明顺的酒后冲动,便宿在了史俊生的房内,柳氏则是一脸不高兴,这明明是她的床榻,只因朱氏早早睡去,她只能凑合着打地铺。 二人去了厨间,而史明顺则是百无聊赖走到了慕容玉楼的身边。 虽说是眼盲,手下的动作却是利索非常,这倒是弄得他十分好奇。 突然,从那一堆衣物中落下了一件穷绔,这条深色的穷绔是朱氏的,上面落着点点白班。这一幕史明顺看在眼中,却难掩心中怒火。 他低吼一声,“贱人!”随即抄着昨夜被他丢在院中落满了雪的棍子,朝此刻正放着炊烟的厨间而去。 突然间,朱氏的惨叫声从里头传来,“夫君,我是冤枉的!夫君!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的?”说话间,棍子已经落下好几下,“那你说说你哪里冤枉了?” “夫君,我没有啊!”朱氏的声音仿若是受惊的豪猪,撕破了这早间的宁静。 慕容玉楼嘴角却是露出一抹浅笑。 前头戏很足,后面菜也要上了。 正此时,几个混子敲开了史家的院子,混子的头目是乡里有名的地头蛇阿良,却见他身后跟着好些个混子,手中都抄着家伙,“史家阿郎在否?” 史明顺此刻正在厨间打朱氏,根本未曾听到门外这一群特殊的来客。 “若是不在,我们可是要自己进来了!”阿良腰间别着一个绣着牡丹百合的钱袋子,大摇大摆得走了进来,慕容玉楼见状,却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处,她闭着眼睛,听着来者的脚步。 阿良在院中站定,看见慕容玉楼,也知她便是大司马家的那位千金娘子,如今竟在院中干粗活,眼中竟是不屑,“小娘子!你们家柳夫人在家吗?” 慕容玉楼听罢,点了点头,“郎主和柳夫人都在厨间。” 阿良打量着这个不慌不忙的小娘子,厨间传来这么大的动静,她手中的动作却是那般不疾不徐,要么是能沉得住气,要么就是真傻。 厨间的动静似乎有些轻了,阿良便带着几个混子走到了厨间门口,朝里头喊道,“哟,今日竟这么热闹啊!” 柳氏一看来人,方才做壁上观的表情忽而便崩溃了,她支支吾吾得朝阿良道,“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难得柳夫人还记得咱们,那柳夫人还记不记得上月欠我们的钱啊?”阿良右手拿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他的左手上。 院中的慕容玉楼听得仔细,眼下柳氏是真的慌了。 原以为史俊生好赌成性,实则不然,柳氏也极为好赌,这是慕容玉楼不经意间发现的,大司马中拨过来的补给,一年有十两,十两银钱,可够一户人家吃上好些年,朱氏和柳氏二人狼狈为奸,这原本要给她慕容玉楼的补给全都被她们二人平分。 朱氏的银钱大多都给了史俊生,而柳氏的钱,大多都和史俊生一同输在了赌场之上。 有赌便有输,有输便有借,是故她便欠下了赌场一大笔债,起先,有慕容玉楼的补给她还能还上,如今她还不上了,当然便百般折磨慕容玉楼了。 昨日史俊生被朱氏闹出这么大动静,乡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晓?况且史家附近还有暗哨盯着,她只不过是无意之间说了句,史家大郎发了月例银子,阿良自然是要来讨要钱财的。 慕容玉楼呵呵浅笑,抖了抖手中浆洗好的衣物,这回看她们怎么接招。 “小娘子如此,着实不太厚道了。”这是昨夜的那个玉面神医的声音。慕容玉楼立刻敛了神色,她方才太过于关注厨间的场景,竟一时未顾得上院门口。 汉子是朱氏偷的,银钱是柳氏输的,根本就不关她任何事,她只不过是不小心拆穿罢了。 “将米糊点在穷绔上,这实在不太高明。”她忽而觉得这个玉面神医渐渐得靠近她。 可当他看向那条被史明顺丢在地上的穷绔时,本想说些什么的他竟一时语塞。 慕容玉楼怎么可能作假呢?这条穷绔可是朱氏让她拿去丢的,上面的痕迹还是一个孩童告诉她的,孩童还笑话她喝米糊竟喝到了穷绔上不知羞。 见那神医语塞,慕容玉楼便道,“也不知这位医生来史家所谓何事?难不成史家大郎的伤有救了?” 玉面神医索性坐在了井沿,只听“嘭”得一声,一股酒香随即飘了过来,“可要喝一口?” 慕容玉楼可没有这个闲暇功夫,她要做的东西可还有很多,既然眼前的这位神医是冒充的,那么她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史明顺带真正的玉面神医来给她医治眼疾! 她当初是喝了神医的蒙汗药,也不知晕了多久,醒来时双目便看见了,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法子,其他医者可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她还是要找到神医才行。 可当她想要扭身时,却发现自己手腕竟被人箍住了,这是一双不大的手。 “尊驾请自重。”慕容玉楼冷冷得回了一句。 却听那人道,“我昨夜思考了一宿,史家大郎的病我不能治,但你的病我倒是能治。” 慕容玉楼微微凝神,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搭上了几根手指,她知道,对方是在把她的脉络,她浅笑一声,“我看,尊驾是去求助真正的玉面神医了吧!倘若如此,还请真正的玉面神医来医治吧,像我这种疑难杂症他可是感兴趣得很,若是你,那便罢了,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冒牌者。” “小娘子,对救命恩人说话可要客气些哦。”玉面神医却还是一脸浅笑,手中的动作竟也没有一丝放松。慕容玉楼纳闷了,她故意气他,此人就如此沉得住气吗? 半晌之后,他才道,“本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脑中积了淤血,只要施针将淤血调开便好。只不过” 慕容玉楼冷笑,若是有这般简单,当年那玉面神医就不会那般兴奋了! “只不过,这淤血太靠近脑子,若是一不小心施错了针,轻则终身痴呆,重则立刻身亡。”他的语气中竟满是担忧。 慕容玉楼终于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既是如此,我看尊驾还是知难而退吧,免得玉面神医的招牌被糟蹋坏了。” “小娘子,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玉面神医道。 是啊!慕容玉楼本就是怀疑他的能力,再者,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她可不想如此轻易得将自己的性命交待出去! 而此时,厨间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半晌之后,柳氏被阿良几个带了出去,慕容玉楼听到史明顺的话语,“还是让你大人去赎你吧!” 如此说来,史明顺这是将柳氏卖给了赌坊了。 慕容玉楼啧啧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朱氏早已被史明顺打得奄奄一息,脸上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慕容玉楼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做着手中的事,等听到史明顺走出来,她才朝他道,“郎主,神医前来说是他师父有法子医治大郎的伤,只不过要大郎自己去。”她扭身朝那郎君道,“是不是啊?神医?” 一听得神医有法子医治自己独子的伤,朱氏不顾自己浑身伤痕,从厨间出来,“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而史明顺则是对她冷哼一声,随后道,“神医宽厚仁慈,多谢神医!” 这“玉面神医”被慕容玉楼这么一说,竟有些骑虎难下,他只不过是专门来瞧瞧这个狠辣娘子的病情究竟如何的,竟还是被慕容玉楼拖下了水,他此刻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重见光明 “在下见令夫人的伤势有些严重,不如在下替夫人瞧瞧?”“玉面神医”抬首指着满脸狼狈相的朱氏。 朱氏喜出望外,正想要应下来,却被史明顺截了下来,“不过是磕着碰着了,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如此,还是请史郎君派人将史家大郎的身子抬出来吧,我师父在县里,还要劳烦” “不劳烦,不劳烦。”朱氏连忙道,“多谢神医!奴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不能这般了呀!若是神医能救得好我儿,要多少诊金,奴就给多少!” 史明顺在一旁看着如此紧张的朱氏,平日里倒是没见她如此紧张自己的儿子,今日竟然如此反常,难不成这儿子还是她和外人所生的不成?他一月归家一次,这贱妇定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思及此,他的怒火又开始蔓延开来,奈何“神医”在场竟也不好发作。 “你留在家中便是!”待到慕容玉楼叫来几个小郎君前来抬史俊生,史明顺便给她留下这么一句话。 朱氏连忙上前拉住,“凭什么?躺着的是我的儿,我难道不能跟着吗?” 史明顺却是面无表情,“你难道还嫌我史明顺的脸丢得不够吗?”他指着慕容玉楼,“慕容二娘,你跟着去!” 慕容玉楼倒是一惊,她心中本想着另外一个主意跟着去,却没想到史明顺亲手指了她去,这倒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烦,她福了福身,“好的,郎主。” 这么一句话便已经将朱氏堵在了门口,路上的雪渐渐融化,这使得地面有些滑,慕容玉楼踩着木屐,好些次险些滑到,但还好,她的耳力极好,再加上因众人要抬着一个担架,速度不快,她虽落下了,也能第一世间跟上去。 这是她的机会!她必须要把握! 梁县,是当今陛下堂兄燕王的封地燕国的一个大县,也是燕国世子的别院所在。 当年亓官凌进宫清君侧,她还记得这燕王世子也出了不少的力! 恍惚间,她听到“玉面神医”道,“到了。” 到了?他们都还未进城! 周围除了细水潺潺,那便还都是雪压枝头的声音! 难道这“玉面神医”是在耍什么花招不成? “我师父不喜人多,所以便住在这南郊的一处茅草屋中,只不过,咱们此刻要弃了官道,再走一里路便就到了。”“玉面神医”笑着同他们指路,也笑着看着满脸憋屈的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知道,此人是在报复她! 没事!来日方长!眼下,她只求治好自己的眼睛! 山路难行,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那所谓的茅草屋,这是一个用竹子堆积成的屋子,满院子的竹香和药香倒是让慕容玉楼很是舒服。 有一个脚步声从院中走来,这个脚步声她很似曾相识,来者就是当年她遇见的神医! 她心中一跳。 却听闻竹门被打开的吱呀声,那人由远及近朝她的方向走来,随后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住,“恩,确实是个罕见的病症。” 史明顺还未开始请求,这神医便将目光定在了慕容玉楼身上,而对于他的儿子,竟是不闻不问,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神医在史明顺的眼皮子底下拉住了慕容玉楼的手腕将她拉进了竹院子。 慕容玉楼不知怎么的,她一被拉进了这个屋子中,她便有些犯困,没来由的,她的脑袋中竟混混沌沌的,正当她躺下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她前世的记忆。 在东宫太子府中被幽禁时,被太子毒打时,在司马府中小心翼翼时,还有在冷宫被削为人彘时。 这都是愚蠢的后果! 她的双手握得很紧,额头的冷汗渐渐吞噬着她所散发出来的温度。 原来昨夜被柳氏的一场浇淋,她早已生病,但她一直在用着神识控制着自己的耳力和脑力,竟丝毫都未曾察觉。 不知她昏迷了多久,终于在一个雪天中醒了过来,她的眼睛被蒙了一层纱,而身边的人正是那位老神医。 “这女娃娃的意志力还真是坚强啊,别人需四五日,她竟用了两日!”此话是说给旁边那位带着酒味的人听的。 带着酒味的男子竟是一脸不屑,“您倒是好,自己照顾个简单的,将这么一个麻烦的货色交到我手里!” “你自己惹的摊子,你自己收拾!”那老神医起身,她的身边响起了一阵风。 “你不会又要出门吧!”那男子十分无奈得指责着老神医。 老神医本就是个游方的道人,他从来在哪个地方都呆不长,这个,慕容玉楼也是知晓的。 当年他还对她说过,善良是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枷锁。 而可笑当年的她竟还是没有听懂!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多谢神医出手相救!”慕容玉楼感觉他要踏出门了,连忙起身朝他喊道。 神医倒是一顿,嘴角一抹笑意之后,便扬长而去。 屋内那个他的弟子却道,“感谢他作甚!若不是我” “多谢你不杀之恩!”慕容玉楼截住他的话,意思是,若是她让他救,等于杀了她。 那人也不恼,只道,“既然他走了,我也要打算走了,史家的这位郎君实在伤的太重,你还是告诉你家郎主,节哀顺变。” 随即他便朝门口走去,留下的却是一缕清风。 “还有,史家的那位郎主今日应该回来接他们家的郎君,这里也非人久留之地,等到他来了,你们便快些离开这里吧!”他的声音如一股缥缈的风,吹进了她的耳里。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他是治不好怕人责怪才溜的吧!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她的脑袋似乎有些疼痛,这是一种被针扎的感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并没有什么针的痕迹,许是刚被拔走的缘故吧。 她试着从纱布中睁开眼睛,久违的光亮透着纱布朝她的双目袭来。 神医果真是神医,她的眼睛,果真是治好了! 她轻轻伸手,将裹在眼周的纱布一层一层得拆卸下来,熟悉的光正一丝一丝得靠近她,她的心既紧张,又兴奋。 终于,她拆了最后一层。 光如细水绵绵从远处朝她袭来,她轻眨双眼,虽说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大抵还能看出周围的大概。 这是一个竹屋子,同她想象的一样,只不过比她脑海中构思的更加新一些,屋内空空如也,像是并不会是人常住之所,只不过,满院子的药香说明对方少说在此处住了十天半个月。 她在屋内寻了一双步履,说来也奇,这步履的大小竟同她的脚合适。 慕容玉楼踩进院子,竟发现院中有一个火堆,上面还驾着一个烤架,烤架上竟还有一块未曾被吃过的兔肉,架子旁还有一把极不起眼的匕首。 许是他们留下的。 她随手便将那把匕首放到袖袋中,随即将这兔肉拿到嘴边啃食了起来,她好久没吃肉了。 才没吃几口,一簇箭头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她耳力灵敏,听到来者至少有一行十人的马队。而从这马蹄声来判断,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什么人,竟敢偷猎本世子的猎物!”这声音她听过。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便在她这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院墙只有半马高,所以他们相互都能看得到。 当她抬首时,手中的动作竟是一震。 马队中为首的两人之中,其中一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她很熟悉,她稍顿了顿,随即心中一惊,亓官凌! 或因她的双目刚刚复明,看远处的景物还有些模糊,但他的身影她这辈子都无法忘却,仿若是钉子一般牢牢得钉在了她的骨头里! 今年是顺、昌十六年,亓官凌刚满十六岁,被贬郡王,四处游历,而今年恰好游历至燕国,同燕国泽世子成为了盟友。 “以为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贼人,竟原来是个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十八岁的亓官泽坐在马上挥着马鞭笑着,那笑容仿若是融化冰川暖阳,浅浅入人心脾。 他指着慕容玉楼,“小娘子,方才你吃了我猎物,该如何偿还啊?” 传闻亓官泽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他的宫中没有男子,连寺人都没有,全宫上下都是貌美女子,是故还有传闻说他喜好搜集女人,但这些女人似乎进了他的飞云宫后便销声匿迹。 她将指甲狠狠插入手掌中,强迫自己冷静,“世子殿下,小女同兄长前来求医,竟不知神医之所竟有世子的猎物。再者,世子如此英姿,世子的猎物应当也是勇猛非常,小女手无缚鸡之力,岂有那本事去猎得?” 亓官泽的双眼微眯,而身旁便已经有人踹翻了院门,走进这竹屋子,且听一声尖叫声响起,那人从竹屋子中走了出来,朝亓官泽禀报,“回世子,里面着实有一个病的不清的男子。” “告诉他,他的病不用治了!”亓官泽挥挥手,那人得了命,再一次进了竹屋子。 慕容玉楼看得真切,他出来时,手中的横刀上正滴着淋漓的鲜血,不用想,这鲜血定然是史俊生的。 亓官泽俯身看向慕容玉楼,眼中皆是掺和着寒冷的笑意,“既然你的兄长不必治病了,你便同本世子回飞云宫如何?” “若是小女不愿呢?”慕容玉楼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袋,她要忍住自己对亓官凌的仇恨,不能冲动! 亓官泽面色一沉,却见亓官凌随手将背上的箭抽了出来,搭在了他手中的弓上,拉起弓对向她,“若是不愿,你的小命可就丢在这儿了。” 得到的尽用之,得不到的毁之,这就是亓官凌! 亓官泽连忙将手搭在亓官凌的弓箭上,制止道,“莫慌,本世子倒是想到了一个极为好玩的玩法。” “愿闻其详。”亓官凌作不愿之状,将弓箭放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冬日围猎 亓官泽目光凌厉,却还是那般微笑模样,他用手指着院中的慕容玉楼,“阿凌不是说冬日里的猎物最难猎吗,莫不如猎个活人试试?” “世子的意思是?”亓官凌眼神中竟涌现了一丝快意,仿若是胸中的一团困兽想要冲出牢笼的那种快意。 亓官泽温文而笑,对着慕容玉楼道,“小娘子,本世子给你两条路,你既不愿同本世子回飞云宫,那么本世子再给你一条路,若是你能逃出本世子的围猎,那本世子就放了你,如何?” 笑话,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如何能跑得过他们这一整队人马?这明显不公平! “若是你逃不过,那本世子便送你去梁县的雨花阁。”他一直都温润如玉,语气带风般温柔,但字里行间却满含着杀机,梁县的雨花阁是有名的官奴之所,有时,里面的娘子们充当官妓,有的则是被拉去当营妓。 毫无自由,终生为奴。 她只有逃得过,才能有一线生机。 慕容玉楼没有半分沉思,目光沉稳,“慕容玉楼代大司马府谢过世子殿下的好意,若是世子殿下想同小女玩一玩,小女奉陪便是!” “什么?”亓官泽目光微微一凝,吐气如兰,“你是慕容家的人?” “正是。”慕容玉楼不急不缓,虽说那大司马府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冷冽的空房子,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希望这个名头能替她挡一些什么。 只是,亓官泽似乎并不买账,“我只听闻京都大司马府中只有三位千金,可从未听闻过有一位叫玉楼的娘子,阿凌,你可是从京都而来,你说,本世子可有说错?” 亓官凌的目光倒是平稳些许,但语气却是比这冬日里的雪还要冰冷几分,“是,大司马府中确实只有三位千金。” “竟然大司马府在世子殿下眼中不值一提,那小女走走世子殿下给的这条路又何妨?”慕容玉楼倒是冷静,双手环胸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们的决定。 这亓官泽表面看着极为温柔谦和,实则是个绵里藏针的人,他的性情多变,极难让人捉摸得透,听闻他宫里的女子们,若是遇上他心情好,可享尽荣华,若是他心情不好,那便是乱棍打死,没有缘由。 她知道如今她不过是一介平民,不能和他们硬斗,只能沉着冷静智取为上。 亓官凌,你等着,她慕容玉楼等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来收拾你! 纵使亓官泽再沉得住气,竟也被眼前这个小女子的魄力惊住了,他脸上也不再温和,目光更是冷了下来,“小娘子,本世子喜欢聪明人,可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小女敢应了世子殿下,必定是想的极为清楚的!”慕容玉楼道,“还望世子殿下莫要食言!” “哼。”亓官泽冷笑一声,语气却变得异常冰冷,“本世子突然不想玩这个了!” 他摸了摸手中那把黑色的长弓,眼中竟流露出了些许的杀气,这种杀气可不是一般十七八岁的郎君眼中才有的,“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能逃得出本世子的围猎,本世子就放你一条生路,但若是逃不出,那么本世子可就要万箭齐发,结果了你的小命!这个赌,你敢接否?” 终生为奴起码还有活命的可能,但倘若是被乱箭射死,那可就连命都没了。 慕容玉楼亦是不急不缓,她气沉丹田,声音冷硬,“好!” 言罢,她便转身,想要往竹门走,却被守在竹门处的人拦了下来。 慕容玉楼顿了顿,扭身朝亓官泽道,“世子殿下一言既出,是要反悔不成?” 亓官泽身边的侍卫长何周常却是有些担忧,“殿下,若是她真的是大司马府的千金娘子,咱们如此岂不是公然与大司马府为敌?” “怕什么!本世子出来围猎可是人人都知晓的事,这小娘子不由分说地躺在本世子的箭下,本世子还要再三询问其身份不成?” 亓官泽朝那人挥挥手,那人便闪开了身,让慕容玉楼走了出去。 看来亓官泽对她是起了杀机了。 才走出竹院子,她便往深山中跑,官道她是不能去的,那里宽敞,自然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她的时间有限,故而定然要抓住有利的地形,将自己隐藏起来才是上策,今日她着的是一件深色外衣,在雪白色的天地一色中格外的显眼,这又让她的危险多加了一分。 她终于知晓神医和那人为何都不等史俊生醒来便匆匆而走了,他们定然是得罪了亓官泽,为了逃命而跑路的。 前世神医是她的神助,而如今,遇上那么一个人,竟让她陷入这重重危机,真是她流年不利! 下回若是再遇上他,她可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她已经大约跑了半柱香的时间,亓官泽或许会遵守规则,但亓官凌怕是不会,她一定要尽快想到办法才是。 思及此,她看到了面前的一棵大树,树上枝叶繁茂,不像是普通树木那般树叶凋零,正好藏身。 他们围猎一般都是往地上去猎,根本就想不到往上方去看看,如此兴许她正好能躲过这一劫。 此时的竹院中,亓官泽正悠闲得坐在院中品着美酒,几子上正插着燃着的半炷香,“你说,她真的是司马府中的千金吗?” 坐在他另一侧的亓官凌低首道,“是又如何?臣听闻司马府当年生了一对异瞳双生子,大司马还为此专门去求了国师大人赐了一道签,签文上说二人有一人大富大贵,但有一人克父克母。慕容德伯二话不说便将其中一人丢了喂狗,另一人五岁时便将其送了出来。” “大富大贵?”亓官泽浅笑一声,“你觉得,这位慕容娘子可是大富大贵之命?” 亓官凌却是低笑了一声,“世子说是,那便是,倘若世子说不是,她即便是也不会是。” “哈哈。”亓官泽开怀一笑,“你总能让本世子开心!” 亓官凌则是在一旁赔笑,想他一介郡王,若不是母妃不管不顾,当今圣上对他弃之如敝履,他又岂能对一个燕王世子俯首称臣?平白辱了他一身的贵气! “半柱香已过,世子可要动身?”亓官凌目光一闪,将眼中的那一丝厌恶的情绪伪装得极好。 亓官泽却是将几子上的酒杯拿起,不慌不忙得小酌了一口,“不慌,也不过是个小娘子,本世子的卢雪不用几息就能追上他的行程,再说了,整座山可是都被我的飞虎军包围了,她若是想插翅也难逃万箭穿心。” 亓官凌却是有一丝诧异,亓官泽竟然连他行宫别院的禁军都出动了,难道真的只是来围猎吗? 亓官泽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讶异,浅笑一声,“你好像很惊讶?” “臣只是觉得,只是区区一个小娘子罢了,用飞虎军来围剿是否会大材小用?”亓官凌连忙垂眸,看着地上的积雪。 亓官泽却幽幽得放下手中的温酒,“凰国和炎国一向不睦,你说若是我抓到了炎国的世子,会如何?” 亓官凌做恍然大悟状,“殿下有他的消息了?”对于炎国这位世子,亓官凌倒是也调查过,虽说消息有限,但他也查到了那位世子确实在此地出现过。他只是没想到,亓官泽的速度竟比他快上好些倍。 这种权力是他远远不能及的。 亓官泽漫不经心得指着这竹屋子,“半个月前,父王在回宫途中遭袭击,本世子的人查到刺客落败后就在此处出没,像是与某些人接应,而我们来时竟只见这对求医的野兄妹,你说巧不巧?” 从那个慕容玉楼的脚步声来判断,她根本不会武功,根本就是只替罪羊。所以他要找的人已经走了。 “他们定然是刚走!”亓官凌起身,“臣去追!” “没用了。”亓官泽道,“关于那位世子,本世子知晓的不过是一个名字,他可是个易容高手,谁人都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如今他定然又是隐匿在什么人群中,再寻可就难了。” 他看了一眼几子上的半柱香,将何周常招来,“你去瞧瞧她此时在哪儿了。” 何周常抱拳道,“探子来报,方才那慕容小娘子爬到了一棵大树之上,企图掩盖自己的行踪。” 亓官泽冷笑一声,目光却满是鄙夷之色,他的嘴角厌恶得颤抖了几分,“乱箭射杀。” “世子殿下,一炷香还未燃完。”何周常提醒着。 亓官泽却已然闭上了双目,“如此愚蠢之人,留在世上也无一点用处,不如早早回归黄土,来生投个好胎!” “呵呵”亓官凌笑道,“臣竟不知,世子殿下竟然信这轮回之说。” 亓官泽冷冷一笑,脸上竟露出了几分落寞,“有时信一信倒也挺好。” 半刻钟后,何周常手中拿了一件插满箭簇的衣物前来,“殿下,那小娘子,不见了。” “什么?”亓官泽拍了拍几子,愤怒起身,“不是说,她躲在树上吗?” 何周常将手中的衣物奉上,这正好是今日慕容玉楼所穿的深色衣裳,“回殿下,在树上的是那娘子的衣物,里面还包着雪。” 亓官泽的脸上温润的笑意再现,“原以为是个蠢笨如猪的娘子,没想到,确实有些本事。” 他瞥了一眼几子上还未燃完的香火,“继续搜!本世子要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寒石锁喉 日光透着树影,从远方投射到了地面,温暖如沐,却又冰冷刺骨。 融雪时的气温可比下雪时更加寒冷好些倍,亓官泽不信,一个没了外袍的单薄娘子,能在这层层包围的林子中熬下来。 只是,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似乎都没有什么动静。 “何周常!”亓官泽眼中满是怒火,“可有搜寻到那小娘子的尸首?” 何周常低着头,“回殿下,没有。” “上百飞虎军都搜不到一个小娘子的尸首?”亓官泽“啪”得一声,将身边的几子拍成了两半,“如此能耐,本世子要他们何用?” “殿下息怒,不如臣去找吧。”亓官凌起身,他实在也很好奇,方才那位盛气凌人的小娘子到底藏在何处,若对方是个聪明伶俐的,不妨可以收为己用。 不过,亓官泽此时的行为倒是打断了他的想法,却见亓官泽飞袍而起,翻身坐上了他那匹枣红色的卢雪马上,“不必了,本世子亲自去寻!”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慕容玉楼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那棵树叶繁茂的大树下。 这棵树枝干粗壮,上面还有人爬过的痕迹,证明曾经有人爬上去过,只不过一棵树而已,那小娘子还能凭空失踪不成? 何周常道,“殿下,属下上去看过,确实有人爬过的痕迹,但却未曾见下树的痕迹。” 难不成真是妖孽不成? “将这树砍了!”亓官泽双目布满血丝,怒火冲天,他此生可从未如此过!区区一个女子,竟敢用家世威胁他不说,还不听她号令,如今居然胆大妄为到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霎时间,砍树声混杂着山间的流水潺潺,竟是惊起了几十只藏在树林深处的乌雀,亓官泽忽而拿起背上的弓箭,“唰唰唰”几声,那些乌雀便应声倒地。 “殿下好箭法!”亓官凌在一旁附和着。 亓官泽则是将手中的弓箭朝他的脸上狠狠丢了过去,“都是一群废物!” 亓官凌被亓官泽这般一股脑得劈头砸来,还未来得及躲,他的脸便已经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刮痕,鲜血顿时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在这白雪的映衬之下,竟显得格外得显眼。 即便如此,亓官凌也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亓官泽冷哼一声,“快回去包扎!”到底还是顾念对方是皇族郡王,若不是不得势,又岂能在他这么一个世子身边左右侍候?这颗棋子他还是要留着的。 “哗啦”一声,此刻那棵大树应声倒下,嘈杂了许久的林子在树木倒下的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周围只留下那阵阵流水叮咚。 什么都没有! 亓官泽怒极,朝身边的何周常道,“挖地三尺!本世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一个小娘子,你要离开,本世子偏偏不让你如愿! 一阵风吹过,使得亓官泽身上竟打了一个寒颤,他吸了吸鼻子,目光有些狰狞。 亓官凌骑马上前拍了拍亓官泽的肩头,“世子殿下,您该吃药了!” 这是亓官泽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若不能及时服食药物,他有时会变得暴戾疯狂,而有时会变得精神涣散,亓官凌想尽办法安抚住他的情绪,“世子殿下,满山皆是飞虎军,那慕容家的小娘子定然插翅难逃。” 亓官泽咬紧牙关朝亓官凌颔首,“回营地!” 南山高处,离竹屋子大约百里的距离是亓官泽的营地,被送回主营帐时,亓官泽已经有些浑身发抖,掀开营帐之门,亓官泽连床榻都未曾挨着,便坐了下来。 亓官凌正想说什么,却被亓官泽吼住,“出去!” 亓官泽没回病发,都会将身边所有人赶走,他不能保证他病发时是何模样,是故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亓官凌低着头,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得往外流,他颔首,“殿下早些歇息。” 正当亓官凌前脚出门,亓官泽后脚便像是一个寻不见母亲的奶娃娃四处蹿行,他厌恶他身上的病,是故从不打算将那药带在身上,他以为他能将那药戒掉,但最终自己的身体却还是那般诚实得需要。 突然,一把冰冷的东西从他的身后绕过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使得亓官泽心中一惊,刺客! “您最好莫要乱动!世子殿下!”一阵如冷玉般的声音从他的脑后响起,这使得亓官泽心中大惊,这小娘子不是消失了吗? 她虽说双目才复明,看某些东西还是有些模糊,但她的耳力尚在,她早就听到丛林中有人跟着她,若不是她爬上树后,发现附近有一条小河流,急中生智跳进河流中保命,她今日恐怕早已被乱箭穿了心,慕容玉楼如今身着几件白色的里衣,身上满是水,好在亓官泽的营帐中温暖如春,否则她恐怕还是会死。 很快,那把匕首在亓官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药!给我药!”亓官泽此刻竟毫无气力挣扎,他心心念念得都是他的药。从来没有人用匕首指过他,如此奇耻大辱,他要杀了这个女人! 慕容玉楼看出他眼中的杀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亓官泽的面前,摊开手,将手心的那一个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世子殿下找的,可是这个?” “给我!”亓官泽拼劲力气低吼着。 慕容玉楼收回匕首,起身蹲在亓官泽的身边,“若是世子殿下答应放小女一条生路,小女也立刻给世子殿下一条生路!这个交易,其实很划算!” 她身着里衣,只因浑身湿潮未干而使得那几件白色的里衣紧紧得贴在了她的身上,虽说还未开始发育,但那柔美的线条已然被这里衣勾勒得秀色可餐。 亓官泽还是一如既往得坚持,“给我!” 慕容玉楼将这药瓶打开,里面则是一股浓郁的寒石散的味道,忽而冷笑一声,“殿下若是答应,玉楼便双手奉上。” 亓官泽眼中全是狠意,“给我!” 慕容玉楼目光阴鸷,浅茶色的双瞳里饱含着冰冷,她这才看清亓官泽的模样,单单肌肤便雪白毫无血色,双颊有轻微的凹陷,双眸深邃似桃花,却聚不了光,而饱满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此刻的他似是极为痛苦。 寒石散虽能使自己身体升温,但食多了会上瘾,此刻的亓官泽应该是上瘾了。 瘾毒发作时,他的头脑中还有一丝清明,说明他的意志力倒是远超于常人。 慕容玉楼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会同亓官凌结下盟誓,因为两人都是心狠之人,物以类聚!说实话,慕容玉楼此刻真想杀了他!可是如今她在人家的地盘,若是杀了她,她照样要偿命,她的命很金贵,可不能如此糟蹋了! 思及此,她深呼一口气,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世子殿下,小女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纵使再看不惯小女,也因给大司马的一个面子!”慕容玉楼从腰间拿出一块帕子,给他包扎着脖子上的伤口,“殿下,一炷香早已过,还望世子殿下莫要食言。” 服下寒石散后,亓官泽的身体才渐渐开始有些缓解的迹象,但他的身体还是有些难以动弹。 “世子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世子殿下放了小女,如若不然,殿下怕是一辈子都会如此了。”慕容玉楼半恐吓半惊吓,方才在那条小溪边,她看到了几株草药,似是雨花草的根,她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这雨花草有慢性之毒,能使人的神经感到麻痹,她便用帕子沾了些。 亓官泽的眼中充满怨毒之情,此时,从他的齿间竟传出几个字,“我要杀了你!” 慕容玉楼随即一笑,仿若是一朵桃花,“好啊,在此之间,还请殿下让阿凌一同来陪我。” “你这是何意?” 亓官泽心中定然是不信任亓官凌的,不然方才怎么不将他留在身边,若是将他留在身边,她今日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慕容玉楼如冷玉般的声音轻轻敲打在亓官泽的心弦,发出清脆的响声,“世子殿下如此聪明,又岂能猜不出其中所以然?小女会如此活蹦乱跳的藏在世子殿下的营帐之中,难道纯属巧合?” 她要让亓官泽心中对亓官凌起疑,从而破坏他们的联盟!断掉亓官凌的一条路! 亓官泽却是冷笑一声,“小娘子心思如此毒辣,竟要破坏我同他之间的关系!” 慕容玉楼低笑,“阿凌的右肩有一颗痣,夏日睡前他喜欢饮一碗莲子汤,冬日里他喜欢和衣而眠,他最喜吃面食,尤其是蒸面。如此这些,怕是最亲近之人才会知晓的事。世子殿下这么聪慧,理应明白小女同他之间的关系。” “你若是要问为何小女要出卖他,就冲方才他用箭指着我!他要杀我,小女为何不能杀他?”慕容玉楼顺而换了一副恭顺的模样,“还望世子殿下帮小女杀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奴隶场中 “世子殿下不信吗?”慕容玉楼轻声在他耳边道,“如今,给世子殿下的路也有两条,一条是杀了我,留下阿凌,还有一条是杀了我,杀了阿凌。” 亓官泽躺着一动不动,眯着他那双如星般的挑花眼,他此刻似乎能动分毫,但似乎还是使不上什么劲儿,慕容玉楼顺而将他扶到了榻上坐好,“世子殿下,也不知你该选哪条路?” 亓官泽坐好之后,慕容玉楼朝营帐之外大喊,“来人!” 在营帐外守着的何周常走了进来,忽而看见身上还未干燥的慕容玉楼,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大胆!你怎么在殿下的营帐中?” 慕容玉楼从容得起身,“你们世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可是说明了的,若是我能逃过他的围猎便可放我一条生路,如今一炷香的时间早就过去,你是想让你们世子殿下失信于天下不成?” 何周常似是有些犹豫得看向榻上的亓官泽,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身子不适。“殿下,可要传医士?” “闭嘴!”亓官泽道,“让亓官凌送她走。” “殿下,您说什么?”何周常从未见过亓官泽下过这样的决定。 慕容玉楼却是对此意料之中。 第一,就凭方才不让亓官凌在营帐周围侍候,她便已经断定,亓官泽完全不信任亓官凌,他是一个多疑的人。第二,他的身体需要寒石散,而他偏偏不将寒石散带在身上,说明他骨子里有一种叛逆的心思,若是这样的人让他选择以上她给的两条路,他定然一样都不会选。 是故他会选择第三条路,二者都不会杀,而且还会让这两人相互自相残杀! 慕容玉楼冷笑,自相残杀?她此生没让亓官凌尝到什么是绝望,她可不会轻易将他杀了! 何周常将手中的剑收回道腰间,朝慕容玉楼道,“走吧!” 慕容玉楼微微回头,雨花草从伤口处渗入,若是不及时医治,严重的可能会四肢瘫痪。她若有所思得看了眼坐趟在床榻上的亓官泽,“世子殿下,您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小女这就告辞了!但愿后会无期!” 走出营帐,慕容玉楼心情大好,因为不出她所料,亓官泽与亓官凌之间的联盟算是瓦解了,这岂不令人拍手称快呢? 她身上的水渍还未干透,大雪还未融化,阴阴冷风四处而动,不远处有一匹黑色的骏马,骏马上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那少年目光阴鸷,面目阴冷,但他的笑容却是如暖阳般令人舒适。 这是慕容玉楼前世对亓官凌的第一映像,而如今这映像竟还是那般相似。 若不是慕容玉楼根本就知晓亓官凌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今生还是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她被带到亓官凌的马下,何周常对他道,“世子殿下让你将这位娘子送出去。” “是吗?”他的目光中满是惊讶,他看了一眼慕容玉楼,那双浅茶色的双瞳,如同一轮明月般清晰可见,但里面有什他竟什么都看不出来。 慕容玉楼被冻得发抖,双手不自觉的搓着双臂,抖着身子道,“多谢郎君。” 亓官凌饶有兴致得打量着慕容玉楼,“你很好。” 慕容玉楼顿时浑身一震,当年,亓官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三个字,那温润的嗓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柔情,当时的她听得如痴如醉,而今日,她却觉得十分恶心! 她强忍住自己心中那恶心的感觉,朝他施了施礼,“多谢郎君赞赏。” 亓官凌朝她伸出手,“上来。” 慕容玉楼犹豫了片刻,“小女浑身湿透,恐怕会污了郎君的坐骑。” “无妨。”亓官凌道。 亓官凌一手将慕容玉楼护在了怀中,随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坐稳了!” 飞马奔驰出了好几百里远,而亓官凌似乎并没有休息的意思,而且亓官凌要带她去的方向似乎并不是那小竹屋子。 慕容玉楼忍住未曾抽出袖口的那把匕首,随手从他身上一摸,道,“不知郡王殿下要带小女去哪儿?” 亓官凌身体一愣,他是郡王,只有亓官泽一人才知晓,这也是他在亓官泽身边做事唯一的条件。他是被贬郡王,出宫游历,身边二皇子的耳目众多,若是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那么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会功亏一篑。 终于,亓官凌停了下来,前方几里左右有一个小营寨,这是燕国的奴隶场,专门买卖奴隶的地方。 而此时,远处的高台上正跪着十几个头上插着稻草,身上着粗布麻衫的人,那些便是此次被贩卖的奴隶。 只一眼,慕容玉楼便看到上面有七八个孩子,五六个妇孺,还有几个干瘦如柴的男子。 而高台底下则是一群准备购入奴隶的主子们,有些是大户人家的侍从管家,有的则是主子们亲自来挑选。 慕容玉楼抬首望着亓官凌的下巴,她暗自咬了咬舌尖,她要让自己足够冷静,“郡王殿下带小女来这儿做什么?” “本王要告诉你的是,树有品级好坏,人有高低贵贱,一旦入了这贱籍,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亓官凌指着那些被挑拣的奴隶们笑着,“慕容娘子要挑一个吗?本王送给你。” “郡王的意思,小女实在不懂。”慕容玉楼看着他,“郡王是想让小女做什么?” 亓官凌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映衬着冬日里的阳光,像是一抹随风而起的飘絮,美得那般缥缈,又仿若是毒蛇口中的尖牙,触目惊心,隔着还未干的衣料,慕容玉楼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那种让她觉得恶心厌恶的温度。她一直咬着牙,忍着那种冲动,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她要的是他的绝望。 “慕容娘子果真聪明,本王想要你做本王的良人,大司马府,本王自会去提亲。”亓官凌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而来。别的自不必说,她堂堂一个大司马府的嫡女竟要做他一个郡王的媵妾?果然他的性子始终未变。 慕容玉楼忍着自己的愤怒使得自己竟颤抖了起来,她冷哼一声,“郡王殿下,您可别忘了,小女是一个被大司马府遗弃的女儿,回不回得去还是个大问题。” 亓官凌以为她的颤抖是因为冷而造成的,随即将披风在她的身上掖了掖,“再过两年,二皇子及冠,本王会回去,你也同样会回去。” 二皇子,便是前世慕容玉楼的那个太子夫君! 今年是顺昌十六年,原太子还未被废,二皇子还未顺理成章被封为太子,而亓官凌还未恢复亲王爵号。 “若是小女说要考虑呢?”慕容玉楼将亓官凌推开,想要从马上下去,却被亓官凌捞住。 慕容玉楼可以感受到,此时亓官凌的目光闪过一丝肃杀,冷到让人不寒而栗。 得不到的他都会毁掉,所以慕容玉楼不能拒绝他,不然此刻她会马上身首异处。 随即他的那一道冷忽而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嘴角勾起的浅浅笑容,“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我都是一样的。” “郡王殿下,我们不一样。”慕容玉楼十分平静,那双浅茶色的双瞳中映射出的是不一样的光芒,那是从地狱而来的死寂。 亓官凌还是微笑着,他将她捞在腋下,随后策马扬鞭,朝那奴隶场而去。 此时的奴隶场中一轮买卖已经结束,上一轮的奴隶们大约只有一两个没有被挑中,如今头上正插着稻草跪坐在台子上迎着冷风。 奴隶场主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一看亓官凌的马便知晓他的身份极为尊贵,便连忙跑上前来对亓官凌点头哈腰。 亓官凌居高临下,“你便是场主?” “奴正是!敢问这位贵人是想要什么货色?今日可是刚到了几个上等好货色,牙口极好!”场主笑着哈着腰,他的脸盘子仿若是块饼子,而他那笑得眯起的双眼如今仿若是那块饼子上的两颗小芝麻。 亓官凌极为厌恶得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腋下的慕容玉楼丢到了一旁的地上,“看两日,若是老实了,便派人去飞云宫通知,若是不老实,那便随意处置!”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缗银钱,“这是给你的赏!若是伤她一分一毫,小心你项上的狗头!” “是是是!多谢贵人赏赐!奴定当为世子殿下好好调.教她!多谢贵人!”亓官凌看了一眼被他几乎摔晕在地的慕容玉楼,“慕容娘子,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慕容玉楼支起身子,不屑得朝他看了一眼,“郡王殿下,世子殿下用箭指着小女,小女都未曾妥协,你以为,区区一个奴隶场能改变得了什么?” 亓官凌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随即他挥起手中长鞭,扬长而去。 慕容玉楼眯着双眼,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笑诮一声,“亓官凌,我看你才是自寻死路!” 亓官泽是个多疑之人,他让亓官凌同她慕容玉楼单独相处,就是要证明亓官凌对他是否忠心,若是亓官凌负伤而归,那便说明他同她慕容玉楼是死敌,那么亓官泽会放下些心来用他,倘若是他安然无恙得回去,等待他亓官凌的便是亓官泽无边际的猜忌! 想要结盟?她慕容玉楼偏偏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突然,“啪”得一声,一道鞭子抽到了她的背上,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场主,此刻脸上竟是不屑,“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奴隶场没活儿干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杀鸡儆猴 那场主将手中的鞭子再朝她身上抽去,慕容玉楼猛地转身,将场主手中的鞭子牢牢得握在了手心,浅茶色的双瞳死死的盯着那趋炎附势的场主,她的声音如同在地狱中淬炼过一般,“场主是耳聋了还是眼瞎了?没听见方才郡王殿下所说,若是伤我一分一毫,你项上狗头可就留不住了!” “郡王又如何?即便是世子殿下,走了便是走了!我这奴隶场里,可没人护着你!”场主想要抽回慕容玉楼手中的绳子,可谁料,慕容玉楼一股蛮力一直撑着。 他说的不错,亓官凌存心要将她留在这里,日子久了入了奴籍,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她抓着鞭子起身,目光狠狠得盯着那场主,仿若一只恶鬼,“场主,我劝你识时务,你我之命可是系在一起的,我可是世子殿下心系之人,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狗命也就没了。” 场主被她那骇人的气势和眼神震惊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怖人的眼神和气势,“你你,来人!” 看得出来,他有些心慌了,此时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却见他鼻上唇上都带着锁链,样子仿若是牛头马面。 场主见到他仿若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指着慕容玉楼道,“送她到一号房。” 那大汉微微颔首,便走到慕容玉楼面前,一手将她的身子拎了起来,朝所谓的一号房而去。 沿路走来,慕容玉楼瞧见场中内部有无数个牢笼,场主为了口彩便将这一个个牢笼编成号叫成房,沿途而视,也只有她如今所在的一号房内地面上还有些稻草,虽说上面散发这阵阵异味和恶臭,但总比其他牢笼的待遇要好上许多了。 慕容玉楼被那大汉一把丢进了这一号房,随后落上了锁,扬长而去。 她以为外面已经极冷的了,没想到这一号房更是冷得可怕,她一进来,一股冷风嗖嗖得冲她的面门上吹,也顺势将她身上唯一的余温吹得消失殆尽。 慕容玉楼的衣物还没有干透,再遇到这样冷的风,她更是有些受不了。 于是,她动了动。 “莫要乱动!”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声从角落中传来,这使得慕容玉楼吓了一跳。 慕容玉楼扭身想要看看那人究竟在何处时,却听得那人又道,“莫要乱动,再动的话,这间房便会掉入水牢。” “什么?” 那声音由远及近,“前些日子,这一号房上的锁链少了一条,若是在乱动,那么这一号房便会掉到下面的水牢中。” 慕容玉楼闭上双眼,听到那声音在她的东南角,在听他的语气,有些中气不足,极有可能是受了伤。 “你是何人?”慕容玉楼又问。 那人似是再也不想同她说话一般,竟闭上了嘴巴,她能听到那人粗浅的呼吸声。 看来这一号房内,只有她和东南角的那个男人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得暗了下来,而她的脑袋也渐渐浑浊了起来,她使劲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状态,然而似乎有些事与愿违,她下唇都咬破,她的脑袋还是那般昏昏沉沉。 她心里一惊,她是受寒发病了! 在如此脏乱的地方生病,难免会使她的病更加严重些。 混沌之间,她感觉自己身上罩着一件黑色外衣,这外衣上还有些余温,她的耳边依然是那几个字,“莫要乱动。” 她不能死!死了这一切可都没了!她不能死!决不能! 慕容玉楼在痛苦边缘挣扎着,多少个日夜她都能熬过来,如今也不过是受寒发烧,她定然也能熬得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她那双浅茶色眸子时,天已然完全亮了,她又动了动。 “莫动!”那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此时,慕容玉楼明显感觉到,这一号房也跟着动了动,如同悬发之势。 慕容玉楼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那角落中的男人无奈,“那日你被哑奴丢进来时,这间房上悬着的铁链又掉了一根,经过你这几日不屑努力的动弹,铁链又掉了一根,如今吊着这房间的铁链只剩下两根。” 他的呼吸似乎还未平稳,慕容玉楼问道,“你受伤了?” 那人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可是从未见过发了如此高烧的小女子竟用了两日便将烧退了的。” 她已经昏迷两日了。 “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场主要给大家看好戏呢。”那人说完便起身,而这房间随着他的波动又动了动。 好在慕容玉楼在靠门一端,她将双腿从牢笼中伸了出去,顺利踩到了牢笼之外的地面上。 从昏暗到天明,只是一瞬,慕容玉楼扭身,便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她不由得惊呆了,按理说她的嗅觉敏于常人,可这几日她竟丝毫未曾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的腿上竟开了三四道极大的伤口,鲜血虽说已然凝成了痂,也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他方才行动了一会儿,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从他的腿部一直落到了他的脚跟。 此人一身黑色劲装,看他身形匀称,双臂有力,想必也是个练武之人,只不过如今身受重伤。 待到他走近前来,她才注意到那人的胸口,原来他不仅腿部有伤,就连他的胸口和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如此严重的伤,他是怎么坚持的? 他的脸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出了惨白之色,但这一切都不妨碍他那副花间之容。白皙的皮肤,殷桃小口,小巧的鼻头耸立着,一双杏眼藏在那双剑眉之下,美如冰山的雪莲一般。大约这世上只能用男生女相来形容此人,实在是美得太妖艳了。 “看什么?”那人有些不耐烦,“还不快将门打开。” 门是锁着的,慕容玉楼扭身看了一眼那锁着的门,如今竟被开了一道口子,“门早就开了吗?” 那人不再理会慕容玉楼,直接扶着栏杆,从这一号房走了出去。 看他受了伤,步履中还夹杂着沉稳,说明他的武艺确实是高强,若是将此人收为己用,倒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慕容玉楼拢了拢身上的那件黑色的外衣,这应该是那人给她的。她起身,也跟了上去。 今日奴隶场休息,营寨门已经关闭,暖阳之下的高台上正被绑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那男子口中塞着一团布,双手双脚被吊了起来,他的目光中满是绝望。 而高台上的两根柱子上竟分别挂着两个灯笼,这两个灯笼似是挂在寨门之外的。 场中的所有奴隶们手腕上都捆着锁链,慕容玉楼和那男子也不例外,他们被安排在了场中最外围,他们的身后站着的便是那日将慕容玉楼拎进去的那个大个子。 高台之上,场主手中拿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他朝着场下形形色色的奴隶们道,“此人于昨日逃跑,被抓回时竟还反抗,场中规矩,若是试图逃跑,那便做了灯笼!”随即他指了指高台上的那两个灯笼道,“这便是他的下场!” 原来这两个灯笼是用皮做的。 众人皆是咽了一口气,场主又道,“哑奴!” 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一听,便走到台上,场合便将手中的匕首交到他的手上,“动作给我利落点,莫要我亲自动手!” 哑奴还是微微颔首,待到场主下了高台,他便对着台上绑着那奴隶手起刀落。 场下的奴隶们都吓得缩成了一团,谁都不敢看高台上的那一幕,此时场内便起起伏伏得响起了扬鞭之声,“给我抬头!” 蜷缩着的奴隶们在鞭声中被迫抬头,咬着牙口,一声不吭,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吭了半声,那不仅仅是挨几鞭子便能了事的了。 原来这便是那人说的好戏,她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而那人的眼神中似是无动于衷。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高台上的哑奴算是完成了手中的事,一旁的工匠早已备好,他接过哑奴手中的皮,很快便做好了一个灯笼,和挂在高台上的那两个一模一样。 刮皮之痛,想必谁都无法忍受。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杀鸡儆猴。” “也不知这场中,谁是猴!”那人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而来。 慕容玉楼扭身朝他道,“多谢你的外衣。” “不必。”那人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出去。” “你怎知我有办法带你出去?”慕容玉楼目光清澈,一双浅茶色的眸子对着他。 那人不语,像是强忍住伤口中的疼痛一般。 “场主身边有三个哑奴护着,根本无法近身。”本以为那人无话可说,却没想到待到她重新将身子转回去,她的头顶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大,但慕容玉楼却是听得仔细。 想来他尝试过逃脱,他身上的伤口多半是那些个哑奴留下的。 “你是燕王世子带来的人。”他顿了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远火离放 慕容玉楼双目一眯,“你如何知晓的?” “那日你自己说的。”他道。 没想到那日她同场主所言以及亓官凌所语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她昏迷时,有没有说些什么,若是被他听到,那么他便不会是助力,而视隐患。 “若是我救你,你该如何报答?”慕容玉楼抬首看向他。 他看了一眼她此刻的外衣,“我已经报答了。” “此话怎讲?” “我的外衣由药水浸泡过,我救了你一命。”他用嘴努了努她的外衣。 慕容玉楼抓起她的外衣嗅了嗅,只是淡淡的草药味罢了,这理由,实在太过于牵强,她作势要将外衣脱下,却被一旁的哑奴发现,那哑奴走到他们的面前,抬起他那粗壮的脚,狠狠的踹在了那男子的身上。 只一脚,那男子便疼得压弯了腰,痛苦难当,这显得他那张男生女相的面容更加得惹人怜惜。 哑奴们早就得了吩咐,慕容玉楼他们不能动,那么那人自然而然便是他们出手的对象。 慕容玉楼蹲下身子,挑衅得看着他,“救你,看我的心情!” “求你!救我!”那人跪在地上,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挨着哑奴的拳脚相向,他弯着腰向着她哀求道,慕容玉楼这才看清,他的琵琶骨上竟钉着两颗钉。 慕容玉楼轻皱眉头,“救你可以,但你要替我做事!” 那人闷声哼了一声,随后道,“等我将我的使命完成,便替你做件事!” “一件?”慕容玉楼挑眉,她可不想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那人咬牙切齿,“只能一件,若是你不救,那就算了!” 收服一个人,不该那么快,得循序渐进,慕容玉楼沉默片刻,随后拍腿道,“好!我救你。” 她起身,朝那哑奴道,“让你们场主过来!” 哑奴一愣,脚下的动作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叫你们场主给我过来!” “哟,小娘子这是想通了?”不知何时,那场主神不知鬼不觉得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 眼前的这个小娘子长得实在太有特色了,双瞳浅茶色,若是贸然将她卖了,世子殿下和那日来的郡王殿下要是追究起来,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他特地当着她的面做了那种灯笼吓唬她,能吓走这个烫手山芋自然是好事。 慕容玉楼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牌子,这是那日在亓官泽营帐中扶他起身时从他身上顺的,这是一块有亓官泽标志的令牌,本来她是不想如此快拿出来的,但如今她不得不拿出来了。 “这牌子场主可认得?”块令牌上刻着的是亓官泽专属的图案,他应该清楚。 这块牌子不仅能让她逃生,最大的用处,就是离间,亓官泽多疑,他只会认为这牌子是亓官凌给她的。 场主见到这个牌子,脸上闪过惊惧,“快给娘子松绑!” 一旁的哑奴终于停下脚下的动作,抽出怀中的钥匙打开慕容玉楼手上的锁链。 场主一脸堆笑,“娘子这是要回梁县了吗?要不要奴给您备车?” “我要一辆马车,还要一个人。”慕容玉楼的个头比场主矮上许多,但此刻的她竟仿若是居高临下,使那场主竟有些害怕连连。 场主用袖口抹了抹额头,“不知娘子要什么人?” “他。”慕容玉楼指着地上的那人。 “这”场主十分为难,此人半个月前身受重伤躺在了营寨不远处,被他捡了回来,只因他男生女相,且身形纤瘦,很是符合那些有特殊嗜好的贵人,定能卖上一个很好的价钱,只不过他的骨头实在太硬,所以他才会将他锁了琵琶骨,关了起来。 慕容玉楼看出他眼中的闪烁,上前一步,“场主可要想仔细了,这个人可是世子殿下看上的。若是你不给,小女也只好如实禀告了。” 众所周知,世子殿下可是喜欢女人的,也未曾听闻他有那般爱好,难不成传闻都是虚假?但看眼前的这位娘子信誓旦旦,场主的神色似乎有些动摇了。 “给!”场主忍痛,“给!还望娘子在殿下面前替奴多多美言几句啊!” 这场主动作倒是伶俐,才不到半刻钟便替他们备好了马车,上面竟还有一个车夫。 场主站在车旁,眼中尽是谄媚,“还望娘子替奴多美言几句才是。” “我的剑。”那人在车里朝场主道。 场主会意,让哑奴将他的剑拿了上来,这是一把通体雪白的三尺长剑。 慕容玉楼接过剑,朝他浅笑一声,“场主如此忠心,相信殿下早已经知晓。”随即她将手中的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中,“场主辛苦了,还望场主替小女做件事。” “不知何事?” “还望场主将这牌子好好收好,那日来奴隶场的郡王殿下定会回来,你将这牌子交给那郡王殿下,并代我向他说声谢。” “这”场主有些犹豫,这娘子言语中怎么听都是陷阱。 慕容玉楼早已看出他的老奸巨猾,冷笑一声,“场主似是不愿意?” “愿意!愿意!”场主面露难色得将慕容玉楼给他的令牌收好,仿若是收一块烫手山芋。 慕容玉楼目光朝前,对车夫道,“启路!” 马车在车夫的催动之下缓缓起身,而立在远处的场主眼中的笑容完全不见,他朝一旁的哑奴道,“派人跟着她,再派人去向世子殿下送信。” 哑奴点头,正想要回头去做,却又被场主拦了下来,“世子殿下那里,还是别去了,先派人跟着。必要的时候,尸骨不留!” 哑奴得到新的指令,便转身走开了。 场主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马车,冷哼一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丫头,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自不量力!” 马车内,慕容玉楼正给那人上药,“我将去京都,你呢?” 那人吃痛,闷哼一声,“我在燕国的使命还未完成。” 慕容玉楼一顿,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离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离放咬着牙,从腰间掏出一块黑色月牙形的玉,“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就当做一个信物。” 慕容玉楼鬼使神差得接过这块黑玉,这块玉触手生温,像是极有灵性,果真是好玉。 正当她欣赏此玉时,突然神情一顿,她看向离放。 “有追兵!”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离放忍痛起身,背上的钉子放在将将被拆除,虽说功力已然恢复了些,但痛入骨髓,使得他几乎不能正常行动。 “做什么?”慕容玉楼一把拉住离放的手臂。 离放则是顺手将慕容玉楼袖袋中的匕首抽了出来,一步一步得朝车外走去。 却听一身惨叫,车夫应声落车。 这个车夫自始至终都有问题! 离放接过缰绳,扭身朝车里的慕容玉楼问道,“会骑马吗?” 前世的她一直被囚禁,根本没有机会骑马,她也坦白,“不会!” 但慕容玉楼还是从车里走了出来,因为她听到,身后的追兵已经跟的很近了。 这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更像是靠着一股蛮力撑着,慕容玉楼突然想到了奴隶场主的哑奴。 奴隶场主得到令牌,肆无忌惮,想要过河拆桥了! 而她,他大可以当做是一个逃跑的奴隶进行处理,以维系他在奴隶们面前的威严。 奴隶场有奴隶场的规矩,况且那日亓官凌说,若是她不老实,那便可随意处置,这是他的权利。 “嘭”得一声,马车重重的撞到了一棵树上,离放随即下了车,抽出他的那把长剑,对上了跟上来的那人手中的大刀。 跟上来的那人,正是奴隶场主身边的其中一个哑奴,只有一个。 哑奴招招都在离放致命之处,而离放因为身上伤痛一直吃力的躲闪着,这场博弈,根本就不公平。 慕容玉楼紧紧将落在地上的匕首放在手心伺机而动,哑奴身上有锁链,所以行动受限,这是他们的突破口。 离放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故意绕到哑奴的背后,从腰间抽出一条腰带,顺势将哑奴身上的锁链困在了一起,在哑奴分心之时,他起身一脚,将哑奴手上的那把大刀踢到了远处,那大刀便消失了。慕容玉楼这才发现,那把大刀消失的地方,正是一处断崖。 哑奴狠狠得抓住背后被控制住的锁链,朝肩上一抗,想要将锁链那头的离放摔到面前来。 “嘭”得一阵闷响,离放的身体被他摔了过去,手中的长剑也被摔了出去,而此时哑奴正弯着腰,头朝地面,背朝天,正暴露了他的弱点。 慕容玉楼看准时机,拿着手中匕首,狠狠的朝他翘着的地方插了进去。 一阵惨叫声传来,离放趁这空档捡起一旁他的长剑,直挺挺得捅进了哑奴的胸腔。 哑奴应声而亡。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方才热血上涌到心跳开始加速,而如今心已经开始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将匕首拔了出来,走至被哑奴压在雪中的离放身边,大口呼吸着,“需要帮忙吗?” “不”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见那身材魁梧的哑奴突然一个翻身,借着力道朝那断崖滚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回京途中 慕容玉楼还未来得及抓住他,却见哑奴巨大的身躯从她眼前直直往断崖滚了过去,厚厚的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天地间瞬间一片白色,了无痕迹。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 慕容玉楼不敢上前,她怕雪天路滑,连她自己都摔下去,她只能趴在一旁呆呆得看着远方许久。 这是一个大约几丈高的矮崖,大抵是因为雪落得太厚重的缘故,下面一片雪白,她竟看不到哑奴和离放。 按如今的情形看来,离放活着的可能极为渺茫。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她不会死!她要好好活着! 前路迷茫后有追兵,如今最近的便是史家,无奈,她也只好往史家走去。 大雪封山极为难行,好在她如今穿的不再是木屐,走得也稍微顺遂些,直至翌日日出东方,她才走到十尤里,远远的,她看到了两辆马车一大一小停在了史家院门口,马车左右各十几个仆人侍婢跟着,如此阵仗倒是惹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马车前正挂着两个紫纱罩着的宫灯,上面写着两个字,“慕容”。 这是柳阳城慕容远家,是大司马府的一个远房分支。 慕容玉楼心中大喜,前世,便是慕容远派人来接她回京的。 好!很好!实在是太好了! 还未进院门,便传来了里面的呵斥声,这是慕容远家苏嬷嬷的声音。 “二娘呢?我们慕容家信任你们史家才放心将二娘交于你们照顾!你们倒好!竟将二娘弄丢了?看来你们的小命也不想要了!”苏嬷嬷许是说累了,竟是插着腰对着他们怒目而视。“来人啊!将他们乱棍打死!” 朱氏见状,顾不得身上的麻衣,连忙膝行至苏嬷嬷跟前告罪,“嬷嬷饶命啊!二娘她许是贪玩,一会儿便回来了。” “一会儿?”慕容玉楼可是大司马亲口说要接回的,今日她要是接不到慕容玉楼,那么她的小命恐怕也难保了,思及此,她一巴掌朝朱氏的脸挥去,许是太过用力,使得朱氏竟硬生生被别过脸去。 “你倒是说说!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二娘如今在何处?”说着,她又朝朱氏的脸上挥了一巴掌。 史明顺跪在旁边,眼看着朱氏连连挨了苏嬷嬷好几个巴掌,在一旁苦苦求饶,“苏嬷嬷,小子听闻县里来了位神医,便自作主张带二娘去了寻那神医,神医说让我们隔天去接人的,待我们去接时,二娘已经不见了呀!” “怎么?一会儿贪玩,一会儿寻医,我们慕容府的二娘是会飞天遁地不成?”苏嬷嬷显然并不相信他们的这套说辞,还想要继续打他们。 “郎主,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正此时慕容玉楼的如冷玉般清脆的嗓音落在了这喧杂的院子里,竟使得整片院子一片寂静。 朱氏看来者是慕容玉楼,顿时喜出望外,“二娘啊,你可回来了!你到底是上哪儿耍去了?” 慕容玉楼却是上前来朝苏嬷嬷行礼,“不知这位是?” 苏嬷嬷见到她那双炯炯有神的浅茶色双眸,心中也是一喜,“你是慕容二娘?” “小女正是玉楼。”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颧骨高挺,身形富态,皮肤白皙,正是个养尊处优的嬷嬷,随后极为识趣得轻降眼帘。 “这位是柳阳城慕容郎主家的苏嬷嬷。”旁边一个丫鬟同她解释道。 慕容玉楼对她福了福身,“苏嬷嬷安好。” “回来便好!”苏嬷嬷上前一把将慕容玉楼的手放置手心,“大司马有命,让婢子来接二娘,二娘有福了。” 苏嬷嬷本就是个通透的人,置于她的双眼为何看得见,她又为何出现在门前,她不会问,她只要找到慕容玉楼并且将她带回慕容府中,便好。 见慕容玉楼目光缓和,苏嬷嬷道,“二娘可有东西要收拾?” “没有。” “天色已晚,那咱们即刻动身吧。”苏嬷嬷拉着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天色确实已经晚了,若不及时赶路的话,柳阳城的城门入夜关闭,他们可就要到明日城门大开才能进去。 故而,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穿过梁县,朝柳阳城城门而去。 “嘭”得一声, 坐在马车中的慕容玉楼明显感到一阵抖动,马车瞬而停了下来。 窗外便有一个侍婢来报,“二娘,马车似是压了个东西,被困住了,苏嬷嬷说,让二娘坐她的那辆马车。” 慕容玉楼颔首应下,便在随行的侍婢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朝那辆小马车而去。 突然走到车轱辘处时,她似乎踩到了什么,随之传来一阵低吼,随即慕容玉楼突然感到脚腕一紧,“这位娘子,你的马车绞了我的衣物,你如今又踩了我的腿,实在太不厚道了些。” 这声音,是那冒充玉面神医的郎君。 “这位郎君,还望你让让路,我们娘子可是要赶路的。”慕容玉楼身边的侍婢着急得冲躺在雪地中与雪白融为一色的郎君吼道。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看着他,“既然被绞了衣物,脱了便是,既然踩了你的腿,我道歉便是。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这位郎君将小女的腿放开!” 可惜她的呵斥似乎对此人无效,他笑着坐了起来,露出一行大白牙,“可以,你带我进城。” 这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许是在雪地里趟久了,显得有些苍白。 慕容玉楼正犹豫,她身边的那侍婢却是满是着急,“二娘,若是再不快些进城,城门可就关了。” “好!”慕容玉楼冷哼一声,“不过小马车挤不下太多人!” “没问题!”他随即将自己的外衣解下衣结,从衣服里跳了出来,“大马车可以走了。” 慕容玉楼有些气结,此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扭身坐回马车,朝那侍婢道,“同苏嬷嬷说,马车可行,启程便是。” 只是一个小小插曲,马车复又上路,终于在日落之前进了柳阳城。 她在柳阳城中大约待了半个月,随后京都的大司马府才有人来接,柳阳城的慕容家还特地给慕容玉楼派了两个侍婢两个嬷嬷, 大司马府来接的马车实在是极为富丽堂皇,单单是车前的两盏翡翠琉璃灯便是价值不菲,加上马车车门都是鎏金而制,更显得贵重不凡,其余的要多华贵便有多华贵。 慕容玉楼冷冷哼了一声,这只不过是她那继夫人余氏的伎俩罢了,她要让所有人都知晓,她这个大司马府嫡母是如何对前夫人嫡女好的。这更显得她如何的高贵雍容。 柳阳城到京都要半月的车程,慕容玉楼坐在马车之中,跽坐着闭目养神。 那被送来的两个侍婢也小心翼翼得在她身边侍候着,连口粗气都不敢喘,慕容玉楼冷冰冰的,一看便觉得是个不好相与的,在未曾摸清楚慕容玉楼的脾性之前,那两个侍婢都不敢贸然开口。 慕容玉楼忽而睁开了双目,浅茶色的眼睛看着她们,前生有忠心耿耿的木兰在身边,使得她在大司马府中也不会太过于难过,如今她身边忽而多了这么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婢来,倒是使她不得不多想了。 比前生提早了一年接她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翠玉看慕容玉楼醒来,小心翼翼得从几子上拿起续好的茶水朝她递了过去,“娘子,请喝水。” 慕容玉楼并未曾接过水,只是沉眸看着她,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她的脑中回想起前世她回司马府的一幕一幕,犹记得当年余夫人与梁姬前来门前相迎,那时二人相携挽着慕容玉楼进门,宛若是一对姐妹带着女儿一般,当年梁姬还口口夸赞,“二娘呀,一看便是个有福气的!这容貌姿色确实是咱们慕容家的嫡女!” 当时的她未曾见过任何世面,畏畏缩缩的,被梁姬拖着见这见那的,她至今还记得,满府的仆人侍婢们看她的眼神,有嘲笑的,有讥讽的,还有同情的。 堂堂大司马府的嫡女不识字,十一岁了才请了先生开蒙,传出去真真是笑掉了大牙,那年午后,她才从老郡君的阳馨苑出来,便听得假山之后的琴书阁传来了几声少女欢笑,她好奇上前去看了一眼,却见大娘,三娘和五娘一个在弹琴,一个在作画,一个在吟诗,何等得惬意美好。 那吟诗的娘子从门口探出头来,指着她笑着,“这是新来的侍婢么?怎么穿得同其它侍婢不同?” 作画的三娘从里面停下手中的动作,嘲笑了一声,“呵,再精致的衣裳着在粗鄙的人身上,也显不起尊贵来。” 她起身走到门前,朝她一啐,“瞧什么?杵在这儿等着主子们的赏赐吗?” 慕容玉楼紧握双手,低下了头,竟不知如何是好,身边的侍婢也劝她快些走,却听得身后一个极为温柔的声音道,“三娘,五娘,这是新进府的二娘,莫要失了礼数。” 她心中一喜,原以为这大娘是来给她解围,却不曾想三娘双手叉腰不依不饶得站在门前,居高临下,怒目而视。“既如此,还不快给大娘磕头行礼?” 慕容玉楼想走,却被她们拦住,最终她还是被三娘扯住跪了下来,给慕容大娘磕了几个响头。 若不是她的八字同太子相合,慕容德伯又岂会让她嫁于太子殿下?慕容德伯最喜的是余夫人之女四娘慕容玉瑶,但他表面却喜爱大娘慕容玉露,首鼠两端也不过如此吧。 思及此,马车突然戛然而止,翠玉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娘子,咱们到了。” 半月的舟车劳顿,终于到了。 大司马府,我慕容玉楼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群芳相会 被翠玉和桃红轻轻扶下了马车,慕容玉楼浅浅低着头,尽量保持着她应有的端庄,每一步都走得很有章法,这使得在府前迎接的人们都看得惊讶,一个丢在乡下的娘子,竟有如此的气度。 前来迎接的是两位衣着曲裾深衣的华贵夫人,两人脸上都展着笑容,有着两个酒窝的是梁姬,而另一个是慕容德伯的继室余夫人,她款款走至余夫人和梁姬面前,轻轻福身,“儿见过母亲,梁姨,母亲、梁姨万安。” 梁姬一把将慕容玉楼扶了起来,“果真是司马府中正儿八经的嫡女,夫人这回可是有福了!” 余夫人目光微动,下颌微微低下,丝毫未曾理会梁姬,朝慕容玉楼慈爱一笑,“二娘,回来便好,咱们进屋吧。” “诺。”慕容玉楼轻轻颔首,乖巧点头。 大司马府并不在闹市区,本是当今前朝一个亲王之居,只因慕容德伯之父慕容建昌为国为民,圣人感其功勋在亲王死后便赐给了慕容建昌,如今便给了慕容德伯所居。 穿过重重回廊,慕容玉楼看到的便是挂在回廊之上的各种鸟雀,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五彩斑斓的鹦哥,见她们走来,它连连大笑,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虽说是冬日里,但也掩盖不了满院子的绚丽堂皇,十步一亭,泉水河流,花园林子,还有走不完的回廊数不完的楼阁。 迎面左右站着一排排梳着双丫髻着浅碧色襦裙的侍婢,看她走来,侍婢们纷纷的退避而立,有的微微抬首偷望,有的则是窃窃私语。 这一切一如当年她进府的模样。 那时,她跟在两位夫人身后,怯怯诺诺,周边还时不时传来嘲笑之声,到底是乡下粗鄙之女,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 现在想来,若是当初余夫人或是柳阳城的慕容家派人教导她相应的礼仪,她也不会如此丢脸面。 “这是新来的二娘子?怎地不像是从乡下来的啊?” “是啊,瞧她身后的两个侍婢倒是从乡下来的,真是可笑至极。看来贵娘子终究是贵娘子。” 对于此,慕容玉楼倒是丝毫不感兴趣,她要做的,便是先要在慕容府中扎稳脚跟。 走到一个拐角,梁姬故意朝身后的慕容玉楼看了一眼,谁知他眼观鼻鼻观心,认真的走着步子,竟对这满园子的豪华不屑一顾,这份沉稳的气度竟使得她才到嘴边的讥讽之语生生被咽了下去。 她巧笑一声,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二娘啊,老郡君昨日去了玉仙观,明日才回来,你今日便先去夫人房内见见各位姨子婶娘吧。” 余夫人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亲切道,“莫怕,万事有母亲在。” 她的意思便是,这府中她才是唯一的嫡夫人,谁人都不能将她的地位动摇了去。 梁姬是老郡君赐给慕容德伯的通房丫头,只因生了长女才升至众妾之首,在这慕容府中的地位几乎同这继夫人平起平坐。 余夫人住的是归燕阁,虽说是个阁院,期内的气派可一丝都不输老郡君的阳馨苑。 说话间,两位侍婢轻轻拉开了归燕阁主屋的门,霎时间一股香风暖气扑面而来,慕容玉楼被余夫人拉了进去,却听身后的梁姬道,“瞧瞧,咱们二娘回来了。” 屋子里的夫人们瞧见余夫人来了都起了身,朝她福了福身。 余夫人略微满意得拉着慕容玉楼的手,朝她道,“这些是你的姨子婶娘。” 屋子里统共坐着五位夫人,一个个都衣着华贵,头上的步摇金钗各是惹眼,主位和下首分别被空了出来,理应是余夫人和梁姬的位置,挨着下首而坐的是一个身着一身月白色广袖直裾的夫人,她面盘小巧精致,眉心一颗红痣。她是平良人。 她的右手边是一位是着深绛色曲裾深衣的夫人,她低垂着脑袋,看样子似乎精神不佳,这是二房慕容德仲之妻柳夫人。 柳夫人的下首坐着的是一个极为温婉的夫人,她眉目流转如水,柳眉长长入鬓,抬手举止间优雅从容,她是四方慕容德季之妻元夫人。 她们对面坐着的是两位夫人。那两位夫人看衣着而言,大约是地位不是很高,是魏姬和樊姬。 这其中有两位是婶娘,三位是姨子,初来乍到,余夫人以为她不认得,是故在有意为难。 众人见状心中皆是有数,却见慕容玉楼极为乖顺得朝在座各位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玉楼见过各位姨子婶娘,各位姨子婶娘万福。” 余夫人却是有些意外,但却也不露声色得在主座上跽坐下来,“你初来,身边的侍婢嬷嬷也都不大懂规矩,碧香,今后你便去二娘身边侍候吧!” “诺。”房内角落走出一个看似稳重的侍婢,她走到慕容二娘身边,“二娘万安。” 前世这个碧香在她身边可是对她被太子殿下幽禁起了不少的作用。后来,她被慕容玉瑶要了回去,还当了慕容玉瑶身边的掌事嬷嬷,还真是好大的本事! “多谢母亲。”慕容玉楼极为乖巧的接受了余夫人的好意,即便咬牙切齿,面上也要露出天真的微笑。 余夫人稍稍颔首,继续,“你的姐妹们都有自己的阁院,眼下也就浅云居空着,你去浅云居,可好?” “浅云居?”梁姬早就在余夫人的下首跽坐,嘴里还吃着茶,一听余夫人说浅云居三字竟惊出了声,“我就说,咱们夫人心胸宽广如云,那可是前夫人的住所呢。” “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同咱们不是一般可比的。”说话的平姬,她的儿子是长子,她本该是众妾室之首,但慕容德伯碍于老郡君的面子,也只是将她从美人提到了良人。 慕容玉楼倒是没客气,前世她也住在那里,“多谢母亲安排。” 而此时,一阵哇哇哭声从里间传来,几息之间,一个嬷嬷抱了一个孩儿从里头走了出来,这使得在场的魏姬不由得满目担忧起身。 余夫人浅浅皱眉,对那乳母道,“怎么回事?” 孙嬷嬷面色有些铁青,“三郎午睡方醒,怕是想要吃奶了。” “乳母呢?” 孙嬷嬷连忙告罪,“乳母在里头准备着呢。” “那还不快去?”余夫人斥责着。 魏姬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中满是心疼,余夫人无子,老郡君又思嫡孙心切,慕容德伯便将她的儿子过继到了余夫人的名下,成了慕容府正正经经的嫡子。 自己的儿子是嫡子,为了这个,魏姬还是忍住了要上前探望的心思。 余夫人挥退了众人,慕容玉楼也从归燕阁走了出来,阳光明媚,院中积雪渐渐融化,前生的记忆忽而从她的脑中冲了出来。 琴书阁旁的柳叶亭下是她同亓官凌亓官烨相遇的地方,那时,慕容玉瑶也在,国师南宫路过便给了龙凤会的批语。 龙凤会之说,证明在场的四人,定有两人是注定的帝后。 随后前太子被贬,亓官烨成为太子,他重病要冲喜,不知怎地她的八字竟刚好同他的相合,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太子宫中。 一切是多么顺遂呀。 不知觉中,一阵琴声从不远处传来,将慕容玉楼的神思拉了回去,看来该来的总会来。 一个圆圆的小脸从琴书阁的小窗处探出头来,一双圆圆的杏目,脑袋上梳着一对双丫髻,身上着着一件黄碧相间的齐胸襦裙,“这位是哪里来的姐姐,我竟不认识呢。” 她身旁的侍婢朝她浅浅一笑,“这位是新进府里的二娘。” 慕容玉楼顿了顿,身边的碧香会意,上前轻声在慕容玉楼耳边道,“这位是府上的五娘,里头弹琴的是三娘,在写字的是咱们府里的大娘。” 听得此话,慕容玉楼故作天真,“原来这位是个妹妹。” “什么姐姐妹妹的?不过是个粗鄙的乡下丫头罢了。”三娘慕容玉华将手中的琴戛然而止,“怎么?以为穿上华裳便是司马府的娘子了吗?” 慕容玉华的声音不大,但却还是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玉楼只是浅笑一声,并未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同样是十岁,她只不过比慕容玉楼晚生了三个月,她便要这辈子认她这个乡下丫头做姐姐,她心中实在是不服气!她的兄长可是慕容府中的长子,府中上下,除了大娘,谁见了她都是要比嫡出的四娘都要尊重三分的,她是个什么东西! “站住!”慕容玉华将慕容玉楼叫住。“到底是乡下的粗鄙村姑,见到长姐,竟连行礼都忘记了吗?” 慕容玉楼微微抬眸,冷冽的浅茶色眸光扫过慕容玉华的脸,因她梳着飞仙髻,头上的钗钗环环加上步摇左右摇晃,显得有一股暴发户的模样。 她将右手压左手搭在左腰边,右脚后支,微微屈膝,“大娘万安。” “见到长姐可是要磕头的!”慕容玉华不依不饶,面上满是讥讽。 慕容玉楼却是极为知书达理,她浅浅起身,朝慕容玉华道,“玉楼初来,竟不知府中竟有如此规矩,更不知这规矩如何行事,还望示范一二。” “你!好大的胆子!”慕容玉华可从来未曾被如此反驳过,她走到慕容玉楼面前,竟想要伸手打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慕容德伯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阁内传来,轻巧的步伐加上大度言行,俨然便是大家闺秀模样。 却见她莲步轻移从阁内走了出来,一双浅蓝色的卷云丝履在裙摆见若影若现,仿若踩在了云头一般,淡橘色的广袖留仙裙,配着一条浅蓝色的腰带,更显得清新脱俗。 一双杏目楚楚动人,一对柳眉细弯流转,细腻的鹅蛋脸未施粉黛,却惹得那般楚楚动人。留仙髻上插着几支浅碧色的步摇,看着更是淡雅如兰。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怕是刚好能形容她的模样。 这便是慕容家的长女,京都赫赫有名的第二美人,慕容玉露。 前世,她倒是给自己谋了一个好前程,前太子被废,亓官烨被立太子,只是皇上始终不喜亓官烨,是故当时最有可能取亓官烨而代之的是六皇子。 而她便嫁给了六皇子。 只是后来,亓官凌杀了七皇子嫁祸给了六皇子,她便也自食其果,同六皇子一起自尽而去。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请移步子走到慕容玉华身边,小声呵斥着,“三娘,好歹二娘是你的姐姐。” “姐姐?”慕容玉华觉得有些好笑,“我可没有一个来自乡下的姐姐。” 慕容玉楼的脸上不惊不喜,却还是那一派天真模样,“碧香,我听闻三娘似是比我晚出生了几个月。” 一旁的碧香眼观鼻鼻观心,微微颔首,“回娘子,是三个月。” “哦!”慕容玉楼做恍然大悟状,故意将碧香方才给她的介绍忘得一干二净,“还真是妹妹呢。玉楼眼拙,见妹妹头戴珠光宝气,富丽过人,还以为是长姐,原来真是误会了。” 说完慕容玉楼极为乖巧地走到慕容玉露跟前,朝她行礼,“长姐万福。” 她接着道,“既然在大司马府中,妹妹给姐姐行礼磕头是规矩,玉楼初来乍到,似乎有些不懂,也不知三娘肯不肯给长姐行个礼好为妹妹做个示范?” “真是无礼放肆!不过是个外生之子罢了!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说着她便又要伸手给她一个巴掌。 当年温泉山庄刚建成,圣人赐慕容玉楼的生母白氏与慕容德伯二人享受温泉山庄浴,说是对白氏安胎有好处,没曾想白氏才到山庄便突然感到腹痛,随后变生下了她们这对异瞳双生子。 她们不在府中生的,故而才称为外生之子。 慕容玉楼本是背对着慕容玉华,但她耳力以为灵敏,她听到慕容玉华伸手前来,随即便故作不小心得朝后躲了一小步,那上前来的慕容玉华竟是未曾反应过来,“啪”得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慕容玉露的脸上。 “大大娘”慕容玉华吓得待在了原地,她的手掌竟跟着火辣辣的疼。 瞬间五道鲜红的手掌印落在了慕容玉露那张如陶瓷般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左脸火辣得疼,像是夏日里的烘烤在日头下一般,她连忙用左手护住自己引以为傲的脸,正打算质问。 “三娘,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阵极为严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侍婢连忙跪倒在地,而慕容玉楼一脸天真得也朝声音来源处瞧了一眼,来人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深衣,头上戴着小冠,似是刚从外头回来。 却见他额头饱满,山根挺立,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竟如苍穹般深邃,快四十的年纪,脸上竟看不出一丝风霜,时不时还透出些风流俊朗,器宇不凡。 他便是慕容德伯,他的父亲。 只是他的眉宇之间竟隐约透着一股怒气。 慕容玉楼的耳力可是非常人能比的,她一早就听到几步之外有人行走的动静,听那熟悉的频浮,便知晓是慕容德伯,她便刻意选择了这么一个角度,好让几步之外的慕容德伯将此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三娘,你这是作甚?”一个身影从慕容德伯的身边蹿过,却见梁姬神行恍惚,径直跑到了慕容玉露面前,泪眼婆娑,“大娘,可还安好?” 慕容玉华惊呆了,她若是只单单打了大娘还好说,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竟说了外生之子的话,谁人不知,慕容德伯也是个外生之子,当年闹饥荒,老郡君是在外头将他生下的,是故慕容德伯此生最为敬重的便是老郡君。 梁姬见慕容玉露无恙,便扭头含着泪责骂着慕容玉华,“三娘,饶是平姬再宠爱你,你也不能做出如此伤害长姐之事啊!先生平日教于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父亲!”慕容玉华“噗通”跪了下来。“儿只是不小心。” 慕容玉楼只在一旁呆呆得看着,不说一言一语,她倒要看看,这个父亲手中的那碗水,到底有多偏。 “父亲,莫要怪罪三娘,雪天路滑,三娘不过是方才不小心摔着了。”慕容玉露护住自己的脸,扭头想要向慕容德伯求情。 “大娘,娘亲可都一直看在眼中,你有何必为她辩解?”梁姬朝向慕容德伯,“阿郎,还望您主持公道。” 慕容德伯倒是未曾看向她们,只是上前两步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 慕容玉楼睁开双目,浅茶色的瞳孔在日光的照耀之下,仿若琥珀般晶莹剔透,此场景使得慕容德伯浑身一阵。 却听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才来府上就导致府中姐妹不睦,该罚!” 他顿了顿,“在自己院中闭门思过一个月!” 很显然,慕容德伯的话是对她说的。 “父亲,玉楼不知父亲因何缘由罚儿?”慕容玉楼浅浅淡淡地,一双美目里全都是泪水流转,睫毛氤氲更惹得人怜爱,“父亲是当朝大司马,定当是以理服人的,孩儿只想知晓,父亲为何单单只罚未犯任何过错,初来乍到的孩儿?” 慕容德伯压根未曾料到慕容玉楼竟敢如此顶撞与他,竟然有些吃惊,她如此楚楚可怜,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心中又有些不忍,但看到她那双浅茶色的眼睛,随后便镇定了几分,他道,“没听清吗?引起姐妹不睦,便是大错!” “人是三娘打的!不逊之言是三娘说的!玉楼只是不知府中有妹妹见姐姐要叩头行礼的规矩,难道就连问都不行吗?凰国以礼孝治国,礼在前,孝在后,请问父亲,孩儿孩儿真的错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竟然连慕容德伯都有些讶异,一个从乡间而来的十岁孩童,竟能说出此番言语,若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那便是天生之才不可小觑,又或是真如传闻所言,是妖物。 “夫君,大娘的脸”此时梁姬竟大叫了起来,她引以为傲的便是慕容玉露的容资,如今她的脸上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这定是慕容玉华手指上的白玉戒指刮的。 这下,怕是要毁容了。 梁姬连忙膝行几步,爬到了慕容德伯的脚跟,“夫君,大娘的脸怕是要毁了,还望夫君主持公道啊!” 慕容德伯冷哼一声,朝慕容玉华道,“还不快回去闭门思过!” 慕容玉华一愣,慕容德伯可从未用如此语气同她说过话,她竟委屈得哭了起来,“父亲,孩儿知错了!是慕容玉楼!都是她害的!” 慕容德伯并未理会她的话,只朝一旁侍候慕容玉华的侍婢道,“没能劝住主子,罪加一等!去总管处领一百棍,随后出府去吧!”那侍婢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哪里能受得了一百棍的折腾,莫说是一百棍,只要五十棍,她便能被打得半生不死,若是一百棍,那不是要要了她的命吗? “父亲,孩儿冤枉!”慕容玉华也学着梁姬的模样扯着慕容德伯的下摆,哭得撕心裂肺,“父亲,若不是慕容玉楼无礼在先,孩儿又岂能起了教训的心思?” 那侍婢也连忙跪下求饶,而慕容德伯却是视若无物,只朝梁姬道,“一会儿让李嬷嬷拿了我的令牌,去宫里请张医士。” 梁姬听罢,连忙谢恩,“多谢夫君替大娘做主!” 慕容玉华还是不死心,“父亲!孩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慕容德伯拂袖,看了慕容玉楼一眼,随后丢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慕容玉楼心领神会,连忙谢恩,“多谢父亲主持公道。” 几人皆散了去,碧香将慕容玉楼领到了浅云居已是傍晚用膳时分。 碧香吩咐下人们去备晚膳,而慕容玉楼却将翠玉和桃红叫到了房内。 “今日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我一人在司马府中亦是如履薄冰,若是你们不懂规矩,连累了我,那便是一损俱损,你们若是想要离开,我定当去了你们的奴籍,将你们反遣回乡,但若是想要留下,日后也只能荣辱与共,谨言慎行。”慕容玉楼指着几子上的几两银钱朝她们道,“若是想要走,领了银子,我放她走。” 这银子是她当日坐亓官凌的马时从他身上顺的,她没想这么快用掉,可无奈,如今木兰不在身边,身边可信可靠之人一个也无,她也只能靠这个试试她们的真心。 一方面是去了奴籍,带着银两回乡,一方面是扶持不得宠的嫡女在这府中举步维艰,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更可况她们二人一个十二,一个十三,都是个懂事的年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郡君祖母 却见桃红跪倒在慕容玉楼的跟前,哭着道,“婢子老乡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要奉养,多谢娘子开恩。”大司马府家大业大,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只是伴随而来的是胆战心惊,若是她一不小心犯了小错,动不动被打一百棍,那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慕容玉楼嘴角一抹浅笑,伸手在几子上拿了五两银子,递给她,“拿着吧,回去好生照顾你的母亲。” “多谢娘子。”桃红捧着手心的银钱,兴致冲冲得跑了下去。 慕容玉楼此刻抬眸,看向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翠玉,“你如何?” 翠玉随即在慕容玉楼面前跪倒,“娘子,婢子家中无亲无故。若是娘子赶了婢子走,婢子怕也无处可去。还望娘子收留。”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将她扶了起来,“你可要知道,若要留下,那么就要将你的那颗心一同留下。” “婢子明白。”翠玉连连颔首。 正此时,碧香从门外进来,朝慕容玉楼行礼,“娘子,晚膳已备好。” “知道了。”慕容玉楼挤出一丝天真朝碧香一笑。 碧香是余夫人身边的,明摆着是要让她监视自己的,但府中暗流汹涌,她若是要站稳脚跟,必须要选择一个栖息点,梁姬同老郡君同仇敌忾,而平姬有长子傍身,余夫人虽说有个嫡女,但如今被送入宫中教养,所以,她的栖息点就是余夫人。 敌人的敌人,就算是敌人,也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小不忍则乱大谋,在太子宫,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忍过来了,重生一回,她还忍不了这一时吗? 晚膳用罢,夜晚枯静,这个院子她当年来回踱步过无数回,那时,因为开蒙晚,跟不上姐妹们的脚步,学了千字文和三字经后,家学先生便让她先多看看书,也不知怎么的,为了不惹笑话,她竟没日没夜得看起书来。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那份执着,竟让她练就了一副过目不忘的本领,因祸得福。 明日老郡君归来,也不知会出些什么事端,木兰,如今也不知在哪里。 静青阁内。 慕容玉华跪在外屋,泪眼婆娑。 一个华贵夫人坐在主位,边喝着茶边看着堂前的慕容玉华。 “娘亲,您真的不帮我吗?”慕容玉华哭诉着。 一旁的嬷嬷走上前来,“三娘,这回着实是你有些过分了,你明知郎主也是,你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 “闭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娘亲都还没开口呢!轮得到你吗?”慕容玉华狠狠道,“我兄长是家中长子!她慕容玉楼比得过我吗?娘亲” “住嘴!”平姬放下手中的茶水,脸上一抹冷光,想她生了家中长子,却还是处处被梁姬压过一头,她心中也是很不服气的,但今日若不是慕容玉楼,她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如此委屈,她不会这么忍! 平姬看向慕容玉华身边的贴身掌事嬷嬷,“宫嬷嬷,事情可是真的?” 宫嬷嬷躬身上前,福了福身,“回夫人,确实如此,那二娘说话条理清晰,丝毫不像是什么乡下田舍里出来的。” “你说,当时夫人身边的碧香也在场搅合?”平姬起身,走至她们身边,居高临下。 宫嬷嬷道,“是。婢子看得真切,碧香还时不时得在二娘耳边耳语一番。” 平姬冷哼一声,“好一个余夫人,二娘一进府就来跟我作对!趁我回了院子便欺了我的儿!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新花样!” “娘亲!难道您就这么放过慕容玉楼了吗?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只不过比我早出生三个月,凭什么当我的姐姐!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怎么会让我闭门思过一个月?以前父亲可是连狠话都不会同孩儿说半句的!”慕容玉华边说着边哭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她这厢哭得梨花带雨,使得平姬十分心疼,“二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双眼不是已经瞎了吗?定然是有人给她治了!我的儿,你且放宽心,娘亲自有法子除去这个妖孽!不过,你可要记着!你可是大司马府长子的同胞妹妹,需要大度!” “什么大度!我就是忍不了那种下贱之人爬在我的头上!”慕容玉华像是对平姬的劝告十分不满。 平姬轻叹一声,将她扶了起来,用帕子轻轻擦拭了她脸上的泪水,“莫慌,为娘自有计划。” 翌日,天朗气清,院子里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碧香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二娘,该起身了,今日老郡君会回来,咱们是要到门前去候着的。” 慕容玉楼早就跽坐在梳妆台旁,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笑笑,“碧香,你来得正好,今日见祖母,我该如何穿着为好?” 自从碧香看到昨日慕容玉楼的行事之后,心中莫名对她的笑容多了一抹心惊,她笑了笑,将脸上的那一抹惊现的恐惧掩盖了过去,“老郡君是去玉仙观祈福的,自然是要着素雅些为好。” 慕容玉楼满意得颔首,“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做罢。” 碧香额间冒出冷汗,这慕容二娘指不定正在试探她呢,昨日三娘身边的红儿去管事那儿领了罚,打到三十下便已经咽气了,夫人说,二娘是个乡下来的田舍娘子,软的很,可她如今看来并不然。若是她不知分寸,二娘要是在大人们面前说上半句,她恐怕要同红儿一般,被百棍打死了。 “对了。”慕容玉楼一顿,使得碧香下意识一惊,“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玉楼天真一笑,“你在府中数年,可曾知晓一个叫木兰的侍婢?” “木兰是四娘身边的侍婢。”碧香边给她梳头,便回答道。 原来,重生一回,木兰竟被许给了慕容玉瑶。当年,木兰可是老郡君直接给她的。 等着吧木兰,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今日府门大开,只因慕容德伯公务缠身,未曾露面。府里的夫人娘子们都守在了门口,就连久不露面的慕容德仲和慕容德叔也杵在门前迎候。 马车款款从街上驶来,这比昨日慕容玉楼回府时排场要大上好几十倍。 极尽奢华。 象牙与金镶玉雕刻的马车停在了门前,从里头缓缓走出一个着深黑色深衣的老妪,她头发花白,步履却有如生风,可见身体极为硬朗。 慕容玉楼记得,当年这位老郡君甚为不喜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嫡女,倒是四娘和大娘更讨她欢喜一些。后来她当上了亓官烨的皇后,府内便传来了她的死讯。 郡君桑氏是先帝封的,她本身也是鲁国公的堂姐,身份比余夫人这位齐国公庶出女儿还要再尊贵几分,要想在府内彻底扎下脚跟,傍上余夫人是第一步,而这第二步,则是这位老郡君。 众人簇拥上前,期间根本也没有慕容玉楼容身住处,她也只能在外围安安分分得待着。她瞥了一眼昨日与她冲突的慕容玉露和慕容玉华,这两人分别站在梁姬和平姬身后,不言不语,像极了两只温顺的猫儿。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慕容玉露她是看不出来,而这慕容玉华她倒是看得十分彻底,每次有事时,她都会装的十分乖巧。如此说来,一会儿她们定然会给她发难了。 正好! 将老郡君迎到了阳馨苑,阳馨苑的奢华程度比之归燕阁不逞多让,无论是酸枝木雕花的几子,还是琉璃琥珀做的茶碗,还是屋内的每一件摆设,都是按照最最豪华精致的来放,饶是翠玉这种沉稳的侍婢,不由得也惊了半晌。 几位叔父便相继退去,老郡君坐在胡床之上,堂下的夫人娘子们也相继坐了下来。 “听闻二娘回来了?”老郡君舟车劳顿,本该去歇息,她如今提出要见慕容玉楼,也不过是碍于自己儿子的面子。谁让这二娘是陛下御赐给慕容德伯的女人的女儿呢? 慕容玉楼在下首缓缓起身,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将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朝老郡君行了一个大礼,“祖母万福。” 老郡君见这个在乡间长大的孩子竟如此知书达理,竟不由的有些愣住了,这同她想的似乎有些不同。此刻堂下的慕容玉楼膝屈在那里半晌,竟也一动不动,这份气度怕是连家中的大娘都不能做到。 她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 “多谢祖母。”慕容玉楼如冷玉般的声音轻轻点在了这阳馨苑中,如滴水落地一般清脆。 桑氏伸手指了指她的那双浅茶色的双眼,“你的眼睛?” “回祖母,也不只是玉楼气运佳还是祖母负责恩厚,竟让玉楼在梁县遇到了一位神医,那位神医将孩儿的双眼治好了。”慕容玉楼不紧不慢,表现得既天真又活泼,还不是礼数。 桑氏不自觉地满意地点点头,却见慕容玉楼一张小脸小巧精致,双目流转却也乖巧懂事,山根挺翘笔直,樱桃小口紧闭,这姿色看着竟比家中京都第二美人的慕容玉露还要上层几分,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却听梁姬道,“老郡君连日来奔波,舟车劳顿,咱们就不要打搅老郡君休息了。玉露,给祖母请安吧。” 慕容玉露才起身,却见桑氏一愣,“你这脸怎么了?” 平姬朝梁姬剜了一眼,桑氏是梁姬的靠山,她定然是要跟桑氏告状的。她朝慕容玉华使了使眼色,慕容玉华随即从座上起身,连连掉泪,朝桑氏行礼,“祖母,孩儿有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堂前罚跪 桑氏看向满脸梨花带雨的慕容玉华,“三娘,你有何错?” “昨日,孩儿和大娘、五娘在琴书阁,孩儿见二娘经过便想同大娘上前迎一迎,没想到雪天路滑,竟摔了一跤。”慕容玉华哭着道,“大娘小心前来搀扶,却被孩儿手中的那枚戒指划了脸。孩儿有罪!” 说着她便跪了下来,“父亲已经罚孩儿闭门思过一个月了,但孩儿心中仍有愧疚之心,还望梁姨和大娘原谅玉华,若是今日梁姨和大娘不原谅玉华,玉华便长跪不起。” “哦?可有此事?”桑氏看向梁姬,又看向余夫人,想要求个明白。 梁姬看向了平姬,平姬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平姬的意思很明确,她是想要跟梁姬结盟。 慕容玉华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梁姬迅速给慕容玉露使了使眼色,慕容玉露也融会于心,“回祖母,只不过是妹妹不小心罢了。” 余夫人眼中竟是诧异,她还未开口,便知自己已经输了,她本以为她们二人要相争一番,却没想到她们竟然变得如此之快,若是她此刻再出言相帮,那便会成为搅合后院不平之人,老郡君一向不喜她,更何况,她对慕容玉楼也没有半分好感,如今借老郡君之手除去这妖孽,慕容德伯要是怪罪下来,她也有个说辞。 “你就是这么个善良的性子!”桑氏朝她招招手,“快给祖母瞧瞧。” 慕容玉露捂着涂了药被包扎的脸走了上去,桑氏心疼道,“这得是多大的伤口啊!” 看着慕容玉露双眼氤氲的模样,桑氏心中竟愤怒了几分,“身边的侍婢嬷嬷们是干什么吃的?” “祖母,莫要动了肝火,妹妹们只不过是不小心才造成这般误会的,事发突然,侍婢嬷嬷们也来不及啊。”慕容玉露温声劝阻着。 桑氏气极,“一帮没用的东西!”随后她朝身边的于嬷嬷道,“快去别院将神医请过来!” 众人疑惑,这老郡君的别院何时住了一位神医,老郡君朝着慕容玉露道,“算你气运好,祖母正好遇到了一位神医,他答应在府中暂住几日,正好派上用场。” “多谢祖母。”慕容玉露满是笑意。 老郡君在堂下跪着的慕容玉华道,“你便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慕容玉华心中一喜,站了起来,跑到了老郡君身边,桑氏将她二人的手相互交叠,“以后姐妹之间要多和睦才行!” “是,孩儿知道了。”慕容玉华与慕容玉露异口同声道。 一番闹腾之后,老郡君这才想起,慕容玉楼一直站在堂下,目光竟暗了下来,“才至府中就闹出如此之事,去堂前跪下,静思己过。”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老郡君手中端着水始终是不平的,她朝桑氏行礼拜谢,“诺。” 这倒是让在场的众人有些吃惊,这二娘难道就不辩驳一下吗?平姬可是等着她的辩驳,然后再由她不识礼数反将一军的,然而竟未曾想到这孩子竟这么能沉得住气。 此计不成,看来只能用第二个计策了! 慕容玉楼刚在堂前跪下,她便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虽说那人的声音被可以乔装过,但这走路的幅度以及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酒香与药香的混合倒是让她听闻得一清二楚,她敢断定,这人是那日冒充神医且同神医在一起的郎君,也是那日拦她车架,求带进城的郎君。 而此时,他一脸胡子,满眼憔悴,显然又是在扮演着另外的角色。 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刚跪下,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老朽是要给这位娘子看病吗?”他眯着眼睛问向身边的于嬷嬷,“老朽不过是一介平民,还望嬷嬷告知那位娘子,让她不必跪我了。若是老朽力所能及,自会救的。” 于嬷嬷连忙将他拉到一边,“神医糊涂了,我家郡君让您瞧的是里头的那位。” “哦,是里头的那位?”神医便跌跌撞撞由于嬷嬷领进了屋子。 冬日里,融雪是最寒冷之时,慕容玉楼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阵阵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膝尖传来,使得她竟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翠玉无声的站在一旁,她向要去同老郡君求情并说出真相,但几次都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 要想得到重视,首先得要吃得起苦头! 慕容玉楼盯着里面欢声笑语的夫人们,她们的一举一动,她慕容玉楼将永远铭记于心。 终于,那个神医复又从里头走了出来,走到她的身边时,他故作停顿,面上十分劳累的模样,“老朽眼睛不大好了,看东西总是有些模糊了。” 于嬷嬷浅笑一声,“神医医术高超,这点小病小痛定不在神医话下。” 那人一扭身,广袖一抚,在众人都未看清的情况下,在慕容玉楼身上落下了个小瓷瓶。“我那点本事,也就只能医治医治什么寒气侵体,伤筋痛骨之症罢了。” 慕容玉楼听得明白,他给她药,是为了治她的寒气侵体,伤筋痛骨。当初在竹屋时,他明显是要害她,而如今为何要救她? 于嬷嬷带着他离开了阳馨苑,而此时,屋子内那些夫人们也相继走了出来,三三两两相继离开,只留下平姬和慕容玉华走到了最后,慕容玉华走至慕容玉楼面前,居高临下,“贱蹄子果真还是贱蹄子,终究逃不过下跪的命!” 慕容玉楼轻轻一笑,并未曾回应她半分。 平姬则是将慕容玉华拉到身边,“走吧。” 时间慢慢流逝,她竟从早间跪到了日影西斜。 于嬷嬷从阳馨苑中走了出来,看到慕容玉楼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竟沾了些笑意,“起来吧,老郡君让你进去。” “诺。”慕容玉楼咬牙,在翠玉的搀扶之下起身,谁知跪得太久,小腿已然麻木,双膝也已无力,使得她险些一个踉跄,幸好,于嬷嬷上前来扶了一把。 “多谢嬷嬷。”她的双眸微微氤氲,长睫之上也沾染了些泪花,看起来十分令人怜惜。 于嬷嬷道,“进去吧。” 慕容玉楼在翠玉的搀扶之下复又走进了屋子,却见桑氏换了一件衣裳坐在胡床之上,看来她是才休憩方起。 慕容玉楼走到她的面前,复又跪下,“玉楼见过祖母。” 还是那般的知书达理,但她声音软糯,像是收了些委屈。 “我让你去罚跪,是冤枉你了?”桑氏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沉稳干瘦,里面还透着一丝丝的威严。 慕容玉楼却是坦然,“给祖母跪安是孙女的本分。” 桑氏满眼诧异,她方才早已叫于嬷嬷去了解了真相,她以为慕容玉楼会极为委屈得告状,没想到,这孩子竟是个懂事的,还真是让她对这个乡间养大的孙女另眼相看了。 “起来吧,赐座。” “多谢祖母。” 于嬷嬷会意,便从旁拿来个小绣墩子放到了一旁,翠玉便将她扶坐了上去。 “都是一群眼皮子浅的,你身边也没个嬷嬷提点提点。”桑氏坐在高位,声音里倒是有些随和了些。 慕容玉楼忍着双膝之痛,低着头回答她,“母亲昨日拨了她身边的碧香给我,柳阳城还跟来了两个嬷嬷,如今在我院子里做事呢。” “都是些粗使的,能有什么用?”桑氏冷哼一声,“于嬷嬷,一会儿让迎香去二娘屋里帮着管管。” “诺。”于嬷嬷将她微微扶起身来。 一个娘子身边有两个一等侍婢、四个二等侍婢、四个三等侍婢和八个末等侍婢,如今她身边的碧香和翠玉都是二等侍婢,这个迎香是一等侍婢,看来,今日她的这出苦肉计还是有些作用的。 回到浅云居,碧香便迎了上来,给她将身上的披风外袍脱了下来,“老郡君派人给您送来一盒子首饰,说是毕竟是府里的娘子,不该如此寒碜。” 桑氏的动作还真是快,她扭身看向院子里多出来的那个侍婢,浅声朝她笑道,“祖母竟待玉楼这样好,玉楼日后定当好好孝顺祖母。” 迎香也只是回礼道,“娘子知书达理,这是娘子该得的。” 既然收了桑氏的赏赐,她也要相应作出些实事来,从第二日起,她便日日早起,去往阳馨苑请安,就连梁姬都没有她那般勤奋。 桑氏对慕容玉楼的态度也渐渐开始满意,竟也开始让她从下首慢慢移到了她的身前。 碧落阁中,传来一阵碎碗之声,慕容玉露捂住脸,“娘亲,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孩儿真的一口都不想喝了!” “良药苦口,哪有药是好喝的?你可是京都第二美人,可不能这么轻易便毁了!”梁姬叫来两个侍婢将地上的碎碗收拾了去。 “娘亲,你难道就这样看着那慕容玉楼慢慢得到祖母的信任宠爱吗?” 梁姬却是浅浅一笑,“那慕容玉楼天生一副贱胚子,你且瞧着吧,你平姨也不见得就对她瞧得入眼。” “娘亲,她可是毁了我的脸!”慕容玉露目光凶狠,“我定也要挖了她的眼!” 梁姬眯了眯眼,“当年老天开眼,让她毁了双目逃过一劫,要不然,你觉得她还能活到今日吗?” “再过三个月便是老郡君的五十寿宴,这三个月若是你平姨不动手,那么为娘就亲自动手,除去这个祸害,为你报仇!”梁姬对着窗外,冷哼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巧送蜜饯 天降大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今日老郡君传话,说是天气不好,莫去给她请安了,是而慕容玉楼今日躲了一个懒,竟辰时二刻才起,她倚座在胡床之上,把弄着手中的那个瓷瓶子,这是当日那人给她的,里头的确实是一些活血化瘀的良药,她将这药敷在了自己双膝之上,没过几日便已经不疼了。 此时,门外走来了两个侍婢,其中一个是翠玉。 “娘子,您吩咐的事,婢子已经办妥了,您来瞧瞧,是不是这个?”翠玉指着身后那小侍婢手中的一盆花草。 慕容玉楼起身,行至那侍婢跟前,看了一眼那株草心点点朱斑的草,满意得点点头,“恩,很好,你这便放到外头去吧。” 随后慕容玉楼朝翠玉道,“走吧,大娘病了许久都不曾好,我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去探望才是。” 翠玉顺手拿了挂在屏风后头的披风,顺熟得披在了她的肩头。 “你将昨日的那盒子蜜饯拿过来,咱们这就去给大娘送去。” 翠玉颔首,“诺。” 慕容玉楼在翠玉的伞下缓缓踱步到了院外,却听翠玉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娘子,婢子方才瞧着咱们院子里的卢香又鬼鬼祟祟的了。”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这是第几次了?” 翠玉回道,“第三次了,娘子前日里去老郡君,婢子便看到了一次,昨日又是一次,若不是娘子说随她去,婢子前日里便将她” “随她去吧。”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如今我房内还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呢,她拿不走什么的。” “娘子的意思是她要偷娘子的东西拿出去吗?”翠玉银牙紧咬,“好一个下贱的东西,娘子待她可不薄!” “莫要动怒,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大娘吧。”慕容玉楼的态度还是浅浅的,仿佛这一切同她无关。 众人都知这个卢香是余夫人拨来的,却不知的是平姬院子里的珊瑚与她是同乡,前些日子卢香还同她院子里的张嬷嬷提过,她想要去平姬的静青阁,若是要投奔新主子,那自然是要立些功劳才是,慕容玉楼怎么可能却了她的这份热情呢? 雪渐渐小了些,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个扫着雪的奴仆们,浅云居离的偏远,慕容玉楼拐过好几个弯才到了慕容玉露的碧落阁。 站在碧落阁不远处,慕容玉楼隐约能够听见里面有将碗摔碎的声音。 慕容玉楼勾起嘴角,只上前过了阁院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朝里面大喊了一声,“大娘,玉楼前来看你了。” 一听外面的慕容玉楼的声音,里面的动静马上变得小声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婢从里头跑了出来,看她的脸上有一片鲜红的手掌印,想都不用想,定然是里头那位发脾气了。 慕容玉露,她慕容玉楼还以为你是个多么能装能忍的,现如今,果真是忍不住了。 “二娘安好。”侍婢在她的面前福了福身,“大娘已经歇息了” “无妨,我只是想来看一眼大娘,若是大娘无事,我走便是,不会打搅大娘休息的。”慕容玉楼天真得朝那侍婢笑着,“再说了,祖母说了姊妹要团结一心,我如今来看看姐姐,姐姐应该不会怪罪的。” “这”侍婢有些为难,却听碧落阁中道,“进来吧。” 玉楼巧笑一声,示意翠玉跟上,在那小侍婢的带领下走进了碧落阁。 碧落阁是除却四娘慕容玉瑶的梨花苑,里头摆设最精巧,院子最大的一个,比她的浅云居还要大上几分。她刚踩进屋子,却见慕容玉露正躺在一张胡床中,面上被包裹着,眼神有些无神。 而地上还有些未曾干的药水渍。 慕容玉露勉强轻咳一声,“有劳妹妹前来探望,姐姐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实在无法起身迎候。”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蹲下身来,极为温柔,“大娘莫要说这样的话,大娘受伤,全怪玉楼不好,玉楼还未多谢大娘的回护之心呢。” 她转身朝翠玉挥挥手,示意她将手中的匣子放下,“儿时玉楼生病,乡里的那位朱夫人总是要逼迫玉楼吃药,那药苦的很,玉楼吃了几口便吃不消了,后来朱夫人便去城中给玉楼买了些蜜饯,吃一口药,含一颗蜜饯,果真那药便不苦了。” 慕容玉楼满眼关心,“想着近日姐姐也吃药,想必那药也是苦的难受,玉楼就自作主张给姐姐送来了些蜜饯,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我怎会嫌弃妹妹的东西?说到底还是姐姐不争气罢了,脸上的伤还未好,竟好像又得了风寒,搞得总离不开药罐子。”慕容玉露不动声色得与慕容玉楼姐妹寒暄。 慕容玉楼心底却是冷哼,她方才进屋,瞧见慕容玉露堂前架子上的那柄玉如意,当年慕容玉露被圣人看了一眼,说是相貌与长公主的养女不相上下,堪比是京都第二美人,而这玉如意是那时圣上让老郡君赏她的。那时,慕容玉楼五岁。 那时,慕容玉楼去了院中里玩耍,因为披风未带,身边的侍婢便回去取,从而使得她独自一人在院子中。 而正当她的侍婢离开不久,她便觉得她的后脑一痛,随即她便晕倒在地,她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东西,便是一柄沾了她的血的玉如意。而就是在那日起,等她醒来之后,她的双眼便因为淤血压脑而看不见了。 这玉如意是圣上赐给老郡君的,天上地下只有这么一个,而老郡君却将这玉如意给了慕容玉露。 慕容玉露对老郡君赏赐的东西一向格外爱惜,从来不会有借给别人一说,所以,当初将她打晕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八岁的慕容玉露! 好一个狠毒的心肠! “姐姐,妹妹听闻,老郡君在姐姐八岁时赏了你一件宝贝,不知道今日妹妹可否有这个眼福?”慕容玉楼牵着慕容玉露的衣袖,仿若寻常姐妹间一般故作撒娇。 慕容玉露目光一闪,面色一愣,随后道,“只不过是一个玉如意罢了,我许久未曾动过了,恐怕是积了好些灰了。” “无妨,妹妹只远远看一眼便是。”慕容玉楼朝她挤了挤眼睛。 慕容玉露看到她那天真的模样,心中那一层疑虑也慢慢得消退了不少,当年的慕容玉楼不过是五岁的小孩童,她还能记得什么?再者,慕容玉露记得,当年她是的的确确未曾露过脸,慕容玉楼不可能认得出她来,也不可能认得出那柄玉如意来! “好吧。”慕容玉露道,“这可是圣人赐给祖母的东西,可莫要乱碰!” 慕容玉楼笑了一声,“好,多谢大娘!” 慕容玉楼如愿走到了堂前,那柄玉如意正经的放在架子的上方,慕容玉楼轻轻的摸了摸眼前的架子,口中浅笑,“姐姐的这个架子怕是用酸枝木做的吧,实在是精巧,上面的雕花可真是栩栩如生呢!” “妹妹过奖了,若是你喜欢,改日我命人将这架子抬到你院子里去吧。”慕容玉露生怕她将这架子推到,那是御赐之物,若是坏了那就真的是对圣上不敬了。 电光火石之间,慕容玉楼悄悄打开了架子上角落中的一个积满灰尘的小匣子,从里头抽出一样东西,将其放在自己的袖袋中,随后她将手抽了回去,“这上面可是姐姐的心爱之物,玉楼怎能让姐姐割爱,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姐姐莫要当真。” 慕容玉露一愣,她以为慕容玉楼看中的是她的那个架子,没成想,她竟连同这玉如意也要觊觎,野心还真不小! 慕容玉楼看了眼天色,轻叹一声,“天色不早了,妹妹院中还有些杂琐之事,便不打搅大娘休息了。”随后她便退了回去。 待回到院中,慕容玉楼大声朝翠玉问道,“翠玉,前些日子我弄丢了一块贴身的帕子,你可曾寻到?” 翠玉一愣,随后从袖口将一卷浅蓝色的帕子掏了出来,“娘子真是糊涂了,一直在婢子这儿收着呢。” 慕容玉楼将帕子拿在手中,朝她一笑,“前些日子光顾着给祖母请安,倒是将这事儿给忘了。” 这浅蓝色的帕子上用红线绣了一朵红梅,而角落则是用黑色绣线绣了一个“楼”字,正是她前些日子刚绣好的。 连日的大雪,这一日突然天见阳光,这使得慕容玉楼整个人都十分得舒心,今日她要离开浅云居去向老郡君请安,这几日来,翠玉和碧香一直守着的屋子,她院中的小侍婢没有机会做什么,然而今日,她将院中翠玉和碧香都支到了一旁,那个小侍婢定然会有新的动作,或许她还会趁热打铁,就在这几日发生一些什么事。 从老郡君处回来已将近酉时,才进屋,翠玉竟是一脸无奈,她小声得在慕容玉楼的耳边道,“娘子,我仔细看过了,屋子里什么都没少,什么也没多,只是娘子首饰台上的那个匣子似乎被人动过了。” 慕容玉楼的首饰不多,老郡君赏赐的首饰她早命人放到了库房,如今她的首饰也只有头上的那几根素玉簪子和鎏金花,所以她的首饰台大约也是个摆设,是故这么多天,卢香寻不到什么。 慕容玉楼看了外头的天气,再看了一眼迎香手上的两本书籍,“今夜我要将祖母给我的书看一遍,你们都下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不速之客 今日她去老郡君那里,正好看到老郡君处正招了烹茶师父煮茶,慕容玉楼便向那煮茶师父学了几招,老郡君见她爱学,便给她寻来了两本书。 夜灯挑读,慕容玉楼已经捧着书看到了亥时,翠玉走到了她的身边,劝她,“娘子,都亥时了,要歇息了。” 慕容玉楼朝她摆了摆手,“你先去歇息吧,我还不累。” “娘子”翠玉还想说些什么,却看慕容玉楼聚精会神的模样,也就止住了才出喉咙的声音。 滴漏一滴一滴得在屋内响动着,翠玉看了一眼,快要亥时末了。 正此时,慕容玉楼听到院中有了一丝响动。 “翠玉,外面都布置妥当了吗?”慕容玉楼低着头边看着书边小声问道。 翠玉颔首,但不知怎的,她的手心竟全都是汗水。她以为这么晚了不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 而此时,突然听到院中有人大喊一声,“什么人,胆敢乱闯浅云居?”这是一个极为沙哑有力的声音。慕容玉楼嘴角一扬,“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翠玉随手将她的披风带上,从房内走了出去。 院中灯火通明,待到慕容玉楼赶到现场时,却看到一群嬷嬷侍婢正围在了一起,像是在揍着人,有的抡起了扫把,有的直接用上了指甲。 “发生了何事?”翠玉上前问道。 站在外围的嬷嬷见是翠玉发问,道,“婢子们看此人鬼鬼祟祟得翻墙而入,定是个贼人!” 而此时从里头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都给我住手!是你们家娘子叫我来的!是你们家娘子!” “还敢乱攀咬?”翠玉立刻夺了身旁侍婢手中的扫帚,不由分说得朝那人的脸上扫了过去! 慕容玉楼却是温声道,“翠玉,给她留一口气。” 翠玉听罢,便放开了力气狠狠得朝那人的身上打去。 而此时,浅云居不远处传来了几阵步伐声,其中有一个步频似乎微微有些不平稳,像是喝了酒,但她能听得出,这是慕容德伯,还有一个,便是梁姬,而他们则是跟了一大堆的奴仆侍婢。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还真是能掐会算,竟来得如此准时! “到底出了何事?”慕容德伯满脸怒容得出现在了浅云居的门口,看样子像是路过。 慕容玉楼一脸无辜害怕的模样,“父亲,您来得正好,孩儿的院中进了贼人了,孩儿有些害怕。” “莫怕!”饶是慕容德伯再怎么不喜这个女儿,但看到女子露出柔弱害怕的表情,他也会不自觉的有一种想要去护的欲望。“贼人可抓住了?” “幸好孩儿院中的嬷嬷侍婢们机警,那贼人已经被抓住了。”慕容玉楼道。 梁姬从慕容德伯的身侧走进院中,“快些住手,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胆大妄为的贼人竟敢往二娘的院子里钻!”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若是被侍婢们打死,死无对证,她可就没戏可唱了。今日她院中入了贼人,即便是那人未曾做过什么,三人成虎,她的名节也就就此毁了。前世,就是因为名节二字,她可是吃尽了苦头,今生,她定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梁姬走到众人围着的地方,却见地上躺着一个被扫帚刮得面目全非的郎君,看他的衣着,像是个士子。 却听他的嘴中一直在说着,“是你们娘子找我来!是你们家娘子找我来的!” 梁姬疑惑得指着那人,“阿郎,您瞧,这位是不是方才宴席上那位颂诗的许郎君?” 今晚慕容德伯宴请大司马府中门客,由梁姬侍候左右。 慕容德伯定睛一看,虽说那人脸上被划伤了,但隐约还是能够辨别出他的模样。 “许士杰,你为何会在此处出现?”隐约中,慕容德伯的愤怒已经到了口中,这位许郎君是上个月从柳阳城来的,才华倒是不大出众,只是能吟几句诗,在宴会上倒是能够逗个乐,但却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柳阳城,也是慕容玉楼来的方向,莫不是。 慕容德伯思及此,胸中愤怒非常,想不到小小年纪,竟做出如此之事! 躺在地上的许士杰抱着方才受伤的胳膊,朝慕容德伯行礼,“是你们娘子找我来的。” 翠玉见他依旧在说胡话,连忙又是朝他脸上一扫帚。 而许士杰此刻似乎有些愤怒,竟用手生生接住了那扫帚,“动什么动?我与你们家娘子两情相悦!我可是你们府中未来的郎子!” 许士杰的力气实在有些大,这使得翠玉手中扫帚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翠玉边朝他大喊一声,“许士杰,你看仔细了!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大司马!” 这一喊,竟彻底将许士杰喊清醒了,“大大司马” 他连忙起身朝慕容德伯跪倒在地,“大司马饶命,我只是方才吃完了酒在花园散步,却看到一个侍婢同我说,她们家娘子中意我,说是要嫁于我,我便同那位侍婢跟了来。” 慕容玉楼站在一旁,心中却是冷笑,方才还是两情相悦,如今却变成了娘子中意他? “一派胡言!”梁姬道,“你倒是说说是哪个侍婢?” 许士杰连忙指了指正在角落中站着的一个小侍婢,这侍婢便是这几日在慕容玉楼房内鬼鬼祟祟的那个。名叫卢香。 浅云居中的侍婢嬷嬷有几个是当年慕容玉楼生母白氏留下的,其余的侍婢都是余夫人拨来的,连带着还拨来了碧香一个二等侍婢。 慕容玉楼不动声色,看着那位畏畏缩缩站在一旁的卢香。 “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家娘子让你去寻许郎君的?”梁姬指着她。 卢香面色紧张,跪倒在地,“回夫人的话,是娘子让婢子去请许郎君的。” 梁姬朝慕容玉楼看了一眼,又朝慕容德伯看了一眼,“夫君,您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慕容德伯极为厌恶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府里的内务一向是你和夫人二人负责,你说该如何处置?” 梁姬为难得看向慕容玉楼一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梁姬就是要在慕容玉楼头上按上这个帽子了。 慕容玉楼却是一脸天真,“梁姨,父亲,玉楼可有件事不大明白。” “没你说话的份!”慕容德伯怒极,“给我” “父亲仅凭一面之词就给玉楼定罪,玉楼可是不服的!父亲是朝中大司马,可是最为公正的!难不成如今要偏颇吗?”慕容玉楼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慕容德伯强忍怒气,“好!你有什么好说的!” “夫君,算了吧,孩子不懂事,既然做了便做了,念她年纪小,咱们还是网开一面吧。”梁姬继续温声细语道。 “敢问梁姨,我叫这位郎君过来是想要做什么?”慕容玉楼道,“孩儿还小,实在不知梁姨指的是什么,这个贼人来到孩儿院中怕是想要来偷东西的,怎地就是家丑了呢?孩儿不明白。” 慕容玉楼才十岁,如今一脸天真的模样,也确实是纯真无邪,任谁也不会朝那个方向想。 慕容德伯有些犹豫了,梁姬却有些苦口婆心道,“我的二娘啊,你父亲在此,你认个错便没事了,大家都看着的,还有个人证,证据在眼前摆着,你就服个软,我再替你求求情,此事便过去了。” 慕容玉楼笑了,她的笑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看得梁姬有些渗人,而慕容玉楼等的就是这个,“梁姨可曾听闻,若是要定一个人的罪,不光光要有人证,还要有物证才行。” 梁姬心中却是一喜,物证是吗?她还怕她不索要呢!玉露啊,今日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是你的绊脚石了!圣人御赐女人的女儿又怎样?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怪就怪她命硬! 慕容玉楼啊慕容玉楼,你可莫怪我狠心,若不是一个半月前圣人随口朝慕容德伯问了一句,全府上下也不可能将慕容玉楼接回来。只要慕容玉楼在圣人眼中有一席之地,慕容玉露便不会成为焦点。 梁姬轻叹一声,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到她们背后竟响起了一阵咳嗽声,“到底出了何事?” 是老郡君来了。 看来是迎香去请了老郡君,慕容玉楼心底倒是有一股暖意,前生这个老郡君对她可谓是不闻不问,五岁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到过她,难为老郡君会为了她前来。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在老郡君面前跪倒,“孩儿不孝,竟还要劳动祖母前来。” 老郡君看着这位孝顺懂事的孙女,倒是极为满意, 这个孙女论相貌虽说并不是家中一等一的,但若是论礼仪倒却是无可挑剔的,凰国以礼孝治国,一个乡间长大的孙女竟如此知礼懂孝,将来定能有所成,她想要在大司马府中寻个依靠,老郡君便也顺理成章得给她一个机会。 “快起来说话,到底出了何事?”老郡君扶起慕容玉楼。 梁姬却是跑了上来指责着她身边的迎香,“真是个不懂事的东西,竟打搅老郡君休息!”随后她转而朝老郡君笑道,“也不知怎么的,二娘让侍婢卢香去前院请了位士子来院子里,正好被阿郎撞见了。” 慕容德伯见自己的母亲前来,连忙上前朝老郡君行礼,“母亲。” 老郡君听罢,竟是朝梁姬眯了眯眼睛,她又看向一旁的迎香。问向慕容德伯,“可是真的?” “是。”慕容德伯毫不犹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所谓真相 老郡君看着慕容德伯一眼,又朝慕容玉楼一眼,莫不是迎香如实相告,她此时还真的要被蒙在鼓里了。 梁姬这么多年在她面前尽心尽力,竟慕容玉楼如此,怎么说,慕容玉楼也是府内堂堂正正的嫡女!就连四娘都是比不上的,后院自古本就不太平,竟没想到,竟是如此乌烟瘴气。 老郡君冷哼一声,“二娘,你说!” 梁姬一惊,没想到她这个十几年在老郡君身边尽心照顾竟比不上慕容玉楼半个月?慕容玉楼,既如此,就休怪我心狠了! 慕容玉楼忽而眼中落了两行泪水,她身旁的翠玉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得转述给了老郡君。 老郡君冷哼一声,“不错,人证物证俱在才能断定一个人的罪名!可有物证?” 老郡君如此一说,梁姬暗自浅笑一声,随后走到那许士杰面前,“老郡君问你可有物证?若是没有,那便是信口雌黄!损污贵女清白,小心我大司马府将你乱棍打死!” 许士杰见状,脸上有些慌了,他将自己胸前护地死死的,“没有,没有。” “来人!将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梁姬指挥着几个侍婢,强硬着将许士杰的手掰开,一条浅蓝色的帕子被掏了出来,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块浅蓝色的帕子浅云居中的嬷嬷侍婢们都认识,这是慕容玉楼贴身的帕子。 梁姬对卢香道,“这可是你们家娘子的东西?” “是,这是我们家娘子让我交给许郎君的,说是信物。”卢香哭着道,“夫人,婢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梁姬朝着一旁正可怜着的慕容玉楼道,“二娘,你可还有什么可说的?人证物证可都在的!不是梁姨我不帮你,可是你自己扯了慕容家的脸面!” 慕容玉楼十分得体得朝老郡君行了一个礼,“祖母容禀。” 老郡君颔首,慕容玉楼则道,“卢香是我院子里的末等侍婢,如此隐秘之事,孩儿怎地会交给她去做?” “正因为是末等侍婢,做起来才不会引人注目啊!”梁姬在一旁柔柔得说着,她的脸上一脸得意,如今只要结果在眼前,无论什么,都不过是狡辩! 慕容玉楼又道,“我的这块帕子可是一直在翠玉身上贴身保管的,为何会落到了卢香的手中?”她有扭头问向翠玉,“我的帕子呢?” 翠玉摸了摸身上,面露吃惊,“娘子,帕子不在婢子身上。” “既如此,也没什么可辩的了。”梁姬道,“老郡君,阿郎,我同夫人二人同掌内院事务,如今二娘院中出了此等不光彩之事,我实在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我听闻,民间娘子出嫁前与人苟且,恐怕是要浸猪笼的,最末等也是要送到观中做女冠的。” 这么一下子,便成了她与这许士杰苟且了,还真是快啊! “父亲,梁姨,你们真的认为孩儿有罪吗?”慕容玉楼面上早已泪光满脸,像是极为委屈的模样。 梁姬道,“二娘,你当众被抓,梁姨也不能帮你了。” “倘若玉楼是清白的又如何?”慕容玉楼看向慕容德伯,她倒要看看这位朝中的大司马该如何处置眼前的事。 然而,慕容德伯却是站立在一旁,面如铁色。 梁姬见此情况还想说些什么,见翠玉忽而拍了拍脑袋,大声道,“娘子,婢子想起来了,帕子一直在您的身上!” 这一句话,竟使得梁姬得意的面色一震,老郡君道,“混账东西!大惊小怪!”随后她朝慕容玉楼道,“你身上可有帕子?” 慕容玉楼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在自己的怀中摸了摸,一块浅蓝色的帕子从里头掏了出来。 这场景使得在场众人也是有些讶异。 慕容玉楼举着手中的帕子,角落里绣着点点大红的梅花,梅花下方正正经经绣着一个字,“楼”。这确实是慕容玉楼的帕子没错。 “定是孩儿方才被吓糊涂了,原来这帕子一直在孩儿怀里揣着,连累祖母担心了。”慕容玉楼又在老郡君面前深深一跪。 迎香立刻将她扶了起来,老郡君冷哼一声,“不关你的事。” 翠玉便走到许士杰面前将那块帕子扯了过来,同样浅蓝色的帕子,只是不同的是,上面绣着的是牡丹纹样,而牡丹花下赫然绣着一个“露”字。 她将帕子递到了老郡君手中,老郡君看了一眼,随即将牌子丢到了梁姬的面上,“这后院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梁姬被老郡君这一丢,完全愣住了,她拾起地上的帕子,展开一看,却见她方才脸上得意的神情,如今竟是面如死灰。 这分明就是慕容玉露的帕子。 只不过是慕容玉露用腻了的帕子,这帕子是慕容玉露放在屋内酸枝木架子上的,尘封多年,想必她也忘记了,前世,慕容玉露可是用这帕子害过慕容玉楼,如今,她慕容玉楼也不会对她如此客气!于是慕容玉楼在卢香鬼鬼祟祟之时便用了几日的时间,也绣了一条相似的帕子。 慕容玉楼故作天真,道,“为何是大娘?大娘还要过两年才及笄呢。一定不是的。” 男女十岁不同席,论年纪上来说,十岁的慕容玉楼和十三岁的慕容玉露两者一比,说是私定终生,慕容玉露的可能性可远远大于慕容玉楼。 慕容德伯沉默了。 梁姬朝院中侍婢嬷嬷道,“把他给我拖出去!” “梁夫人,我冤枉啊!大司马,我冤枉啊!”许士杰扯着嗓子,也不知怎的,他才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被人在口中塞了一块布,被拖了出去。 慕容玉楼连忙在梁姬面前跪下,“梁姨,大娘定然不是故意的!玉楼知晓梁姨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但玉楼还是要求求梁姨千万不要将大娘送去做女冠!” 她这么一说,实在是将梁姬放在了砧板上,梁姬目光流转,慈爱得将慕容玉楼扶了起来,“莫慌,你父亲你祖母都不会冤枉了你大娘的。” 随后她朝那卢香狠狠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卢香是玉楼院子里的,竟然还有人指使的吗?”慕容玉楼不解问道。 “二娘啊,你年纪小,可别被某些人蒙骗过去才是。”梁姬暗狠道,她倒是能沉得住气。 而此时却见卢香跪倒在地,朝梁姬求饶,“夫人恕罪,是余夫人!是余夫人让奴婢做的!” “妖言惑众!”慕容德伯冷声道,“若是再敢乱攀咬,不止是你,就连你的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余夫人一直是慕容德伯的心头肉,虽说是齐国公府中的庶女,但早在慕容德伯娶了白氏的时候便早已同她暗通款曲,直到白氏去世,慕容德伯就迫不及待得将余氏迎回了府内。 只不过她是庶女,且一直未曾有儿子,老郡君本就瞧不上,再加上,老郡君同齐国公老夫人交好,本该是老夫人的嫡女嫁过来的,前夕竟莫名其妙的落马身亡,齐国公老夫人本就不受宠,是故便将这位庶女嫁了过来。 寻常人是极少看到慕容德伯发如此大的怒火的,这回连梁姬都惊住了,她一直以为慕容德伯最最心疼的是她自己,方才得知慕容玉露时他都没如此大的反应,而如今得知是余夫人,竟发了如此大的火气!难不成,慕容德伯亲近自己而故意冷落余夫人是为了。 梁姬忽而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 慕容德伯这么一怒,院子中便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腥臊味,众人朝卢香处一瞧,却见她的地上湿了一片。 “婢子知错了!婢子知错了!是平夫人!是平夫人让婢子这般说的!如若不然,平夫人就要杀了婢子的家人!郎主饶命!郎主饶命啊!” “还敢乱攀咬?拖出去乱棍打死!”慕容德伯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番话。 老郡君对此只是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咱们慕容家的后院竟也如此热闹!大郎!你这是怎么管教的?” 慕容德伯心中一顿,连忙朝老郡君行礼,“母亲息怒,儿知错了。” 随即他看了一眼梁姬,“你恐怕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管事了,还是将这管事之权交给燕儿吧。” 燕儿是余氏的闺名。 梁姬随即跪了下来,正想说什么,却听慕容德伯道,“既然是大娘做的,那就让她去留仙观住几日。”看来他的心里竟是相信了。 “阿郎!这一切和大娘没关系啊!”梁姬大声哭着,“大娘是冤枉的!大娘是无辜的!大娘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贵女,又如何同这么一个下贱之人有什么勾搭,阿郎,你不公道!” 慕容德伯却是不想理会。 “夫君。”梁姬泪眼婆娑,改口唤他作夫君,“夫君,这十几年来,大娘最孝顺的都是您,妾也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您的事,大娘也一样,妾听闻一入留仙观便是要做各种粗活,夫君,您真的忍心让大娘去那里受苦吗?” 老郡君冷哼一声,这么多年,后院没起什么风浪,所以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竟如此明目张胆,她实在是很失望。她看了一眼梁姬,随后拂袖便打算离开浅云居。 慕容德伯也打算跟着离去。 可没曾想,当她们转身的那一刹那,梁姬身边的李嬷嬷竟大声的叫了起来,“快去请医士!快去请医士!夫人晕倒了!快去请医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梁姬有孕 好在被老郡君从留仙观中带回来的那位神医未曾离开,只用了半刻钟,神医便来到了浅云居。 梁姬早已被移到屋内,神医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在梁姬脉上一搭,随后面上竟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恭喜老郡君!恭喜大司马!”神医起身,竟连连朝二人道喜。 这倒是让二人有些疑惑,老郡君道,“雪神医,梁姬到底如何了?” 雪神医笑道,“老郡君,有喜了!” “什么?”这使得慕容德伯与桑氏都是一愣。 雪神医却是笑道,“老郡君,是梁夫人有喜了!” 见满屋子的人满脸惊诧模样,雪神医继续,“瞧着样子,大约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个时间段胎像极容易不稳固,再加上梁夫人最近身心有些郁结,缺了气性,需要补啊。” 老郡君的目光忽而柔和了起来,看向梁姬“为何不早说?” 梁姬则是一脸无辜,睫毛上满是氤氲,“妾以为只是吃坏了东西。” 慕容德伯起身,“既然有孕,后院的事务还是少沾些,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郡君轻叹一声,“算了,都回去休息吧。” “夫君,老郡君。”梁姬连忙将他们叫住,“大娘是冤枉的。” 慕容德伯不语,老郡君似是未曾听到,径直朝院门处走去。 第二日,梁姬有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司马府,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忧愁的自然是平姬和余夫人,欢喜的却是慕容玉楼。 一旦梁姬一举得男,那么这后院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即便最终落地的是个女郎,这怀胎十月里,也够她们折磨的了,她隔岸观火便是。 阳馨苑中,老郡君正坐在胡床之上,同下面的樊姬说着话,慕容玉楼倒是好奇,樊姬平日里可都未曾起过这般早的。 她走进屋子,朝老郡君行礼问安,“老郡君万福。” “来!”老郡君朝慕容玉楼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的下首,“你妹妹啊,想要同你一道学煮茶呢!” 五娘冲了上来,坐到了慕容玉楼的身边,“二娘,我听闻你拜了茶师傅学了茶艺,可否教教我?” 五娘比她小一岁,她一向都是那般笑嘻嘻软绵绵的,圆圆的脸蛋仿若是瓷娃娃般,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正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慕容玉楼却是笑了起来,“祖母,孩儿只不过是才学了皮毛,哪能误了五娘?” “不误的,不误的。”慕容玉书笑了起来,“我娘亲也爱吃茶,我只是想” “难为你还想着我!”樊姬笑了起来,“老郡君可别听着她乱说,她整日里待在屋子里乏味地紧,如今是变着法子想要玩耍呢。” “祖母,我冤枉呢。”慕容玉书嘟起了小嘴,面上竟是些委屈。 老郡君笑道,“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既是你想学,改日你同二娘一起学吧。” “多谢祖母!”慕容玉书笑得极为灿烂。 老郡君看着慕容玉楼,却见她面上有些愁容,定然还是介怀着昨夜之事,便招来了于嬷嬷,“昨儿个雅兰斋做了几朵头绢花给我,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不受用,想着你们姐妹多,拿去分了吧。” 于嬷嬷将一个匣子放到了慕容玉楼的手中,慕容玉楼接过匣子,轻声道,“多谢祖母。” 慕容玉楼将匣子打开,一朵朵头绢花栩栩如生,虽说都是用绢布所做,但看着竟像是真的一般,这是桑氏给自己暗示,一方面姐妹和睦,另一方面为了宽慰她,她又岂能不知? 她将匣子放到了慕容玉书面前,“既然妹妹在此处,那便先挑一个吧。” 慕容玉书受宠若惊,“祖母同二娘待玉书真好!” 随后她也不扭捏,直接挑了一头一朵石榴花,轻轻巧巧得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慕容玉楼笑道,“妹妹挑的这朵花,还真配你这一身留仙裙呢。” “多谢二娘!”她的双眼笑成了两道弯月。 桑氏抚了抚额,“我累了,你们这便回去吧,玉楼你留下。” 樊姬起身,她知晓老郡君是要逐客了,面上竟也是微笑,“诺。” 待二人走后,慕容玉楼将匣子交给迎香,起身走到了老郡君的身后,伸出双手,搭在了桑氏的肩膀上捏了起来,“祖母劳累了。” 桑氏伸出手来拍拍她的手背,“有些事莫要介怀,家中有你父亲也有我,做着本分总是没错的。” “诺。”慕容玉楼极为乖巧,“孩儿并未曾放在心上,只是方才在路上听闻,父亲执意要让大娘去留仙观,梁姨这才刚有孕,孩儿怕是梁姨会因此情绪不稳而影响肚子里的弟弟,那便不好了。” 桑氏一顿,却又笑出了声,“看来你是来求情的。放心吧,若真的是平姬所为,那么那些事便不必当真,若不是她为慕容家生了个儿子,恐怕她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祖母仁慈。”慕容玉楼的脸上这次露出了笑容。 去留仙观?她才不会白白让她去留仙观享福!跳水劈柴又如何?只不过是身体上的折磨罢了,她必也要让慕容玉露尝尝瞎眼之痛! 回到浅云居,底下有一个小侍婢跑上前来,脸上竟是笑意,“娘子,那日娘子买回来的绿植开花了!” 那是平谷草,有一股清幽的香气,它是一种香料也是一种草药,性情温和,专治风寒之症,若是将其花叶烘干,更是一味茶道原料上品,平谷草冬日里不开花,慕容玉楼便想了个法子,将植被养在了屋内,这才过了几日,那花便开了。 平谷草的奇就奇在,花开之后可维持数月不凋零,晚上开展,白日里收合,算是个奇观。这便是慕容玉楼送给老郡君桑氏的寿礼。 慕容玉楼正在欣赏着黑屋子中的一株开着浅碧色的花的平谷草,却听得门外的翠玉气冲冲得走了进来。 “娘子。”她有些气嘟嘟的。 慕容玉楼倒是气定神闲,“吃了闭门羹?” “不是,匣子里本只有一朵牡丹一朵芍药,大娘拿了牡丹也就罢了,凤英阁那位竟将芍药拿走了,最后匣子里只剩下一朵兰花。”这几日下来翠玉与慕容玉楼相熟,便也渐渐开始话多了起来。 到底是个十二岁的侍婢,心机再沉也不过是个孩子。 慕容玉楼嘴角一扬,“兰花便兰花吧,清新高洁,不争不抢,也是不错的。” “娘子!”翠玉道,“婢子就是看不惯她们的样子。” “要沉住气。”慕容玉楼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韶年苑内,梁姬躺在床榻之上,身边跽坐着那位京都第二美人,她的脸上敷着面纱,看情形她脸上的伤口好得也差不多了。 “娘亲,你将我叫来作甚?”慕容玉露似是极为不愿意的模样,她刚刚在敷珍珠粉,却被梁姬叫了来。 梁姬此刻身体倒是有些虚,但还是面前支撑起了身子,“如今你有了弟弟,怎地一脸不高兴?” 慕容玉露却摸着自己的脸,“娘亲有了弟弟,我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慕容玉楼竟还好好的活着,实在让人提不起心情来!前些日子,慕容玉楼身边的侍婢还拿了一盒子头绢花过来让我挑选,摆明了是在给我脸色看呢!” “既是如此,你也应该在老郡君面前多转转,怎地所有事情都让她给占了先?” 慕容玉露咬着下唇,“还不是因为慕容玉华那贱婢,将我的脸划花了,害得我到现在还要吃那些苦药!脸若是没好便出去见人,还不将脸丢尽了?” 梁姬轻叹一声,“平姬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难成大事!” “娘亲,这不是更好吗?父亲如今冷落平姬,我看没有十天也有半个月。” 梁姬笑道,“既然是个弃子,咱们弃掉便是,左不过是个慕容玉楼,我就不信,你父亲是想要保住我肚子里的儿子还是要保住她!” “娘亲是想到什么治她的法子了吗?”慕容玉露脸上带着笑容。 正此时,门外一个侍婢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夫人,该喝药了。” 这是雪神医给梁姬开的固本培元之药,味道闻起来极苦,但却是效果最好的。 梁姬满脸嫌弃得接过这药,上面还冒着些许的热气。她吹了吹,朝慕容玉露道,“听闻前些日子,慕容玉楼送了你一盒子蜜饯?” “娘亲要吃?”慕容玉露惊了一声,“她送的东西,我可从未曾碰过,若是里头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吃了岂不是” 说道这儿,慕容玉露竟是悟出来了,“娘亲的意思是?” “不愧是我的女儿,生来便聪慧!”梁姬随即闭上眼睛,将那汤药吃了进去。 浅云居中,午后的日头带着徐徐的温暖,慕容玉楼正在院中择地,前些日子她用了一盆子平谷草做了试验,结果极为成功,如今她打算再试一试,这平谷草种在院中是够会开花。 几个侍婢正快活得绑着慕容玉楼择地,却见老郡君身边的念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慕容玉楼见她如此,朝她笑了笑,“念红姐姐,可是祖母传唤?” “老郡君让娘子去趟韶年苑,梁夫人吐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关我何事 慕容玉楼倒是未曾有多大的动静,只是沉稳道,“这是怎么了?” 念红摇首,“婢子不知,只是听从老郡君吩咐,还望娘子速速赶去韶年苑。” 慕容玉楼朝念红福了福身,“还望姐姐稍后,我进屋更衣,速速前去。” 念红点点头,便离去了。 翠玉一脸诧异得站在慕容玉楼身后,迎香在管理院中事物,今日是碧香当值,她朝碧香问道,“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碧香道,“梁夫人今早喝药之时,吐了血,现下昏迷过去了。” 翠玉却道,“既然昏迷过去了应该去寻那雪神医,怎地来寻娘子,咱们娘子又不会医病。” “翠玉,莫要失言。”说话间,慕容玉楼已经换好衣裳。 走到韶年苑,却见里头早已阵仗满满,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的样子。 老郡君跽坐在上座,樊姬和魏姬正陪侍左右,她的面色似是有些难看,她庇护慕容玉楼,前提是慕容玉楼乖巧懂事,且识大体,但若是有谁伤害到她的孙子,那么对方再懂事再识大体,桑氏也绝对不会饶恕。 慕容玉楼走到屋中朝桑氏行了一个大礼,“祖母万安。” 桑氏只是捏着手中的茶杯,浅声道,“进去看看你梁姨吧。” 慕容玉楼淡淡起身,“诺。” 可她刚走进里屋之门,迎面便飞来了一个药碗,“啪”得一声,在她的脚跟摔得粉碎。 还好她方才脚跟落地得晚,莫不然,这碗定然会落在她的脸上。 她微微抬首,看到里头榻沿坐着慕容德伯,榻上躺着的梁姬似乎是昏睡了过去,一旁站着一个陌生的医者,而下首跽坐着的是默默哭泣的慕容玉露。 慕容玉楼朝这慕容德伯行礼,“父亲安好。” 慕容德伯满面怒容,“你干的好事!” 慕容玉楼未曾起身,只是问道,“父亲此言何意?” 慕容玉露此刻哭着道,“二娘,纵使是那晚我娘冤枉了你,你也不必如此对她呀?我们可都是一家人,我娘亲腹中的弟弟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又有何好处可得?二娘,自从你进得府来,我自认与我娘待你不薄,你如此做,太让人伤心了!” 慕容玉露的言语极为温柔,但却句句诛心,听得慕容德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慕容玉楼还是那副天真模样,她看向慕容玉露,“大姐,你的话玉楼不明白。” “你还装糊涂?”慕容玉露哭着道,“我且问你,日前我屋内蜜饯可是你送的?” “是。”慕容玉楼道。 慕容玉露忽而又哭了起来,她那双桃花眼带着泪水,仿若是一对忽闪着的星,“我娘亲正是因为吃了你给的蜜饯才中了毒!” 说道这儿,慕容玉露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一般,连忙捂住了嘴做害怕状,膝行至慕容德伯的跟前,“父亲,二娘要害的是我!” “混账东西!”慕容德伯抓起手边的茶杯,径直朝着慕容玉楼的脸上打去,那茶杯直直打到了她的额间,将那里砸出一个口子,鲜红的鲜血径直朝下流。。 “一回来便惹出如此多的事端,果然是个妖孽!”慕容德伯道,“我看,你也不必留在府里了,自己去留仙观赎罪吧!” “慢着!”慕容玉楼的声音犹如冷玉寒铁,朝慕容德伯步步紧逼,“父亲可有证据?” 见慕容玉楼不承认,慕容德伯眉目倒竖,指着一旁几子上的一个锦盒,“你自己好好瞧瞧!” “大姐,玉楼送给大姐时,这盒子可从未开过的,外头里头可都有油纸包着,若是开过,那油纸可就撕破了。”慕容玉楼道。 慕容玉露哭着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初给我时,这盒子便已经这样了,这是莲香坊的糕点,我舍不得食用便放置房内多时,今日见我娘吃苦药难受,便特地端过来给我娘解苦,没想到” “当日我送来的糕点盒子从未开起封口,我从浅云居走到姐姐的碧落阁,路途遥远,途中遇到过许多嬷嬷侍婢,皆能为我作证。”慕容玉楼浅声道,“我走到姐姐院前,还遇到了一个侍婢,她也能为妹妹作证。可如今到了姐姐这儿,怎地突然就开起封口了?莫不是被有些人利用,挑拨了姐妹间的关系?” 慕容玉露脸上虽有泪水,但目光却是一阵得意,“妹妹,你送的蜜饯,姐姐当真是珍惜,是故一直放在架子上,若是有人动过,必定会有人知晓。妹妹,我只想知道为何?难不成,你是记恨你儿时被弃,我与我娘未曾替你求情吗?” 这一句,使得在场人人目中皆闪过一丝黯淡,慕容德伯却道,“来人!” 此刻,门外忽而多了几个身体壮硕的嬷嬷,慕容德伯对她们道,“将二娘拖进祠堂!” “慢着!”鲜血流了慕容玉楼半脸,此刻她看着慕容德伯,仿若是从地狱中回来的鬼魅,“父亲,你当真如此绝情?你当日弃了孩儿而去,孩儿心中并未曾有半分怨言,孩儿已经失了母亲,不想失去父亲,是故处处尊您重您,而如今,父亲就连孩儿的半句分辨都不想听了吗?” “你有何话可说?”慕容德伯冷哼一声。 慕容玉楼目光如炬,仿若从中投射出了一道道金光,她看向慕容德伯,再看向慕容玉露,“父亲,大娘,若是我说我是冤枉的,那该如何?” “二娘,证据确凿,我岂能冤枉了你?”慕容玉露哭得梨花带雨,“父亲,你可要为我娘腹中的弟弟做主啊!” “倘若真的冤枉了呢?”慕容玉楼一字一句问道。 慕容玉露咬牙,这一切可都是安排好了的,如何有冤枉不冤枉之说!她随即道,“若是我冤枉了你,便即刻朝你磕头,向你赔罪!” “很好!大娘,你可要记住你现在所言!”慕容玉楼轻轻得转向旁边的那位陌生医者,“敢问这位医者,梁姨中的是何毒?” 医者心中一颤,道,“梁夫人是食用了杏仁粉,导致体热吐血,梁夫人身子虚,如此一来,便晕了过去,梁夫人平日的饮食用度中没有杏仁粉,只有那盒子蜜饯上才有。” “父亲,这盒子蜜饯是祖母前些日子赏给我的,我一个都舍不得动,祖母教导孩儿要姐妹和睦,是故孩儿心中想着姐姐,便特地拿过去给姐姐解药中苦味,怎地今日到了姐姐这里,这满盒子蜜饯怎地都蘸了杏仁粉了呢?”慕容玉楼在里头一字一句说得响亮,而外头的桑氏似是也想起来了,这些日子她确实是赏给慕容玉楼好些东西,时间过得久了,一时之间倒是忘了。看来,此事又是有人想要内宅不安! “你!”慕容玉露一听,脸上诧异不已,“你当初,为何不说清楚!” “当初玉楼一心想着姐姐,便早已将此事忘了,想来姐姐定然也不会介怀,而如今”慕容玉楼顿了顿,看向医士,声音清脆,“这位医者,敢问,杏仁粉同蜂蜜鸡蛋混合涂在脸上可有何效果?” 医者有问必答,“可瓷白肌肤,改善斑质,亦可淡化疤痕。” 此言一出,众座皆惊,在场的,怕也只有慕容玉露一人才会想到将脸上的疤痕淡除,也唯有她最有可能将杏仁粉倒进那一盒子蜜饯中。 慕容德伯的脸竟有些僵住了,眼前的这个女儿,睿智沉稳,竟与他的所有女儿都不尽相同,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德伯似乎竟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女子的样子。 “父亲,不是我!”慕容玉露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定然是孩儿房内那个不长眼的侍婢所为!孩儿什么都不知道啊!” “盒子是从未开过的,姐姐拿到梁姨这里时竟也不知其中的异样?”慕容玉楼淡淡的说着,她额角上的血大约已经流到了她的下颚处,看着是那般的触目惊心。“可怜梁姨身怀六甲,竟在不知情中吃下了亲生女儿给她递过去的毒药,好在吃的不多,不然腹中的弟弟可就真的难保了。” 慕容玉楼心中冷哼,难为梁姬为免穿帮假戏真做。 慕容德伯朝一旁的医士道,“还不快给二娘处理伤口?” “诺!”医士听了吩咐,连忙拿起手中的药箱,跑到慕容玉楼面前,开始处理她的伤口。 而此时,却听屋外传来了桑氏的声音,“谋害自己的弟弟,嫁祸自己的妹妹,大娘,你可知罪!” 慕容玉露一听此言,连忙朝桑氏求饶,“祖母,孩儿冤枉!”她还是那般的梨花带雨,哭得像是个泪人,饶是任何人见了,心都会软下半分。然而,桑氏却是个见多识广的。 桑氏起身,脸上渐渐产生了厌恶之情,她最看不得的是有人谋害她的孙子!无论是谁! “即日起,大娘去祠堂面壁吧!若是不知罪,那便不要出来了!”魏姬和樊姬一人一边扶着桑氏,“我累了,德伯!希望你莫要让为娘失望!” 桑氏缓步而走,慕容德伯对着慕容玉楼若有所思,慕容玉楼却道,“父亲不必为难,若是不愿让大姐去祠堂,孩儿去向祖母求情便是。” 慕容德伯冷哼一声,对方才进来的那几个侍婢道,“将大娘带到祠堂去!” “慢着。”慕容玉楼止住这几个侍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一身双魂 慕容玉露以为她要给她求情,满眼希冀。 却见慕容玉楼在她的面前躬身,“大娘,既然父亲主意已定,我也没办法改变什么,方才你说你若是冤枉了我,便向我磕头赔罪的,姐姐是大司马府的大娘,当言而有信才是。” “慕容玉楼!你莫要欺人太甚!”慕容玉露咬牙,伸出手来指着她。 慕容玉楼看向一旁的慕容德伯,眼中天真,“父亲也以为我做的过分了吗?” 慕容德伯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他正想说些什么,慕容玉楼却是苦笑,“罢了,若是让父亲为难,孩儿就不让大娘赔礼认错做了,怪只怪孩儿在这府中无依无靠,被冤枉了也无法讨回公道,孩儿也认了。父亲莫要为难了吧。” 慕容玉楼边说着,边低下头来,双睫站了一些泪花,但看她双肩抽搐的模样,看着模样极为可怜。 慕容玉露是圣上亲点的京都第二美人,且圣人还赏赐了慕容玉露一柄玉如意,她的前途可想而知,若是好好栽培,他以后的仕途定当稳步上升,虽然如今如此不争气,但慕容德伯还是没想要放弃,毕竟她的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还在。 慕容玉楼看到他那被逼急的模样,心中竟是一阵好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本身就是这个人,她的父亲,朝中大司马! 当年他与圣人在微服南巡途中救了一个孤女,他倒是对那孤女一见钟情,圣人为了成全他,便将孤女许配给了他,谁想他的疑心病竟是如此厉害,以为那孤女是圣人故意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从此便将这孤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孤女产下的双生子都不放过,一个喂狗,一个弃养。 若不是当初乳母心善,她恐怕早已葬身狗腹了。 若不是留在府中的那位无辜暴毙,她也没有机会成为慕容玉楼。 若不是她双目因慕容玉露而失明,她就不会流落在偏远的梁县十尤里。 若不是因为慕容德伯,这一切怕是都不会发生。 她永生都记着前世临死前的那个愿咒,若有来世!她必报复天下所有辱她之人!若有来世!她必杀光天下所有负她之人! 老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她定当好好履行当初的誓言!谁都不会放过。 顶着额间的伤口,慕容玉楼狠狠的紧握双手,使得指甲狠狠插入了手心,这一切,她都会让他们一点一滴得都还给她! 半晌,慕容德伯才开口,“玉露,既然说了,便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父亲!父亲,您真的不疼爱孩儿了吗?哪有姐姐给妹妹磕头的道理,传出去难道不惹人笑话吗?”慕容玉露满脸泪水,她的模样仿若是一朵被雨打湿的牡丹花。 如此较好的容颜,就连哭起来都是如此好看,慕容玉楼暗自在心底冷叹,慕容玉露啊慕容玉露,你当初毁了我的双眼,如今就等着我还你吧。 “既然如此,父亲,算了吧,姐姐如今已经惹人笑话了,若是再加上这么一件,大司马府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未可知。”慕容玉楼向慕容德伯行了一个大礼,“父亲,孩儿头有些疼了,若是姐姐不磕头道歉,那便算了,别的府中姐妹之间不和睦也是常有的。” “玉露!还不快给你妹妹磕头认错!”慕容德伯有些怒了。 慕容玉露见自己哭也没有求也没有,也只好作罢,如今梁姬还昏迷不醒,祖母也走了,没人帮她。她紧紧咬着下唇,朝慕容玉楼的方向“噗通”一跪,“妹妹,姐姐不该冤了你,姐姐错了。” 慕容玉楼看着她,虽说眼中都是不愿,但至少将道歉说出了口,心底对这个大娘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能屈能伸,定然是躺在床榻上的那位教的。 她上前扶起慕容玉露,“姐姐,并不是妹妹逼迫你,只是祖母言说要姐妹和睦,姐姐开明大度,妹妹不懂事,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妹妹过誉了。”慕容玉露几乎咬着牙说道。 慕容玉楼扭头朝向慕容德伯,又行了一礼,“父亲,既然大娘都已经认错了,孩儿斗胆再想向父亲求个情,祠堂太远了,梁姨还生着病,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还望父亲收回成命。” 慕容德伯看着慕容玉楼,眼中却是若有所思,后院他都不大管也不大问,对这个女儿亦然,不知怎地,他觉着她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同常人不同。 “既然二娘求了情,大娘,你便禁足三个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了院子!”慕容德伯随即甩袖走了出去。 浅云居。慕容玉楼便跽坐在几子上,几子上摆了笔墨,练字,能够静心。 而此时,翠玉气喘吁吁得从门外进来,脸上全都是汗水,“娘子,婢子又去别院看了,那雪神医前些日子去山间采药未归,娘子,婢子去求老郡君,咱们去请京都最好的医者。” 慕容玉楼却是一笑,“不过是小小的伤罢了。”断首断脚烫喉拔舌之苦她都试过,区区一点小伤,她早已忽略不计。 今日也不知怎地,她竟止不住心中的戾气,是故她只能靠练字来将心中的戾气平复。 碧香在一旁给她研磨,“娘子,婢子听闻静青阁的平夫人去了蘅芜雅间。” 蘅芜雅间是慕容德伯的书房。 才发生这些事,平夫人倒是还能沉得住气。 慕容玉楼拿着手中的笔在砚台上蘸了墨,在宣纸之上写着字,碧香见她脸上没有异样,继续道,“郎主闭门未见。” “哦?”慕容玉楼发出一个声音,平青儿是当年慕容德伯略施小计从平县丞家中骗来的,如今竟也厌恶了吗? “平夫人只是端了一碗鸡汤,随后便走了。”碧香道。 “平姬是想让父亲念及往日的情分呢。”慕容玉楼收了笔,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宁静致远”。 只是她才写完,却是摇摇头,“还是不大会写字啊。” 翠玉却道,“这个平夫人实在是”她看了慕容玉楼一眼,又看了碧香一眼,生生将心中所言咽了下去,她心中所向的是慕容玉楼,但这碧香是余夫人的人,免不了还是少了些信任。 慕容玉楼随即将这四个字给了她,“去将这几个字临摹十遍。” 翠玉心中一惊,“娘子,婢子婢子不识字” “不识字就照着画。”慕容玉楼搁下笔,便走到廊下,廊下有一几子,几子上有一个小茶炉,如今搁在上面的茶壶将将开始滚。既然学了煮茶,那便煮些样子来。 沸水入碗中浸泡,沿碗壁缓缓流出,将水倒掉后,再放入早已磨碎了的茶叶沫子、橘皮、香草,盖上盖子,静候。 “是老郡君吩咐了让老夫来瞧瞧的,你们怎么不让老夫进去?”慕容玉楼耳力灵敏,静候的时间里,她竟听到了院子外头雪神医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只有一个侍婢,这个侍婢声音有些沙哑,但字句中显得极为有力量,“我们家娘子在里头休息,若是不经过娘子同意,任何人都不许进的!” 慕容玉楼记得,当日有人闯进她的浅云居,她也听到了这个侍婢的声音,看这侍婢的行为举止,大约也是个可用之人。 “你你你!”雪神医似乎有些气急,将肩上的那一个医箱子重重放在地上,随后一屁股坐了上去,“那你进去通报一声!” “让他进来吧。”慕容玉楼拿着手中的茶杯子,她闭上双眼,那熟悉的步频从门外走了进来,还带着一股轻微的酒味儿。 待到他站在她的面前,慕容玉楼面上露出浅笑,“别来无恙。” 那雪神医一惊,他似乎有些心虚,“是啊,别别来无恙。” “怎么,神医如此健忘,竟不认识我了吗?”慕容玉楼睁开双眼,那双浅茶色的瞳孔合着日光看着他。 这使得神医又是一惊,“娘子此话何意?” “虽然换了装束,但你身上的酒味儿倒是一点没变。”慕容玉楼悠闲得坐着手中的动作,“这回又冒充了哪个神医?” 雪神医忽而笑了起来,“娘子确实是好眼力。”他也不再伪装,随性得脱了屐鞋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娘子不厚道啊。” “我又怎么不厚道了?” “我如此帮你,你竟还是如此冷眼相待。”雪神医边说着,还边摇头,“实在是不厚道。” “我在这府中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怎地还想让我热情款待不成?”慕容玉楼将手中的杯盏递过去,“无论你的目的为何,我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否则若是误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雪神医接过杯盏正想要喝,无奈实在太烫,使得他一把将杯盏放到了几子上。 慕容玉楼不再看他,只径直做自己手中的事,“就是因为你曾是我的恩人,我才提醒你,少插手我的事。” 雪神医摸了摸自己下巴长长的花白胡子,眼中闪现着精光,“到底是双魂,竟是如此彪悍。” 慕容玉楼手中一顿,“你说什么?” 雪神医朝她一笑,“你身上有两个魂灵,一个怨气极重,将另外一个压制得死死的,若是弄不好,恐怕另外一个便会被你这充满怨气魂灵压制到消散。恩,或许应该说是魂飞魄散。” “你这是何意?”慕容玉楼明显有了防备之心,包着的额头随即也朝后退了一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风寒之症 雪神医却是朝她的方向再靠近了几分,“我说什么,怕是你心里很是清楚。”随后,他三指相合,捏起了她的手腕,“莫乱动!” 雪风不止,浅浅吹到了他们的脸上,几息之间,雪神医道,“你最近是否觉得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暴戾之气在运行?” “是又如何?”慕容玉楼有些不屑。 雪神医道,“一身双魂,你的身体当然承受不了其中的重量,你若长此以往,怕是会疯魔,亦或是成魔。” “成魔?”午夜梦回,前世的种种总会在她的眼前浮现,她确实是有几次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想要将他们一个个都生吞活剥,还好她还有几分理智尚存,莫不然,她或许真的会成魔。 雪神医起身,从他的药箱子中取出几个瓷瓶子,再取出了一块纱布,绕到了她的身后,“简直就是庸医,这绑法还真是令人汗颜!” “你做什么?”慕容玉楼下意识得想要扭头,却被一双手固定住,“莫动!”这是他原来的声音,方才在远处听着还好,如此凑近了她才觉得,此人的声音似是带着一种麻痹人的能力,她一听,竟下意识得不动了。 这很危险! 然而她的头竟真的是一动不动! 待到雪神医给她上完了药,她的脖子才能动,“你方才做了什么?” 雪神医在他耳边极为得意得说道,“这是音眠术,这个天下可只有我会!” “你到底是谁?”慕容玉楼竟不知自己竟这么容易得就着了此人的道,问得咬牙切齿。 那人极为小声得在她的耳边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随后他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那个杯盏,轻轻嘬了一口,“确实是好茶!慕容二娘小小年纪,竟烹得如此好茶,实在是令人感到惊奇。” “神医,过誉了。”慕容玉楼面无表情,但她却能感到额间的伤口中竟有一丝丝的凉意,这让她极为舒服。 雪神医笑了,随后起身走到他的药箱子旁,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册子,“这本清心咒琴谱是我从师父那儿顺来的,大约去除你身上的戾气应该是有些效果的,慕容二娘天生聪慧,区区琴谱应该一学就会吧。” 他将小册子轻轻放在几子上,“我只是借你的!是要还的!” 慕容玉楼面上带着笑,心中却是有一股愤怒流转于胸,“神医慢走!” 雪神医也非常识趣,拿起地上的药箱子,转身穿上方才脱下的屐鞋,朝门外走去。 一身双魂?也就是说,她的重生只不过是将自己前世的魂灵放到了今生的身上?而自己今生的灵魂还在? 慕容玉楼将几子上的琴谱握在手中,此人来历不明,也不知其目的到底是为何,实在是有些危险。 正此时,迎香从门外跑了进来,她的面色倒是有些难看,“娘子,神医在何处?” “神医方才刚走,怎么了?”慕容玉楼问道。 迎香道,“老郡君突发高热,昏迷不醒,方才婢子在门口看到了老郡君房内的念红,她在到处寻神医。” “神医想必在路上了,好端端的,老郡君怎么就病倒了呢?”慕容玉楼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起身,连衣服都未曾换上一件,便叫翠玉带上了她的披肩便走出了门,朝老郡君的阳馨苑而去。如今老郡君是她在慕容府中最有用的棋子,若是有事,那么她在这府中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慕容玉楼在迎香的跟随下很快便到了阳馨苑,此刻的阳馨苑倒是比平常热闹了许多,余夫人坐在了上首,而她左手边坐的是魏姬和樊姬,右手边坐的是二房的柳夫人,和四房的元夫人。而最下首坐着五娘和一位小郎君,这郎君的年纪大约与五娘相仿,应该是元夫人的养子家中二郎慕容闵。 前些日子,平姬天天往慕容德伯的蘅芜雅间里送鸡汤,想必效果还是有的,听闻今日慕容德伯被同僚邀请参加马会,平姬便叫去侍奉左右。 “孩儿见过母亲、魏姨,樊姨,二位婶娘。”慕容玉楼才进屋便朝她们行了一个礼。 家中尚在的姊妹共有四个,大娘和三娘一个在禁足,一个在闭门思过,只剩下她和一个五娘。 余夫人朝她罢手,“快免礼。” 五娘和二郎也朝慕容玉楼施了一个礼。 “母亲,好端端的,祖母怎么会高热不退?”慕容玉楼才坐下,便朝余夫人问道。 余夫人轻叹一声,“许是近日的天气忽冷忽热的缘故,雪神医已经在里头瞧了。” “诺。”慕容玉楼极为识趣得闭上了嘴,等待着里头的结果。 很快,雪神医便眯着眼睛从里头走了出来,他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支笔,在堂前一张放着纸张的几子上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 余夫人随即站起身来,走向雪神医,“雪神医,老郡君到底如何了?” 雪神医将手中的纸张交到了余夫人的手中,“老郡君只是感染了风寒,我已经用药将老郡君的高热褪去,如今只需抓些我这药方中的药一日食用三回便可。” “多谢神医!”余夫人朝他谢道。 雪神医低着头,迷离的目光朝慕容玉楼身上扫视了一番,嘴角竟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都回去吧,老郡君这里,我会派人照顾的。”余夫人看了一眼慕容玉楼,“二娘你留下,老郡君平日里最疼你,这些日子里,还需要你走得勤些才好。” 此话一出,还没走远的魏姬和樊姬倒是一愣,最后还是如往常一般,从阳馨苑走了出去。 慕容玉楼躬身行礼,“多谢母亲教诲,孩儿定当事事尽心。” 从老郡君处回到浅云居已经是酉时了,慕容玉楼坐在自己的胡床中歇息着,碧香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盏热腾腾的茶水。 “娘子,先喝些姜茶驱驱寒吧。”碧香将茶盏放在了慕容玉楼身边的几子上。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几子上的茶杯,问道,“白日里,廊下的那本琴谱呢?” 碧香会意,走到了一个书架子前,伸手将放在上面的琴谱抽了出来,“娘子,可是这本?” 慕容玉楼接过琴谱,上面赫然写着清心咒三个字,好端端的琴谱,竟取了个这样的名字,真是奇怪。 慕容玉楼正要翻开扉页,却听碧香道,“娘子,白里日您留在阳馨苑后,魏夫人来过,她给您送来了一盆果蔬,说是家乡的特产。” “果蔬?”慕容玉楼皱眉,“冬令时节,怎会有果蔬?” “婢子也不知,想来是长在特殊的山上的吧。”碧香笑道。 碧香这么一说,慕容玉楼却是想到了院中的那些平谷草,她都能让平谷草在冬日里开花,别人难道没法子放果蔬冬日里结果吗? 只是这老郡君的风寒来的实在太蹊跷了些。 第二日,慕容玉楼同往常一般早起去到了阳馨苑,却不想院中早已有人在候着,此人正是跽坐在堂上的慕容德伯。 今日慕容德伯休沐,老郡君桑氏有病,他当然是得要来的。 “父亲万福,母亲万福。”慕容玉楼极为知礼得在座的二人行礼问安。 慕容德伯朝她摆手,“免礼吧,玉楼,你果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慕容玉楼一直低着头,极为谦逊,“父亲过奖了,孝顺祖母是孩儿分内的事。” 自己的母亲生病了,他却还在外头花天酒地,如此说来,她这个做孙女的的确是比他更孝顺一些。 慕容德伯浅声道,“玉楼,听闻你院子里种着好些平谷草?” “是。”慕容玉楼听罢,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因为平谷草,这平谷草性情极为温和,专治风寒之症,如今老郡君得的就是风寒之症。 可是京都之大,什么药没有,为何慕容德伯竟打起了她院子里东西的主意? 却听慕容德伯道,“听闻这平谷草专治风寒之病,我也专门去问过神医,神医说若是将平谷草入药,那你祖母的病定当药到病除。” “既是对祖母的病有好处,那玉楼便将这的这些平谷草都搬来便是,只不过”慕容玉楼顿了顿。 “你院中若是想要其他的花草,我命人去花市再给你买些来。”慕容德伯看着极为大方的模样。 慕容玉楼却笑道,“父亲,对祖母尽孝是孩儿分内之事,只不过,祖母寿诞将近,孩儿准备的这些平谷草本是想要给祖母贺寿的,如今” “不必担忧,若是你祖母知晓你是为了医治祖母的病才将这些草拿出来,她定当欣慰。”慕容德伯笑道。 慕容玉楼颔首,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既如此,还请父亲派些人手去浅云居去取吧。” 此时,屋内帘子一动,从里头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雪神医,还有一个一副士子装扮,眉目之间竟还有几分同慕容德伯相似,脸上略显稚嫩之气,正是那个还有一年便及冠的慕容府中大郎,慕容旭,平良人的儿子。 顺昌十六年,慕容旭还在家学之中,他是家中长子,在家学之中却处处因庶子身份遭人排挤,直到他后来遇到了亓官凌,成了亓官凌的左膀右臂,这也使得慕容旭日后的路渐渐平顺,几乎平步青云。 慕容玉楼内心冷哼一声,好!这一切实在是来得刚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慕容大郎 慕容旭的目光朝屋内扫视了一番,随后朝慕容德伯走去,他朝慕容德伯和一旁正照顾着慕容超的余夫人行了一个礼,“父亲,母亲。” 慕容德伯则是颔首。 他的如此行为似乎并没有将慕容玉楼放在眼中,慕容玉楼却是幽幽得走到站在那处,向她行礼问安,“大兄安好。” “原来是二娘。”慕容旭装作这才看到慕容玉楼一般,笑着朝她回礼,“连日来多亏了二娘在姨子们面前帮衬照顾,祖母的病才会慢慢好转,二娘辛苦了。” 慕容玉楼客气道,“玉楼不敢居功,一切还是母亲安排得当。” 在一旁的雪神医也适时插话,“郎主,老郡君身上的热已经全都消退了,再稍加调理,过两三日便可康复。” 慕容德伯起身,朝他拱手,“多谢神医救命。” 雪神医倒是不客气,抚着胡子笑着接受当朝大司马的感谢,“大司马言重了,老郡君对在下有收留之恩,在下岂能不尽心报答。” 慕容旭从旁道,“父亲,祖母平日里最喜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欢欢闹闹的,如今祖母病卧榻上,几个兄弟姊妹不在身边,孩儿恐怕” 终于来了,才几句话,慕容旭便露出了此行目的,他是想要让那个闭门思过的慕容玉华出来呢! “是啊父亲,孩儿也是觉得,几个姐妹都不在,还是怪冷清的。”慕容玉楼附和着,“虽说祖母这里有几个姨子帮着侍疾,但孩儿想,祖母是个爱热闹的,姊妹们在一旁说说笑笑,兴许祖母很快便醒过来了。” 慕容德伯皱起双眉,而一旁正照顾着怀中慕容超的余夫人也是颔首,“二娘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算算日子,三娘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再者她也未曾犯什么大错,为祖母侍疾也能体现咱们慕容家的家风,夫君,你便允了吧。” 慕容德伯点头,“既然夫人说了此言,那我也便无任何异议,那便让三娘出来吧。” “多谢父亲。”慕容旭笑着朝他们行礼,但眼神望向慕容玉楼时,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凤英阁内,慕容玉华正坐在古琴旁,柳儿正给她添着茶水。 慕容玉华剜了她一眼,“喝喝喝!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就敢往我茶水里倒?你这是想要毒死我吗?” 柳儿连忙跪倒,“娘子,婢子这是为您添茶呢。”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慕容玉华豁然起身,将那盛着茶水的杯盏狠狠得朝地上扔去。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慕容旭的声音,“这到底是谁,惹得小妹如此动怒?” 慕容玉华一听是慕容旭的声音,连忙拎起裙摆朝门口而去,“长兄!你怎么回来了?你可要为玉华讨回公道!” “公道?”慕容旭立刻将脸色暗了下来,“小妹,你何故不知错?” “长兄,我没错!”慕容玉华一听自己的兄长原来是来教训自己的,心中的喜悦却是化作了一腔委屈,“兄长若是来教训玉华的,那便教训吧,反正娘亲已经教训过了,也不多兄长这一回了。” 慕容旭摸了摸她的脸,“你是我的同胞小妹,我有何故忍心教训你,那个慕容玉楼我今日见过了,确实是一个狠角色,你错就错在不该和她硬碰硬!” “兄长不是来怪罪我的?”慕容玉华抬头,眨着眼睛看着他,“那慕容玉楼只不过是个乡间村姑,还以为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我都感觉恶心!” “放心吧,兄长我定当会为你出气!”慕容旭道,“父亲已经撤了你的禁足,自明日起,你就同她一起侍奉在祖母左右。” “什么?”慕容玉华叫出了声,“兄长让我同那个贱婢一同给祖母侍疾?” “只不过是帮各个姨子的忙而已。”慕容旭脸上闪过一抹笑容,“既然她胆敢目中无人,那也就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接着,慕容旭从袖袋中掏出一截绿植,慕容玉华一眼便认出,这正是慕容玉楼在院中栽培的平谷草,也是老郡君恢复康健不可或缺的药引子。 “兄长,你为何也会有这种药?”慕容玉华接过这棵草,将其上下自己观看。 慕容旭却道,“明日你且去给祖母侍疾便是,至于慕容玉楼,兄长自会给她送一份大礼。” 慕容玉华看到慕容旭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明白了几分,随即道,“好!既然兄长有命,那玉华照办就是!” 夜晚宁静,慕容玉楼回到了浅云居,身边的翠玉却是满脸不高兴,“娘子,您为何要替三娘求情,那日婢子可是看得真真的,三娘就是想要害您的。” 慕容玉楼坐在胡床上就着灯烛翻看着手中的琴谱,“后日便是她一月思过之期,我也只不过让她提前了一日放出来而已。” “可是娘子,若是她又要加害于您该怎么办?” “随她吧,就凭她可翻不起什么风浪。”慕容玉楼随即翻了一页,“我看这慕容旭倒是有些意思,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慕容旭这几日去了何处。” “诺。”翠玉道,“只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 “何事?” 翠玉道,“守门的那个侍婢昨儿夜里起夜时,看到了有一个侍婢鬼祟地从咱们院门口经过。” 慕容玉楼脸上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嘴角,“去看看院子附近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翠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守门的那个侍婢昨儿便去捞了,是一个盒子。” 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既然如此,那就莫怪她不客气了。 慕容旭可是亓官凌手下最为得意的一颗棋子,能够将他除去,那么亓官凌离成事便又远了一步,虽说这一步有些小,但总比没有的好! 果然,第二日,平姬便带着慕容玉华出现在了阳馨苑,许是因为平姬在身边的缘故,如今的慕容玉华显得倒极为温顺,今次见到慕容玉楼竟也不言不语,若是往日,慕容玉华早就如同那被惹急了的兔子一般,随意便咬了人。 这样!很好! 正此时,魏姬从桑氏的屋子中出来,脸上皆是笑意,“二娘,三娘,老郡君醒了!” 连日的高烧已经于昨日褪去,桑氏不醒只是因为年纪有些大了,如今听闻她醒了,慕容玉楼亦是松了一口气,她如今还未真正站稳脚跟,若是桑氏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同府中人周旋怕是还要再难一些了。 几人走进了桑氏的房内,去见桑氏坐在榻上,手中竟拿着一块柿饼,这柿饼的表面似乎有些隐隐泛黄,这使得慕容玉楼眸光一动。 “祖母,您终于醒了!”慕容玉楼扑了上去,随即看了一眼身旁的雪神医,“神医,祖母刚醒,怎么就能吃这些东西?” “莫怪他,是我一时口馋,想尝尝这柿饼换换口味。”桑氏眼中皆是笑意,她的脸色虽说苍白,但说话的中气倒是十足,看来是她的药起了作用。 慕容玉华随侍在身边,面上的笑容极为柔和,“祖母,你这几日病着,二娘可是一直寸步不离得在跟前照顾着,就连汤药都是亲自去看护的。” 她这话一出,竟是让慕容玉楼有些惊讶,慕容玉华这个人她了解,决计不会说出这种话,定然是慕容旭教的。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三娘过谦了,三娘刚被放出来就来祖母身边侍候,足以见得三娘对祖母的一片孝心,再者,都是几位姨子们在悉心照料,孩儿们也未曾帮上什么忙,也只是帮忙端端汤药罢了。” 桑氏却是极为欣慰,“孙儿们都长大了,祖母十分欣慰!” 正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婢,她是桑氏身边的芷琪,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正往她们面前送,慕容玉华退了一步,让出一个位置,芷琪便将这汤药端给了慕容玉楼。 “二娘,给老郡君的汤药已经熬好了。”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平日里,慕容玉华可是争着抢着要为桑氏端药的,今日倒好,竟是退避三舍,想来这药中定然是有问题。 她并未曾接过这汤药,对桑氏道,“这药太热了,芷琪,你还是先将这药端出去先凉会儿,祖母刚醒,先让祖母缓缓再喝也不迟。” “不行!”慕容玉华的脸上显然有些焦急,“二娘,药要趁热喝才见效,你是存心想让祖母的病好的慢吗?” 慕容玉楼起身,朝慕容玉华道,“三娘的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懂了,若是如此,不如你将药端给祖母吧,祖母说姐妹要和睦,那么咱们一同为祖母尽孝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好了,姐妹间相互谦让是好事,但如今倒是有些不大懂事。”桑氏将手中吃过一半的柿饼放到了一边,朝慕容玉楼招了招手,“二娘,将药端给我!” “诺。”慕容玉楼无奈,既然桑氏要求,那么定当是逃不掉了。 一旁的慕容玉华看此情形满是得意,她冷哼一声,慕容玉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慕容玉楼倒是极为镇静,将药碗端在了手中,她本想直接端给桑氏,但她借着投射出来的日光朝药碗中看了一眼,竟发现这药的药色竟多了一丝墨绿。 见慕容玉楼在犹豫,桑氏便对身边的魏姬招了招手,魏姬得了意思,将慕容玉楼手中的药给桑氏端了过去。 桑氏接过药,凑在嘴上喝了一小口,皱眉,“今日的药怎么竟如此之苦?” 一旁的樊姬道,“许是老郡君方才吃了柿饼的缘故,这柿饼啊,确实是能够让人的口味有些变化的。” 樊姬正说完,却见桑氏握着那汤药的手一抖,药洒了一地,“噗”得一声,桑氏竟是朝樊姬的方向吐了一口鲜血。 众人极为慌张,还好雪神医眼疾手快,拿出银针为桑氏施针。 而此时,却听慕容玉华道,“二娘,祖母平日里是最疼爱你的,你竟然如此加害祖母,这是何意?” “三娘此话何意?”慕容玉楼极为不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巫蛊之术 慕容玉华轻声道,“众人都知祖母吃的药草是你院子里种的,也不知你是否会护药心切而故意掺些什么。” “三娘,为娘是怎么教育你的?这是你姐姐,你可不能对你姐姐如此说话。”平姬在一旁语重心长得说道,但她的眼中竟是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如今板上钉钉,饶是慕容玉楼再神通广大,也插翅难逃。 院子外头,慕容德伯与余夫人一脸喜悦的笑容,慕容德伯正在余夫人的归燕阁中逗着慕容超,听说老郡君醒过来了,便也连忙从归燕阁过来,恰好对上了这一幕。 “发生何事了?”慕容德伯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一愣,面上的神采迅速黯淡了下来,床榻上的桑氏并没有醒,而雪神医正在给桑氏施针。 平姬给慕容玉华使了使眼色,慕容玉华立刻哭得梨花带雨,“孩儿给父亲请安。” “好好说事,哭什么?”慕容德伯有些心软。 慕容玉华走到慕容德伯的面前,微微仰起头,“父亲,祖母吃了二娘的药,刚刚醒来后又吐血昏迷了。” 慕容德伯眯了眯眼睛,看向一旁正安静得站在原地看着雪神医施针的慕容玉楼,“二娘,你来说。” 慕容玉楼目光流转,“父亲,还是等神医为祖母诊治后再得结论吧。” 她冷冷道,这么着急下结论,摆明了是想顺水推舟。家中进了她这个妖孽便一日安生日子都没有,若是今日真是她慕容玉楼的错,那她这位父亲定当会将她送到留仙观,倘若是圣人再向慕容德伯问起她,慕容德伯大可找个她去道观为祖母祈福的说辞来推脱。对于她而言,慕容德伯可是从未有过什么父女之情的。 而此时,余夫人也笑道,“对啊,夫君,还是等老郡君醒来再说吧。” “怕是等老郡君醒来,有些证据可就都没有了。”平姬不冷不淡得走到慕容德伯的面前,极为随意得挽起慕容德伯的胳膊。 “平姬,你此话何意?”余夫人看向她。 平姬嘴角浅笑,“夫人,妾一向都是心直口快的,妾实在是担心老郡君的安危。还请您莫要见怪。”随后她继续道,“大家伙儿都看得真真的,老郡君是吃了二娘的药才吐血的,妾只不过是想做一个合理的猜测罢了。” “你是说,这药有问题?”余夫人浅声问道,随后她看向慕容德伯。 慕容德伯此刻却是在一张席坐上坐了下来,“既是如此,让人将药渣带过来给神医查一查。” “慢着。”平姬道,“既然这药有问题,自然是需要一个事事公允之人去拿才算公平,依妾看来,阿郎身边的穆安去拿才算公平。” “好!”慕容德伯朝身边的穆安指了指,穆安会意,便走了下去。 没过多久,穆安便带着一个药罐子走上前来,这药罐子中还有些药物的残渣未曾被倒掉。 此时雪神医刚好做了收尾的工作,正打算向慕容德伯汇报,“大司马,老郡君气血不顺才吐血,如今老朽已经将老郡君身上的通了筋,再开几服药,应该便没事了,只不过,按理说老郡君应该马上便醒过来,这般昏迷不醒老朽倒是真没见过。” “神医,老郡君是否是因为吃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症状?”慕容德伯劈头而问,丝毫都未曾顾及慕容玉楼。 雪神医颔首,“的确是,老郡君的身体本就虚寒,吐血确实是误吃了东西才会如此,但这昏迷,大约是因为老郡君身体虚弱的缘故。” 在老郡君身边的魏姬忽而道,“方才老郡君吃了一口柿饼。” “柿饼是老郡君最爱吃的东西,再者平日里吃柿饼老郡君可都无大碍。”樊姬在一旁反驳着。 “老郡君除了吃过柿饼,可还吃了药!”平姬道,她朝穆安看了一眼,“神医,这是老郡君今日服的药,你且看看,是不是这药的问题。” 雪神医接过这个药罐子,闻了闻,然而他似乎觉得不对劲,便从从腰间拿了一块布摊在了地上,再将药罐中的药渣子倒在了布上。 “神医,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慕容玉华上前问道。 雪神医伸出手指,在这药渣中捏出了一根药梗,“这似乎不是平谷草。” “那是什么?”平姬问道。 雪神医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这是绞蓝草。” 慕容玉华听罢竟尖叫出声,“父亲,这些日子父亲让孩儿思过,孩儿便在闲暇时看了几本书,这绞蓝草孩儿是认识的,这草和平谷草的外形极为相似,只不过枝干上有些许的白色绒毛,晒干了是用来” “三娘,将话说清楚,晒干了是用来做什么的?”平姬在一旁循循善诱。 慕容玉华咬了咬下唇,“是用来诅咒的。”随即她便哭了起来,“怪不得即便神医在此,祖母都昏迷不醒,二娘,祖母平日里可是最疼你的!你如今竟然做出诅咒祖母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你的心肠实在是歹毒了些!” 慕容德伯眯了眯眼,她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容玉楼,“二娘,你可有何话说?”平日里的慕容玉楼可是最为能言善辩的,如今竟是沉默了,想必诅咒家中长辈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思及此,他胸中不由得涌出了一丝无名的怒火。 慕容玉楼浅笑,“父亲,孩儿未曾做过的,自然不会认。”她额头上的伤,还未好透,是故她便梳了一个有着厚重刘海的发髻,如今风吹而起,她下意识得将刘海往回拢了拢。“父亲,这草可是您派人去我院中去取的。” “这么说,你认为是我做的?”慕容德伯冷哼一声。 平姬立刻给他顺了顺气,“孩子不懂事,夫君莫要动怒。” 一旁的余夫人却道,“许是当初二娘买这绿植一时未曾看清也是有的。” 京都所有的平谷草大约都在慕容玉楼的院子里了,想要栽赃确实是相当容易了。 慕容玉楼却是跪了下来,“孩儿是在乡间长大的,难不成平谷草和绞蓝草都分不清吗?如今诅咒祖母这么一顶帽子扣在孩儿的头上,孩儿实在承受不起。” “若是如此,二娘,你屋子里为何会有种这东西?”平姬语重心长,“莫要怪平姨多想,平姨可是听闻这东西晒干是专门扎小人的!” 慕容玉华却在一旁道,“自然是因为她心胸狭窄罢了,孩儿听闻梁姨腹中的弟弟可是一向不大好,二娘你莫不是眼红爹爹疼爱弟弟和府中其他姊妹,才会报复的吧?” “三娘!莫要失言!”平姬在一旁劝导,但看她的言语中却淌露出一丝欣喜。 慕容玉楼还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语,她倒要看看他们的这顶帽子要扣多久,多恶毒。 这话使得慕容德伯心中一惊,若是慕容玉楼怀了这份心思,那他却是要趁早将送出这个家才行,虽说她如今还是有些利用价值。 平姬接了方才的话,语气却是极为柔绵,“既然二娘觉得自己屋里没什么,那咱们去搜搜二娘理应也不会反对才是。” 慕容玉楼背着光,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是啊,平姨说的有理,只不过光搜孩儿的屋中未免有失公允,祖母这段时日都是几个姨子、三娘和孩儿照顾着,若是真要搜,大家一道搜这才说得过去。” 余夫人笑道,“恩,二娘说的也在理。” 平姬冷笑一声,反正真正有料的地方也只有这么一处罢了。“恩,确实如此,阿郎觉得如何?” 慕容德伯看了穆安一眼,“搜!” 站在角落的雪神医看向一直临危不乱的慕容玉楼,脸上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如此处变不惊,怕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他还从未对后院之事如此感兴趣过。 此时过得时间倒是不会太久,穆安得了吩咐享受慕容玉楼的院子,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穆安便来朝慕容德伯禀报,“阿郎,浅云居有发现!” 此话一出,平姬的脸上竟洋溢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她连忙拉住慕容德伯,“夫君,都怪妾,竟是一语成谶,若是二娘真的犯了错误,还望夫君莫要严加怪罪才是。” 慕容德伯朝慕容玉楼甩了甩袖子,冷道,“将她押过去!” 慕容玉楼却是极为机敏的躲开了几个嬷嬷朝她伸来的爪子,“我自己走!” 众人来到了浅云居院子外头北边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有一棵槐树,而负责搜查的人正站在这棵槐树下面。 北边属水,槐树属阴,正是下咒的好地方。 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得从远处走来,守在这里的嬷嬷们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从而露出了地上的一个洞。 慕容玉楼一眼便看到,这个洞里放着一个锦盒。 有人将锦盒递到了慕容德伯面前,慕容德伯里在原地,看了一眼正低着头不语的慕容玉楼。 “物证已在,二娘,你也无需狡辩了吧!”慕容玉华站在慕容玉楼一边,脸上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就要看看这个乡野村姑被扫地出门,不过是个粗鄙的村妇,根本就不配做慕容家的娘子,还妄想让她做这种人的妹妹,她可丢不起这样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是谁中蛊 慕容玉楼走向前去,看了一眼那锦盒子,“这是什么?” 慕容玉华冷笑一声,“二娘,你可莫要装糊涂,这可是你埋下去的东西,你怎么不知道?” “哦?三娘就如此断定,这盒子是我埋的吗?”慕容玉楼不急不缓,轻轻的反问道。 慕容玉华却也不怒,只道,“这里是你浅云居的地方,浅云居离主院可远着呢,不是你埋的难不成还有别人吗?” “三娘可别忘了,这可是我浅云居的外院,而此处可是任何人都能来的地方。”慕容玉楼浅浅说道,“再者,我才疏学浅,确实不如三娘聪慧,一眼便认出了这盒子是什么巫蛊之术。” “二娘,我看你还是莫要狡辩了,只要打开盒子看看里头到底是谁的生辰八字,这一切都明了了。”慕容玉华双手环胸看着慕容玉楼,这乡野村妇竟害得她面壁思过了这么久,今日之事证据确凿,看她还能不能那么幸运! 慕容德伯将这锦盒拿在手上,若是打开,若是没有那些东西,那么一切都还好说,但里头要真的有那些东西,若是传出去,他慕容府的名声怕是有损、 “父亲,您怎么还不打开这个盒子?我听闻中蛊之人,只要拿了那些个东西烧了便没事的,若真的是二娘所为,那祖母的命”慕容玉华满脸紧张的看向慕容德伯。 平姬在一旁小声道,“莫急,你父亲心中自有分寸,若真的是二娘所为,我想你父亲定当是会秉公办理的。” “平姨此话说的有些偏颇了。”慕容玉楼道,“倘若不是玉楼所为,又该当如何?” 平姬浅笑一声,“是我疏忽了,即便是不是二娘所为,你们父亲都会秉公办理的。” 慕容德伯挥退了几个侍婢嬷嬷,随后将这盒子轻轻打开,却见里头真躺着一个用绞蓝草扎起来的小人,这小人的面上用银针扎着一张字条,这字条上写着一条生辰八字。 正是桑氏的生辰八字! 慕容德伯顿时怒火中烧,他将锦盒摔到了慕容玉楼的脚下,“没想到,真是你干的好事!胆大如斯,不知廉耻,不思悔改!我慕容府可容不下你!来人!立刻将二娘送去留仙观!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回来!” “这是什么?”慕容玉楼朝地上叫了一声,她弯腰去将那锦盒子捡了起来,方才这锦盒子被慕容德伯狠狠一摔,如今看着有些松动,素有四分五裂的气势。她才捡起那锦盒,便从锦盒的下面竟掉出了另外两个小人。 慕容玉楼弯腰捡起那两个小人,看了一眼,随后道,“父亲,您是真的要冤枉我吗?我已经被父亲弃过一次了,难不成父亲还想再弃我第二次吗?” “大胆,他是你父亲!”见又掉出了两个小人,平姬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或许有了变数,立刻道,“既然阿郎下了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二娘拿下?”这回没有桑氏给她撑腰,看她如今怎么办!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如此大的罪过,玉楼可承担不起。”她将捡到的另外两个小人递给慕容德伯,“父亲真的不想看看,这两个到底是谁的生辰八字吗?” “有什么好看的?如今已经人赃并获,难不成还有什么父亲不知道的吗?”慕容玉华在一旁道,“二娘,你还是乖乖伏法吧!” “八月初一,三月初六。”慕容玉楼道,“父亲,这两个日子,您不可能不知晓。” 慕容玉楼话音刚落,平姬的脸上竟有些面如死灰,“阿郎,莫要听二娘诡辩了,做了便是做了,难不成还有理了不成?这两个日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日子罢了。” 慕容德伯却是一愣,他没有听平姬所言,只是将那两个小人拿到手中看了一眼,这两个小人身上正扎着两个不同的生辰八字,八月初一是他自己的生辰,三月初六则是慕容玉楼的。 “父亲,即使我再如何诅咒,也没有必要诅咒自己吧!”慕容玉楼随即掀开了她额头上厚厚的刘海,额间除了有一个包扎好的伤口之外,还有一片红疹。 “父亲,若是我没看错,那个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小人身上的,银针是扎在额头上吧。”慕容玉楼道,“昨夜我便感到了额间一阵不适,我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未曾在意,没曾想是被诅咒了。” 她接着道,“父亲的生辰是八月初一,这几日父亲可还安好?” 慕容玉楼看向一旁的平姬,“也不知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又心狠手辣,诅咒了祖母不说,就连父亲都不放过!” 余夫人上前一瞧,面上竟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夫君,此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为好!” 慕容德伯看着手中的那个写着他生辰八字的人偶,许是方才被他摔了盒子的原因,上面的银针已经脱落,但看这痕迹,却是落在了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脏一直不是很好,难不成是因为被人诅咒了? 慕容德伯随即将这两个小人交到了穆安的手中,“查!给我仔细得查!”府中出现这样的事,必须要好好查查! 正此时,一个侍婢从远处跑了来,她走到慕容德伯处跪了下来,“郎主,婢子们在凤英阁发现了些东西。”这个嬷嬷是慕容德伯蘅芜雅间的掌事龚嬷嬷。 慕容德伯看了身边的平姬一眼,“发现了什么东西?” 龚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截药草递给了慕容德伯,“婢子发现了这个东西。” 余夫人皱眉,“这不是二娘给老郡君入药的平谷草吗?怎么三娘那里也有?” 龚嬷嬷却认真道,“夫人可在仔细看看,这截药草的枝干上可长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绒毛,而二娘的平谷草枝干上没有这种绒毛。”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平谷草?”余夫人看向慕容德伯,又看了一眼平姬,“若非平谷草,那便也只有绞蓝草了。三娘,你的院子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慕容玉华此刻百口莫辩,这是慕容旭拿来的,她一时好奇想要留下看看,等到有机会便能将这东西放到慕容玉楼的院子里,可谁想慕容玉楼的院子实在是管的十分严密,她几次三番想要进去而不得,是故,她早就将她屋子里的那一截东西丢掉销毁了。 她屋子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怎地竟会被翻出些东西来?她咬紧牙关,看向慕容玉楼,这些事定然是慕容玉楼做的!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慕容德伯的面前,“父亲,孩儿不知道我院子里会有这种东西啊!孩儿冤枉!” 余夫人又道,“这可是在你的院子里发现了,你怎会不知?” 慕容玉楼却是在一旁笑道,“我在乡间居住这么久也只不过是对绞蓝草有所听闻,我本以为三娘只是从书上看到有这么个东西,没想到原来三娘屋子里本来就有这东西。怪不得会对此物如此了解。” “慕容玉楼!你莫要血口喷人!”慕容玉华说着想要起身,朝慕容玉楼扑过去,然而却被平姬喝住。 “三娘,不得无礼!”平姬朝慕容玉华喊道。 慕容玉华面目竟有些狰狞,“慕容玉楼,是你害我!” “三娘何出此言?”慕容玉楼倒是真没有想到这龚嬷嬷会如此之快得从慕容玉华的屋内搜出些什么,她只是猜测,却没想到还真的被找到了证据,看来这慕容玉华是真的很有自信将她置于死地了。 慕容玉楼接着道,“这东西可是父亲身边的龚嬷嬷去寻的,与我何干?难不成三娘认为这龚嬷嬷是我的人不成?” 她转向慕容德伯,“父亲,这个物证又当如何算?” 慕容德伯正想要发难,却见他身边的平姬跪倒在地,“阿郎,是妾的过错,凤英阁进了不干净的人,竟如此胆大妄为污蔑自己的主子,确实是妾的疏忽。” “平姨的意思是,在三娘的屋子里搜出的东西是有人冤枉,而在我浅云居外院搜到的东西便是我做的?”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我以为大司马府是世间最为公允之所,原来竟是这般公允!竟还赌上了老郡君的性命和父亲的身体!” 慕容德伯是极为自私的,若是扯上他,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会恨上。慕容玉楼看向地上的平姬,这回看她如何接招。 慕容德伯气急,直接伸手朝平姬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到底是为何?” 慕容玉楼却道,“我可是听闻长兄前些日子日日往凤英阁里跑的,长兄见识渊博,应该也知晓这绞蓝草的药性吧。” 平姬一听牵扯到了慕容旭,连忙朝慕容德伯磕头,“夫君,大郎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长兄到底知不知晓,想必父亲心中最为清楚不过。”慕容玉楼轻轻巧巧道,“父亲,孩儿倒是听祖母提起过,说是开春了长兄想要去西蜀国历练一番,西蜀国可是善于这种巫蛊厌胜之术。” “简直胡言乱语!”平姬立刻起身,伸手便想朝慕容玉楼的脸上扇巴掌。 慕容玉楼反应很快,随即一个闪身,平姬一个重心不稳,竟直直得倒在了地上。 慕容玉楼趁机朝慕容德伯道,“父亲,平姨魔怔了!” 慕容德伯面目一凝,“将她们一个个都押起来!回阳馨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潜之安苏 关于慕容旭,慕容德伯最为清楚不过,这几日慕容旭还跟他说想要去西蜀国历练,当地的风俗习惯他都已经熟识,想要慕容德伯给他放行。 思及此,慕容德伯胸中的怒火油然而生。 阳馨苑中,慕容德伯坐在高堂之上,而地上正跪着三个人,平姬,慕容玉华和慕容旭。而慕容玉楼却是好端端的坐在下首。 慕容德伯直接没头没脑得将手中的人偶丢到了慕容旭的面前,“自己好生看看!” 慕容旭则是不慌不忙得将人偶拾了起来,“父亲,这是什么?” 好一招明知故问,慕容玉楼只在一旁看着,她倒是要看看,这位长兄究竟要用什么法子为自己开脱。 “这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余夫人面上露出讶异之色。 慕容旭则道,“回母亲,孩儿也是头一次见这东西,这上面似乎还有些生辰八字,也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 “既然不知做什么用的,便放下吧。”余夫人转向慕容德伯,“夫君,这该如何断?” “母亲,既然长兄不说,问问他身边的奴仆便是了。”慕容玉楼如蜻蜓点水般在一旁说着。 慕容旭看向慕容玉楼,眼中似乎想要迸发出火焰来,“二娘,你此话何意?你是说是我做了这些人偶不成?” 正此时,慕容玉楼的耳朵一动,她的耳力十分灵敏,她分明是听到了老郡君房内的声音,她嘴角一扬,这与她的想法几乎一致。 “长兄这可是冤枉我了。”慕容玉楼道“绞蓝草是从三娘的房中发现的,怎么会是长兄做的呢?” 慕容玉华听罢,直起身子指着慕容玉楼道,“慕容玉楼,你可莫要欺人太甚!我说过了,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人偶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那你怎地对厌胜之术了解的如此通透?”慕容玉楼步步紧逼。 “我都说了,我是从书上看的!” “书上看的?敢问是哪本书?” 慕容玉华一愣,随即道,“我看的书那般多,哪里知道是哪本书?” “可是蜀地方剂这本?”慕容玉楼轻轻问道。 慕容玉华愣住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慕容旭教授给她的,她怎么知道是哪本书! “二娘,既然玉华不知道是哪本书,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平姬在一旁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问了。”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父亲,眼下还是祖母的病要紧,只要知道祖母的药在煎的时候到底是谁去过,那便知晓到底是谁在祖母的汤药中放了绞蓝草。整个府中,只有三娘有绞蓝草,想必父亲大人心中也已经明了了。” 她接着道,“祖母身体康健,为何昏迷不醒?我听闻绞蓝草可是没这个作用的,方才屋子中魏姨和樊姨可都在场看着,祖母除了喝药,还吃了柿饼!” 樊姬却道,“可平日里老郡君吃这柿饼也无什么大碍啊,况且神医说没事的。” “吃几口当然没事,但倘若,柿饼上有毒呢?”慕容玉楼嘴角轻轻上扬,方才里屋的雪神医传的话,柿饼上被抹了潜安苏,这是一种能使人昏迷的药物。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十分惊恐,公然对老郡君下毒,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 “雪神医,可有此事?”慕容德伯朝刚从里屋走出来的雪神医问道。 雪神医捋了捋他的花白胡子,点点头,“老朽确实是在柿饼上发现了少量的潜安苏,这东西是一种使人昏迷的药物。” “父亲,祖母的柿饼可是长兄送来的。”慕容玉楼淡淡的说道,“长兄,你为何要对祖母下如此重手?祖母虽说身体还算是硬朗,但到底已经年迈,长兄,你这是为何啊?” 慕容玉楼的话字字诛心,这使得在座慕容德伯愤怒难当,“你作为长子!为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慕容旭却是一脸镇定,“父亲,孩儿对祖母孝顺有佳,又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一切都是二娘的揣测不是吗?父亲仅凭二娘一面之词就想要将儿定罪,这实在不公道。” 慕容玉楼却笑道,“所以长兄的意思是,仅凭几根芥蓝草和一盒子人偶就认定这一切都是玉楼所为不成?”只准他们污蔑,就不准她还原真相不成? 她淡淡道,“闲暇时,玉楼也是读过几本医书的,医书上面写道,这潜安苏粉末遇酸会变红,事情匆忙,长兄当初下药的衣物恐怕还未曾丢掉,只要验一验便可明了。” 慕容玉楼跪倒在地,“还望父亲给祖母一个公道!” 慕容旭听罢随即立刻紧张了起来,他正想要开口,却被平姬截了胡,“夫君开恩,夫君开恩啊!旭儿这些日子埋头苦读,夜晚总是睡不好,妾便让仆人们去买了些潜安苏。大约是那些糊涂东西不小心,将这东西撒到柿饼上了也是有的!” 慕容玉楼暗自蔑笑,想将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意外吗?不可能! 慕容玉楼顿了顿,“平姨恐怕是误会了。” 平姬一听,心中竟咯噔一声,而慕容旭此刻的脸色竟是铁青。 慕容玉楼接着道,“潜安苏粉要泡在水中送服后昏睡的效果才会显著,再者,祖母方才手中的柿饼表面可没有什么潜安苏粉,就连柿饼本身外头的那层霜也不见了,这说明,柿饼定然是在潜安苏水中泡过!平姨,你敢说,那些糊涂东西还专门泡了潜安苏水,然后不小心将柿饼一个个都掉竟了潜安苏水中,然后泡了好久才拿上来吗?” “二娘,平姨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口口声声污蔑你长兄?”平姨随即起身,想要伸手朝她的脸上抽打上去。 而此时,慕容德伯却是一阵吼叫,“够了!具体什么事,我已经知晓了!” 他起身,“慕容玉华!私藏诅咒之物,蔑视礼法,即日起送往留仙观!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慕容旭,身为长子,对长辈不敬,罚跪祠堂!平良人,教子无方,降为美人!” 慕容玉华一听,浑身颤抖,留仙观是个什么地方,她在清楚不过,观坐落在山头之上,光从山脚下走到山顶都要花费好长的时间,观中还要干粗活,她是堂堂慕容府千金,又岂能做那种粗活! 思及此,她连忙道,“父亲,是长兄!一切都是长兄指使我做的!孩儿是冤枉的!孩儿什么都不知情!是长兄让孩儿这么做的!孩儿不要去留仙观!孩儿不要去留仙观!” “夫君,孩儿们实在是冤枉啊!”平姬膝行至慕容德伯脚下,“夫君,旭儿可是家中长子啊!夫君,孩儿们实在是冤枉的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余夫人指挥着门口的嬷嬷们,嬷嬷们随即也放下心中的犹豫,一手架起一个,朝门外走去。 慕容玉楼指着地上的人偶,“父亲,那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烧了!一个不留!”余夫人道,“这种肮脏的东西,不该出现在咱们府中!” 雪神医朝慕容玉楼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暗自一笑,朝堂上的慕容德伯道,“慕容郎主,老郡君的病已经被稳定住了,至于这潜安苏,好在老郡君所食不多,睡一觉便好了。” 慕容德伯随即起身,“多谢神医相助!” “不敢,这一切都是作为医者该做之事。”雪神医道,“时候不早,老朽亲自去趟老郡君的小厨房,看看药汤煎得如何,就此告辞。” 慕容玉楼则道,“神医留步,祖母发生此事,是玉楼的疏忽,也不知此时玉楼可否帮上一二。” “既如此,多谢慕容二娘。” 小厨房内,慕容玉楼挥退了所有奴仆,双手环胸,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雪神医,“你留在慕容府中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慕容二娘不是见到了?我可是神医,当然是要尽心尽责医治好府上所有人的伤痛。”雪神医说着,手中的动作倒是未曾停下。 “你到底是谁!”慕容玉楼压低声音,此人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知道她的秘密的人,她实在是分不清此人是敌是友!若是友那这一切还好说,但若是敌,她的处境怕是有些难! 雪神医从几子上拿了一把扇子,朝廊下的一片药炉子扇着风,“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我警告过你,我在慕容府中的所有事,你都无需插手!” “我并不曾插手。”雪神医摊摊手,“救死扶伤乃是我的本分,二娘倒是说说,我有哪一点做得越了规矩?”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总之,以后的事,莫要插手!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娘子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失了公允了。”雪神医正想要辩白,而慕容玉楼却只给他留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慕容玉楼并不是不想同他言语什么,只是她感觉她胸中的那股子浮躁又开始蠢蠢欲动,她要想办法抑制住那股子冲动,如若不然,她恐怕真的要如同雪神医所言,走火入魔。 回到浅云居,碧香正跽坐在廊下给慕容玉楼烹茶,她见慕容玉楼回来,连忙起身,“娘子,如何了?” 慕容玉楼道,“祖母的病况已经稳定,这些日子咱们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翠玉,将屋子里的古琴拿出来。”慕容玉楼跽坐在一张空几子旁。 翠玉应声进屋,而碧香却问道,“娘子,给老郡君的寿礼已经献出去了,咱们是否要准备些新的贺礼?” 说话间,翠玉已经将古琴摆上,慕容玉楼将十指搭在了琴弦上,撩拨了一声,声音悠远,确实是好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慕容玉瑶 这几日,慕容玉楼都带着古琴在桑氏的屋子里弹奏清心咒,这使得整个慕容府院中的侍婢嬷嬷仆人们都连连称赞慕容玉楼的孝顺,更有甚者,竟连街坊都知晓了此事。 凰国以礼孝治国,此事一出,无疑是给了慕容德伯的脸上贴了一层耀眼的金光,以至于他对慕容玉楼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而在祠堂中,平姬跪坐在牌位之前,泪眼婆娑。 “孩儿啊,这事为何不同娘亲商量商量?”平姬眼中除了心疼,便是疼惜,这几日,慕容旭在祠堂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已经受了一大圈。 “孩儿以为三娘” “不要给我提那个畜生!吃里扒外!蠢笨如猪!”平姬眯了眯眼睛,“让她在留仙观好好呆着,至少捡回一条命!诅咒祖母是什么罪过!若是往严重的说,是要凌迟的!” “娘亲,我不想呆在这阴冷的祠堂里,孩儿想要出去。”慕容旭看向平姬,往日他犯错,慕容德伯都会原谅,可谁知如今竟让他跪祠堂,他可是家中的长子!这可谓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慕容玉楼!你等着! 平姬泪如雨下,“我去求了你父亲,可他就是不见我。如今也只能等到老郡君醒来了,念在老郡君疼爱孙子,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老郡君” “你可是阿郎第一个儿子,是老郡君的第一个孙子,她定会保你无恙!”平姬道,“你且听好了,等到老郡君醒来,你听为娘的,老郡君准会让你从祠堂中出来!” 阳馨苑,慕容玉楼正收拾着古琴,也不知她是第几次在老郡君身边弹琴了,如此一弹,倒是让她自己也身心舒畅了几分,看来这清心咒还是有些作用的。 正此时,屋内的念红大叫了一声,“老郡君,您终于醒了!” 慕容玉楼随即放下手中的古琴,走了进去,却见桑氏睁着双眼,正看向慕容玉楼,她朝慕容玉楼招招手,“过来,我的孩儿。” 慕容玉楼缓缓走到她的跟前跪下,“祖母,您总算醒了,雪神医此刻正在小厨房为您煎药,孩儿这就去叫他。” “这些日子,可是你在弹琴?”桑氏问道。 慕容玉楼颔首,“正是,孩儿可是叨扰到祖母修养了?” 桑氏摇头,“你这孩子!你很好!” 不一会儿桑氏醒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中,慕容德伯听此消息,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务,从他的蘅芜雅间赶了过来。 “母亲,你可觉得安好?”慕容德伯跪了下来。 这几日,二房,四房的两位夫人也都来照料过,慕容德仲和慕容德叔也都是早晚各请安一次,唯独这慕容德伯,整日里以公务为由待在余夫人的归燕阁,慕容玉楼暗自冷笑一声,这慕容德伯倒是还真是挺会装。 桑氏道,“无妨,无妨,神医说了只是体虚,吃了药就没事了!” 正此时,一个嬷嬷从门外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郎主,老郡君,出事了!” 慕容玉楼认得这个嬷嬷,她是料理祠堂的。 “大胆!老郡君这才刚醒,怎地就不好了?”慕容德伯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打个二十大板再说!” “郎主,老郡君,大郎在祠堂撞墙了!”那嬷嬷在被拖出去的瞬间将慕容旭的消息说出了口。 这使得在场的人都一愣,慕容旭堂堂男儿,竟自寻短见? 桑氏听罢震怒,“还不快去请神医救治!” 她坐起身来,伸手指着慕容德伯的脸,“到底出了何事?你到底将我的孙儿怎么了?我的孙儿为何会去祠堂?又为何会撞了墙?你到底做了什么?旭儿可是个好孩子,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母亲,这”慕容德伯脸上满是为难。 桑氏冷哼一声,朝身边的慕容玉楼道,“二娘,你来说!” 慕容玉楼看了地上跪着的慕容德伯一眼,轻轻道,“祖母可还记得,半月前祖母醒来之后又晕倒了?” “祖母的身体实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桑氏叹了口气,“这和旭儿有何关系?” “祖母,您当时吃了一口柿饼,那柿饼是长兄送给祖母的,上面沾了一些能够让人昏迷的药物,祖母一旦昏迷便坐实了”慕容玉楼说道这儿,便顿了顿。 “坐实了什么?”桑氏道。 “坐实了用巫蛊之术诅咒祖母。”慕容玉楼一字一句道,“三娘的房中搜到了一些诅咒用的绞蓝草,只因绞蓝草和平谷草的外形相似,所以大家误认为是孩儿所为。好在父亲明察秋毫,并未曾冤枉孩儿。” 这些都是他们知道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一个月前,慕容玉楼便已经布好了局,她大量购入平谷草,且故意大张旗鼓,整个府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绞蓝草和平谷草外形相似,而老郡君的病也在她的把控之内,只要定时定量在给老郡君泡的茶水中放些软银草,老郡君的体质会下降,且自身因感到体热而将所有驱寒之物撤出,久而久之定然会得风寒。 鱼饵已经备齐,就看谁先上钩。 果不其然,首当其冲的便是慕容玉华。 只不过从她屋子里搜出绞蓝草倒是出乎慕容玉楼的意料之外。 “混账东西!”桑氏苍白的脸颊被气得通红,“平姬是怎么教育儿女的?竟还搭上了我孙儿的性命!” 慕容德伯连连认罪,“是儿的错,儿已经将平姬的位分降到了美人。” “哼!”桑氏道,“这个贱婢!你竟还敢留在府上?” “母亲”慕容德伯还想说什么,却被桑氏打断,“这种贱婢,府中是不能留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慕容玉楼暗自冷哼一声,看慕容德伯的表情她早已猜到了几分,他对平姬还是有一些情分的。 她冷冷得对着桑氏道,“孩儿听闻圣人最厌恶这巫蛊之术,咱们大司马府中人多口杂,万一传进了圣人的耳朵里,那父亲的” 她故意停顿了几息,他倒要看看慕容德伯心中是他的官声重要,还是自己的女人重要! 慕容德伯停顿了半晌,低声道,“母亲,儿知晓该如何行事了。” 慕容玉楼又道,“那长兄” “让神医给他瞧瞧,既然已经罚过了,便算了吧,毕竟慕容家的骨血不多。”桑氏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再如此行事,下回定不饶恕!” “诺。”慕容德伯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慕容玉楼看着走远的慕容德伯,冷笑一声,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二娘啊,你这些日子弹奏的是何曲目啊?”桑氏问道。 慕容玉楼道,“孩儿听闻祖母病了,近些日子都未曾睡好,神医给了一本琴谱,名曰清心咒。孩儿不大熟练,想着还要照顾祖母,便索性将琴搬来祖母这儿练习了。还望祖母勿怪。” “这是好事!”桑氏道,“想来是该给你请个先生了。” “祖母不必费心,孩儿自己琢磨着,倒是能弹出个样子来。”慕容玉楼低着头,显得十分谦逊的模样。 桑氏却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好歹你是咱们慕容府中正正经经的嫡女,总该有个像样的才艺才行,你可再莫要推辞了!” 慕容玉楼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嫡女?她在乎过吗? 她在乎的是让那些该得到报应的人,一一都得到报应!等着吧!都等着吧! “诺。”慕容玉楼低首,看着极为温顺。 桑氏就是喜欢这样的温顺。 第二日,桑氏便叫人请了京都顶好的女先生教导慕容玉楼琴技,如此看来,桑氏这棵大树已经扎根。 慕容玉楼习琴归来,正坐在浅云居廊下弹琴,半月将过,离桑氏的生辰之日将近,宫里的那位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在宫中学习礼仪这几年来,也不知长进了多少。 慕容玉瑶,许久未见,我对你可是甚是想念啊! 思及此,她指尖的律动开始急促了起来,她觉得她胸中的那一股力量仿若要冲破她的头顶一般,这使得她越弹奏越兴奋,连指尖出血了都未曾察觉。 翠玉见此状,连忙要将慕容玉楼摇醒,可不曾想,竟被慕容玉楼狠狠一推,推到了地上。 “娘子,您快醒醒!”翠玉朝慕容玉楼喊道。 突然琴弦一阵慌乱,一个自上而下的狂音响彻苍穹,正此刻,琴音顿时停止了,翠玉起身相望,却见慕容玉楼闭着眼睛,晕倒在了廊下。 “快!快去请雪神医!”翠玉极为慌乱得朝院子里路过的侍婢大喊道。 混沌如初,慕容玉楼仿若遨游在天际之上,正此时,一股清凉之力缓缓从她的头顶缓缓注入身体,这股力量让她觉得十分舒服,使得她心中的那份狂躁缓缓归于平静。 醒来时,一双明眸正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雪神医险些吹胡子瞪眼,“给你清心咒,是让你静心的,你倒好,竟不尊医嘱将其放在一边!你究竟有几日未曾弹奏了?” 慕容玉楼坐起身来,目光平缓如初,“我晕了多久?” 这句话竟将雪神医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他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她榻边的坐席上,“没多久,只不过一刻钟罢了。” “太久了!”慕容玉楼道,若是要走上这复仇之路,首先她必须没有任何弱点,而如今此刻,便是她的弱点!“我的情况可有救?” “若是你自此放下心中执念,寻一处深山安静生活,倒是还能活个七八十年。”雪神医道,“如今这种情况,能活到四十,已经很不错了!” 四十是吗?慕容玉楼冷笑一声,那么还有三十年,这三十年里,她还能做很多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府中来客 “你心中郁结难舒,还是好好休养为上吧。”雪神医随即起身,朝她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翠玉和碧香侍候两侧,慕容玉楼看了一眼翠玉的那双通红的眼睛,笑了一声,“莫担心,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一时之间害怕罢了。” 翠玉哭着道,“婢子倒是真未曾见得娘子哪里害怕了。” 碧香躬身给慕容玉楼掖好被子,“娘子,以前的日子还是不要想了,如今过好眼下才最重要。”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碧香倒是说得极有道理。”她顿了顿,“四娘该回来了吧?” “不曾,听闻宫中李婕妤生辰,四娘被请去李婕妤的白虎殿了,想来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吧。”碧香轻声道。 生辰?现在是冬月里,如果没有记错,李婕妤的生辰应该是在夏季,慕容玉楼冷笑,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太子位上那人的去留做准备罢了。 在前世,顺昌十九年,原太子亓官骜被废,二皇子亓官烨接任太子。而今年是顺昌十六年。 将世家子女关在宫内,应该是亓官烨的主意,他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牵制各个官员大臣,首当其冲便是堂堂大司马,慕容德伯。 一旦牵制住了慕容德伯,那么朝中那些经过慕容德伯提拔的大臣,定当会以慕容德伯的选择为选择。 这一招,确实是妙。 亓官骜的生母早逝,圣人念及对先皇后的敬畏以及怀念,才一直保留着亓官骜的太子位,然而这个亓官骜实在是根本没有居高位的能力,优柔寡断,极其信任他的太子妃,最终他也是因为这个太子妃丢了太子位,更是丢了他的性命。 一方面是他自己无才,另一方面,圣人对他渐渐失望,是故亓官骜丢了太子位是定局。 “婢子还听闻一件事。”翠玉低声道,“前些日子平美人被送出府去,婢子听闻是郎主想要将她送到乡间的庄子中去,可没曾想在去乡间的途中就路遇一伙子盗匪,平美人也随之身首异处。”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慕容德伯为了官声竟勾结盗匪,还真是心狠至极。 她随即起身,想必她晕倒的事桑氏那边已经知晓,今日她因为课业未曾去给桑氏请安,是故她眼下还是去一趟阳馨苑最为紧要些。 才穿过水榭回廊,她便听到了从阳馨苑中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有桑氏的,有余氏的,还有一个陌生女子的,她凝眉,问向身边的迎香,“今日可有客?” 迎香道,“午后过来的,是位贵客。” “贵客?”慕容玉楼轻声一笑,想必如今情势之下还要来大司马府中的女客大约也就那么几位了。 迎香轻声得在慕容玉楼耳边道,“是太子妃殿下,咱们可否要回避?” “不必,母亲都在里面,我为何要回避?”慕容玉楼整理好衣裳,极为有礼得往阳馨苑的门走去。 才走进阳馨苑主屋,却见里头繁花似锦,一派春日景象,主位上跽坐着的是一个衣着牡丹金丝绣衣的女郎,发髻上正插着金色步摇,坠下的一粒玛瑙珠子随着她脑袋左右摇晃,更显得娇俏可爱。 她身边正立着两名侍婢,这侍婢和慕容府上的侍婢不同,无论是姿色还是神态都显得格外的出众,仿若是牡丹左右开放的两朵栀子花一般。 桑氏坐在了右上首,而余氏坐在了左上首,她们正烹着茶,闲聊着什么。 桑氏见慕容玉楼来了,连忙向她招手,“二娘,还不快见过太子妃娘娘!” 慕容玉楼连忙跪倒,朝太子妃行了一个大礼,这是作为臣子对上位者应有的礼节。“臣女慕容玉楼,见过太子妃殿下。” “哟,还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娘子呢。”太子妃唐氏笑着捧起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快起身吧。看座” “方才说到什么地方了?”太子妃故作失忆。 余氏笑着道,“太子妃方才说,去年东宫培植的花竟开了,只是娘娘久居深宫,家中也没个姐妹可去宫中探望。” “是啊,久居深宫难免会寂寞。”唐氏脸上的表情顺而黯淡了下来,“若是有个姐妹陪伴,本宫也少了些许的惆怅了。” “太子妃殿下说笑了。”余氏道,“太子对殿下疼爱有加,又怎能舍得太子妃殿下惆怅呢?” 唐氏将目光看向一直守礼且未曾说半句话的慕容玉楼,“慕容二娘,你觉得呢?”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回太子妃娘娘,宫中的花朵那般娇艳珍贵,若是被有心人一不小心摘了去,那就不美了。” 桑氏也笑了起来,“真是小孩子心性!太子妃娘娘莫要见怪。” “祖母,孩儿本就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哪能欣赏得了那般娇贵的花呢?倒是咱们家大娘倒是有可能,孩儿就连咱们府中花园中的花都认不全呢。”慕容玉楼巧笑。 这话倒是又活跃了几分气氛。 唐氏听罢笑了起来,“还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她顿了顿,“说起来,府上的娘子们怎地就来了一个二娘?慕容大娘可是圣人亲封的京都第二美人,本宫今日还想一饱眼福呢。” 余氏且笑道,“前些时日,大娘不小心刮花了脸,如今正在调养呢。” “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将圣上亲封的第二美人刮花脸?实在是可恨!”唐氏狠狠道。 慕容玉楼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些许的失望,她看向余氏,看来余氏是不想要慕容玉露进宫的。到底是京都第二美人,她还是想要让慕容玉楼起她该起的作用。 可惜,慕容德伯骑虎难下,再加上圣人猜忌多年,慕容玉瑶被李婕妤邀请,已经深陷泥潭,难以逃避,更何况圣上亓官尚正值壮年,换立太子之事还需要再商讨,但看余氏的反应,慕容德伯如此,显然是打算站在亓官烨一边。 既然局势已经很混乱了,慕容玉楼倒是不介意再乱一点。 “太子妃殿下莫要生气,那是大娘自己不小心,再加上大娘生母梁姬怀上了弟弟,大娘为了照顾弟弟,这才怠慢了太子妃殿下。”慕容玉楼柔声细语道。 “府中竟添丁了?”唐氏故作惊讶,“那便要恭喜慕容司马了。这么多年就两位郎君,如今又添了一位,实在是君阳公保佑啊!” 她所提的君阳公便是慕容德伯的父亲,慕容央,他也曾是凰国重臣之一。 “太子妃殿下谬赞了。”余氏谦和有礼。 唐氏缓缓起身,“既然慕容大娘无恙,那改日.本宫便招她进宫赏花,不知老郡君意下如何?” 唐氏这是有意要和慕容府联姻了,如此一来,朝中的时局将会再一次扭转。唐氏,不愧是唐国公之女,审时度势,为太子亓官骜未雨绸缪。 前世,唐氏先是找了慕容家,慕容家未答应他,是故她便找了齐国公,随后太子亓官骜便迎娶了齐国公的小女儿做了太子良娣,从而将局面稳了三年,只不过唐氏没想到的是,齐国公和亓官烨同气连枝早已暗地里结下了联盟,而齐国公的庶女又是慕容府中的余夫人,是故亓官烨上位稳操胜券。 如今,经过慕容玉楼这么一搅合,局势应该会大有不同。 局势越乱,才越好做文章! “既然太子妃殿下有意让大娘进宫赏花,臣下哪有不遵从的。”桑氏道,“只不过再过些时日便是我这个老不死的生辰,还望太子妃殿下” “老郡君大寿,本宫在这儿先贺上了。”唐氏道,“无妨,届时本宫带着大娘前来为老郡君贺寿,您看如何?” “太子妃娘娘实在是折煞老身了。” “怎地?老郡君是不同意?”唐氏皱眉。 桑氏连连道,“既然如此,老身代大娘多谢太子妃娘娘了。” 唐氏起身,随后道,“明日我便会着人来接,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违抗太子殿下的旨意。” 回到浅云居,慕容玉楼竟满是笑意,她似乎从来未曾这么开心过,就连翠玉都觉得十分好奇,“娘子,许久不曾见你如此开心了,到底是见着了什么呢?” “我见到了一朵极美的花!”慕容玉楼朝她笑了笑。 浅云居如沐春风,而碧落阁则是阴云密布,慕容玉露一把将手中的瓷碗摔到了地上,“此话当真?” 玉心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慕容玉露,“是,奴婢方才听老郡君房里的念红说的。” “太子妃殿下竟夸她伶俐?”慕容玉露冷哼一声,“她就是一个妖孽!” “既然是妖孽,当然要除了!”梁姬躺在榻上冷哼一声,今日她才能起身来碧落阁瞧瞧自己的女儿,竟听闻了此事,她心中的怒火竟一时之间烧了起来。 想来她屡次都栽在了那个丫头的手中,这一切的幕后怕是除了她慕容玉楼,还有余氏! 梁姬伸手摸了摸慕容玉露那张娇俏的粉嫩脸颊,笑道,“我儿如此娇艳欲滴,将来定当是个母仪天下的,如今太子妃有意要你入住东宫,若是你放聪明些,咱们以后的日子必定会平步青云!” “可是娘亲,孩儿听闻太子殿下事事都听从太子妃的吩咐,就连用食如厕都要同太子妃殿下报备,如此之人,并非是孩儿的意中人。”慕容玉露满脸不情愿。 梁姬且道,“一入宫门,这所有东西都是其次的,你重要的是拿到你该有的权利!若是你能让太子殿下对你也俯首帖耳,那么将来何愁” 慕容玉露的眼中冒出一道星光,“娘亲的意思,孩儿懂了,只不过,孩儿还是不能如此轻易得放过慕容玉楼!” 梁姬却是冷冷道,“且等着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慕容玉楼而已,为娘要让她在你祖母的寿宴上,身败名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四娘来了 积雪消融,慕容府中倒是一派祥和之景,再过七日便是老郡君的大寿之宴,整个府中都张灯结彩,以表其中喜庆气氛。 今日,碧香倒是显得格外的高兴,慕容玉楼跽坐在廊下烹着茶,看了她一眼,她便极为兴奋道,“娘子,婢子听闻四娘要回来了。” “哦?”慕容玉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不知是何时?” “大约今日午后便到府上。”碧香边展颜笑着便帮忙给慕容玉楼茶炉扇着风。 午后回来,这么说,木兰也会跟着回来了。 午夜梦回,前世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都是木兰陪着她度过的,如今她终于要见到木兰了,她的心中竟不由得也跟着碧香一同兴奋了起来。 木兰是慕容玉楼乳母的女儿,当年慕容府中招乳母,当时木兰的母亲刚好生了一个孩儿奶水充足,便上门做了她和她胞姐的乳母,只怪天不遂人愿,慕容德伯留下了她的胞姐,将慕容玉楼扔出门去喂狗,好在乳母一片仁心将她救回。 后来在府内的胞姐意外死亡,乳母便将慕容玉楼抱进了府中,如此她才有幸活了下来,只是在慕容玉楼两岁时,身边便已经没了乳母的踪迹,她还是听木兰说起,她的乳母被人杀害了,就连木兰两岁的弟弟都不曾放过。 而那时,正巧木兰同其母走散,这才逃过一劫。 而杀害木兰的人,便是慕容府中人派去的。前世,慕容玉楼在府中时,都是木兰暗自调查,无果后,跟着她进了亓官烨的宫中,其后便再无机会查询。 这使得她后来葬身蝎腹,死不瞑目。 慕容玉楼轻轻将手中的杯盏扣下,放心吧,木兰,今生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用过午膳,慕容玉楼便朝阳馨苑走去,若是慕容玉瑶回来,首先会去拜见余氏,随后会去阳馨苑,她倒是打算去阳馨苑等着这位从宫里出来的妹妹。 思索之间,她不知觉中竟路过了琴书阁,不远处她看见了一群侍婢正围着一个人,她再仔细一看,她们围着的是一个侍婢,这个侍婢着着粉色的曲裾,倒是与这满府的浅碧色格外不同,再一看,慕容玉楼竟是一惊,这是木兰。 看来,慕容玉瑶已经回来了。 慕容玉楼未曾出声,浅浅地走到了那群侍婢们身后,巧笑一声,“都在做什么呢,聊得如此开心?” 一个手中拿着某些东西的侍婢扭过身,一看原来是府中的二娘,连忙低首行礼,“给二娘请安。” 慕容玉楼看向木兰,“四娘回来了?” “回二娘,四娘如今在夫人那处,等用过膳后便要去老郡君那处呢。”木兰退后一步,朝她行礼。 慕容玉楼看向周围的侍婢,浅笑一声,“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这会子正好要去祖母那儿,你陪着我去吧。” “诺。”木兰起身,便走到慕容玉楼的身侧,朝阳馨苑走去。 “这些年,你可安好?”慕容玉楼在木兰的耳边轻声道,“委屈你了。” 木兰浑身一颤,连忙道,“二娘说笑了,能和四娘在宫中学习礼仪,是木兰的福气。” 慕容玉楼浅声一笑,“若是觉得心中不快,便常来我浅云居坐坐吧。” “二娘又在说笑了,能侍奉四娘是婢子的福分,哪里会心中不快?”木兰轻声道,“只不过,四娘这回从宫中给府中各位娘子带了好些个礼物,给二娘的那份倒是一个顶特别的呢。” “你如此泄露你家娘子天机,就不怕她责罚?”慕容玉楼笑道。 木兰却道,“这一切还要看二娘了。” 阳馨苑中倒是热闹非凡,侍婢奴仆们来来回回一直在忙碌着,慕容玉楼走进屋子,却见桑氏正坐在上首,品尝着刚烧好的茶水。 “孩儿给祖母请安。”慕容玉楼朝桑氏行了一个礼。桑氏笑着朝她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着。 “这是四娘从宫中带来的御赐好茶,你且尝尝。” 慕容玉楼接过桑氏递过来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齿间留香,“恩!果然是上上之品。” “好喝就多喝些。”桑氏看着她极为享受的模样,笑了起来。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祖母,孩儿又不是水牛,哪能喝那么多!倒是四娘,知晓祖母爱饮茶,这礼物实在是有心呢。孩儿都不曾想起要送祖母什么样的礼物呢。” “你这丫头,那么多平谷草祖母可是都收下了,祖母不图别的,心意到了便可。”桑氏忽而笑了起来。 “祖母今日格外高兴呢!”而此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甜美的声音,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这个声音她此生都无法忘却。 慕容玉瑶,我们终于见面了! 却见慕容玉瑶轻巧得从门外脱了屐鞋走了进来,衣着得体妆容素雅,着实像是个从宫里来的。 慕容玉瑶走到桑氏跟前,向她行了一个大礼,“玉瑶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起来吧!”桑氏招呼着她起身,她却笑道,“还以为祖母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才如此开心的,原来是二娘在呢。” 说着她有极为乖巧得朝慕容玉楼行了一个礼,行云流水,毫无错处。 慕容玉楼受了她的礼,随后也轻巧得还了一个,“四娘远来,怕是辛苦了。” “想着回府能见到祖母,孩儿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呢,哪里还觉得辛苦。”慕容玉瑶随即极为识趣得坐到了下首。 既然慕容玉瑶被安然送了回来,那么说明慕容德伯与亓官烨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然而,慕容德伯不知的是,慕容玉露已经被太子妃接进了东宫,也不知这局面,慕容德伯该如何应对。 首鼠两端,慕容德伯一直是如此的,如今慕容玉楼只不过是将其扩大了几分罢了。 桑氏朝慕容玉瑶招招手,让其坐在她的身边,“这两年,待在宫中,可有人欺负你?” 慕容玉瑶摇首,“不曾,孩儿身边有木兰和费嬷嬷,她们照顾得孩儿很是周详。” “这是她们的本分。”桑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侍候的木兰,这个姑娘是她去留仙观祈福的路上拾回来的,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慕容玉瑶继续道,“正好二娘在,孩儿从宫里给各位姐妹们都带了些礼物来。”说着她朝身后的思晴招了招手,思晴随即从门口拿了一个笼子过来,这个笼子上面还盖了一块浅白色的绒布。 慕容玉瑶示意她将这笼子放到慕容玉楼的面前,随即她起身揭开那块浅白色的绒布,里面竟然躺着一只通体白色的猫。看模样,这只猫竟还在睡着,那模样实在是可人至极。 “这只猫是李婕妤赏给孩儿的,听闻这是一只来自西域的猫,听闻这只猫是具有灵性的,它的眼睛和二娘的眼睛一样,都十分好看呢,孩儿想着二娘应该会喜欢。”慕容玉瑶指着这只猫对着桑氏道。 而桑氏的眼珠子倒是在那只猫上一直流转着。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多谢四娘,只不过,四娘恐怕有所不知,我之前住在乡间,曾被猫抓过,自那以后,我便对猫有些惧怕,恐怕今日即便收了四娘的礼物也难以好好对待它,这岂不是枉费了四娘的一片心意不成?” 慕容玉瑶面上竟是有些尴尬。 慕容玉楼又道,“不如这样,祖母可是养了好些个鹦哥小物,若是这只猫能伴随祖母的膝下,还能与那些鸟儿结个伴,也不知这样妥不妥当。” 她看向桑氏,桑氏的脸上却是抹过一丝笑意,“恩,这样也好,我那些个莺莺燕燕确实是需要有个伴儿了。” “既然如此。”慕容玉瑶随即从头上拔下了一根步摇,“这是李婕妤昨日赏给我的,今日我便将此步摇转赠给二娘可好?二娘莫要嫌弃才是啊。” 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后笑着接过那根步摇,“既如此,那便多谢四娘了。” “还真是不巧,你的那几个姐妹啊,都不在府内,五娘如今沉迷于茶道,竟连我这儿也不大来了。”桑氏眼中看着那只白色的猫,笑着摇头。 而此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女声,“祖母错怪孩儿了!”这是慕容玉书的声音。 慕容玉书走进屋子,圆圆的脸上却是尽显笑意,“孩儿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二娘、四娘万福。” “起来吧!我就说,平日里你是最黏你四姐的,怎地如今竟不来看看。”桑氏眼中竟满是宠溺。 慕容玉楼看在眼中,这个慕容玉书确实是个有头脑的,慕容玉楼刚刚进府时,可是她那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挑起了慕容玉华的刁难,随后她仿若又是平平淡淡几乎同她的母亲樊姬一样毫无存在感,但每回她都不曾有过得失。 而如今,慕容玉书凭着她那无害的面容在长辈面前讨巧,更是同她一般找到了桑氏这个靠山,确实还是有些心计。 这一切若不是巧合,那便是实在藏得太深。 思及此,慕容玉楼的嘴角不由的向上翘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事情,越来越精彩了! 慕容玉书起身走到了桑氏的跟前,抬头讨巧道,“祖母可是错怪孩儿了,孩儿这些日子可是在为祖母准备贺礼呢。” “哦?你倒是说说,准备了什么贺礼?”桑氏笑道。 慕容玉书却是一脸神秘,“那我要先看看姐姐们到底准备些什么贺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怪异事件 桑氏笑道,“就你鬼主意多。” 慕容玉瑶却道,“五娘说得是,祖母寿诞,我们姐妹几个定要备贺礼才是。祖母,孩儿不才,在宫中学的东西不多,倒是有幸学会了鼓上舞,孩儿想着在祖母的寿宴上助助兴,可好?” 慕容玉书眼中竟满是崇拜,“鼓上舞?可是前朝飞鸾公主独创之鼓上舞?” “正是呢。我也只不过学了些皮毛罢了。”慕容玉瑶扭过头里问向慕容玉楼,“也不知二娘准备的是什么贺礼?” 慕容玉楼浅声一笑,“本想着在院中植九九平谷草,进行温室培育,让祖母在寿宴之日能赏春之景色,岂料祖母身体有恙,我便将所有平谷草都入了药。不过” 她扭头看向桑氏,“多亏了祖母这些日子给孩儿寻了一位先生,孩儿倒是学会了几首粗浅的曲目,若是四娘不嫌弃,在寿宴之上,我给你伴曲如何?” “好呀!”慕容玉书跳了起来,“既能看到四娘的舞姿,又能看到二娘的琴声,若是品着孩儿泡的茶,祖母定然会更加开心,祖母您说是不是?” 桑氏开怀一笑,“如此便好,你们姐妹几个能够和睦相处,祖母十分欣慰!” 正言语间,桑氏身边的于嬷嬷从外头风风火火得跑了进来,看这面上的神态,似乎是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如此慌张?”桑氏瞪了她一眼。 于嬷嬷道,“老郡君,不好了,那一排鹦哥都去了。” “什么去了?”桑氏皱眉。 于嬷嬷道,“今儿婢子同往日一般去喂鹦哥,没曾想它们竟一动不动。婢子以为它们是病了,还专门去寻了医者,可医者来后只看了一眼,说是没救了,大约昨儿夜里的事。” “昨儿夜里?这几日阳光和煦,昨儿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桑氏眼中满是哀伤与愤怒,她不信,这是她最喜爱的鹦哥,正此时,她也顾不上身边的那只白色的猫儿,起身道,“我要去看看。” “祖母,小心身子。”慕容玉书连忙上前去牵住桑氏,而慕容玉楼则是如同往常一样,轻轻扶着桑氏。 回廊里阳馨苑不远,穿过一道水榭走廊,然后大约二十几步便到了,一排的鹦哥,其中一只,还是当日慕容玉楼进府时所遇,如今全都直挺挺得躺在了它们各自的笼子里,看样子是已经僵了。 桑氏的泪水此时竟涌了出来,“查!一定要查!”桑氏刚说完,竟两眼一黑,晕倒在了慕容玉楼的怀中。 而此时,不远处的蘅芜雅间也传来了一阵惊呼,慕容玉瑶指着那边问道,“父亲那里出了何事?” 木兰过去走了几步,随后扭头,“婢子好像看见她们正围着郎主书房外头的那片竹林子呢。” 慕容玉楼动了动耳朵,她听到的是,那片竹林中竹子似乎都死了。桑氏寿宴在即,这种异象定然是有些人想要做些小动作,不然怎会如此巧合? “咱们先将祖母送回阳馨苑吧。”慕容玉楼道,“顺便去将雪神医请过来。” 连续几日,府内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余夫人院子中的桂树回天乏术,就连后花园中的梅花枝头也无花可赏,这一切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慕容玉楼跽坐在廊下,看着琴谱,翠玉在一旁为她斟着茶,“娘子,这几日府中也不知怎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了些怪异的事,婢子听他们说,府中怕是进了什么妖孽了。” 妖孽?慕容玉楼心中浅笑,这个词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前世,这个词就是被他们按在了自己的头上,她永远都记得,那些人直直得盯着她的双眼看,随后指指点点,口中直言,果然是个妖孽。 妖孽是吗?今生,她就真的当一个妖孽,扰得你们家宅难安! “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罢了,你们尽管做好手头的事,对于外头的那些风风雨雨,咱们且关注着便好。”慕容玉楼轻轻嘬了一口茶水,“你去将门口那个守门的侍婢叫进来。” “诺。” 那个守门的侍婢,当初浅云居内进了许士杰,她就十分卖力得在帮忙,而巫蛊之事时,也是靠她的机灵她才能化解,慕容玉楼对于她,确实是有些好奇。 半晌,却见张嬷嬷带着一个看着有些憨憨的侍婢小心翼翼得走了来,翠玉就站在她们的身旁。 “你叫什么?”慕容玉楼看着那个憨憨的侍婢。 那侍婢一听,再看了一眼张嬷嬷,随后连忙跪了下来,“回娘子,婢子名为谷霜,求娘子莫要赶婢子走。” 张嬷嬷随即也跪了下来,“求娘子莫要赶她走啊,她是婢子姐妹的女儿,儿时得了场大病,脑子有些烧坏了,在柳阳城时总管不收她,婢子便偷偷地将她带了过来。” 怪不得当初从柳阳城回京时,谷霜总是躲在张嬷嬷后面遮遮掩掩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谷霜?”慕容玉楼浅声问道,“前些日子在院外树底下发现盒子的,可是你?” 谷霜抬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嬷嬷,而此时张嬷嬷却低着脑袋,这让她不知要说些什么,随后她又看向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娘子是天仙下凡,婢子只要保护娘子,娘子就不会赶婢子走了。” 到底也不笨,怎地说她脑子烧坏了呢? 翠玉则是在一旁道,“娘子,婢子听闻,有些人脑子烧坏了,会失去一些感觉。像谷霜这样的,没有味觉痛觉也不知冷热的,倒是真少见。” “求娘子怜悯,谷霜跟着婢子已经十来年了,婢子保证,谷霜对娘子绝对是忠心耿耿!求娘子莫要赶她走啊。”张嬷嬷边说着竟边抽搐了起来。 大户人家的侍婢,首先身体要康健,像谷霜这样的即便放到奴隶场中,最终也不过是场主用来震慑其它奴隶的牺牲品。 “起来吧。”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并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 “娘子请问。” 慕容玉楼看着谷霜,“这些日子,都是你值夜守门?” 谷霜看了一眼张嬷嬷,张嬷嬷朝她点点头,她才道,“恩!是。” “可曾发现什么?” 谷霜摇头,“最近咱们院子十分安静,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走动。” 慕容玉楼皱眉思忖了几息,随后道,“都下去休息吧,这些日子就不要守门了。” “可是”张嬷嬷道,“万一又有什么郎君看走眼” 翠玉却道,“不要守门便不守门,暗中看着便是了。” 二人走后,翠玉问向慕容玉楼,“娘子,为何要撤了院中的屏障,婢子不是杞人忧天,万一又来了一个许郎君,又当如何?” “不会了。”慕容玉楼道,“既然要请君入瓮,咱们也得有干净的瓮才行!” “娘子的意思是?”翠玉皱眉,“婢子还真是有些不大懂。” 慕容玉楼却是一笑,“无妨,等过几日你便懂了,则几日若是有人来,莫要阻拦。” “诺。” 正此时门外有人来报,梨花苑的木兰来了,慕容玉楼微微皱眉,虽说木兰年长她许多,但到底不在她身边待着,关于她,也不知她到底变还是没变,但无论她变没变,她的目的始终还是那么一个。 木兰走到她面前微微屈膝,“给二娘请安,二娘万福。” 慕容玉楼朝她招手,“快来尝尝刚泡的茶。” 木兰浅笑一声,并未上前,“多谢二娘赏,不过咱们四娘管得紧,婢子们可不能随便在外头吃东西。” 她继续道,“四娘差婢子前来只是给二娘说一声,在老郡君寿宴上编排的节目,还需二娘的琴配合几许,也不知二娘是否有空,一会儿去琴书阁一趟?” “你告诉你家四娘,我一会儿更完衣便去。”慕容玉楼颔首,“你先回去吧。” “诺。” 翠玉看着木兰离去的身姿,暗自叹息,“娘子,宫里出来的人,都是这般模样的吗?” 慕容玉楼却已然起身,浅笑一声,“自然,若是你想成那副样子,我也不介意让她过来驯你几个月。” 翠玉连忙摇头,“娘子可莫要折腾婢子了吧。” 宫中的事瞬息万变,木兰,你到底变了吗? 来到琴书阁,慕容玉瑶却是早早得在里头候着,她今日一袭浅粉色广袖留仙裙,倒还真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二娘,你来了?” 她扭过神来,还是那个甜美无比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使得慕容玉楼霎时间脑袋中充满了回忆,慕容玉瑶,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装到几时。 慕容玉楼欠了欠身,“让四娘久等了。” “哪里的话,我也才刚到不久呢。”慕容玉瑶迎了上来。 慕容玉楼寻了一个几子跽坐了下来,翠玉机灵,随即将琴摆在了几面上,慕容玉楼轻轻撩拨了几声,随后问道,“不知四娘要的是哪首曲子?” 慕容玉瑶笑了笑,“在宫中学舞的时候,听的都是宫中的礼乐,但若是在祖母寿宴上的话,大约一曲凤求凰也是可以的,不知二娘可否会弹奏?” 凤求凰很要求琴技,算是琴曲中较为难弹的一首曲目,慕容玉瑶这是在轻蔑她呢。 好在慕容玉楼读过百书练就过目不忘的本领,那首凤求凰她早已记得,她伸出手来,再次撩拨了几声曲调,行云流水,仿若云中之鹤,又若林中之鹿。 慕容玉瑶听到曲目,倒也未曾多废话,随即抬起手来,翩翩起舞。 曲目时高时低,慕容玉瑶时欢快时柔和,突然,慕容玉瑶叫了起来,“唉哟!” 琴声乍停,慕容玉楼前去查看,却见慕容玉瑶捂着脚踝蹲坐在了地上,“如何了?” 慕容玉瑶道,“方才也不知怎么了,脚竟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星夜沉塘 “可是扭伤了?”慕容玉楼问道。 慕容玉瑶摇头,“这不像是扭伤。” 而此时,木兰早已将府中别院的雪神医请了过来,雪神医看了慕容玉楼一眼,随即蹲下身来查看慕容玉瑶的脚。 半晌后,他才道,“慕容二娘放心,慕容四娘子无恙。” “无恙?”慕容玉瑶抬首,甜美的声音中竟是令人怜悯的讶异,“可为何我竟连起身的力气都不曾有?” “这个,恕老朽无能为力。”雪神医又看了慕容玉楼一眼,慕容玉楼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说的是事实。 “既如此,木兰,送你们家娘子回梨花苑吧。”慕容玉楼暗自浅笑一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府上无缘无故怪事连连,随后便出了妖孽进府的谣言,随后,家中嫡女四娘与她会面之后,竟无缘无故的双脚受伤,再加上浅云居中一切无恙,这一切无非是想要说明她就是府中的妖孽罢了! 还真是一出好戏!前世她被扣上妖孽的帽子时,他们用的也是这一招,如今故技重施,她便将计就计! 慕容玉楼匆匆回到浅云居,便伏在几子上写些什么。 翠玉在一旁研磨,一边看着她,她可从未将自家娘子如此过。 待到慕容玉楼写完字条,随后放在一个锦囊中后,翠玉才敢问,“娘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玉楼道,“将谷霜叫来!” 谷霜一进屋子,随即又跪了下来,“娘子。” 慕容玉楼将手中的锦囊交到谷霜的手中,“你带着这个,去趟南宵山。” 谷霜一时愣住了,她握着手中的锦囊,反应似乎有些迟缓。 “可认得路?”慕容玉楼居高临下,“若是不认得,我另叫他人便是。” 谷霜道,“认得!”随后一股风似的,变从房内走了出去。 “娘子,您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真的合适吗?”翠玉不解。 慕容玉楼轻声一笑,“你错了,这个差事,只有她能够做!” 星光璀璨,月光如水,三日后便是桑氏的寿宴,慕容玉楼在几子上摊上了一张宣纸,上面是刚画好的一幅孩童的画像,粉嫩非常。 然而今日,是她那苦命孩儿的生辰。 浅云居的后院是一片池塘,这池塘平日里鲜少有人来闲逛,慕容玉楼独自一人拎着一个食盒,带着那副画,站在一个无人能看见的角落。 “孩儿啊,也不知你如今在何方,为娘对不住你,生下你不久就遇如此变故,你放心吧,为娘会让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为你陪葬!孩儿,你莫怪娘亲,愿你来生幸福安乐,康健成长。” 一杯酒落在杂草之间,散发出酒的清香和浓烈。 而此时,“噗通”一声,一个巨大暗沉的沉塘之声从不远处传来,她撩开杂草朝那处一看,却见是一个嬷嬷正鬼鬼祟祟得站在那处,而池塘中扑通扑通的一双小手,那竟是一个孩子! 她连忙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快步绕到了那个嬷嬷的身后,随即狠狠得砸了下去,在浅云居附近鬼鬼祟祟的,定然没什么好事!君已入瓮! 那嬷嬷早已晕厥,慕容玉楼不顾池塘冰冷径直跳进了水中,刺骨的水一旦接触到了她的皮肤,就仿佛是千万根针在扎,慕容玉楼忍着剧痛和渐渐失去的知觉找到了已经沉入池塘的那个孩子。 将他捞到岸边一看,这分明是四房元夫人的孩儿,慕容家的二郎,慕容闵。 慕容闵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但元氏却还是将他好好养护在身边,平日里,主院里大约都见不到他,而今日,他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慕容玉楼轻轻拍打按压着慕容闵的胸腔,半晌慕容闵才醒了过来。 “二郎,你为何会在此处?”慕容玉楼问道。 慕容闵愣愣的,他浑身都在发抖,“马嬷嬷说,母亲来浅云居了,我是来寻阿嚏!” “元夫人未曾来过我浅云居半步。”慕容玉楼道,“二郎,你此刻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元夫人担心,今日我救你之事,除了元夫人,你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不然,恐怕元夫人也会受这种无妄之灾。” 慕容闵颔首,“多谢二娘!” 到底已经是十一岁的孩儿,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还是能够懂一些的。 待到慕容闵走后,她看着地上被她砸晕的马嬷嬷,既然来送死,那便就别回去了! 她才回到浅云居,慕容玉楼便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还有慕容玉瑶的声音,“父亲,我方才确实是看到了一只鸿雁落到了这里附近!怎么就没了呢?” 身边的侍婢笑着说,“许是在哪躲起来了也未可知。” “思晴说的在理,父亲我们再往前走几步?”慕容玉瑶笑着道。 慕容德伯似乎极为宠溺,“仔细你的腿!若是没有寻到也就作罢了,可莫要再伤了你另外一条腿!” 慕容玉楼听了一耳朵,她冷冷一笑,慕容德伯的这一面,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她也不曾稀罕见。 浅云居后头的池塘中发生了什么,只有她和马嬷嬷知晓,慕容玉瑶这么巧过来,肯定是想借机坐实她不详的头衔! 慕容闵虽说是领养的,但也是老郡君的孙子,老郡君最宝贝的就是孙子,要是今日他们发现慕容闵死在他浅云居后面的池塘里,恐怕那位老郡君可就再也不会站在她这边了。 慕容玉楼跽坐在灯前,翻看着琴谱,却听闻他们已经走进了院中,翠玉连忙前来通报,“娘子,郎主到了。” 慕容玉楼起身,朝院子中走去,却听慕容玉瑶道,“二娘,你可曾见到有一只鸿雁飞来?” 慕容玉楼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些许的失望,她笑道,“真的有鸿雁飞过?恕我眼拙,还真的未曾见到。” 慕容玉瑶浅笑一声,“二娘莫要开玩笑,定是你藏起来了,快拿出来给我和父亲一观吧。” 慕容玉楼道,“我实在未曾见过什么鸿雁,四娘真见到了,给我这几个侍婢指个路,我让她们去寻一寻如何?” “不必了,既然没有,我们便去别处找找。”随即,她便扭头,拉着慕容德伯往外走去,而看她们的方向,似乎就是她浅云居后院的那片池塘。 她冷冷一笑,“鸿雁倒是没捡到,倒是给我捡到了一条狗,你们会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只不过半晌功夫,慕容玉瑶身边的思晴便跑了回来,“二娘,郎主要您现在就过去一趟!” 翠玉看了慕容玉楼一眼,眼中皆是紧张,慕容玉楼朝她颔首,“走吧。” 刚走到池塘边,慕容玉瑶就像是受了惊似的躲在了慕容德伯的身后,而慕容德伯却是若有所思得看着慕容玉楼。 “不知父亲和四娘叫我来所谓何事?”慕容玉楼倒是十分坦荡。 慕容玉瑶却是哭着道,“二娘,我知母亲对你少了关爱,但你也不能如此对母亲不敬啊!”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她看了一眼他们的脚下,那是一件黑红衣裙,看款式,像是男女大婚时所穿的礼服。听慕容玉瑶的意思,这礼服似乎是余氏的。 慕容玉楼冷笑,没有发现慕容闵的尸首就来这么一招,这还真不像是慕容玉瑶的作风。 当年慕容玉瑶可是忍辱负重心机颇重深得亓官凌喜爱,如今竟也学得如此伎俩,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不经想起了木兰,木兰的那双眼睛中似乎比从前多了些什么,从一定程度上慕容玉楼感到,木兰和她似乎是一样的人。 慕容玉楼道,“四娘的意思是,是我将这件礼服丢弃在池塘中的?母亲的礼服为何会在我的手中?祖母吩咐,母亲院子里三郎闹得慌,姐妹们轻易都不敢靠近,为何我会手握母亲的礼服?” 慕容玉瑶恨得牙痒痒,定然是她提前将慕容闵的尸首搬走了,不然她怎么可能只是拿到这么一个把柄! “方才我们可都看到一个人影从这里经过,一路往浅云居跑了,若不是你,还会有谁?”慕容玉瑶轻声道。 正此时,一个侍婢匆匆跑了来,慕容玉楼看得真切,这是元夫人身边的芍药。 “见过大郎主,见过二娘,见过四娘。”芍药神色匆匆,气喘吁吁。 慕容玉瑶一见她,心中一喜,“芍药,你不好好得待在元夫人的院子里,跑这里来作甚?” 芍药慌张道,“回四娘的话,咱们家二郎自下了学便没回院子,夫人便差了婢子前来找寻,却怎么也找不着。” 慕容玉瑶听完忽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二郎不会贪玩落水了吧!” 思晴在旁边也附和着,“莫非二郎也看到了鸿雁往此处而来,不小心落了水也是有可能的!” “还不快派人下去寻一寻?”慕容玉瑶道,“父亲,这府中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孩儿实在有些害怕。” 慕容德伯的眉头紧皱,口中却是极为温柔,“莫怕,只不过是些小人作祟,等到为父捉住了那些小人,定严惩不贷!” 而此时,穆安押着一个侍婢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慕容玉楼看得仔细,正是她浅云居的粗使侍婢紫娴,自上回院中进了不该进的人,浅云居上下的人都是经过她亲手挑选的,特别是这个紫娴,是最为老实的。 紫娴才跪了下来,脸上便是泪眼婆娑,“娘子,婢子对不住您。” 紫娴磕着头,后面脖子上的一道伤口极为醒目,慕容玉楼忽而全都明白了,池塘中有慕容闵的尸体,有那件礼服,还有一个被打伤或者打死的侍婢,虽不至于要了慕容玉楼的命,但其中含义不明而喻。 慕容闵遇害,首先挑拨的是她和桑氏的关系,余氏的礼服和她的粗使侍婢在此处,挑拨的是她和慕容德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将计就计 慕容玉楼弯下腰来,朝她温柔道,“紫娴,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娘子,今日我去打扫白夫人的房间,意外弄脏了白夫人的衣物,婢子想趁着星夜洗一洗,却没想到”紫娴又重重朝她磕着头。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今日并不是打扫她生母白氏房间的时候!看来千防万防,还是进了内鬼! 慕容德伯正想要发怒,听到紫娴的话,他竟有些沉默了,外界只知他有一个余夫人,却不知有一个白夫人,随即他看向慕容玉楼的眼神中又添加了些许的愤怒。 慕容玉瑶却道,“竟然是白夫人的礼服!大胆侍婢!竟如此对白夫人不敬!若是浅云居都是些这么不懂事的侍婢,二娘平日里还不得怎么受罪!” 她是想要换她院子里的人呢,慕容玉楼暗自冷哼一声,确实还是嫩了些。 “回父亲,是孩儿教导不善,这一切都是孩儿的过失。”慕容玉楼朝紫娴道,“还不快去张嬷嬷处领罚!” 紫娴道,“诺。” “祖母说,孩儿的院子大,所以要让孩儿自己学着管理院子,若是孩儿处置得不妥当,还请父亲指教。”慕容玉楼浅浅道。 内院的事,他本就不大管,再者白氏在他心中也没多少分量,充其量是圣上塞给他的一个女子罢了。 而此时,跳进池塘中的侍婢们上了岸,慕容玉瑶看了过去,其中一人道,“郎主,池塘中没有任何东西,只不过婢子在里头捞到了一件东西。” 侍婢呈上了一块玉,芍药惊叫一声,“这是咱们二郎随身的玉!” 这句话足以证明慕容闵来过这里,此处没有马嬷嬷,想必她是回去复命了,那么慕容闵的尸首十有八.九被慕容玉楼藏起来了!慕容玉瑶紧咬着银牙,狠狠得剜了一眼慕容玉楼。 随后她道,“父亲,二郎会不会遭遇不测?府中的事情,实在越来越怪了” “四娘说,谁遭遇不测?”众人一愣,这分明是慕容闵的声音。 慕容玉楼扭过头去,却见慕容闵衣着整齐,从远处缓缓走来,根本没有落水的痕迹。 慕容闵朝慕容德伯行了一个礼,随后道,“孩儿前些日子听闻二娘这里有一本琴谱,想着母亲也爱抚琴便想着来借一借,没想到还未曾进二娘的院子便不甚失足,险些跌落池塘。” “二郎可安好?”芍药上前检查着他的长短。 慕容闵道,“我倒是无妨,上来后便回去更换衣裳了,没想到母亲担心,竟让芍药出来寻,更不曾想到的是,我竟因此丢了玉佩,害得大伯父担心了。” 慕容德伯轻叹一声,“既然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以后若要借书,白日里借便是。” “诺!谨遵大伯父教诲。”他朝慕容德伯鞠了一躬,随后不轻易得看了慕容玉瑶一眼。 回到院中,慕容玉楼将那琴谱找了出来,今晚有惊无险,恐怕是对她的试探,她有预感,他们还有后招!既然如此,她倒是恭候着! 三日后,张灯结彩,整座慕容府中从早晨便开始准备了,今日要进府贺寿的贵人可是络绎不绝,慕容玉楼早早得便来到桑氏的阳馨苑,此刻正坐在屋子里给桑氏泡茶。 “难为你今日这般早。”桑氏坐在胡床内,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慕容玉楼笑道,“孩儿刚进府时便去后院松柏针页上取了些雪水存了起来,本想着让张嬷嬷酿酒喝,今儿孩儿忽而想到,这松露雪水煮茶也是最合适不过的。” 雪水总带着松柏上特别的清香,闻起来倒也是格外的清新怡人,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桑氏,“祖母,请喝茶。” 桑氏起身接过这茶,一股松柏清香而来,却听慕容玉楼道,“愿祖母岁岁如松柏,寿若比南山!” 桑氏一听,随后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的孝心,祖母是最清楚不过的!” 慕容玉楼笑着起身,忽而她轻轻“啊哟”一声。 “怎么了?”桑氏察觉出她的异样,问道。 慕容玉楼将手背向身后,“孩儿没事,祖母莫要挂心。” “没事?脸都涨红了还没事?给祖母瞧瞧。” 慕容玉楼只好将手递了过去,却见她十指竟是一片通红,这分明是烫伤的。 桑氏随即朝身边的念红道,“去将雪神医请来。” “祖母莫要劳烦雪神医了,昨日孩儿抹过药了。”慕容玉楼将手缩了回去。“只是孩儿觉得今日会没事的,便一时大意了。” “都这副模样了,今晚还怎么弹琴?”桑氏心疼道。 若不是这副模样,桑氏又怎么相信这府内真的有什么所谓邪祟作祟呢?将计就计,她这只不过是刚开始! 慕容玉楼故作难过得低下了头,“害得祖母担心了,是孩儿的罪责。那日四娘受伤后,便差人同孩儿商量了下,届时由孩儿献舞,四娘弹琴,这些日子四娘教得好,孩儿也懂了些其中门路,倒是还能舞出点样子来。” “恩,姊妹同心才好。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桑氏朝她挥挥手。 待到慕容玉楼走后,桑氏问向身边的于嬷嬷,“你说,这府中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子前些日子倒是真的有所听闻,先是老郡君的鹦哥惨死,再是郎主院子前面的那些竹子被毁,夫人院中的桂树也死了,就连花园中的梅花都秃了,前些日子四娘的脚竟无故疼痛,府中的人一直在议论,说是这些是异象,说是咱们府中进了邪祟。” “邪祟?”桑氏眯了眯眼,她可是见过风浪的,什么邪祟她没见过! 于嬷嬷接着道,“婢子也觉得是人人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府中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老郡君,您看今晚的寿宴。婢子是觉得若是有人想在寿宴上生事” “胡闹,查!给我仔细的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我们慕容府中嚼舌根!”桑氏气愤得拍着大腿,“传我的令,若是再乱嚼舌根,不管是几等的侍婢还是嬷嬷,一律棒杀!” “诺!” 今日来府中的贵人实在是有些多了,慕容玉楼才回到浅云居,便迎上了几个小侍婢围在一起在高兴得谈论着什么事。 慕容玉楼凭着耳力听了一会儿,却听她们口中所言,当今的几位皇子都会到,就连太子殿下也会亲临,其中还包括,二皇子亓官烨,五皇子亓官凌。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原来亓官凌从燕国回来了。 翠玉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听闻前些日子,五皇子似乎娶了燕王王后的外甥女呢!婢子听闻,那个王后的外甥女生得一身横肉,叫人看着有些” “莫要嚼舌根,小心祸从口出。”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原来亓官凌竟是靠裙带关系才得以返回京都的,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他的路该怎么走! “诺。”翠玉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扶着她回到了屋子里。 她才坐下,门口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中还有一股子酒味儿。 是采药才回来的雪神医。 慕容玉楼随即挥退了院中的侍婢,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听闻娘子被烫伤了,老朽前来看看。” “你似乎有些不自在?”慕容玉楼端坐廊下,一双茶色眸子利落得盯着他。 雪神医随即将药箱中的药膏取了出来,“今日竟没有人守门,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不自在。”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原来是看上了我院子里的侍婢了,我那侍婢对我可是忠心耿耿,犹如左膀右臂,神医忍心砍我手足,看我受人欺凌?” 这话一出,那雪神医却是随之笑了起来,“你最近的心性有所缓解,若是日日莫去想那些事,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慕容玉楼忽而按下声音,小声朝他道,“多谢神医,神医若是有空,能否替我去雨兮院看看二郎?” 雪神医一听,眉头忽而紧蹙,“怎么?慕容二郎受伤了?” 慕容玉楼却道,“此事关系重大,二郎昨夜被人陷害被推进了我浅云居后院外的池塘中,虽说我救他时他安然无恙,但我想他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今日我遣侍婢偷偷去雨兮院看了一眼,似乎情况不大好。” 冬夜没入池塘,任谁都不会太好。 雪神医听罢,神色又凝重了几分,他草草的给她包扎完伤口后,便告辞而去。 慕容玉楼看着他那急忙的背影一个冷笑,此人潜入慕容府中这么久了,不可能只是为了寻一处安身之所,自打他来到府上就喜欢在雨兮院附近逗留,元夫人虽说风韵犹存,但也都四十好几,而他,大抵也不过是及冠之年。 再者看他平日的行为举止,有此可以断定,此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位慕容家的二郎。 手握对方弱点,用起来才会安心。 早年,四房的慕容德季因怀才不遇郁郁而终,未曾留下任何子嗣,元夫人刚嫁入慕容家便守寡多年,好在她的娘家是富甲一方的地方富户,当初嫁进慕容府中也带来了不少的嫁妆,只因这嫁妆,府中人才未曾将她看轻几分,只是终归还是没有子嗣。 那年凰国遇灾,元夫人便从街上捡来一个孩儿收养在膝下,取名为慕容闵,便是慕容家的二郎。 夜幕渐进,慕容府内渐渐开始热闹非凡,所有宾客一个个在府前下了马车,缓步进府,慕容玉楼坐在柳叶亭中,浅浅看着日暮渐退,留下一处芳华。 翠玉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娘子,夜里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才不会回去,前世,就是在寿宴之日,就是在这座柳叶亭,亓官烨、亓官凌、慕容玉瑶和她被国师预言为龙凤会,她倒要看看时移世易,今时今日,时局到底为何。 远处传来了几声欢声笑语,站在一边的碧香上前一步道,“娘子,齐国公的嫡孙女余六娘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故人重逢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原来是余佩芸,今年大约也就十一岁吧。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那个从乡间来的村姑吗,如今换了皮,看着倒还是有几分模样。”余佩芸走到亭前,对着慕容玉楼笑道。 慕容玉楼将头别到了一边,像是根本未曾听到她的话一般,余佩芸见状,立刻横眉倒竖,“怎么?在乡间待久了,是听不懂人话了吗?” 翠玉正想反驳,却被慕容玉楼按住,“你这是做什么?一条狗在叫你也要去管?” “你骂谁是狗?”余佩芸随即几步上前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 慕容玉楼仿若这才发现她一般,抬首做惊讶状,“方才入了神,竟不知有客而来,也不知这位娘子是?” 这一句使得余佩芸竟有些吃瘪,却听她身后的侍婢道,“我们娘子是齐国公的嫡孙女!余六娘!” “哦!”慕容玉楼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余六娘!听闻齐国公当年在战场上救过圣人的性命,没想到六娘竟也秉承了齐国公家风,实在令人钦佩!” 余佩芸目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慕容玉楼起身,朝余佩芸颔首,“余六娘误会了,玉楼只是抱着钦佩之情罢了。” “钦佩?”余佩芸蔑笑一声,“我倒是听闻这慕容府的二娘天生长了一双茶色异瞳,是个妖孽,今日一见” 她顿了顿,“还真是一见不如耳闻。” 她身边的侍婢也跟着道,“是啊,听闻慕容二娘有几分姿色,今日一见,却还真不及芙蓉翁主半分!” 芙蓉翁主是当今长公主的义女,家道中落才被长公主收留,如今在长公主的悉心栽培之下,成了公认的京都第一美人。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自然是比不上芙蓉翁主半分的,大抵是这京中人任何贵女也都比不上翁主分毫,这话道却是属实。” 仿若是一块石头砸在了棉花上,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余佩芸见状竟是火都不打一处来,“只不过是个乡间的奴婢,你哪里有资格出现在此处,还妄自议论芙蓉翁主,该当何罪?” “是何事竟如此热闹?”慕容玉楼心中一惊,亓官凌! 亓官凌从远处缓缓走来,慕容玉楼注意到他都上的珠冠,这种规格,是亲王! 他一袭浅蓝色衣袍,衣袂飘飘缓缓而来,棱角分明的脸看着肃穆却又和蔼可亲,这就是亓官凌自有的魅力。 余佩芸一见亓官凌,那张小脸竟忽热涨红了一些,她随即朝亓官凌行礼,“见过五皇子,五皇子万福。” 凰国礼制,即便是皇子们封为亲王也不会赐封号,要等到去往封地的时候,才会给其赐封号,是故如今亓官凌无论是郡王还是亲王,他都要被称为五皇子。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也轻轻给他行了一个礼。 亓官凌朝她眯了眯眼睛,“免礼。”温润和煦是他的标签,余佩芸已然沉迷沦落,但慕容玉楼却早已看透,嘴角只扬起一抹蔑视的微笑。 “你是齐国公府中的余六娘?”亓官凌完全无视慕容玉楼,笑脸盈盈得看向红着脸的余佩芸。 余佩芸低着头,完全收敛起方才的跋扈,变得极为温柔可人,“正是。五皇子殿下竟认识我?” “当日李婕妤生辰,余六娘与慕容四娘在殿前献舞,可谓是十分精彩。” 余佩芸听闻对她的夸赞,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花,“多谢殿下夸赞。” “方才你们在聊些什么?” 余佩芸道,“头一次见慕容家的二娘,前来打个招呼罢了。” 亓官凌此刻才看向慕容玉楼那处,轻轻抬起他高傲的下巴,“哦?这位便是慕容家的二娘?” 慕容玉楼再次欠了欠身,“见过五皇子殿下。” “听闻慕容府中二娘沉稳且足智,不知可否与我下一局?”亓官凌眯起他的眼睛看向慕容玉楼,他想要通过眼神将慕容玉楼看透。 只可惜,慕容玉楼始终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般。“殿下高看小女了,小女只不过才回府中不到一年,对棋艺实在不精湛。” 余佩芸一听,蔑笑一声,一个在乡间长大的人,能在人前不失礼数已经很不错了,恐怕连棋子长成什么样都不知晓吧! “既然殿下已经开口了,如今离宴会尚早,慕容二娘主随客便,陪殿下下一局又如何?”余佩芸道,“该不会是连棋盘子未曾摸过吧?”余佩芸笑了一声,“无妨,若是一会儿有哪里不懂的,殿下会让你的。” 说话间,余佩芸便命人将棋局摆好,做了一副请的姿势,这明显是明目张胆得想让慕容玉楼出丑!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她们不知道的是,慕容玉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年里她几乎读了慕容府中甚至整个宫中的所有书籍,对于棋来说,她也不在话下,莫说是在白日里下的棋,就连盲棋她都信手拈来。 慕容玉楼故作为难得入了局,而余佩芸也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亓官凌朝慕容玉楼看了一眼,径自拿了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这分明就是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淡然得拿起了白子,在黑子的另一头落了下去。 余佩芸在一旁忽而笑了起来,哪有人下棋竟是如此而为,简直就是在瞎胡闹,她看向亓官凌,心中竟是一愣,想来这五皇子殿下是在给慕容玉楼一个下马威呢! 棋局在继续,慕容玉楼凝神,又在一个角落落了一个子,这使得亓官凌竟顿住了,她是要做什么?双方交锋竟还是如此悠闲,有一颗子竟还落到了敌方领地的边缘,她难不成真的不会下棋吗?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殿下为何不下了?” 这个笑容亓官凌再熟悉不过了,倘若她真的不会下,定然不会露出如此表情来,想来她定然是在故布疑阵。 想到此,他也笑了起来,“慕容二娘子实在聪慧,能在众多阻碍中突出重围。” “殿下过奖了!”慕容玉楼道,“殿下才是兰心蕙质,已经在悬崖边上竟也还能力挽狂澜。” 亓官凌却道,“我不想与你为敌。”如此之人,若是落到了他人手中,定然是他强劲的对手。 慕容玉楼理解他的意思,她笑笑,“殿下可是有意相让?” 在一旁的余佩芸却道,“殿下是看你不会下棋,可怜你罢了。” “哦?”慕容玉楼又落了一子,“那小女还要多谢殿下的可怜。殿下,你输了。” 余佩芸方才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亓官凌的身上,根本未曾看过棋盘上半眼,如今再朝棋局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慕容玉楼的偏远领地全都被亓官凌占据,棋盘之上几乎是亓官凌黑子的天下,只是没曾想到的是,慕容玉楼竟用了少量的棋子控制住了亓官凌的腹地。 所谓擒贼先擒王,怕就是如此吧。 “不可能,定然是你侥幸!”余佩芸伸出手来指着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则是笑道,“是啊,小女不仅仅是侥幸,恐怕殿下也有意想让了。” 余佩芸竟要发难,却听亓官凌低沉道,“再来一局。”方才的确是他大意了。 开局,慕容玉楼看了亓官凌一眼,“殿下请。” 亓官凌却道,“这次,你执黑子。” 慕容玉楼听罢,从容得将黑子拿在手中,笑道,“那么这回,殿下可不要再让着小女了。” 话音刚落,慕容玉楼便极为利落得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正中央,亓官凌一愣,这并不是慕容玉楼方才的下法。 亓官凌紧随其后也落下了一子,空气变得十分安静,仿佛少了方才的那种祥和,而多了几分肃杀。 敌我两方又在棋局之上开始交锋,而这一回,慕容玉楼并未曾像方才一样抛出诱饵引其上钩,而是直入腹地,与其正面厮杀。 突如其来的猛狠准竟激起了亓官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和杀心,慕容玉楼就这般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才几息的时间,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就已经相互杀得差不多了,慕容玉楼执着手中最后一子不动声色得落在了他的领地之中。 “好!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正杀得入神,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竟使得他们吓了一跳,除了耳力惊人的慕容玉楼。 众人扭头看去,原来是当今六皇子殿下,亓官渊。 这位六皇子殿下是猗兰殿刘昭仪之子,前世亓官凌将七皇子亓官哲杀害后嫁祸给了六皇子,使得他被赐死,如若不然,这六皇子大抵是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 为了荣登高位,这种事,亓官凌做过的还有很多。 亓官渊对着这副棋盘笑了起来,那一排大白牙,倒是十分有趣,“五皇兄,你可要输了!” 满盘棋子中,双方棋子都所剩无几,剑拔弩张,亓官渊竟一眼能够看出其中玄机,想来也是有些脑子的。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哪里哪里,六皇子殿下,这一局,是五皇子让着小女了。” 亓官凌放下手中的棋子,因为他再落也无处可落,这一局确实是他输了。 他敛了身上的那一丝暴戾,重回温尔尔雅,“慕容二娘子聪明伶俐,是我输了。” 慕容玉楼看了亓官凌一眼,就差这一步,亓官凌的真正面目就出现了!就差一步! 亓官渊道,“既然棋逢对手,五皇兄,要不再来一局如何?” 亓官凌却是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亓官渊,“一会儿太子兄便要进府了,你我若是在此处耽搁,怕是要失了礼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太子良娣 亓官渊恍然一笑,“既如此,那就先记着。”他扭头朝慕容玉楼眨了眨眼睛,魅惑一笑,“慕容二娘,一会儿再来如何?” 慕容玉楼起身,“六皇子殿下既然邀约,玉楼自然是遵从的,只不过,玉楼才疏学浅,方才只不过是侥幸罢了,让六皇子殿下见笑了。” “哪里哪里,能赢我五皇兄的人除了宫中的何太傅,几乎还真的没人了,娘子还是头一个。” “多谢六皇子高看。”慕容玉楼道,“既然太子殿下将至,不如玉楼让侍婢领殿下前去吧。” “不必了。”余佩芸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你们这慕容府也不过是个方寸之地,我瞧着还不需要人领。”她转而看向亓官凌,“殿下,小女可否与您同行?” “余娘子请。”亓官凌笑道。 夜幕降临,堂中烛火通明,仿若白昼。 桑氏在侍婢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到堂前,众人早已行礼在地,远处走来的是当今太子殿下以及他刚册封的慕容良娣。 慕容玉楼跪在角落,眼中却是一丝讽刺,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慕容玉露,这世间可没有什么是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 今日是老郡君的生辰,各个家族中的贵女郎君们都来贺寿,但按照礼制而言,女眷们在后堂饮宴,而郎君们会在前厅,是故太子殿下将慕容玉露送到后堂后便随着慕容德伯离开了。 宴会开始,慕容玉楼坐在了规定的位置上,样子看上去着实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只是宴会才开始,慕容玉楼便感觉到有好多双眼睛正盯着她看,慕容玉楼随着那些炙热的目光迎面而望,却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娘子正盯着她看,似乎饱含着怒意。这是御史大夫梁庆平之嫡女,梁三娘,梁玲。 御史大夫家的三娘喜欢当今六皇子亓官渊是众人皆知之事,她才及笄没多久便央求其母专门进了宫见了刘昭仪,希望能够促成这门婚事,谁曾想,六皇子竟推脱了。 原来这位梁三娘怕是应该知晓方才她在柳叶亭偶遇亓官渊的事了,想来也是那位余六娘所为。 宴会正进行中,却听闻梁三娘大声朝慕容玉露喊道,“听闻慕容良娣是圣人亲封的京都第二美人,圣人还御赐了一把玉如意,玲儿世面见的少,至今还未曾见到过什么御赐之物呢,不知良娣姐姐可否赏妹妹们一观?” 余佩芸却道,“梁三娘,圣人所赐之物,岂能轻易示人的?” 慕容玉露却道,“无妨,既然是在祖母的寿宴上,我拿出来图个乐也是极好的。” 不一会儿,慕容玉露身边的玉心便将她珍藏很久的玉如意拿了出来,其色泽光鲜亮丽,在堂中竟能发出光来,透光而望,简直是上上之品。 而此时,堂中的琴架已经摆好,慕容玉瑶稳坐其上,笑道,“既然祖母如此高兴,那么我同二娘敬献歌舞一曲给大家助兴如何?”她朝桑氏行了一个大礼,“祝愿祖母福如东海,寿若南山!” 慕容玉楼浅浅起身,走至堂中央,对桑氏亦是行了一个大礼,“祝愿祖母福如东海,寿若南山!” 慕容玉瑶玉手轻撩,在琴弦上留下一道清亮的声响,琴起,舞也起了。 翩翩宛若惊鸿,又如同游龙刮过长空,慕容玉楼轻轻抛起藏起的水袖,仿若是一朵飘浮在空中的云。 琴声悠远绵长,时高时低,时柔时刚,使得人仿佛在云端,又仿佛落入了深渊,却又仿佛是一剂毒药一般,让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随风而去。 这是一曲别样的凤求凰,也是一支别样的舞,虽说没有鼓上舞惊艳,但却还是舞出了些许的精髓,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叮当”一声脆响,一个白色的身影竟将那玉如意的架子推翻在地,那御赐的玉如意如今碎了一地。 正此时,那白色的身影正向慕容玉楼扑了过来,慕容玉楼定睛一看,竟是慕容玉瑶送给老郡君的那只来自西域的猫。 一阵尖叫过后,那只猫竟将慕容玉楼的裙摆撕了一道口子,正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席间大乱。 桑氏看到如此场景,眉头紧皱,怒道,“怎么回事?!” 一个侍婢慌张得从桑氏的身后走了出来,跪倒在她的面前,“老郡君饶命,是婢子疏忽了,想着这只猫睡着,就将关它的笼子开了一道口子,想给它透透气,没想到它竟闯出这样的大祸来。” “给我将那个畜生给我抓回来!”弄坏圣上御赐的宝贝可是杀头大罪,即便桑氏再镇定,如今几十双眼睛看着,她们定然是逃不了罪责的。 “祖母,那只猫是有灵性,它如此发狂定然是有缘由的。”慕容玉瑶跪了下来,“还请祖母息怒,请良娣息怒!” 慕容玉露倒是带着些许愤怒,“四娘,你说那只猫是有灵性的,那我且问问你,是什么缘由使得这只猫竟撞碎了圣人御赐的玉如意?” 慕容玉瑶朝着慕容玉露跪着,像是极为恭敬,“妹妹听闻,这只猫的双目能看清妖物。” “是啊,慕容良娣,我也可以作证,这只猫儿是宫里的李婕妤赏赐给慕容四娘的。”余佩芸道,“这只猫是从西域来的,双眼乃是开过光的,它能分辨出几十里以外的妖物。” 慕容玉露眯了眯眼睛,“你们的意思是,在这堂上有妖物?” 余佩芸道,“想来应该是的。” 而此时却听到梁三娘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方才那只猫儿跑到了什么人身上,大家可都是看着的,若不是因为这个人,那只猫也不会发狂,那也不会撞碎圣人御赐的玉如意了,慕容良娣,您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慕容玉楼暗自冷笑,这么多天毫无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好啊!来得正好!她倒要看看这府中到底谁才是那妖孽! 梁三娘此话一出,席间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我听闻慕容家的这个二娘,双瞳异于常人,而且她还是从乡间来的,不会真的是什么山精猛兽所变的吧?” “你们瞧,她可是一句话都未说呢,看来梁三娘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我说呢,方才她的舞姿竟如此曼妙,原来是个妖孽!” “我还听闻,自从这个二娘来到这慕容府上,竟一连串发生了好些事情呢!听闻还有巫蛊之术呢!” “是啊,今日我到慕容府中的院中闲逛着,竟发现里面的绿植全都死了,就连梅花也都秃了,想来就是这个妖孽所为吧。” 坐在堂上的慕容玉露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桑氏,即便桑氏再心疼慕容玉楼,如今她摔碎了圣上御赐的玉如意,桑氏想保也不得了吧! 慕容玉露心中暗笑,表面却还是做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二娘,你可知罪?” “大姐,玉楼不知何罪。”慕容玉楼还是那般从容得站在那里,等着她们合理的说辞。 余佩芸却是冷哼一声,“慕容二娘,我们可都看见了的,都是因为你那只白猫儿才发狂摔碎御赐玉如意的,你竟然还不知何罪?” 慕容玉楼突然笑了起来,“余六娘的意思是说,若是没有我,那只猫儿就不会发狂,是也不是?” 余佩芸也不知慕容玉楼为何发笑,道,“那是自然!” 慕容玉楼接着道,“很好!梁三娘,你可知罪?” 一旁的梁玲伸手指着慕容玉楼的鼻子,“慕容二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可是梁三娘提议看我大姐的御赐之物的,按照余六娘的意思,若是梁三娘未曾提议观看玉如意,如今那玉如意还是完好无损得在我大姐手中,根本没有被摔碎的机会,你说是也不是?” 随即,慕容玉楼朝着堂上的桑氏和慕容玉露道,“我相信祖母和我大姐,定然能够明辨是非,明察秋毫,丝毫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慕容玉露再看了桑氏一眼,桑氏竟闭上了眼睛,看来,此时桑氏是打算置身事外了,慕容玉露心中冷笑一声,慕容玉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到底是谁弄碎我父皇赐给良娣的玉如意?”太子亓官骜怒气冲冲得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正跟着二皇子亓官烨,五皇子亓官凌和六皇子亓官渊。 众人纷纷起身向几位皇子行礼,而亓官骜眼中只有看似柔弱仿若受了极大委屈的慕容玉露。 他走到慕容玉露面前,将她扶了起来,“良娣,快快起身,跟本宫说说,到底是谁竟如此大胆!竟敢摔碎父皇赐给你的玉如意!” 慕容玉露道,“是一只极有灵性的猫,不知是因为什么受了刺激,便发狂了。” “好一只畜生!本宫非要将他寻出来扒了皮不可!”亓官骜怒道。 慕容玉露扯住亓官骜的袖子,“殿下,那只猫儿是有灵性的,它大抵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了。” “究竟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余佩芸道,“回太子殿下,这只猫儿的双眼能看见妖孽!” “慕容府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妖孽?”亓官骜看向同他一起走进堂中的慕容德伯,“慕容爱卿,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慕容德伯道,“太子殿下息怒,圣人护佑,我们慕容府中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妖孽。” 余夫人此时起身,缓步走到了慕容德伯身边,轻声道,“夫君,咱们府内近日来出现了好些怪事,妾查了许久,总查不出缘由,妾恐怕真的会有什么妖孽!” “胡扯!太子殿下在此,莫要再放肆!” 慕容玉瑶随即瘸着一只脚走到慕容德伯身边跪下,“父亲,若是今日不查清楚,恐怕圣人怪罪下来,那就真的不得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怀柔道人 余夫人又道,“妾听闻京都来了一位游方道人,若是咱们府上真的有什么妖孽,不如去请那位游方道人来看看?” 亓官骜又质问道,“慕容爱卿,可否给本宫一个交代!” 慕容德伯随即道,“太子殿下,下官听闻京都来了一位游方道士,若是府中不甚入了什么妖孽,想来那位道人一眼便能认出,还望太子殿下” “准!”亓官骜将慕容玉露护在怀中,“给本宫将那位道人找来!” 说来也快,也不过几息之间,便有人将那位道人请了过来,仿若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一般。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看着倒是有些模样。 那道人手持拂尘,口念道号,脚步平稳得走到了堂上,“参见各位贵人。” 亓官骜问道,“这位道长,你可能找寻出这府中的妖孽?” “降魔除妖是我辈的本分。”那道人笑着道,“待我开坛做法,届时那妖孽便会无所遁形!” “准!”亓官骜朝他挥了挥手,而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怀中的慕容玉露。 道人得了命令,便将肩袋中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寻了一个空白的案几都排列整齐,他一边摆着东西,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天道轮回,急急如律令。” 看着架势,的确能抓出几个小妖小怪出来。 慕容玉楼就在一旁看着,她倒是要看看这个道长到底有什么本事将这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果不其然,道士做了一会儿法事,随后便坐着入定了,待到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道士突然睁开双眼,将案几上的桃木剑拿了起来,喝了一口水喷到了桃木剑的剑身。 “轰”得一声,桃木剑被烧得满剑身都是红光,他再用这把桃木剑在案几上沾了几张符纸,朝天上一扔,那些符纸立刻化作了灰烬,直往慕容玉楼的方向而去。 这道长见状,忽而笑了起来,“回禀各位贵人,妖孽已经找到了!” 亓官骜一愣,问道,“到底是谁!” 那道长指着灰烬所到之处,“恐怕就是附在这位娘子身上了。” 道长顿了顿,“待贫道算一算,这位娘子的命格本身就是天煞孤星命相,更容易招惹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亓官骜立刻拍了一声大腿,“来人!将她扣押起来!” 这一声令下,使得堂上的慕容玉露心情十分舒畅,而堂下的亓官凌却是眯了眯眼睛,这样也好,总比以后成为他的对手强。 “住手!”慕容玉楼大声喊道,“太子殿下真的认为我是个妖孽?祖母,您认为呢?” “祖母,您千万别被妖孽蛊惑了去,早在她有一双异瞳咱们就应该知道,她就是一个妖孽!”慕容玉露看向正在犹豫不决的桑氏,“祖母,孩儿听闻最近府内可是一直怪事连连,若不是有这个妖孽作祟,还能是什么呢?” 见桑氏沉默,慕容玉露又道,“祖母,您的鹦哥可是一夜之间全都死了,就连方才的白猫儿也发了疯一般的到处乱窜,如今竟消失无踪,孩儿还听闻,最近几日,娘亲腹中的弟弟一直不大安稳,听闻腹中孩儿也是最有灵性的,若不是感到这个妖孽而有所不适,那便是真的是被这个妖孽克着了!” 听到自己的孙儿很可能出事,桑氏脸上的犹豫之色也渐渐消失,但却还是一言不发。 此时慕容玉瑶道,“孩儿听闻,二娘在被嬷嬷接来那一日,似乎并不在史家。” 余佩芸道,“如此说来,被掉包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倒是听闻,在乡间那种地方,山里可是什么都有的!” 慕容玉露看着那位道长,问道,“请问道长,妖孽该如何消灭?” 那位道长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道,“妖孽是阴物,要用三味真火才能彻底烧毁!” 亓官渊“噗嗤”一笑,“敢问道长你是如何判断慕容二娘就是妖孽?” 那道长谦虚一笑,“这位贵人,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自然是有法子能够辨别出妖孽。” 亓官骜对亓官渊的表现十分的愤怒,“六弟,莫要胡闹!既然已经抓到这个妖孽,那还是要将她收押到天牢里去才好!慕容爱卿以为如何?” 那道长继续道,“慕容司马,您家的二娘已经去了,现在在司马府上的是一只妖孽。” 慕容德伯犹豫了,毕竟有妖孽在他府上,众目睽睽之下还打翻了御赐之物,陛下对他的猜忌恐怕又深了一层!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指望慕容德伯那是不可能的,她看向桑氏,“祖母,您难道真的觉得孩儿是妖孽吗?” 桑氏的目光中竟有些不舍,慕容玉楼没有指望她给答案,只是径直走到那位道长面前,“敢问道长师出何派?” 那位道长笑了一声,“吾乃南宵山牧方道人是也!” “很好,小女正好也认识一位道长,他也出自南宵山,名曰静空道人,不知道长可否认识?”慕容玉楼浅浅的问他,仿佛是在谈论家常。 “自然是认得!”那位道长笑着说。 慕容玉楼笑了起来,“道长难道不再想想?” “你这是何意?”那位道长皱眉,“大胆妖孽!你是在怀疑我的宗派?” “南宵山根本就没有什么静空道人,有的只是一个怀静道人,道长真的是从南宵山下来的吗?”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大胆道士!你竟在太子殿下面前指鹿为马!你居心何在?又或者是说最后受谁指使?” 那道长一听,仿佛有些恼羞成怒,“大胆妖孽,别信口雌黄了,还不快快就地正法,不要等道爷我出手!” “妖孽,你还是别再狡辩了,你杀了我府中二娘,还顶替其位,做了如此多的事,我看你今日逃不出去了!”慕容玉瑶轻飘飘得说着。 慕容玉露从亓官骜怀中探出一个头,“太子殿下,妾身实在是害怕,莫不如就让道长把她抓了吧!虽然她披着我府中二娘的皮囊,但她终究不是啊!” “府中侍卫何在?”亓官骜指着慕容德伯大喊道,“还不快把这个妖孽给本宫抓起来!” 侍卫们才听闻道长的话,竟还是没有一人敢上前来。 慕容玉露在太子殿下的怀中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变化,心中冷笑,慕容玉楼啊慕容玉楼啊!看你今天还能活到几时! 她看了一眼慕容玉瑶,下面的慕容玉瑶暗自朝她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亓官凌却是将视线别向一边,目光中全是冷漠。 正此时,一个小门房跑了进来,朝慕容德伯道,“郎主,门外有一个自称怀柔道人的道长,说是要给咱们家老郡君祝寿。”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来得正是时候! 怀柔道人可是云游仙人,当年先帝微服私访时被怀柔道人所救,先帝便赐怀柔道人一座庄园,还亲赐他一件御赐锦衣,说是见到锦衣如同见到先帝,只是怀柔道人感恩先帝,将这座庄园改成了一座道观修在城南,将锦衣供奉其中,只因他的卦象极准,且一卦难求,那座道观至今香火旺盛。 怀柔道人隐居多年,今日竟出现在大司马府前,实在是令人激动不已。若是得到怀柔道人亲算一卦,此生少走弯路也是有的! 桑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快!快请道长进来!” 慕容玉楼笑道,“祖母,若是府中真的有妖孽,那么怀柔道人的话是否更加可信些?”她走到方才那道人面前,“道长怎么满脸虚汗?紧张什么?难不成道长是怕身份被怀柔道长揭穿?” 那道长确实紧张了起来,他只不过是街上骗吃骗喝的游方道人而已,偶尔经过此处,被人叫了过来,他怎么知道竟还有这么一出! “贫道不过是出身南宵山的游方道人,怀柔师尊不认识也是有的!” 说话间怀柔道人已经被门房引了进来,众人皆起身相迎,那怀柔道人却是半眼都不曾看! 他走到桑氏面前,甩了甩面前的拂尘,轻声道,“多年不见,桑夫人可安好?” 桑氏眼眶中有一丝泪水在打转,她起身走到怀柔道人的面前,微微颔首,“多谢道长牵挂,老身一切安好。” “贫道路遇此地,这大司马府上空乌云缭绕,恐怕是有什么妖孽在作祟,故而止步,想进来一观,不曾想竟是桑夫人的寿宴,是贫道唐突了。” 慕容玉露心中一喜,“道长远道而来,想必也是极为辛苦,太子殿下,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亓官骜一听,随即颔首,“来人,给道长赐座!” 怀柔道人却是并未曾在意,只对桑氏道,“桑夫人近日似乎气色欠佳,是否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桑氏道,“烦心事倒是不曾有,只不这府上倒是出了些事。” 怀柔道人浅笑一声,随即环顾四周,“今日府中贵人云集,确实是有不少事。” 怀柔道人身上有无上荣耀,对于怀柔道人的冷嘲热讽,即便是当今圣上都不能轻易生气反驳,更何况是在座的极为皇族后辈。 他走到了那位游方道人面前,冷冷一笑,“竟不知还能在此处遇见同僚,还真是有幸。” 那游方道人一看到怀柔道人鹤发童颜,却中气十足的模样心中竟是一惊,面前的恐怕是为仙人,他可不能得罪! “怀柔道长误会了,我只不过也是路过此地,想要讨口水喝。” 怀柔道人又问,“方才贫道听闻,这位道友说府中有妖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天煞孤星 牧方道人眼珠子一转,方才听怀柔道人说府内有妖孽,和他的说辞正好相同,这使得他的心中有了些底气,“是,是,这府中确实是有妖孽!” “不知道友所指妖孽在何处?”怀柔道人居高临下问道。 牧方道人吞了口口水,指向慕容玉楼的方向,“自然是这位慕容二娘,这位慕容二娘身上可是被妖孽缠身,还望怀柔道人小心为上。”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朝怀柔道人走了几步,“道长万福,这位牧方道人将孩儿认为了妖孽,还请怀柔道长帮忙看看,玉楼是否真的是妖孽?” 怀柔道人伸出手来,一手将慕容玉楼的手腕抓住,闭上眼睛半晌,口中却道,“含珠半露?” 慕容玉楼浅笑,迎了一句,“月半钟声。” 慕容玉楼明显感觉到怀柔道人的手一抖,随后却见他轻轻颔首,将手抽离回去。 众人皆用审视且期待真相的眼光看他,他却转身朝桑氏道,“桑夫人,贵府中确实是有妖孽。” 他此话一出,在亓官骜怀中的慕容玉露忽而兴奋了起来,“道长,这妖孽是否就是堂上夺取我二娘肉身的这个人?” 怀柔道人并没有回复慕容玉露,只对桑氏道,“桑夫人,贵府的二娘八字金贵,妖孽另有其人。” 牧方道人满脸就是诧异,“道长,明明是” 怀柔道人冷哼一声,却是走到了牧方道人的面前,“冒牌顶替!胆大妄为!沿途行骗,倒还真是辱没我道家颜面!” 牧方道人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动弹不得,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怀柔道长,我冤枉!我实在是冤枉!” “你倒是说说,贫道何时冤枉了你?”怀柔道人冷哼一声,随手将牧方道人袖口中的血囊抽了出来,若不是怀柔道人前来,恐怕这位道长就要使出所谓的“真本事”了。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牧方道人连连跪地求饶。 至今众人才知,原来这地上的所谓道长,竟是个江湖骗子。 慕容德伯见状,唤出府中的侍卫,“将此人拖出去!送至廷尉法办!” “饶命啊!贵人饶命啊!”牧方道人趁着空隙紧紧抓住一旁一言不发的余夫人的裙角,“贵人救命啊!贵人救命!” “还不快将此人的口给我封了!”余夫人见状朝侍卫们喊去。 牧方道人被拖了出去,桑氏才问道,“敢问道长,我府中的妖孽究竟在何处?” 怀柔道人指着慕容玉楼道,“桑夫人,您是个有福气的,您府上的这位二娘可不是一般人。” 余佩芸冷冷笑了一声,“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有什么样的贵命?” 怀柔道人看了她一眼,“余家娘子,切记祸从口出。慕容家的二娘是九重天玉瞳仙子的爱女,身份自然与一般人不同。” 话音刚落,众人眼中皆是撼然,没想到当年陛下赐给慕容德伯的女人竟然是如此身世。 慕容德伯一愣,桑氏却道,“既如此,还不快将那个胆敢将白猫放出来的侍婢给我抓起来!摔坏圣上遇刺之物可是死罪!” 座上的慕容玉露脸上一愣,她连忙道,“祖母!那只白猫可是有灵性的!它明明见到二娘就扑!定是有什么原因!” “确实是有什么缘由,太子良娣莫慌,贫道既然来了,定然会替众位找到那个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桑氏不明。 怀柔道人道,“所谓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姊克妹,克妻克子。” 怀柔道人说的有板有眼,却让慕容德伯听着心中竟然是一惊,这世间的确是有天煞孤星的命格,他上前道,“有劳怀柔道长。” 怀柔道人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有若无。桑氏却向亓官骜道,“太子殿下,毕竟接下来是慕容家的家事” “什么家事?方才众人可都看清了,是府上的白猫撞碎了我父皇的御赐之物,难道与我们无关?”亓官渊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说道。 二皇子亓官烨确实冷哼一声,“即是御赐之物,那该要好好保存才是!” 那白猫是二皇子之母李婕妤赐下的,他们一说,言下之意定然是和李婕妤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这也难怪二皇子会生气。 桑氏看了一眼席间的众位客人,到底都是些看热闹的,若是此事宣扬出去的话,那慕容府在朝中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了。 慕容玉楼可不管什么慕容府家的地位名声,这一切可都是那几个人搞得鬼,她要的可不只是这些! “星象言,天地五行轮转,必出煞星霍乱,煞星往往出现在北宫三角位,而此时此地的北宫三角,正是那处!”怀柔道人指着北面方向,北面方向只有一个建筑,那是梁姬的韶年苑。 他顿了顿,“府上可有人怀有身孕?” 满府上下皆知,只有梁姬一人怀有身孕,正因梁姬怀有身孕,桑氏才让她少出来走动,故而她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 怀柔道人这一指,桑氏便已经明白了,“道长说的可是梁姬?” 怀柔道人摇摇头,“不,若是贫道没有算错,所有的阴气是从她的腹中而来。”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皱眉道,“道长的意思是梁姨腹中的孩儿?” “不是的!道长你肯定搞错了!我娘亲这几个月来寸步都不曾离开过韶年苑!分明就是这个慕容玉楼!”慕容玉露泪眼婆娑,一张俏丽的脸蛋梨花带雨,“太子殿下,您可要为妾的娘亲做主啊!” 亓官骜也是满脸怒容,但奈何面前的怀柔道人连先帝都要敬他三分,他又如何敢得罪? “道长,您可否再算一遍?”亓官骜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谩骂,柔声问道。 怀柔道人还是没有正眼看他,只是闭着眼睛说,“贫道一向都不会算错!” “道长,我娘亲这几个月来了从未踏出过韶年苑半步!道长,您要明察才是!”慕容玉露有些慌了,干脆起身跪倒在地。 慕容玉楼声音浅浅得道,“太子良娣是打算质疑道长?” “道长法力无边,小女又怎么可能质疑?定然是你!是你从中作梗!”慕容玉露反驳。 慕容玉楼却是不看她半眼,而怀柔道人此刻道,“北方属水,水道不通,天煞孤星就会出来作乱。”怀柔道人又指了一个方向,“贫道只是路过此地,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信与不信,在人。” “道长息怒,毕竟是大娘一母同胞,说话口不择言也是有的,我不知该如何化解为好?”慕容玉楼上前道。 怀柔道人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天煞孤星挡不了,各位好自为之!” “若是”桑氏顿了顿,众人面前,她终究还是忍住未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他看了一眼座上的太子,“女色误国!”随后他变捋了捋手里的拂尘,扬长而去。 慕容德伯握紧双拳,他实在没想到,原来最后竟然是梁姬! “去那处看看!”慕容德伯招了几个侍卫。 侍卫领命前去,半晌后竟然惊慌失措得跑了回来,“郎主!那处土下有一具尸体!” 众人惊讶不已。 “是谁?”慕容德伯质问。 其中一个侍卫道,“是四房二郎身边的马嬷嬷。” 而此时,慕容闵也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状,“原以为马嬷嬷去探亲了,没想到” “马嬷嬷自然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然后被灭了口。”慕容玉楼悠悠地说着。 慕容闵道,“她是知道了何事?” 慕容玉楼呵呵一笑,“这我怎么知道?”她用余光瞥向那几人,却见余氏的眼中竟有所闪烁,她忽而心知肚明。 因为死了人,所以梁姬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了影响,而发生的这一切也都说通了。凰国崇拜的是上仙道法,就连国师大人也是个道人,故而道人所言,众人都十分在意,更何况是慕容德伯。 “来人!将她给我带过来!”慕容德伯狠狠道。 桑氏却是格外的失望,梁姬是自己亲自挑选送给慕容德伯的,这么些年倒是相安无事,她也懂些分寸。 自从怀了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她还免了梁姬前来请安的劳累,没想到梁姬竟然事事都做得十分出格,这让桑氏对她早已没有了信任。 慕容玉楼却道,“梁姨怀着弟弟怕是行动不便,这么贸然将她请来,怕是会惊吓到弟弟也未可知!” 慕容玉露也连连道,“是啊,父亲!” “你给我住嘴!”慕容德伯狠狠地朝慕容玉露道。 这一声使得亓官骜也被吓了一跳,“大胆!”他指着慕容德伯。 慕容德伯自知失言,连忙认罪,“太子殿下息怒,臣这就去将人请出来!” “不必了。”亓官骜将怀里的慕容玉露扶了起来,“我们自己去看。” 这位太子殿下本身就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注意左右摆,本就是一个扶不起的人,这一幕看着在场所有皇子的眼睛里,有的是鄙夷,有的是不屑,有的是野心。 哪怕是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被慕容玉楼看在了眼里。 她冷哼一声,一个自己比任何人都适合坐的位置,竟然被这么一个废物占着,谁的心里都不会平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西蜀蛊毒 韶年苑,梁姬正躺在胡床之上,只要过了今晚,慕容玉楼那个妖孽就不会在府中存在了。一想到此处,她的心情就非常的愉悦。 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几个月了,腹中的孩儿却一点响动都没有,明日怕是要请雪神医再来一趟了。 正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屋子中窜了过去,使得她竟是惊慌得跳了起来。 “是何人?”梁姬朝门外叫道。 落晴连忙跑了进来,“夫人?发生了何事?” 梁姬一愣,“你难道没看到有一个白色的东西飘过去吗?” 落晴摇头,“不曾啊,夫人想必是累了!天儿也晚了,夫人还是去休息吧。” 梁姬极为舍不得得看着窗外的天色,如今外面应该极为热闹才是,她才起身,那白色的身影又跑了过来,这使得她差点摔在了地上。 这回她看清了,竟是一只猫! “到底是哪个贱人将这个畜牲放进来的?!”梁姬横眉,“还不快给我赶出去!” 霎时间整个韶年苑热闹了起来,院子里的侍婢嬷嬷们手中握着扫帚帕子的就朝那白色的猫儿处赶,好不热闹! 那只白色的猫儿眼看没处可钻,竟跑进了屋子里,钻进了梁姬的裙摆下,这使得梁姬被吓得尖叫了起来! 梁姬竟一个不小心,后脑勺朝下摔了下去。 霎时间,众人皆是惊呼,落晴连忙上前去扶住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梁姬一声尖叫,响破整个韶年苑。 而慕容德伯此时,正好听见了这声惊叫声,慌张的落晴从韶年苑里出来,正好对上了这么一群人。 慕容玉露连忙拉住她,“落晴,我娘亲院子里如何了?为何你要跑出来?” 落晴一见是慕容玉露,脸上满是惊喜,“大娘,快派人去请神医,夫人她被一只不知从何处跑来的白猫吓晕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有恙。” “快!快去请雪神医!”慕容玉露有些慌张。 慕容德伯一听此种状况,联想起方才怀柔道人所言,白猫是因为看到天煞孤星才会激动,所以他更加笃定梁姬肚子里的孩儿就是所谓的天煞孤星。 “寻什么神医?”慕容德伯呵斥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慕容玉露的面上竟是惊恐,她从慕容德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杀气,想来慕容德伯是不想救梁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梁姬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或许她的地位会由此改变,而今却闹出这一出,那么想来她慕容玉露在太子宫的生活也不会好过。 慕容玉露连忙看向身旁的亓官骜,“太子殿下,毕竟她是妾的娘亲,还请太子殿下救一救妾的娘亲!” 亓官骜一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顿时柔软了几分,“来人!快去宫里,请张医者!” “慢着!”慕容玉楼大声喊了一声,随后她在桑氏的耳边轻轻道,“祖母,今日的事已经闹大,若是还把宫里的人请出来,那咱们慕容府在京都恐怕以后会难以立足。” 慕容玉露用双目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二娘,我娘亲和她腹中的弟弟和你根本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她?” “你给我闭嘴!”桑氏颤抖着声音,她的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却不得不承认慕容玉楼说的不无道理,“快去请雪神医!” 众人走进韶年苑,却见梁姬正躺在血泊之中,她的面色极为苍白,浑身正在颤抖着。 梁姬一见是慕容德伯来了,脸上充满希冀,“阿郎,快救救妾!” 周围的侍婢嬷嬷都不敢动,这几个月梁姬不再像从前那样和蔼可亲,而是非常地嚣张跋扈,她们怕一动梁姬,腹中的胎儿若是有事,那么她就会将所有事都赖在她们身上。 慕容玉楼就在人群中看着,目光中竟带着讽刺,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过几息之间的功夫,雪神医就已经拎着药箱匆匆走了进来,他还未向在座的各位贵人行礼,就直接好像躺在地上的梁姬。 “快!将夫人翻个身!”雪神医向旁边的侍婢们喊道,可惜除了落晴,几乎根本没有人想要动。 落晴上前几步,协助着雪神医给梁姬翻了一个身,梁姬刚翻过身来,众人便吓了一跳,却见她的脖子上正蔓延着一条条血红色的藤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慕容玉楼却是看得明白。 这是一种蛊毒,来自西蜀国的蛊毒! 她虽说没吃过这种苦,但前世二皇子赫连烨为太子时,他宫里的一个孺人就是中了这种蛊毒。如若不然,后来的皇后之位,怎么会轮得到她? 她记得,亓官烨的孺人是在慕容玉瑶进太子宫探望她后才诊断出有孕的。如此说来,慕容玉瑶又或许是余氏才是这幕后的人。 这一招实在是高啊,既除了梁姬这个障碍,又除了她这一个眼中钉,如果四房的慕容闵一死,四房元夫人定然心力憔悴,若是元夫人一死,那么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可就全都归了慕容德伯的口袋,也就是她的口袋, 然而今日之事,朝中格局定然会有所变化,虽说慕容府的地位不大会变,但影响还是会有的。若是她去齐国公那里求一求情,她的地位又增进了几分,简直是一举三得! “这是这是难道这真的是天煞孤星?”慕容玉瑶在一旁惊叫了起来,“父亲,您快救救梁姨,看她的模样,恐怕,恐怕” 慕容德伯摸了摸她的脑袋,“莫怕,有雪神医,你梁姨定然会没事的。” 慕容玉楼搀扶着桑氏,她明显感到桑氏的双手正在剧烈的颤抖,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想来,这天煞孤星是真的落到了慕容府上。 雪神医看到这种情况,面上倒是一愣,目光中闪过的那一瞬流光后,瞬间恢复了正常,他为梁姬切完脉后,便缓缓起身。 慕容玉露连忙上前问道,“如何了?我娘亲如何了?” 雪神医正襟道,“梁夫人身子空虚体弱,恐怕已经难以挽救,而这腹中的胎儿已经回天乏术。” “什么叫回天乏术?什么叫难以挽救?”慕容玉露有些慌了,若是没了梁姬,她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虽说如今太子亓官骜极为看中她的美貌,但若是没有梁姬在她背后出谋划策,她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慕容玉露狠狠的朝慕容玉楼剜了一眼,慕容玉楼!我必定要让你粉身碎骨! 众人一听雪神医的话,面面相觑,皆是对怀柔道人方才的话深信不疑,而此时,人群中多了一个声音。 “方才好像听那道人说过,妖邪之物,是要焚烧以除其后患,不知太子兄如今该如何?”亓官渊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听闻,若是邪祟之物不除尽,恐怕半夜里会来敲门的。” “六弟,莫要危言耸听!”太子亓官骜被亓官渊这么一说,面色竟有些异样,他看向他身旁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心中竟是无尽的柔软一片。 “具体该如何,臣自当处置,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担心。”此刻,慕容德伯道,从慕容玉楼的角度看过去,此时的他面上极为难看。 “不要!不要啊父亲!”慕容玉露连忙跪倒在地,“父亲,您念在娘亲服侍你多年的份上,给她留一个颜面吧!” “啪”地一声,慕容德伯甩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怀了个天煞孤星!我慕容府早已没了颜面!给我收起你的眼泪,好好做你的太子良娣!我慕容府为了陛下,为了天下,焚烧一个夫人算不得什么!”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好一个为了陛下,为了天下!若是今日她慕容玉楼被坐实了造孽的罪名,恐怕他也会如此做! 这就是权倾朝野的百官之首慕容大司马啊!若是影响了他的仕途,他甚至连自己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拖出去施以火刑。 桑氏的目光有些暗淡,她随即道,“老身累了,燕儿,替我好好招呼各位贵客。玉楼,扶祖母回去休息吧。” “诺。” 阳馨苑中,桑氏一屁股躺在了胡床中,这怕是她过的最闹心的寿宴,恐怕是此生难忘了。 她挥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侍婢,只留下慕容玉楼一人,而慕容玉楼却是默默地侍候着桑氏喝茶,并未曾说过一句话。 “今日的事,你心中可有所想?”终于,桑氏开口了。 慕容玉楼却是淡然一笑,“孩儿确实是不曾想到,府内竟真的出了那些东西。” “呵呵。”桑氏浅笑一声,“他们是当我瞎呢。” 慕容玉楼故作惊讶,“祖母何出此言,孩儿有些不大懂了。” 桑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的这些个孙儿里,就属你最沉稳,你难道看不出今日这一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慕容玉楼双睫低垂,思索了片刻后,道,“祖母的意思是,这些事是有人” “还不算太笨。”桑氏道,“你父亲为官多年,朝中与他不对头的人也是有的,今日太子殿下和极为皇子殿下不请自来,我便想到里头的蹊跷了。定然是有人想要置你父亲于死地。” 她轻叹一声,“你长大了,这些事,你也还是要懂些才行,怀柔道人说你的命格精贵,以后在任何场合,可都要好自为之,若是慕容府倒下了,可就真的没有人会给你撑腰了。” 慕容玉楼心中一愣,看来,这个祖母是真的将她接纳了,不然又怎地会对她如此提点? 她连忙在桑氏的面前跪下,行礼一个大礼,“孩儿多谢祖母疼爱提点!孩儿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辱慕容府门风。” 至于什么门风,大家都心知肚明。 桑氏是将今日的这场闹剧当做了政治斗争,但若是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位内宅之人所为,她恐怕如今也不会如此闲坐高台与狼对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公主请帖 回到浅云居时,已经将近子时,慕容玉楼换上了翠玉的衣裳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走出了门外。 今夜月光如银,照得地面如上了一层霜,寒夜前行,她悄悄地打开了慕容府西边的一个角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 慕容玉楼走出门外,朝那人福了福身,“多谢道长今日能够前来,为玉楼解围。” “俗尘之事,贫道已然不大管了。”怀柔道人目光柔和,“还望施主能从实相告。”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道长此言,竟是有些自相矛盾呢。”她顿了顿,“道长既然帮了我,我也理应帮道长才是。” 她从袖袋中抽出了一张字条,递给了他,“道长按照这个地址,大约就能找到那两人了。只不过,他们愿不愿意见你,小女可不敢保证。” 怀柔道人接过纸条,对着月光看了一眼,双目瞬间湿润了起来,他兜兜转转寻遍列国,都未曾找到他们的踪迹,却没想到他们竟一直住在南宵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中。 怀柔道人未求道之前,曾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郎君,只因家中生了些许的变故,他看破了红尘便去了南宵山成了一位道人,而他求道之前,他新婚的耳聋妻子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怀柔道人这些年不大见人,但对身患残疾之人却是满腹关爱,慕容玉楼便让谷霜替她送信,信中只写了四个字,“含珠半露。” 含珠半露,月半钟声,分别指的是两个字,玪钥,正是他那耳聋妻子的闺名。 在前世,亓官凌为了宣称他窃取的天下实乃顺天意,用怀柔道人耳聋妻子及其孩儿做引,让他开坛说法,为其得到民声。 而如今,亓官凌的这条路也要被她断掉了。 怀柔道人停顿了片刻,将那张纸条好生收好,朝慕容玉楼道,“施主,方才贫道说你命格贵重,此言亦是非虚,双重命格确实是贵重无比,再加上令堂身份高贵,施主的命格确实有母仪天下之重,只不过,物极必反,施主心思沉重,恐怕有性命之忧,还望要定住心神,方能自救。” “多谢道长提醒。”慕容玉楼再一次向他福了福身。 待到怀柔道长远去,慕容玉楼才将角门轻轻关好,“娘子着实不大厚道。” 饶是慕容玉楼如此胆大之人,静夜之中突然在耳边听到这么一个声音,竟也着实吓了一跳。 好在她的定力够,霎时间就稳住了心神。 “你怎么会在此处?”慕容玉楼微微抬首,微眯这眼睛看着那位医术高超的雪神医。 雪神医却是神秘一笑,“我还没问二娘,为何三更半夜穿着侍婢的衣服出现在此处呢。” 为了不让院中的人起疑,她只好穿着翠玉的衣服前来赴约,西边是整座府中最荒凉的地方,她原以为极掩人耳目,却不想竟还是被人盯上了。 不过,慕容玉楼却还是没有卸下防备,问道,“雪神医对自己的医术不是极为自信吗?为何方才见死不救?” 雪神医默默的看着她几息,随后笑了起来,两行白牙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与他那一袭白衣简直是交相辉映,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此处一样,“救与不救,结果都一样,救了徒增烦恼,不救,倒是可以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楼后退一步,眉头紧锁看着他。 雪神医倒是十分轻松的模样,“到底是关心则乱,我的目的已经被你知晓了,如果不趁此机会收买一下人心,那我可就没有什么后路可走了。”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你的这份人情。” “有些事,只有她死了才能了结,她若不死,又怎么能够将幕后的那个人钓出来呢?”雪神医轻轻道,“你看看,这个人情是不是很划算?” 简直是个无赖。 他根本就是自己想要梁姬死,慕容玉楼切了一声,打算不再打算搭理她,而此时,慕容玉楼却是听到了不远处有人行走动静。 她面色一沉,若是这个无奈没有在此处拦着她的话,她此刻早就回到浅云居了。 正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她感到自己的重心正慢慢上升,待到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二人都已经站在了旁边大树的树枝之上。 他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若是不想掉下去,最好莫要吭声。” 慕容玉楼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此时此刻,她为何要出声? 待到那几个巡夜的走后,雪神医这才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明日你们陛下应该不会对你们郎主怎么样。” “那又如何?”慕容玉楼问道。 雪神医忽而一笑,“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如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慕容玉楼看了一眼树下,“怎么还不将我放下去?” 雪神医轻叹一声,揽着她的细腰纵身一跃,飘到了地面之上,“太瘦了,平日里还是多吃些吧。” “不牢神医挂心。”慕容玉楼扭身,想要打算走,却被他叫住。 “医者父母心罢了。”他顿了顿,“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了结之后,你将何去何从?” 一听此话,慕容玉楼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何去何从?她从来不曾想过,她带着一口怨气而活,她从未想过这口怨气一旦出了之后的境况。 见她顿住脚,雪神医道,“若是真等到那一日,你可要跟我们一起走?” 慕容玉楼吞了一口口水,冷哼一声,“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还真是不出雪神医所料,第二日,圣上的未央宫就收到了好多关于慕容德伯的弹劾,但慕容德伯毕竟是朝中大司马,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圣上也只不过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小惩大诫了一下。 对于这个皇帝,慕容玉楼倒是不大了解,她一直都呆在太子宫中,就连这皇帝的一面都未曾见到过。 但是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皇帝的疑心病很重,她冷笑一声,这样很好! 慕容玉楼跽坐在廊下,边煮着茶,便翻看着那本清心咒,虽说这本书她已经了然于胸,但她总觉得这琴谱中的东西需要再参一参。 这些日子以来,她体内的躁动虽然没有之前的那么严重,想必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她翻了几页,脑海中竟露出了那张露着白牙的老者的脸,那张脸虽然是假的,但那个笑容竟还是莫名的让人心中有些舒爽。 她连忙将手中的琴谱放了下来,她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那晚角门处那人说要带她走她内心才起了波澜了吗? “翠玉!”慕容玉楼朝院子里喊道。 翠玉连忙走了过来,“娘子,怎么了?” 慕容玉楼将桌子上的清心咒递给她,“将这本琴谱还给雪神医。” “诺。”翠玉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琴谱,就走出了院子。 翠玉走后才几息,谷霜就前来报,说是老郡君有请。 今早慕容玉楼才去阳馨苑请了安,这才午后,怕是那位老郡君找她有事相商。 果不其然,慕容玉楼才在阳馨苑的屋子里坐下,老郡君桑氏就拿出了一张请帖。 这是一张极为精致的请帖,慕容玉楼打开一瞧,这竟然是长公主府的请帖,长公主府上有一片腊梅园,看样子,这是要邀请京都贵女去赏梅呢。 “京都贵族中的娘子郎君们都会去,咱们慕容府中的孩子不多,玉楼啊,你可愿去?”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祖母若是想让孩儿去,那孩儿便去。” “嗯,正好四娘病了,届时你就随你母亲去吧。”桑氏道。 慕容玉楼双眉一蹙,“四娘病了?我怎么都未曾听闻?” 桑氏道,“今早你母亲差人来说的,说是染了风寒。” “可曾去寻雪神医来瞧瞧?”慕容玉楼问道。 一旁的念红道,“回二娘,雪神医近日不在府中,幸好郎主请了宫里的张医者,现下应该在四娘的院子里呢。” 慕容玉楼颔首,“既如此,那孩儿一会儿便去四娘院子里去瞧瞧她吧。” 慕容玉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隐忍且阴暗,更可况她身后的那个女人太过狡猾,她今次的风寒,定然是在算计之内的。 思及此,慕容玉楼忽而想到了那日在慕容玉华院子里搜到的那株绞蓝草,想来定然也是余氏从中做的手脚。 慕容玉楼在明,而余氏在暗,她为余氏除掉了平姬和梁姬这两颗眼中钉,那么接下来余氏要除去的便是她慕容玉楼这颗大钉子了。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重活一世,她也不是吃素的。 梨花苑中,慕容玉瑶舒适地躺在了床榻上,边喝着浆水手中边看着一本画册,这画册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上面画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以及一些小故事。 而木兰则是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突然,门前一黑,一个身影迅速从门口走到木兰的身边,手起手落,“啪”地一声,落在了木兰的脸上,“没眼力的东西!主子在病着,你竟也不提点着!” “母亲,你别怪木兰,是我想着这样舒服些。”慕容玉瑶抬头道。 余氏脸上的愤怒立刻转成了亲切的责怪,“让你病,那便有个病的样子,你如今这般,万一有人来探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放心吧母亲,孩儿自有分寸的。”慕容玉瑶道,“只是整日里躺在榻上,着实辛苦至极!” “你且再忍一忍,等到公主的赏梅宴一过,慕容玉楼就会被选中,届时,咱们便可高枕无忧了!”余氏狠狠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时疫之症 “母亲,不过是个慕容玉楼,咱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孩儿倒是听人讲,家中子女的婚事都是主母做主的,届时母亲随便指一个人将她嫁出去不就好了?为何还要让孩儿这般折腾?”慕容玉瑶极为不情愿道。 余氏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家的二娘,她的本事可远比你想的还要在强大几分,咱们若不用狠的,恐怕她将来给你铺不了路不说,怕是她定然会挡了你的路。国师说你天生凤命,你可不能坐以待毙!” 慕容玉瑶颔首,“孩儿知道了,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余氏走后不久,却见思晴从门外跑了来,“娘子,二娘来了。” 慕容玉瑶皱眉,“她来做什么?” 木兰道,“娘子偶感风寒,二娘自然是要来看望的。” “只怕是猫哭耗子吧!”慕容玉瑶冷哼一声,但面上却道,“请她进来吧。” 脚下生风,如莲步而动,慕容玉楼浅笑着走进梨花苑中,这个院落是府中最好的,也是最美的,满院子的梨花树,如今虽说不是开花的时候,但梨花树旁的那几多腊梅却足以撑起一片冬景。 此时余氏已经回了她的归燕阁,慕容玉楼故意挑这个时段来,是想看看慕容玉瑶没有余氏在身边到底是几斤几两。 她才踩进屋子,却一眼看见了在一旁侍候着的木兰,木兰的脸上隐约竟然有几道红印子,看样子是被打了。 “我一直在院子里,也不大出来走动,听到祖母说你感了风寒,便想着来瞧瞧。”慕容玉楼上前在慕容玉瑶的身旁跽坐下,“四娘,可好些了?” 慕容玉瑶躲在被子中,面色极为正常,但说话却是有些虚弱不堪,“多谢二娘挂心了,张医师说,我只是偶感风寒,吃些药,睡一睡便无恙了。” 慕容玉楼朝身后的碧香招了招手,“雪神医说,平谷草对治疗风寒之症有奇效,我想着我院子里还有一些,便让碧香他们给带来了,也不知你的病如何,改日问问张医师,让他看着入药吧。” “如此贵重的东西,玉瑶如何能收?”慕容玉瑶起身想要拒绝,却被慕容玉楼扶住。 “只不过是一些草药罢了,若是用不上,放在院子里当做是个摆设也是好的。”慕容玉楼笑道。 她看了一眼慕容玉瑶身边的木兰,忽而“啊呀”一声,“我倒是忘记了,午后祖母说想要为府中的姐妹们添置新衣裳,我自作主张唯美没选好了布匹颜色,说是要给你带来的,没想到只顾着差人拿平谷草,竟是将那些布料落在我院子里了。” 慕容玉瑶一听,目光中竟有些闪烁,她的脸慢慢的有些被涨红,“不妨事的,一会儿妹妹差人去二娘院子里去取便是了。” 慕容玉楼却道,“我正好来了,一会儿带个侍婢回去取,妹妹觉得如何?” “如此,也好。”慕容玉瑶红这脸,但慕容玉楼明显能够听到她牙齿打磨的声音。 她暗自冷冷一笑,这些年,慕容玉瑶倒是退步了不少。 慕容玉楼起身,朝着慕容玉瑶一笑,“既如此,时候不早了,你且好好休息,你身边的这个侍婢就跟着我走吧。”她指了指慕容玉瑶身边的木兰。 慕容玉瑶看了木兰一眼,微微颔首,“木兰,你且跟着二娘去吧。”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浅云居的内屋,慕容玉楼这才挥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侍婢,认真的看着她。 木兰低着头,轻声道,“二娘将婢子叫来,不知所谓何事?”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难道真的不知?” “婢子不知。”木兰道。 对于木兰,慕容玉楼心中对她颇有疑问,毕竟重活一世,木兰已经不再是她身边的那个忠心护主的侍婢,她是正是邪,具体是哪一边的,慕容玉楼实在没有任何把握。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脸,“叫你过来,是想要多谢你的。多谢你母亲对我的相救之恩。” 木兰浑身一愣,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二娘所言是何意思?婢子的母亲早已过世,哪里救过二娘一命?”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无论你进府中是什么目的,我只想告诉你,若是没有任何准备,千万莫要招惹余夫人。” 木兰又是震惊,她抬头红着眼眶看向慕容玉楼,“二娘的意思是” “万事如何,只有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有以后。”慕容玉楼轻声道。 木兰突然跪倒在地,“多谢二娘提点。” 慕容玉楼浅浅弯下腰来,对她语重心长,“相信我,你我的目的一致,我会助你寻到那人,你觉得如何?” 木兰道,“婢子一切都听二娘的。” “下去吧。”慕容玉楼朝她挥了挥手。 木兰走后,翠玉嘟着嘴走到她的身后,浅声道,“娘子,你也太高看她了,竟将那些好的东西送给了她。” 慕容玉楼轻轻一笑,“民间有句俗语,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转过身来,却见翠玉手上竟还是拿着那本琴谱。 却听翠玉道,“雪神医今早出门采药了,听他院子里的奴仆说,他恐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想必他是要做他自己的事情去了。慕容玉楼朝她罢了罢手,“嗯,那等他回来时,再将这本琴谱还给他吧。” “诺。” 近日天气阴沉,想来又是要下雪了,慕容玉楼跽坐在廊下,继续煮茶,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些。 是夜,慕容玉楼挑灯,看着院子上空的夜幕,一片漆黑,她手中抚摸着那把琴,伸手轻轻一挑,发出了一阵极为悦耳动听的声音。 正此时,门外谷霜来报,慕容闵来了。 慕容玉楼将手中的动作顿住,蹙眉,“请二郎进来。” 可她刚抬头,却见慕容闵满目愁容地跑到了她的面前,“二娘,我知半夜打扰实在不合礼数,但我想着,府中大抵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到底是何事?”慕容玉楼道。 慕容闵眼中似是泛起了歇许的泪花,“我母亲从道观归来,便一病不起。” “雪神医有看过吗?”慕容玉楼问。 慕容闵摇头,“正是雪神医走后才发病的。” “可曾叫过其他的医者前来看看?”慕容玉楼又问。 慕容闵道,“我去寻了京都最有名的医师来瞧,说是染上了时疫。” “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上了时疫?”慕容玉楼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时疫之症若非亲手碰过或是亲近过患病之人,轻易是不会染上的。 元夫人身后的那一大笔财富,恐怕早已有人虎视眈眈,时疫若是能治好也便罢了,若是治不好,恐怕身为养子的慕容闵名不正言不顺,将会一无所有,所以,元夫人定然不会让慕容闵到处宣扬,只是让慕容闵私下里想想办法。 “元夫人可曾见过什么人?”慕容玉楼问道。 慕容闵摇头,“不曾,她自从南山道观回来之后几日,便卧床不起,那时我正与先生在东边跟着学习治理水患,今日方归。” 好端端的,为何偏偏只有元夫人染上了时疫,为何其他人并没有呢?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搞鬼! “你先回去,此事容我再想想,若是你能寻得到雪神医也就罢了,若是寻不到,切记莫要张扬!” 慕容闵不知怎地,竟在慕容玉楼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光亮,他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这种光亮,他只是听从神医安排,若是遇到大事,来找二娘商量,本以为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娘子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他不大懂神医的安排,但既然神医吩咐了,他也只不过来传个话,而如今看来,他隐约觉得,神医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慕容闵走后,慕容玉楼走进屋子里,院中其他人早已被她挥退,她的身边永远只有翠玉一人。 翠玉跟着她,有些不解地问,“娘子,那是四房的事,咱们为何要管?”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她其实也不想管,但谁让她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呢,那雪神医是算准了自己不会不管,她是来找与她为敌之人复仇,而与她为善之人,她从来没有恶言相向道理。 “元夫人从未与我为敌,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何乐而不为?”慕容玉楼看着屋子内的烛火,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所言,恐怕翠玉也不会信。 翠玉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娘子哄婢子呢,婢子猜,定然和主屋的那些个人脱不了干系!近日里婢子瞧着碧香煞是喜悦呢!” 碧香是余氏的人,慕容玉楼表面上对她与常人无异,但私下里却是叮咛过翠玉要好好盯着,然而,才几个月,她便还是不安分了。 “可知她因何而喜?”慕容玉楼问道。 翠玉轻声道,“婢子听闻,像是她那乡间的弟弟这几日要来京都看望她。” 府内的侍婢,大多数是从奴隶场中买来的,然而也有人家为了讨生活将孩儿卖掉的,这碧香便是后者,慕容玉楼走到烛火边,拿起挑子对着烛芯轻轻一拨,这场戏她该怎么配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真相为何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慕容玉楼刚刚放下手中的碗筷,这个时候去阳馨苑请安是在合适不过了。 她在案几上写了一张字条,将门外的谷霜招了过来,“我听闻京都闻名的晴川书铺最近多了好些本新书,你去那里问问掌柜,看看是否有我给你的这张字条上写着的书。” 谷霜颔首,便出了门去,而翠玉则是不解,“娘子,婢子可记得,你屋子里的书架上还有半架子的书未曾动呢。” 慕容玉楼道,“只是书罢了,多备着也是好的。那边的情况你可要仔细地给我盯着。” 翠玉道,“诺,婢子知道了。” 阳馨苑中,桑氏早就坐在了堂上,慕容玉楼才进去,便看到旁边坐着的是太子良娣慕容玉露,她看了一眼堂上的桑氏,她的脸上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慕容玉楼朝着她们行礼,“祖母万福,太子良娣万福。” 桑氏朝她招了招手,“免礼了,快来祖母这儿坐下。” 慕容玉露却是一脸的羡慕,“本以为几月不见,二娘对我这个大姐生疏了呢。” 慕容玉楼朝她笑了笑,“无论往事如何,大娘永远是咱们慕容府中的大娘,永远都同咱们慕容府荣辱与共,祖母您说是也不是?” “是啊,二娘说的有理。”桑氏朝她笑着。 慕容玉露的脸上微微一僵,却还是勉强绽放出了一丝笑容,“是啊,二娘说的还是在理的。” “再过半年你便及笄了,记住,你如今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最重要的还是要生下一儿半女,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桑氏冷冷得看着她。 慕容玉露浅声道,“孩儿知晓了。” 桑氏看着举止端庄的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半月后公主府中的宴会,大娘此次前来是想要与你结伴而行。” “祖母不去吗?”慕容玉楼问。 桑氏轻轻摇头,“祖母老了,喜欢清静,听闻公主府的赏梅宴上还聚集了些才子郎君,我也准了二郎一同前去凑个热闹。” 出了那样的事,慕容玉露这个太子良娣形同虚设,她又被邀请去参加了赏梅宴,自然是要来娘家找靠山的。 慕容玉楼暗自冷笑,面上却是极为柔声地说道,“祖母爱梅,今年家中无梅,若不去赏岂不可惜?” 这一说,慕容玉露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为了让慕容玉楼当上那个所谓的妖孽,着实煞费苦心了。 桑氏冷哼了一声,“不过几支梅罢了。” 说及此,慕容玉楼忽而惊叫了一声,她连忙起身,跪倒在了桑氏面前,“祖母,孩儿忽而想到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桑氏微微皱眉,“有何事,起来再说。” “祖母,大娘,孩儿有罪。”慕容玉楼说着竟哭了起来。 桑氏蹙眉,“好端端的,哭什么?那件事大伙儿都知晓,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是啊,二娘,你起来再说。”慕容玉露道。 慕容玉楼哭着跪在原地,“祖母是知道的,孩儿平日里就是喜欢看些书,祖母生辰那日,孩儿正好翻到了一本来自西蜀国的册子,孩儿前些日子问过雪神医,那是一本来自西蜀国的医书。” 慕容玉楼说着,便将怀中揣着的一本书递到了桑氏的手中。 桑氏接过书,翻看了几页,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 慕容玉楼接着道,“孩儿知道此时兹事体大,是故未曾随意张扬,直至今日,孩儿实在是忍不住了,祖母待孩儿那般好,孩儿实在不忍心欺骗祖母。也不忍心欺骗大娘。” 慕容玉楼顿了顿,“祖母,您罚我吧!” 桑氏将手中的那本书合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何错之有?快些起来!” 慕容玉露连忙起身将慕容玉楼扶了起来,随后道,“快些起来吧。” 桑氏随后朝慕容玉露招招手,“你也来瞧瞧,别的被人蒙了眼!” 慕容玉露听完,随即走上前去,从桑氏手中接过那本册子,翻到了方才桑氏所看到的地方,却见书页上是一张图案,图案上画的正是那日梁姬脖子后面产生的那种藤蔓。 “这!这是”慕容玉露惊得将手中的书摔在了地上。 慕容玉楼道,“这不是天意,是人为!” “这府中的鬼倒是越来越猖狂了!”桑氏冷冷得朝身边的念红道,“给我仔细得查!” “祖母。”慕容玉楼道,“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桑氏朝她眯了眯眼,随后同意得点点头,“恩,确实如此。”那东西杀人于无形,若是贸然打草惊蛇,惹怒了对方,那这府中的上上下下,岂不是都要遭殃? 桑氏顿了顿,“此事,只有你们知晓便好!可莫要再传出去了!” “诺。” “你们都回去吧。”桑氏朝她们罢了罢手。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念红为桑氏添了一杯茶,“老郡君,您真的不查吗?这府中竟藏着这么一个东西” 桑氏冷笑一声,“这还用查吗?” 西蜀国灭国已久,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早就淡忘了此事,但桑氏却是清楚。 当年齐国公平西,在西边的一个边陲小镇遇到了余氏的母亲,将其带了回来,只不过余氏的母亲是家中庶女,余氏在齐国公府中亦是庶女,再加上余氏的母亲早逝,是故她在齐国公府中本不受宠, 原本与慕容德伯议亲填房的是齐国公府中的嫡出二娘,当年与慕容德伯可谓是情投意合,后来也不知为何,齐国公的嫡出二娘竟染上了时疫,不治而亡,当时余氏早已与慕容德伯珠胎暗结,于是余氏这才替代她的嫡姐加入了慕容府中。 所以,在整个慕容府中,唯一与西边有关联的就是余氏。 这么多年了,桑氏总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没想到,余氏竟做出伤害她孙子这样的事情来!她实在是不能忍! 慕容府外,两辆马车相对而立,一辆马车金碧辉煌,气派不凡,车门上还有皇家的徽记,而另外一辆,则是小巧玲珑朴实无华,车门上是慕容府中的标记。 门前站着两位带着幂篱的两位娘子,其中一位稍稍高挑一些,而另外一个虽瘦弱些,但身段却是极佳。 “妹妹可是要出门?”慕容玉露轻声道。 慕容玉楼颔首,“前些日子在晴川书铺中借来的书,今日理应去还了,正巧了还能送大娘一程。” 幂篱下的慕容玉露面上冷笑一声,“妹妹可要一路小心才是!” 未曾及笄就被太子接进宫中,原本在慕容玉露身上的荣耀是天下人少有的,想不到前些日子竟闹出了一出天煞孤星,使得她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今日竟让她知道害她如此的竟是另有其人,慕容玉露心中的恨意油然而生。 她看着眼前的慕容玉楼,此刻她似乎一直站在世外,冷艳旁观,她冷哼一声,等着瞧吧,慕容玉楼,我还是不会让你此生好过的! 目送慕容玉露离开,她身边的翠玉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娘子,婢子瞧,您的好心人家怕是当了驴肝肺了!” 慕容玉楼连忙制止住她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而此时,谷霜正巧从赶了回来。 上了马车,慕容玉楼开始闭目养神,“纸条送到了?” 一旁的谷霜道,“那掌柜的打开纸条,只看了一眼便说没有。”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没有就对了。” 谷霜不解,但她生性如此,有得了张嬷嬷的教导,主子们的事情她不能多问,她是奴婢,从来都是主子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 翠玉正想问,慕容玉楼对着她笑了起来,“有些事,你还是得想谷霜多学学才是。” “娘子,婢子听闻今日主街口正有月旦评,恐怕这街道咱们是难过了。”谷霜如实道。 月旦评,是每月初一有人在街口主持,对当代人物或诗文字画等进行或品评或褒贬的活动,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 是故这个月旦评也能算得上是一种选拔人才的一种方式。 凰国选拔人才的方式都是通过官员举荐,是故慕容德伯那样的德行还能稳坐大司马的位置,就是因为朝中的很多官员都受过慕容德伯的举荐之恩。 相对于举荐,这个月旦评还是相对比较公平公开,倒是极受士子们的追捧。 慕容玉楼的嘴角微微上扬,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她对这月旦评倒还是起了几分兴趣。此刻的时间还早,她倒是不介意去凑凑这个热闹。 “缓步走便是了。”慕容玉楼道,反正她不急。 马车才行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突然就停了下来。 翠玉轻轻打开车门一角,对外面的车夫问道,“发生了何事?” “前方人群似乎有些骚动,奴怕惊扰了娘子,不敢前行。” 翠玉又问,“何时才能疏通道路?” “看此情形,大约还需半日吧!” “半日?”翠玉皱眉,“就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车夫极为委屈的说,“其他的路倒是有,但是要往回走,可咱们车后面还有好几辆车跟着,实在无法掉头。” 慕容玉楼冷冷道,“罢了,到前面路口停下吧!” “娘子!”翠玉十分激动,“这不安全。” “怕什么?难道呆在车上就安全了吗?有你们在,我还怕什么?”慕容玉楼笑道,“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是为故人 “娘子,咱们这趟出门,身边没几个护卫,婢子实在不放心!”翠玉在她的耳畔絮絮叨叨。 慕容玉楼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月旦评上风流人物众多,咱们去凑凑热闹又有何妨?” 京都风局诡谲,她若是要想下一步有什么动作,就必须进一步理清局势才行。 莫言楼,虽说这栋酒楼并不出名,楼里的饭食也不大可口,但奈何这酒楼的地理位置正坐落在街口,从二楼的窗口往外而望,正好能够看清整个街口全貌,街口发生任何事都一览无余,包括月旦评。 “掌柜的,我们就要一间厢房!若是没有,就给我去腾!”翠玉大眼瞪小眼地看向那个有些无辜的掌柜。 那掌柜倒是极为从容,大抵是因为像这样的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这位娘子,实在对不住,本店的所有厢房全都客满了,您大约也知道,街口正在举行月旦评,来观看的士子贵人们可是一车接着一车,本店的厢房都被预定出去了。” 翠玉有些气急,若是没有厢房她们可要坐在外面席座上了,要是被人知晓大司马家的千金娘子在外头如此,怕是要惹人笑话的。 正此时,她们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掌柜的,让这位娘子去我的厢房吧。” 慕容玉楼一听,竟然浑身一个激灵,此人的声音仿若从沉江大海而来,有仿若熙熙雨声,半晌,她的喉间才吐出一句话,“多谢这位郎君。” 那人嘴角抿嘴一笑,朝掌柜的道,“给我另外安排一张靠窗的坐席吧。” “诺。” 茶博士们将慕容玉楼引进了那间厢房内,翠玉连连道,“那位郎君婢子可从未见过呢,想不到这京都还有如此翩翩郎君。” 慕容玉楼将头上的幂篱摘下,随后入席,目光看向窗外,心中却满是心事。 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她可是亲眼见到他落入了矮崖,难不成大难不死? 正此时,厢房的门被敲响,守在外面的谷霜从外头进来,“娘子,那位郎君求见。” “娘子”翠玉在一旁,想要阻拦。 却看慕容玉楼罢了罢手,“让他进来吧。” 与当日一般,离放还是一袭黑衣,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腰间还别着一块玲珑玉,今日的他身上竟毫无杀气,呈现出来的竟还有几分儒雅。 “你没死?”慕容玉楼起身,微微仰头看着他。 离放浅笑一声,那张妖娆的脸白里透红,仿若是跌落时间的仙子一般,“慕容娘子,别来无恙。该做的事都未曾做完,我不能死。看在我将厢房让给你的份上,可否让我躲一躲?” “躲?”慕容玉楼挑眉。 正此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响动,谷霜连忙将门关好守在了外头。 慕容玉楼笑了一声,“看来你是又遇到麻烦了。” 离放倒是十分松弛,寻了位置便坐了下来,“外头的情形还得费些功夫呢,你是来看月旦评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慕容玉楼浅笑。 然而此时,门外有人说话,“不知是哪位贵人在里头?” 谷霜虽说是个实诚的,但却是个识时务的,自家主子没有吩咐过,她可不会说半个字。 那人似乎有些急了,“这位贵人请恕罪,实在是我家郎君被贼人偷了东西,郎君寻得急了,打扰到了贵人,还请贵人开开门,奴婢们看一眼便走。” 慕容玉楼看向离放,低声道,“他们是来寻你的?” 离放似是点头似是摇头地看着她,似乎是要看她的态度。 还没等慕容玉楼出声,她便听见从另外一边来了一伙人,有人指着原先那人质问,“你们是谁!” 只听原先那人亮出了身份,“我们是齐国公府上的,不知你们是哪家的?” 后来的那人指着厢房的门道,“里头坐着的是二皇子殿下,你们难道也要搜查吗?” 原先那人一听,竟慌了起来,“原来是二皇子殿下,恕奴打扰了。奴这就告辞。” 慕容玉楼听罢,抬头看向他,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联系,“二皇子殿下?” 而此时,门被打开了,慕容玉楼诧异地看向门外,却见谷霜被人牢牢挟持住,而走进来的人,正是当今的二皇子殿下亓官烨。 那个前世对她百般凌辱的亓官烨!慕容玉楼藏在袖中的双手忽而紧握双拳,她感到自己胸口处有一股暴戾的力量想要从她的喉间冲出来。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忍住!要忍住! “原来是慕容家的二娘。”亓官烨冷冷得扫视了四周,随后走到了离放的身边,居高临下看向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起身,给他行了一个礼,“见过二皇子殿下。” “倒是懂些礼数。”他看了一眼,随后极为温柔地将离放拉了起来,“你怎么在此处?” 离放冷冷道,“若不是这位娘子,我恐怕要被齐国公的那些人带走了吧。” “混账!”亓官烨紧握拳头,“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离放却是后退一步,将手臂从亓官烨的手中抽离了出来,“二皇子殿下还是莫要动气才好。” 慕容玉楼站在一旁却看得清楚,在方才她就已经发现了,离放的吐息粗重,完全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她原本以为他是故意为之,而如今看来,恐怕事实并非如此。 亓官烨扭头又看了一眼慕容玉楼,“慕容娘子今日之恩,来日.本王定会报答。” 报答?好啊!慕容玉楼眯了眯眼,她却是要让他好好报答! 亓官烨的手又附上了离放的肩,言语中像是在恳求,“回去吧。” 离放看了一眼慕容玉楼,轻叹一声,“好。” 亓官烨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星光,就连脸上都挂起了灿烂的笑容,这种表情,慕容玉楼可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 她冷哼一声,前世,亓官烨的后宫也没多少人,加上她,亓官烨的后宫也不过是三个人,后来另外两个,都被蛊毒杀死,而她因为被传闻失贞被亓官烨软禁,他心情不好时便会来到她的宫里动辄打骂,但从不临幸。 当年她未曾试过查找原因,而如今,她倒是豁然开朗,堂堂二皇子殿下,竟是喜欢男人,真是可笑至极。 两个时辰已过,街口的月旦评她大约也听得七七八八,慕容玉楼起身,“走吧。” 翠玉连忙给她戴上幂篱,“娘子,咱们是要回去吗?” “不。”慕容玉楼道,“去晴川书铺。” “可谷霜说书铺里没有娘子要的书。”翠玉道。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早间当然没有,这个时辰了,就必定会有。” 月旦评高.潮已过,但街上人流还是不减,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们才走到晴川书铺,书铺的掌柜的见到她竟是笑脸相迎。 “贵人里面请。” 慕容玉楼颔首,身边的翠玉却是一脸不解,连忙与谷霜跟了进去。 “娘子,这掌柜的似是知道你要来。”翠玉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慕容玉楼浅笑,却并未回答她,直到走到里间的房门前,她才道,“你们在外头守着就好。” “娘子。”翠玉有些不放心。 慕容玉楼道,“无妨。” 走进屋子,里头传来了阵阵沁人心脾的檀香,竟让人不知觉中放松了心神,窗口处有一张几子,几子上摆了一张棋局,上面黑白两棋正在对阵厮杀,像是难解难分。 几子旁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郎君,手中握着白子,正在沉思着什么。 “小女见过六皇子殿下。”慕容玉楼将头上的幂篱随手一摘,面上极为从容地看着正在下棋的亓官渊。 亓官渊缓缓的将手中的棋子放了下来,轻轻捧起几子面上的一杯茶水嘬了一口,“是娘子约了本王,却让本王等这么久,是路上耽搁了?”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六皇子殿下莫要忘了,今日是月初,街口可是堵了好些人呢。” “慕容娘子对那些东西也感兴趣?”亓官渊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张无害的灿烂笑脸呈现在她的面前。 慕容玉楼指了指他面前的棋局,“不过都是一些棋子罢了。” “慕容娘子可有兴趣与在下下一局?上回你可是答应了的。”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颔首,径直走到他的对面跽坐而下,“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亓官渊真想要将棋局上的棋子都撤去,却被慕容玉楼叫停,“六皇子殿下,且慢。” “怎么?你想继续这残局?” 慕容玉楼笑道,“世事如棋,无论何时何地,入局时都身不由己。” 亓官渊收回手,随即将黑子递给她,“慕容娘子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何时何地入局,皆身不由己,最终看的还是下棋之人。” 慕容玉楼毫不犹豫执子下落,“六皇子殿下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通过此种方式来找你?” 亓官渊随即也落了一子,“自从见到娘子第一面时,本王便知晓,娘子是个妙人。但本王确实不知,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慕容玉楼轻笑,“殿下平日里还是要好好约束下人才好。” 前世,亓官凌就是通过收买他府上的下人才得知这间书铺的主人是亓官渊。 寻常人打听消息都会去酒楼茶馆多,但往往忽略了书铺也是一个网罗搜集信息情报的最佳之所。 她的纸条上并未挑明她的身份,而亓官渊却是如此淡然,这说明,眼前的亓官渊还是有些城府,应该是一个合格的盟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棋局交易 亓官渊双眸一闪,随即笑了起来,“慕容娘子应该不会单单只是为了赴棋之约而来的吧。” 慕容玉楼轻轻执起一子,在众多敌军围困的地方落了下来,这一落子,慕容玉楼的棋子死了一大片,但整个棋局却是有此而活了起来。 这倒是让亓官渊有些意想不到,年纪轻轻,竟然杀伐决断,这倒是他无所及。 慕容玉楼道,“小女此次前来,是想和殿下做一个交易。” “哦?”亓官渊饶有兴致得做洗耳恭听状。 慕容玉楼浅笑,“在做这交易之前,小女倒是想问殿下一件事。” “不知是何事?”不知为何,亓官渊觉得眼前的这个慕容娘子与那些只知道攀比的庸脂俗粉要特别得多。 慕容玉楼再执一子,指着棋盘的最中央,“不知殿下可有问鼎巅峰的心思?” 亓官渊愣住了,他看向慕容玉楼那双浅茶色的眼睛,忽而大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本王倒是觉得慕容娘子你越来越迷人了。” 见他顾左右而言其他,慕容玉楼嘴角慢慢上扬,“若是小女说,小女能够帮助殿下呢?” 亓官渊立刻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立刻换成了肃杀的表情,“慕容娘子,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就能开的。”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小女自然是知道的,但若是殿下无心,那小女自然是要另寻明主了。” “说吧,要本王做何事?”慕容玉楼明显感觉到亓官渊心中的野心在蓬勃得跳动,毕竟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都想要! 慕容玉楼道,“既然是交易,那么就要一笔一笔算得清楚才好。” 她随即起身,跽坐在一旁放着文房四宝的几子旁,抬笔写了几行字,随后放在手中,回到原先的坐席上,“小女想要让殿下救一个人。” 慕容玉楼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这是你所需的东西。” “这是?”亓官渊接过纸张,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左边的几个人,看似是你的人,实则是五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右边的几个人,是方才月旦评中不大出色的人,但其才华却是足以帮助殿下,不过要看殿下能否能降服得住了。”慕容玉楼的声音如冷玉一般打在亓官渊的心上。 亓官渊看着手中的纸良久,问道,“你是从何而知” “从何而知殿下无需知晓,殿下只需知晓的是,小女既然能站在这里同殿下做交易,那么定然是有交易的资本。”慕容玉楼又拿起一子,落在棋盘之上,“殿下,你输了。” 亓官渊浅笑一声,将纸张收到怀中,“说吧,要本王帮你救谁?若是情郎,那就要恕本王不能答应了。” 慕容玉楼顿了顿,“听闻宫中有位黄医师医术高超,小女想让殿下想办法秘密为我府中元夫人诊治。” 亓官渊眯了眯眼,“你们府上不是有一个雪神医吗?” “他出门了。”慕容玉楼道,“殿下,小女是想让殿下秘密诊治,可莫要忘了。” 亓官渊笑了起来,“你在府中是遇到难事了?” 慕容玉楼闭上眼睛,“小女在府中仿若殿下在宫中,小女想,殿下应该感同身受。”说着,她起身将幂篱拿在手中,“今日在外头也耽搁了不少时辰,小女告辞了。” “慢着。”亓官渊道,“慕容娘子可否考虑,嫁于本王?慕容娘子是嫡出,而本王是当今六皇子,门当户对,想必也没人敢反对。” “殿下,请记住,咱们今日谈的是交易!”慕容玉楼随即扭身,带上幂篱,打算走出去。却被亓官渊叫住。 “你可知半月后公主府宴会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慕容玉楼顿住脚,但却未曾吭声。 “羌远族的使臣进京了。”亓官渊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道。 慕容玉楼冷冷道,“那又如何?小女告辞。”随即她便大步流星得走了出去。 今日之行,她不止是为了元夫人,她还要对亓官渊试探一番,若是亓官渊是个蠢货,她便再想其他的办法扳倒亓官凌和亓官烨,而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对了,亓官渊虽说看上去是个纨绔,但实则心有城府,倒是值得一用。 亓官凌,你我之间的账,才刚刚开始算! 回到府中,慕容玉楼本想直接回到浅云居,却在花园中碰到了神色慌张的慕容闵。 “二娘,终于找到你了,门房说你出去了,不知去了哪儿。” 慕容玉楼压低声音道,“是夫人的事?” 慕容闵颔首。 雨兮院中,芍药正在院中廊下熬着药,慕容玉楼才进门,里头一股冲鼻子的异味席卷而来,实在令人无法呼吸。 “从今早开始,娘亲就开始昏迷不信,药石不进,我担心”慕容闵立在一旁,双手相搓,手心都是汗。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想要看个仔细,却被慕容闵拉住,“你要做什么?” “寻常时疫,怎会有这般的症状?”慕容玉楼撇开慕容闵的手,“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并非是时疫!” 她走上前去,却见元夫人正正面朝下趴在卧榻之上,她双眉紧锁,面色苍白,像是极为难受。 “四婶夫人,你可感觉哪里不适?”慕容玉楼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元氏眉头动了动,虽说她能够听得到慕容玉楼所言,但似乎根本就开不了口,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这根本不是什么时疫之症! “什么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院中廊下传来了芍药的叫喊声。 这个雨兮院是慕容府的最东边,平日里鲜少有人在附近,再加上元氏的性格清冷,平日里也不爱出门,这里更是无人问津,门可罗雀,如今外头竟有人,确实很容易让人起疑。 “没,是我。”这好像是慕容德叔的声音。 慕容玉楼走到门外,却见慕容德叔手中拿着几包药,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院子门口,似乎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 “见过三叔父。”慕容玉楼朝他颔首行礼。 慕容德叔随即将手中的药收到了背后,“我,我只是路过。” “既然路过,三叔父为何不进来喝口茶?”慕容玉楼看着他,观察着他身上露出的每一丝动静。 慕容德叔后退几步,“不,不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慕容玉楼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别有一丝念头油然而生。 “二娘,你可有法子治我娘亲的病?”慕容闵急切地问。 慕容玉楼收回思绪,“莫急,明日自会有人来接四婶夫人,届时你无需阻拦。” 慕容闵追问,“是医者吗?雪神医不在,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慕容玉楼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为雪神医不在,你才要将这四房扛起来才是!莫要让雪神医和四婶夫人担心!” 从雨兮院回到她的浅云居已然是将近傍晚,却见迎香侯在门口左右探望,面上竟有些急切。 见慕容玉楼回来,迎香立刻上前,“娘子,二房柳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一下午了。” “哦?二婶夫人前来作甚?”慕容玉楼问道。 迎香道,“婢子不知,此时碧香一直在里头侍候着,婢子前去通报。” “慢着!”慕容玉楼道,“我自己的院子,还需什么通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柳夫人常年被二房慕容德仲毒打,满府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她是个有苦难言的可怜人,而慕容德仲因坠马而废了下身,更是一个可怜之人。 是故两者一比较,满府上下也没人敢管他们的事。 慕容玉楼才走进院子,却见碧香同柳夫人有说有笑的从里屋走出来,看样子似是满面春风。 “玉楼见过二婶夫人,孩儿今日出了一趟门,竟不知二婶夫人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二婶夫人勿怪。”慕容玉楼直接走上前去,笑脸盈盈。 柳夫人见慕容玉楼迎面走来,虽说一愣,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减。 “无妨无妨,原本前来也是打扰,切莫误了你的事便好。”她笑着上前拉起慕容玉楼的手,“婶娘我从家乡带来了些特产,分遍了阖府,本想送完特产便走,却没想到与碧香竟是同乡,便聊了几句罢了。” 慕容玉楼做惊讶状,“殊不知,二婶夫人竟与碧香是同乡,真是有缘。” “可不是么!”柳夫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先回去了,莫送。” 慕容玉楼站原地,目送她离去后,扭头看向碧香,笑道,“你还真是有福气呢。” 碧香连忙后退一步,脸上明显有些慌张,“娘子误会了,婢子同柳夫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 “无妨,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慕容玉楼笑道,“有客至,主家奉陪是礼,你做的很好!” 慕容玉楼随即走进里屋,却见堂前几子上摆满了东西,有盒子装的吃食小物,还有几匹绣品,看着价值都不菲。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柳夫人出手倒真是阔绰。 慕容玉楼走到几子前,笑着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家乡的特产?” 碧香笑道,“婢子家乡盛产的便是绣品和米糕。” 慕容玉楼颔首,“恩,不错,不过我一般都不大爱吃这些东西。”她朝身边的翠玉道,“你将这些绣品入库,再将这些吃食分给其他侍婢们吧。” 随即她拿起其中一盒子米糕,递给碧香,“想必你也是许久未曾吃过家乡的东西了,这一盒子你拿回去吧。” 碧香一愣,随后感激涕零得接下了盒子,连连道,“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前去赴宴 夜,静如水,慕容玉楼挑灯夜读,而翠玉则在一旁侍候着。 慕容玉楼从几子上拿了一个杯盏,放在口中轻轻抿了一口,“可发现什么异常?” 翠玉轻轻摇头,“没有。” 慕容玉楼有些不可思议,她抬头,“一切正常?” 翠玉点头,“婢子点过院子里的所有东西,一样没多,一样不少。” 这倒是奇怪了,按理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柳夫人如此殷切前来,定然是有事,而如今竟是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是大事。 翠玉道,“娘子,你还是早些歇息吧,半月后便是公主府上的宴会。” “急什么。”慕容玉楼低声道,这显然是一个陷阱,既然前方是一片荆棘,她便准备一把火,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还能忍得住几时。“我听闻羌远族有使臣进京了?” 翠玉诧异道,“羌远族?婢子从我听闻过此事。” 慕容玉楼的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来此事是有意封锁消息了,确实是有意思了。 次日一早,慕容府中便接到了圣旨,说是永宁殿的林美人思乡亲切,生了病,听闻府中四方元夫人与林美人是同乡,便将其招到宫中小聚,七皇子亓官哲亲自派人来接。 收到此消息的时候,慕容玉楼恰好从阳馨苑回到院中,她跽坐在廊下,对着此时阴云天空浅笑一声,这亓官渊还是有些本事的。 时光流逝,很快半月已过,这日一早,便有人来浅云居通报,说是太子良娣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慕容玉楼在翠玉的搀扶之下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口竟立着同样正服的慕容闵。 她微微蹙眉,“二郎,你怎么在这儿?” 慕容闵挠挠头,“公主府宴客,来了不少文人士子,我和大郎也在应邀之列,大郎早早的便坐上五皇子的车驾走了。” 亓官凌?慕容旭果真去投奔了亓官凌,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样很好,她倒要看看他能活多久! 慕容玉楼颔首,“既如此,那便走吧。” 长公主府坐落在南郊十里之地以外,那里鸟语花香,风景宜人,唯一不足之处便是离京都繁华之所实在太远,即便是坐上马车也要走上要几个时辰才行。 慕容玉楼淡淡地坐在马车上,翠玉时不时朝车窗之外看一看,“娘子,今日街上确实是十分热闹呢。” 慕容玉楼闭目,却听到翠玉一阵低惊,“这个人的长相着实有些难看了。” 慕容玉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车窗之外,竟有两个身着皮毛之衣的人正缓缓走过,其中一人带着一顶高帽,目光深邃,鼻头如鹰嘴,下巴尖尖的,唇色却是深紫色。他的腰间别着两把弯刀,身形比一般京都郎君要魁梧许多。 另一个男子走在他的身后,他与前面那人身形相仿,只不过要更加壮硕一些,他的眼眶也挺深邃,浓密而又疯长的的胡子几乎挡住了他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和半只鼻子能够让人看得清楚。 这明显不是京都人。 她想起了那日亓官渊的话,羌远族。 羌远族首都离京都有万里之遥,他们不可能在半月从羌远族到达京都,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们早已抵达了京都。 “婢子听闻羌远族的郎君们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如同猛兽,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翠玉放下车帘,拍拍胸口感慨着。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深紫色的唇色,正常人可不会有什么深紫色的唇色,若非是他羌远族的特性,那便是他的身体有问题。 羌远族派一个病弱的使臣前来,这用意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马车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门口停了下来。 这位长公主是当今圣人亓官尚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亓官雪,早年为了的亓官尚的皇位,她不禁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更是牺牲了自己两岁的孩儿。是故京中人人对这位长公主极为尊重,亓官尚亦然。 她下了马车,便看到慕容玉露一身华服亮相,一身锦色配上她华丽的首饰,简直是国色天香。 慕容玉露笑着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妹妹莫要发呆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才走进几步,公主府内的富丽堂皇简直媲美皇宫,各种摆设都极为有章法,十步一亭,五步一楼阁,才几息之间便能遇到美景。 府内侍婢小黄门无数,几乎一个转身便能看到侍奉着的不同面孔的侍婢和小黄门。 突然,有人朝慕容玉露喊了一句,“太子良娣万福,公主有请。” 慕容玉露将手放开,脸上还是那般微笑着,“公主寻我定是有事,你且四处逛逛吧。” “诺。”慕容玉楼浅浅一笑。 慕容玉露才走,慕容玉楼便打算想要道前面的一座水榭中打算坐下休息,却不想此时她的背后却传来了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府上的那个妖孽!”这是齐国公府上的余六娘,余佩芸。 却听她身边的梁玲道,“姐姐不是说妖孽嘛,既然是妖孽,当然是无孔不入了,进哪儿还要向谁通报吗?” 她俩这么一说,竟是激起了一旁的一些娘子们的好奇心,纷纷向她们打探,“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上回慕容府老郡君的寿宴我们都没去成,你们倒是说说吧。” “是啊,说说吧。”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走上前去,“你们与其问一些不相干的人,不如问问我这个当事之人。” 她的瞳孔一缩,面上的笑容极为天真烂漫,但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些许的煞气。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走到余六娘的身边,看了她一眼,“这位恐怕是齐国公府中的六娘吧,齐国公乃是国之柱石,文韬武略样样都令人刮目相看,我看六娘却是学到了齐国公的五成,要加油啊。莫要砸了齐国公的一世英名才好。” “你这乡野丫头,到底胡说什么?”余佩芸听罢,竟想要举起手来去大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的面上却是轻笑,“余六娘倒真是好修养,堂堂公主府内,竟像是在自家府中一般,莫不是余六娘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慕容玉楼捂嘴一笑,“怪不得,当日在我府上的后花园中,你跟五皇子走得这般近,小女这厢确实是要恭喜六娘了。” “你!”余佩芸火冒三丈,“慕容玉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污蔑我!” “许你在别人面前嚼舌根,就不许我说实话了吗?”慕容玉楼做恍然大悟状,“莫非是因为你当日看见我同五皇子说了几句话就对我怀恨在心?余六娘,你这又是何居心?” 在一旁的梁玲一听事实真相竟是如此,随即后退了一步,若真是余六娘蓄意报复,那么她说的慕容玉楼对六皇子投怀送抱的可能性就有待商榷,她可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这趟浑水,她还是不要淌为好。 梁玲正要离去,却被慕容玉楼叫住了,她走到梁玲的面前道,“梁三娘,你来评评这个理。” 梁玲一愣,随后道,“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可能知晓!” “梁三娘,当日你可是在场的,怎么不知晓呢?”慕容玉楼一脸天真道,“我知梁三娘心中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者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你说的话,自然都是公平可信的。” 余佩芸用眼睛剜了她们二人一刀,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道,“梁玲,你是想要背叛我吗?” 慕容玉楼嘴角一扬,还真是蠢笨如猪。 见梁玲不说话,余佩芸更是气急,她抬起右手想要扇慕容玉楼的耳光,“你这个贱人!我今日一定要给你些颜色看看!”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闪开一边,慕容玉楼脸上的浅笑却一直未变。 未等到余佩芸的手到达她的脸上时,慕容玉楼莲足半移,故意将自己绊倒在地,而余佩芸此时未曾守住手,转了一个方向,竟狠狠得打到了站在慕容玉楼边上的梁玲脸上。 只因余佩芸的力道过大,梁玲又未曾做好迎接的准备,身体随着余佩芸的动作往后仰去,只听“噗通”一声,梁玲整个人竟落进了身后的湖水之中。 冬日尚未过去,湖水冰冷至极,再加上公主喜欢最原始的湖面,是故的湖水清理次数的比较少,里面有大量的荆棘草,而此时,梁玲正在这荆棘草中挣扎着。 看这情形,梁玲的脸,怕是要毁了。 慕容玉楼微微蹙眉捂住自己的脚踝,而目光则是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她的耳力过人,早就听到假山之后有人,且那人说话的语言同凰国人不同,慕容玉楼猜测,那人便是此次进京的二王子。 如此看来,他们的目的相当明显了。 素闻羌远族的女郎个个骁勇善战,丝毫不逊色于族中男子,而这位二王子的母亲是个极为温柔贤惠的凰国女子,前些年他的母亲去世,他一直郁郁寡欢,自那时起,他对于嚣张跋扈的女郎一个都看不上,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上扬,余氏啊余氏,既然你给我挖了这么大的坑,我当然要给你还一份礼才是。 “发生了何事?”一个极为动听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来,此人的声音慕容玉楼从未听过,但看她的走步的气度,想来应该是传闻中的芙蓉翁主,长公主的义女,莫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第一美人 慕容玉楼转过头去,却见一双莲足款款而来,步履生风,仿若是踩着一朵云彩从空中落下,莫芙儿穿着一身杏色锦服,头上簪着绢花,还有一根碧色的翡翠步摇,看着极为高贵不凡,雍容华贵,却不失大家风范。 飞眉入鬓却如柳叶般温婉,杏目流转却如明珠般璀璨,山根琼鼻微微挺着,恰到好处得将一张鹅蛋脸衬托得玲珑剔透,樱桃小口微张,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便是传闻中的京都的第一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莫芙儿边走边朝旁边的侍婢黄门道,“还不快将御史大夫家的三娘给救上来!” 随即她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将慕容玉楼扶了起来,“慕容二娘,你可否有恙?”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这位第一美人,果真是不凡,如此凌乱的场面她竟然能够迅速化解,梁玲倒是还好,她慕容玉楼可是头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竟能够一眼便能认出她来,若不是事先便有所了解,她倒是想不起任何缘由来。 慕容玉楼在莫芙儿的搀扶之下起了身,氤氲着眼道,“我倒是无大碍,只不过梁家三娘怕是” “无妨,我已经让人去救了。”莫芙儿的笑容犹如春风一般,极为温暖得吹在她的面上,倒像是个极为温柔的姐姐。 慕容玉楼浅笑,“多谢芙蓉翁主。今日之事,您可莫要怪罪余六娘,她也是无心之过。” “明明是你出言不逊!”在一旁的余佩芸最终还是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她指着慕容玉楼道,“今日芙蓉翁主在场,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莫芙儿扭身,看向那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余佩芸,“余六娘,方才我在前方十步亭中可看得清楚,是你将梁三娘推进湖中的,慕容二娘想要阻止你,你却要连她也要推倒,这到底是何意?” 她目光如剑,“余六娘子,即便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你总要看在此时此刻你身处何地,公主对于那些仗势行凶之人可是从不容忍的,若是此事传进公主耳朵里,那谁都救不了你。” 余佩芸听罢,脸上的愤怒竟转变成了惊恐,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动,“多谢翁主提醒,小女知错了。” 长公主的脾气不好可是众所周知的,除了芙蓉翁主,其他人谁都哄不好,若此事真的传进了长公主的耳朵里,那么别说余佩芸的前程,即便是她的命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所以,她害怕了。 莫芙儿轻轻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诺。”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早已退走,就连被捞上来浑身被荆棘草划伤处于昏迷状态的梁玲也被抬走了。 身边的翠玉被拦在了外面,此时此刻,水榭旁只剩下了慕容玉楼和莫芙儿两人。 莫芙儿的朝她笑笑,“听闻慕容二娘的茶艺是一绝,不知我能否有这么幸运品一品?” 慕容玉楼笑容依旧,“若是翁主想品,玉楼给翁主烹制便是。” 莫芙儿指了指一旁的水榭,“我记得那处有工具,咱们进里头说可好?” 慕容玉楼颔首,便跟了进去。 府里的侍婢黄门都是十分机灵的,他们在慕容玉楼未曾进去之前便已经摆好了所有的茶具,就等着慕容玉楼入席。 慕容玉楼在茶座上跽坐而下,“不知翁主喜欢品尝什么样的口味?” 莫芙儿浅笑一声,目光中却流露出了些许的惆怅,“不知慕容二娘可会泡制羌远族的茶?” “翁主说笑了,小女未曾去过羌远族,从典籍书库之中也未曾见过任何有关羌远族品茶的记录,实在不知羌远族人竟也喝茶。”慕容玉楼道,“不过小女倒是听闻的,羌远族擅饮酒。” “二娘确实是个博学广文的,我今日受教了。”莫芙儿笑道,“那就请二娘泡制你最拿手的吧。” “诺。” 茶起,慕容玉楼娴熟得茶中放入了佐料进行调味,在加上几片清新的松针,放入其中,几次下来,再将茶倒入茶盏之中,霎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莫芙儿满意得拿起几子上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小口,笑道,“慕容二娘果然是个中好手,芙儿着实十分佩服。” 慕容玉楼却是笑而不语,将手中的工具放了下来,随后缓缓开口,“翁主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莫芙儿听罢,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挥退身边的侍婢和小黄门,“慕容二娘倒是个聪明人,我确实是有些事,想要慕容二娘帮忙。” “小女人微言轻不懂事,怕是会给翁主添麻烦吧。”慕容玉楼笑了起来。 莫芙儿笑意未减,“慕容二娘说笑了,传闻中慕容二娘知书达理,行为举止皆有度量,又怎会给人添麻烦呢。” “翁主也说了,那只是传闻罢了。”慕容玉楼谦虚得低下了头。 莫芙儿也不气馁,继续道,“今日我也只是想要求二娘替我办件事罢了。今日长公主兴致高涨,想要我献舞,可我前阵子伤了身子,没办法献舞,听闻二娘在桑老郡君寿宴上舞了一曲,让人啧啧称赞,是故,我只想请二娘帮个忙罢了。” 慕容玉楼极为天真的抬起头来看向她,“原来如此,只不过玉楼的舞是家中四娘教授,再者,玉楼也只会跳那么一首曲子,难登大雅之堂。”慕容玉楼随即为莫芙儿倒了一杯茶,“方才翁主也已经看到了,玉楼可是摔了一跤。” “那又如何?”莫芙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了,“慕容玉楼,你可莫要恩将仇报!” 慕容玉楼笑着道,“翁主息怒,万事好商量。”若是明摆着的坑,她慕容玉楼可不会跳,她又不是傻子。 莫芙儿不语,只是跽坐在主位上,面色极为黯然。 慕容玉楼娓娓道来,“听闻羌远族派了使臣来凰国。” 莫芙儿一听,那杏眼微睁,慕容玉楼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哪怕只是那么一瞬。 “也不知他们此次前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慕容玉楼自顾自道,“一般这样的小国,大约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宣战,一种是求和。羌远族这几十年内乱不断,分南北两派,恐怕也无心思来对凰国挑起战争,那么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求和。”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芙儿紧蹙眉头,有些抵触。 慕容玉楼继续道,“听闻羌远族王族中的女郎们,一半混迹与马背草原,而被淘汰下来的另一半则是为了延续后代,有时,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要担上献祭的重任,凰国没有嫡出的公主,就连庶出的公主也都相继夭折,好在皇帝陛下十分器重翁主,再加上翁主是举国上下闻名遐迩的京都第一美人。是故,这人选” “是又怎么样?”莫芙儿道,“你别以为看穿我的心思就能将我摆布于鼓掌之间。” 亓官尚的旨意谁都不能违抗,就连长公主也不行,这涉及到两国的邦交,所以向来疼爱莫芙儿的长公主便想办法举行了这场宴会,将京中所有适龄的郎君娘子们都请了来,就连她这个未及笄的也不曾放过。 说着她正想要起身离去,却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我倒是可以帮翁主。” “什么?”她顿住脚步,“你应下了?” 慕容玉楼笑着道,“我帮你,但不代表我替你。” “你此话何意?”莫芙儿复又坐了下来,看着她。 慕容玉楼看着她,“想必翁主今日来的目的是想要我替你,只可惜翁主忘了我的出身。” “那又如何?” “我出身于乡间,本身就是个粗鄙之人,又岂能替得了如此雍容高贵的翁主呢?不过小女心中确实是想到了一个人选,此人论相貌论品行论出身,大约也只有翁主才能与之相当。”慕容玉楼轻抿了一口茶水,浅笑一声。 莫芙儿瞪着双眼好奇道,“到底是谁?” 慕容玉楼眉眼一笑,那双浅茶色的眸子仿若闪过一道金光,迷离的让人痴迷,却又心甘情愿。 晚宴如期举行,只不过梁家的三娘因受了伤被送了回去,而余六娘此刻却一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是被吓到了。慕容玉楼跽坐在余六娘下首第三个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一众娘子落座没多久,便有人道,“余六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余六娘瞥了她一眼,随后别过脸去。 这是韩.国公家的四娘,韩芷柔,家中郎君都在前线,家中只有她这么一个娘子,是故她一直是韩.国公府中最娇嫩的一朵花,平日里哪有受过这般的待遇,她直接就起身骂了过去。 “余六娘,你这是做甚?又不是我让你去打人家的!你至于如此吗?”韩四娘指着她,双眉倒竖。 余佩芸一听此话,双目竟写满了怒意,“我如何又关你韩芷柔何事?” 韩芷柔轻轻一蔑笑,目光扫了一眼慕容玉楼,“怪不得比不上人家!” 按照余佩芸的脾气,平日里定然是要掀桌子的,但如今被莫芙儿那么一说,由于心中有了恐惧,手中的动作也迟缓了些,她扭头剜了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慕容玉楼,有看了一眼韩芷柔,冷哼得一声跽坐了下来。 韩芷柔见一块石头打到了棉花上,心中有了些许的愤懑,她想要再兴师问罪时却听得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谁在无礼?” 这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怒气,这让韩芷柔心中一怔,长公主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架前献舞 众人一听是长公主的声音,连忙敛息在一旁,面上十分恭敬,片刻之后,一众华贵之人才慢慢的映入她们的眼帘,长公主殿下一身黑色华贵缓缓从帘后走来,听她的声音,大约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如今一看,倒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娘子。 什么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到她那里统统都被比了下去,这或许是真正天生贵族的气质,谁人都不能比较的。 她缓缓走来,身边左右跟着的则是方才被亓官雪叫走的慕容玉露和迎上去的芙蓉翁主莫芙儿。 “到底发生了何事?”亓官雪站在首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仿佛这一切在她的眼中不过是砂砾一般。 众人唯唯诺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慕容玉楼则是躲在角落,用耳朵听着场上发出的任何声响。 亓官雪看向场下的韩芷柔,双眉紧蹙,“芷柔,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韩芷柔连忙起身,言语中倒是没多少慌张,但却还是有些意外,“方才,几位娘子们都在闹着玩呢。公主莫要生气。” 在场的众人,除了芙蓉翁主之外,大抵也只有韩芷柔才有资格以这样的语气同亓官雪说话。 京都人人都知晓,韩芷柔唯一的舅舅便是长公主的亡夫,是故按照辈分上说,长公主其实就是她的舅母。 亓官雪冷冷地坐了下来,用她那泛着伶俐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随后道,“哪一个是慕容家的二娘?” 慕容玉楼倒是一愣,随后缓缓起身,走到厅中空地之中站定,朝首座的亓官雪行礼道,“慕容玉楼见过长公主殿下,愿长公主殿下万福。” 亓官雪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慕容家的人竟也这般懂事了?还是闻所未闻。” 慕容玉楼明显能感到亓官雪身边的慕容玉露身上一震,亓官雪的言下之意,所指之人大约也包括慕容玉露。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玉楼自小生于乡间,初来乍到,自然是比不上在座的各位贵女知书达理,长公主殿下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同玉楼计较。” 亓官雪冷哼一声,“好伶俐的一张嘴!” 她上下打量着站在院中央中规中矩的慕容玉楼,“梁家的三娘,可是你推进湖里的?” 在一旁有些瑟瑟发抖的余六娘此时心中一跳,若是慕容玉楼再多一句嘴,那么她今日定然遭殃,她极力的低着头,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朝慕容玉楼望去,仿佛是在希冀,又仿佛是在绝望。 慕容玉楼一愣,露出一个极为无辜的表情,“长公主殿下明鉴,若是长公主殿下认为是玉楼所为,那即便不是玉楼,玉楼也会乖乖认罪。” 亓官雪眯了眯眼睛,周身所散发的气场冷得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半晌之后,亓官雪才道,“这么说,不是你?” 慕容玉楼倒是极为坦然,微微抬首,似笑非笑。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亓官雪随即看向一旁的莫芙儿。 莫芙儿却是浅笑一声,“瞧公主说的,孩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呢。” “你倒是聪明!”亓官雪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莫芙儿看了一眼慕容玉楼,随后道,“公主,慕容家的这位二娘可是有趣的紧,方才孩儿在亭中同慕容二娘闲聊,才发觉二娘的茶艺实在是出众,公主爱茶,不如让二娘给公主泡杯茶水,权当抵了无礼之过。” 亓官雪看向慕容玉楼,“你会泡茶?” 慕容玉楼轻轻颔首,“小女只是略懂。” 莫芙儿朝她笑道,“慕容二娘可莫要谦虚了。”说罢,她便招呼了人将工具摆了上来。慕容玉楼也不谦虚,直接就在庭下的坐席上跽坐。 众人竟不知慕容玉楼还真的坐了下来,像模像样地泡起了茶。 瞬而庭间乐声响起,亓官雪朝堂下众人道,“如此拘谨做什么?今日是赏梅宴客,要开心些。” 众人听罢,有几个机灵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半真半假的笑意,不机灵的几个,竟是呆呆的,仿若是一块石头。 亓官雪却是谈笑风生,“前院诗词歌赋都已经上了,你们可莫要落了后腿了!” 慕容玉露随即接过话茬子,“小女无才,倒是会弹一曲琵琶,不知能否为公主助兴?” 亓官雪满意地笑着颔首,随后对下面的一群娘子们道,“你是堂堂太子良娣,坐着便好了。” 此时,台下的娘子们便有了写响动,在长公主面前献技,若是一舞倾城,便是提高了自己的身价,若是未曾,也可落了一个为长公主献技的名头,两者相比较,对于她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吃亏的。 随即便有位娘子起身道,“长公主殿下,小女愿舞一曲助兴。” “这位是”亓官雪眯了眯眼睛,莫芙儿便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位是光禄大夫幺女,吕五娘。” “原来是光禄大夫家的孩子。”亓官雪随即朝她挥挥手,“若是舞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吕五娘笑得双眼都弯了起来,“诺,多谢长公主殿下。” 随即她便起身,朝周围的乐师打了一个招呼,随后长袖一舞。 游龙般的水袖在她的手中仿若是有了生命,时而罩住了她的身体,时而又远离了整个空台,她眉目如画,虽说没有莫芙儿那般的天资,但却还是个耐看的,加上额间一抹花钿,更显得灵动非凡。 倒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舞间,慕容玉楼的茶水便已经煮好,她起身,身后的小黄门接过她泡好的茶,随后走到了亓官雪的面前。 “长公主殿下,请品茶。”慕容玉楼依旧端庄地站在原地,脸上的微笑不减。 亓官雪眯着眼睛,用她那慵懒的声音道,“听闻你在桑老郡君的寿宴上舞了一曲?” 慕容玉露随后道,“二娘的舞技,我倒是望尘莫及。” “哦?是吗?竟连太子良娣都说好,那自然是好的。”亓官雪轻笑一声,随即捧起一旁慕容玉楼泡好的茶水,在自己的唇边抿了一口,随即皱起了眉头。 半晌之后,她放下茶水,冷哼一声,“这牡丹茶盏,欠了火候。” “公主好灵的舌头,若是孩儿,恐怕连半丝都难分辨呢。”莫芙儿笑着道。 亓官雪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 一舞曲毕,吕五娘站在原地,像是等着亓官雪的封赏,亓官雪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容玉楼,浅声问道,“你来说说,这支舞如何?” 若是慕容玉楼不答,亓官雪定会治罪,若是慕容玉楼答得好,方才她一直在泡茶,根本没有欣赏,如何说好?但若是答曰不好,恐怕还会驳了吕五娘的面子,到时候又树了一个无所谓的敌人,实在不值得。 思考间,她笑道,“小女倒是不大懂,只不过听闻芙蓉翁主的水袖舞乃是京中一绝,依小女看来,吕五娘虽极为用功,腰肢柔软纤细,但小女眼中还是翁主跳得最好。” 一个外行之人的评价,再如何或贬低或高深莫测,众人也都不会将其评语放在心中。 正此时,一个寺人一路小跑跑到了亓官雪的面前,“公主,前院的郎君们说,他们想要来梅园赏赏美景。” 她们所在的地方正是梅园的中心,一朵朵赤梅交相呼应,仿若是暗夜中一道道火红的繁星,看得人热情似火,心情恰好。 亓官雪摆摆手,“在庭中设几个席位吧。” “诺。” 寺人走后,庭中的各位娘子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正喜笑颜开,亓官雪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吕五娘,浅笑一声,“你跳的很好!本宫有一只赤梅步摇,今日便赏给你了!” 吕五娘一听,连忙跪下谢恩,这场景,简直是羡煞旁人,看得那些未曾献技的娘子们咬牙切齿。 而此时,前院的郎君们也都纷纷走向她们的宴席上来,慕容玉楼抬眼,果然看到了今日在街上一瞥而过的两个羌远族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白面紫唇郎君,羌远族二王子,弓铮海。 她又朝后面看了一眼,却见几位皇子都来了,慕容闵正站在亓官渊的身后,极为关切得朝她的方向看来,看到慕容玉楼后,慕容闵这才点了点头,而距离他们几步远,正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正是身着黑袍的亓官凌,他的身后则是虎视眈眈的慕容旭。 慕容旭自被罚了之后,出来已是月余,如今看来,竟是清瘦了不少,却见他目光伶俐,横扫四周,却冲那吕家的五娘轻轻颔首。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公主殿下,是本王叨扰了。”弓铮海朝亓官雪行了一个护胸礼。 亓官雪依旧摆了摆手,一副在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二王子远道而来,是鄙国招待不周。” 弓铮海的目光隐隐带着血色,将宴会上的大多数人横扫了一边之后,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亓官雪身边的三个女子身上。 他忽而笑了起来,“公主的美意,本王心领了。” 慕容玉楼短暂得同他的目光接触了一下,竟感觉此人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暴戾之气,像是一头在山洞里关了很久的困兽,突然之间被释放了出来,但他好像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使得他的双眼更加的红,面颊更加得白了。 看来莫芙儿的担心不无道理。 对于这样喜怒毫无章法之人,任谁都没有办法日日面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羌远王子 待到弓铮海坐定,他便笑了起来,“听闻凰国京都繁花似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特别是公主身边的那三位,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王子说笑了。”亓官雪道,“这二位是我凰国大司马家的两位千金娘子,慕容大娘如今已经成为了当今太子殿下的良娣,而这一位便是慕容府中的二娘。” 看来,这位公主也是很想她与这位弓铮海结为连理啊。她在看看莫芙儿,她如今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想来她是想要反水了,慕容玉楼心中冷笑一声,她才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慕容玉楼缓缓得抬起头来,朝弓铮海看了过去,眉目中半点羞涩也无,“王子殿下谬赞了,我身边的二位姐姐分别是京都的第一美人和第二美人,小女星光黯淡,又怎敢同明月争晖?” “这位是?”弓铮海抬起右手,指着慕容玉楼对面一言不发的莫芙儿。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这位便是公主殿下的义女,当今的芙蓉翁主,京都第一美人是也。” 莫芙儿蹙眉,她的眼中满是疑惑,疑惑中还带着惊恐,她不明白为何慕容玉楼要出卖她! 慕容玉楼笑着朝她颔首,“家姐弹得一手好琵琶,而芙蓉翁主的水袖舞也是京中一绝,叫人拍案呢。” 庭中坐着的人皆感到非常的奇怪,为何慕容玉楼的口中竟连连在夸赞他人?如此露脸的机会,她竟拱手让人,而且还如此不懂规矩。最看不懂的莫过于慕容闵了,平日里这个二娘可是最懂规矩的,如今怎么竟这般胡闹。 亓官雪眯着眼睛一言不发,但众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眼中饱含着怒意,奈何在外宾面前,她不好发作,只是冷冷道,“慕容二娘谦虚了。” 慕容玉楼却极为恭敬得笑了起来,“长公主殿下有容人之量,定然不会跟玉楼计较。” 亓官雪目光深邃,她看向一旁的慕容玉露,仿佛是在向她抛出疑问,有仿佛是在怪罪她骗自己。 突然亓官雪道,“耳听为虚,既然如此,那么让慕容家的二位娘子献上一曲吧。” “诺。”慕容玉楼眉目中看着肤浅,仿若庭中那些尽力要展现自身的娘子一般,无脑且傲慢。亓官雪双目狠狠朝慕容玉露剜了一眼,说什么知书达理,说什么聪慧贤惠,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蠢笨之人! 这样的娘子,京都一抓一大把,她又何必处心积虑给她机会! 慕容玉楼的面上还是浅笑着,她若有所思得看了莫芙儿一眼,来回之间,慕容玉楼便抓住了她此刻的心思,她在害怕,是真的在害怕。 琵琶声起,慕容玉楼如同上次一般,舞起了凤求凰,脚步跟着慕容玉露的琵琶声开始变幻莫测,但慕容玉露弹奏的是离怨之殇,曲调不同,节奏也是不同,正如此,却被慕容玉楼跳的有模有样,竟让在场的人都眼前一亮。 曲终,慕容玉楼跪在庭中,等候着亓官雪的话语。 众人都以为亓官雪会恼怒慕容玉楼的无礼和傲慢,谁知亓官雪竟然沉默了半晌,随后才从她口中吐出几个字,“慕容二娘果然是才思敏捷。” 慕容玉楼听得出来,这是亓官雪发自内心的赞叹。 “公主谬赞了。”慕容玉楼起身,“小女只会这么一首曲子罢了。” 单单这一句话,使得亓官雪浑身一抖,眼中竟有些氤氲。 “公主谬赞了,在下只会这么一首曲子罢了。”当年亓官雪初识杨槐驸马时,杨槐驸马所言犹在耳边,如今天各一方,却令人焦思难忘。 慕容玉楼眼观鼻鼻观心,她算准了亓官雪看在杨槐驸马的面子上不会与她为难,当年亓官雪少女怀春,总想着寻一博学多识的俊美郎君作为夫君,只不过却被她在上元之夜遇上了杨槐,杨槐认出了亓官雪的身份,亓官雪便将他抓了起来,放言若是能吹十首不同的曲子,她便放了他。 传言中后来杨槐果真吹了十首曲子,亓官雪也十分满意的将他放走了,但众人不知的是,杨槐当时只是将一首曲子,由前到后,从后到前,快一遍,慢一遍,吹了十遍,虽说只是一首曲子,但效果却好像是各不相同。 此事被当时好事者记录了下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前世的慕容玉楼看到,慕容玉楼过目不忘,自然看了一遍犹如雕刻般记在心中。 慕容玉楼站在原地,她在等,在等亓官雪的决定,半晌之后,亓官雪果然开口了。 “罢了,罢了。”亓官雪朝慕容玉楼招了招手,“你且入席吧。” 随后她看向那个依旧对莫芙儿虎视眈眈的弓铮海,且听他道,“凰国京都果然人才济济,本王还真是刮目相看。” 他顿了顿,“这位翁主本王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二王子说笑了,芙蓉翁主一直在本宫的身边待着,就连本宫这公主府的大门都没迈出去过,又何谈相识呢。”亓官雪道。 弓铮海忽而大笑了起来,“我羌远族的女子生活在马背之上,本王第一次见到如此如仙人般的美人,失态了,失态了。本王自罚三杯!”说着,他一把拿起几子上的杯子十分豪迈得一饮而尽,而目光却还是一寸都未曾离开过坐在亓官雪身边乖巧可人的莫芙儿。 莫芙儿眸光一动,她看向慕容玉露,眼光中满是求助,慕容玉楼却是冷冷一笑,似乎并没有想要帮她的意思。 慕容玉楼目光扫了一眼上座的亓官雪,她在赌,在亓官雪心中,到底是先驸马杨槐重要还是她这位义女更重要。 一旁陪侍的亓官烨随即开口道,“二王子怕是喝多了。” 弓铮海爽朗一笑,“哪里哪里,本王是草原上的雄鹰,这么点酒又奈本王如何?” 他的目光又看向莫芙儿,“久闻京都第一美人盛名,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欣赏道翁主的舞姿呢?” 从一开始,这位王子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莫芙儿的身上,而这句话,显然是在挑衅。 看来这位二王子对莫芙儿是志在必得了。 慕容玉楼眉头轻蹙,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亓官雪并非是个软弱无能的女子,相反,她相当有烈性,也有些脾气,而如今,面对外邦之人觊觎自己的义女,她虽说极为愤怒,但看上去却是十分平静,想来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威胁着她。 亓官雪已经是位高权重,当今圣上对她也是相当纵容,她有这个权利和资格拒绝弓铮海的任何无礼要求,可她偏偏不,若非是威胁,那定然是有求于这些人。 当年杨槐被诬谋反,虽说对外称她的孩儿已经死了,但皇室中人都知道,她的孩儿是摔落了悬崖,从而失踪不见。 她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的孩儿,这也就说明她为何会对这么一个义女这般好了。 正当众人以为亓官雪会为难,却听她道,“芙儿,既然二王子如此盛情,你便舞一曲去助助兴如何?” 莫芙儿的双手竟是一抖,她竟不知那个要护着她的母亲竟要将她送出去。 她的目光又看向慕容玉楼,慕容玉楼却是对她笑了一下,她竟似乎觉得有些绝望了。 莫芙儿咬着下唇缓缓起身,“诺。” 她双目空洞走到庭前空地之上,霎时间,悠远流长的乐声响起,莫芙儿仿若是一朵枝头待放的牡丹忽然之间便盛开了。 此情此景,慕容玉楼连连点头赞叹,莫芙儿的美,恐怕这世上的确无人能及。 一曲终了,莫芙儿正打算要谢幕,却对上了弓铮海那双目不转睛的双眸,这竟使得她吓了一跳。 若不是弓铮海身边有亓官烨拦着,恐怕他早就要走上前来将莫芙儿带走了。 亓官烨轻声道,“二王子今日果真是喝多了。” 弓铮海却是冷冷一笑,“本王早便说过,本王将来是羌远之王,身边的东西一定要是最好的。” 他说的话虽然很轻,但慕容玉楼的耳力却是灵敏于常人,她今日是来挖坑的,又岂能白白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慕容玉楼随即朝莫芙儿微微颔首,随后站在一旁的侍婢耳语了几句。 果然,她的动作成功引起了亓官雪的注意力。 亓官雪朝她道,“慕容二娘可是有话说?”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了一个不为人所察觉的笑容,她有些怯懦得起身,朝亓官雪行了一个礼,“是玉楼鲁莽,还望公主殿下海涵,玉楼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自从方才慕容玉楼念出当年杨槐驸马所言,不知怎地,亓官雪心中竟莫名得对她今日无礼的行为极为纵容。 慕容玉楼顿了顿,起身道,“回公主殿下,虽说小女曾见过同翁主不分伯仲的舞姿,但翁主的舞姿确实是是京都少有,令小女叹服。” 莫芙儿闻言,眼中竟闪过一丝希望,她佯装生气道,“哦?不知那位是谁?我倒真是有些好奇。”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玉露,随即轻声道,“玉楼家中有一个嫡出妹妹,常年在宫中学习礼仪诗书,别的玉楼不敢说,就凭她的那一曲凤求凰恐怕京中鲜少有人能及。只不过因体弱才未曾有这福分来公主的赏梅宴上。” “听闻慕容四娘容貌出众,却鲜少出门?”莫芙儿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最好女子 “在翁主面前,小女岂敢放肆多言。”慕容玉楼将头浅浅埋在了胸前。 莫芙儿朝亓官雪笑了笑,“慕容二娘如此一说,孩儿今日还真想见见那位四娘呢。” 慕容玉楼极为配合得笑着,“我这个妹妹,着实是让人心疼了些,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无辜又染了风寒,若是不然,翁主今日应该还能见上一面,方才小女的那曲舞蹈还是四娘教授的,只不过,小女愚钝,也不过依葫芦画瓢学了个千分之一。” 亓官雪此刻倒是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随即嘴角竟轻轻上扬,她看向莫芙儿,“二娘谦虚了。慕容家的这位四娘,论人品才貌,比起你来确实是略胜一筹,你呀,还是要好好同慕容家的四娘好好学习才是!” 莫芙儿默默点头称是。 亓官雪随即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露出一副极倦怠的表情,“本宫乏了,二王子远道而来,烨儿,你可要替本宫好好招待人家,不许怠慢!”她随即转向莫芙儿,“芙儿,扶本宫回去休息。” “诺。” 亓官雪走后,宴席上顿时便热闹了起来,亓官渊带头,朝众人敬了一杯酒,笑道,“难得良宵美景,能同众位美人同席,着实难得,本王今日是沾了二王子的一个大大的福气了,本王先干为敬。” 弓铮海方才在她们三言两语之间听出,原来京都最好的娘子并非是这位长公主身边的第一美人而是另有其人,胸中竟是起了沟壑思量。 莫芙儿是长公主的义女,是凰国唯一的翁主,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但她们口中所言的慕容家的四娘听起来又是那般的诱人,一时之间竟使得他难以权衡。 此时,他身后的那个稍微胖些的络腮胡子在他耳边轻轻耳语了一番,意思是,以大局为重。看来他早已看穿了弓铮海脑海中的心思。 慕容玉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在一旁静静得看着此时席间的热闹。 她脸上的那些桀骜不驯的表情瞬间被她收了起来,仿佛方才那个高傲无礼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娘子冲她笑了一声,“是不是喝醉了?公主府中的桃花酿确实还是有些醉人。” 慕容玉楼朝她浅浅一笑,“无妨。” 那娘子又冲她一笑,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煞是可爱。“我是太史令家的凌云芳,方才慕容二娘的舞姿真乃天人之姿呢!” 慕容玉楼掩嘴笑了起来,“凌娘子倒是个玲珑之人,常人不是该将目光放在第一美人身上吗?还真是有些稀奇。” “太史令掌天时,星历,偶尔也会看看星象。”凌云芳故作神秘得朝她倾身道,“我方才看了看今晚的星辰,慕容娘子身上带着大凶。” 慕容玉楼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被她掩盖了过去,“那凌娘子倒是说说,我带着怎样的大凶?” 凌云芳浅笑一声,“恕我道行浅,着实看不出来,不过,慕容二娘方才跳舞时,我竟看到天上有几个星辰随着二娘的脚步在动,煞是好看呢。” 慕容玉楼顿了顿,她看向凌云芳那双纯真的眼眸,到底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了些,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而此时她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鄙夷的挖苦声,“见人家被长公主赏识了便来摇尾乞怜般的讨好,还真是两面倒!” 出声的是韩芷柔,慕容玉楼朝余佩芸看了过去,却见她的目光却是仿佛一把利剑朝她这边刺来。 韩芷柔只是双手环胸从慕容玉楼身边经过,不知何时,席间的大多数贵人已经离席,而那二王子弓铮海见第一美人莫芙儿不在,便想要同席上的第二美人慕容玉露搭话,却被二皇子亓官烨拖着喝酒。 看来,没了长公主在的宴席上,大家倒是一派轻松活泼。 凌云芳听到韩芷柔所言,识趣得低下了头,不再言语,而韩芷柔只是居高临下用鼻孔朝她们冷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此时,一个小黄门跑到慕容玉楼的身边,躬身朝她道,“慕容二娘,长公主有请。” 意料之中的事,慕容玉楼不喜不悲,起身让小黄门带路。 穿过了几个水榭回廊,终于她在一座木制阁楼门口处停下,小黄门朝她躬身道,“娘子请进,公主在里头等着呢。” 慕容玉楼朝她福了福身,便彬彬有礼得走了进去。 才进门,便看到亓官雪坐在主位上,脸上仿若是打了一层霜,使得原本精致的脸上多了一层棱角冰霜。 “小女见过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慕容玉楼才跪倒在地,膝边便飞来了一个盛满热茶的杯盏,碎了一地。 “慕容玉楼,你好大的胆子!”亓官雪的话,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冷剑,扎在慕容玉楼的头顶。 慕容玉楼跪在那里,轻声回应,“回公主殿下,小女知错。” “你何错之有?” 慕容玉楼毫不犹豫,只道,“公主殿下小女哪里错,小女便是哪里错了。” 亓官雪冷哼一声,“好伶俐的一张嘴,来人!给本宫掌嘴!” “诺。”她的身边顿时出现了一个面露凶相的侍婢,那侍婢一手捧着的下巴,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还未落下时,却被人叫停。 “慢着,公主,手下留情。”出声的是一直坐在一旁的莫芙儿。 亓官雪冷冷的指着跪在地上的慕容玉楼,对莫芙儿道,“芙儿,你可莫要糊涂!” 莫芙儿却道,“慕容二娘才思敏捷,今日若不是二娘,芙儿也不会” 亓官雪看了莫芙儿半晌,随后竟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的事,我恐怕再也管不了了!竟连半句商量的话都没有!” 莫芙儿见亓官雪不生气了,立刻上前扶起慕容玉楼,“快些起来吧。” 亓官雪见慕容玉楼坐定,便开门见山,“羌远族的使臣来凰国的目的极为明确,就是想要寻一个凰国女子和亲,与凰国结秦晋之好。今日的篓子被你们捅了,善后的事儿也要你们自己兜着!” 也不知莫芙儿是怎么说服亓官雪的,没想到那个怪脾气的亓官雪今日竟如此的温顺,这倒是使得慕容玉楼有些始料未及。 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羌远族的女人分两种,一种生活在马背上,另一种便是为了献祭,这位二王子偏生的特别,想要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公主为何不呈他这个人情,送她一个世间最好的女子呢?” 亓官雪听到慕容玉楼的话,眯了眯眼睛,随即笑了起来,“慕容德伯倒是教女有方。” 离开公主府时已经是亥时,慕容玉楼才上了马车,却便觉得车上一沉,她回头一看,原来车上竟多了一个人,慕容闵。 翠玉问道,“二郎,你怎么在这儿?” 慕容闵低着头,脸上是一个极为不开心的表情,“我不想和大郎坐一辆车。” 慕容玉露早就乘坐着她的马车回宫了,慕容旭抢了慕容闵的车,慕容闵也只好和她挤一辆车了。 这一切仿佛都算得刚刚好一样。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她朝翠玉道,“你到外头去看看,咱们前后都是什么车。” “诺。” 随即她低沉这声音,朝慕容闵道,“你信吗,今夜是除掉我们的最佳时期。” 虽说慕容闵比她大一岁,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有些懵懂,此时此刻的慕容闵完全被慕容玉楼眼中的那丝光芒震惊,自己的思绪也随着她走动。 他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我信。”当他说出这几个字之后,自己都惊呆了,原来他的意识中竟这般将慕容玉楼放在心上,以至于一举一动都如此听从。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起来,“那你还要跟着我?若是咱们分头走,或许还能保住一个。” 慕容闵却道,“他让我保护你。” 慕容玉楼一愣,毫无疑问,他口中的“他”就是那个别着酒葫芦,戴着人皮面具,连他的脸都没看过的那个人。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他还真是神机妙算。” 翠玉此刻走了进来,“娘子,走在咱们前头的是余六娘,走在咱们后头的是韩四娘。”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还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啊。” “你打算如何?”慕容闵沉声问道。 “路只有一条,就看怎么走了。”慕容玉楼轻轻掀开窗帘,轻声道,“吩咐下去,咱们不着急,慢慢走。” 慕容闵若有所思得看着她,“你是想?” “怎么?难道不行?”慕容玉楼将窗帘放下,看向他。 慕容闵却道,“总觉得太便宜她了。” “你和她有仇?”慕容玉楼凝眉问道。 慕容闵的脸上却是刮过一丝难堪的红晕,慕容闵的容貌怕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瓷白的脸能掐出水来,一对如同蝶翅般长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极为深邃动人的眼眸,高挺的山根恰到好处,一点红唇晕开,显得这翩翩少年更加得风流倜傥。 再加上这一抹红晕,简直仿若从天而降的仙童。 而此刻他微微低首的模样更是能让人不由得产生一丝一亲芳泽的冲动。 慕容玉楼何其聪明,看到他此时此刻的神态,大抵已经了解了为何他的态度如此僵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途中遇刺 “你想让她死?”慕容玉楼轻声问道。 慕容闵思考了半晌,随即重重点头,“若是没有她的怂恿,我母亲也不会重病。” “你可要想清楚了。”慕容玉楼道,“你母亲可不是什么重病,她是中了毒,是有人蓄意,她有何理由杀你的母亲?真相未明之前,你如此这般,恐怕对那人不大公平了。” “你”慕容闵道。 “有些人该死,我自会动手解决,若有些人不该死,我也没必要浪费我的精力。”慕容玉楼随即闭上眼睛。 或许是那人的清心咒使得她此刻的心情竟是那般的平静,心中的躁动不再,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马车行走在被等或者照得通透的大路上,空气中时不时传来马儿呼气的声音,前方的路细细窄窄,慕容玉楼却在车里险些睡着。 忽而翠玉从外头走进来,“娘子,后头的韩四娘差人来告知娘子,还请娘子行的快些。”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你去回了她,天黑夜凉,小心为上。” 过了好一会儿,翠玉又来报,“韩四娘说,若是娘子执意如此,还请娘子在前头路口停下,让她先行。” “好啊。”慕容玉楼道,“你回了她,说是给她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诺。” 果真,在前方路口处,她便停了下来,原以为韩芷柔会绕过她直接走过去,没曾想翠玉又来报,“娘子,韩四娘的车坏了。” 慕容玉楼面色一凝,她看向正一脸无辜的看向窗外的慕容闵,“是你做的?” “是。”慕容闵道,“相信我,她死不足惜。” 慕容玉楼顿了顿,凝固着脸部看了他很久,最终她才呼了一口气,“好,我信。” 慕容玉楼在翠玉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径直朝后头那辆坏掉的马车走去。 “车上可是韩四娘?” 韩芷柔听罢立刻火冒三丈,从车上钻了出来,“好你个慕容二娘,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却见韩芷柔如今横眉倒竖,面色在烛光之中显得有些蜡黄,竟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慕容玉楼表示不解,站在旁边无辜的看着她,“韩四娘此言何意?玉楼有些不大明白。” 韩芷柔不由分说,上前几步就要抡起自己的右手往慕容玉楼的脸上打去,可她的手刚微微有些落下来,就被一个人死死的挡在了半空中。 慕容玉楼能感到慕容闵身上的气息骤然凝固,仿佛散发出了丝丝的冷意。 韩芷柔看到了慕容闵,目光竟呆滞住了,她有些口齿不清地看着他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惊讶吗?”慕容闵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放出来一般,他将韩芷柔的手放了下来,“韩四娘,还望你注意你的言行!” 韩芷柔揉了揉自己被慕容闵弄疼的手腕,面上的表情竟稳定了下来,“你的命还真是大,去了那种地方,竟还能完整无损地出来,怎么,今日你是要替这个贱人出头吗?” 慕容闵正想要说些什么,慕容玉楼一把将他拦住,她皮笑肉不笑道,“是我们错了,还望韩四娘息怒才好,如今更深露重,大家都想快些赶回家去,路已经为韩四娘让开了,韩四娘请便。” “瞎了你的狗眼吗?没看见我的车坏了!”韩芷柔双手叉着腰,“不过是小小的司马府,难道还要在韩.国公府门前耀武扬威吗?” 慕容玉楼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四娘的车坏了,这样吧,如若韩四娘不嫌弃,我们慕容府愿意将马车让出来,你看这样可否?” 一阵冷风吹过,正好对着韩芷柔的面门,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看了看此时的天气,随即道,“算你们识相!” 于是她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慕容玉楼的车架。 慕容闵站在原地,他的下唇被牙齿咬地死死的,方才脸上羞愧的红晕如今变成了一片雪白的霜,慕容玉楼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都走远了,你还站着做什么?” 慕容闵这才回过神来,朝她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我去将车架修一修。” “不用了,自会有人来给我们送车架。”慕容玉楼随即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苍穹月明星稀,正是越货杀人最好时机,冷风呼啸,慕容玉楼却有些不知觉,忽然她觉得肩上一沉,一件大氅落在了她的身上。 慕容闵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何这般恨她吗?” “她许是对你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慕容玉楼道。 慕容闵苦笑一声,“你这般聪明,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他顿了顿,道,“是我贪玩不懂事,下了学无意中看见大郎与一些人鬼鬼祟祟,我便跟上去瞧了瞧,却发现大郎竟与一些郎君在一个隐秘的院中吸食一些东西。后来回到家中,我本想同母亲说此事,却不想被人诱骗到了浅云居后面的湖边,企图将我灭口。” “幸好,你将我救了下来,我才会有今日。”他看向慕容玉楼,“后来几日都未曾有什么动静,就在母亲去道观前夕,他们趁我下学将我掳去,把我丢进了那种地方,强逼我吸食那些东西,好在神医赶到救了我。” “回到家中,我以为一切相安无事,直到母亲得了病,芍药才和盘托出,那个院子是韩家的,芍药说,母亲去了道观之后,回来路上便去见了韩芷柔。韩芷柔是韩.国公的幺女,其母早逝,她又是先驸马的外甥女,念在先驸马的情面上,谁对她都不会怎么样。自那日后,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那东西是五石散?” 慕容闵抬眸,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那东西本来在燕王封地上出现过,因为其药效的不可控,便已经禁止了,没想到这东西在京都也泛滥了。”慕容玉楼轻声道。 慕容玉楼话音刚落,眉头便紧蹙了起来,今夜的风不大,但她却能从中感受到其中的戾气。 “快走。”慕容玉楼朝慕容闵道。 谁知慕容闵从腰间掏出一把软剑护在她的身前,“不行,我答应过他,要好好护着你的。” 一支短箭势如破竹从天而降,朝慕容闵的胸口而去,他随即灵活地闪到了一边,那支箭从他的胸口刮过,死死地钉在他身后的马车轱辘上,箭尾还在不断的抖动着。 “弩箭!”慕容玉楼有些吃惊,这种弩箭一般人家的护卫都不能够佩戴,只有在军队中或者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才能集配,今晚的刺客还真是不一般,看来,那人是下了血本了。 慕容闵将慕容玉楼护在身后,走到了马车的一个相对阴暗的角落中,一片漆黑,“小心,注意看周围,是否有能躲的地方。” 霎时间所有的灯盏都灭了,只有苍穹处乌云遮住的一点月光以及灰暗无比的星光,看来,护着他们的护卫奴仆侍婢都倒下了。 来势汹汹。 慕容玉楼索性闭上双眼,用双耳感受着周围的动静,几十步之外的林子里窸窸窣窣,但已经没了上膛的声音,想来这群人带来的弩箭并不多,大约已经用完了,又或者他们正在暗处潜伏着,等着用手中最后的几支箭,命中红心。 “西北方向。”慕容玉楼道,“西北方向人少。” “那我们往那个方向走?”慕容闵道。 慕容玉楼立刻喝止住他,“故意留下的陷阱,你还要往里头钻?” “你的意思是?”慕容闵不解。 慕容玉楼道,“这些是一些训练有素的人,若非是专业的刺客,那便是正经军中的先锋。无论是那种人,都不会盲目厮杀,咱们正好站在影子中他们看不见,若是咱们轻举妄动,那么后果便是见血封喉。” “那怎么办?”慕容闵道。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但如今咱们只能等。”慕容玉楼闭着双眼,但她的心中却是清明的很。 慕容闵颔首,“好!我听你的!”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翠玉的声音,她口中轻声地唤着慕容玉楼又带着哭腔喊着谷霜。听她的语气,似乎谷霜受了伤。 “谷霜,你快醒醒,咱们快些去寻娘子。”翠玉哭着道。 黑暗中响着翠玉的声音,这动静那些人不会不知道,慕容玉楼明显能够听到那些脚步之下的蠢蠢欲动。 突然,慕容玉楼又从远处听到了另一群人的脚步声,从这群人的步伐中可以听出,他们似乎也是训练有素。慕容闵恐怕是听不出来,但慕容玉楼听惯了风声雨声,这群人很明显与躲在黑暗中的人不同。 明显是两拨人。 翠玉以为是救兵,可没想到,火光一亮时,看到的却是一群刀上沾满了鲜血的黑衣人。这使得她立刻晕了过去。 这群人冲了过来,黑暗中的另一群人也有了动静,慕容玉楼感觉到,那些人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这边走来。 她咬着下唇,忽而大声喊道,“她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让你们如此对我苦苦相逼?” 慕容玉楼此话一出,那些人竟真的停下了脚下的动作,映着他们手中火把透射出来的光,她看到的是一群黑衣人。 她微微一笑,即便这群人身着黑衣,却也掩藏不了他们平日里的习惯。 慕容玉楼轻声在慕容闵的耳边道,“莫要轻举妄动。信我!” 随即她缓缓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面对面站在那些人的面前。 慕容玉楼摊开双手,目光坚定,“你们若是想要我的命,此时此刻随时都可以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我来晚了 原本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竟面面相觑,带头的那一个上前一步,用刀指着慕容玉楼,“慕容二娘好气度!” “这位将军,过奖了。”慕容玉楼嘴角一抹浅笑,合着摇曳的火把,显得那般的鬼魅。 慕容玉楼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一众黑衣人身形一顿,看来她是猜对了,这群人虽说都穿着黑衣,带着黑帽,但脚下的步伐和训练有素的身形一时之间无法改变。 她记得亓官渊跟她提过一句,那人手下有这么一支负罪兵,一直在为谋权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行当,美其名曰,戴罪立功。 在他们愣住的空档,慕容玉楼继续道,“众位可知,那人为何要让你们来杀我?如此简单的借刀杀人,将军不会不知道。”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将军不会不懂。” “你什么意思!”那位领头的黑衣人道。 慕容玉楼绕过那人的刀锋,缓缓走到他的耳边,微微仰起头,轻声道,“将军难道没有察觉出,咱们都在一个瓮里吗?这四周百步之外的林子里,可是有好多架弩箭等着呢,将军若是不信,大可看看这地上我的奴仆,他们胸口上中的,可都是弩箭!” 她又道,“戴罪立功还是身先士卒,将军尽可思量,我今日不会走。等你想好了,我的命就在这里,任由你们来取。” 慕容玉楼非常从容地站在他的身边,她的眸子清冷,却倒映着熊熊火光,竟让人有些不由自主地沉醉。 “果然是妖孽!”那人一把将手中的刀架在了慕容玉楼的脖子上,目光有些凶悍,“诛杀妖孽是我辈之职责!” “住手!”慕容闵随即从那角落冲了出来,手中的软剑一把将那人手中刀挑到了地上。 而此时,慕容玉楼耳朵一动,她听得清楚,百步之外有一支弩箭朝他们射来。 慕容玉楼眼疾手快,直接将慕容闵朝前一推,而自己也迅速转了几圈,当她停下时,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 好在那弩箭射的有些偏,只是射穿了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臂。 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 “将军到现在还不肯相信我的话吗?”慕容玉楼迅速走到慕容闵身边,将他扶起来,然后死死盯着那人。 领头人此刻已经痛到难以呼吸,他朝手臂上一看,果真是一支制作精良的弩箭。 慕容玉楼静下心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真不出她所料,这一支弩箭是他们的最后一支。 还未曾等地上的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做决定,周围林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强烈,慕容玉楼紧紧拉住慕容闵的衣袖,她感到一股杀气,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 “将军,若是再不做选择,你我可都要葬身他人之手了!”慕容玉楼依旧镇定道。 在地上痛苦地坐着的那人朝周围的那些黑衣人挥了挥手,那群黑衣人像是得到了新的指令一般,将慕容玉楼、慕容闵与带头黑衣人团团围了起来,面朝外背朝里,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他们才站住还没有几息,那些躲在拿出的人便从天而降,整整十个人。 “阁下到底是谁?!”受了伤意识还在的带头黑衣人勉强起身,眼中竟冒出了些许的戾气。 那十个人不说话,直到其中一人做出了一个指示,那十个人竟仿佛是脱缰的野马,一拥而上。 而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他们一涌而来,他们也拔起手中的刀迎面而上,霎时间刀光剑影四处而起,慕容闵紧紧护住慕容玉楼又重新躲进了那个角落。 但有些东西,可一不可再,他们再一次躲进里面的时候,一道剑光闪过,却见他们后面正有一个黑衣人从远处朝他们袭来,惊风乍起,慕容闵随即一个转身,将慕容玉楼推到了一边,而他再扭过头来时,那人的剑正中他的左胸三寸处。 四处都是慕容闵的血,而他手中那还未来得及出手的软剑也随即落到了地上,慕容闵慢慢得倒在了地上,那人似乎还不死心,将剑从慕容闵的身上拔出,还要再刺上一剑,慕容玉楼起身,马上捡起了慕容闵的软剑,迎了上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软剑随着那人的力道飞出了好几十步远,而慕容玉楼的手也被震得抖得十分厉害。 方才那一挡,那黑衣人的动作也迟缓了些,他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竟还能有此最后一博。 而正当那黑衣人重整旗鼓想要再来一下时,慕容玉楼从怀中抽出一个帕子,直接在他的面前撒了撒,这是她常年带在身边的石灰粉,她用特殊的方法好好的用帕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好,遇到紧急的时刻,只要轻轻一抽,里面的石灰粉立刻就会飞扬起来。 果然,飞扬的石灰粉正中那人露出来的眼睛里,就此时,她从袖袋中抽出当年在竹屋子里捡到的短匕首,狠狠地在那人的胸口上刺了过去。 那人随即应声倒地。 她一刻都不敢耽搁,起身转身便朝慕容闵倒下的地方跑去,而正此时,从另外一个方向又飞来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握着剑,像是直接朝慕容玉楼的心脏而去。 纵使慕容玉楼耳力极好,老早便听到了,但奈何那人太快,她反应过来后,转身想要用匕首,那人的剑锋便早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正当她以为,此人的剑快要戳进她的胸膛时,那人突然口中吐了一口血,在剑锋离她胸口处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顺而倒地身亡。 他倒地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黑衣人的背后跳了出来,此人长发高束,在幽幽火把的火光中,她看到的是一张剑眉星目的陌生的脸,只是这一瞬,慕容玉楼便好像看到了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她本能得想要后退,但她的鼻子却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那股子药香纠缠着一股子酒香味的特殊味道。 是雪神医。 却见雪神医轻身飞到了她的面前,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左右闪躲着,慕容玉楼在他的怀中天旋地转,但她从周围散发的血腥味中可以判断出,那些人都不是雪神医的对手,而且都已经死在了雪神医的剑下。 约莫才几息时间,雪神医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雪神医十分愧疚得双手搭着慕容玉楼的肩。 慕容玉楼的脸上并没有被吓到的神情,她只是别过脸去,看向慕容闵,“你还是快去看看他吧。” 雪神医确认慕容玉楼安全了之后,这才跑到慕容闵身边。 而慕容玉楼接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地面上整整有二十几具尸首。 这些尸首都是身着黑衣,乍一看就像是一伙人。 她走到那个伤了慕容闵的那个黑衣人面前,刚刚她用匕首刺入那人身上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摸上去的感觉她很熟悉。 慕容玉楼伸手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顿时,她的目光一怔。 这是一块黑色的玉,与当初离放交给她的玉十分相似,可这个黑衣人并不是离放,难道他们之间有这某种联系不成? 思考间,雪神医将慕容闵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她,“我带他去疗伤。你”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这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急切。慕容玉楼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是友非敌,你们先走,我留下。” 雪神医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丢下一句,“你要小心。” 话音才落,他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而正此时,那急切的马蹄声在她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借着火光,慕容玉楼看到的是亓官渊那张急切的脸。 亓官渊三两步跑到了她的身边,双手环住她的双肩,“你没事吧?我走到一半,偶然听到有到打斗声,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想着回头看看,却发现韩家四娘晕倒在你的车架里,我以为你” 慕容玉楼赶忙后退几步,甩开他双手的禁锢,“幸好我命大,没事。” “我护送你回去。”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却道,“六皇子以为我这浑身血迹的,如何回去?六皇子有空还是好好查查这些人的来历吧。”她随即从地上捡了一支弩箭,交到他的手中,“京都皇城,竟出现了这种东西,六皇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而此时,一辆马车从后头驶来,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上翘,不怪她未曾算好时机,只怪那些人实在来得太快。 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妙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卓越的身姿和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一眼便让人认出,来者是第一美人芙蓉翁主莫芙儿。 莫芙儿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到慕容玉楼的跟前,十分抱歉道,“公主留我续了一会儿话,你这是怎么了?” “想来应该不是公主留的你,是慕容玉露留的你吧。”慕容玉楼浅笑一声。 莫芙儿脸上皆是抱歉,她上前扶着慕容玉楼,“你可安好?我送你回去。” 慕容玉楼帮了她,而她却姗姗来迟,此刻她心中不知觉中竟充满了愧疚感。 慕容玉楼却是抬手,“不必了,今晚我不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二郎失踪 大司马府中,灯火通明,阳馨苑中,桑氏正对着烛火望着外头幽暗的夜色。 念红不知道已经添过多少次灯油了,她看着桑氏的脸,轻声道,“老郡君,您还是先睡吧,二娘定是被公主留住了,不然怎地快过了子时都没什么响动呢?” 桑氏却是摇头,“你莫要跟我胡扯,派出去的人回来已经报过了,余家的六娘都回来了,想来二娘也快了。” “老郡君,您快些去休息吧,外头有我和念红守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于嬷嬷走了进来,苦口婆心得对桑氏道。 桑氏看了她们一眼,眼中满是担忧,“今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我的孙儿会出事。” “大郎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于嬷嬷道。 “四房的那个也是我孙子!”桑氏冷哼一声,“虽说这血脉,但也是老四唯一的香火!老四去世得早,四房的又被林美人请走了,眼下也只有我能照应了。” “二郎同二娘一样,都已经懂事了,老郡君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于嬷嬷道。 桑氏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再坐一会儿。一会儿你们再派人去打听打听。” 见劝不动桑氏,念红和于嬷嬷也只好作罢,应了一声便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一夜无眠,第二日,余氏抱着慕容超前来给桑氏请安,一踏进阳馨苑门,便瞧见念红和于嬷嬷正大眼瞪着小眼。 “于嬷嬷,你们这是?”介于是桑氏跟前的老人,她也不好出口训斥,她便也只是出口询问了几句。 于嬷嬷看了一眼余氏怀中的慕容超,轻声道,“老郡君昨夜一宿未睡,夫人今日怕是来早了。” “哦?”余氏惊讶道,“那老郡君的身体” “莫要在外头嚷嚷了,进来吧。”里头传来了桑氏苍老的声音。 余氏这便闭了嘴,抱着慕容超走了进去。 “不是让你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桑氏正襟危坐,她面前的几子上正煮着茶,茶香四溢。 余氏坐定,哄着怀中正熟睡着的慕容超笑着道,“今早三郎醒来时,开口说话了,郎君去上了早朝,妾也只好来老郡君这儿了。” “哦?”桑氏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说了什么?” “他叫了一身父亲。”余氏的脸上满是欣慰。 桑氏朝她招招手,余氏便将慕容超抱到了桑氏的面前,却见慕容超正闭着眼睛,吐着口水睡得很熟。 “妾听闻二娘昨夜一夜未归?”余氏故作随意地问道。 桑氏冷哼一声,“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现在才知道吗?” 余氏连忙苦着脸,“妾知错了,妾今早知道消息之后,便派了人出去寻了。那人回来说,昨夜二娘同二郎早就离开公主府了,也不知去向。” 桑氏微微皱眉,“不知去向?” “这二郎啊也不知怎地,整日爱和二娘腻在一块儿,妾听闻昨日二郎原本是同大郎一辆车回来的,谁知不知为何,二郎竟下了车钻进二娘的车里去了。”余氏轻声猜测,“怕是两个人贪玩,忘了回来的时辰了吧。” “啪”得一声,桑氏狠狠地朝面前的几子上拍了一下,“混账东西!” “孩子大了,难免会胡闹些,老郡君莫要生气才好,妾再派些人去寻一寻。”余氏道。 桑氏面上的表情蓦地变得冰冷,枉她还夜不能寐担忧他们的安全,他们竟然做出如此之事!简直胆大妄为! 正此时,外头传来了慕容玉楼的声音,“母亲此话何意?孩儿实在有些不懂了。” 她从外头走了进来,余氏转眼看着她,眼中的震惊让慕容玉楼看的彻底,慕容玉楼暗自冷笑一声,随即朝桑氏叩首行礼,“祖母万安,孩儿不孝,让祖母担忧了。” 桑氏朝她冷冷道,“昨夜你到底去哪儿了!” 慕容玉楼无辜道,“昨夜在长公主府中遇到了芙蓉翁主,孩儿同她一见如故,聊了许久。”她看向余氏,有些不解道,“倒是方才孩儿回府后听见府中下人们嘴碎了几句,二郎没回来吗?昨夜孩儿可是亲眼看到他上了马车回来的。” 桑氏一愣,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快!来人!再派人去寻一寻!” 桑氏话音才落,桑氏身边的落雨匆匆忙忙得从门外走来,看似跌跌撞撞的,面上的颜色十分难看。 “老郡君!大事不好了!”落雨还没来得及同屋子内的人行礼,忙不迭得跪在了桑氏的面前,“老郡君!不好了!婢子打探道,昨夜夜行之路,二娘的车架遇袭了!二娘和二郎都不见了!失踪了!” “你说什么?二郎失踪了?”慕容玉楼故作惊讶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雨没料到方才自己嘴里失踪的人,现下正生龙活虎得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使得她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几息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连连告罪。 “落雨,有什么话,好好说!”老郡君坐在上座,冷冷得看着落雨。 落雨这才晃过神来,努力镇定住,“今早京兆尹差人来报,说是在官道上发现了咱们府里和韩.国公府里头的马车,都散架了!马车周围全都是尸体,有府中的侍婢奴仆,还有好些个穿黑衣的刺客!京兆尹还在咱们府里的马车里发现了韩家娘子,她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如今还昏迷不醒,而韩家娘子的马车附近,除了尸体,都没了。” “什么没了?”桑氏着急道。 落雨道,“里头根本没咱们家人的踪迹!” 落雨一说,桑氏觉得自己的眼前竟是一黑,这让她如何向她那苦命的老四交代,有如何让她向元夫人交代! “祖母!”慕容玉楼一阵低呼,迅速跑到桑氏的面前,随即掐住了她的人中,桑氏这才缓过气来。 桑氏连忙抓住慕容玉楼的胳膊,着急道,“玉楼,你快吩咐下去,哪怕派出阖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必须将二郎给我找到。” 慕容玉楼顺了顺她的气,连连颔首,“孩儿知晓了,祖母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二郎下落不明,若是您有些什么事,父亲可是要伤心坏了。” 桑氏连忙朝她道,“祖母这儿没什么大碍,你快些去!” “诺。” 慕容玉楼看了堂下一声不吭极为沉默的余氏,福了福身,“还望母亲多多照顾祖母,孩儿去去便回。” 余氏的虽说面上一派祥和,而慕容玉楼能够感到她此刻的心跳,扑通扑通的,竟使得她的情绪有些不稳。 “放心吧。”余氏冷冷道。 “这么大的事,你竟什么都不知道?竟敢还在我面前嚼舌根!你好大的胆子!”桑氏说着,将手中的杯子直直得打到了余氏的头上,余氏一愣,她的脑袋上竟猝不及防得流下了潺潺血迹。 一滴,正滴在了余氏怀中慕容超的那张小脸上。 “老郡君。”余氏起身连忙跪了下来,“还请老郡君息怒,妾已经派人出去找寻了,二郎不会如此无缘无故得不见了的,还望老郡君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余氏正说着,怀中的慕容超“哇”得一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听着撕心裂肺,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听得桑氏顿时没了火气。 桑氏看着面上都是血的余氏,连忙朝身边的念红使了使眼色,“没眼力的东西,还冷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三郎抱出去哄着!” 余氏慌张得抱住怀中的慕容超,“慢着,老郡君,超儿若是放在别人怀中怕是会哭得更厉害些,还是妾哄着吧。” “发生了何事?”此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极为不悦的声音的,余氏大喜过望,扭头朝门口看去,却见慕容德伯的那身官服都未曾脱下,便风尘仆仆得走了进来。 慕容德伯看了一眼地上的余氏,极为心疼得将她扶了起来,随后道,“你先出去。” 见慕容德伯面色凝重,桑氏也不好再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句。 待到余氏抱着哇哇大哭的慕容超走出去后,慕容德伯才朝桑氏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桑氏冷冷道,“那得问问你那夫人到底心存何意!我的孙儿如今下落不明,她倒好,竟学那些没眼力的来我跟前嚼舌根!若不是玉楼昨夜去了芙蓉翁主那处,这会子,府上指不定有多少流言蜚语指着玉楼和闵儿那两个孩子呢!” “母亲。”慕容德伯顿了顿,“慕容闵他根本不是慕容家的骨肉!” “那又怎样!至少闵儿能为老四送终!等我们都百年了,老四的坟前至少还有人祭拜。”桑氏突然鼻头一酸,她此生最亏欠的便是慕容德季,当年若不是只顾着慕容德伯,慕容德季根本不会身染恶疾而死。 “母亲,四弟妹已经身染恶疾了!”慕容德伯一字一句道。 桑氏眉头紧蹙,整个面容竟一下顿住了,“你说什么?老四那口子不是被林美人接进宫里去了吗?怎么会身染恶疾?” “四弟妹是在进宫之前染上恶疾的,林美人如今在寻法子医治她。”慕容德伯道。 桑氏顿了顿,“那闵儿” “母亲,经过上回寿宴一事,孩儿的官声收到了极为严重的影响,朝中弹劾孩儿的官员比比皆是,孩儿如今最需要的便是银钱疏通!”慕容德伯目光极为真挚得看着桑氏,眼中竟有些闪烁。 桑氏默默看着他,随后她的目光一怔,她伸出食指指着他,“你是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公主义女 “是!”慕容德伯道,“还请母亲帮我。” “混账东西!那是你亲弟弟!”桑氏指着他。 “那又怎样!母亲,四弟已经死了!”慕容德伯道,“四弟当年是身染恶疾而亡,若不是” “你给我住嘴!”桑氏激动得拍了拍面前的几子,她想要再扔杯子,却发现几子上已经没有了杯子。 桑氏泪眼婆娑,“当年,当年,”她哽咽着,当年若不是为了慕容德伯,她又岂会弃身染恶疾的慕容德季不顾!说到底,还是要怪她自己。 慕容德伯道,“母亲,无论您如何想,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你告诉我!”桑氏打断他,“你告诉我,闵儿如今在哪儿!” 慕容德伯一愣,“母亲,您是怀疑我?” 他顿了顿,“二郎的事,是个意外,孩儿不知道啊!” 桑氏冷冷得看了他,怪不得方才余氏会如此说辞,原来他们早就打好了算盘! “四郎那口子的所有东西,都是她自己的,你们谁都别想得到一分一毫!”桑氏恶狠狠得说道。“我累了,你给我下去。” 慕容德伯立在原地半晌,眼中全都是不甘心,他咬着下唇,低着头眼睛却是由下往上看向桑氏,“母亲,您可知羌远族的二王子进京了?” 桑氏没有接他的话,于是慕容德伯继续往下说,“二王子来京都的目的十分明确,他是来和亲的,他要向圣上寻一个京中最好的女子带回羌远族,今日早朝,羌远族二王子弓铮海亲口说,他看上了咱们家的四娘,说是要将咱们的四娘带到羌远族!” 慕容德伯眉头紧皱,“四娘是咱们慕容府中的嫡女!是我精心培养多年的女儿,怎么可能轻易将她送给长公主当义女!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将她送出去?母亲,孩儿需要银钱疏通啊!” “你说,长公主殿下要收四娘为义女?”桑氏不解的问道。 慕容德伯道,“是!若是长公主将四娘要了去,她就等于是皇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桑氏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她还没说话,慕容玉楼便从外头走了进来,“祖母,孩儿吩咐下去了,奴仆们能出门寻的都被叫出去寻了,就连我院子里的那些” 她话还未落,便做出一副才看到慕容德伯的样子,连忙朝他行礼,“孩儿见过父亲,孩儿不知父亲在祖母这儿,方才着实失礼了,还请父亲和祖母怪罪。” 桑氏朝她招招手,“你何错之有?快来祖母这儿。”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憔悴的桑氏,连忙上前伸手在她的背上按摩了几番。 桑氏顿感舒适,随后丢了慕容德伯一句,“慕容府中的嫡女也不止她一个!我累了,你退下吧。” 桑氏闭上眼睛,再也不看慕容德伯,桑氏的心中清楚的很,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慕容德伯的眼中,她们这些女儿根本不是什么女儿,而是往上爬的阶梯,慕容德伯之前并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一心报效着整个凰国大好河山。 桑氏顿时一个激灵,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女人进门开始才改变的。 她蓦地睁开眼,随即抓住了慕容玉楼的手,“孩子,祖母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祖母想要同玉楼说些什么?”慕容玉楼倾身问道。 桑氏欲言又止,随后叹了口气,“以后出门千万小心些,要知道千防万防难防暗中鬼。” 慕容玉楼听罢,若有所思得一笑,“祖母说得哪里话,孩儿只要身子正便不怕什么暗中鬼上门。” “你呀!年纪还小!等你再大些,便都懂了。”桑氏轻声叹了口气。 梨花苑中,慕容玉瑶正躺在胡床之上,看着怀中京都最新上市的画册,正看得极为开心之处,竟还笑出了声音。只是她才笑了两声,怀中的画册便被一只手无情得抽了出去。 慕容玉瑶定睛一看,竟是头上包裹着纱布的余氏。 慕容玉瑶连忙从胡床里起身,指着余氏的额头道,“母亲,您这是” “你还好意思坐在这里!”余氏指着她问,“你是不是又不听我的劝告,偷偷溜出门去了?” 慕容玉瑶心中一虚,她怀中的画册便是她和木兰偷偷得从外头买回来的,这个院子里只有她和木兰知晓此事,难不成是木兰背叛了她? “果然是出去了!你可知当今长公主欲将你收为义女?”余氏面上十分凝重,她的目光死死得盯着慕容玉瑶,仿佛是要将她盯穿一般。 慕容玉瑶愣在了原地,口中吃吃道,“长公主要收孩儿当义女?孩儿何德何能” 她还未曾说完,余氏又道,“你又可知,那羌远族的二王子被人都没看中,偏偏看中你!” “母亲”慕容玉瑶听此话,方才的兴奋感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从脚底升上来的恐惧感,“母亲,这怎么可能!不是明明说好了是慕容玉楼那个贱人吗!只要羌远族的二王子看中了慕容玉楼,那贱人就会远离京都,再也不会在我面前碍眼了,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怪谁!若不是你偷偷溜出去了,人家怎么会看上你!”余氏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这次她实在是没想到,慕容玉露竟然会反悔,竟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竟然也跟着反悔! 慕容玉瑶随即在余氏的面前跪了下来,“母亲,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去羌远族,不想去当祭品。母亲,你快救救我!” “现在看来,慕容玉楼果然是有些能耐。”余氏眯了眯眼睛,“还不快起来!输给她,你不冤!” “母亲,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了?任由我去羌远族当祭品吗?”慕容玉瑶随即站了起来,面上竟爬满了怨气。 余氏冷哼一声,“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又是这慕容府中唯一的嫡女,我怎么会弃你不顾!怪只怪这慕容玉楼命太大,昨夜的刺客竟没有将她刺死,倒是刺失踪了一个慕容闵。” “慕容闵?”慕容玉瑶冷冷道,“一个整天只知道跟在慕容玉楼身后的贱人吗!死有余辜!” “他只是失踪,还没有死!”余氏道,“但他的娘就不一定了。” “母亲!”慕容玉瑶抓住她的衣袖,“现在并不是在谈论四婶夫人的时事,而是谈论慕容玉楼的事!” 余氏嘴角微微上扬,“不,我的孩儿,咱们谈论的就是慕容玉楼的事!放心吧,既然长公主收了你作为义女,从此之后你的身份是翁主,家中又有慕容家和齐国公家撑腰,就算是芙蓉翁主的地位也不及你,你就乖乖做你的翁主,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为娘!” “母亲这是肯帮我了?”慕容玉瑶眼中都是氤氲。 余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浅笑一声,“傻孩子,你是为娘唯一的血肉,为娘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浅云居中,慕容玉楼正跽坐在廊下看着书卷,谷霜轻巧得走到她的身边,道,“娘子,她果然又出去了。” “很好,相同的滋味,也该让她也尝尝了。”慕容玉楼头都未曾抬一下,嘴角微笑得看着手中的书卷。 谷霜轻声道,“娘子真聪明。” 慕容玉楼将书卷放了下来,朝谷霜看去,“你身上的伤口也有大碍?” 谷霜笑道,“翠玉帮婢子包扎的严实,婢子也不晓得痛,大约也无大碍吧。” “这几日辛苦你了,等到这件事结束,你便回去修养几日,养养神。”慕容玉楼朝她笑道。 谷霜听罢,连忙跪倒在地,“娘子莫要赶婢子走。” 慕容玉楼见罢,轻笑一声,“谁说我要赶你走?昨夜你为了救翠玉,受伤而不自知,修养几日,免得人家看出来。” 谷霜一听原来自家主子并不是要赶自己走,连忙叩谢,“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碧香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慕容玉楼随即立刻变脸,“这几日,你便好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吧!” 谷霜随即起身,退了出去。 碧香站在门口,看此情形,连忙堆笑上前,“娘子,谷霜又没有犯什么大错,你何必这般动气。” 慕容玉楼冷冷道,“从未见过如此蠢笨的人,真不知道留在身边有何用!还不如早早发卖了好!” “娘子,谷霜虽说蠢笨了些,但对娘子还是尽心尽责的啊,娘子,您可要三思。”碧香给她递了碗茶水。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杯盏中的碧汤,吹了一口,随即放了下来,“让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吗?” “都备齐全了。”碧香道。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很好,母亲今日受了伤,四娘病了半月都不曾见好,去瞧一眼大伙儿也放心。” 碧香掩嘴一笑,“婢子瞧着还是二娘最孝顺。” “莫要胡言,四娘也是同样孝顺的。”慕容玉楼起身,这一句话,竟使得碧香竟有些说不上话。 才走到归燕阁,便听得奴仆们言说,余氏去了梨花苑,慕容玉楼浅笑,正想要离开,却对上了慕容玉书的笑容。 “竟这般巧,我竟在此处遇到了二娘!”慕容玉书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天真,但从她那双圆圆的杏目中慕容玉楼竟感到了一丝的沉稳。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竟不知五娘也在此。怎么?也是来探望母亲的?” 慕容玉书颔首,“我听闻母亲病了,娘亲说,我必当来请安的。” “母亲如今在四娘那里,咱们相携而去如何?”慕容玉楼说着,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携住慕容玉书的胳膊,却不料脚底竟不知踩到了什么,身体一滑,倒在了慕容玉书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世子进京 慕容玉书连忙回护,“二娘当心呀!” 慕容玉楼闭上眼睛扶额缓缓起身道,“许是这几日有些累了。” “二娘既然累了,那母亲那儿,我去替你请安吧。”慕容玉书道。 慕容玉楼摇头,“给母亲请安是作为女儿应尽的孝道,若是我回去了,让祖母知晓,定然是要罚我的。” “那”慕容玉书有些为难。慕容玉楼却道,“无妨,咱们走吧。” 才回到浅云居,翠玉便已经在廊下煮好了茶水等着慕容玉楼回来,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柔声问道,“你可好些了?” “回娘子的话,婢子好多了。”翠玉连忙起身,拿着手中的一张请柬交到她的手上,“娘子,这是今日门房送来的请柬,说是芙蓉翁主请娘子去叙话呢。” 慕容玉楼接过这张请柬,明显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微微皱眉,随后展颜,“好,你一会儿去祖母那儿替我说一声,我明日要去赴芙蓉翁主的约。” “诺。” 慕容玉楼随即跽坐了下来,拿了一杯方才翠玉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小口,“你说,咱们院中对我忠心的有几个人?” 她这话,明显是对她身后的碧香说的。 碧香面上隐约带着一丝惶恐,她低着头,唯唯诺诺,“在娘子院中,自然都是效忠娘子一人的。” “是么?”慕容玉楼轻声道。 “那那是自然的。”碧香道。 空气仿佛一时之间顿住了,安静到只能听到碧香粗重的呼吸,这对于碧香来说,仿佛是隔了好几日甚至是好几年。 突然,慕容玉楼大笑了起来,“瞧你这样子,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碧香随即呼了一口气,面上陪着笑,“婢子还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还请娘子责罚。”随即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十分诚惶诚恐。 慕容玉楼似笑非笑得看了她一样,随即将她扶了起来,“起来吧,其实无论是谁也好,只要你对我是忠心的,那便够了。你是母亲派来看护我的,我自然是信你的。我本想过几个月升你做一等侍婢,没想到,府中竟出了事。” “能够照顾娘子,是婢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至于其他的,婢子从来都不敢奢望的。”她低着头道。 慕容玉楼浅笑不语,只是低头拍了拍她的手。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便整装待发,今日谷霜不在,慕容玉楼便带上了翠玉和碧香。 马车中,慕容玉楼如同往常一般闭目养神,翠玉在一旁侍候着,而碧香则是撩开了窗帘一角四处张望着。 “娘子,前头路口似乎堵住了。”碧香轻声道。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但却未曾说话。 翠玉道,“今日是月初,这前头又在什么月旦评呢。” “月旦评?”碧香好奇。 “就是一群士子郎君们拿着自己手中的字画诗书让别人去点评。”翠玉无奈耸耸肩,“也听不懂到底在说些什么。” “非礼勿言。”慕容玉楼这才开了口,“既然堵住了,那便下车等等再走吧。” “娘子不可。”碧香道,“外头人可多着呢。” “无妨。”慕容玉楼说罢,便由翠玉扶下了马车。 同那日一样,她们又来到了莫言楼,那茶博士似乎认识她一般,丝毫废话未语,便将她带进了一间安静的雅间。 慕容玉楼才坐下来,窗外的场景便开始热闹了起来,慕容玉楼将幂篱摘下放到一边,一旁的碧香却是极为紧张。“娘子,这样不可。” 慕容玉楼朝她笑道,“你瞧,外头可真是热闹呢。” 碧香随即被慕容玉楼的话转移,随即颔首,“是啊。”她从未出过门,也从未看到过如此的场景,她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些许的悸动。 慕容玉楼笑了笑,“如今京都的才子这般多,也不知是哪样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 “娘子再说胡话呢。”翠玉笑道,“娘子可还未及笄呢,若是平白让人听了去,可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慕容玉楼却是未曾听她的劝说,继续道,“若是你们削了奴籍,是否也应该寻个如意郎君,找块乐土过下辈子的安生日子呢?” 此话一处,碧香和翠玉竟是一愣,翠玉倒是没什么,倒是碧香,一听此话,心中竟是一沉,削去奴籍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一日为奴便终身是奴,她从未想过此事。 “娘子,您这是何意?”翠玉问道。 她看向她们,“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想不想要自由?” 自由?这个字眼,碧香只在梦里见过,而且这还是一个永远触及不到的,碧香只是奴婢,根本没有资格谈论什么是自由。 碧香低下了头,任由窗外如何热闹,里头竟仿佛一切都停止一般,安静得可怕。 慕容玉楼随即笑了一声,“若是你们想要,我可以给你。” “娘子?”翠玉的眼中泛起泪花,“娘子,若是婢子要离开,当初便早就跟桃红一同走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婢子家中什么人都没了,世道沧桑,即便是离开了娘子,婢子也活不下来。” “碧香家中也无人了?”慕容玉楼随即问道。 碧香一愣,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回娘子,婢子家中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弟弟。” “原来你还有亲人。”慕容玉楼道。 “婢子的弟弟前些日子传了口信说来了京都,想来见婢子一面。”碧香低着头,诉说着。 慕容玉楼故作好奇,“可见着了?” 碧香摇头,“还未曾见着,” “今日正好出了府,可想去见见?”慕容玉楼轻挑眉尾,巧笑着问她。 碧香震惊得有些愣住了,“娘娘子” “去吧,好容易出来一趟,若不去见见,下回可不知何时才能见了。”慕容玉楼随即朝翠玉扬了扬下巴,翠玉会意,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碧香,里头大约有几两银子。 慕容玉楼道,“拿着吧,顺道给我去晴川书铺买一本上古棋谱,剩下的钱给你的家人添置些东西。” “娘子,婢子”碧香顿时泪眼婆娑跪倒在地,“娘子的大恩大德,婢子定当做牛做马以报答。” “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去做什么牛马,快走吧。”慕容玉楼笑道。 “诺。” 看着碧香离去的背影,慕容玉楼脸上的笑容顿时暗了下来,翠玉低声道,“娘子如此做,婢子不大懂。” “不需你懂,只要她懂便好。”慕容玉楼轻轻敲了几声几面,声线忽而放大了几声,“人都走了,还不现身?” 她话音刚落,一阵微风从她的头顶处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边,和那晚一样,他身着一身玄色衣裳,但脸却已经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娘子真是不厚道啊。”他笑着便在慕容玉楼的对面随意坐了下来,自顾自得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翠玉一脸戒备,悄悄得走到了慕容玉楼的面前,面色极为凝重。 那人忽而噗嗤笑了起来,他将杯盏放下,轻笑道,“我又不是山中的虎狼,不会将你们娘子吃掉的。你不必这么一副视死如归。” “这位郎君,请您自重!”翠玉说着,双手握拳,像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慕容玉楼见状,随即道,“翠玉,他是客,到门外候着。” 翠玉听此话,这才放弃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翠玉才将门带上,慕容玉楼的脸便沉了下来,“该怎么称呼?” “你还是可以叫我神医。”那人笑笑。“你怎么发现我的?”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想回答他任何问题。 他无奈,只好妥协,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嘬几口后,才从他的口中说出了三个字,“花朝雪。”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这个名字她虽不常见,但前世的她似乎在亓官烨的某个折子上看到过,花是炎国的国姓! 而眼前的这位,是炎国湘阳侯常年在外的世子,花朝雪。 花朝雪好奇得看了她几息,道,“你怎么不惊讶?” “我为何要惊讶?”慕容玉楼道,“世子殿下去又复返,也不知是何缘由?” “你怎知我去又复返?” 慕容玉楼轻笑,“若是小女没猜错,世子殿下潜入凰国,目的是想要寻找当年炎国在凰国留下的质子,而世子殿下乔装打扮混入慕容府中,又对小女那位二堂兄十分上心,这不难猜。”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似乎饶有兴致,“你是何时发现的?” 慕容玉楼又道,“那天夜里有两拨刺客,其中一拨刺客,是来杀我的,还有一拨,是来杀他的,是也不是?” 花朝雪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表情,“是。” “既然你要带他回去,又何必再回来。”慕容玉楼道,“虎穴难行,你不是不知道。” “慕容二娘或许还不知道。”他顿了顿,“炎国世子要进凰国京都和亲了。” “什么?”慕容玉楼差点竟掉手中的杯盏,“和亲?你难道不知羌远族的弓铮海也在!” “正因为我知道他也在,所以”花朝雪看着她,“你要跟我一同回炎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噬心蛊毒 话题转的有些快,慕容玉楼一时还未来得及适应,“你是想让我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一个牢笼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花朝雪道,“凰国京都对你而言危机四伏。” “难道炎国就安全了?”慕容玉楼嘴角一抹浅笑,“弓铮海若同凰国连成了姻亲,对炎国而言,怕是致命的吧!不然你又岂会如此着急前来和亲!” 花朝雪忽而笑了起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他的伤势如何了?”慕容玉楼问的是慕容闵。 花朝雪笑道,“小伤,不碍事的,大约修养几日便好了。” 他随即顿了顿,朝她身上闻了闻,“你身上似乎有种蛊虫的味道。” “什么?”慕容玉楼沉着脸,“你说什么?” 花朝雪随即紧皱眉头,一把将她的手腕捏在了手里,几息之后,他的表情愈发得肃穆。 花朝雪飞快得从袖袋中抽出一个布包,从里头拔出几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慕容玉楼的两个肩头分别扎了一针,随即在她的头上、手腕、两只手的虎口处各扎了一针。 几息之后,花朝雪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慕容玉楼两个虎口处的银针慢慢得拧出,随针而出的是两条黑色的线。 这两条黑色的线似乎有生命般,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阳光便开始躁动,花朝雪迅速将这两条黑线拔了出来,放到了几子上的空茶杯中,随后从胸口处摸出一个小瓷瓶,往那空杯子里倒了几滴。 一股子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慕容玉楼十分不解,“只是何物?” “蛊,噬心蛊。”花朝雪转动这着杯子,认真得看着杯中的状况,生怕里头的东西又一次活过来一般。 过了半晌,花朝雪这才安心得坐了下来,“这是西蜀国失传了的噬心蛊,没想到,今日我托娘子的福能遇到它。中了它的蛊时,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久而久之,待到它长大了,便开始吸食你的血肉,直到你死去。” 他顿了顿,“看来对你下蛊之人是真的恨你,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对你用两条蛊虫!也幸好你遇上了我。” 慕容玉楼一愣,平日里她接触的人无非就是府中几个,凶手显而易见,她随即问道,“有没有一种毒是让人看起来像中了时疫之症?” “当然有。”他道,“噬心蛊便是其中一种,表面看上去并无大碍,实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 “那你所言的噬心蛊,多久才会长大?” 花朝雪道,“大约要三个月左右。你身上的两条,大约长了一月有余了。此物还有一个特性,若是没有成熟,极容易被脱落,但倘若一旦成熟,那便融合到血液中,再如何也极难脱落。因其不可逆,是故是西蜀国所禁之秘法。”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窗外,外头的热闹已经渐渐停止了,她浅笑一声,“对我用如此手段,还真是精细啊,若是我真的发病了,大家都以为是得了时疫之症,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还真的是看得起我啊。” 花朝雪凝眉,“京都险地,你还不想跟我走吗?” 慕容玉楼茶眸一凝,直直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世子殿下如此着急带我走,这难免会让我联想到这其间有着某种目的。” 花朝雪忽而笑了起来,“我还有哪种目的,我是个医者,你身上的病如此罕见,我当然想要试试。” 慕容玉楼顿了顿,“世子殿下不老实。” “慕容娘子,你这就不厚道了!”花朝雪下意识地将身体朝后一仰,“好歹我方才可是救了你一命。”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怎么?这个意思是说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花朝雪对着她笑了起来,原本的一张假脸就显得愈发地假了,“若是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 慕容玉楼的那双茶瞳一凝,随即化作了一腔柔情,“难为神医还有这种心情谈笑风生。时候不早了,神医可以走了。” “这么快就给我下逐客令啊?”花朝雪皱眉。 慕容玉楼撇着眼睛看着他,“若不是神医想留下来欣赏我那侍婢的梨花带雨?” “这就不必了吧”花朝雪连忙摇摇手。 慕容玉楼又道,“慢着。” “何事?” “我想向你借几个人。”慕容玉楼随即凝重了几分,这使得她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花朝雪低着头,目光抵住了她那光洁的额头,“你怎知我有” “堂堂世子殿下进京,怎能不带些人来,我不要多,只要武艺高强的几个。”慕容玉楼道,“若是你不肯借,那便算了,左右我也不欠你什么。” “借。”花朝雪道,“论武艺,他们谁都比不上我,你可要?” 慕容玉楼一抹浅笑闪过,“世子殿下愿意为小女子当牛做马,小女子何乐而不为?” 这话竟然使得花朝雪脸色一凝,他竟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反驳,随即他微微一笑,低声扔给她一句话,“保重。” 话音刚落,花朝雪便仿若一阵黑风消失在了这小小的厢房内,而与此同时,厢房的门也被翠玉敲响了。 慕容玉楼收好方才花朝雪留下的杯子,随即道,“进来吧。” 门才打开,她便看到了泪流满面的碧香。 碧香进来后,从怀中掏出了她想要的棋谱,随后“扑通”一声朝慕容玉楼跪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慕容玉楼故作无知,柔声询问道。 碧香抽着鼻子,泪水如雨柱,“娘子,婢子多谢娘子。” “好端端的,怎地谢起我来了?”慕容玉楼道,“可见到你的家人了?” 碧香猛然点头,“婢子多谢娘子让婢子见到了家人最后一面。” “此话何意?” 碧香道,“前些日子,婢子的弟弟捎来口讯,说是在京都窄巷里租了一个院子,今日婢子去瞧看,却见到了弟弟的尸首。同弟弟一起进京的老乡同婢子说,家中已经没人了,弟弟这次是来投奔婢子的,谁知,竟遇到歹人遭此不侧。” “可否知道那凶手是谁?”慕容玉楼又问道。 碧香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随即道,“婢子不知,应当是歹人。” 慕容玉楼看了翠玉一眼,“回头去瞧瞧,寻个地方葬了吧。” 翠玉点头称诺,而碧香却是愣在了原地,她原先虽说是平民出身,迫不得已卖身为奴,但到底也是卑贱之身,能有块破草席裹着便已经很不错了,自家娘子竟还能想到安葬,这使得她此刻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娘子”碧香哭着看向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慕容玉楼道,“时候不早了,外头的人也快散了,你先回府中吧,翁主那里,让翠玉陪着便是了。” 随即她戴上了幂篱,嘴角显露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莫芙儿的府邸就在京都主街上,是故,慕容玉楼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莫芙儿的府上,只是刚走到府前,却见门口竟停了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上面的纹样看着极为夸张奔放,好像是对人宣扬,此地是他的一般。 慕容玉楼才走下马车,便被一人迎了上来,慕容玉楼微微抬头,入眼的是一对满是桃花的双眼,魁梧的身形中竟带着些扭捏,本是个阳刚郎君却学别人着士子装扮,像极了穿着裙子的一头虎狼,简直是滑稽至极。 “请问这位娘子是要进去寻翁主吗?”这郎君一副雄厚嗓音却是故意被他挤压得像一只倒了嗓子的鸭子,让人听得竟起鸡皮疙瘩。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翠玉随即上前一步道,“还望郎君自重。” 那人不死心,随即道,“娘子若是见到翁主,可否替在下带个话,说是杨志山在此恭候多时。” 慕容玉楼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得走了进去。 杨志山,是虎贲中郎将之子,是一个不折不扣不学无术的莽夫,慕容玉楼冷冷一笑,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空有四肢,而无大脑。 慕容玉楼才走进来没几步,莫芙儿便上来相迎,今日的她身着一身粉色的衣袍,端庄中竟还有些俏皮,她上前拉过慕容玉楼的手,十分亲昵得对她笑着,“你怎么才来。” 慕容玉楼看着她的打扮有些吃惊,“翁主打算要出门?” 莫芙儿浅浅得颔首,“听闻炎国湘阳侯世子进京了,现下在长公主府上。” “不就是一个世子吗?”慕容玉楼不解。 莫芙儿提到这个竟有些羞涩得低下了头,“听闻这位世子,举世无双。” 举世无双? 慕容玉楼不由的想起了那晚官道上那张如妖孽般的容颜,那张脸的确是算得上举世无双,只不过,那张脸真的是他本来的面貌吗?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原来是翁主红鸾星动,玉楼这厢便恭喜了。” 莫芙儿嗔笑道,“只是看一眼罢了,顺便瞧瞧那人是否真的如同传闻所言那般举世无双,哪里是红鸾星动!” 慕容玉楼笑而不语,而此时翠玉上前来,对她道,“娘子,婢子打听过了,那人在门口好些日子了。” 听闻翠玉如此一说,莫芙儿方才脸上瞧瞧上来的红晕便减价退了下去,她银牙紧咬,“你们说的可是杨志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无名焰火 “翁主知道?”慕容玉楼道,“那杨郎君可是一直待在翁主府前的。” 莫芙儿冷冷道,“仗着他父亲是虎贲中郎将便能为所欲为,莫不是长公主说不过是狂蜂浪蝶,我早就该叫人将他拿下了。” 慕容玉楼却是轻声宽慰道,“长公主说的不错,不过是些狂蜂浪蝶,翁主若是真动了气,那才中了那人的下怀呢。” 莫芙儿轻轻拍着慕容玉楼的手背,“还是你最会宽慰人,咱们走吧,若是晚了,可就赶不上用膳了。” 慕容玉楼与翠玉相视一笑,随即跟上莫芙儿的脚步,从后门乘了马车,往公主府走去。 天色渐晚,她们走到公主府中时,府内正好开宴。 莫芙儿带着慕容玉楼走到庭前,朝主座的亓官雪行了一个礼道,“长公主,孩儿来晚了,可还有饭食?” 长公主十分宠溺得看着她笑了一眼,“若是再来晚些,我可就不给你留饭了。” 莫芙儿十分轻车熟路得走到了亓官雪跟前那个空出来的席位上坐了下来,而席间便早已有机灵的奴仆上前给慕容玉楼备了席座,她被奴仆的带领下也入了席。 才入了席位,慕容玉楼这才看请坐在席间的人,坐在她身旁的是亓官渊,而她的对面依次坐的是亓官烨和花朝雪。 席间根本没有太子殿下亓官骜的身影,想来如今是被架空的太过厉害了。 她再抬头时,却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目光,她往那目光来处而去,却见一张绝尘的脸正对着她笑,是那晚来相救的那张脸。 “也不知世子殿下在笑些什么呢?”亓官雪坐在席间眯着眼睛问道。 花朝雪随即满脸堆笑看向亓官雪,“没什么,在下只是看到这位娘子的瞳孔与常人不同,感到好奇罢了。” 慕容玉楼边上的亓官渊指着她道,“这位娘子是大司马府上的二娘,当日怀柔道人所言,慕容二娘的母亲乃是天上玉瞳仙子下凡,这双眼想必也是随了仙子了。” “哦?原来是玉瞳仙子,那这位慕容娘子岂不是仙人的后人了?”花朝雪忽而笑了起来,“凰国果真是处处是珍宝啊。” “多谢世子殿下抬爱。”慕容玉楼冷冷回应他。 花朝雪却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指着亓官雪身边的莫芙儿道,“慕容娘子是仙子的后裔,那这位恐怕就是天上来的仙子吧?” 他如此一说,竟惹得莫芙儿的脸竟是一红,她浅浅起身,朝花朝雪施了一个礼,“世子殿下莫要取笑芙儿了。” 花朝雪见她起身,随即也站了起来,“是在下失礼了。” 本就生翩翩佳公子,如今又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微风拂过,竟更像是一个谪仙,看得场内所有人都有些目不转睛,特别是亓官烨,慕容玉楼注意到他的喉间,竟强硬着自己吞了一口口水。 慕容玉楼暗自觉得好笑,花朝雪啊花朝雪,这可是你自己给你自己惹下的事。 “好了,莫要站着了,快些用膳吧。”亓官雪道。 随着她一声令下,庭间便涌入了十几个伶人舞者,在美妙的乐声中,竟开始翩翩起舞,长袖飞舞,婉若游龙,煞是好看。 “听闻凰国人杰地灵,如今一见,果然不错,就连这小小的舞姬竟也如此迷人。”花朝雪边饮着酒边点头赞赏着。 说话间,花朝雪的双眼若有似无地朝慕容玉楼处飘过,眉眼间似乎是在说,他自己也很迷人。 亓官渊随即笑了起来,“若是论舞姿,咱们京都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芙蓉翁主的。” “哦?”花朝雪故作疑惑,他转过脸来,看向莫芙儿,“也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可欣赏都芙蓉翁主的舞姿?” 莫芙儿微微低下了头,显得十分羞涩,而一旁的亓官雪却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笑道,“既然良辰美景,你便舞一曲助助兴吧。” 风乍起,撩起一曲风尘,面若芙蓉,舞若幽兰,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两条水袖却仿若是天人之姿。 莫芙儿是美的,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正值盛开,艳过百花而不为过,这便是京都第一美人该有的风姿。 她包含微笑,目光流传,有意无意地看向花朝雪,花朝雪却好似有些不解风情一般,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面若桃花地朝她敬了一杯。 一舞毕,亓官渊直赞,“今日托了世子殿下的福,莫不然,我也无法欣赏到翁主的天人之姿了。” 花朝雪却做看呆模样,笑着起身朝莫芙儿道,“我何其有幸,今日竟能欣赏到翁主的天人之姿,实在是三生有幸!” 莫芙儿却巧笑道,“只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世子殿下谬赞了。” 花朝雪将手中的杯盏放下,随即看向慕容玉楼,“也不知这位慕容娘子有什么才艺?” 慕容玉楼不知他会突然叫到自己,不过她却是极为镇定,她起身向各位行礼,“玉楼无才无能,怕是要扫了世子殿下的兴了。” “久闻慕容家才女辈出,慕容娘子就莫要谦虚了。”花朝雪用他那双桃花眼盯着她,眼中都是些玩味的情绪。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双目对了上去,“小女只会泡茶,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若是世子殿下执意,小女也不介意露一手。” 慕容玉楼的这个笑容意味深重,这使得花朝雪心中竟是一愣,随即他讪笑道,“真是不巧,我不爱喝茶。” “世子殿下风流倜傥,原来不爱喝茶。”慕容玉楼表示有些失望。 花朝雪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还是喜欢喝喝小酒,听听曲子罢了。” “世子殿下果真是个潇洒之人。”莫芙儿朝他笑道。 花朝雪谈笑风生,面上笑容一刻都未曾消退,他身上的那股子气质,竟是看得人如痴如醉。 小宴结束,亓官烨拜别亓官雪,说是继续带世子殿下游览凰国大好山川。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莫芙儿,却看出她面上竟有些不一般的情绪。 莫芙儿扶额,面色有些难看,“玉楼,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并未质疑,只微微颔首。 马车中,翠玉给慕容玉楼添了一杯茶水,“娘子,婢子觉着芙蓉翁主似乎有些怪怪的。”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我与她不过是暂时的盟友罢了,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那么便也不必有什么情谊在。” 翠玉颔首,“婢子看出来了,这芙蓉翁主似是对炎国世子殿下有意。” “就连你都看出来了,其他人又岂能看不出来?”慕容玉楼嘴角轻轻上扬,“就看他这局他该怎么破了。” 慕容玉楼继续闭目养神,却感觉马车骤然停止,翠玉看了一眼道,“娘子,前头路口似乎有人在打架。似乎有金吾卫已经在那里调停了。打架之人婢子看得眼熟,像是今日在翁主府前遇到的那位。” 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杨志山。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天下之间荒唐之事还真是屡见不鲜。 翠玉继续道,“那杨家郎君似乎是嫌金铺卖的首饰太贵,故而打起来了。” 慕容玉楼笑出了声,“还真是一朵奇葩。” 随即她继续闭目养神,却又听翠玉道,“娘子,咱们车架后头似是有人在催促。” 慕容玉楼轻声道,“前头的路被堵了,后头催促也是无用的。” “可是娘子,婢子看得仔细,咱们后头的车架,是韩.国公府上的,上头坐着的似是韩家娘子。” “哦?”慕容玉楼睁开双眸,茶色眼瞳随之一亮,“看来我同那位韩家娘子还真是有缘啊。” 话音刚落,她的车架前便传来了韩芷柔的声音,“慕容娘子,还真是巧了,泱泱京都,竟还能让我在此处遇见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慕容玉楼掀开窗子,朝外头的韩芷柔一笑,“冤家二字不好说,但路窄却是真的,今次恐怕韩娘子与玉楼换马车也难以前行了,路的前头被堵住了。” 韩芷柔却是邪魅一笑,她微微抬头,眼中洋溢的却是一种不一样的冰冷,“是啊,如此混乱的街道,金吾卫们执行起来,难免会误伤,慕容娘子,你说是不是?” “金吾卫可是圣上手下管理京都的能手,我倒是相信他们的能力。”慕容玉楼轻描淡写地看着韩芷柔。 “他们的能力尚且不好说,但慕容娘子的能耐倒是一流,不如趁今日咱们来算算咱们之间的账如何?”韩芷柔看向她,极为饶有兴致的模样。 慕容玉楼却是抿嘴浅笑,“韩娘子记错了吧,咱们一没有生意来往,二只见过几次面,哪里来的账目要清算?” 韩芷柔冷笑,像是极不耐烦与她周旋,直接道,“慕容娘子果然是牙尖嘴利!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是金吾卫们眼疾手快还是我手下侍卫的刀口更快!” 随即她一声令下,慕容玉楼竟看到韩芷柔身边多了几个人,那几人面相普通,衣着普通,慕容玉楼眯了眯眼,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默默地抽出藏在腰间的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紧紧握着刀柄,算着距离,若是他们真的要动粗,她就直接夺门而出,要了韩芷柔的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肃杀之心 气氛僵直地有些诡异,忽而不远处竟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竟在街上遇见韩娘子,真是难得。” 韩芷柔听罢,不耐烦地转过脸去,脸上的阴郁忽而消散,竟是换了一副温柔如水的笑颜,“五皇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亓官凌骑在骏马之上,却是一脸冷淡,“街道太乱,韩娘子还是早些回去便好。” 韩芷柔却笑了起来,面上还起了一丝红晕,“我也只是好奇才来瞧瞧的,却在街上看到了慕容家的二娘,想来打个招呼罢了。” “哦?车里的是慕容二娘?”亓官凌朝着马车里一看。 明知故问,慕容玉楼暗自冷笑一声,而面上却还是那般天真,“身处街道不方便行礼,见过五皇子殿下。” 亓官凌朝她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殿下日理万机,小女又岂能劳烦殿下相送,小女还是等街道疏通了,自己回去吧。”慕容玉楼浅声道,她的声音像一块冷玉,冷冷得打在人的心上。 亓官凌却道,“本王难得护花,还请慕容娘子给在下一个机会。”随即他微微起力,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屁股坐到了慕容玉楼的马车前,开始赶起了车。 马车前行,路上之人竟都开始避让,金吾卫已经将路面肃清,如今他们可谓是畅通无阻。 才走出百步,亓官凌便将马车停了下来,他复又坐到了马背上,朝那窗口道,“前方无阻,慕容娘子可放心前行。” 慕容玉楼躲在马车内,语意十分凉,“多谢五皇子殿下。” 过了半晌,马车并未动,而她又未曾听到亓官凌的声音,她觉得有些奇怪,连忙撩开窗帘,却对上了亓官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轻轻一笑,“五皇子殿下似乎十分憔悴?” 亓官凌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只是手下失了几个得力之人罢了。” “殿下节哀。”慕容玉楼淡淡道。 “我的意思,你明白!”亓官凌一把将窗帘撩了出来,这使得他可以看清慕容玉楼整张脸。“来帮我,我可以给你侧妃之位!” “侧妃?”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殿下以为我对那区区侧妃之位很感兴趣?” “正妃吗?”亓官凌抿了一下嘴,“好!等尘埃落定,我就将她休了,封你为正妃!” 慕容玉楼轻笑,“殿下的不择手段,还真叫人汗颜。” 亓官凌冷声,“咱们是一类人,慕容娘子又何必装得如此清高?” 看来亓官凌是被逼急了,不然他如今才不会病急乱投医,慕容玉楼却似乎有些无动于衷,“是吗?咱们真的是一类人吗?”慕容玉楼反问他,仿佛在反问着自己。 慕容玉楼的这种笑亓官凌是没有见过的,不知觉中他竟似乎有些深陷其中,突然间他意识到了危险,随即他额间青筋暴起,一拳打在了车壁上,“慕容玉楼,我给你的耐性可是有限的!若是你执意如此,那便别怪我!” 随即他便扬土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慕容玉楼眯起了眼睛,有那么一瞬,慕容玉楼感到了他眼中的一股杀气,亓官凌是对她起了杀心了。 “娘子”在车里的翠玉言语有些发抖,饶是她再冷静也是被方才那一幕吓住了。 慕容玉楼朝她微笑一声,“你瞧,人世本就是如此。” 翠玉止住方才的恐惧,随即轻声问道,“婢子从未见过五皇子殿下会有这般的一面,娘子,您说,五皇子殿下会对您怎么样?” 慕容玉楼将帘子轻轻放下,随即轻声道,“他如今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回到府中,整个府内都仿佛少了生气一般,极目所见的奴仆们都白着脸低着头,仿佛是糟了霜打一般,丝毫都提不起精神来。 翠玉见状便在慕容玉楼耳边解释道,“二郎失踪,近日老郡君吃不好睡不好,都过了几日了人都还未寻到,老郡君怕是生气了。” 话音才落,慕容玉楼便碰到了桑氏身边的于嬷嬷,却见她一脸愁容得朝大门而去。 慕容玉楼叫住了她,“于嬷嬷,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于嬷嬷一见慕容玉楼,心中大喜,连忙道,“二娘,老郡君方才气闷,晕过去了!” “什么?”慕容玉楼忽而紧张了起来,眼下两国和亲在即,桑氏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婚事可要任由余氏摆弄了,桑氏,绝对不能有事! 慕容玉楼接着道,“于嬷嬷,你莫要慌张,且先请了医者来瞧瞧,祖母那里,我去照看。” “诺。”于嬷嬷得了令,仿佛一下子寻到了主心骨,就连精气神也仿佛回来了一般,一头冲向大门外。 慕容玉楼来到阳馨苑,却见樊姬正端坐在屋内,慕容玉楼上前行礼,“玉楼见过樊姨。”这位慕容德伯的樊良人,一向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就连向桑氏请安也是一大早来了之后便回去的,慕容玉楼可甚少见她在这个时间段出来走动的。 樊姬连忙起身,朝她笑笑,“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理应来宽慰些许,没曾想才来,老郡君便倒下了。” “许是忧思过度了,樊姨怕是累了吧,这里就由玉楼照料好了。”慕容玉楼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同,于是便打算套些话。 樊姬却不动如山,“我留下也好给你打个下手。” 慕容玉楼若有所思,随即道,“既然如此,麻烦樊姨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于嬷嬷便将宫里的张医者请了过来,却见张医者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走到了桑氏的榻前,细细地将桑氏的手腕握在自己的三指之上。 几息之后,张医者才道,“老郡君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度气血两亏,老朽给老郡君开个方子调养一番便好了。” “敢问张医士,老郡君不知何时会醒?”樊姬问道。 张医者伸出手来,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明后两日便会醒转,老郡君只是累了,并无什么大碍。” “多谢张医士,”樊姬给他让了条路,“张医士慢走。” 樊姬如此行径,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看得慕容玉楼心中竟是一阵浅笑。 “既如此,那玉楼便去为祖母抓药吧。”慕容玉楼笑着对她说道。 樊姬微微颔首,“那我便留下。” 至门口,慕容玉楼对身边的翠玉道,“吩咐谷霜,把她看牢了。” “诺。”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才起身,便瞧见碧香在她门外欲言又止,看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慕容玉楼却是觉得有些好笑,想来碧香的心大约应该已经收复了。 那日碧香的弟弟来京都,慕容玉楼便让谷霜好生监视着,虽说目前还不知道她们的具体动作,但谷霜是亲眼所见,碧香的弟弟是被余氏的人所杀。让碧香亲眼所见,也彻底断了她对余氏的幻想。 见慕容玉楼要出院子,碧香连忙拿过斗篷给她披上,“娘子可是要去阳馨苑?” 慕容玉楼颔首,“祖母病着,今日怕是会醒转,我过去瞧瞧。” 碧香轻声道,“余夫人和四娘将将去探视过。” “哦?”慕容玉楼竟觉得有些意外,这些平日里都不会起早去阳馨苑的,如今竟个个这般积极,倒还真是有些奇怪。 随即碧香又道,“娘子,昨日娘子去给老郡君煮药时,婢子看到有人在一旁鬼祟。” “可看清是谁了?”慕容玉楼低着声音问道。 碧香微微颔首,“是梁姬身边的小奴婢,名唤梅儿,今早那梅儿又在,似乎是在寻些什么。” “昨日你一直都在?”慕容玉楼看着她。 碧香低着头,“昨日娘子回来了,婢子便想跟在娘子身边侍候,却不想无意之间竟看到了这一幕。”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恩,你做得很好。这样吧,你一会儿同我一起去侍候祖母吧。” “诺。”碧香面带浅笑,仿若是被灌注了阳光一般。 阳馨苑中,竟是一股浓浓的药味,桑氏由于忧思过度,晕倒在榻上,面色极为不好。 慕容玉楼才进屋子,便看到了慕容德伯坐在桑氏榻前侍候,从前桑氏风寒,可都不见得他如此殷切,慕容玉楼想起近日发生的事,隐约也猜出了几分来。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朝慕容德伯行礼,“父亲安好。” “今日到底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慕容德伯言语中竟是讽刺之语。“若不是我早到了半个时辰,还真险些信了你那所谓的孝顺!” “郎君,我家娘子昨夜在老郡君这儿一直侍候到半夜,今早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过来了。”碧香连忙向慕容德伯解释。 慕容德伯随即打断了碧香的话,“掌嘴!轮到你说话了吗?” 碧香随即闭上了嘴巴,抬手便要给自己抽嘴巴,没想到她的手才抬起来,却被慕容玉楼阻止住了。“祖母的药快好了,你且去瞧瞧。” “诺。”碧香十分识趣得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慕容玉楼和慕容德伯两个人。 慕容玉楼随即装作极为乖巧的模样,朝慕容德伯行礼赔罪,“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的奴婢,孩儿以后定当会好好管教。” 慕容德伯冷哼一声,“翅膀确实是硬了,但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慕容家的娘子!” 慕容玉楼正想要说些什么,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身影,他们定睛一看,却是满脸惊恐的樊姬。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樊姬见到慕容玉楼,随即便流下了两行热泪,她喘着气道,“郎君,不好了,妾方才去煎药房,看到碧香晕倒在里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药房事端 “什么?”慕容玉楼起身问道,“她是如何晕在里头的?” 樊姬看了一眼慕容德伯,眼中的无助之感油然而生,再加上她如今的头发有些散乱,很难不让人联想其中有些什么事。 慕容德伯沉声喝了一声,“到底怎么了?” 樊姬一听,身上竟是一个激灵,她连忙跪倒在地,哭着道,“妾看到碧香在老郡君的汤药里头投东西,妾本向前去询问,却二话不说被她袭击,好在药房地面滑,她自己滑了一下,便晕过去了。”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她的手不由自主得摸了摸自己的袖袋,里头有一个瓷瓶,是谷霜昨夜给她的。 她目光清冷,看向慕容德伯身边的樊姬,好啊,她慕容玉楼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 “混账东西!”慕容德伯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一旁的慕容玉楼道,“又是你干得好事!” 慕容玉楼竟是一脸的无辜,“父亲,仅凭樊姨的一面之词,您又想定了孩儿的罪吗?” “二娘,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一家人,郎君定然会原谅你的,你可莫要做傻事!”樊姬顺势拉住慕容德伯想要落在她脸上的手。 慕容德伯正在气头上,却见樊姬在拉住自己,他本能得想要甩开她,却听得她说,“阿郎,老郡君还躺在榻上,您这样不合适!二娘怕是信不过妾的一面之词,妾已经让人守着药房,谁人都进不去,谁人也出不来,” 她殷切得看向慕容德伯,“既然二娘要证据,咱们便去看看如何?” 慕容德伯想了一会儿,随即将手放下,“好!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 几人走到药房门口,却见药房两排各站了两个奴仆,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个阵仗还真够热闹的。 众人见家中郎主来了,都纷纷退了开去,慕容玉楼朝里头看了一眼,却见碧香正晕在地上,而她的旁边不到五寸的地方正放着咕噜噜滚开的药罐,而她的手边,倒放着一个小瓷瓶,这小瓷瓶被打开着,从里头竟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慕容德伯满眼嫌弃得朝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将她捆起来!” 推搡之间,碧香被弄醒,她一醒来,便看到了慕容德伯和慕容玉楼正看着她,她随即便向慕容玉楼哭了起来,“娘子,是婢子办事不利,娘子饶命!娘子饶命!” 慕容德伯这才道,“你可还有何话说!” 令人没想到的是,慕容玉楼的脸上始终泛着平静,仿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她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碧香,“碧香,你倒是说说,我让你办何事?” 碧香愣愣地看着慕容玉楼,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同一个伎俩用第二次,还真的是智慧无双! “不说?”慕容玉楼道,“很好,若是你不说,我也没法子救你了。” “娘子,婢子知错了,可您不能如此对婢子啊,自娘子进府婢子就跟着您,婢子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毫无二话。娘子,你要救我!”碧香十分惊恐,仿佛是真的害怕慕容玉楼不救她一般。 众人看着慕容玉楼,要致人死地,首先要人赃并获,而此刻人赃俱在,今次慕容玉楼必定逃脱不了。 “莫要狡辩了,我也不想听你那什么歪理,既然人赃俱在,你便乖乖受罚!”慕容德伯咬着牙道。 若不是慕容玉楼从中作梗,他早就得到了四房的财产,如今也不必过得如此畏缩,虽说他是堂堂大司马,但自从皇帝塞给他女人开始,他就已经不得信任了。 也是自从那时起,他手中所握的实权慢慢地开始被瓦解,分散。一直到他同丞相大人平分秋色,又直到如今,他只占了一个名头。 他要翻盘!大娘浪费在了太子身上,举国上下,二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三人最有可能大权在握,如今四娘被羌远族看中,他手中的底牌一下少了两张!他恨! 好在膝下还有三个女儿,慕容玉楼,慕容玉华和慕容玉书。 二皇子性情乖张,谁都不敢靠近,慕容德伯就是要盘算着,将慕容玉楼往二皇子的床榻上送去。 然而,自从慕容玉楼进府,慕容德伯总觉得她是一个不听驯服的主,没想到今日竟遇到此事,正好,他慕容德伯也好做个顺水推舟,手中也好握了慕容玉楼的一个把柄,好让她乖乖听话。 “父亲,玉楼还有一问。”没等他开口,慕容玉楼直接道,“玉楼做了什么了?” 樊姬道,“二娘,你是在质疑我吗?方才我可是看得真切,是你身边的这个侍婢往老郡君的药罐里倒了毒!” 慕容玉楼道,“哦?也不知是什么毒呢?” 慕容德伯身后的一个奴仆随即扑通跪倒在地,“郎主,奴婢有罪!前些日子奴婢出门采买,看到碧香一人去了药铺,奴婢当时好奇便跟了上去,没想到奴婢听到碧香同那掌柜的买了一包砒霜!” 砒霜乃是剧毒之物! 还真是一步一步严谨得很! “二娘!你的心真的好狠!”樊姬指着她,“砒霜可是剧毒!郎主!事已至此,妾也不打算求情了!请郎主明示吧。” 慕容玉楼却是扭头,看向碧香,“碧香,你买的真的是砒霜?若是此刻你还能实话实说,我兴许还能救你一命!” 自始至终慕容玉楼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如今却是冷得吓人,这使得碧香竟打了一个哆嗦。 “娘子,婢子也是有苦衷的!”她轻声地对着慕容玉楼留下了两行热泪,随即她一扭头对慕容德伯道,“回郎主,婢子去药铺买的,确实是砒霜。” “来人,将这不孝子给我拿下!”慕容德伯听罢,脸上爆满青筋,大约是怒到了极点。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众人都觉得她身上的冷意更浓了。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慕容德伯的面前。 慕容玉楼看着慕容德伯,朝中的局势她再清楚不过,既然早已没了父女情分,对于慕容玉楼来说,慕容德伯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而如今慕容德伯想要做的,她也十分清楚。 她默默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十分破旧的荷包,递到他的面前,“那年烟雨长廊,父亲怕是不记得了吧。” 正在气头上的慕容德伯一看,脸上的愤怒顿时消退地无影无踪,他连忙上前想要从慕容玉楼手中去夺荷包,去被慕容玉楼拽了回来,“你怎会有她的东西!”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那年若不是她莫名病了,父亲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她顿了顿,继续道,“父亲,孩儿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年她中的是西蜀蛊毒!这整个府中,到底是谁与西蜀国有联系,我想父亲比谁更清楚。与狼共舞,谁是谁的盘中餐还真是难说。” 慕容玉楼手中的这个荷包,是当年齐国公嫡女的,当年同慕容德伯定情的是她,议亲的也是她,只不过后来也不知怎地她病了,后来某日,也不知为何余氏爬上了他的床榻,还暗结珠胎。 那时,慕容玉楼生母白氏因生了双生胎难产而死,慕容德伯本想着两个都娶进门,可谁趁料想,余家嫡女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最后进门的便是余家庶女,也便是现在慕容府中的续弦夫人余夫人。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妖孽!”慕容德伯瞪大双眼,眼白中满是血丝。 慕容玉楼掩嘴一笑,“妖孽?父亲莫不是忘了,怀柔道人说,孩儿的母亲是玉瞳仙子。怎地到父亲的嘴里,竟又成了妖孽呢?” 慕容德伯抖着双手,伸出手来直直得指着她,“快给我将这个妖孽拿下!” “父亲真的要这般做吗?”慕容玉楼道,“若是碧香买的不是砒霜又如何?” “明明买的是砒霜,怎地如今又不是了?分明就是狡辩!”樊姬扶着快要摔倒的慕容德伯,指着慕容玉楼指责着。 慕容玉楼眼神锐利地看着樊姬,“樊姨说是是砒霜,奴仆们说是砒霜,碧香说是砒霜,那便是砒霜了吗?是毒与否,总要验一验才是。” “你要怎么验?”事实如此,慕容玉楼也狡辩不了,慕容德伯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看着她,饶是她再有本事,也不能抹去洒在地上的这些物证。 慕容玉楼将目光对向被控制住的碧香,“既然你说是毒药,不如你来试试,若是你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若是你活着,那便也证明了你的清白。” “二娘,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樊姬质问。 慕容玉楼撇着眼睛看着她,“既然樊姨有意,那不如让樊姨来验毒如何?孩儿确实是有些好奇,碧香只不过拿出个小瓷瓶子,樊姨又是凭什么认为里头的一定是毒药呢?” 此话一出,樊姬竟是一愣,她可是从头到尾都说碧香手中的是毒的。 她红着双眼看向慕容德伯,慕容德伯却是拍了拍她的背,“那又如何?” “若是父亲存心包庇,那玉楼也无话可说。”慕容玉楼浅笑,“这种事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都是你的说辞罢了。”慕容德伯朝两旁的奴仆道,“将二娘给我抓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有毒无毒 “慢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慕容德伯的背后传来,慕容德伯扭头一看,竟是桑氏。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搀扶起桑氏,“祖母,您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好孩子,祖母没事。”她看向慕容德伯,“又发生了何事?” “母亲,您怎么来了?”慕容德伯满眼讶异,不知何时,桑氏心中渐渐开始偏向了慕容玉楼,这让他十分愤懑苦恼。 桑氏道,“玉楼孝顺有佳,定然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毒是要验的,既然是这个小婢子投毒,那就让她来验毒。” “母亲,她可是二娘身边的侍婢!定然是”慕容德伯道。 桑氏接下他的话,“定然是什么?莫要忘了,这小贱蹄子是谁给她的!闹得满府风风雨雨,鸡飞狗跳,我看你这个大司马也莫要当了,先将自己屋子里的事收拾收拾干净吧!” 自从桑氏知道余氏与西蜀的渊源之后,她与余氏的隔阂是一日比一日大,如今竟然蛊惑得自己儿子是非不分!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让那人得逞! 被控制住的碧香忽然慌了起来,“老郡君,婢子知错了,老郡君饶命啊!” 桑氏身边的念红直接将剩下的半瓶药捡了起来,随后朝碧香的嘴里送去。 “母亲,您” “我怎么了?”桑氏给了他一个眼刀,“我还没老糊涂!诺大的司马府,孰忠孰奸,谁好谁坏,你当我看不出来?” 几息之后,碧香面色开始发白,随即晕了过去。 食砒霜者,脸色和指甲发黑,会有呕吐,而碧香的症状却有些不同。 在场的人大多许是不清楚,但此症状,见多识广的桑氏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桑氏朝念红道,“去给我请个大夫,来看看她是否真的中了毒!” 手下的奴仆动作也十分利索,半刻钟便将张医者请了来。 桑氏给他的口径是,家中侍婢误食砒霜,请张医者来验一验比较安全,但张医者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看到今日的场景,他最好便是闭上嘴巴,行医者该行之事,至于其他事,与他无关。 张医者拿出银针,探了探念红手中的瓷瓶子,又探了探地上洒着的白色粉末,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老郡君大可放心,这瓷瓶子里和洒在地上的这些东西,并非是砒霜,而是一些白茯苓粉末,医家言,茯苓味甘、淡、性平,入药具有利水渗湿、益脾和胃、宁心安神之功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樊姬追问道,“张医士,你可要验清楚!” 张医者笑道,“老朽从医四十余年,分辨些有毒无毒的药材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桑氏冷冷看了她们一眼,“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都散了吧。” 若是闹大,对慕容府的声誉可谓是雪上加霜,桑氏环顾了一周,“今日的事,若是泄露出半个字,我必严惩不贷。” “至于这个小贱蹄子”桑氏看了一眼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道,“既然这侍婢是从我那儿出来的,祖母能否开个恩,让孩儿带回去?” “也好。”桑氏道,“还是你心善,不过,该狠的时候,你也一定要狠,不要等到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才懂!” 桑氏此话,有些一语双关,使得慕容德伯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桑氏看着慕容德伯此刻的模样,心中仿若是被剜了一般疼,那个人,她定要让她碎尸万段! 才走到门口,桑氏回过头来看向慕容德伯,“告诉你那位夫人,照顾三郎已经不易,后院的大权,我收回了!” “母亲,燕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慕容德伯有些激动道。 桑氏冷哼一声,“到底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我累了,你们都走吧,莫要再来打搅我!” 回到浅云居,翠玉将碧香绑在了柴房中,慕容玉楼跽坐在她的面前,一手煮着茶水,一手下着棋。 大约过了一刻钟,碧香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看到眼前的场景,竟呆住了,原本被关的慕容玉楼竟好好地坐在她的面前品茶下棋,而翠玉站在慕容玉楼的身边为她添茶。 慕容玉楼身后不远处正站着谷霜,谷霜怀里正抱着一把匕首,正狠狠地盯着她。 “醒了?”慕容玉楼微微抬起她那浅茶色的瞳孔,“这是祖母赐给我的匕首,不知你是否想试试?” “娘子,婢子真的知错了。”碧香哄着眼眶,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婢子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若是不按照夫人所言,婢子便会被发卖到边境做营女支,娘子,谁都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婢子不想啊。” “既然有苦衷,为何不同我说?”慕容玉楼竟表现地极为温柔,“我给过你很多机会。” “娘子” 翠玉却上前几步,弯下腰,居高临下,向她道,“娘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定然会做,娘子说过放你自由,自然也会做,老郡君疼爱娘子,难道娘子问她要一张卖身契老郡君会不给吗?碧香,你糊涂啊!” 碧香还想说些什么,却听翠玉这么几句话,她竟呆住了,是啊,老郡君如此疼爱娘子,娘子提什么要求,老郡君自然会满足。 随即,碧香的脸上流下了懊悔的泪水,“娘子,婢子真的知道错了。可婢子不懂,我明明去买了砒霜,为何” “为何变成了白茯苓粉?”慕容玉楼冷冷得看着她,“我也觉得十分奇怪呢。” 随即她从袖袋中拿出她暗藏已久的那个小瓷瓶子,“你买的,可是这瓶?” 碧香满是讶异,双手不停得抖动着,“这是” 慕容玉楼并未理会她的震惊,只是道,“我给过你机会,莫言楼时,我给过你自由的机会,你当时是怎么说呢?方才我又给了你坦白的机会,而你却硬生生将其当做糟粕丢弃了,碧香啊碧香,人生活命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慕容玉楼再问,“如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道该说什么。” 碧香抬首望着她,“娘子是想放我一条生路?” “那要看你说出来的东西是否能保住你的命。”慕容玉楼此刻变得十分的冷,她走到谷霜的面前,将那把匕首放在手手上来回看着,“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说!婢子说!”碧香咬着银牙,哭着道,“这一切都是余夫人让婢子做的。”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说一些我不知道的。” 碧香疑惑得看着她,“原来娘子什么都知道” “娘子当然什么都知道!”翠玉在一旁呵斥着,“如若不然怎么会发现你有图谋不轨的举动!” 碧香跪在原地,面色煞白,她就靠这些东西保命,而如今竟是算盘落地一落空,她咬着下唇,从胸口拿出一个小盒子,这小盒子扁平状,看着放在胸口极为方便。 碧香将这个小盒子呈上,“这是二房柳夫人那日来咱们院中给婢子的东西,说是每隔一个月让娘子吃两根,说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翠玉将那木盒子拿到手中打开一瞧,竟是两条静止不动的黑色线条。 “这是”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脸上竟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噬心蛊。看来柳夫人也是在替余夫人办事了?” “大约是的吧。”碧香低下头,“娘子,婢子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余夫人交代的事情,婢子不能不做啊。” 天生的奴性!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是什么?那我就告诉你,这是一种蛊毒,一旦入了体内,成熟之后,便会一点一点吞噬你体内的五脏六腑和精气神,一直到你衰竭而死,而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得了不可治的时疫之症,就算是行医老道的人,也只是单单看出中毒而已。” “娘子”翠玉紧张得在慕容玉楼耳边道。“那四房的元夫人” “不错。”慕容玉楼道,“四房的元夫人定然是中了这种蛊毒。这种东西,一旦成熟了便很难从人体内剥离开来。” 她冷冷得走到碧香的面前,冷笑一声,“余夫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一上来就喂了我这么美味的东西。” “娘子,方才她说”翠玉感到有些不大对劲,直接拎起了碧香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你到底有没有给娘子吃过。” “她当然有。”慕容玉楼道,“这东西混在茶水中,无色无味,很好下咽。” “娘子”翠玉满是担心。 慕容玉楼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可惜,这东西太娇贵,我慕容玉楼无福消受。” 慕容玉楼将那个小盒子拿在手心细细观察着,若是这四条东西都入了她的体内,恐怕她现在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了吧,余氏啊余氏,既然你出招了,那便好好等着瞧吧。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有一个瞬间,翠玉在她的眼中竟看到了一丝血红的光亮,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碧香摇头,“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娘子饶了婢子吧,饶了婢子吧!”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既然我说过要饶你一命,自然会饶你一命,但若是我将你送回到余夫人身边,你猜她会如何?” 碧香的脸上恐惧无以复加,“娘子,你莫要将婢子送回去,夫人不会饶了我的,娘子,救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金汤沐浴 “救命?”慕容玉楼反问道,“当初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 随即她朝谷霜微微点了点头,谷霜会意,直接将吓得双腿发抖的碧香拎了起来,就像拎小鸡一般拎了出去。 屋内只剩翠玉和慕容玉楼。 “娘子,您真的确定您身上没有那东西?”翠玉满是担忧。 慕容玉楼却是欣慰一笑,“没有。”她顿了顿,“有你们在身边,我岂会有事?” 慕容府中有一个御赐汤池,只有桑氏才有资格在里头沐浴,桑氏觉得这几日慕容玉楼照顾她累了,便特地让她去汤池放松放松,这是连余氏都没有的待遇。 当年老郡君为了慕容德伯的官位可谓是操碎了心,圣上对老郡君爱护,才赐了这一池御用汤泉。如今慕容玉楼是除了桑氏以外第一个进入这汤池的人,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慕容玉楼在这慕容府中的地位。 慕容德伯的大司马官职多半是靠着他的父亲和老郡君的扶持,圣上开恩,又加上他也有些才华,才给他这么一个大司马的职位,可谁曾想,他才做不到几年,便变了一个模样,是故圣上才会对他有所猜忌,才有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 慕容玉楼对着此时的月光冷冷一笑,慕容府中,终究还是女人当家啊。 这汤池中有好多味中药,闻起来就让人十分舒爽,更别说在里头泡一下了。 当她整个身子没入池子中后,顿时觉得就连自己的肌肤都在跳跃,果然是御赐的东西! 她正在想着,却听到了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记性好,这个声音她觉得十分熟悉,只要出现一声,她就已经会知道那是什么。 她的心一揪,慕容玉楼朝一旁喊道,“翠玉?” 翠玉连忙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汗水,“娘子,您怎么不多泡一会儿?” 慕容玉楼直接了当得问,“是发现了什么吗?” 翠玉一惊,随即道,“是发现了几个人影,谷霜去追了,婢子打算来报,娘子就叫我了。” “帮我穿好衣服。”慕容玉楼道。 她才穿好衣服,汤池中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响了,响得她头有些疼,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她无数日日夜夜中午夜梦回的梦魇。 想到这儿,她捏手成拳,她的双眼开始变得红了起来。 “娘子,您怎么了?”翠玉在一旁关切得问道。 她感觉到此刻慕容玉楼身上的冷意仿佛是山顶还未融化的冰川,冷到让人感到害怕。 慕容玉楼暗咬银牙,“翠玉,一定要将可疑之人全都给我抓住!” “诺!”翠玉连忙再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娘子,夜里冷,可莫要着凉了。” 慕容玉楼未曾听她的话,自顾自得从袖袋拿出一个小笛子,这是花朝雪派人给她的,她如今也正好用上了。 笛子一碰嘴边,便传出一阵极为优美的旋律,旋律过后,几个黑衣人竟从天而降,竟吓了翠玉一跳。 慕容玉楼正想要说些什么,耳边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抬眼望去,正是一大片毒蝎子往这汤池中来,看那些蝎子的颜色,虽说没有当日亓官凌与慕容玉瑶准备的那些颜色深,但却也是毒物一件。 她的双手开始猛然颤抖起来! “替我将放这些东西的人给我抓过来。”半晌,慕容玉楼对着这几个黑衣人,口中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翠玉连忙将慕容玉楼扶到安全的位置上,心有余悸,“娘子,到底是谁!竟如此大胆!”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你说还有谁,如今这府内,不想让我活着的,还有谁呢?” “余夫人?”翠玉脱口而出。 但慕容玉楼却是否认,“她那样一个谨慎的人,是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什么把柄的,她要做,定然是要做的滴水不漏才行,所以,不是她。” “那会是谁?”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无论是谁,一会儿抓到便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谷霜带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黑衣人手中竟拎着一具尸体。 谷霜满是愧疚,“娘子,她自刎了。” 好一个滴水不漏!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这个奴仆十分眼熟,似乎是那日在阳馨苑药房出来作证说是碧香出门买了砒霜的那个。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她感觉到她胸口有一股子煞气正在游走。 好啊,我慕容玉楼已经放过你了,你竟然还如此得寸进尺,那便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慕容玉楼冷冷指着那个爬满毒蝎子的汤池,“将她拖进去。” “诺!” 次日,慕容玉楼受到惊吓一病不起的事传遍了整个慕容府,就连桑氏都派人过来问过好几次。 慕容玉露躺在榻上,回想着汤池中的那一幕,她的心就仿佛在绞痛一般,她的孩儿,她的木兰,她的一切,都死于那些毒蝎子的口中。 她感觉她胸口竟是有一股暴躁之气在游走,一直对她说,去杀了那些人!去报仇! “翠玉!”慕容玉楼连忙将门外的翠玉喊了进来,“快去将我的琴取来。” “二娘是要弹琴?”这是慕容玉书的声音。 慕容玉楼抬头,看向翠玉,带着呵斥,“五娘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是我不让她通报的。”慕容玉书上前道,“听闻二娘昨夜受到了惊吓,便来瞧瞧,可有什么损伤?” 她顿了顿,“我娘亲担心你,便特地让我来瞧瞧你。” 慕容玉楼暗自冷笑一声,还真是得体大方。 她装出一副天可怜见的模样,看着慕容玉书,“昨夜确实是太过于吓人了,好些个毒蝎子闯池子里来,好在我已然换好了衣物准备出门,当时正好有一个奴婢经过,见义勇为,以己身躯来替我挡着这成千上万的毒蝎子,我该好好感谢她的,也不知她是谁手下的奴婢。” 翠玉将她的琴拿了过来,道“婢子今早去问过了,说是留蓝院的,” 留蓝院是樊良人的住所。 慕容玉楼却是欣喜了起来,“原来是樊姨救了我一命,改日我定当拜谢才是的。” 慕容玉书却笑道,“都是自家人,二娘又何必这般客气呢!”说着她将目光看上翠玉手中的琴,“二娘这是要弹琴?”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是啊,张医士吩咐了,说是以琴声治疗受惊,也不泛是一种良方。” “好啊,今日有幸能听到二娘的琴音,我还真是不虚此行呢。”慕容玉书跳起脚来笑道。 慕容玉楼从榻上起身,走到翠玉一早便备好的几子前,“将香燃上吧。” “诺。” “二娘燃的是什么香?”慕容玉书问道。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只是普通的龙涎香罢了。” 说罢,慕容玉楼伸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琴音入耳清脆,仿佛是行走在高山流水之间。 慕容玉楼轻轻闭上双眼,弹奏起了那首清心咒。 一曲清心凝神静气,很快,慕容玉楼胸口处那股子强制被她忍住的煞气慢慢的消退了下去,翠玉看得仔细,她的脸上又重现出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形象。 慕容玉楼喝了杯茶,定了定心,却看到方才正跽坐在一旁听琴的慕容玉书竟躺在了地上睡着了,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对翠玉道,“再加一剂药量,我要让她睡足五个时辰。” “诺。” 翠玉得了令,便起身在香炉中再添了好些那所谓的“龙涎香”。 这是使人昏迷的香,解药在茶水中,慕容玉楼喝了茶,而慕容玉书没有。 慕容玉楼起身,迅速换上了慕容玉书的衣裳,只因她二人身形相似,乍一眼看去,竟也分辨不出,到底谁是慕容玉书,谁是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径直便朝门口走去。 她走到门口,对慕容玉书身边的侍婢学着慕容玉书的口吻道,“你么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梨花苑一趟。” “诺。”那侍婢随即便离开了浅云居,而慕容玉楼则是沿着后院的小路,寻着那眼小门,走了出去。 留蓝院中,樊氏正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这几日,她都处于这种状态,眼神有些涣散,鬓边也多了好些白发,看着十分憔悴。 突然,门外的侍婢翡翠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夫人,门房说,这是给您的信。” 樊氏微微抬眼,看了一眼信封,无字。 她随即将信拆了开来,“哐当”一声,从信封中竟掉出了一枚簪子,翡翠随即捡了起来,樊氏定睛一看,这簪子是慕容玉书的。 她的神经随即紧绷了起来,随即从信中拿出了那写着字的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若想要见你女儿,老地方见。” 樊氏忽而觉得自己的心一揪,她连忙抓起翡翠的衣袖,问道,“五娘呢!五娘现在在哪儿?” 翡翠从未见过自家夫人如此激动的模样,随即道,“五娘早间听了夫人的吩咐去了二娘院子里探望,寻思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让她来见我!”樊氏将手中的信捏成了一团,顿了顿,“不,不用她来,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还施彼身 浅云居门口,樊氏走进屋子,却被翠玉拦了下来,“樊夫人,我家娘子病卧在床,如今吃了些药已经睡去了,眼下恐怕不大方便见您。” “无妨,我看一眼便是。”樊氏朝里头的床榻上望去,看到了一个背对着门口的身影正躺在上面,看其身形,确实是慕容玉楼无疑。 樊氏又道,“罢了,既然二娘睡着,我便也不必打扰了,也不知玉书来过否?” 翠玉浅笑一声,“樊夫人爱护我们娘子的心实在是天地可鉴,早间五娘便来过一次,如今夫人又来探望了一次,等到我们娘子醒来,婢子定当一五一十都告诉娘子。” 樊姬欲言又止,随即浅笑一声,“都是自家人,都是应当的。” 樊姬才走出浅云居,翡翠便走到她面前道,“夫人,五娘身边的侍婢说,五娘去了梨花苑,可婢子方才去过梨花苑,那里的侍婢说,根本没见过五娘。” “什么?”樊姬一个踉跄,没有见过五娘,难不成她凭空消失了不成? 樊姬捏着翡翠的手,竟掐出了狠狠地一道印子来,“给我找,给我找!!!” “诺。” 过了好一会儿,翡翠才回到她身边,“夫人,婢子找到了。有人瞧见五娘从角门出去了。” “角门?”樊姬有些慌乱了,她随即又回想起了方才她收到的字条,老地方见。她喃喃自语,“老地方?老地方?到底是哪个老地方?” 突然她灵光一现,随即同翡翠道,“快给我更衣!” 还没入夜,慕容府中的角门便被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轻轻打开了,那人神色憔悴,手中还握着一枚簪子,这簪子是她送给慕容玉书的东西,是慕容玉书极为宝贝的东西。 樊姬出了门,一直往东,在东面一棵大槐树下停了下来,大槐树正对着的是一条幽森的暗巷子,在这条巷子的尽头,有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 这个院子早已无人,荒废了好些年。 樊姬倒吸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那扇半遮半掩的院门走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亮着一堆火堆,但却空无一人。 庭前一口巨大的缸,樊姬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从缸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随后她心中一揪,连忙趴在了缸口一看。 里头放着的是成千上万的毒蝎子。 颜色偏深,含有剧毒。 单单一个就能使人在顷刻之间中毒身亡。 “玉书。”樊姬居高临下看着缸里的那些东西,双手颤抖地厉害,“玉书。”她一直喃喃自语着。 “也不知,慕容玉书若是在这缸里滚一圈,是何滋味。”突然,樊姬的身后响起声音来,她转过身,一个女子正穿着慕容玉书的衣物背对着她。 樊姬脱口而出,“玉书。”可当她再上前一步时,才发觉到其中的不对,“不,你不是玉书,你是二娘。” 慕容玉楼扭过身来,不知何时,她的双眼已经开始通红,仿佛是在滴血一般,而她那双浅茶色的瞳孔如今也变成了绿色,看起来竟是极为吓人。 樊姬被她的模样吓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竟瘫倒在了地上,“你你,你不是二娘。” “樊姨再好好看看,我怎么不是二娘了?”慕容玉楼用她极为恐怖的眼睛看着她,随后上前几步,嘴角咧出了一个极为渗人的笑容,“怎么样?被恐惧支配的感觉好受吗?” “二娘,你要做什么?”樊姬本能地往后退,双眼极为恐惧地看着步步紧逼的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却还是那一副面带微笑的模样,“我想要做什么,樊姨难道不知道吗?” 慕容玉楼指着这个院子的周围,嘴角浅笑,“樊姨,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地方,这里是你联系樊将军的地方,也是当日你联系那些刺客的地方,对吧。” 她冷笑一声,“可惜啊,樊将军嗜赌成性,你给他的那些银钱,他早就挥霍掉了,又岂能有钱去寻一些江湖刺客?是故也不过网罗了一些在军中受过罚的士兵罢了。” 慕容玉楼说着低着头看着她,“樊将军之前只是齐国公的马前卒,只不过救过齐国公一命,齐国公才给了他一个守门将军当当,齐国公对他恐怕也是仁至义尽了。” “你,你什么都知道?”樊姬的脸忽得煞白,她的双腿开始抖了起来。 她指着樊姬身后的那口缸,“这里面的东西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很眼熟?” 樊姬恐惧的眼神忽而变得绝望,“你是想让我跳下去吗?”她紧咬下唇,随即起身,“好,我跳!” “慢着!”慕容玉楼一把将她拉住,也不知慕容玉楼哪里来的气力,竟一把将樊姬摔到了一边,“我可没说让你跳,这里头的东西可是我精心为慕容玉书挑选的,你怎么配呢?” 一听此处,樊姬顿时慌了,她连爬带滚地爬到慕容玉楼的脚下,哭着道,“二娘,你有什么事冲我来,玉书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慕容玉楼浅浅弯下腰来,用她那双绿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不知怎地,樊姬看到此时的慕容玉楼竟是有种来自地狱的冷意,这使得她的背脊一凉,她有一种预感,此时的慕容玉楼根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思及此,樊姬连忙朝她磕起了头,“二娘!昨夜的蝎子是我放的!我就该得到应有的报应!但玉书还小,她真的是无辜的!还求你放过她!放过她!” “若是我说不呢?”慕容玉楼随即竟笑了起来,她的笑与平日里不同,此刻的笑容仿若是在癫狂,亦或是在发泄。 樊姬哭着道,“是夫人!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夫人是家中主母,玉书以后的婚事都是她做主的,若是我不听她的话,她就让玉书代替四娘远嫁到羌远族去,又或是嫁到一个小部落去,我不想让玉书受苦,我只能这么做!” 她说完,直接抱住慕容玉楼的腿,“二娘,你开开恩,玉书真的是无辜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念在她与你同为手足,放过她吧。” “手足?”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慕容家可从来没有手足一说。” 慕容玉楼随即朝院中大喊一声,“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站在了她的面前。 慕容玉楼无情地指着脚边的樊姬,“将她给我拖进去,不准放出一丝头发丝!” “诺。”黑衣人得令,上来便打算拖起樊姬,然而樊姬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极为欣慰的表情。 谁知,慕容玉楼又道,“你放心地去吧,我会让玉书来陪你的!” “二娘!”樊姬听到此话,脸上的欣慰竟化作了无限的恐惧。 “二娘!”她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挣脱黑衣人,“二娘,求你了!” 正在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慕容玉楼的肩上敲了一下,慕容玉楼一吃痛,竟晕倒在了那人的怀中。 这谪仙般的人物朝那四个黑衣人摆了摆手,黑衣人便松开了手,樊姬一个没站稳,竟瘫软在地。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谁人都无法控制。 花朝雪紧紧揽住怀中晕倒的慕容玉楼,轻叹一声,“她是你能惹的吗?” 樊姬大约是被方才的景象吓坏了,此刻就连哭都不敢出大声。 花朝雪也不再理会瘫软在地上的樊姬,自己则是伸出手来,搭在了慕容玉楼的后背,以便给她渡气。 慕容玉楼的脸色阴冷地吓人,但被花朝雪渡过气后,竟慢慢好转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慕容玉楼双睫微微一动,随后浅浅的睁开了双眼。 花朝雪看了一眼她的眼瞳,幸好,还是浅茶色。 慕容玉楼发觉自己在花朝雪的怀中,连忙伸手将他推开,“你在做什么?” 花朝雪满脸无辜,“我是在救你!你体内的煞气方才险些” “那不是更好吗!”慕容玉楼道,“我便将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杀光了,岂不是痛快!” “你不能死!”花朝雪抓住慕容玉楼的双肩,打住她的话,“你要好好活着!” 两人一愣,慕容玉楼着实是没有想到花朝雪竟会有这样的情绪,而花朝雪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将话说出口。 花朝雪随即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一转身,还是那般的翩翩佳郎君模样。 花朝雪走到了樊姬的面前,口中竟是冷漠,“你说,这些事都是你们夫人让你做的?” 樊姬机械地点点头,“是。” 花朝雪弯下腰来,唇在她的头顶三寸处停下,“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迫不得已而为,这不怪你。” 此刻樊姬的心忽而柔软了起来,“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有事!” 花朝雪的话又温柔了几分,“既然你如此迫不得已,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来做主,自己来当这个当家主母吗?” 樊姬一愣,这种事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花朝雪继续道,“一个当家主母,竟然连一个嫡子都不曾出过,难道还不能让人取而代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梨园之宴 “夫人身边已经有了三郎” “是吗?”花朝雪冷笑一声,“是她亲生的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余氏常年与蛊毒为伍,早就已经不能生育,此事只有在慕容家当过医者花朝雪知道,就连余氏本人都不知道。 “夫人的靠山是整个齐国公府,况且的这些事情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夫人插过手,夫人只是通过字条跟我联系,平日里根本就是判若两人!”樊姬咬着下唇,“所以,即便是知道是夫人所为,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再加上,郎主从刚开始,就一心向着她” 花朝雪看到已经慢慢想到了那一层,随即又道,“那又如何?我会帮你。” 樊姬一愣,随即冷笑一声,“你?帮我?怕是与夫人一样,要利用我罢了。” “对,很好!”花朝雪道,“我就是要利用你,利用你除去余氏,做不做都看你。” 樊姬紧握拳头,心中想过了百转千回,赌,她或许从此扬眉吐气,不赌,她与慕容玉书未来的命运都难测,半晌之后,她最终紧咬下唇,“好!我答应!” 浅云居中,清心琴音又再一次响起,慕容玉书浅浅睁开眼皮,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与樊氏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们。 “醒了?”慕容玉楼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得响了起来。 慕容玉书揉了揉眼睛,“二娘,我是在你这儿睡着了吗?” 慕容玉楼颔首,“是啊,许是这些日子你太累了,是故你才坐下,便昏昏欲睡了。” 随即她让翠玉给慕容玉书递上了一杯茶,“快喝一口清醒清醒。” 慕容玉书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后,果然清心明目了许多,她放下杯盏,问道,“长公主殿下收了咱们府上的四娘做了义女,过些日子长公主殿下要在梨园举行宴会,二娘去吗?”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长姐已经不在府中,作为家中二娘,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慕容玉书低下头,点了点,“也是,可娘亲说,不让我去。” “为何?” 慕容玉书道,“娘亲怕我惹是生非,已经禀了母亲,让我待在家中了。”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翘起,看来这个樊氏对慕容玉书果然是真的疼爱啊! “人多混杂,不去也好。”慕容玉楼浅笑一声。 转眼,便是十一月二十,长公主认慕容玉瑶做义女的日子。 慕容玉楼坐在梳妆镜前,默默得对着镜中的那双浅茶色的瞳孔发呆。 博文广记的她在某一本书中看到过,瞳孔的颜色是父母传给子女的,若是如此,浅茶色如此特别的颜色,应该有人认识才对,可惜,竟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的母亲白氏,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来自哪里?她又为何天生异瞳? “娘子,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翠玉走了进来,脸上竟一点笑脸也无。 慕容玉楼看着她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是缺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竟如此沮丧?” 翠玉却是愤恨一声,“婢子知道,她成为什么翁主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婢子还是觉得不公平!明明在家中装病,竟还能平白捡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慕容玉楼却笑道,“并不是什么便宜捡了就走运的。记住,天上可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掉馅饼。” 翠玉嘟了嘟嘴,“是,婢子记下了。” 马车起,慕容玉楼轻轻掀开窗帘,看着外头的世界。 梨园建立在离宫殿之外不过百里的地方,那里种满了梨花而得名,如今羌远族与炎国都有使臣前来,那么凰国也不能寒碜,即便是长公主殿下认一个义女,凰国也要做出一派国宴的派头来。 毕竟是国宴,所以来参加宴会的人相对较多些,除了世家贵女贵妇人们之外,还有些前朝的达官贵人们,是故一眼望去,梨园的门口竟是停满了车架。 翠玉头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竟忘记该如何说话了。 慕容玉楼轻轻按住她的手,“走吧,这种场面,以后多得是。” 才入了席面,慕容玉楼便接受了许多人质疑的目光,有艳羡的,有嫉妒的,有鄙夷的,还有的,眼中竟还有些崇拜感的,慕容玉楼冷冷一笑,今日是她慕容玉瑶的宴会,她慕容玉楼何德何能,竟受如此重视。 翠玉才她的耳边轻轻道,“娘子,眼瞧着晚宴要开始了,婢子竟没见到芙蓉翁主的身影呢。” 慕容玉楼目光中竟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正当她想要回答时,却被一众贵女们的低呼声打断了。 随即她也朝那边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郎君,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把粉色的扇子朝这边走来,却见他眼若繁星,面若桃花,像极了仙境中翩翩倜傥的谪仙一般,俊朗非凡。 慕容玉楼却是在嘴角冷哼一句,“装模作样。” “原来这就是炎国的世子!比传闻中俊朗的不知多少倍呢!”慕容玉楼身后便有人开始探讨了起来。 此时又有人说,“是啊,我听闻如今京都有两大美郎君,其中一个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幕僚离放,还有一个便是这位来自炎国的世子殿下了。果真是赏心悦目。” “也不知怎样的娘子才能配得上如此郎君。” “世子殿下似乎放话说,看上了慕容家的娘子。” “也不知这慕容家的娘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怎么无论王子还是世子都看上了她们家的娘子?就连太子殿下也看上了她们家的娘子了。” 慕容玉楼正要再听,却被一个侍婢打断了,这侍婢走到了慕容玉楼的面前,笑着对她道,“请问这位是否是慕容家的二娘?” 一旁的翠玉道,“正是。” 那侍婢道,“我们家翁主说了,等宴会结束了,便邀请二娘去后院品茶,还望二娘莫要离开太早了。” “替我跟你们翁主说一句,玉楼都记下了。”慕容玉楼轻声开口道。 “诺。” 侍婢才走下去,她身后的议论声也慢慢的变小了,但慕容玉楼的耳力是她们想象不到的,她们即便说得再小声,她也照样能够听得见。 一众客人已坐定,慕容玉楼坐在女眷席上,而男客们则是坐在对面的席座上,自古男女不同席,是故在这厅中的正中央恰好被隔着一排珍珠帘子,只是隐约能看到对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不知何时,长公主亓官雪便已经在主座上坐下,她看着厅下的众人,极为亲切道,“圣上日理万机,是故这场宴会便由本宫来主持。” 她顿了顿,“本宫膝下无子女,身边也只有一个芙儿,芙儿做事严谨,人又知书达理,只不过本宫看着她平日里形单影只,是故想要给她找个伴儿。” 众人恍然,他们都以为长公主是想要给芙蓉翁主择一好郎君,但碍于场面竟不敢出声。 她扫视了一下众人,继续道,“慕容家的四娘甚得本宫欢喜,今日.本宫便想着收她为义女,做咱们凰国的玉瑶翁主。” 众人听到此消息更是一惊,这与他们想的竟丝毫不同。 此刻席座中的慕容玉瑶面上戴着面纱,轻移莲步走到了亓官雪的面前,“玉瑶多谢长公主殿下垂怜。” 举手投足,尽显大家之风,这还是余氏在这几日教给她的。 她戴着面纱,容颜若隐若现,在一旁坐着的弓铮海竟看得双眼发直,果真他们没有骗他,这慕容玉瑶才是凰国最好的女人! 而坐在他身旁的花朝雪却还是眯着双眼,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那把粉红色的扇子,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起来吧,如今你是翁主了,要自持身份才行!”亓官雪表面上嘱咐了她几句。 随后又道,“今日远宾莅临,咱们作为东道主,还是要好好招待才是,听婕妤说,你舞跳的很好,不妨展现几分,以显咱们凰国的国威?” 慕容玉瑶微微浅笑,“谨遵公主殿下吩咐,那玉瑶便舞一曲给贵宾们助兴。” 音乐缓缓而起,仿若是雨打芭蕉,点点而过,慕容玉瑶也仿佛是芭蕉树上的一只小猫一般灵动活泼,突然,音色一变,慕容玉瑶竟双足点地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在了地面上,仿若真是一只猫儿一般。 众人看得抓心,却有觉得十分刺激,这双重感觉之下,又欣赏到了慕容玉瑶带着面纱的神秘感以及灵动的身姿,绝美的舞步。 如此配合之下,仿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仿佛就连跳舞之人也是虚幻的,但转眼一看,那灵动在音乐中的舞姿又是那般的真实。 慕容玉瑶确实是有些能力的,这一点慕容玉楼不得不承认。 慕容玉楼随即将目光转到了一直在慕容玉瑶席座旁侍候着的木兰。 不知怎地,慕容玉楼心中又是一揪,重活一世,她竟根本不知道,木兰到底是忠是奸,她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思,但却始终无法看透木兰的心思。 木兰若是要报仇,为何要待在慕容玉瑶的身边,但倘若她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她又为何在潜移默化中与慕容玉瑶计较? 慕容玉楼不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芙蓉之约 曲终舞毕,众人皆是喝彩,慕容玉瑶极为满意得看向众人,仿佛她得到整个世界一般。 而此时,人群中却是有人问起,“今日为何不见芙蓉翁主?” 这一句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亓官雪仿佛是遇见过这种场景,只是柔声对下面的人道,“芙蓉昨夜偶感风寒,本宫已经叫她歇着了。” 而此时,正值小黄门来报,说是芙蓉翁主来了。 话音刚落,莫芙儿正一袭素色的衣袍款款而来,今日的她似乎只是略施了粉黛,并没有怎样得去打扮自己,但正因为如此,竟也在众多花枝招展中脱颖而出。 莫芙儿轻咳了几声,随后走到亓官雪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公主万安,芙儿姗姗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亓官雪对她倒是极为宽容,只是道,“你要道歉的是你妹妹,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 莫芙儿轻皱眉头,缓缓起身,仿若是弱不禁风的迎风柳树,她走到了慕容玉瑶面前,微微福身,“妹妹莫要生姐姐的气,姐姐只是染了风寒,身子不爽,耽误了吉时,但姐姐心中还是记挂着妹妹的,所以妹妹可莫要跟姐姐生分了。” 慕容玉瑶莞尔一笑,“怎么会呢,姐姐是京都贵女的表率,妹妹应当学习才对,又怎会跟姐姐生那些无所谓的气呢。” 莫芙儿笑着握住了慕容玉瑶的手,“妹妹成为翁主,应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姐姐我给妹妹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望妹妹莫要嫌弃。” 说着,几个奴仆便将一个罩着红绸的东西抬了上来。 却听莫芙儿道,“这是我前些年偶得的一株珊瑚,虽说不大,但上面挂了几个红宝石,却是别出心裁,今日我便将这珊瑚送给妹妹做见面礼。” 慕容玉瑶一听是她最爱的珊瑚,她面上的笑容又多了几道,“多谢姐姐。” “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难得你们姐妹二人同心同德,确实是值得庆贺一番。”亓官雪举起手中的杯子,朝下面的宾客道,“满饮此杯。” 欢声笑语中,歌舞升平,这个宴会比那时在公主府中的宴会有意思多了。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却不知觉中感受到了一道极为凛冽的目光,她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对上了亓官凌目光中的那种冷冽的杀气。 慕容玉楼嘴角浅浅一笑,举起酒杯,在口中轻轻抿了一口,恍惚间,她又感到右侧又有一道目光,她再朝那边看去,对上的是亓官渊那张灿烂的笑脸。 呵呵,慕容玉楼暗自冷笑,同样的身份,不同的皮囊,却是同样的心。 正此时,亓官雪站起了身,朝席间的贵妇人们道,“这梨园里还有大把好时光,也不知各位夫人可否同本宫一道去欣赏欣赏?” 贵妇们笑着面面相觑,亓官雪又道,“都是年轻人,咱们这些人也莫要凑这些热闹了。” 随即她一转身,便缓缓走出了这个宴会厅中。 亓官雪一走,在场的妇人们哪里还敢留,大家也都跟着走了。 席间瞬间热闹了起来,众人酒足饭饱,也打算在梨园中散散心,慕容玉楼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木兰,而木兰则是一直在低首尽心尽力得侍候着被众星捧月的慕容玉瑶。 慕容玉楼暗自叹气,在翠玉搀扶之下打算起身,想要走出厅中去外头透透气。 而此时,一个侍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侍婢歪着头,朝慕容玉楼道,“慕容二娘,咱们翁主想要请您去后院一叙。” 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她自己的思绪并未集中,她看了一眼侍婢腰间的蓝色流苏,浅笑道,“劳烦带路。” 也只不过言语之间,慕容玉楼便被带到了后院中,梨园的后院与前院不同,这里显得十分的安静,仿佛鲜有人至,慕容玉楼越走竟越觉得不对劲。 “敢问,翁主在何处?”慕容玉楼道。 那个侍婢没有回头,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向前走着。 慕容玉楼顿时停下了脚步,开始质问她,“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那个侍婢将头埋得更低,慕容玉楼开始觉得不对劲,可正当她想要上前抓住她时,那个侍婢好像是脱了手的泥鳅一样,瞬间就逃脱了。慕容玉楼就对身后的翠玉道,“给我把她抓住!” 翠玉得了命令,一个转身就往那侍婢逃脱的方向跑去。 四周很安静,慕容玉楼正想要往回走,不料却撞上了一堵肉墙。 慕容玉楼听到头顶传来一股醉意,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此人是杨志山。“好啊,这么些天我来寻你你却不见,今日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先将她引入这个陷阱,然后想办法支开她身边的侍婢,留她一人在此处,她即便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在栽赃道到她头上来!确实是一招精细的功夫! 正此时,慕容玉楼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她的双肩被一双手牢牢的禁锢住,饶是她有再大的力气也很难去推开杨志山身上的那一股蛮力。 “翁主,在我心中你比我任何一位夫人和美姬都好看。我在梦里时常梦见你。”杨志山又开始说了胡话。 慕容玉楼想要呼救,但是这里是梨园的后院,非必要没有人会来此处,正应了那一句插翅也难逃。 “醒一醒,杨志山,我不是你的翁主!”慕容玉楼对着他大声喊着。 可惜杨志山好像并不打算听慕容玉楼的话,他一把将慕容玉楼抱了起来,朝一旁的假山而去,“哈哈,今日良辰美景,你就从了我吧!我为了你,可以将家中的所有美姬夫人都送出去!” 这必然是有人给她的陷阱,她的手已经在袖袋中来回游走,紧紧握住那把匕首的刀柄,她是在观察,凡事做这种事的人,必定是要在现场看看的。 她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她在东南角发现了一点动静,这还是要多亏了这里的夜,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正当此时,杨志山伸手想要去解开她的衣襟,暗夜中慕容玉楼冷冷一笑,她直接拿出匕首,朝他的脖颈处重重划去,却不料,杨志山是个学过武的,即便在如此醉意之下,他也能轻松躲避。 但慕容玉楼这一击,正好使得杨志山的动作有些松动,她随即极为灵巧得从他的手臂之下钻了出来,直接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重重得砸向了他的后脑。 此时,杨志山似乎失去了些力气一般,直挺挺得倒在了地上。 慕容玉楼也未做任何的停留,转过身便加快了脚步,直接朝东南角而去。 只是,好像那人已经知道慕容玉楼要朝这个方向而来一般,待慕容玉楼才跑出几步,那人就瞬间反应过来想要拔腿而跑。 只不过,这回,轮到那人撞到了一堵肉墙。 “你怎么在这?”慕容玉楼对着那堵肉墙道。 那堵肉墙忽而笑了起来,将被她撞倒的那人拎了起来,“我来,是怕你被欺负。” 随后他竟耸耸肩,“看来,还真不需要我帮忙。” 慕容玉楼在他的面前站定,正色道,“把她给我。” 而被拎起来的那人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除了脸上的眼珠子。“你放开我!我可是韩.国公的女儿,是当今长公主的外甥女,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此人正是今日一直默默无闻在一旁的韩芷柔。 花朝雪竟是一副极为漫不经心的样子,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动了,然后呢?” “你!”韩芷柔有些恼羞成怒,“慕容二娘,国宴期间,你与炎国世子和杨志山通.奸,无意之间被我撞见了,你是想要杀我灭口吗?” 慕容玉楼却是邪魅一笑,“韩娘子,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可没有想要杀你灭口的意思,最该要杀你灭口的是世子殿下才对。” 韩芷柔浅笑一声,“慕容玉楼,我发现你们慕容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蠢笨?你觉得你将我抓了便没事了吗?我告诉你,一会儿便会有人来,给你来个捉奸捉双!” 慕容玉楼却是极为镇定,“或许,小女会让韩娘子失望。” 随即她朝花朝雪道,“给我你的银针。” 花朝雪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不用你动手,我来便是。” 他随即从身上的布包中抽出了几根银针,朝韩芷柔身上的各个大穴位扎了下去,花朝雪果然有神医之名,只不过片刻之间的,韩芷柔便瘫软在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慕容玉楼蹲下身子,弯下腰,居高临下得看着她,“韩娘子,被捉的滋味,我定然是无福消受的,还请韩娘子尽情体验,若是效果好的话,跟我说一声。” 正此时,慕容玉楼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嬉笑声,她听得清楚,是慕容玉瑶、莫芙儿和亓官雪。 还真是算好了的,不早不晚!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原本想要将韩芷柔抬起来,却被一只手拉住,“这里交给我吧。”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随即浅笑一声,“好!祝你好运。” 慕容玉瑶、莫芙儿和亓官雪由远及近,却听得莫芙儿道,“公主,孩儿听闻这后院里可是仿照江南园林水榭而造,假山过后,便是潺潺流水,景色比前院的还要更迷人些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捉贼捉赃 她们身后的一些贵妇人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我们这些人我是托了玉瑶翁主的福,还能欣赏到如此美景。” “我还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慕容玉瑶笑了笑,“想来也是极美的。” 莫芙儿道,“可不是么!” 亓官雪看着二人竟莫名的十分欣慰,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突然之间,亓官雪面前的一个侍婢突然大声喊叫起来,“公主,前面假山好像有人。” 几人皱眉,莫芙儿却道,“奇怪,我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要进入这里,为何还会有人在?”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侍婢突然惊叫一声往后一退,“是是个男人,里头是个女人!” “什么?”亓官雪顿时双眉倒竖,声音高喝,“到底是谁家的人,竟在国宴上作出如此无耻之事。”但是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 她双手一挥,示意她身后的小黄门上前去看个仔细,可惜假山里光线太暗,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将他们都给我抓出来!”亓官雪忍无可忍,非常愤怒。 几息之后,几个小黄门抬出一个郎君和一个娘子,亓官雪在灯光之下仔细的看了一眼,尽是大惊, 身后的妇人看此场景,竟然惊出了声,有人脱口而出,“这不是韩.国公家的娘子吗?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 “另外一个好像是虎贲中郎将家的,听闻他日日待在芙蓉翁主付府前,想求一面,怎地跟韩.国公家的娘子扯上了关系?” 众人议论纷纷,亓官雪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将他们都给我叫醒了!” 那个小黄门也不知从哪里提了一桶水来,直挺挺得浇到了杨志山的身上,杨志山随即便清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来,身上还是一身洗不清的酒味,嘴里喃喃着,“翁主,春宵一刻啊!” “混账东西!”亓官雪上前便是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似乎这才彻底将他打醒,他抖了抖精神,却发现它周围居然多了这么多人,又看到面前站着的是长公主殿下。 随即他连忙跪倒在地。“公主恕罪!” “你有何罪?”亓官雪的话语极冷,二人衣衫不整,就算亓官雪有意袒护韩芷柔,众目睽睽之下,也自难其说。 杨志山听出了亓官雪言语中的用意,随即哭道,“公主殿下,臣下冤枉啊!臣下只是听一个侍婢说,翁主在此处等臣下,臣下便过来了,臣下实在是喝多了呀。” “喝多了?”亓官雪一下子火冒三丈,这杨志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一连毁坏了所珍视的两个娘子的清白,“来人啊!梨园进了贼人,将这贼人押送至廷尉!” 廷尉府中有好几个是公主的人,若是将他送到那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此时的杨志山彻底酒醒了。他连连朝亓官雪叩首,“公主殿下饶命啊,臣下真的只是喝多了!被一个侍婢带过来的,不信,您大可去问问那个侍婢!” “还敢狡辩!给我将他的嘴捂上!”亓官雪怒气冲天,恨不得上前就扇他几个巴掌。 正此时,人群中竟出现了一个声音,“方才我好像看到了慕容家二娘走过来了,莫不是” 此人正是余佩芸,按照她的语气,几乎是信誓旦旦。 “是吗?”慕容玉瑶接腔,“我家的二娘的确会喜欢这种清幽的地方,只不过她要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里周围可一个人都没有。” 莫芙儿也道,“前些日子,慕容二娘来府中寻我,在我府前似乎同杨志山说过几句话。” 寥寥几句,众人的心中便有了无数个猜测,但大多人心中便已经断定,面前他们发现的这桩丑事和慕容玉楼脱不了干系。 而此刻,有一个浑身湿透的侍婢跑到亓官雪的面前,此人正是慕容玉楼身边的翠玉,连连下跪磕头,“长公主殿下,您快救救我们家娘子吧,我们家娘子被一个侍婢追着,失足落水了!” 失足落水?怎么可能! 翠玉话音刚落,便从不远处传来了喧哗的声音,证明翠玉说得没有错。 “怎么回事?”莫芙儿上前一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玉哭着道,“我们家娘子喜幽静,便走到后院来散散步,却怎想,遇见了两个鬼祟的人,婢子看得真切,其中一人正是韩.国公府的韩娘子,我们家娘子本想一走了之,怎想着,有一个侍婢竟要将娘子拖到水里去,婢子将我们家娘子拖到边上,那侍婢竟将婢子推到了水里。” 她顿了顿,“等婢子上来的时候,我们家娘子和那个侍婢一同入水了。” “可有着人去救?”莫芙儿柔声道。 翠玉道,“当时院中并无其他人” 亓官雪看着正躺在地上的韩芷柔,紧握双手,丹寇指甲仿佛要插.进了肉里,隐隐作痛。“救!” 好在梨园后院中有好多间客房,将慕容玉楼救上来后,亓官雪便安排慕容玉楼歇在了客房中, 半柱香的时间,慕容玉楼便醒转了,当她睁开眼睛时,却看到屋子里站满了人。其中便有韩.国公府中的当家主母。 慕容玉楼在翠玉的搀扶之下缓缓起身,朝她们躬身,“孩儿见过各位长辈。” “既然醒了,便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这是亓官雪的声音。 慕容玉楼轻咳一声,“小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有一个侍婢想要置小女于死地,小女拼命跑,最终还是被她推进了湖水中。” 亓官雪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她面上的笑容浅淡,“你可能见到韩家娘子?” 慕容玉楼思索了片刻,轻轻颔首,“回公主殿下,小女见到韩家娘子了,小女本想上前打招呼的。” “除了韩家娘子,可还有其他什么人?”亓官雪又问,此事关乎韩芷柔的清白,她不能让先驸马蒙羞。 慕容玉楼却是浅笑了一声,“公主殿下,当时自然是只有韩家娘子一人在场了,不然小女怎会想着上前打招呼呢?” 亓官雪听到此话,似乎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定然是杨志山起了歹意! “不过”慕容玉楼顿了顿。 “不过什么?”亓官雪又问。 慕容玉楼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莫芙儿,若有所思道,“不过,小女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像是与韩家娘子相互拉扯。只不过光线太暗,不大能看清脸,但小女看到了那人身上有一个香囊,像是鸳鸯绣样。” 在场的人又是一惊,鸳鸯绣样的香囊,方才那个杨志山身上恰好就佩戴着!这便足以证实杨志山与韩芷柔之间有什么苟且! “慕容二娘,你可看清了?”亓官雪的面色变得冷暗,眉眼中似乎有些逼迫的意味。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小女当时看的十分真切。” 她顿了顿,“那个侍婢倒是看着眼生。” “来人,将那个侍婢给本宫抓起来!”亓官雪目露凶光,随即猛然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间屋子。 而众人见状,也纷纷送上些表面关怀,随即风纷纷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慕容玉楼和翠玉二人。 翠玉端来一碗姜汤,侍候着,“娘子,您说今日到底是谁想要害咱们?” 慕容玉楼若有所思地接过姜汤,抿了一口,“人人都想置我于死地,但论是谁更想,恐怕也只有她了。” 她看了一眼翠玉,“你可曾伤着?” 翠玉摇头,“还是多亏了谷霜教婢子了几招,婢子拔起簪子便朝她的脑袋上丢去,正好便砸中了她。但是这个侍婢婢子看着眼生。”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你看着眼生,我倒是看得真切。” 随即她缓缓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娘子,您的身子?”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你真以为我失足落水了?我只不过是因为衣服被弄皱了罢了。” 她才开起门,却见门外有一个身影站立在哪里,不声不响。 慕容玉楼朝翠玉道,“你去门口守着。” 翠玉才走,慕容玉楼便抽出袖袋中的匕首,朝那人的背心而去。 那人一个旋身,黑色的身影仿若随风一般飘动,随即将慕容玉楼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而另一只手则是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屋子里。 慕容玉楼的头顶传来一句话,“我可是救了你,你就是这般对待我的?” 那张绝美的容颜在她的头顶晃了晃,显得极为放荡不羁,风.流倜傥。 这一场景看似十分暧.昧,若是慕容玉楼还是个春心萌动的小娘子,如今定然会心甘情愿地被花朝雪收服,可惜,慕容玉楼看透了这些东西,她的目光中永远都是淡淡的。 她毫不忌讳得抬头盯着他,“若不是因为你,我今日也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怎么?”花朝雪又一笑,“我才至京都,可没招谁惹谁啊,倒是你” “你若不招惹那些狂蜂浪蝶,她们有岂会见谁就咬?”慕容玉楼随即挣脱开去,回首在榻上坐下。 “慕容娘子,您这话说得,可不厚道啊!”花朝雪十分无辜得看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暗夜之人 “我又哪里做得不厚道了?”慕容玉楼反驳,“你这个花心模样,任由京都心怀春意的小娘子都会芳心暗许,而你此刻在做什么?还不是给我惹麻烦?” 花朝雪忽而浅浅一笑,露出了他少见的温柔,“这些小娘子里,也包括你吗?” 慕容玉楼却是冷冷一笑,“世子殿下莫要开玩笑了,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郎君罢了,若是再加上几句,也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普通郎君罢了。还望你收收你的桃花债,莫要给我惹麻烦!” “我已经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花朝雪顾左右而言其他。 慕容玉楼却道,“那个侍婢我在芙蓉翁主的府上见过一面,但这韩芷柔”她叹了口气,韩芷柔与莫芙儿的关系,她早该想到的。 韩芷柔才多大,那些东西不可能是她弄的,恐怕她身后还会有一条更大的鱼。 “你的意思是,就连京都第一美人也对我青眼有加?”花朝雪随即笑靥如花,“本世子的面子还真是大。” 突然,慕容玉楼眉头一皱,“世子殿下,你该走了。” 花朝雪随即耳朵一动,朝她神秘一笑,“你好好保重。”随即一身黑衣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慕容玉楼随即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将她跌落在门口的匕首藏在了袖袋中,刚起身,却听到不远处的亓官渊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她的面前,想要伸出手来扶她,“慕容二娘,你没事吧。” 慕容玉楼随即看了一眼亓官渊身后满脸为难的翠玉,“六皇子殿下来了,你怎么不通报一声?” 翠玉十分委屈,亓官渊则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说莫要打搅你休息,想在不远处看看,可不曾想你却起身了。” 慕容玉楼随即退后一步,“多谢殿下关心,小女很好。”还好方才是背对着他,他即便是看到什么了,也不过是她不小心晕倒扶在墙头。 “瞧这满头的汗水,哪里好了?”亓官渊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块绣帕想要给她擦拭,却被她巧妙得挡了回去。 “殿下还真是与众不同,竟随身带着这么好看的绣帕。” 亓官渊笑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的。” 他起身,继续道,“方才听闻你失足落水,我十分担忧。” 慕容玉楼又后退一步,“六皇子殿下不在宴会上好好待着,跑这儿来怕是会惹出什么误会!” 亓官渊却笑道,“能有什么误会?” 他顿了顿,“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关于元夫人。” “元夫人身体如何了?”慕容玉楼皱眉,看亓官渊的表情,似乎情况不大好。 亓官渊轻叹一声,“宫里的御医有些有心无力,所以我去便在江湖请来一位称为雪神医的医士,虽说有所好转,但终究只是延长些时日。” “这么说,元夫人已经病入膏肓?” 亓官渊微微颔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病入骨髓,侵蚀血脉,就连雪神医都有些无能为力。” 慕容玉楼轻轻低下头来,如此严重,为何方才花朝雪竟没事人一般,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呢?回念一想,也对,此事他只需要跟慕容闵汇报便好,她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亓官渊见她若有所思,上前一步,“也不知上回我说的,慕容娘子考虑得如何?” 慕容玉楼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六皇子恐怕是误会了,咱们之间,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若是殿下再想些别的什么心思,那我可就不站在你这边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亓官渊皱眉。 慕容玉楼却是轻描淡写,“殿下不是也在逼我吗?” “你可知你方才落水,我是真的担忧?”亓官渊的目光竟开始深邃,慕容玉楼倒是真能在里头瞧出几分真意来,但也不过几分罢了。 慕容玉楼不打算说话,只是默默得站着,这个客房坐落在阁楼的二楼,从她此处看过去,能够清楚看到不远处厅中的宴会场景,宴会还没散。 “宴会还未散,殿下此刻在这里,恐怕不妥吧。”慕容玉楼开始下逐客令。 亓官渊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好,我不逼你,你若是不舒服,便离去吧,长公主那里,我可以去周旋。”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却浅笑一声,“殿下以为,今晚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 正此时,不远处的宴会厅中,穿得十分显眼的弓铮海手中拿着一朵盛放的花,竟走到了带着面纱的慕容玉瑶身边,单膝跪地。 “这是”亓官渊指着这个脱口而问。 慕容玉楼抿着唇,随后道,“羌远族的习俗,郎君们遇到心仪的娘子们便要摘一朵最美的花献给她,随后单膝跪地请求对方接受。看来,这位二王子是看上四娘了。” “慕容四娘才十岁!”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转而看向他,“殿下,真是不巧,小女也十岁。” 亓官渊愣了愣,随后道,“你与她不同,再过半月,你便十一了” “那也没什么区别。”慕容玉楼脸上的笑容仿佛个蒙了一层纱,竟让人看不透。 亓官渊随即低下头,“好,不就四年吗!我等得起!我等你及笄!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殿下慢走。”慕容玉楼对着他的背影福了福身。 慕容玉楼正要转身,却听得身旁的翠玉指着厅中的方向道,“娘子,您快看,四娘面前又跪了一个人。” 慕容玉楼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人一身玄色长袍,在夜晚的灯烛中却显得格外的舒心,却见他手中也拿着一朵盛放的花朵,在慕容玉瑶面前单膝跪地。 弓铮海一回头,似乎要跟他争吵起来,而他却不依不饶,依旧是满面春风。 花朝雪! 不知怎地,慕容玉楼的心竟然莫名的一揪,心中的某处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块一般,隐隐作痛,她朝花朝雪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紧咬下唇,半晌未曾出声。 “娘子,您不舒服吗?”翠玉不解得问道。 慕容玉楼颤抖着双睫,随后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许是被风吹了眼睛。” 正当她转过身来,想要进屋,她的双耳一动,阁楼走廊尽头有人走动,虽说那人的步伐很轻,且暗夜漆黑,根本不可能看到人影,但听着这个步频,明显是个习武之人,慕容玉楼心中竟是一惊。 她在转身看向宴会厅,厅中果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看来对于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亓官雪是要以掩盖为主了。 那么亓官凌,他来做什么呢? “翠玉,韩娘子可是在那个房间?”慕容玉楼伸手指向走廊的尽头。 翠玉点点头,“是的,娘子可是要去看她?她方才可是对娘子做出那种事!” 慕容玉楼却轻笑一声,“不,我们再等会。”她随即轻轻地将头靠向翠玉,“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半刻钟的时间我若是未曾出来,你知道该如何办!” 翠玉心中一颤,在方才那种事之后,翠玉的心中竟产生了一些阴影,她怕,她怕若是来不及,谁都逃不掉。 “娘子,不如我去告诉世子殿下?”翠玉弱弱地问。 慕容玉楼随即喝住,“不准去找他!” 看到慕容玉楼面上坚决的表情,翠玉也只好止住了嘴。 慕容玉楼说罢,便衣袖一挥,朝韩芷柔的房间走去。 夜幕如水,即便宴会中歌舞升平,此处依旧是静悄悄的,慕容玉楼的耳中竟听到了几句呢喃声。 她走到韩芷柔的门前站定,轻轻地敲了门,“韩娘子,我来看你了。” 还未等里头反应,慕容玉楼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的灯亮着,韩芷柔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但她的眼睛却是睁着,榻前的鞋却是有些乱了。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上前将鞋子摆正了个位置,随即朝韩芷柔笑道,“韩娘子,一眨眼的功夫,你便成这样了,确实是我的过失。” 韩芷柔虽说不能说话,但那双睁开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吃了她的肉一般。 慕容玉楼掩嘴一笑,“长公主护着你,所以即便是你失了贞,看在先驸马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倘若你的事情传入了圣上的耳中,她对你,恐怕便不会这般仁慈了吧。” 韩芷柔想要动,但是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动不了。 慕容玉楼轻轻摇头,“你也没做过什么错事,从头到脚也不过是被人利用,如此想来,你唯一做过的错事,那便是蠢笨。太过于蠢笨。” 她转过身去,耳朵微微一动,衣袖中的匕首已经紧握手中。“韩娘子,你好好休息吧。” 突然之间,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挡在她的面前,而和那身影一同降落下来的,是一只将有力的手,正牢牢的箍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灯光之下,映出了面前的人的脸,正是慕容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正好,连同你也一块杀了!省得以后夜长梦多!”慕容旭邪魅地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府中娇客 慕容玉楼迅速抽出匕首,一刀扎进他的手臂上,鲜血瞬间迸发出来,慕容旭实在没想到慕容玉楼会来这一招,更被想到她的身上会有如此锋利的匕首。 慕容旭疼得躺在了地上,用手指着她,“你阴我!”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到底是谁阴谁,恐怕只有长兄你自己清楚!” 慕容旭紧咬着牙拔出手臂中的匕首,浅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将凶器留在别人身上的后果吗?” 慕容玉楼故作害怕,用手指着慕容旭,“你不要过来!今日虽说是慕容玉瑶的宴会,但也算是国宴!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慕容旭却是邪魅一笑,“若让你们活命,才是最傻的事!” “你为何要杀韩娘子,她可是与你无冤无仇!”慕容玉楼边后退边质问。 慕容旭却笑道,“无冤无仇?她阻碍了我的路!”他走上前去,“受死吧!” 慕容玉楼又后退了一步,脚刚好撞到了床榻边缘,随即她腰一弯,躺了上去,慕容旭手中的匕首也随即扎了下去。 慕容玉楼在床榻上滚了一下,慕容旭手中的刀直挺挺地便插.进了韩芷柔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床榻。 “给本宫把这个贼徒抓起来!”亓官雪的声音才入耳,慕容旭的手便已经被控制住,手中的匕首,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鲜血淋漓。 慕容旭惊讶地看向慕容玉楼,“你阴我!”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回复她,只是哭着蜷缩在了一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翠玉从亓官雪的身后跑了出来,将慕容玉楼轻轻扶起来,“娘子您没事吧?” 慕容玉楼轻轻摸了摸眼角的泪水,随即走到亓官雪的面前,“长公主殿下,你快救救韩娘子吧,她,她” 亓官雪早就命人去请了医者,方才医者得了命,早就去了韩芷柔的床榻之前诊治。她居高临下看着慕容玉楼,“你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慕容玉楼哭着道,“小女听闻韩娘子出了事,便打算前来看看,没想到,竟遇上了家兄,他想要” 她顿了顿,随后道,“小女实在劝不住了。” 正此时,那位医者满身血污,跑到亓官雪的面前,“公主殿下,韩家娘子失血过多,已经” 亓官雪有意想要保住韩芷柔,可没想到,竟是这样,她看向被制服住的慕容旭,半晌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慕容旭满眼惊恐,“公主殿下饶命啊,都是慕容玉楼阴我!都是慕容玉楼!公主殿下饶命!” 亓官雪看向慕容玉楼,“你” 却听得咚的一声,慕容玉楼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马车缓缓行走在路上,慕容玉楼能够感受到路面的颠簸。 翠玉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娘子,咱们已经出了梨园。” 慕容玉楼这才睁开双眼,一双浅茶色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那般得灼灼有神。 慕容玉楼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而翠玉却是满脸焦急,“娘子,您方才和吓坏婢子了。” 她看向翠玉一眼,浅声道,“今日他是想让我死在梨园。” “是谁?”翠玉追问。 慕容玉楼冷笑,“还能有谁,慕容旭是在谁的手下做事?” 翠玉想了一会儿,面色一变,“五皇子殿下。” “不错,我早已闻到了慕容旭身上的火药味,他又没带什么兵器,我猜想,他是要火烧那座阁楼。” “那大郎难道没想过,娘子也在那座楼上吗?” 慕容玉楼抿嘴一笑,“恐怕是韩芷柔的作用比我更重要些罢了,他说我去的正好,今日一并将我解决了。就说明他还没想让我死。而那个人却是想要我死。” “谁?” 慕容玉楼冷冷瞥了一眼窗外,冷冷地从口中吐出这三个字,“莫芙儿。” 翠玉实在不解,挠头问道,“是芙蓉翁主?可是她对娘子可是那般的好。” 思及此,慕容玉楼的脑中竟出现了一张绝尘的脸,随后出现了那人仿照着弓铮海单膝跪地的场景,她的心中竟莫名地有些堵得慌。 “我们回去再说吧。”慕容玉楼随即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本想要起身,去给桑氏请安,谁想着,桑氏却是免了她的安,让她好好休息。慕容旭被长公主乱棍打死,早间慕容府中接到了一道圣旨,说是慕容旭故意毁坏国宴,并蓄意刺杀韩.国公之女韩芷柔,圣人以管教不严之罪罚了慕容德伯一年的年俸。 但整个慕容府上下脸上竟丝毫没有一丝难过。好像似乎都料到一般。 半月后一早迎香一路小跑过来禀报,“娘子,咱们府中来了位客人。” “什么客人?”慕容玉楼坐在胡床里看着书。 迎香道,“老郡君的一个远房侄女,说是家中闹了水灾饥荒,前来投奔老郡君的。” “远房侄女?”慕容玉楼随即起身,搜索着关于这位桑氏远房侄女的信息,但似乎是一无所获。 迎香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随即道,“论理说,娘子应该还要叫她一声表姑母呢。” “原来是父亲的表姊妹。”慕容玉楼若有所思。 迎香却道,“是郎主的表妹,过了初一便二十了。” 二十已经不小了,及笄之后,凰国的娘子们都要谈婚论嫁,出了十八还未嫁,可是要缴纳银钱的。慕容玉楼轻声笑了笑,这位表姑母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翠玉却在一旁嘟囔着,“二十都未曾嫁出去,她不会是想要让老郡君给她做主吧。” 迎香微微颔首,“大约是如此的,婢子瞧那表娘子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让老郡君给她寻思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慕容玉楼轻咳一声,“莫要在背后妄言,兴许这位表姑母只是来咱们府上做客的。” 她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物,“走,咱们去阳馨苑给祖母请安。” “诺。” 一行人来到阳馨苑门口,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极为悦耳的欢声笑语,慕容玉楼寻思着桑氏大约有很长的时间都不曾有这般的心情了。 慕容玉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随即一脚踏进了院门,“祖母在说什么笑话呢,孩儿也想听听。” 慕容玉楼说着直接走到了桑氏的面前,半撒娇半叙述得问着。 桑氏嗔笑一声,“你这小丫头,竟如此不懂礼数,这位是你的表姑母,快来见礼。” 慕容玉楼转头,装作才看见眼前这位表姑母一般,“孩儿玉楼,见过表姑母。” 那娇贵的可人儿低首掩嘴一笑,“早听闻二娘聪明伶俐,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呢。”却见她头上簪着一个极为普通的步摇,身上也是极为简单的素色衣袍,但也不知为何,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几样东西,穿戴在她的身上竟有一种独特的美。 她的眉眼一眼看去倒是不起眼,但是看久了却发现,她竟也是个极为标致的。 有些人,乍一眼看着国色天香,但看久了索然无味,有些人,乍一眼看着平凡无奇,但看久了却是韵味远长。 这位表姑母显然是后者。 慕容玉楼随即走到了桑氏的身边道,“祖母什么时候竟与仙人有来往,也不同孙儿说一声,孙儿也好沾沾仙气。” 这话哄得桑氏竟又笑开了花,嘴上却是佯装愤怒,“你这丫头,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油嘴!” 慕容玉楼却道,“孩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祖母莫要生气。” 表姑母桑雨柔却是笑着解围,“姑母膝下有如此聪慧伶俐的孙儿,真是天大的福气。” 桑氏却道,“福气是人挣的,并不是人生来平白便有的。” 此话一出,桑雨柔竟是浅浅低下了头。 慕容玉楼扭头问向桑氏,“祖母,表姑母这次来便不走了吗?” 桑氏轻声一叹,“此事还得问你表姑母才是。” 慕容玉楼笑道,“听闻表姑母是从江南而来,江南刺绣可是出了名的,玉楼还以为今后能时常向表姑母讨教呢,表姑母留下可好?” 桑雨柔微微抬首,看向慕容玉楼,“玉楼有这份心思,待到我在京中寻到住处,也是一样可以” “京都是个什么地方?”桑氏似乎有些生气,“鱼龙混杂!” “是啊,是啊,再加上表姑母如此天资,若是真遇到些什么,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的。”慕容玉楼边搭腔边作十分熟络的样子,想要上前牵桑雨柔的手。 而此时,念红上前来报,说是余夫人来了。 慕容玉楼也只好乖乖地跽坐在了自己的席座上。 自从慕容玉瑶被封上翁主之后,平日里隔三差五来请安的慕容玉瑶,便再也没有来过阳馨苑,而作为慕容玉瑶的生母余氏虽说碍于后院之权在桑氏手中,一个月来过几次,但其对桑氏的态度明显变了。 况且前些日子慕容旭出事,整个大司马府与韩.国公府已经处在了对立面,圣上明面上罚了慕容德伯的俸禄,暗地里已经将他手中的所有实权全都夺走了,如今的大司马府仿若是一座空壳。 好在桑氏和齐国公府出面,好歹也挽回了些损失,最终还是保住了慕容德伯的位置。所以,余氏这才更加地有些有恃无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淮北桑氏 桑氏一向不喜余氏的种种,不仅仅是因为上回慕容玉楼所言的蛊毒一事,而是因为余氏自从进府之后,府中便再无一日安宁过,虽说余氏仿若世外之人般恬淡,但看清世事的桑氏又岂能不清楚。 再加上那年白氏身死,齐国公府中的嫡女也相继去世,桑氏早就怀疑是她了,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而如今,府中的郎君,失踪的失踪,被打死的被打死,唯一的血脉,如今在余氏的手里,她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与余氏有关。 是故,听闻余氏要来,桑氏脸上好容易才积攒起来的笑容,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氏同往常一般,怀里抱着慕容超,那神情仿佛是害怕别人将其抢了去一般。 她来到堂上,因抱着孩子不方便,也只是微微屈膝朝桑氏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三郎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让你抱着?成何体统?”桑氏低声怒道。 余氏浅笑一声,“回禀母亲,三郎还年幼,儿媳怕乳母看顾不周,所以片刻也未曾离开过。” 桑氏却是冷冷道,“你是我司马府的嫡夫人,理应生个弟嫡子才能让列祖列宗放心,整日里抱着妾室的儿子,成何体统?” 桑氏的意思是怪她的肚子不争气,却总想着用别人的孩子来体现她的贤良孝顺,简直是不成体统。 余氏何等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桑氏的话来,上回被慕容玉楼一搅合,险些弄巧成拙,这回她定然要小心翼翼些的。 于是,她欠身道,“母亲教训的是,只不过儿媳因为要照顾三郎,有一阵子没给母亲请安,心中极为愧疚,再加上听闻有贵客进府,儿媳本想着前来迎一迎,却没成想三郎突然便哭闹了起来,儿媳没法子,也只能将他抱了来。” “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桑氏冷声道。 余氏默默低下了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她正想要再开口,慕容玉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今日初三,慕容德伯下朝后,必定会来阳馨苑,若是恰巧被他遇到余氏受委屈的场景,定然会与桑氏之间产生隔阂。 再加上,今日有一位娇客,桑氏是想让她留在府中的,若是慕容德伯恰好遇见此景,又看到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小表妹,那他的心中定然是会认为桑氏为了给这位小表妹示威而故意为难余氏。 桑氏一向不喜余氏,如今府内的管理大权又在桑氏手中,慕容德伯的心定然会偏向余氏。 慕容玉楼却在一旁笑道,“孩儿倒是认为,母亲没错,祖母也没错。” 桑氏扭过头来,问道,“那你说说,到底是谁错了?” 慕容玉楼笑道,“当然是三郎的乳母啊!若不是乳母照顾不周,又岂能让母亲不放心,母亲这一不放心,便就忘了给祖母请安的礼数,即便是今日家中有客到,母亲还不放心地要将三郎抱在胸前。这一切都要母亲来料理,那要那乳母何用呢” 慕容玉楼顿了顿,看向桑氏,“孩儿蠢笨,也不知这样说的是否对。” “你哪里是蠢笨!不过是有人有心罢了!”桑氏冷冷一笑。 她看向一旁的桑雨柔,“你瞧瞧,咱们慕容家后院实在没个体统,我又老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二娘、四娘、五娘、三郎都年幼,也该寻个得力的人来照顾照顾着。” 桑氏的话里,满是请求,慕容玉楼似乎在桑氏的言语中听到了她对桑雨柔的尊重,心中竟不由的对桑雨柔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若是桑雨柔是个普通的江南小娘子,桑氏又怎会如此? 慕容玉楼随即走到桑雨柔的面前,轻轻握着她的手,“表姑母,祖母可是真心疼爱你的呢,再说了,你在外头风餐露宿的,指不定还要受什么委屈,哪有在咱们慕容府安全自在啊,况且,整个慕容府里,有祖母撑腰,你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不是?” 桑氏看到桑雨柔的眼中有些犹豫,便顺水推舟,“府里的芷兰院还空着,我这便吩咐下去,让奴仆们收拾收拾,你这便住下。” 桑雨柔犹豫地看了看桑氏,又极为为难地看着余氏,随即轻轻颔首道,“那小女便叨扰姑母了。” “不叨扰,姑母高兴还来不及呢,平日里有你陪着我,我也开心。”随即桑氏看向余氏,“雨柔虽说是千里迢迢从江南来的,但也是咱们司马府中的贵客,虽说如今还是我当家,但家中上下也不能轻易怠慢了她,你可明白?” 余氏忍住眼睫下的委屈,轻声道,“儿媳知晓了。” 余氏才说完,她怀里的慕容超便又哭了起来,余氏脸上皆是抱歉,“母亲,超儿怕是又要喝奶了,儿媳恐怕要先行告退了。” “去吧。”桑氏低着首,看都未曾打算看余氏一眼。 余氏走出阳馨苑不久,门外便有人来报,说是郎主回来了。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报信奴仆话音刚落,慕容德伯便满是怒容,“孩儿给母亲请安。” 慕容玉楼也起身,朝他微微见礼,如今的慕容德伯,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从前出了家中妖孽且打坏御赐之物一事,他的声望早已被破坏,如今又遇上了慕容旭一事,更使得他焦头烂额,才几个月不见,慕容德伯便已经是满脸须发,憔悴不堪。 “来得正好,你来见见你江南淮北桑氏一脉的表妹。”桑氏指着一旁坐着的桑雨柔道。 慕容玉楼这才明白,为何桑氏会对桑雨柔如此态度,淮北桑氏一脉在江南可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如今这位桑家姑母来到慕容家,其目的恐怕是极为明显了,虽说士农工商,商者排在最后,但谁不喜欢钱呢? 家中遭难,那些人欺负桑雨柔年纪小,大小事物全都落到了旁人手中,她是来寻求庇护的。 虽说她身着朴素,但她表现的样子,却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这样的人,着实是个心计深沉的高手。 慕容德伯听到桑氏的描述,方才在门口见到余氏时聚集起的怒意,如今早已消散殆尽,四房的财产如今牢牢把控在桑氏的手中,那么这个千里迢迢来投奔的富贵表妹,来得着实正是时候。 他随即极为守礼谦和地朝桑雨柔颔首揖礼,“原来是表妹,实在是失礼了。” “春日将近,淮北连日暴雨,冲垮堤坝,雨柔的父母早亡,如今又闹了水灾饥荒,这才来到了京都。”桑氏在一旁解释着。 慕容德伯随即面上竟满是伤感同情,“今后表妹便在府中住下吧,母亲您跟前也好有人陪着。” 桑氏与慕容德伯一唱一和,“是啊,我也是这般同雨柔说的,我打算将芷兰院分出来给她。” 慕容德伯却道,“芷兰院离母亲的阳馨苑近,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 桑氏从慕容德伯的眼中看出了他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便朝慕容玉楼道,“二娘,如今你表姑母刚到,你带你表姑母去府中转转吧,入春了,花园里的花大约也开了吧。” “诺,孩儿定当带表姑母好好逛逛。”慕容玉楼随即笑着十分亲昵地拉起桑雨柔的手,行礼之后走出了阳馨苑。 一路上,慕容玉楼时不时地给桑雨柔介绍着亭台楼阁,时不时地同她说几句笑话,惹得桑雨柔笑得合不拢嘴。 “我倒是知道了为何老郡君如此疼爱二娘,原来二娘竟是如此有趣。”桑雨柔浅声道。 慕容玉楼却笑着,眉眼之间却是掩盖了一丝伤感,不多不少,恰好都看在了桑雨柔的眼中,“玉楼自小丧母,缺失母亲疼爱,祖母才会更加怜惜吧。” 她这么一说,桑雨柔的眼中竟也起了一些雾气,她也是个自幼丧母的,而且自幼父亲体弱,族中之人虽说都靠着桑父一人,但却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到桑父去世,族中便开始密谋抢夺她的家产,根本没将她这个正经的继承人放在眼中。 好在一场水灾饥荒,将那些人冲得剩下三分之二,她如今来到京都,便是想要从慕容府中得到些庇护,好趁机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到桑雨柔眼中的情绪,慕容玉楼随即笑道,“如今见到表姑母来了,玉楼竟是觉得十分亲切呢。” 正此时,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阵笑声,随即一个身影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二娘,原来你才此处呢,今日我得了些新茶,也不知怎样泡才好,想去浅云居问问的,竟也没寻到你。” 慕容玉楼一把拉住桑雨柔,柔声道,“五娘,这位是咱们的表姑母。” 慕容玉书见了一眼桑雨柔,随后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行礼道,“表姑母万福。” 桑雨柔却是极为温柔地给她还了一个礼,“莫要客气。你是府上的五娘?” “正是。”慕容玉书浅浅的笑着。 自从樊氏上回回到家中,便千叮咛万嘱咐,说要与慕容玉楼交好,不然,她才没有那闲工夫搭理慕容玉楼,明明慕容玉瑶成了翁主,身份地位比慕容玉楼更高,也更值得攀附,也不知自己的娘亲是如何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翁主归家 慕容玉书做天真问道,“姑母住在那个院子里啊?” 桑雨柔一愣,慕容玉楼道,“祖母将芷兰院拨出来给姑母了。离祖母的阳馨苑很近,将来咱们给祖母请安时,也能方便见姑母呢。” “确实是好地方呢!”慕容玉书笑了起来。 “哦?是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说话,“妹妹以为,芷兰院真是好地方吗?” 慕容玉书看着声音的来源,却见一个身着华丽绸缎、满头金钗碧步摇,一身尊贵的少女款款走来,那人走进几步,她才认出来,原来这是昔日府中的四娘,而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当今长公主的义女,玉瑶翁主。 慕容玉书同慕容玉楼相互一视,随即款款失礼,“见过玉瑶翁主。” 慕容玉瑶冷冷一笑,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满脸鄙夷,“平身吧,本翁主今日回来,只不过来看看我的母亲。” 慕容玉瑶自从被封了翁主,便频繁参加京都的大小宴会,刚开始她还是好好的住在府中,但宴会一多,她便索性在芙蓉翁主的府邸中住下了。 京都盛传,羌远族的二王子和炎国的世子殿下对玉瑶翁主一见倾心,都想要娶玉瑶翁主以缔结两国鸳盟,甚至还曾为她大打出手,此事还闹过一阵子满城风雨,但这玉瑶翁主虽说对容貌出众的世子殿下更感兴趣,可却一直都未曾下决定。 别人不知,慕容玉楼可深知余氏的盘算,慕容玉瑶如今被封做翁主,若是轻易被这两人其中一人看上,她就难逃和亲的命运,是故,余氏要她在这段时间内,多参加宴会,在众多世家世子中挑选一个满意合适的,早早的将亲事订了,以免夜长梦多。 凰国一直以来便有这样的习俗,女子未及笄之前便可嫁娶,先占名分,等到及笄之后再行夫妻之礼,那叫圆满。 慕容玉露便是如此。 “咦?这位是?”慕容玉瑶昂起下巴,缓步走到了桑雨柔的面前,“穿的如此寒酸,就敢在咱们司马府中走动吗?” 她身边的木兰上前一步,浅声道,“娘子,这位恐怕是府里的客人。” 慕容玉瑶浅笑一声,“什么时候,咱们慕容府中竟结交了这么寒酸的客人,还真是丢了慕容府的颜面。” 慕容玉瑶的行为举止,慕容玉楼皆是看在眼中,从前的慕容玉瑶可都是小心谨慎的,如今一朝得势,竟慢慢开始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但即便是她如何暴露,也不该如此飞扬跋扈才是,恐怕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故意助长她这样的脾气。 慕容玉楼不由的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木兰,这个木兰,对于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根本看不透。 慕容玉瑶这一说,却使得桑雨柔面上竟笼上了一层尴尬,慕容玉楼随即上前一步,浅笑一声,“翁主殿下,即便表姑母身份再低也是祖母的客人,翁主莫要忘了,祖母可是当今的正四品郡君。” 而慕容玉瑶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翁主,没有品级,也根本没有封地,只是得了一个封号罢了。 慕容玉瑶一听气急,朝慕容玉楼道,“好你个二娘!竟敢羞辱我!” 她正要上前想要伸出手来给慕容玉楼一巴掌,却对上了慕容玉楼那双瞬间变得幽冷的浅茶色瞳孔,她刚伸出的手竟是一愣。 但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便已经牢牢地被慕容玉楼抓住,根本不能动弹。 慕容玉楼却好言道,“玉瑶,即便你是翁主,你也还是慕容家的子女,也还是祖母的孙女,见到表姑母,还是要问安的。” “看样子也只不过是个乡间来的粗鄙女子,难道配让我来给她行礼吗?”慕容玉瑶顺势想要将手从慕容玉楼的手中挣脱出来,谁料,慕容玉楼的手劲极大,使得她根本无法挣脱。 慕容玉瑶瞥了一眼一旁的木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木兰愣了愣,想要上前一步,却看到慕容玉楼那双浅茶色的瞳孔正瞪着她,她心中一惊,竟有些若有所思。 随即她才开口,“二娘,好歹如今翁主的身份在这儿,你若是伤了她的玉.体,长公主可饶不了你。” 慕容玉瑶听着,嘴角的笑容愈发得灿烂了起来,“听见没有!谁给你的胆子竟如此不分尊卑!还不快给我松手!是想让我叫侍卫吗?” “慕容府的侍卫也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此时,她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极为严厉的男声,慕容玉瑶一听,是慕容德伯,自从受封以来,她可是每日都是被人捧上天,哪里受过如此的委屈? 听慕容德伯的语气,大约是在斥责她,慕容玉瑶随即便红了眼眶,哭得梨花带雨的,“父亲,您快来给孩儿做主啊!二娘她弄疼孩儿了。” 慕容德伯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桑雨柔,随即将自己身上的怒气渐渐抹平,“二娘,快放开你妹妹。” 慕容玉楼藏起对慕容玉瑶深深的厌恶以及憎恨,这才放开慕容玉瑶,接着她直接朝慕容德伯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见慕容玉楼如此勤快认错,慕容玉瑶哭着的眼睛竟是十分诧异,若是慕容玉楼不认错还好,她可以用很多方式对待她,可她竟这么快便认错了,这使得她肚子里刚想要发难的话还未说出口,竟硬生生得被憋了回去,好不难受。 “你倒是说说,你知什么错了?”慕容德伯将手背过去,这些个女儿当中,他最不喜的便是慕容玉楼。 却听慕容玉楼款款而来,“祖母命孩儿带着表姑母在府中到处转转,孩儿不该带着表姑母转到了这里来,从而冲撞了才回来的四娘,原以为四娘知道有远客而来会开心,没想到” 慕容玉瑶咬着牙道,“胡说,有远客来,我自当是开心的,大司马府的娘子,最是知书识礼了!父亲,您可莫要听二娘挑拨!” “原来方才四娘是开心的呀,那是姐姐糊涂了。”慕容玉楼道,“还以为四娘被封了翁主,眼中便没了祖母了呢。原是我多心了。” “我虽得了长公主的宠爱,被封了翁主,但我对父亲母亲祖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慕容玉瑶指着她道,“你可莫要平白在父亲面前诬陷我!” 慕容玉楼随即拉了拉旁边桑雨柔的手,笑道,“既如此,方才怕是四娘未曾听清,这位是咱们的表姑母,你见见吧。” 慕容玉瑶看惯了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面前这个人身上所穿所戴是真真的未曾入了她的眼,且一看身份便很低下,可奈何慕容德伯在场,她也只好咬着牙,朝桑雨柔行礼,“见过表姑母。” 一旁的桑雨柔静静的看着这场戏,看来在任何内宅中都是一样的,总也避免不了这些明枪暗箭的。她朝慕容玉瑶极为温柔得一笑,“翁主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着实是受不起当今长公主膝下的翁主这么一拜的。” “受得。”慕容德伯笑道,“再如何说,你是四娘的长辈,这礼都受得。” 桑雨柔在慕容德伯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温柔,随即她也报以微笑,“表兄言重了。” “以后若是在府中短了吃穿,尽管来寻我便是。”慕容德伯朝他浅浅点头,随后对慕容玉瑶道,“既然回来了,还不赶紧去给你祖母请安?” 慕容玉瑶狠狠咬牙,这个祖母也不知为何,近些月来对她都是不咸不淡的,有时还故意驳她的面子,如今去见祖母,她心中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可如今是慕容德伯让她去,即便她心中再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慕容玉瑶走后,慕容德伯才朝慕容玉楼和慕容玉书道,“带你们姑母到后花园逛逛吧,春桃已经开了大半,想来是极美的。” “真的吗?”慕容玉书随即兴奋得叫了起来,“孩儿最喜欢春桃了!二娘,表姑母,咱们快些去瞧瞧吧。” 桑雨柔浅笑一声,极有礼数得朝慕容德伯施了施礼,随即便跟着慕容玉楼朝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春日里正是百花开的时节,特别是早春,不止是后花园中,就连归燕阁的迎春花也开得极为饱满。 余氏正悠闲地修剪着院子里的枝丫,慕容德伯却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余氏缓缓抬头,竟吓了一跳,“郎君,你怎么半声不响的?” 慕容德伯缓缓走到余氏的面前,拉起她的手,道,“可受了委屈?” 余氏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郎君,妾身就不觉得委屈。” 慕容德伯道,“这些日子,若不是你在背后周旋,恐怕我的位置玄之又玄,母亲她年事已高,有些事情都不懂,你莫要同她计较,这么多年了,母亲培育我也不容易。” “妾身知道。”余氏道,“为了郎君,让妾身做什么,妾身都忍得。” 慕容德伯将她护在了怀中,“只要四房一死,所有东西都会归了我们,到时候,我便让母亲将大权还给你。” 余氏却是在他的怀里摇摇头,“妾身还要照顾三郎,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突来噩耗 “三郎可以给乳母照顾,你没必要样样都上心。”慕容德伯面上带着些宠溺。 余氏眼中含着浅浅的泪水,“大郎已死,二郎下落不明,如今咱们府里可只有三郎这么一根独苗,若是再出事,那便是妾身的过错了。” “哼!都是些不孝子!”接着慕容德伯将手轻轻地放在了余氏的腹部,“算算咱们的玉瑶都十岁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郎君”余氏娇媚地低声道。 慕容德伯轻轻在他耳边道,“我希望,咱们有自己的儿子。以后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他,我更放心些。” 余氏的眼眸中闪过千丝万缕的情绪,随即化作了一抹娇柔,“缘分未到罢了。” 她从慕容德伯的怀中起身,看着他,“今日,母亲那儿来了位客人。” “她是淮北桑氏的嫡出。”慕容德伯眼眸一亮,“淮北桑氏是江南屈指可数的富贵人家。” 余氏随即极为懂事的点点头,“看她衣着打扮,我还以为,既然是富贵人家,夫君为何不将她永远留在府中?” 慕容德伯眼中看着余氏,随即爽朗的笑了起来,“夫人和母亲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余氏随即推开慕容德伯,“既如此,二娘正带着她游园呢,你也快些去。” 慕容德伯走后,余氏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一沉,眼底竟缓缓露出些杀气来,而此时,院门来报,说是翁主来了。 余氏才挥退众人,慕容玉瑶便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 “是什么人惹翁主不高兴了?”余氏不再是那般的温柔可人,而是仿佛换了一个人,霸气凌人。 慕容玉瑶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胡床上,恶狠狠地说,“还不是那个慕容玉楼,母亲,我如今已经是翁主了,难道都不能对她做什么吗?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要杀了她!” 余氏却冷冷道,“如今你的地位在这儿,她只不过是蝼蚁罢了!放心吧,为娘已经派人在她体内下了蛊毒,她活不了多久!只要她死了,就不会妨碍你任何事了!” “母亲,我现在看着她就烦!”慕容玉瑶道,“我想现在她就死!” 余氏走到她面前,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些年在宫里,你到底是怎么学的?” 慕容玉瑶撇了撇嘴,“母亲,孩儿听你的便是了。” 她顿了顿,随即道,“方才我在府中遇到了以为生人,说什么是我的表姑母,我瞧着又是祖母想在父亲身边添人呢!” “不错。”余氏的目光中带着十二分的冷冽,“只不过是个有些银钱的乡下丫头!母亲有千百种方式对她,急什么。” “好不容易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又进来一个,孩儿替母亲不平。”慕容玉瑶嘟起嘴来。 余氏却是极为宠溺地朝她笑道,“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若是你看上了,怎样都跳不掉,你如今已经是地位崇高的翁主了,该懂事了。” 余氏随即起身,朝慕容超的房间走去。 慕容玉瑶看着余氏的背影,朝身后的木兰问道,“你说,母亲是什么意思?” 木兰笑道,“夫人的话,婢子也只不过听了个大概,大约是说,如今娘子的身份地位不同了,若是娘子看中什么,只管去拿好了。” 慕容玉瑶忽而笑了起来,“若是我看中了慕容玉楼的命呢?” 木兰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却未曾回应。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同往常一般,来给桑氏请安,才刚进门,却听到了一阵嬉笑声,这使得慕容玉楼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笑容。 “孩儿给祖母请安。”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上前给桑氏行礼。 屋内除了桑雨柔,竟还有二房的柳夫人,看她的脸上,竟少了些往日的阴郁,多了些喜笑颜开,“听闻二娘每日里都会来给老郡君请安,还真是个顶孝顺的孩子呢。”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玉楼只是不喜一人呆在浅云居,思来想去,也只有祖母这儿不嫌玉楼烦,所以,玉楼才舔着脸天天来呢。” 说着,慕容玉楼极为自觉地坐在了桑氏的身边,“祖母,孩儿前些日子得了些薄荷,按照祖母给的那些茶经里的制法做了些薄荷茶,孩儿昨晚尝了尝,奈何从未尝过,也不知对不对,祖母替孩儿尝尝可好?” 柳氏随即笑了起来,“今日我可是真来对了,竟有这样的口福。” “是啊,我也不曾想,原来二娘竟是如此心灵手巧的。”桑雨柔附和着。 慕容玉楼假作羞愧,“二婶夫人和表姑母说笑了,孩儿只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随即她便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具旁,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正是她前些日子晾晒好的薄荷。 滚茶飘香,茶香四溢,桑雨柔满是颔首赞叹,“二娘的技法,着实是精巧。” 慕容玉楼浅浅道,“多亏了祖母的教导,只不过玉楼只学了祖母的冰山一角罢了。”她起身,将茶盏一一分到了她们的面前。 桑氏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开口道,“嗯,晾晒的不错,只不过烘焙的时候,若是抹些蜜汁,便会冲淡薄荷的苦味,口齿留香。” 慕容玉楼随即颔首,“孩儿受教了。” “哎哟。”却听得柳氏竟惊出了声。 桑氏有些不悦地看了过去,“出了何事?” 柳氏满是尴尬,“没事,儿媳想来是不小心烫着了。” “牛嚼牡丹,如何能品得出好?”桑氏轻皱眉头,目光中写满了不悦。 慕容玉楼目光中闪过一丝轻柔的轻蔑,随后笑道,“茶水实在是太烫了,都是孩儿的过错。” “哪里是茶水太烫!”桑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面上明显不开心了。 慕容玉楼随即转移话题,“祖母,上回长公主的宴会上,孩儿见到了大司农家的三娘,三娘同孩儿说,她家里的奴仆在别苑里种了桔子,说是让孩儿改日去拿呢。” “大司农家?”桑氏回忆着,“可是刘司农?” “正是呢。”慕容玉楼轻笑一声。 柳氏一听,忽而浅笑一声,“刘司农有一个胞妹,前些年看上了咱们大郎主,也不知如今嫁没嫁出去。” “如今咱们慕容家子嗣不旺,若是刘家娘子还未嫁人,改日我去寻个冰人(媒婆)去说道说道,若是人家同意,我们定当以平妻之位相待。”桑氏说这话,眉眼轻轻瞥过桑雨柔,感到桑雨柔神情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之后,面上竟悄悄爬上了一丝浅笑。 说到子嗣,柳氏方才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二房慕容德仲落马伤了命根,所以导致二房一直无子嗣,而她因此事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柳氏收起伤怀,随即却道,“这么些年了,大约应该已经嫁出去了吧,咱们大郎主如此英明神武,京都多少贵女都想嫁呢。” “德伯的后院确实该添几个人了。”桑氏浅声道。 正当此时,屋子的门被拉开,念红满眼通红地走了进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念红,你这是怎么了?”桑氏问道。 念红红着眼,轻轻抽泣道,“老郡君,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四房夫人,没了。” 哐当一声,桑氏手中的杯盏滚落到了地上,里头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桑氏满是愧疚的用手捂住了额头,对于老四,当初没有保住他的性命,如今她又没能寻到他的孩子,也没能保住他的夫人,她实在是对不住他。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在桑氏身边宽慰着,“祖母,人死不能复生啊。” 桑氏极为自责地拍拍自己的大腿,半晌道,“派出去寻二郎的人怎么还没消息?都这么长时间了!都是在躲懒吗!” 慕容玉楼柔声地在她的耳边道,“祖母,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就连京都的金吾卫和京兆尹府都派了人。” “那我的二郎呢?”桑氏痛心疾首。 半晌之后,她才朝她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慕容玉楼乖巧地起身,“诺。” 院门分离,桑雨柔叫住了慕容玉楼,“方才二娘的茶在我的嘴里实在口齿留香,我那儿正好也有些茶,不知二娘可有空?”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表姑母相邀,孩儿定然是有空的。” 竟不知原本荒芜的芷兰院在桑雨柔的打理之下竟是如此生机盎然,院子里摆满了新鲜绿植,以及各种能想到的任何富丽摆设。慕容玉楼扫视了一眼,如此泼天的富贵,她也是头一次见,不知觉中她的眼中竟露出了一丝浅笑。 慕容玉楼与桑雨柔相对跽坐在了廊下,碰巧,几子上正有茶炉,里头正煮着芬芳。 桑雨柔浅浅一笑,“也不知我的技巧是否有二娘的十分之一。” “表姑母说笑了。”慕容玉楼道,“表姑母的技巧简直是炉火纯青,孩儿自当是自愧不如。” “二娘和府中的任何一位娘子都有所不同,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咱们十分投缘,只是二娘的心里似乎有心事。”桑雨柔装作漫不经心道,“不知是否可以说给我听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吐露心声 经过昨日慕容玉瑶的一闹,慕容玉楼已经看出桑雨柔眼中的那种不服且不甘的神情,自打慕容玉楼才见到桑雨柔开始,她便已经看到了桑雨柔的野心。 再加上昨夜一过,院中突然添置了如此贵重的东西,饶是她见惯了富贵,却也没见过这般富丽堂皇的,她心底里的欲.望便慢慢地被勾起来了。 桑雨柔很聪明,懂得以退为进,但在桑氏面前始终还是太嫩了些。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忽而掩嘴一笑,“表姑母真是个爱开玩笑的,若人人都相同,那才惹人害怕呢。” 随即她顿了顿,“玉楼倒是觉得,表姑母心中才有心事呢。是否是因为家中之事?” 桑雨柔一愣,随即浅笑一声,以掩盖心中的那份尴尬,“家中的事,大约你都清楚,天降之灾,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哦,原来是天灾,还以为是人祸呢。”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也不知表姑母觉得我父亲这个人如何?” 桑雨柔一想起慕容德伯,脸上竟是一红,随即道,“大约是个俊朗无双的郎君吧。” “确实。”慕容玉楼道,“京都贵女们也都是这般说我父亲的。” 随即她又顿了顿,继续道,“若是让姑母嫁给我父亲,姑母以为如何?”不知觉中,慕容玉楼竟将称呼中的“表”字抹了去,这般似乎显得更加亲切些。 桑雨柔一愣,她竟不知慕容玉楼竟是如此直白得跟她说,她随即脸上一红,有些恼羞成怒,“二娘,我念你年幼,不怪罪你,这样的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慕容玉楼浅浅低头,“原来姑母不喜欢我父亲啊,姑母莫要怪罪,府里的局势姑母也是清楚的,玉楼从便没了母亲,奈何府里的母亲整日里抱着弟弟,也无心府中的事务,想来姑母与玉楼投缘,原以为姑母会留下照拂玉楼的,原来是玉楼想岔了。” 桑雨柔轻轻抚着慕容玉楼乖巧的脑袋,心中竟是一软,鼻头一酸,她忽而也想起了她儿时没爹娘时被叔伯欺凌的场景,那种滋味,她实在是懂得,再者,这慕容府她是下定决心要呆的,怎地不会想好理由吗! 随即她抽泣了几声,道,“好孩子,那是个懂事的孩子,莫不然老郡君有怎能如此疼爱呢?” “祖母疼爱玉楼,玉楼着实是要感激的,只不过,府中人丁不足,祖母难免也会寂寞不是?姑母忍心吗?”慕容玉楼反问道。 桑雨柔顿了顿,轻叹一声,“在江南时,以为老郡君青春永驻,昨日一见,竟却生了华发,着实让人心疼。” 慕容玉楼内心却是冷笑,其实桑雨柔心中早就答应,只是碍于面子,是故才会跟她打这个太极,再加上方才在阳馨苑这么一搅合,她明显感到桑雨柔慌了,而如今竟在她面前装过眼云烟,着实是让人好笑至极。 正在此时,不远处倒是传来了一阵极为有磁性的男声,“到底是什么竟然表妹如此心疼啊?” 这是慕容德伯。 倒是来的正是时候。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朝慕容德伯行了一礼,“孩儿给父亲请安,父亲万福。” 今日的慕容德伯竟与往日有些不同,今日的他将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净,身上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袍,将乌黑的长发用发冠定住,手中还捏着一把折扇,乍一眼,倒真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恩。”慕容德伯满意的点点头,“方才经过院门,闻到了一股茶香,便想着进来瞧瞧表妹还有什么缺的。” 他顿了顿,“你们这是在聊些什么呢?” 桑雨柔随即起身,本想要回些什么话,一看今日慕容德伯的装扮,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随即有些吞吞吐吐道,“表兄,我与二娘正在品茶呢。” 慕容德伯浅笑一声,“哦?不知可否赏我一杯?” “自是可以的。”桑雨柔有些娇羞道。 慕容玉楼十分识趣得起身,朝慕容德伯道,“父亲,孩儿院子里还有些薄荷未曾处理,容孩儿先告退。” 慕容德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恩,你去吧。” 从芝兰院中退出来后,慕容玉楼并没有直接回浅云居,而是折返到了阳馨苑。 念红如往常一般守在门口,见慕容玉楼来了,脸上竟扬起了一丝笑容,“二娘,您怎么来了?” 慕容玉楼微微叹气,“我有些不放心祖母,想来看看。” 念红道,“老郡君正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呢,恐怕是” “无妨,祖母定会见我的。”随即慕容玉楼便走了进去。 果然,慕容玉楼才在门口喊了一声祖母,桑氏便让她走了进去。 屋内很干净,仿佛刚刚被打扫过一般,桑氏坐在胡床上,时不时地用衣袖擦着泪水。 慕容玉楼走到桑氏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祖母万安。” “吩咐你的事,都办妥了?”桑氏没有看她,只是轻声道。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还是祖母高明,一切都在祖母的掌控之中。” 桑氏哭着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偏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也不知道你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啊。” 慕容玉楼却是在她身边跽坐了下来,“孩儿哪里都不想去,孩儿就像陪在祖母身边,好好侍候祖母。” “女儿家,长大了是要侍候夫君的,哪里像你似的,总待在自己祖母身边的?成何体统?”桑氏整理好了情绪,将头别了过来,对像慕容玉楼。 她对着慕容玉楼轻轻叹了一口气,“怪就怪在你生在这个家里,吃了太多的苦,别人家十几岁的孩儿天真烂漫,而你却如此懂事,活像你四叔父。” 慕容德季便是慕容闵的明面上的父亲了。 今日许是她知晓了元夫人的死讯,所以才会如此感慨万千,平日里不该对小辈说的事情,她也一股脑儿都想要说出来。 慕容玉楼也只能附和着她好奇问道。“四叔父?” 桑氏看着她笑了笑,“你若是想听,祖母讲给你听如何?” 也不知为何,今日的桑氏仿佛比从前老了许多,许是生了两场大病的缘故,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如今仿佛布满了沧桑。 慕容玉楼轻轻颔首,等着桑氏将关于慕容德季的事。 “你四叔父是我生的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也是最聪慧的一个,年仅七岁,便熟读百家,什么诗词歌赋,别说倒背如流,就是现场写一首,也是信手拈来。只不过,那时候正好赶上闹饥荒,流离失所的人众多,那时候,你祖父正带着大家乘车来京都。谁知,半路遇到了一伙儿流寇,我带着四个孩子同你祖父失散了。” “当时二郎,三郎相继病重,他们的一切吃喝用度都是四郎在照顾,而大郎,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我特别珍惜,是故才更照顾些。” 说道这儿,桑氏竟有些哽咽了。 “后来,你祖父寻到了我们,但回到京都,大郎、二郎和三郎都好了,唯独四郎落下了病根,我那时才知晓,原来,我的四郎也病了。我实在亏欠四郎太多太多了。” 桑氏随即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道,“后来他们四个去寻朝中官员举荐,其实按实力,只有四郎才是实至名归,但四郎竟悄悄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大郎的。最终,大郎得了一个御史令的差事。” “你祖父在皇帝面前立了大功,皇帝便赐了你祖父大司马的位置,而那时,你祖父早就有意提拔四郎,可奈何我看到大郎那副样子,心便软了下去,又一次让大郎接替了四郎的位置。” “后来,我为四郎选了一门富贵媳妇,以弥补对他的亏欠,可没想到,他还是没能坚持到留下血脉。”桑氏说着,泪水竟啪啦啪啦得落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她将目光再看向慕容玉楼,“怀柔道长说,你的体内流淌着玉瞳仙子的血,你与一般娘子不同。这些日子的观察,你的确与他人不同。方才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这怀柔道人着实是世外高人,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竟想起了那张妖孽的脸,忽而她眸光一动,她看向虚弱的桑氏,随即微微颔首,她决定坦白,“是,祖母,孩儿都懂。” “四郎早慧,所以小娘子早慧不稀奇,但拥有奇特血脉的早慧娘子,这才稀奇。”桑氏道,“怀柔道人说,你看着十岁,其实骨子里,远远大于十岁,对不对?” 慕容玉楼随即又点点头,她没有否认,也不打算否认,“是。怀柔道人说得对。” “国师口中说的千百年难能出的贵命,竟出现在了我的府上,这或许是上天在我痛失四郎后给我的补偿吧。”随即,桑氏吃力支起身子,朝慕容玉楼道,“从即日起,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我都交由你来打理,你觉得如何?” “祖母,这万万使不得!”慕容玉楼道,“祖母,孩儿还小,什么事都不懂!” 桑氏浅笑一声,“什么都不懂没关系,我身边的念红和于嬷嬷都会帮你的,再加上近日入府的,你大可放心去做便是了。” 原来,桑氏让她撮合慕容德伯和桑雨柔,一是为了试探她,二是为了给她铺路。 她是真将她当做她的四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初次掌家 “可是母亲那里”慕容玉楼为难道。 桑氏一听余氏,脸上的笑容便一下没了,“那种心狠毒辣的女人,留在府中迟早是祸害。为了争宠,竟用那种龌龊的手段,还一再装柔弱挑拨我与大郎的关系,奈何我手中没证据,若是有一丝证据,我便要将她碎尸万段!” 的确,余氏的聪明之处,就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表面上极为伪善,但这暗地里,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勾当! 慕容玉楼浅浅颔首,“祖母,孩儿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桑氏轻轻咳了几声,随后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定能将慕容府上上下下打理好的。” 慕容玉楼却道,“孩儿年幼,暂时管一管大约还是要花些大力气的,祖母若是身体好些了,便要记得收回啊,孩儿怕实在承受不住。” 这句话又重新将桑氏逗乐了,“你这丫头,还没管呢便又抱怨上了,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祖母,如今孩儿不就是孩子吗?”慕容玉楼朝她打趣。 桑氏笑了起来,随即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僵住了,“老四还是要从宫里迎回来的。此事,我会同你父亲说的。” “诺。” 归燕阁。 哐当一声,地上全都是些碎碗陶瓷,余氏瞪着梳妆台中的自己,极为愤怒道,“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当我这个司马府的主母不在了吗?竟然管起家来了!好大的胆子!” 孙嬷嬷看到自家主子因为碰了那些破碎的东西双手出了血,连忙上前掏出帕子将那些鲜红中淡淡透着紫色的血擦了擦,顺便包住,“夫人息怒,平日里也没见您发这么大的火气。” “若是我不发火,他们都当我好欺负呢!”余氏冷冷道,“郎主昨夜是否又在芷兰院?” 孙嬷嬷顿了顿,支支吾吾道,“是,今早郎主和那位又是一同去给老郡君请了安。” “混账东西!”说着,余氏一手将孙嬷嬷的手甩了开去。 孙嬷嬷随即又掏出一块帕子,轻声道,“夫人,郎君接近那位,不就是为了她身后那滔天的富贵吗?郎君的心可是一直都在夫人这里的。” “那又怎样!”余氏的眼眶中忽而落下几滴泪水来,“再心疼我在意我又如何,这么多年了,我的肚子总不争气!倒是那些个贱蹄子,一个一个都有了!” 孙嬷嬷极为心疼得又将余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慢慢得包扎,“夫人啊,听婢子一句话,还是少碰那些东西吧,婢子害怕那些东西终究会害了您啊。” 余氏轻挑眉头,眼神中却带着怒气,“连你都要来气我吗?” “婢子不敢,婢子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孙嬷嬷迅速得将余氏手中的伤口包好,随即连忙跪倒在地。 余氏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既然她管事,我就让她好好管!” 余氏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一支带着她的血的步摇,缓缓插在头上,“告诉她,让她好好做!” “诺。” 慕容玉楼自从掌了家,全府上下的奴仆们都无不遵从,只因她前后都带着念红和府里的几个老人,众人即便是不服,看到她们几个的面子上,也会听从,毕竟奴隶只是奴隶,根本没有挑主人的份。 慕容玉楼也上道,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真的要管事,所以她索性将手下的所有明面上的事物都交给了念红,桑氏一病不起,索性关了阳馨苑,她无法去阳馨苑探望,如今有念红掌着事情,慕容玉楼也乐得轻松,便告了病呆在自己的浅云居中,边喝茶,边看琴谱。 而她才坐下,便听门外谷霜报,说是二房柳夫人来了。 慕容玉楼面上闪过一丝让人察觉不了的神情,自从她管家以来,全府上下就属她最撇得清,今日突然如此殷勤,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慕容玉楼十分虚弱地起身,虽说面色有些苍白,但却还是极为守礼地起身朝她行礼,“二婶夫人今日怎地竟如此有空?” 柳夫人浅笑一声,“前些日子你忙,我便不好来打扰,今日听闻你空闲,我便过来瞧瞧你,着实有些瘦了” “二婶夫人辛苦了,孩儿竟不知二婶夫人消息这么灵通呢。”慕容玉楼面上带着一丝微笑,说的话似真似假。“孩儿也不辛苦,只是顶着慕容府中嫡女的身份,帮着念红她们出面罢了,到底也还是祖母在管着,只是名义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我哪里懂那么多呢。” 柳夫人讪笑,“二娘谦虚了,这偌大的慕容府,我瞧着你就管的极好。” 慕容玉楼眨巴着眼睛,一双浅茶色瞳孔看着她,“是真的吗?” 柳夫人轻轻一笑,“当然是真的,上回见你泡的薄荷好喝,我寻思着想要到你这儿讨要一些,二娘不会不肯给吧?” 慕容玉楼却是做了一个极为为难的表情,“二婶夫人,上回孩儿做的薄荷茶不多,孩儿给祖母送去了些,剩下的就送到了芷兰院和父亲那里。” “是吗?那是我唐突了。”柳夫人面露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慕容玉楼轻声道,“我给自己留了一些,既然二婶夫人想要,孩儿就都给了你,如何?” 随即慕容玉楼看向翠玉,命她将几子仅存的薄荷包起来,翠玉嘟着嘴,有些不情愿,若是早早得了慕容玉楼的吩咐不得多言,她早就言辞拒绝了。 柳夫人面露喜色,“当真?这岂不是令你割爱了吗。” 慕容玉楼摆手,“无妨,等我空闲下来还可以再制的。” “那多谢二娘了。”柳夫人面上的表情仿佛是如临大赦一般,看得慕容玉楼若有所思。 突然,柳夫人看着几子上一个小巧的盒子惊讶了一句,“这盒子当真是精巧,也不知二娘是从哪里买的?” 这盒子正是当日碧香手中的那个。 慕容玉楼随即面色有些紧张,“只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也没什么精不精巧的,本想着用这个盒子装些小玩意儿的。” “原来是这样啊。”柳氏笑着道,“我本想着,这小盒子装我手中的这薄荷叶子才刚刚好呢。” 慕容玉楼看她的表情,随机笑了起来,“若是二婶夫人喜欢,孩儿便将这盒子也一并送你如何?” “当真?那实在是太感谢了。”柳氏笑得极为天真烂漫。 看着柳夫人高兴离去的背影,慕容玉楼随即问身边的翠玉,“你说说,今日二婶夫人来我这里,到底是为了何事?” 翠玉手中绞着帕子,猜测着,“看她那样子,婢子觉得有些不怀好意!婢子方才就该拦着娘子送东西。” 慕容玉楼轻轻地将手中的杯盏拿起,将里头的水都倒了出去,“冬眠的蛇儿要引着才能出来。只要引出来了,再慢慢打这七寸,你觉得她还能活命?” 翠玉脸上竟是爬上了些许的笑容,“娘子的意思是,那人要出手了?” “恐怕不会。”慕容玉楼轻轻一笑。 余氏在齐国公府中时便是一个极为不受宠的庶女,只是因为嫡姐莫名死了,她莫名怀上慕容家的骨血,她才会嫁进慕容家做继正室,她一路走来一向都是小心谨慎,如此谨慎的人,又岂能如此轻易地就被人抓住把柄? 只不过这一次,确实是被逼得紧了些。 慕容玉楼本想着让桑雨柔来替她出头,没想到,桑雨柔一直未曾答应慕容德伯的请求,怕也是等着慕容玉楼给她荡清障碍。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这桑雨柔确实是有一些小聪明,但殊不知,她这样的小聪明,着实是在给自己找死路。 三日之后,慕容府门口停了好些马车,那马车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一看便是从宫里出来的,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马的贵郎君,走近一瞧,却是当今六皇子,亓官渊。 亓官渊走到府门前,看了一眼侯在门前的人,轻叹一声,下了马,随后他走到自己身后的那辆马车前,朝里头喊道,“已经到了,快下来吧。” 话音刚落,车门被一只小手掀开,从里头钻出一张稚嫩的脸来,这是当今的七皇子,亓官哲。 “六皇兄,能再等等吗?”他一脸委屈地看着一旁朝他伸手的亓官渊。 亓官渊面上有些严厉道,“既然来了,便要拿出你作为皇子的气度,林美人是如何交代你的?” 亓官哲随即吞了一口口水,随即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朝亓官渊点点头,随即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慕容府前,慕容德伯早就率着家中大小在门前迎候,只是老郡君因为病了,桑雨柔是府上客并未曾出现。 亓官哲一路端庄从马车走到慕容德伯的面前,免了他们的礼数,并躬身作揖,“本王代本王的母亲来向大司马谢罪,未能好好照顾府上元夫人,实乃是本王母亲的过错,还望大司马节哀,望老郡君节哀。” 慕容德伯见亓官哲作揖,连忙跪倒在地,“凡人死生乃是天定,臣下又岂能受王爷如此一拜?实在是折煞臣下了。” 亓官哲起身,随即道,“元夫人的遗体,本王已经命人送回,听闻老郡君病重,本王想去探视一二,不知可否?” 慕容德伯连连起身,给他们引路,“二位皇子请。” 亓官渊一直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待走到慕容玉楼的身前时,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也不是故意还是有意,竟将身上的一个玉穗子落到了慕容玉楼的脚下。 翠玉见状,连忙捡了起来,给慕容玉楼送去时,亓官渊却已经走远。 “娘子,六皇子殿下”翠玉在慕容玉楼的耳边轻轻问道。 慕容玉楼则是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后道,“一会儿给殿下送去便可。” “诺。”翠玉轻声道。 而这一切,却都看在了一旁余氏的眼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病势难止 众人都跟着去了阳馨苑,只有慕容玉楼跟着念红二人在角门将元夫人的遗体迎了进来。 正当慕容玉楼将一切安排好后,回到了阳馨苑时,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亓官渊与亓官哲坐在了上首,而桑氏得了恩典,坐在了下首的胡床里,右侧坐着的是慕容德伯和余氏,而另一边则是坐着樊姬以及许久未曾出现的魏姬。 自从梁姬和平姬出事之后,魏姬便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称病,如今看她脸上的气色,倒像是真的病了许多日一般。 堂上坐着主子,而堂下正跪着一个奴婢,却见这婢子低着头伏着身,一直抽泣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而众人却是对慕容玉楼投来了极为异样的眼光。 慕容玉楼极为平静,只是上前朝各位贵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玉楼见过二位皇子殿下。” 亓官哲本想出声,却被亓官渊挡了回去,“本王听闻,慕容二娘小小年纪竟已经委以重任,开始掌家?” 慕容玉楼将头微微低着,做得极为卑躬屈膝的模样,“是祖母抬爱了,小女也不懂什么掌家,只是一直是祖母在一旁帮我,小女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哦?”亓官渊浅笑一声,“那就难怪了。” 随即他朝地上的那位侍婢指了指。 慕容玉楼环顾了四周,除了桑氏眼中的鼓励之情,其余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看来出了什么事还需要她自己才能问得出来。 慕容玉楼缓步走到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婢面前,低着头惊讶道,“这不是二婶夫人身边的白烟吗?白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烟微微抬起头来,但目光却是看着地面,不敢直视这里的任何一人,泪水早已湿了一地都是。 她调整好情绪,才道,“回二娘的话,婢子是来求救的,还望二娘救救我们家夫人。” 慕容玉楼面上极为关切得问道,“二婶夫人到底怎么了?” 白烟却是一时之间眼上的泪水未曾止住,道,“二娘开恩,还是给了婢子解药吧。” “什么解药?”慕容玉楼天真得问道。 白烟继续,“三日前,我家夫人在您那里讨要了些薄荷叶子,回去便泡了喝,谁曾想第二日便高烧不止,请了医者上门,医者却说是中了毒!” “空口白话!莫不是你家夫人吃了别的什么东西?”桑氏坐在胡床中冷冷道。 白烟连忙磕头,“冤枉,天大的冤枉,自从夫人吃了茶,便高烧不退,婢子想喂些东西给夫人,可夫人压根儿什么都吃不下,这三日里,只有二娘给的薄荷叶子啊!” “既然是来求解药的,这么说来,你们家夫人是没治好了?”亓官渊浅笑一声,“那不如这样,本王做主,将宫里的马医者请来给你们家夫人诊一诊,马医者对毒理可是十分有研究的。” 白烟还没说话,桑氏却道,“多谢六皇子殿下。” “父皇说,臣子臣子,既是臣又是子,我们作为皇家人,不能不管。”亓官渊笑着道。 亓官渊话音才落,跪在地上的白烟似乎开了个匣子一般竟哭得愈发大声,“六皇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婢子替我家夫人叩头谢恩了!只不过,我家夫人实在病重,恐怕已经等不及医者大人了。” “竟有这般的事?”亓官渊随即起身,“本王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病!” “殿下,这恐怕有些”余氏推了推慕容德伯的胳膊,慕容德伯随即站起身来,朝亓官渊道。 亓官渊却道,“元夫人都已经送来了,难道还有什么?” 慕容德伯低首起身,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臣下并非这个意思,只不过这恐是臣下的家务事。” 亓官渊看了他一眼,脸上显然有些不悦,“家务事?方才本王的话,慕容司马是没听清?” “殿下误会了,臣下并非是这个意思。” “走吧,本王倒要好好看看。”亓官渊随即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慕容德伯却是小步跟了上去,趁别人不注意时,向身边的余氏问道,“你方才为何要让我阻止五皇子殿下?” 余氏上前一步在他耳边道,“若是不这样,五皇子殿下便不会插手了。” 慕容德伯一愣,“你是要让五皇子殿下插手此事?” “当然!”余氏将目光锁定走在前头的慕容玉楼,她今日一定要让慕容玉楼将管家之权亲手教到她的手里! 才半刻钟的时间,众人便走到了二房柳夫人的洛尘院,洛尘院如今是满院子的药味,熏得人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烟一路小跑跑到了屋子里,随后才走了出来向他们禀告,“回殿下的话,我们夫人晨间喝了药睡了会儿,方才才醒。” “醒了?”亓官渊随即在主屋堂上跽坐了下来,“既然醒了,那便让她来我面前回话,到底是吃了些什么东西。” 白烟却是满脸为难,“殿下,我家夫人身体虚弱,实在不适合啊” “不如,我们进去,殿下在外头等着,可好?”慕容玉楼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一字一句得朝亓官渊说,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插手。 亓官渊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心里总是免不了担心她,但最终他还是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好。” 众人走进了里屋,没想到,里屋的药味却是更加的浓,桑氏担心,也是被念红一步一步得扶过来的,他们才走进里屋,桑氏正好步入这个院子。 柳氏面色苍白得躺在了床榻上,见众人来了,本想要起身,却被慕容德伯免了礼数。 柳氏看到慕容玉楼在她的面前,眼中有一份害怕,又有几分壮起胆子的兴师问罪,“二娘,我自问待你如己出,你为何要害我!” 慕容玉楼满脸无辜走上前去,在她的榻边问道,“二婶夫人,玉楼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柳氏朝白烟使了一个眼色,白烟随即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这个盒子便是那日柳氏从慕容玉楼这里要回去的。 白烟将盒子打开,里头的薄荷叶子已经少了一大半,看样子,像是已经吃了好多。 柳氏指着白烟手中的盒子,“你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二娘,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我试问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谋害我?谋害我,你可有什么好处?” 慕容玉楼却是浅声道,“二婶夫人,玉楼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什么,玉楼给您的就是薄荷叶子,同样的东西,玉楼还送给了祖母和父亲。” “你竟还敢害老郡君和郎主吗?”柳氏指着她,眼中竟饱含着受尽委屈的泪水。 正此时,门外有侍婢说医者来了,这医者是京都著名的神医,刘医者。 刘医者什么都好,只是有一身心高气傲的性子,他的眼中只有病人和医书药理,其他人他都视若无睹,是故他医术再高明,也没想进宫,当年皇后娘娘亲自邀请,他都未曾理会。 是故他一进来直奔柳氏而来,而其他人,他都仿佛没有看见。 “刘医士,您来得正好,柳夫人病得不清,您快给她瞧瞧。”说话的是一只默不作声的余氏,也不知怎地,她的这句话中竟也尽显温柔。 刘医者对余氏微微颔首,随即便走到柳夫人的床榻前,问道,“夫人可有哪里不舒服?” 柳氏看到刘医者来了,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对他哭着道,“刘医士,您来得正好,您快看看这盒子里到底什么东西!” 刘医者看了一眼柳氏,再看了一眼那盒子,随即道,“夫人还是让在下切个脉吧。” 柳氏被刘医者一堵,脸上的泪水竟止不住得往下落,随即她这才将自己的手腕放到刘医者的面前。 半晌后,刘医者紧蹙眉头,随即一把抓过白烟手中的那个盒子,在自己的鼻尖之下闻了闻,道,“果然是流苏草!” “刘医士,柳夫人的病到底如何了?”余氏上前一步,仿若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刘医者眼中却是火冒三丈,他转身问向柳氏,“敢问夫人,你可用过这盒子里的东西?” 柳夫人这才委屈得哭了起来,“正是,这几日,我只用过这个泡过茶水。” “流苏草是剧毒之物!其毒性虽缓慢,但若是清不了毒,此毒便会进入五脏六腑,慢慢肠穿肚烂而死!”刘医者愤恨得说道,“正因为此物有毒,凰国可是静止采种的!” “刘医士,此毒可有解?”余氏又问。 “自然是有解的,只要流苏草的根晒干磨碎了炒制服下,七日便会缓解。”刘医者脸上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们府中怎地难道种了此物吗?上回那个夫人也是如此!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医者,您说的哪位夫人可是我们府上的?”余氏问。 刘医者点头,“正是你们府上的,上回请我来诊治,那症状我百思不得其解,回去翻了百草集才翻出了流苏草,本想配制解药,却没想到那位夫人已经不在府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流苏之草 “不,她并非不在府上了。”柳夫人看着慕容玉楼道,“今日,劳烦六皇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她已经回来了。” 说话间,余氏突然哭着对桑氏道,“儿媳有罪,前些日子元氏病了,儿媳本想着给她请个大夫,没想到后来她竟被宫里的娘娘请了去,儿媳本想着宫里的娘娘定然能知晓元氏身上的病,再加上宫里医者医术高明,定然能够无忧,所以也没来得及禀报,没曾想竟是这样,儿媳实在有罪。” 桑氏坐在胡床里,面色竟有些煞白,她看向刘医者,“敢问医士,您是否真能确定,我那元氏儿媳,也是中了毒?” “在下行医数年,虽说这毒罕见,但先师留下的医学典籍却是不会错的!”刘医者满眼皆有些自负。 “可有解法?”桑氏又问。 刘医者却是摇头,“就目前而言,在下也实在不知去何处寻那流苏草的根,想来也只有下毒之人才有。” 刘医者说罢,众人都将目光投射到慕容玉楼的身上。 慕容玉楼却是冷冷一笑,元氏分明就是中了噬心蛊毒,虽说这噬心蛊毒的症状和这流苏草的症状相似,但却是有本质的不同,看来余氏是想将这脏水泼到她身上呢。如此一来,她便能够将当家之权从慕容玉楼手中剔除。 慕容玉楼随即朝桑氏跪倒在地,“祖母,孩儿才掌家便遇上这种事,孩儿实在是无能。” 桑氏见她面上不卑不亢,心中倒是舒爽不少,至少证明,这事不是她做的,元氏如今可是她的四郎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同他有关之人。 桑氏示意念红上前将慕容玉楼扶起来,“好孩子,快些起来,若不是你做的,祖母定会给你做主!今日正好几位皇子殿下也在场,也好做个见证!祖母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余氏淡淡道,“是啊,柳氏,无论如何,空口白话的,谁会信?没有证据,就算是下人偷偷给你吃这个也是有可能的。这没有证据就要乱冤枉人,就算是二弟在场,怕是也保不得你!” 正说着,门口一黑,走进来一个士子模样的青年郎君,他朝坐在堂上喝着茶看着热闹的亓官渊施了一个礼,随即走到了屋内,“母亲,孩儿才回府,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此人是慕容德叔,此时此刻,他的双眼竟有些通红。 桑氏一见到他,面上稍微有些和善道,“你怎地回来了?家学王先生如何了?” 今日家学王先生病重,慕容德叔这才特地向桑氏告了假。 慕容德叔随即道,“先生只是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不过孩儿离开时,先生已经醒了。” 桑氏轻叹一声,“吉人自有天相吧。” 正说着,慕容德叔看了一眼床榻上面色苍白,双唇抽搐的柳氏,随即道,“二嫂嫂也是病了?” 柳氏忽而一惊,随即她的眼眶中也开始有泪水在打转,“多谢三郎主关心,妾身只不过是中了毒。” 随即,柳氏似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一般,朝余氏道,“夫人,老郡君,若是我有证据证明此事是二娘所为呢?” “二娘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即便是她做的,也只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一直默默不做声的魏姬此时正在一旁冷不丁的柔声一句。 “小孩子不懂事就能如此胡作非为吗?”余氏轻皱眉头,在外人眼中余氏永远都是那种极为亲和可人,低眉瞬间极为温柔,而如今的她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有些加重了。 她继续质问魏姬,“小孩子不懂事就能拿两个长辈的性命开玩笑吗?若真是不懂事,老郡君也不会将府内的大小事务交到她手中了,你这是在质疑老郡君!” 随即她竟哭着扑向一旁慕容德伯的怀中,“郎君,都怪妾身无能,没能管好后院,才会酿成如此的局面。” 慕容德伯一看自己心爱的余氏哭得仿佛像个泪人似的,原本浮躁的心仿佛立刻就化了一般,“这怎么能够怪你,你照顾三郎本就辛苦!” 桑氏看见余氏如此揉捏作态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冷冷得朝柳氏质问,“你说有证据?证据在何处?” 柳氏朝桑氏看了一眼,随即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那日我去浅云居向二娘要薄荷叶子,同白烟亲眼看到二娘廊下几子上正在煮着这些东西,二娘也倒了杯喝了。想来定然是二娘为了试药才会这样,刘医士,我有一个问题相问,只不过过了三日,服了流苏草后,即便吃了解药,解药会立刻起效吗?” “这是有伤根本的毒药,自然是要慢慢调理才能康复。”刘医者回答道。 柳氏冷笑一声,“刘医士的医术众人都是信服的,若是刘医士现在立刻诊治二娘的身体,应该也能瞧得出她体内的病症是否和妾身的是否一样!想来妾身还真的是冤枉,若不是去二娘那儿走一趟,还不至于如此惹祸上身!” 原来在她体内种下这种蛊虫竟是为了今日!这条长线还真是放得够长的! 若是未曾遇到过花朝雪,她所说的症状自然是有的,才十岁的身体,就要在体内种下两条蛊虫,当然是想要她显现出这样的症状! 今日无论拿不拿得出解药,她身上有蛊毒这件事定然是肯定的,届时再用这个由头将她关祠堂或者赶出府,她便再也不能在慕容府中立足。 而碧香手中的那个盒子,真是她炼制蛊毒的证据。若是拿不出解药,余氏便会用这个盒子里头的东西,将梁姬的死加在她的头上。 而结局是必然的,她会死,会因为自己体内的蛊虫而死,不过到那时,也不会有任何人来关心她的死活,即便桑氏再疼爱她,这天地之间也不会有容她的地方。 余氏实在是太狠了! 众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慕容玉楼的身上,余氏用余光看了魏姬一眼,魏姬会意,面色微微和善地朝慕容玉楼一笑,“二娘莫怕,若是你没做过,你给刘医者诊治诊治一番又有何妨?老郡君和郎主都在这儿,外头还有殿下为你做主呢。” 慕容玉楼却是天真一笑,“好奇怪。” 魏姬一愣,“哪里奇怪了?” 慕容玉楼道,“二婶夫人的说法好奇怪。”她顿了顿,“二婶夫人说,四婶夫人是孩儿害的,可为何孩儿害完四婶夫人之后还要试药?四婶夫人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这不是很蠢吗?” 桑氏颔首,“确实是!柳氏,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柳氏却丝毫不慌张,因为她笃定,慕容玉楼身上有蛊,虽然慕容玉楼掩饰得很好,但她那日看到她的虚弱并不像是装的。她随即道,“老郡君,若是不试试又岂能知道呢?” 魏姬在一旁道,“是啊,老郡君,妾身也觉得让刘医者诊治诊治才能知道其中真相呢。”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德伯。 却听得慕容德叔道,“嫂嫂,二娘只不过十岁,再过几日过了生辰也不过十一岁,她可什么都不懂,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柳氏看向慕容德叔,眼中竟是无比的失望与绝望,她顿了顿,顿觉得一股气涌向胸口,随即“噗”地一声,一口紫黑色的鲜血吐的满衣襟都是,她不顾唇角的血色,看向慕容德叔,“三郎主是觉得我在咄咄逼人?这可是谋害长辈的大罪!四郎主家的元夫人就是这样被害死的!若是不加以阻止,也不知道这个小贱蹄子要害多少人!” 慕容德叔一听此话,眉目紧蹙,竟是一惊,他转身看向一脸无辜的一副天真稚童模样的慕容玉楼,又看向吐血绝望的柳氏,半晌才道,“你说二娘要害你,总该有些理由不是?” 柳氏忽而笑了起来,“这还用说吗?”她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后幽幽道,“当年是谁病重将原本要为白氏诊治的医者半路拦截了去?当年又是谁给郎主起了主意说是双生子弃一个留一个?又是谁” “给我住嘴!”慕容德伯随即大喊一声,“柳夫人,看来你是真的病糊涂了!” 柳氏嘴角扯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是啊,我着实是病糊涂了,所以,就该被当成疯子,就连给自己讨回公道就不能!不就是诊治吗?二娘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慕容玉楼听到柳氏这番话,心中倒是起了一些波澜的,当年皇帝将她的生母白氏送入慕容府中,本就不安好心,是故慕容府上下的人也都不是很待见,所以众人一起棒杀是极有可能的,可惜没想到,这事实竟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加的令人不齿。 她马上调整好心态,将所有惊讶和愤怒都吞进心里,脸上只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二婶夫人,孩儿并不曾说怕诊治,也从不曾说过,不让刘医者诊治呢。孩儿方才也只是好奇罢了。既然如此,孩儿自然是要让刘医者诊治诊治一番才能洗清孩儿身上的嫌疑与罪责的,只不过” 她顿了顿,“若是孩儿身上并没有二婶夫人所言的病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是冤是实 “不可能!”柳氏用眼睛死死得盯着慕容玉楼,“我亲眼看见你喝了那些茶水,若是没有,我便将这盒子里的东西都吃了!” “柳氏,你莫要胡来!”余氏道,“若是都吃了,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柳氏期期艾艾得看了余氏一眼,“嫂嫂,若不以死明志,又岂能说得清楚我心中的冤枉和愤恨?”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是一惊,若是确有其事的话,那么则小小年纪的慕容家二娘,实在是太过于心狠手辣了! 慕容玉楼却是十分为难道,“所以,二婶夫人是笃定孩儿这里真的有流苏草,并且有解药咯?” “那是自然的,我们夫人又岂是一个随随便便冤枉自家娘子的人?也没见得什么好处啊?”一旁一直跪在地上哭着的白烟随即道,“夫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活命啊!” “哦。”慕容玉楼淡淡得道,“二婶夫人,玉楼这里有一句话,玉楼身上,院子里,都没有二婶夫人所言的解药,夫人大可派人去我院子里搜便是了。再者。” 她将手伸到了刘医者的面前,随即道,“劳烦医士,给玉楼诊一诊,看看玉楼是否真的中了毒?” 刘医者微微颔首,随即三指合住搭在慕容玉楼的脉络上,轻轻凝眉,感受着慕容玉楼脉络细滑的跳动。 半晌功夫,刘医者微微摇头,又轻轻颔首,“慕容家娘子的身体” 桑氏有些着急,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杵了几下,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刘医者,到底是怎么回事?玉楼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刘医者连忙走到了桑氏的面前,躬身道,“回老郡君的话,慕容二娘子的身体,着实是虚了些。” “刘医士,二娘的症状是否和我如今的症状一致?”柳氏满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着慕容玉楼。 刘医者思索片刻后,微微点头,“的确,虽然慕容二娘子的身体稍微比柳夫人的好些,但就这脉象而言,确实是中过流苏草并且是好转的迹象。” 刘医者此话一出,柳氏哭得愈发的伤心,她朝桑氏道,“老郡君,我自问嫁进府内,从未做过任何逾距之事,更是每日朝省晚省地来阳馨苑问安,对于夫君,我也是尽职尽责,即便是夫君那般待我,我也默默忍受,没有半句怨言,可没想到,如今我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她顿了顿,看向一直表情悚然,如同不关她事一般的慕容玉楼,“老郡君,纵然您喜爱二娘,您再纵容二娘,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求老郡君,求您为儿媳讨回解药,儿媳还不想死啊!” “简直是混账东西!”只因慕容玉楼是白氏的孩子,慕容德伯本就不喜,再加上慕容玉楼屡次破坏他吞并四房财产的心思,他心中更是厌恶,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慕容德伯更是恨不得将这个不孝的妖孽女儿直接乱棍打死。 余氏看见要上前的慕容德伯,连忙拉住他,“夫君,莫要冲动,殿下还在呢,如今二娘是受了老郡君的指派管着阖府,您若是动手,怕是老郡君会不高兴。” 她的言下之意是,慕容玉楼如今不同,后面有老郡君撑腰,谁都动不了她,就连你这个府中的主人,慕容大司马也是动不了的!即便对方是你的女儿! 慕容德伯随即也仿佛反应过来,心中的气更甚,但碍于六皇子殿下在外面听着,他也只好强忍着怒气,他深深得呼吸几口气,试图平息心情,随即道,“说!解药在哪儿!” 慕容玉楼只是不卑不亢的站着,脸上竟无半分表情,就连恐惧,生气或者不服都没有,她就一直平平淡淡地站在原地。 她看了一眼桑氏,桑氏的脸上明显是不悦,慕容玉楼看得出来,她的不悦是对慕容德伯的,而不是对她的,忽而她的心中竟涌出了一股暖流,“父亲若是觉得孩儿有解药,那便去孩儿的院子里搜便好了。” 柳氏冷笑一声,“搜?若是我,明知事情败露,定然是要解药藏起来的,又岂会放着平白让人发现?” 床榻旁的白烟见状,连忙膝行至慕容玉楼的身旁, 魏姬见状,脸上竟是大惊,她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极为温柔得说道,“二娘,你手中若是真的有解药,趁如今事态还未曾严重,还是拿出来吧,我相信,你父亲,老郡君,你母亲都会原谅你的。” 好一个口蜜腹剑,寥寥几句便已经定了她的罪。 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敢问各位长辈,这便是断定玉楼有罪的证据吗?” 众人皆是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慕容玉楼会如此反驳,作为晚辈,她只需要默默承受便好,更何况今日几位殿下都在场,他们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慕容玉楼便走到了刘医者的面前,挺直腰板问道,“医圣流传,医家看病问诊,需经过望、闻、问、切四个步骤,刘医士,您的看诊方法还真是新颖,区区切切脉络便能查出些什么来,还真是比医圣还要高明了。” 刘医者被这样一质疑,瞬间黑了个脸,极为不悦,“慕容娘子是什么意思?是说老夫不会诊病咯?” 慕容玉楼微微抬头,一对秀眉下一双浅茶色的美目毫无波澜得看着他,仿佛是在提问,又仿佛是在蔑视,“小女话中所言,恐怕刘医者心知肚明。” 她这一句话,字里行间吐露出的冰冷之气,竟使得刘医者浑身一个激灵。 余氏连忙道,“二娘,如今你不知错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恐吓刘医者?你这是寓意何为?是真的以为我们舍不得罚你不成?” 随即她做出了一副极为温柔的当家主母做派,走到了桑氏面前,道,“老郡君,二娘的所作所为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她的样子,看样子是在请求,实则是在逼迫桑氏处罚慕容玉楼。 白烟也随即朝桑氏哭道,“老郡君,婢子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慕容玉楼随即走到桑氏的面前,朝桑氏醒了一个大礼,“祖母不必为难,玉楼懂得祖母的艰难,只要祖母相信玉楼是清白的便好,至于其他人,玉楼也没必要去辩解什么。” 她顿了顿,随即又道,“但倘若他们真的要如此逼迫祖母的话,玉楼也只好亲自去一趟廷尉府了,孩儿听闻廷尉府的张廷尉铁面无私,就连自己的亲外甥犯了国法,他都能下得了手判了死刑,孩儿相信,张廷尉定然能给孩儿一个公道!” “再者。”慕容玉楼转身看向他们,“元夫人的死因,府里任何一位夫人的死因,今日想来也突然蹊跷了起来,未免将来有人在孩儿头上泼脏水,孩儿觉得还是一并查实的好。” 慕容德伯一听,随即竟又忍不住胸中怒火,他如今在朝中的处境已经很难,若是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他恐怕连老司马给他积下的福荫都要被他断送了。 他怒指慕容玉楼,“你这个不孝女,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桑氏却道,“二娘的这个法子也不无道理,这府里的脏东西太多,是时候好好清理清理了!” 慕容德伯却道,“母亲,二娘犯了错,本该要受罚,您这样护着她,很难服众!” 桑氏的声音更冷了一些,“你哪只眼睛看到二娘犯了错?二娘到底犯了什么错?” 桑氏话音刚落,便听得柳氏那边传来了“咚”得一声闷响,众人回过头,却见柳氏一头撞在了床榻的角上,额头一注血水,潺潺而流。 白烟见状,连忙边大哭边跑到了床榻旁,扶起柳氏,哭着道,“夫人,您为何要做如此傻事啊夫人!” 好在如今刘医者在,他连忙一个箭步上前,给她诊治包扎,柳氏却似乎并不领情,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推开刘医者,“不要碰我!既然众人都要我死,那我留在这世上又有何益处?不如一了百了,也免得众人为难!” “只不过!”她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她杀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任何一人的!” 她的笑容十分的狰狞恐怖,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一般,慕容玉楼注意到她目光所及,正是立在一旁一直不说话,但却双眼通红的慕容德叔。 柳氏是在逼桑氏下决心,而柳氏不知的是,桑氏此人最最厌恶的便是有人逼迫她做什么,她的性子十分要强,从来只是吃软不吃硬,若是真的要硬碰硬,桑氏就会是美玉堆里的烂石头,任谁都砸不烂。 “闹够了没有!”桑氏重重的用拐杖杵了杵地面,这声音仿佛是要将屋子里的地面戳出一个洞来。 桑氏这么一怒,使得众人竟是哑口无声,“柳氏,我可从未见过你如此无理取闹过!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氏一听桑氏的话,竟十分委屈得低下了头,脑袋上被磕破后流下的血渐渐得滑落到了她的衣襟上,看着让人十分触目惊心。 过了半晌后,柳氏这才道,“老郡君,儿媳知错了,儿媳不该告发二娘,让老郡君为难,儿媳知错了。” “哼!”桑氏缓缓起身,言语中都是愤怒,“你何错之有!今日的事,我会亲自递帖子给张廷尉,让他来好好查查!” “老郡君不必这么麻烦。”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亓官渊由于许久未曾出声,嗓子竟莫名有些沙哑,他轻咳了一声,“老郡君看看本王是否有这样的资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是谁下毒 众人皆是起身,朝走进门来的亓官渊行了一个大礼,桑氏拄着拐杖,有些为难得看着亓官渊,“殿下,这毕竟是府中的家务事” 亓官渊却笑了起来,“老郡君怕是忘了方才本王说的话了,臣子臣子,为臣为子,这天下都是我亓官家的,府上的这些事难道就不能称为我亓官家的事吗?” 随即他上前将桑氏扶到胡床中坐下,“老郡君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亓官渊看了一眼众人,从这众人中找到那个浅茶色瞳孔的丫头,随即嘴角一笑,“你就是方才他们口中所言下毒之人?” 慕容玉楼还是行了一个礼,随后道,“殿下所言,小女不敢苟同。” “那你说说,本王哪里说的不妥?”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声音浅浅的,但从它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病凉水落在冷玉之上一般,“回殿下,小女确实是方才他们口中所言之人,但却不是下毒之人。” 亓官渊听罢,微微挑眉,“这么说,本王是冤枉你了?” “正是!”慕容玉楼低首肯定。 床榻上的柳氏听罢,顺即慌了起来,“殿下,莫要听信她一人之言啊!” 亓官渊看向柳氏,再转过身来看向慕容德伯,“慕容司马相信本王吗?” 慕容德伯一愣,随即连忙道,“殿下聪慧,臣下自然是信的。” 亓官渊笑道,“信自然是好。”随即他朝门外喊道,“马医士,快进来,给这位柳夫人瞧瞧病。” 他话音才落,门前便走来一个着官服带着医箱的老者,虽看着年纪有些大了,但他步履生风,看着十分硬朗。 亓官渊向众人介绍,“这位是宫里对毒物颇有研究的马医士,之前的那位元夫人便是这位马医士诊治的,本王想着,既然府上的这位柳夫人是中了毒,便让人将这位马医士请来了。” 他故意顿了顿,走到那个刘医者面前,“究竟是什么毒,马医士一会儿便能查出来。” 也不知是因为亓官渊的身份,又或者是自己心里有亏,这刘医者听完亓官渊的话,竟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亓官渊浅笑一声,也不再理会他,直接朝马医士挥了挥手,马医士得了令,便走到柳氏的床榻前,抓过柳氏的手腕,耐心得把起了脉。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马医者的进度,又看了几眼柳氏,却见她紧闭双眼,嘴角却是有了一抹的浅笑。 终于,马医者终于撤回了手,随即又检查了一下柳氏眼睛和口腔,随后起身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一颗小药丸,直接对着柳夫人的嘴巴喂了下去,随后他走到了亓官渊的面前。 众人都知道有结果了,是故都盯着他看,仿佛是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一个窟窿一样。 马医者在亓官渊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随即道,“回殿下,这位夫人确系是中了流苏草之毒。” 慕容玉楼在一旁冷笑一声,为了陷害自己,柳氏竟真的吃了那流苏草,只不过,既然如此,她慕容玉楼可就要送她一份大礼! “哈哈,瞧瞧,就连宫里的医者都这么说!”刘医者兴奋得看着众人,他轻轻扬起下巴,好像自己的医术要超越宫里的医者一样。 马医者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道,“只不过,臣下已经给这位夫人喂了解药,休息半个时辰便可将体内的流苏草之毒解了。” “不可能!”刘医者道,“流苏草是何等的毒,怎么可能半个时辰便解了?” 马医者的眼中流露出十分的不屑和鄙夷,“流苏草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毒物,用其根作为解药确实没错,但倘若不除去根部的毒性,便会使得中毒之人气血两亏,补不甚补,我的解药是加以炼制的,能与一般的解药相比吗?再者医者仁心,刘医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不得医者之名!” “你这是何意?”刘医者被堵得一头雾水,十分生气。 亓官渊问道,“马医士,如此说来,这位柳夫人身上还有其他什么病症这位刘医者没诊断出来?” 马医者连连颔首,“回殿下,正是。” “胡说!柳夫人气血亏损,明明就是流苏草的症状。”刘医者在一旁笃定着自己的诊断结果。 马医者也不同他辩论,只道,“殿下,这位夫人虚火旺,但却体寒严重,脏器也慢慢开始受损,和当初那位元夫人如出一辙,臣下翻阅各路药典,才发现,夫人并不是普通中毒,而是中了蛊毒。” 马医者此话一出,众人面上都有不同的颜色。 桑氏的目光清明,她一听此话,默默看了一眼地上的余氏,慕容德伯也是一惊,他心中突然想起那日慕容玉楼对他说的话,他的府上有一个来自已灭西蜀国的人,那时他只不过当做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而如今,他的心里的那碗水似乎有些漏了。 床榻上的柳氏听罢,心中也是一惊,她不可思议得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看上去极为温顺无害的余氏,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慕容玉楼轻轻扬起嘴角,随后极为乖巧得问道,“敢问这位马医者,我二婶夫人的病,可否医治?” 马医者微微颔首,“若是中毒不深,便可自行取出,但这位夫人又中了流苏草,流苏草与这蛊毒的性能相似,恐怕已经早早得让那蛊毒成熟,蛊毒一旦成熟,就极难摘除。” 一听此话,柳夫人当场便僵住了,她随即起身,在白烟的搀扶之下,走到亓官渊的面前,跪下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随即她走到在慕容德伯怀里的余氏面前,质问道,“夫人,您为何要害我?” 情势扭转得让人摸不着头脑,魏姬连忙上前扶住柳氏,“柳夫人,你这是病糊涂了吧?夫人平日里待你多好,又岂能害你?” 柳氏冷笑一声,“是啊,我是病糊涂了,本以为替她做事便可好好活着,竟没想到,人家竟早已将我的命交代走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余氏眯了眯眼睛,看向她,“二弟妹,你此话何意?” “我说什么,你当真不知吗?”柳氏有些歇斯底里,“今日有殿下在场,你敢说一句实话吗?” 余氏十分不解,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滚滚流出,“弟妹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我指使你做的?我图什么呢?我为何要指使你诬陷二娘?二娘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也叫我一声母亲,你可知这一声母亲的分量有多大?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为何要害她?” “就凭她如今手握掌家之权!”柳氏歇斯底里得大叫起来,若不是魏姬拦着,仿佛下一秒,柳氏就要冲上前去要撕破余氏的脸面。 余氏哭着道,“家里谁人不知,我一向对掌家之权不上心,当初梁姬还在时,我也都是将大小事务给了她,自从有了三郎,我日日早起晚休得照顾,生怕错漏,作为主母,我是有失职之处,但作为母亲,我自问问心无愧,你如今如此诬陷我,到底是为何?” 说着她哭着面向慕容德伯,“夫君,是妾身无能,若不是妾身从未沾过掌家之权,别人又岂能误会?事已至此,妾身也别无他求,只求夫君恩准,让我带着三郎,在外头单独住一个院子吧。” “主母岂能住在外面?成何体统?”慕容德伯皱眉,随后宽慰道,“莫要说这些胡话!” 随后,慕容德伯狠狠得看向柳氏,“弟妹,我自问我们慕容家待你不薄,虽然二弟是那般模样,但二房缺什么短什么,我都尽量满足,就怕你们受了委屈,你诬陷我女儿也就罢了,为何如今还要诬陷我的夫人?你若是真对二弟有什么不满,你提便是,我会做主让你们和离,还会送你一份价值丰厚的嫁妆,如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氏一听,他们是想要将她送出去,心中又是一惊一喜,随后却是一悲,她如今已经中了蛊毒,已经命不久矣,又有多长时间能享受这片刻的欢愉时光? “惺惺作态!”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角落,随后“噗”得一声吐了血,随即她惊是疯狂得将扣住自己的魏姬推开,伸出手来想要去掐余氏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德伯紧紧护住怀中的余氏,赶忙退后几步,身边的几个嬷嬷走上前去,直接将柳氏绊倒在地,咚得一声,柳氏瞬间晕了过去。 而此时慕容玉楼伸出手来递了过去,“劳烦医者给小女瞧瞧,方才刘医者说小女也中了流苏草。” 马医者随即接过手来,几息之后,他笑着道,“小娘子身体无恙,只怕是最近有些劳累,要注意休息才是。” 众所周知,如今是慕容玉楼管家,劳累是自然的。 “多谢马医士。” 亓官渊随即站了起来,看向众人,“不知本王所查结果,可否公允?若是觉得不公,本王大可再请几位宫里的医者前来诊治,如若不然,再让张廷尉前来,这样可好?” “不必劳烦殿下了。”桑氏起身,“多谢殿下仗义,助老身明辨这府里头的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渔翁得利 桑氏看向慕容玉楼,“孩子,辛苦你了,都怪祖母,竟将这府中的大任交托在你手上,原以为你可以承受,却不成想年纪小,精力不足,又被某些人盯上,是祖母考虑不周了。” 慕容玉楼面上露出非常温顺的笑,“是玉楼辜负祖母的嘱托了,还望祖母莫要伤心。” 慕容德伯此时站了起来,朝桑氏道,“母亲,虽说玉楼如今是府中长女,但毕竟年纪小,如今三郎有乳母照顾,是时候该让夫人接手大权了,不然府中可就又要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了。” “谁敢?”桑氏愤怒起身,走到慕容德伯面前,用手中的拐杖狠狠得在他的身上敲打下去,“简直就是个不孝子!” “母亲,试问孩儿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慕容德伯被打得有些发愣。 桑氏回了一句,“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问问你的主母,可曾为慕容家生过一个嫡子?三个孩儿,一个犯错,一个失踪,一个却在襁褓,你说说,你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吗?” 此话一出,慕容德伯竟是哑口无言,而余氏却是咬牙切齿,就差这一步!就差这最后一步!最后一步,她就能名正言顺大权在握!这老太婆竟敢如此当众不给她脸面,好!这是你自找的! 余氏整理思绪,随即又是一顿梨花带雨,“老郡君,莫要生气,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的肚子不争气,未能给慕容家生下嫡子,这一切都是儿媳的错,和夫君没有半点关系啊。” “哼!”桑氏连看都不想看她,“知错?惺惺作态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她实在不想跟她说话,随即她冷哼一声,“我累了,玉楼,这里的事,你来处理吧。” 慕容玉楼脸上却是有些尴尬,“祖母,孩儿要向祖母认错了。” 桑氏皱眉,“怎么了?” 慕容玉楼道,“掌家之事孩儿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孩儿年纪小,难免会遭人非议,再者,孩儿以后若是像今日一般镇不住,传出去怕是会惹人笑话,所以,这掌家之权落在孩儿手里,的确不合适。” 她明显感到桑氏的脸已经皱在了一起,这是她发怒的征兆,她连忙道,“不如这样吧祖母,如今母亲要照顾三郎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每回去留蓝院的时候,见樊姨的院子里十分井井有条,所以孩儿觉得将这掌家之权暂且妨放在樊姨手上最合适不过。” “当然,这也不过是暂时的,等到日后,三郎长大了,祖母心中又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再交出去也是不迟的,您说对不对?”慕容玉楼笑了起来,双目笑起来弯弯的,像极了两弯新月。 站在角落里一直未曾说话的樊氏一听,竟是跪倒在地,“老郡君,妾身资历尚浅,恐难担此任。” 桑氏瞥了一眼樊氏,微微颔首,“二娘说你可以,你便可以,自即日起,府内的大小事务,暂时都交给你,你要好好管,若是管不好,那我就收回了!” 说完,她便愤恨得离开了这个院子。 见桑氏走了,慕容玉楼也不想留下了,这里的人各怀鬼胎,慕容玉楼也没兴趣留下看他们面面相觑,更何况她还有另外的事。 她沿着小路走到了慕容府中的后花园,才在亭中坐下休息不到几息,便也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慕容玉楼对翠玉道,“将你怀里的穗子拿出来吧,” 翠玉闻言便将那玉穗子递到慕容玉楼的面前,但慕容玉楼却没收,只道,“放在石几子上便可。” “本王的东西就这样烫手?你竟连拿都不肯拿吗?”亓官渊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慕容玉楼面上并无惊讶,只是如若平常一般,起身朝亓官渊微微福了福身,“六皇子殿下的这一招,还真是低劣。” “你说的是哪一招?”亓官渊顺即在她的身旁跽坐了下来,“方才本王可是救了你。” “礼尚往来,这是殿下该做的。”慕容玉楼将石几子上的玉穗子推到了亓官渊的面前,“殿下的东西,还是好好收着吧,莫要再丢了,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捡到,那里头的文章可就大了。” 亓官渊看了她一眼,也不着急去拿石几子上的玉穗子,而是眼角露出一丝笑容,“二娘是在担心本王吗?” 慕容玉楼却是毫无动容,只是淡淡得问道,“殿下找我,是有何事?” 亓官渊默默得看了一眼翠玉,随后道,“他暗地里,与韩.国公有密切来往。” 慕容玉楼嗤笑一声,“韩芷柔死了,他自然是要用这个大做文章的,可是你别忘了,杀他的人,就是他的人,饶是他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如此简单的道理,王爷如此聪慧,又岂能不知?” 亓官渊尴尬一笑,“还是慕容二娘慧眼,我听闻韩.国公在暗地里招兵买马。” 慕容玉楼轻轻皱眉,亓官凌还真是好口才,杀了人家的爱女竟还成功说服了人家为自己效力,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慕容玉楼朝翠玉摆了摆手,翠玉和机灵,知道接下来的话,她不该听,是故她便退到了十几步之外,慕容玉楼这才道,“当今太子殿下无能,被撤是迟早的事,所以,有一个人,你该好好用。” 亓官渊皱眉,“是谁?”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扬起,“被称为京都第二美人的,我的长姐,慕容玉露。” “她如今是太子殿下的良娣!”亓官渊微微皱眉,半晌之后,他才意识到其中的关键,随后笑了起来,“二娘实在是高明!若是有她做内应” “不!”慕容玉楼否认他的想法,“不是做内应。” “难不成是要?”亓官渊有些不解。 慕容玉楼道,“二皇子殿下的那些癖好,大约京都人都心知肚明,但当今陛下定然不会相信,我要你不动神色得将她送到二皇子殿下的屋子里。” “送到二兄的屋子里并不难,但恐怕他难以接受。”亓官渊皱眉。 慕容玉楼浅声道,“倘若这人是亓官凌送的呢?太子殿下之所以是太子殿下,是因为他是先皇后所出,凰国唯一的嫡皇子,如无论他有多无才无德,也是名正言顺,再加上皇上怀念先皇后殿下,并不会轻易将其废除,但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却是二皇子殿下的生母李婕妤,上回李婕妤扣了慕容玉瑶在宫中,本想压了太子殿下,谁想,太子妃殿下竟匆匆将长姐接进了宫,从而稳定了局面。” 她顿了顿,“局面的稳定是暂时的,蠢蠢欲动的心被压抑久了,爆发起来才可怕,我要你将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扳倒太子殿下。” 亓官渊突然笑了,“他们二人本就是水火不容的猛虎,面对同一个目标,他们定然是齐心协力,但若是目标已除,位置只有一个,他们鹬蚌相争,我渔翁便得利,实在是高明!”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这个局里面,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尚未可知,再老练的渔翁若是遇到了天灾,也难逃一死。 她只是笑笑,随后道,“殿下还是好好把握眼前的东西吧,若是被别人抢了先,那么最终谁都帮不了你。” “多谢二娘提醒。”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玉楼打断,“七皇子殿下也是皇上的儿子,殿下与他亲近,可定要护他的周全。他还是个孩子。” 亓官渊盯着她,目光渐渐深邃了起来,“我实在是好奇,若说你是心狠手辣,你却对无辜之人如此关切,但若说你单纯善良,你却处处睚眦必报,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本王还真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殿下莫非又忘了?”慕容玉楼淡淡道,“我们只是相互合作而已!” “你和我五兄有仇?”他顾左右而言其他。 慕容玉楼那浅茶色的瞳孔竟是一缩,何止是那个人,那些人她都恨入骨髓,但如今,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她瞬间起身,微微一笑,“殿下只需记得,我是在帮你即可,若是殿下还想知道些什么,或者想要做一些我不愿之事,我会立刻让你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 她顿了顿,“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一趟雨兮院,殿下,咱们就此别过吧。”随即她便头也不回得朝雨兮院走去。 翠玉紧随其后,有些担心得在慕容玉楼身后小声道,“娘子,婢子方才看了一眼,六皇子殿下好像生气了。” “她生不生气,与我何干?”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我们只不过暂时有一个相同的目标而已。” 才走到雨兮院的门口,慕容玉楼便看到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即上前朝那人行了一个礼,“三叔父安好。” 慕容德叔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转过身来,眼眶竟有些湿润,“原来是二娘啊。”他极不自然得用宽大的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慕容玉楼仰起头来,问道,“三叔父这是在为谁而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墙外红杏 慕容德叔面色一愣,随即连忙道,“实在是失礼了,我从小与四郎关系最好,如今他这院子里,竟已经空空如也了。”说着,他竟有些忍不住就开始哽咽了起来。 慕容玉楼若有所思得点点头,“三叔父节哀顺变,人死人生都是上天注定的事,咱们作为凡人,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慕容德叔哭笑了一声,“你这小丫头,难怪母亲顶喜欢你,竟是个如此会哄人的。” “祖母喜欢孝顺的孩子,偏偏玉楼脸皮厚,总喜欢去叨扰祖母罢了。”慕容玉楼道。 慕容德叔平息了下心情,随即问道,“院子里掌事嬷嬷大约都已经准备好了,二娘是来看进度的吗?” 慕容玉楼摇头,“不是的,玉楼只是想来看看四婶夫人,毕竟方才匆匆忙忙,还未来得及同她说上几句话,再说了,全府上下,二郎总爱同我多说两句话,如今二郎不在,我也想替他尽尽孝道。” “果真是个好孩子。”慕容德叔又不自觉的湿了眼眶,“如此,那我便不打搅你了。” 慕容玉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角竟扬起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娘子,您在瞧什么呢?”翠玉不是很明白自家娘子的所为。 慕容玉楼摇头,“没什么,你快去屋子里到处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寻到四婶夫人的财产凭证,如今二郎不在,我怕东西会落到有些人的手里。” 翠玉何其聪明,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随即点点头,“婢子明白了。” 慕容玉楼随即慢慢走到了存放元夫人的那间屋子里,棺木是林美人托人精心打造的,这规格乃是上品,如今开了春,天气渐暖,那棺木旁便存放了好些快冰块,以免元夫人的尸体过早的开始腐烂。 整个雨兮院中,侍婢嬷嬷并不多,元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也不过芍药一人,如今雨兮院中的侍婢们已经早早得被芍药打发出去了,也只剩下了芍药一人。 慕容玉楼走到芍药身边,居高临下,“芍药、” 芍药面色苍白,泪如雨下,目光呆滞,但听到有人叫自己,竟也条件反射得做出了回应。 慕容玉楼蹲下身来,轻声问道,“可有人来过院子里搜什么东西?” 芍药一听此话,瞬间一个激灵,随即立刻清醒了过来,直到她看清面前的人是慕容玉楼,这才道,“二娘,快救救我家夫人。” “芍药,你家夫人已经死了,可有其他人来过院子里?”慕容玉楼又一遍问道 芍药仿佛这才听清楚此话一般,面上竟有些绝望,“自从夫人去了宫里,便将婢子一人留在院中看着门,直到二郎失踪,二房夫人便带人过来看了一眼,只不过她看了一眼便走了。” “她可搜了什么东西?”慕容玉楼问道。 芍药摇头,“婢子不清楚,当时婢子正组织着下人到处去寻二郎。” 而此时,翠玉着急忙慌得跑了来,“娘子,里头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 慕容玉楼看向芍药,“元夫人的东西,是谁动的?” “婢子一直守在这里,根本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芍药一惊,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慕容玉楼连忙将芍药拉了起来,“快去看看,元夫人的东西是否还在!” “婢子真的不知道夫人有什么东西啊。”芍药哭着道,“若是真有什么东西,夫人又岂能不同婢子说呢?” “你是元夫人的贴身侍婢,你又岂能不知?” 芍药哭着道,“院子里的一切,若非特殊情况,夫人和二郎都是亲自动手的,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哪里敢多问。” 慕容玉楼眉头渐渐紧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不再理会芍药的哭泣,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娘子,您这是要去哪儿?”翠玉连忙跟上去,问道。 慕容玉楼冷冷一声,“留蓝院。” 留蓝院中的人都已经走光了,才走进去几步,慕容玉楼便听到慕容德仲在屋子里的吵闹声,大约是在斥责打骂,而柳氏一如平日那般,忍气吞声。 这位二叔的脾气,慕容玉楼最是清楚不过,因为坠马而断了香火,是故他整日里流连外头,只因出身武将,却是脾气暴躁,但却还是重面子的,所以此时若是她进门去,慕容德仲立刻会止了声音。 果不其然,慕容德仲一听慕容玉楼来了,满脸络腮的脸竟瞬间便的亲善不少。 他看向慕容玉楼,许是方才骂得有些口干舌燥,随即他轻轻得咳了几声,“二娘怎们来了?你这婶娘实在是蠢笨,险些连累了你,二叔父向你道歉。” 慕容玉楼却是故作天真道,“玉楼年纪小,本来就不懂事,二叔父可莫要怪罪二婶夫人才是,方才玉楼想起了一件事,想来问二婶夫人,也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你随便问,二叔父正好有事,去外头转转,你随便问!”说着,他便抽下挂在墙上的马鞭子,大约是要出门抽马,这是他这些年来,最为泄愤的一件事。 慕容德仲走后,慕容玉楼直接走到了里屋,却见柳氏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以泪洗面,而白烟正在地上收拾着残局。 她上前一步,朝柳氏行礼,“二婶夫人,身体可还安好?” 柳氏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来作甚?是来瞧瞧我有多可怜多无助吗?” 慕容玉楼却道,“自作孽,与人无尤,玉楼并没有那种意思。” “那你来做什么!”柳氏剜了他一眼。 慕容玉楼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来,是想要问问,二审夫人去雨兮院拿了什么东西。” 柳氏目光一愣,她始终还是小瞧了眼前这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娘子,若说小娘子早慧是常有的事,而面前的这个,竟是早慧得有些让人可怕,“你说什么?我为何要去拿元夫人的东西?” 慕容玉楼轻轻一笑,“四婶夫人如今香消玉殒,而二郎下落不明,四婶夫人当初嫁进慕容府中,可是带了很多嫁妆财产的,甚至比齐国公的还要丰厚,如今这个局面,自然有人会垂涎。恐怕四婶夫人的死因,可能也与此有关。” “你说我因为垂涎她的财产而对她下毒?”柳氏挑眉而问。 慕容玉楼轻轻得向前再走了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轻声地在她的耳边道,“她的财产,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恐怕是她的人。” “你什么意思?”柳氏突然发问,音量竟有些大。 慕容玉楼一笑,她这是心虚了,柳氏这一心虚,她就更加笃定她心中的那个猜测。 “方才我去雨兮院,您才我遇到了谁?”慕容玉楼顿了顿,“三叔父啊。他伤心至极地在院子里徘徊,欲言又止,满心伤怀,满目不舍。就如同失去了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柳氏眉头更加紧锁,“玉楼,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玉楼愚昧,确实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倘若二婶夫人拿出那些四婶夫人的东西,玉楼定然什么都不知道。”慕容玉楼看着她,目光确实十分坚定。 柳氏忽而大笑了起来,“可惜,晚了。东西早就被余夫人拿走了。” 慕容玉楼眼中竟无任何的讶异,笑了起来,“柳夫人,你身体中的可不是普通的蛊毒,一旦成熟了,那便等于直接给你判了死刑,你忘了这种东西是谁给你的吗?” 柳氏当然忘不了,这是余氏给她的! 慕容玉楼又轻轻一笑,“可如今,她为何要喂你吃下这些东西?那是因为,你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一个一无所用且知道真相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闭嘴,她才会安心。我想,二婶夫人应该明白玉楼的意思。在者” 她极为暧昧得看向床榻上的柳氏,“早间,三叔父来留蓝院时,二婶夫人看他的眼神可不一般啊,果然是墙外的红杏比墙内的好看,不是吗?” “你!”柳氏一听,脸色彻底煞白,她的心跳竟扑通扑通得跳得十分厉害,这使得她还未说出什么话,又噗得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柳氏指着她,眼中充满了愤恨。 白烟见状,连忙跑到柳氏的身边,擦掉柳氏嘴的血红,随即在慕容玉楼的脚边跪了下来,“二娘,婢子求您别在逼我们夫人了,我们夫人也是有苦衷的!自从二郎主出了事之后,全府上下都知道,我们夫人整日里遭受各种折磨,我们夫人是个可怜人,婢子几经劝说夫人和离,可奈何夫人已经没有娘家了,即便夫人离开慕容府,她也无处可去啊!” 白烟哭着道,“那些东西,是元夫人托我们夫人保管的,若是有一日,元夫人遭遇不测,那些东西也好可以交到二郎手里,元夫人也给了我们夫人一座南郊的院子作为补偿。二娘,这并不是我们夫人去拿的啊。” “白烟,你说这些话作甚!”柳氏十分恼怒得坐在床榻上指责她。 白烟却道,“夫人,婢子实在不想看您一错再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柳氏身死 听白烟对自己的指责,柳氏几乎有些癫狂,“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信不信我将你送到奴隶场去!” 白烟哭着说,“夫人,莫要再犯错了,如今的报应还不够吗?” “那都是我应得的!”柳氏咬着牙道,“凭什么她元氏有儿子有财产而我没有?那孩子本来就是我先看上的!没想到,元氏竟是先下手为强,将闵儿从我身边夺了去!夺了我的孩儿不说,还要夺他!他明明眼里只有我!可为何一心向她!都是她!那些东西原本都是我的!” 柳氏狠狠得看向白烟,又看向慕容玉楼,“蛊虫,是我亲自喂她吃下去的!也是我亲眼看着她一日一日得虚弱!那些日子我悉心照顾她,孩儿和他也会多看我一眼。” 随即她的目光一凝,“你身上的蛊虫,虽说并不是我喂的,但碧香亲口告诉我你喝了那杯茶,你为何会没事?”随机她从床榻上爬了下来,爬到了慕容玉楼的身边,双手紧紧扯住慕容玉楼的裙角,“你肯定有化解之法!对不对!你肯定有!快给我!快给我!” 慕容玉楼随即退后一步,“二婶夫人知道我要什么。” 柳氏一听,随即立刻明白过来,她朝白烟道,“还不快去将东西拿过来!” 白烟会意,立刻走到梳妆台旁,在角落里拿出一个锦盒,走过来递给慕容玉楼,慕容玉楼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头是一大叠的地契和房契,还有些商铺。这些东西初步估价算一算,即便是每日几千两几千两的花费,用三辈子都花不完。 柳氏道,“这些全都在这儿了。我不该诓骗你,更不该听了余夫人的挑唆害你,她说若是能将你碎尸万段,她就不会将我同他的事情说出去,还会让我出府,和他名正言顺在一起。二娘,婶婶知错了,二娘,你要救我啊,你一定要救我啊,”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人心不古,自古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夫人,四婶夫人又何其无辜?又岂能你一句错了就能功过相抵的?” 她顿了顿,将锦盒收好,“实话告诉你吧,你身上的蛊毒不是母亲给你下的,而是我。你可记得前些日子,你在阳馨苑喝了我给你泡的茶了吗?那茶水的味道,可还好?” 柳氏看向她,心中的恐惧竟慢慢的升了上来,她看到慕容玉楼的瞳孔慢慢的开始变红,仿佛开始燃烧,仿佛是从地狱里的恶鬼,上来索人性命一般,“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是什么人?二婶夫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是慕容府中的二娘啊!夫人这么快就将我忘了,玉楼心里实在好难过啊。” 慕容玉楼突然如此,旁边的翠玉也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连忙上前,朝慕容玉楼道,“娘子,咱们该回去了。” 慕容玉楼深呼吸了一口气,想以此平息胸前涌动的那些煞气,好在最近一些日子,她有日日弹奏清心咒,也慢慢的开始习惯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情况更糟糕之前,停了下来。 她朝地上的柳氏笑了笑,“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随即她便拿着那个锦盒,昂扬得走了出去。 翠玉移动着脚下的小碎步,跟在慕容玉楼的身后,知道走出留蓝院不远,翠玉这才敢开口,“娘子,您方才是怎么了,看得婢子好害怕!” 慕容玉楼轻轻皱眉,看向她,“无妨,若是以后见我如此,若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你记住,一定要将我打晕,明白吗?” 翠玉将信将疑得点点头,也不敢说任何话,方才慕容玉楼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回到浅云居已是入夜,慕容玉楼再一次将那古琴拿了出来,还未点上檀香,她便迫不及待得坐在上面想要弹奏一曲清心咒,她怕若是没有这曲子,她心中的怒火和煞气将要再一次控制她的理智,随即做出一系列无法挽回的事情。 自今日,她也算终于明白,姜还是老的辣。 桑氏从头至尾都没想将这掌家之权交在她手上,之所以将这掌家之权交在她的手里,一方面是为了试探她,接近桑氏的真正居心,另一方面,更是想要让余氏忘形得张狂。 没想到,桑氏这步棋下的实在是准,让念红鞍前马后跟着,就是无时不刻的试探她,她若是真的存心要这权利,必定是事事亲力亲为,而她只不过出面管管力所能及的小事,而一些大事和琐事,她都一并交给了念红,这样一来,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到底有没有掌家之心。 至于余氏,她也果真按捺不住了,桑氏将权利按在自己手中也就罢了,竟然将这天大的肥差交到了这个十一岁的女儿的身上,她会感到无与伦比的羞辱,这种羞辱就会让她有所动作,甚至会疯狂。 不得不说,桑氏的确是好算计! 如今炸出了她的真面目,又炸出了柳氏和余氏,而她,只不过病一下而已。 指尖快速得在古琴上撩拨,发出阵阵脆响,这一幕看在翠玉的眼中,她回想起在留蓝院时慕容玉楼的那个红着眼珠子的场景,心中竟是一抖,她害怕此刻的慕容玉楼会控制不住自己,又露出那狰狞可怖的表情来。 正此时,琴音戛然而止,翠玉的心跳也漏跳了半拍,她自问胆子很大,没想到,不过区区一日,竟受到了两回惊吓。 “沐浴。睡觉。”慕容玉楼起身,从她的身边经过,顺便飘过这四个字。 次日一早,慕容玉楼才起身,迎香便匆忙从门外跑进来,有些气喘吁吁,“娘子,今儿一早,留蓝院两位,没了。”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慕容玉楼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迎香,你说清楚,你哪两位?” 迎香道,“留蓝院的二郎主和二夫人,没了。叫人来看过了,大约是昨夜没的,郎主是喝了好多酒,不甚在廊下绊倒,而二夫人却是” 迎香有些吞吞吐吐,一旁的翠玉也看不下去了,连忙问道,“柳夫人怎么了?” 迎香道,“柳夫人身上,遍体鳞伤,像是刚被打过一般,婢子已经听到下人们议论了,说是二郎主活活将夫人打死,然后自己糟了报应。”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即便是要去阴曹地府,她也都要手里带个人,还真是个不赔本的买卖。 她随即起身,一身素衣走至门前,“你们同我去给祖母请安吧,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祖母知道消息后,定然是伤心欲绝的。” 迎香唯诺得退开一边,嘴里嘟囔着,“还是咱们娘子孝顺,那个自诩最孝顺的四娘,到今日都还没个什么人影呢。” “莫要乱嚼舌根,四娘如今是翁主,平日里应酬多,没时间是自然的事。”慕容玉楼柔声着,随即便走出了门去。 慕容玉楼一行人才走到阳馨苑不远,便瞧见几个侍婢仿佛是被赶出来一般,守着院门有些苦大仇深。 慕容玉楼上前问候,“几位都是在祖母屋子里侍候的,今日怎地站在外头?” 其中一个侍婢道,“回二娘,今早郎主来了,正在里头呢。” 另外一个有些小声地说道,“是啊,还没说几句话,老郡君便生气得将我们赶了出来。” “祖母今日心情不好?”慕容玉楼问道。 那侍婢道,“是啊,二娘,您若是要请安,婢子们劝您还是改个时辰吧,如今恐怕老郡君正在气头上呢。” 慕容玉楼极为温柔得对她们道,“不妨事的,既然来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便好了,对祖母尽孝是应该的。” “二娘还真是顶孝顺呢!”另外一个侍婢笑着道。 正此时,慕容德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的眼神又是极为愤怒,就像一个想要一个东西却始终没得到的孩子模样。 慕容玉楼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恭敬得朝他福了福身。 慕容德伯竟也看都未曾看她,径直从她的面前走了过去。 门前守着的侍婢见慕容德伯走了之后,都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其中一个侍婢笑着道,“二娘要不要再等等?让婢子进去问问念红姐姐?” 慕容玉楼明白这侍婢的意思,她怕老郡君会迁怒到她,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奴婢,慕容玉楼对她笑了笑,“莫担忧,我只是进去请个安。” 随即她便朝桑氏的屋子走去。 才进屋子,却见念红等人正蹲在地上收拾着杯盏碎片,而桑氏却是躺坐在胡床里,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拧着眉心。 慕容玉楼轻轻走到念红的身边,蹲下帮她收拾,念红一见她,正想要出声,却被她制止住了。 随后,慕容玉楼又默不作声得泡了杯茶,放在了桑氏身边的几子上,再将手搭在了桑氏的两个太阳穴上,轻轻得揉了起来。 桑氏没想到竟有人在给她按摩,竟惊醒了过来。她低着头,“你来了?” “是,祖母。”慕容玉楼柔声在她耳边道,“孩儿都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四房遗产 慕容玉楼顿了顿,“二婶夫人这一生,许是只有死才能自己选择的吧。” 桑氏却道,“她要死便去,为何还要带上我的儿子!”她轻叹一声,“纵然德仲有对不住她的地方,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慕容玉楼按着桑氏穴位的手竟是一顿,她心中冷笑一声,在桑氏眼中,只要他的儿子康健,其他人受折磨委屈,又有何干系呢? 她转移话题,“方才孩儿瞧见父亲气冲冲地离开了,孩儿行礼他都仿佛没瞧见似的。” 桑氏一听,冷哼一声,才说出口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随即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再道,“你可知,你四婶子的娘家可是个大富的商贾之家?” “孩儿有所耳闻。”慕容玉楼道。 桑氏道,“当初为了补偿四郎,我给他物色了这么一个夫人,希望他能够的平平安安,安安稳稳地过完下辈子,谁曾想,才成亲不久,四郎便走了。” 她轻叹一声,“元氏的娘家在她嫁进来的第四年,被一伙流寇所杀,元氏当时去收尸,也寻回了一些财产。” 所以,除了元氏丰厚的嫁妆之外,还有这一笔 “那时,正好你父亲要娶妻,央求我出面,借了元氏的嫁妆。”她顿了顿,心头的火气又开始冒了起来,她狠狠的用手拍打了一下胡床的边缘,“这混小子,如今竟还要打元氏一族遗产的主意!” 平静几息之后,桑氏这才用手握住太阳穴上慕容玉楼的手,“你聪慧机敏,我问你,我该不该给他?” 既然开口问她了,说明桑氏的心中早已经开始动摇了,她问自己,只不过是想要让她推动着桑氏内心的答案罢了。 桑氏口口声声说心中对四郎慕容德季亏欠,但心中对慕容德伯才是最喜爱的。 慕容玉楼顿了顿,“祖母,若是四房已经没人了,咱们理应替他们保管财物,但二郎如今生死未明,若是寻到了,他一回府竟发现如此,心中得多寒啊。” 桑氏一愣,她心中一直想着慕容德伯,竟将慕容闵忘了,虽说他是个养子,但也是入了族谱的,若是平白抢走了他的东西,传扬出去恐怕事情会难以预料。 只是,慕容德伯又该如何? 慕容玉楼早就想到了桑氏的顾虑,随即道,“祖母,咱们府中可是还有一位家财万贯的主子的。” 桑氏也想到了,只不过人家一直没答应,这实在是 桑氏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家里有丧,那些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慕容玉楼却是浅笑一声,“是啊,有些事祖母莫要放心上才能开心。孩儿倒是有一件开心的事儿。” “哦?我确实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什么开心的事儿了。”桑氏极为欣慰得嘴角一笑,期待着慕容玉楼口中所说的开心事儿。 慕容玉楼柔声道,“说来也是祖母教导有方,我听闻四娘前不久在镇海将军夫人的宴会上一舞倾城,竟是名满京都呢。” 桑氏却是不以为然,这慕容玉瑶心里头的心思,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慕容玉楼顿了顿继续道,“这下使得羌远族的那个二王子竟直接跑到陛下面前,要求赐婚,说是二王子若是娶了咱们家四娘,宁愿割给我们宁江以南的土地给我们。祖母您说说,四娘一人就化解了两国多年的干戈,还赢来了一片土地,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桑氏冷哼一句,半晌才说出一句,“若是能为国家做出些贡献,远嫁又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着实是有些深意了,慕容玉瑶可是余氏心尖子上的人,这么多年余氏再也无所出,慕容玉瑶就是她的命,桑氏这般说来,就是要余氏将自己的命往外推,想来,桑氏心中如今已经极为厌恶余氏了。 正此时,门外的小侍婢上来禀报,说是慕容德伯喝醉了酒,在元夫人的雨兮院中,也不知在翻动些什么东西,奴仆婢子们死都劝不住。 桑氏一听如此,才被慕容玉楼按下去的怒火又开始燃烧了起来,她猛然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红着眼咬着牙,“不孝子!” 待到慕容玉楼扶着桑氏风尘仆仆得赶到了雨兮院,院中的东西却是已经翻得差不多了,除了灵堂,能翻的地方,他都带人走了一遍,如今还怒指着跪在地上哭到快断气的芍药,喊道,“你们郎君夫人从前问我借了样重要东西,如今我想起来过来取,可怎样都寻不到,说,到底在何处?” 桑氏抡起手中的拐杖,在慕容玉楼的搀扶之下疾步走到慕容德伯的身后,狠狠得在他的腰腿上抽去,“纵然你弟弟欠你什么,等到你弟媳下葬了再来取也不晚,你倒好!仗着喝了点酒就到处发酒疯!平白扰了亡人的清静!你这个不孝子!” 桑氏边说边抡着拐杖朝慕容德伯身上一下一下得打去,这老太太年纪虽大,但力气倒是不小,没打几下,慕容德伯便被打得滚在了地上,连连喊疼。 许是打累了,又许是实在是心疼,桑氏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朝身边的嬷嬷们挥了挥手,“将他给我抬回去。” 桑氏看着这个几乎难产的儿子,心里实在不是什么滋味,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才喝了几口酒,他便将所有心里话说了出来。 慕容玉楼不知道的是,桑氏当年被困,曾经为了让众人有饱饭吃,想着要将她这个难产生下了体弱多病的儿子抛弃掉,她心里这样想,也做了出来,只不过后来慕容德伯也不知是开了慧,还是有人指路,竟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所以,她对慕容德伯的偏爱源于愧疚。 这愧疚比对早慧的四郎慕容德季还要深。 可惜,桑氏的敲打并没有打醒慕容德伯,慕容德伯随即站起身来,那散发出来的酒气衬得他的脸通红,仿佛呼吸之间就要将这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要灌醉。 他指着元夫人灵堂的方向,“我的东西,为何不还给我!”他始终认为,当年桑氏抛弃他,纯粹是因为这几个兄弟!兄弟实在太多了,才会显得他多余,所以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母亲对他的宠爱都硬生生得被他这几个兄弟夺走了。 所以他才要他们还。 “敢问大伯父,我父亲和我母亲到底欠了你什么东西?”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陌生又熟悉。 众人扭过头去,一个拄着拐杖被连个小厮搀扶着的小郎君站在门口,这是慕容闵。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并不是跪在地上快哭到断气的芍药,竟是慕容玉楼身后的翠玉。 翠玉随即朝慕容闵行礼,“二郎,您终于回来了。” 桑氏见到这个久违的孙子,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的闵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慕容闵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桑氏的面前,他本想要向桑氏行礼,却被桑氏免了,“我的闵儿,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儿?黑了,瘦了!还高了!快跟祖母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歹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你掳了去!又是谁将你送回来的?祖母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恩人。” 慕容闵本想回应些什么,却听得慕容德伯醉醺醺得在他的背后喊道,“你又想从我这里夺走东西吗?” 桑氏面色一沉,“快将你们郎主给我架回去,锁回他的蘅芜雅苑!酒不醒就不要出来!” “诺。”周围的嬷嬷们面面相觑,毕竟这府里最大的还是面前的老郡君。 送走慕容德伯后,慕容闵这才道,“回祖母,孩儿并没有被人掳走,只不过是不小心跌进了一个山洞里,将退摔折了,那山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孩儿在里头也不知待了多久,后来还是一个猎户发现了孩儿,将孩儿救了回来,孩儿本想着被救了赶紧回来,免得祖母担心,谁想山间下了大雨,孩儿竟是一病不起。” 他顿了顿,眼中也开始有些氤氲,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上面竟是凝结出了几颗水珠,“等到孩儿终于回来时,竟与母亲天人永隔。” “好了,好孩子,回来便好,你母亲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桑氏宽慰他,“你快去灵堂见见你母亲。” “诺。” 慕容闵乖巧得在小厮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走向灵堂,而桑氏的脸上竟也一丝喜悦也无。 几息之后,桑氏才道,“你同二郎平日里说得上几句话,你帮我去宽慰宽慰这孩子。” 慕容玉楼却是意料之中,桑氏若是不说,她也会想尽办法留下来的。 送走桑氏,慕容玉楼便走进了元氏的灵堂中,里头只有慕容闵一人,呆呆的站在元氏的棺木旁,看着躺在里头慈眉善目却形容枯槁的元夫人。 “你为何要回来?”慕容玉楼才进门,便直接朝他问道。 慕容闵仿佛早就知道她有这么一问一般,回道,“我为何不能回来?我若不回来,这雨兮院还能保住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变动朝局 “你可知朝局已经开始慢慢变了,你不属于这里!”慕容玉楼盯着他,“你可知你留在这里,有多凶险吗?” 慕容闵脱口而出,“那你呢?你就不危险了吗?” 才说完,慕容闵竟是一愣,“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嗯,纵然你们不同我说,我也猜到了,所以,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你可知元夫人最不想看到的是你遇险?” 慕容闵咬着下唇,“我想让你同我一道走。” “我姓慕容,而你不是!” “不。”慕容闵打断她,“我是。至少我现在还是。我要留下来,替我娘亲报仇!” 慕容玉楼竟是一愣,几月不见,眼前的这个兄长确实是变了许多,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层风霜,更多了一些沉稳和煞气。 慕容玉楼思索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好,我无权阻止你留下,元夫人给你留下的东西,在我哪儿,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取。” “不必了。”慕容闵道,“留在你那儿吧。” 慕容玉楼也不推脱,“好,我先替你保管着,等到有一日.你需要了,我再还给你。” 慕容府中丧事连连,而朝堂之上,却是纷争不断,其中一件事,便是前来和亲的两个国家的两位使者,羌远族的二王子和炎国的世子殿下的和亲人选之争。 此事与慕容府又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他们所争的对象正是慕容府中的四娘,慕容玉瑶。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最终皇上竟答应了羌远族二王子,众人以为炎国世子会生气,因为当初他为了慕容玉瑶还同京都的士子郎君打过一架,谁想到,那炎国世子却只是向皇帝提了一个要求。 至于是什么要求,坊间至今都没有一个固定的传闻。 莫言楼,月初,慕容玉楼坐在厢房之中,品着茶,吃着点心,看着窗外那群争着面红耳赤的士子们微微浅笑着。 这个月的月旦评主题并非是诗文,而是治理水患,众人便疯了似的谈论着自己的看法,似乎已经没了谈论诗文时的那些满腔才情。 “在看什么呢?”那混着药草的淡淡酒香味在慕容玉楼的背后幽幽地传过来。 慕容玉楼未曾抬头,只是默默的将几子上的另一个杯盏满上。 花朝雪随即坐了下来,极为自然地将那杯杯盏拿起,一饮而尽,“这几日,实在是口干舌燥。” “你不怕我下毒吗?”慕容玉楼幽幽地说了一声。 花朝雪却是将双眼眯了眯,一双桃花眼笑得格外的灿烂,“你才不舍得呢。” 慕容玉楼噗嗤一声,“我以为,你又要指责我不厚道。” 花朝雪将手支起脑袋,浅浅道,“你又何时厚道过?” “为何要让他回来。” 花朝雪知道他口中说的是慕容闵,“他已经这么大了,我还管着他不成?” “得了吧。”慕容玉楼将她手中的杯盏放下,“你让他回来,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花朝雪随即笑了起来,“竟没想到,慕容二娘竟这般了解本王。” “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何事?”慕容玉楼问道。 花朝雪却是将头别向窗外,“今日的月旦评比往常的要热闹许多,我听闻,这个月是已故皇后的寿诞。” “那又如何?” “太子之位可是个香饽饽,自然是很多人都想要了。”花朝雪似乎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 不过,慕容玉楼却是在他的话语中搜寻出了一些重要线索,“他们要动手了?” 花朝雪笑道,“还要多亏了你那位长姐呢,我听闻,太子宫已经连续半月歌舞升平了。” “自作孽,可还有活路?你来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些的吗?”慕容玉楼有些不耐烦,这些事情,一张纸条就能概括,竟还要劳烦她亲自出来,实在是令人发指。 “当然还有其他的事。”花朝雪朝她笑着,今日的他没有戴人皮面具,还是那副妖孽的模样,若是慕容玉楼是个怀春的少女,必定会被他的笑容所蛊惑,然而,她不是。 慕容玉楼面不改色,“何事?” 花朝雪将头朝她的方向微微一倾,“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了。” 慕容玉楼忽而气急,想要立刻走开,却被花朝雪突如其来的手心中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一封信和一个小纸包。 慕容玉楼问,“这是何物?” 花朝雪却还是那副模样,“你需要的东西。” 慕容玉楼作势要打开,却被花朝雪拦住,“这里面的东西,你还是回去打开吧,还有一件事,你们皇帝答应将慕容玉瑶送给羌远族的二王子了,为免得你们皇帝后悔,弓铮海决定半个月之后就启程回去。” “慕容府中如今有丧事。”慕容玉楼轻声道。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今慕容玉瑶是什么身份?她和你们慕容家除了那个姓氏之外,可是半点关系也无了。”花朝雪朝她笑道。 慕容玉楼停了半晌,随后笑着道,“你让他回来,是想在这火上再浇一把油?” 花朝雪忽而一抹清风似的笑着,“确实是什么样的事都绕不过你的脑子。我且问你一件事。” “何事。” 花朝雪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开始消失不见,模样看着十分地认真,“若是此事完了之后,你可否随我回炎国?” 慕容玉楼倒是愣住了,她只当是这位风.流世子对她开的玩笑,从未曾当过真,谁知今日他的模样竟是无比的认真,这使得她有些疑惑,半晌之后,她才道,“我毕竟是凰国人。” “倘若,你不是呢?”花朝雪又道。 慕容玉楼蹙眉,她是白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岂能不是! “你见过凰国有几个人的瞳孔是如你一般浅茶色的?”花朝雪道,“我游历过大江南北,除了凰国,只有在一个地方见到过浅茶色的瞳孔!” 他没等慕容玉楼质问,直接道,“炎国。”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楼脱口问出,她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欺骗,可看了许久,在他眼中她只看到了真诚,慕容玉楼犹豫了。 花朝雪随即轻声一笑,“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考虑。” 还没等慕容玉楼开口回绝,花朝雪便身形一闪,又消失在了这个厢房之中。 而几子上,莫名多了一把匕首,通体黑色,透着寒光。 花朝雪知道,她的匕首那日在梨园宴会上已经被人收走了,所以这又给他送来了一把,慕容玉楼冷冷地抚摸着这匕首,轻笑一声,“难道是开铁匠铺的吗?竟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匕首。” 她重新跽坐席间,将花朝雪给她的两样东西一一打开,这封信十分老旧,看样子是已经好多年了,里头有两张纸,分别是寄信和回信,其中一张纸张已经泛黄,慕容玉楼定睛一看,竟是一封家书。 这是一封余氏的家书,上面还有她的闺名,余燕儿。 上面还有已故西蜀国的印记,以及对方姓名,若云兄长,慕容玉楼过目不忘,她看到这个名字便立刻在脑中回想,最终寻到了与之一模一样的名字,此人姓雷,叫雷若云,正是已故西蜀国大祭司之子之名,而西蜀国的大祭司是专门炼蛊的。 信中写道,这纸包里的东西,正是余氏所要的噬心蛊毒的种子,而信中落款的日期,竟是四个月之前。 看来余氏手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不然怎么可能在四个月之前就问他求药呢。看来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讲,还真的是好事。 慕容玉楼小心将东西收好,随即戴上她的幂篱。 街上车水马龙,摩肩擦踵,今日的人似乎比平日里更多些,翠玉踩着小碎步,生怕将慕容玉楼走丢, “娘子。”她十分紧张地在慕容玉楼的耳边说着,但却有些欲言又止。 “你也发现了?”幂篱里的慕容玉楼将外面的形形色.色都看得十分清楚。 翠玉猛然点头,“后面街头两处,都有人,婢子随意看了一眼,都是些身着下等的奴仆。” “跟踪人,怎么会让上等奴仆出来呢?没得被人查出身份。”慕容玉楼却是十分淡然,“让他们好好跟着吧,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一本书落在晴川书铺了,你现在替我去取吧。” “可是娘子,婢子不能离开您的身边。”翠玉一直在犹豫着。 慕容玉楼却道,“若是你不去拿,恐怕我们谁都活不了,但若是你去拿了,至少我们都能活。” 听着慕容玉楼如此郑重其事,再加上翠玉从来没见过慕容玉楼如此镇定,她似乎有些懂了,她猛然点头,“娘子,婢子走了,您可要坚持住!”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放心吧。” 待到翠玉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慕容玉楼便在街上停下了脚步,本以为她会快些逃走,却不然她竟开始悠闲地开始逛起了街市。 慕容玉楼顺手还买了几串糖葫芦,送给了一旁正在吵闹玩耍着的孩子们。 随后,她又在街边的铺子买了几个馒头,送给了地上正在乞讨的可怜人。 正当她转弯,想要通过大街的时候,面前竟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慕容玉楼正想绕过他,竟被他挡住了去路,“小娘子,看你这模样,像是一个人出来啊,要不要本郎君带你走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自作自受 慕容玉楼倒是未曾惊吓住,只是微微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到,“这位郎君,大庭广众之下跟踪一个弱女子,好像并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吧。” 那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响起,“小娘子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在跟踪呢,我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尾随啊!” 他这般一说,他周围的那些个混子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人继续,“既然来都来了,不然,小娘子去那处去做个客?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你看如何?” “若是我没空呢?”慕容玉楼的声音一字一句,仿若是冷玉般打在他们的身上。饶是对面的这个人皮糙肉厚,也能莫名感到了一股杀气。 那人愣了愣,随后又笑道,“没空?我还真没听说过,在我面前还有人说没空的,小娘子,你最好识趣,莫不然,若是等到我们动手,那可是没轻没重的!” 说着,他下意识得双手相握,竟能让人听到咯咯的骨骼之声。 这些人恐怕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 “上来都未曾问过我姓名,若是请错了,你家主子怪罪下来,我可不负责任。”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仿若是在谈笑风生。 那人笑了起来,“你是慕容家的二娘,不会有错的,我可是一路跟着你的。走吧,慕容二娘!”说着,那人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即迈出了步伐。 她这个动作,竟使得那男人一愣,他可从未见过这般临危不惧的女郎,实在是有点让人刮目相看了。 “也不知你主子是谁?我被人请走,竟也不知东道主是谁,岂不是失了礼数?”慕容玉楼轻声道。 那男人也不掩饰,只道,“慕容二娘前些阵子惹了不该惹的人,今日那人要报复你呢。” 这倒是句真心话,可慕容玉楼却有些犯难,“是吗?我前些日子惹的人可不少呢,还真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位债主来同我讨债。” “慕容二娘,给人家闹出了人命,还能平静如斯,还真是高啊”那人继续道,“我能告诉你的,便只有这些,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要怪,也只能怪你太不懂事,惹了不该惹的人。” 正此时,他们拐过了一条暗巷,在一个微笑的暗门前停了下来。 慕容玉楼看着这个微微显得有些寒碜的门笑了一声,“你们家主子竟是如此大的脸面,竟是让客人走后门,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那男人也不辩解,只道,“小娘子,今日.你进去则罢,若是不进去,我们可就要动粗了。” “大庭广众之下,天子脚下,各位是想要逼良为娼吗?”慕容玉楼幽幽得道,“以为带我走后门我便不知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这漫天的丝竹管弦之声,岂是几里路就能掩盖的了的?” “娘子还真是好耳力,但如今却已经晚了。”那人二话没说,便让左右两人一手一边扛起了慕容玉楼,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架了进去。 进了那后门,里头的丝竹之声便更大了,那些个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仿若是此起披伏的丝线,连绵不绝。 不知觉中,慕容玉楼便被架到了二楼,在一个大开的房门前,她被停了下来。慕容玉楼也没想要反抗,一来反抗于事无补,二来,她实在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见她。 慕容玉楼被放了下来,随即理了理自己快要褶皱的衣裳,随后,朝这屋子里看了一圈。 她身后的人朝她道,“小娘子,我劝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怎么?害怕我不进去吗?” 随后她便又是一脚踏进了这敞开的房门。 这一举动,实在是让人有些惊讶。 她才走进这屋子,门便被那大汉关了起来,她缓缓走到里屋,却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四肢摊开得躺在地上,他怀里左右正抱着两个有些神志不清的女郎,而一旁的几子上,正堆放着一些白色粉末。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她看过这粉末,人称寒石散,又称五石散。 这两个女郎浓妆艳抹,一身浓重的脂粉味儿,大约是这个楼里的女郎,而地上的这个男子,慕容玉楼隔着幂篱定睛一瞧,嘴角竟是一阵冷笑。 此人正是韩.国公的幼子,韩芷柔的三兄,韩世林。 看来,这位韩.国公的三郎,是要找她报杀妹之仇了。 慕容玉楼清了清喉咙,“韩三郎千方百计请小女前来,不会是让小女来看韩三郎睡觉的吧?” 她这话似乎有些惊醒了地上的韩世林,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带着幂篱的慕容玉楼,“到了人家的地方还带着那个破玩意儿,就不怕主人家不高兴?” “主人家高不高兴我不知道,我只知男女有别,这是最起码的礼数。”慕容玉楼冷冷一笑。 “礼数?”韩三郎笑了起来,“自己同其它男人私会,被我妹妹撞见了,就让她来替你背锅,这就是你所说的礼数?”随即,他便将身边的两个女郎叫醒,他想要将那两个女郎轰出去,可她们仿佛是长了腿的水蛇,一直缠绕在韩世林的腰肢上。 韩世林彻底怒了,直接一手一个将这两个女郎拎了起来,丢到了门外。 慕容玉楼看到此情此景,忽然拍起了手来,“韩三郎果然是好身手!可惜这一身武艺,竟是无处施展。真是可惜啊。” 韩世林转过身来,冷笑一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今日,我可是不能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去!” 慕容玉楼随即退了几步,袖袋中的匕首紧紧握住手中,对方武艺高强,虽说她没有多少胜算但还是能够搏一搏的。“韩三郎,凡事可都是有例外的。” 韩世林步步紧逼,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邪魅,“慕容二娘,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但那有怎样?今日不还是照样犯在我的手里?我告诉你,今日没有例外。” 说着,韩世林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直接将慕容玉楼那长长的皂色幂篱撩了开来,黑色的长发随风散开,白皙玲珑的面孔仿佛是一朵白色的栀子花,而最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她的那双浅茶色的眼睛,这使得韩世林竟有些看呆了。 随即,他才道,“果然是个人间极品,将你拱手让人,还真是可惜了。” 慕容玉楼察觉到了他言语中有别样的意思,韩世林笑了起来,“我瞧着那人应该已经等的很着急了,可我还是很想再跟你玩一会儿,怎么办?” 慕容玉楼早就听到重重帷幔之外的床榻上有一个人,但她以为是像方才那两个吃了寒石散的女郎罢了,没想到会是一个男人。 她突然也笑了起来,“堂堂韩.国公的三郎,竟会出这样的主意对付一个女流,还真是出息!” “你不是也这样对付我妹妹的吗?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罢了!”韩世林诡笑得看着她。 慕容玉楼却道,“你妹妹韩芷柔是被慕容旭杀的,怎么韩三郎竟不知道?”慕容玉楼根本不惧怕向她走来的韩世林,她也没有后退,只是同韩世林一样,步步紧逼,决不后退。 “慕容旭是你的兄长!”韩世林又道。 慕容玉楼笑了笑,“那种狗熊怂包竟也配当我的兄长?”她冷冷得看着他,“慕容旭是五皇子殿下的人韩三郎你不知道?” 韩世林听到此处,果然一愣,“慕容旭怎么可能是” 他还没说出下面半句话,便感觉自己腹部竟是一阵冰凉,然后有什么东西从里头慢慢流出来,他难以置信得低下头来,却看见那个矮了他一个半头的少女正咧着牙齿笑着且满脸鲜血得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角处也溅了几滴血,这使得她那双浅茶色的瞳孔里也仿佛进了血一般红得吓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她这个如鬼魅般的笑容,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地上,她的身上,她的脸上,她的手上,全都是他的鲜血,而他腹部感到冰冷的地方,正戳着一把匕首,一把通体黑色的匕首。 哐当一声,他握在袖口中的匕首还没来的及出鞘,便已经落到了地上,光亮的刀刃上竟沾满了他自己的血。 慕容玉楼冲着他微微一笑,“韩世林,慕容旭就是亓官凌的人,而你妹妹是被亓官凌害死的,你妹妹设计让杨志山在假山处轻薄于我,若不是我发现得早,躺在那里的便是我。” 她顿了顿,“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可是芙蓉翁主给你妹妹献的计谋,若不是有芙蓉翁主,她也不会死。至于慕容旭” 她说着,手里的匕首便很听话的跟着她的手一起抽了出来,“亓官凌想要我背上杀死韩芷柔的罪名,只不过最后却让慕容旭背了锅。韩三郎,我还是劝你一句,做人首先要学会看清楚对手!无论是我还是亓官凌!” 慕容玉楼漫不经心得用衣袖擦拭着手上如寒冰一般的黑色匕首,随着韩世林扑通一声倒地,她也缓缓蹲了下来,她笑着在他的面前说,“你妹妹就是这么死的,如今你也尝到了这种感觉,这种自作自受的滋味,感觉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秦娥楼主 “妖孽”韩世林躺在地上,却还是能够用余力说出话来。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放心吧,你不会很快死去,你会像你妹妹一样,慢慢的流血过多而死。” “慕容二娘还真是一如往常的心狠手辣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帷幔里头传了出来。 慕容玉楼却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过奖了,五皇子殿下。” 亓官凌身上只披了一件月白色的棉衫,脸颊有些微红,这分明是吃了寒石散的症状。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殿下真是好兴致,别人都在忙于治理水患,而殿下竟在忙于风花雪月。” “慕容玉楼,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亓官凌缓缓走向她,“你为何如此固执?我有哪一点比不上老六?” 熟悉的神情,熟悉的目光,慕容玉楼心中竟是一愣,随后胸腔内那喷涌而出的煞气开始慢慢沸腾起来,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手在袖袋中,紧紧握着她的那柄黑色的匕首。 “殿下实在是高看小女了。”即便她说得再平静,也掩饰不了她字里行间的愤怒。 亓官凌缓步走向韩世林,“那日,你就是这样对待慕容旭的,对吧?还真是铁石心肠。” “殿下不也是这样对我的吗?”慕容玉楼道,“我只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殿下还真是好算计。” 亓官凌忽而笑了起来,“其实你今日杀不杀他对于我而言,也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当初我要的是你,如今我要的,还是你。” 他以为,至少她的脸上会有恐惧之情,但当他转过身去时,却发现,慕容玉楼的脸上竟半分恐惧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不屑,蔑视,已经迫不及待。这使得他竟是一愣。 慕容玉楼竟极安然地观察着这房间的每一个布置,“这个房间与外头的各有不同,更没有秦楼楚馆该有的艳俗,倒是很符合你的风格,再加上外头守着的人,大约是你的心腹,如此推算下来,这里应该是你的。” 亓官凌顿了顿,随即笑了起来,“二娘确实是聪明。不仅是这里,整个秦娥楼都是我的。” 慕容玉楼随即寻了个地方跽坐了下来,“你没想杀我,在梨园时,你只不过是想要我身败名裂,如今也是一样。” “杀你?”亓官凌慵懒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支起身子,倾斜着看着她,“杀了你是在太便宜你了,我要做的是,让你生不如死,慕容玉楼,你准备好了吗?” “得不到,你就想着要毁掉,还真是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呢。”慕容玉楼蔑视地看着他。 只是她话音刚落,门口的那几个人便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壮汉走到了慕容玉楼的面前,二话不说,便想要伸手将慕容玉楼固定住,慕容玉楼狠狠地盯了那壮汉一眼,这使得那壮汉竟是双手一缩,她随后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你如此聪明,难道想不出来我要做什么吗?”亓官凌浅笑一声,“这里是秦娥楼,是秦楼楚馆,不是你大家闺秀的闺楼!你难道没瞧见几子上的东西吗?那些东西,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方才我试了试,效果还真是不错。” 慕容玉楼的面上始终不曾有什么慌张的表情,她只是饶有兴致得伸出手来,在这几子上搅了搅,那白色的粉末随之被划出了好些条形状。 “殿下,为了让我生不如死而暴露你在京都如此重要的根据地,值得吗?”慕容玉楼笑道。 “为了除掉你,当然值得!” 慕容玉楼随即缓缓起身,“只怕,殿下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话音才落,秦娥楼的外头竟一下子热闹非凡,这热闹并非是一般秦楼楚馆的歌声,也不是众人喝酒喧嚣的热闹,而是有人在闹场。 亓官凌瞬间一个激灵起身,方才大脑中的混混沌沌如今开始慢慢消散,他忽而意识到了其中的猫腻,随即走到慕容玉楼的跟前,直接拎起她的领口,“你做了什么?” 慕容玉楼莞尔一笑,“殿下对我如此厚爱,我也理应礼尚往来。”她此刻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但她不能,她的目的不仅仅是他! 她脸上还点这韩世林的血迹,从亓官凌的角度看过去,她此刻的笑容诡异非常,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鬼怪,来寻他复仇。 慕容玉楼也看出了他此时的异样,随即笑容更甚,“还有一点,殿下,有些东西,也不是你能乱吃的。” 随即她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成功在他的手里挣脱,随后,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袖袋中的匕首抵在了亓官凌的脖子上,“不要过来!若是你们过来一步,我保证你们殿下就跟地上的那个人一样!” 此刻的慕容玉楼仿佛是一尊杀神,那大汉看着有些害怕,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女子一刀就让韩世林倒地,若是她此刻真的动手,那么她手里的亓官凌肯定活不成。 亓官凌还想挣扎一番,可惜也不知她的力气太大,还是他如今被弄得被多少力气,竟怎样也挣脱不开慕容玉楼的束缚。 “殿下,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万一我的手不小心那么一抖,你的脖子可就不在你的脖子上了!” 慕容玉楼低声地在亓官凌的耳边极为柔声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多想现在马上就结果了你!可惜” 正此时,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翠玉和亓官渊。 慕容玉楼一再嘱咐他们不要声张,所以亓官渊只是穿着常服,且带着一副面具,而翠玉则是直接哭着叫了起来,“娘子!” 慕容玉楼扭身对翠玉道,“莫慌。” 随即她对周围的那些奴仆道,“你们听着,今日无论你们杀不杀我,你们主子的楼算是保不住了,若是放了我,你们主子还有生路可走,但若是你们执意,我可是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主子生不如死!” 在慕容玉楼匕首下的亓官凌却是狂笑了起来,“来啊,杀了我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杀我!”他看向那些奴仆,才清明起来的眼神又开始浑浊了,“给我抓住她!不惜任何代价!” “我看你们谁敢!”翠玉连忙跑了过来,张开手直接挡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她扭过身,对慕容玉楼道,“娘子,您快走,这里我挡着!” 慕容玉楼却是笑道,“翠玉,下去!即便今日我们不走,等到金吾卫和京兆府来了,我看他们怎么解释!陛下可是明令禁止那些东西的,而他们主子却公然用这些东西,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是谁死谁活!” 她又看向手中的亓官凌,眼眶中的瞳孔忽而又慢慢的变红,“亓官凌,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以为你吃了那些东西,就能得到韩.国公的信任?你真的江郎才尽了吗?今日的你,还真的不配做我的对手!我不会杀你!你既然想要让我生不如死,那我就等着这一天。” 说着,她右手一撑,将亓官凌丢到了那壮汉的身上,然后自己则是走出了这房门,钻进了这一股股乱动的人流之中。 亓官渊的马车就在街角,她一上去就将自己那件带血的衣物换了下来,而此时亓官渊则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驾着车。 马车停下,慕容玉楼却未曾下车,只是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动静。 亓官渊随即走了进来,朝翠玉使了一个眼色,等到翠玉走出马车后,他才坐了下来,“你为何不杀了他?” “杀了他?”慕容玉楼脸上的笑容浅浅的,但却像结了一层冰霜,冷到让人直打寒颤。“我为何要杀他?你不觉得,将一个人玩在鼓掌之间比一刀杀了他更有意思吗?” “你不该留下他的命。”亓官渊轻声道。 慕容玉楼随即扭过头来,一双浅茶色的瞳孔盯着他,眼眸中凝结的冰霜直直刺进亓官渊的眼中,就像是一条毒蛇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知道看得亓官渊自己都害怕的往后仰,慕容玉楼才道,“那些东西,是你让它们在京都流行的,对吗?” “你”亓官渊有些心虚,他吞了吞口水,随后有些支支吾吾得问,“你你怎么知道?” “二皇子殿下手下曾有人吃过这东西,他很厌恶,而七皇子殿下还是个孩子,决计是不可能的,剩下的,也只有你们三个,太子殿下长常年在太子宫沉迷酒色歌舞,就连宫门都没走出过半步,他又怎么接触?再者,太子宫里一直是太子妃把持着,他就更加没有机会,而亓官凌,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他还敢吃,这说明什么?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为了博取韩.国公信任而吃那些东西,他在告诉韩.国公,他需要韩.国公手里的东西,这是交易。” 她顿了顿,看向亓官渊,“那么剩下的,还有谁?能将京都一众贵人子弟聚集起来控制住,还牵扯上了韩.国公家的幼女,还可以在众多关卡中放行的,还有谁呢?” “据我所知,看守城门的那个岑将军,是你举荐的,不知我记得可对?”慕容玉楼微微抬头,看着他,仿佛是要将他吃掉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暗夜新鬼 亓官渊随即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故意掩盖自己的心虚,“对,慕容二娘果真是聪慧,看来我还真是没有看错人。” 慕容玉楼却浅浅笑道,“殿下还真是好算计,我还真低看你了。” 亓官渊笑容未减,眼神中竟也犯出了些真情来,“如今重新认识我,那你可否应了我来我府上帮我的忙?”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看我像是贪图荣华之人吗?” “那是为了什么?”亓官渊问道,“难道是为了他?你和他有仇,那就更该来帮我,不是吗?” 慕容玉楼自然知道他口中‘他’是谁,她只是冷哼一声,“你只需知道,我们如今的目的暂时相同,我劝你一句,莫要惹了我,否则,今日那韩世林的下场,你可看清了?” 面对慕容玉楼突如其来的杀气,亓官渊明显还没准备好,随即他耸耸肩,讪笑一声,“只是句玩笑话,本王说过要等你三年,那必定是要等你三年的,这三年里,你大可以好好考虑。” 说着,他便直接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去。 整理好思绪之后,慕容玉楼也下了马车,这里是司马府门前巷尾的一个街角,隐秘且十分的安全,从这里走到慕容府的角门,也只需几十步,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慕容玉楼才走到角门处,便被拦住了,拦住她的是慕容玉瑶身边的那个费嬷嬷。“二娘,我们翁主有请。”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今日出门定然没有看什么黄历,不然被请一次还不够,竟还要让她被请第二次。 “替我转告你们翁主,我如今衣衫被风沙吹皱了,想要回去换一件,可好?”慕容玉楼还是平日里那般和蔼的表情,但内心里她已经怒到了极点,她怕她忍不住,二话没说便将眼前的这个费嬷嬷给一匕首结束了,她如今正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哪知费嬷嬷竟又一次将慕容玉楼拦在了门外,“二娘,您可要听仔细了,是翁主请您过去!您如此推脱是想对长公主殿下不敬呢还是想对陛下不敬?”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费嬷嬷可是府里的老人了,小女倒是想问问,衣衫不整去见贵人,是否也是大不敬?” 费嬷嬷一愣,慕容玉楼又道,“既然是翁主来请我,大可禀报祖母知道,又为何要在这角门处拦着我?费嬷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翁主指令,你是想存心破坏翁主贤良的名声吗?” 费嬷嬷这才醒悟过来,随后道,“二娘还真是长了一张伶俐的嘴,若不是府中寻不到,我能在这里替翁主等你吗?” 慕容玉楼又笑了起来,“我今日出门,可是禀告过祖母的,怎么嬷嬷不知道?这就奇怪了,我可是正正经经从大门走出去的,这满府上下的,可都知道!若不是路上遇到些歹徒弄得一身狼狈,为了免得祖母担心,我才不会走这个角门!” 慕容玉楼又道,“若是费嬷嬷存心要污了翁主的名声,我虽不是家里管事的,但在这里等樊姨的时间还是有的,费嬷嬷要不要喝杯茶?我让翠玉回我院子里给您取一杯?” “你!”费嬷嬷被堵得有些语塞,她随即道,“好!二娘,那你就等着长公主的旨意来请你吧!” 慕容玉楼朝她福了福身,“那小女就在此处恭候了。” 送走费嬷嬷,翠玉笑道,“算她倒霉,赶上娘子不开心的时候!” 慕容玉楼却是微微蹙眉,“她怎知我会此时此刻从角门回府?今日我出门可是谁都没有告诉的。” 翠玉也有些奇怪,“是啊,婢子吩咐过的,若是有人来寻娘子,一律说娘子在休息,不见人的。可她好像什么都不知似的,方才娘子说整个府里的人都知晓,她竟没有反驳。” “她是直接在这里等的,定是咱们院子里出了什么人了。”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回去吧,若是她真的有事,大可光明正大寻我,而如今竟是走这样的路来寻,恐怕她的目的根本不单纯!” 谁料,慕容玉楼才回浅云居不到三日,便听到念红的传唤,说是为了让慕容玉瑶离开京都走得体面,皇帝专门给她盖一座院子,而这些日子,院子刚刚建成,慕容玉瑶想要慕容玉楼前去做客。 翠玉看着念红离去的背影,担忧得对慕容玉楼道,“还真是不出娘子所料,四娘果然是要想办法让娘子去她那里,她定然是不安什么好心!” 慕容玉楼却是饶有兴致道,“说是请我去,又没同我说是何时去,你慌什么呢?”她顿了顿,“既然咱们院子里出了什么脏东西,那不如先将这脏东西扫出去便好了。” 翠玉一笑,随后道,“娘子英明,婢子这就去让谷霜过来。” 次日一早,眼光明媚,慕容玉楼便让众人在院子里晒起了书籍。 要说书,慕容玉楼院子里的书可是堪比慕容德伯的蘅芜雅间,才进府时,她便去求问慕容德伯给她添置书籍,慕容德伯只说女孩儿家莫要读太多的书,只懂得琴棋书画便好。 是故那时候,慕容玉楼才去阳馨苑同桑氏说了几句,桑氏才便命人重新给她置办了一些,后来她自己又给自己添置了一些,如今也赶上蘅芜雅间了。 可惜有些书,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再加上经过了一整个冬季的阴潮,早已经发霉了。 慕容玉楼十分心疼得走到那些书籍的面前,抚摸着其中一本道,“这本晚头录我可是寻了好些时候才得到的,今日竟发霉了,还真是让人心疼!” 一旁几个帮忙的小侍婢宽慰着,“娘子莫要伤心了,书没了,咱们可以再去买一本啊。” 慕容玉楼却呵斥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前朝孤本!是哪里都能买得到吗?”随即拂袖而去。 小侍婢缩了缩头,“婢子多嘴了。” 翠玉走到她面前,宽慰着,“你莫要伤心,娘子只不过看着爱书毁了心情不好,你且忍忍吧。” 小侍婢随即点点头。 正当翠玉晒着书籍的时候,一本封面蓝色的书籍竟从那一堆书里掉了出来,翠玉连忙捡了起来,拍了拍封面上的灰尘,上面写这两个字,“简尚”。小侍婢大约也学过几个字,指着上面的字道,“什么问?翠玉姐姐,这本书是要问谁?” 翠玉一笑,这满院子上下,只有她一人待在娘子身边世间最长,娘子也教她学过几个字,若是这堆侍婢里学问最高的,恐怕也只有翠玉莫属了。 翠玉伸出手来点了点那侍婢的脑门,道,“这不是问,这是尚,连在一起,叫做简尚。咦?”翠玉一愣,“这好像不是今朝的书。” 她连忙将书收好放进自己的胸口,“你们听着,方才你们看到了什么,半个字都不许提!否则别怪我将她发卖了!” 侍婢们从没看到过如此生气的翠玉,连忙低下头来认错,其中有一个侍婢和翠玉十分的要好,她笑着上前,“翠玉姐姐莫要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咱们也不过是好奇罢了,谁都不会提的。” 翠玉看了她一眼,随即道,“最好是这样,若是让我发现有人乱嚼舌根,我定要重重处置的!” “妹妹们都知道了。”她笑笑。 翠玉才走,那问字的奴婢便悄悄地问那个与翠玉十分要好的荷香,“荷香姐姐,那个‘简尚’是什么?为何翠玉姐姐会如此紧张?” 荷香连忙将她的嘴堵住,“莫要议论了,传出去可是死罪!” “为何?”奴婢堆里又起了一个声音。 荷香随即轻叹一声,“这第二个字,是咱们当今天子的名讳!而这简本是进谏,我听闻似乎是前朝的谏臣们对当今皇上的进谏,皇上一怒之下,将那些谏臣都杀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有些慌了,有人言,“那娘子为何还要留下这本书?” “兴许是府里买书的人不小心买错了吧,看那书的成色,想来娘子还从未翻过呢。”荷香随即竟警告众人,“你们可千万不要走漏风声,这可是死罪,可是要祸及咱们浅云居上下的!” “知道了。”众人七嘴八舌。 夜,月光如水,夜风若有似无得打在浅云居院门口的青石板上,荡漾起点点如冷玉般的凉。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院门的角落里悄悄走出来,今夜上半夜谷霜不当值,守门的侍婢又闹肚子,所以,竟也是畅通。 角落里,翠玉轻声对一旁的慕容玉楼道,“娘子,不截住她吗?万一她”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人赃并获才有意思吗?只要分清谁是人谁是鬼,后面的戏才能有东西唱!” 翠玉虽不懂,但看慕容玉楼此时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也暂时压了下去,只说了一句“诺”。 慕容玉楼随即朝她一笑,暗夜中仿佛开了一朵牡丹花,“回去吧,让谷霜注意她的行动便可,知己知彼方有机会战胜,以后你便会明白的。明日你还要像平日里那样对她,可知道?” “婢子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再次邀约 翌日,慕容玉楼才起身,翠玉便来报,说是桑氏有请。 桑氏来请,定然是为了昨日的事,昨日念红前来跟她通报,说是去一趟慕容玉瑶的新府上,然而慕容玉楼竟是没去,她恐怕是要借着桑氏的口来向她兴师问罪了。 慕容玉楼却是浅浅一笑,“我这个妹妹,还真是个急性子。” 翠玉才给她穿戴好,便听得她这样的话,竟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是啊,娘子又没说不去!” 慕容玉楼随即问道,“今早搜集了多少露水了?” “按照娘子的吩咐,大约搜集了五罐了,都是上好的桃花露水呢。”翠玉笑道。 慕容玉楼道,“给我都带上吧。” “诺。” 阳馨苑外,慕容玉楼在门口顿了顿,却见门口竟多了几个陌生的奴仆,看其穿着打扮,并不是慕容府中人,反而更像是宫里的奴仆,慕容玉楼随即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翠玉低声道,“娘子,这些人,婢子可从未见过呢。” 慕容玉楼笑了几声,“你当然没见过,这些是慕容玉瑶带来的。” “娘子的意思是”翠玉还未说完,阳馨苑便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慕容玉楼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便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慕容玉瑶坐在堂前右首边,而她的对面则是跽坐着还在浅笑的桑雨柔。 慕容玉楼上前行了一个礼,“孩儿见过祖母,见过翁主,见过表姑母。” 桑氏朝她招招手,“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这般拘束了。” 慕容玉楼却是笑道,“正是因为自家人,礼数才不能废呢,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没得还得要笑话孩儿不识礼数,那便不好了。” 慕容玉楼这几句话却使得桑氏更加开怀了起来,慕容玉瑶虽说如今是个没有品级更是没有封地的翁主,但在慕容府中,她还是桑氏的孙女,而如今,她竟一屁股坐在了右首座上,长幼尊卑有序,再怎么样,这右首座也是轮不到她坐的。莫不是桑雨柔来了,桑氏定然还是要发这个火的。 桑氏再次朝她招手,“快,到祖母身边来。” “诺。”慕容玉楼笑了起来。 而此时慕容玉瑶则是一脸不开心,“祖母,再如何说,二娘也不过是晚辈,这样坐在您身边,怕也是不识礼数吧。” 桑氏的脸上竟有些挂不住了,她正要发怒,桑雨柔却开口了,“反正是关上了门,谁还在意咱们这闺中的礼数呢?再说了祖母疼爱孙女,仿若老郡君疼爱翁主一般,都是应该的。” 慕容玉楼跽坐之后,笑道,“祖母,方才你们这是在谈些什么呢,竟是这般开心,玉楼可否来迟了?” “不迟,你来得刚刚好!”桑氏微微一笑,“我们在谈论最近京都发生的趣事呢,四娘这一趟天赐的福气,倒是长了不少的见识,我实在欣慰的很。” 慕容玉楼随即看向慕容玉瑶,随即笑道,“是吗?玉楼平日里只知道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看书,对外头的事情,实在是知之甚少,不如四娘再多讲一些?” 慕容玉瑶却道,“哪有那么多的新鲜趣闻呢,左不过是我碰巧遇上了,昨日差人来请你,你却没来,这不,今早我便亲自来请了,这才在路上碰巧遇到了这么一个趣事呢。” 慕容玉楼随即做出了一个极为讶异的表情,“昨日?昨日我不是差人去府上回了话吗?怎地四娘不知情?” 随即她扭头朝桑氏道,“昨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孩儿想着今早定能有丰富的露水,是故便只顾着的命人采集,竟是忘了去跟进此事,实在是孩儿的过失。” 慕容玉楼随即看了一眼翠玉,翠玉便命人拿了托盘上来,上面摆放着的是满满当当的五罐子露水,慕容玉楼又道,“孩儿以为用露水煮茶是最好喝不过了,所以,才起身,孩儿便给祖母送来了,去没想到,孩儿手下竟出现这般的纰漏,实在是孩儿管理院子不善了。” “你那院子里的人,大多都是你母亲挑给你的,哪里是你的过失?”桑氏冷哼一声,虽说她知道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浅云居该清理的也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但她一想起余氏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头就莫名来气,是故她也就顾不得别的了。 慕容玉瑶却是一脸委屈,“原来是妹妹不懂事了,还以为姐姐不顾姐妹情分,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呢。” “好了,姐妹之间,和睦最重要!”桑氏笑道,“玉楼,我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不如今日你煮给你表姑母尝尝?” 慕容玉楼笑道,“既然祖母这里有好茶,那玉楼自然也是要偷偷尝几口的。” “那妹妹也跟着偷尝几口,祖母应该也不会怪罪吧?”慕容玉瑶也插上了一句话。 慕容玉楼却道,“四娘如今是翁主,祖母若是要怪罪,那可是千万个舍不得的。” 随即众人便又笑了起来。 茶水参半,慕容玉瑶起身告辞,“二娘,妹妹半月之后便要动身去羌远族了,届时,你可否来送妹妹一程?顺便来我那儿吃顿饭?” 慕容玉楼柔声道,“四娘远嫁,做姐妹的,自然是要来给四娘送嫁的,那日,我定然会去的。” “今日祖母在场,你可不准耍赖。”慕容玉瑶道。 慕容玉楼笑着颔首,竟是配合她一同做足了这一场兄友弟恭,姐妹情深。 二人从阳馨苑走出来,迎面便对上了正满面愁容的慕容德伯,二人朝他行了礼,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慕容玉瑶看着慕容德伯的背影,平日里慕容德伯可是看见她都会笑的,如今,竟是一眼都未曾多瞧。 她再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玉楼,她心中冷哼一声,定然是因为这个乡野村妇,不然慕容德伯怎么可能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瞧自己呢?她思及此,便二话没说,扬长而去。 慕容玉楼倒是不稀奇,慕容玉瑶这一幕倒是惊呆了慕容玉楼身旁的翠玉,她走上前来,满是诧异,“娘子,婢子可从未见过翻脸如此快的人。” 慕容玉楼看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既然不用演戏了,她又何必再装呢?” 随即她凝眉,“今日竟未曾见到四娘身边的木兰?” 翠玉道,“婢子听闻翁主一进府中,木兰便被余夫人叫走了。”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随即问道,“昨夜那侍婢最终到哪位门前了?” “揽月阁。”翠玉道。 慕容玉楼却是轻笑,这的确是很符合余氏的作风,余氏出手,都是假手于人,从来不会自己出面或是出手,最后若是事情败露,她也可以全身而退。 慕容玉楼看向归燕阁的方向,嘴角扬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这种伎俩用多了,最终还是会砸了自己的脚的。 “从即日起,你好好看着院子里的那只鬼,让她们知道咱们有所察觉,但不知是谁。”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这条鱼儿实在太过于狡猾,只有放长线,才能有机会上钩。” “是什么鱼啊?”一个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慕容玉楼倒是听得清楚,却是将她身旁的翠玉吓了一跳。 慕容闵一见翠玉被自己吓得有些花容失色,脸上那一筹莫展的表情随即便舒展了开来。 翠玉见原来来者是慕容闵,虽说脸被吓得惨白,但好在她瞬间便调整了过来,“二郎,您现在不是在太学吗,怎地便回来了?” 自从四房出了这样的事,桑氏心中还是充满愧疚的,所以对于这个四房的孙子百般得爱护,竟是上本了皇上,让他进了太学学习。 要知道这太学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青年郎君能进的,除了具备一定年龄条件之外,还需要得到县丞的推荐,郡太守的考察,而桑氏这么多年的唯一一本奏本便是让这个孙子进太学,皇上即使是再不同意,也会破例,因为这是他当年对老司马许下的承诺。 能够进入太学理应是京都士子郎君们梦寐以求的事,可今日看慕容闵的形容,却好像是刚刚从阴诡地界走了一遭一般。 慕容闵轻叹一声,“还不是因为这江南的水患,现如今,灾民已经成堆得往北走,可惜众人除了想到赈灾施粥之外,竟也毫无对策。” 他朝着天空期期艾艾,“古时有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只为治理这天下水患,而如今,除了修建堤坝,拨款施粥,竟都无人能想到应对之策,真是揪心至极!” 慕容玉楼却是不慌不忙得扭身走向一旁的柳叶亭,亭中刚好阴凉,她也正好可乘凉。 慕容闵看着她如此神态,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随即也跟着她跽坐了下来,“算了,我只是说说,你别放在心上,免得忧心。” 慕容玉楼看他这模样,竟是笑了起来,“你是觉得我会为这些事忧心?” “要不然,你难道有办法吗?”慕容闵仿佛是个病急乱投医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本想弥补,却又觉得对方确实有些真才实学,所以也便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话走。 “凡事要看情况,治水赈灾也不例外。”慕容玉楼神秘得对他笑了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赈灾新策 见慕容玉楼真的有话,慕容闵心中竟是莫名兴奋了起来,“你快说说,怎么个看情况法!” 慕容玉楼看着慕容闵这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嘴角的笑意竟是更深了,“方才你说的禹祖治水,那不过是在古时,有些时候,古时的东西放在如今倒是能使用,但有些时候是不成的,就仿若我头上的步摇,放在你头上便是不妥。” 翠玉一听,掩嘴笑了起来,“二郎若是看上咱们娘子的步摇,也不能拿走的。” 慕容闵却也不听翠玉的话,又问,“那如何才妥?” “治水赈灾,年年都是那样,安置灾民,拨国库银两赈灾,搭设粥棚,修建堤坝,但年年如此,都未曾见有任何起色,这是为何?” 慕容闵摇头,随后又点头,“定然是这些环节中出了问题!” “是啊,所以由此可见,这些方法根本就不适合来解决眼下的问题。”慕容玉楼斩钉截铁道,“咱们必定要换一种方式。” 慕容闵皱眉,“按照往年的惯例,京都内绝对不会让灾民走进半步,都是在京都郊区的村落中抑或是城门口搭设粥棚,还有专门的医者会轮流免费为灾民中病情较为严重的进行医治,而各州府郡县也会在城门外搭设粥棚,只不过若是人太多了就会忙不过来,就会出现” “乱民?暴民?”慕容玉楼接着他的话说,“然后便会出现官人出兵士去镇压所谓暴民乱民以平民心动荡?”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慕容闵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可这也没办法,往年也有命官们想着登名造册,但这样反而会产生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只要一个名字就能领东西,倘若那人死了,官人们不知道,那就会产生冒领,实质上还是没变。” “所以这种办法如此治标不治本,他们为何还是要用呢?”慕容玉楼目光清澈,看着他问道。 慕容闵微微摇头,慕容玉楼接着道,“因为他们有利可图。官员们都是被举荐而来,这其中便存在着很大的利益关系,这也使得即便无德无才的人也有机会坐上位子,而那些真正有才学的人,竟只能在家看着书籍耕田织布。” “可是,寒门子弟本就没资格” “谁说没有资格?”慕容玉楼呵斥道,“你若不给他们机会,又岂能知晓他们有没有资格呢?再说了这世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清官,那何不退而求其次,愿他们是个能吃得起民间疾苦,懂得体谅的官员呢?” “二娘”慕容闵竟有些语塞了,这些话可是他这辈子从未想过的。 慕容玉楼看着他,浅笑一声,“咱们再说说这个赈灾,这是眼下最为棘手的事。” 慕容玉楼双耳一动,嘴角竟露出了一丝极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们只想着灾民是弱势之人,便只顾着给他们什么,又有谁知道有多少不劳而获,等着朝廷喂养的蛀虫混在其中呢?” “二娘的意思是?”慕容闵道,“可是登名造册试过了,没用啊。” “咱们凰国最不缺的便是这漫山遍野的土地,若是这么多人一起开荒,那么来年国库中的粮仓难道还愁缺粮赈灾不成?” 慕容玉楼继续道,“登名造册自然是要做的,这是要看看其中到底有多少强壮之人,又有多少老弱病残,若是强壮之人,便由陛下出面,租给这个强壮之人一些田地,免了他几年的税收,之后再交税,若是他肯为国家种粮食,那么他的家人便有得照顾,若是不肯,那便另外安排普通的伙计,总之有活干才能有饭吃。” “那些干不了活计的,经过人统一安排统计,再施粥施救,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慕容玉楼看着他,浅茶色的瞳孔中竟满是深意。 而此时,不远处竟是传来了一阵掌声,慕容玉楼极为气定神闲得起身,朝那掌声传来之处行了一个礼,“孩儿见过父亲。” “好一个有活干便有饭吃!”慕容德伯缓步朝柳叶亭走来,“二娘这一句话,竟解开了困扰我,困扰陛下,甚至困扰整个凰国的难题啊!” “孩儿只不过是和二郎随便聊聊。”慕容玉楼极为谦虚得站在一旁。 慕容闵倒是没有慕容玉楼那般沉得住气,他豁然起身,只是朝慕容德伯行了一个礼,但并未曾说过半个字。 慕容德伯如今心情大好,见慕容闵如此无礼营业没不高兴,只是道,“二郎如今在太学中,竟长进了不少,真不愧是咱们慕容府中的郎君。” 慕容闵却是没有想要回答慕容德伯的意思,慕容玉楼则是在一旁道,“二郎这几日在太学待得有些累了,方才还说要去孩儿院子里去听清心咒,父亲,不如孩儿便将他带回去了,如何?” 慕容德伯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又看了一眼慕容闵,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轻咳一声,“好,既然是累了,那便去歇着吧。” “诺。” 慕容玉楼随即便拉着慕容闵从柳叶亭中走了出来,还没走出几十步,慕容闵竟有些沉不住气得停了下来,他气愤道,“这下好了,全都给他听走了。” 慕容玉楼知道他内心生气,随即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这是何意?”慕容闵不解。 慕容玉楼却是大步走向她的浅云居方向,这个地方,实在是不适合说话。 才在廊下跽坐下,慕容闵便又问,“你是故意让他听到你这赈灾新策的?到底是为何?你的到底为何要帮他?” 琴声一起,古朴优雅,这使得整个浅云居都笼罩在了一片祥和的氛围中,慕容玉楼再一次波动琴弦,随后问道,“我说过我要帮他了吗?” “可是明明让他听个正着!”慕容闵如今仿若是哑巴吃黄连,竟是有苦说不出。 慕容玉楼嘴角竟露出了些许的浅笑,“是非成败,我胸中自有对策,你只要在太学好好学习那些本事,将来定然是有用的。” “他给我的师傅已经够多了,如今还要在太学学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累了!”慕容闵随即又道,“我实在是解不了这口气。” 慕容玉楼道,“他看似螳螂,又岂知这蝉本就是黄雀呢?你这口气,要好好留在肚子里头,等你什么时候抛开杂念理顺了思绪,那你便会明白今日我的所作所为。” 悠扬的琴声再一次响起,慕容闵竟也浅浅得开始出现了困意,这清心咒本就是安住心神之曲,想来这连日来慕容闵实在过得太累,所以当他心情平复时,竟随即在她这廊下躺了下来,竟连贵郎君的那些矜持和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夜无梦,自从慕容闵在浅云居极为不顾自己心形象睡着之外,便已经有七八日都不曾在府中出现过了,要是往日,他可是隔一日便来瞧一次,生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似得,如今倒好,竟是人影都寻不见了。 慕容玉楼倒是沉得住气,但翠玉沉不住,奈何都是主子啊,自家主子在这慕容府中,除了老郡君给自家娘子撑腰之外,那便只有这个二郎了,若是他遇到个什么意外,那么自己娘子还指望谁呢? “娘子,这二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翠玉对跽坐在廊下看书的慕容玉楼问道。 慕容玉楼倒是极为沉得住气,只是低着头翻看着她手中的书籍,“都这么的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出事?再者,他身边不是有护卫高手吗,不会有事的。” 正在此时,谷霜前来报,说是二郎回来了。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才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慕容闵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一手拿起几子上的茶水便咕噜咕噜得喝了起来。 待他喝完后,慕容玉楼也没多问什么,继续翻开手中的书籍,一页一页得翻着。 “你难道不问问我这几日在做些什么吗?”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轻声一笑,“我的那位父亲又掌权了,你作为慕容家的郎君,又岂能不出力?” 慕容闵泄气得竟顺势躺了下来,“你这看似双耳不闻窗外事,可实则什么事都难逃你的眼睛,我有时还真是怀疑,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竟能比我还聪慧。” 这句话倒是十足将慕容玉楼和她身边的翠玉逗笑了,慕容玉楼放下书籍,伸手给他倒了一杯水,“二郎实在是过奖了,我可愧不敢当。” 她顿了顿,随即道,“这几日府中虽说风声不大,但我每日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回回都是喜笑颜开的,再加上来府上的那些络绎不绝的贵客,想来当中什么缘故也不难猜。” 慕容闵轻叹一声,“他倒好,在圣上面前说了几句话,可就是苦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还要跟着他一同协助那些东西。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慕容玉楼道,“既然累了,又何不休息休息?本就不是你该做的,你推给别人,也是可以的。” “二娘的意思是?”慕容闵目光一亮,似乎猜到了慕容玉楼的言下之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鸿门之宴 慕容玉楼将茶水递给他,笑道,“你都已经猜出来了,又何必我挑明呢?” 慕容闵笑着接过了慕容玉楼手中的茶盏,笑道,“论聪明才智,我实在是不如你们两人了。” 慕容玉楼手中的动作一顿,她知道他所言何人,只是 “他走了吗?”慕容玉楼问道。 慕容闵却道,“我们都没走,他怎么可能走?” “我们?”慕容玉楼看着他,“他此行的目的,不是要带你走的吗?” 慕容闵无奈,“是啊,可我想将你也带走。”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你们和我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走不走,都是一样的。” 慕容闵实在没明白她的意思,而此时迎香带着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娘子,春裳阁的李嬷嬷过来想要给娘子量制衣裳。” 慕容闵起身,不解得问,“春裳阁可是专门给达官贵人,王孙贵族,公主皇子们做衣裳的地方,怎地今日来了咱们家?” 慕容玉楼解释,“七日之后,便是四娘出行的日子,晚上她在公主给她建的府邸上举办晚宴,邀请我前去赴宴。” “什么?”慕容闵眉目倒竖,“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她怎么没请我去?” “宴会上都是些女流之辈,你又不是她的闺中密友,你去作甚?”慕容玉楼说着便起身,走了过去。 慕容闵却是一万个不放心,“可万一她们做什么手脚,那又如何?不如干脆称病,不去了吧!” “她已经请人来过两次了,若是不去,恐怕是会驳了祖母的面子。”慕容玉楼十分淡然得在李嬷嬷面前转了一圈,迅速量好了尺寸。 慕容闵却道,“那我那几日便告假,我也去!” 慕容玉楼被他脸上的顽固逗笑了,“二郎,这是个普通的宴会罢了。再说,你以为我会让她们得逞吗?” 慕容玉楼说此话的时候,仿佛身上散发出了极为冷冽的寒气一般,使得在一旁的李嬷嬷也有些心中一抖,京都贵女们之间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她是见多了的,可从未见到如同眼前这个娘子这般的怖人的。 行业中的规矩她都懂得,是故她也只顾着做自己手中的事情,其他的,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充耳不闻罢了。 慕容闵也感到了她身上的寒气,随即冷冷道,“罢了,你去吧,但若是真遇到什么,可要尽快通知我才行!” 慕容玉楼只是浅笑一声,也不再打算言语些什么。 转眼,七日已过,慕容玉瑶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来接她,竟是早早得安排了车架,在慕容府前等候着。 一大早,慕容玉书便来到慕容玉楼的浅云居等候着,莫不是樊氏要她来这边候着,她早就坐上那富丽堂皇的马车去赴宴了,她心中也只是暗自悱恻,明明慕容玉瑶比慕容玉楼身份更高贵,更有前途,为何还要她来和慕容玉楼交好,她实在是不明白! 在她这一番内心悱恻中,慕容玉楼也换好了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却见她今日只是一身素色的广袖留仙裙,发髻上也只不过别了几根素色的玉簪子,仿若是平日一般规规矩矩,但较之浑身粉嫩娇艳的慕容玉书,却是显得雍容大方了些。 慕容玉楼倒是惊讶与慕容玉书的前来等候,但想到了樊氏,心中却是冷冷一笑,为了权和钱,樊氏如今也别无选择。 慕容玉书上前亲昵道,“姐姐今日好生素净啊,恐怕待会儿会被别人比下去的。” 慕容玉楼却是柔声浅笑,“我素来便喜欢这样,咱们家有妹妹一个艳压群芳不就够了?” 慕容玉书脸上忽而笑了起来,“我哪里敢跟姐姐们比呢,只是自己穿着玩玩便罢了,二娘,咱们还是快些启程吧,去晚了可不好。” “好。” 坐上慕容玉瑶专门为她们准备的马车,慕容玉楼心中竟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她随即朝翠玉道,“这马车是什么材质的?” 翠玉道,“这好像是上等的柳香木,婢子方才看过了,上面还镶嵌了黄金和珠宝呢!” 果然是出手阔绰!只不过这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才言语之间,她们便穿过了闹市,来到了一座府邸的门前,门前已经停了好些辆马车,从上面盈盈走下了好些个京都贵女。 慕容玉书笑着走出了马车,朝慕容玉楼笑了笑,“翁主今日真是好手笔,竟叫了这么多的京都贵女前来,不过看看她们的马车,便知道翁主是最疼我们不过的了!” “是啊,毕竟是自家姐妹,不是么?”慕容玉楼附和着。 慕容玉瑶的这个新府邸富丽堂皇倒是算不太上,但终究也是中规中矩的,也不会丢了脸去。 她们才走进这府邸没多少步,便有侍婢上前来迎,慕容玉楼本以为,这慕容玉瑶会仗势欺人并趁机数落一番,今日的礼数倒是周全的很,这倒是让慕容玉楼有些兴奋了。 既然要玩,那便要好好玩才是! 慕容玉楼朝前来的侍婢微微颔首,本以为那侍婢只是个引路的,却没想,那侍婢却道,“二位娘子,我们家翁主有请。” 慕容玉书倒是兴奋不已,连连道,“四娘是想要单独请我们吗?” 那侍婢笑道,“正是。” “可说了单独请我们是为了何事?”慕容玉书问道。 那侍婢面无表情,但却非常识得礼数,“婢子不知。” 慕容玉书面上却没有失望的表情,只问道,“我听闻,四娘请了京都最好的伶人班子来府中演戏,这可是真的?” 那侍婢如实道,“是的。” “太好了!届时,我们可有好位置?”慕容玉书满心欢喜得问道。 侍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婢子觉得,翁主应该自有安排。” 说着,她退后一步,将身后的路让了出来,“翁主在这院中,婢子身份低微,不便入内,院子里会有另外的侍婢来迎接二位娘子,婢子告退。” 还未说完,这侍婢仿佛是一只兔子,从她们眼前消失了。 待到她们转身,却见院子里头果真有两个侍婢正笑脸盈盈得看着她们,想必她们便是要来给她们领路的。 过了几道回廊,二人便在一座阁楼下停了下来,领路的两个侍婢分别朝她们道,“二位娘子,翁主就在里面。” 慕容玉书面上带着笑容,听完那侍婢的话,二话没说便走了进去,慕容玉楼倒是谨慎,在门前逗留了片刻,这才踏入了这阁楼。 她也想过这会是个什么陷阱,因为同样的伎俩,梨园那次便已经对她用过了,所以她一直在警惕提防着,一手拿着浸过百毒不侵药水的锦帕,一手捏着袖袋中的匕首。 可当她走进屋内时,她却是有些犹豫了,却见屋内锦绣堂皇,比公主府的还要温婉秀气好几分,而慕容玉瑶正跽坐在堂上,边喝着进贡的御茶便看着慕容玉书在一旁艳羡。 而右手边则是一个大衣架子,上头挂着的是一件黑红婚服,凰国尚黑,是故婚娶男女双方都要着黑。 左手边亦是一个大衣架子,但上头并不是属于凰国的吉服,虽说有绒毛裹身,但金镶玉的腰带着实让人眼前一亮,火红色的布匹和毛绒相互搭配,倒也能称得上是端庄秀雅。 慕容玉瑶看着慕容玉书围着左手边的这件新衣转悠,随即浅笑一声,“这是羌远族人大婚时所穿的吉服。” “原来他们族群竟是喜欢大红色,今日我也总算大开眼界了。”慕容玉书笑道,“这样贵重的衣物,应该是花了好些心思吧。” 慕容玉瑶起身,极为耐心得解释着,“是啊,都是雪原中极其罕见的雪貂皮,加上羌远族极为高贵的血蚕丝织就而成,单单是这一件,就得要花去匠人们年的功夫。” 她随后道,“听闻,这血蚕丝可是刀枪不入的东西呢。” “竟是如此厉害!”慕容玉书满脸艳羡得看着慕容玉瑶。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血蚕丝的确是金贵,但很不辛,百年前羌远族与凰国交战之时,血蚕丝便已经被毁去了根基,从此这世间再也无血蚕。” 慕容玉书更是兴奋,“这么说来,这件吉服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了?” 慕容玉楼这话,竟使得慕容玉瑶一惊,她此时此刻的确是想要跟她们炫耀什么,但如今竟连她都没想到,原来这血蚕丝竟是如此宝物。 慕容玉瑶极力掩盖住眼底的那一丝情绪,轻巧得走到了慕容玉楼的面前,“你怎么知晓?” 慕容玉楼谦虚道,“我只是平日里读的书多了些。” 慕容玉瑶轻轻抚摸着这来自羌远族的吉服,浅浅问道,“既然这吉服是如此珍贵,二娘可想试试?” 慕容玉楼却道,“四娘这是要折煞我吗?这可是你的大婚时穿的吉服,怎能让旁人试穿?这传出去了对四娘的名声可不好。” “这确实是。”慕容玉书在一旁附和着,“若是被二王子殿下知晓了,大约也会不高兴的。” 慕容玉瑶却笑了一声,“我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 正此时,木兰从门口走了进来,“各位娘子,翁主殿下,晚宴要开始了,伶人们都在等候着入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半路之劫 慕容玉瑶随即笑了笑,“既然如此,二娘,五娘,咱们出去赴宴吧。” 慕容玉书走上前来,朝她笑道,“四娘,如今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翁主了,竟还如此记得咱们的姐妹情分,真是难得呢!” 慕容玉瑶嘴角一抽,随即还是极为客气道,“都是自家人,咱们和别人可是不同的。” 从阁楼中出来,三人穿过了几条回廊,很快便走到了宴会厅,厅中早已有好些贵女们坐定,等着慕容玉瑶过来开席。 慕容玉书笑着指着空着的座位,“四娘,一会儿看伶人表演,那几个座位可否看得清楚。” 慕容玉瑶柔声道,“当然了,那几个座位是我专门为你们留的。” 慕容玉楼默默地走向席座,并没有出声,她巡视了四周,平日里和慕容玉瑶形影不离的莫芙儿,今日倒是不见踪影,慕容玉楼心中暗自盘算,今日的宴会实在是太过于蹊跷顺利且安静。 她看向一脸淡然的慕容玉瑶,她总觉得今日的慕容玉瑶有些奇怪,但她总说不上来。 慕容玉瑶在主位上坐定,倒是俨然一副主子的做派,她面露笑意,朝席间的贵女们道,“让诸位久等了,众所周知,明日,本主便要离开京都,随羌远族二王子往北,是故今晚本主举办了这场宴会,还望各位吃的尽兴,玩得尽兴才好!” 随后她看向一旁准备好的伶人班子,随后道,“承蒙长公主关爱,为本主在民间去找寻了一支伶人班子,今晚正好可以拿出来给众位欣赏,众位以为如何?” 正此时,席间的一些贵女们便开始议论了起来,其中有人道,“翁主,我听闻这伶人班子能演好些故事,今晚可否让我们点个故事?” “是啊,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东西,想来长公主对玉瑶翁主是真的疼爱啊。” 接下来是一片夸赞声,但其中也不泛有一阵不一样的声音,“长公主殿下膝下也只有这么两个翁主,今日玉瑶翁主宴会,怎地却不见芙蓉翁主前来。” 慕容玉瑶本想要解释,却被她身边的木兰拦了下来,“前些日子,长公主偶感风寒,芙蓉翁主正侍奉左右,是故今日的宴会,芙蓉翁主是不会来参加了,但翁主殿下却是给众位送了些点心,诸位娘子面前的那碟子牡丹卷便是芙蓉翁主吩咐御厨间做的。” “竟是御赐之物?”有人道,“玉瑶翁主果真是受尽长公主的宠爱!” 慕容玉瑶本想要再说几句,却又被身边的木兰拦了下来,“诸位娘子,翁主说了,这不过是小小心意,今晚伶人表演的节目是《离梦》,还望各位能尽兴。” 锣鼓声响,古筝乐起,一段美满良缘在台上一点一点被戴着面具的伶人上演,悲欢离合,至死不渝,仿若天之星辰,又若是地上繁花。 慕容玉楼却是没有心思来欣赏此情此景,而此时,消失多时的翠玉悄悄回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冷笑一声,她看向主座上的慕容玉瑶,嘴角一丝冷笑,很好,慕容玉瑶要演戏,她便陪她演好了。 一曲节目终了,席间众人没人竟都是两行清泪。 这故事讲的是一位寒门士子和一位贵女的故事,两厢情愿到迫不得已分别,又到两两各自婚配,最后男妻死,女夫亡,二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却糟了天灾与误会,成了亲,却相互厌恶对方,最终生离死别。 许是慕容玉楼关注的点不同,她们关注的是故事本身,而她却被台上其中一人腰间的一块黑玉吸引住了,这黑玉,她见过。 正是当年离放给她的东西。 席间有人道,“翁主,可有些愉快的故事可看?” “是啊,这故事怪惹人伤感的。”有人附和着。 木兰道,“诸位娘子莫急,接下来便是一出好戏,《天官赐福》。” 随着木兰一声令下,台上的伶人们又开始新一次的表演。 夜渐渐深了,众人也渐渐散去,慕容玉楼与慕容玉书相携离开了这新建的府邸,慕容玉书一脸兴奋,这是她头一次看伶人戏,而慕容玉楼却是不然。 月朗星稀,微微抬头便能看到月光笼罩的路面,街道上除了马车的咕噜声,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大约才走了半刻钟的时间,马车戛然而止。 慕容玉瑶正是兴奋的时候,此时停止,她心中竟是有些不悦,“发生了何事?” 外头的车夫有些委屈道,“回娘子的话,马儿想要回去了。” “岂有此理!”慕容玉瑶正要起身,却感觉身子一软,她的脑袋开始有些晕眩,随即晕倒在了马车里。 那车夫面上带着面巾,掀开车帘子,直到确认里头的几人都晕厥过去了,他才走出去,继续行驶。 慕容玉楼早早有所防备,她已经将她的锦帕放置衣领,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大约还是半刻钟,她便感觉有人将她们二人捆绑好带了下去。 几息而已,她便听到了慕容玉瑶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 一阵簌簌得响声,慕容玉楼感到周围除了慕容玉瑶,已经没了旁人。 慕容玉瑶缓缓走上前来,“木兰,替我将她叫醒!” 霎时间,一股清凉的气息传入她的鼻腔,一直到达她的脑门,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慕容玉瑶的阁楼之内,屋子里,那两件吉服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显得那般的鬼魅妖异。 “你醒了?”慕容玉瑶款款蹲下身子,一副天真的模样看着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居高临下,却是半个字都不曾说。 慕容玉瑶继续,“二娘,来我府上来赴宴的贵女们可都走了呀,难不成二娘是舍不得我府上的戏才半路折回的吗?” 突然她却是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慕容二娘和慕容五娘是半路失踪的,护卫是我的护卫,车夫是我的车夫,若是大家众口一词说是二娘和五娘半路下车了,你猜猜,当第二日京都都传开了时,你们会如何?” 消失一夜,当然是清白问题,虽说凰国女子改嫁是常事,但女子的名节却是一样重要,若是失了节,价值便会大打折扣。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四娘就这点伎俩?” 慕容玉瑶见她不慌不忙的,将将得逞的表情竟是一愣,她竟然不怕! 慕容玉瑶咬住下唇,随后道,“只要你求饶,我就放过你!” 慕容玉楼却是不信的,对于这对母女的出尔反尔,她可是经常见的,只不过今生的慕容玉瑶和前世的慕容玉瑶却是有这天壤之别,她都不知该好笑还是好气,“那就劳烦你了。” “你!”慕容玉瑶气急,“你敢无视我!我可是当今长公主的义女!” 慕容玉楼却是浅笑一声,“哦,我倒是忘了这回事,当了几日翁主,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好一个义女啊,你说若是母亲听到你说的,会有怎样的感想?” 慕容玉瑶却道,“临死之前,你竟还想要挑拨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你还真是胆大妄为!” “翁主暗夜杀人灭口,想来胆子比我还大吧!”慕容玉楼笑道。 慕容玉瑶随即伸出手来,一巴掌打打到了慕容玉楼的脸上。 总归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力气实在是不行。 慕容玉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就是要让她失去理智。 只是慕容玉瑶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收住了手,然后指着身后的两件吉服道,“这两件衣服很好看吧!我可是专门让人按照你的尺寸做的!想来肯定很合身。” 早在慕容玉楼看到这两件衣服,她便已经猜到了慕容玉瑶的意图,慕容玉楼比慕容玉瑶高出半个头来,而这两件衣服穿在慕容玉瑶身上明显不合适! 慕容玉瑶是想要她代替她去羌远族。 “翁主亲自派人来给我量尺寸,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慕容玉楼面上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仿若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慕容玉瑶被慕容玉楼一堵,竟是又想要动手,但想着,若是明早她的脸上有些什么,确实有碍观瞻! 虽有团扇遮脸,但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她不能有失。 “看来,你早猜到了。”慕容玉瑶冷笑一声,“那你是否也猜到了,我将你身边的翠玉和五娘抓起来了呢?” 慕容玉楼一愣,慕容玉瑶看到她此时的表情,随即笑了起来,“哈哈哈,她们现在已经被我抓起来了,若是你不从,那么你看到的,便是她们的尸体!” 随即她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子,从里头倒出一颗药丸,“吃了她,我就放了她们。”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慕容玉瑶朝木兰示意,木兰随即从隔壁将浑身捆绑着的翠玉带了进来,翠玉一直昏迷着,但倒是没有受委屈。 “如今眼见为实,若是你不从”说着她便从一旁几子上拿了一把匕首,抵着翠玉的胸口,“若是你不从,我可不能保证她能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余氏摊牌 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四娘的心还真够狠的,今日我倒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宫中学成归来,到头来也不过是这般无脑的性子,真是惹人耻笑。 慕容玉瑶不明白慕容玉楼为何笑,随即有些怒火攻心,“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当然敢,哪里有你不敢的。”慕容玉楼浅笑着,“只是” “不要给我卖什么关子,我告诉你,今日,你答应也就罢了,倘若你不答应,那么是都没有命从这里出去!”慕容玉瑶疯了一般,正要挥起手中的匕首,朝昏迷的翠玉的胸口扎去。 “慢着!”慕容玉楼大声喊道。 慕容玉瑶心中一喜,“你应了?” 慕容玉楼却道,“慕容玉瑶,你恐怕忘了一件事。” 她顿了顿,“同我一道来的,一共有两个侍婢,真是不巧,谷霜才进宴会不久便闹了肚子,我让她在门外等我,我出门时她在我的车架之后,若是我半个时辰之内回不去,那么马上,无论是京兆府,还是金吾卫,都会来寻。” “这里可是长公主殿下亲自给本翁主的府邸,我看谁敢!”慕容玉瑶冷声道。 慕容玉楼却是好笑,“是啊,长公主心尖上的义女府中若是进了贼人,你看他们是该进来搜呢还是禀报了长公主之后进来搜呢?” “二娘果然是一张巧嘴!”慕容玉楼一愣,这是余氏的声音,果然,今日的布局,若是没有余氏在其中斡旋,她慕容玉瑶怎么可能成事,若是余氏在,方才定然是直接将翠玉杀了,根本不会像慕容玉瑶一般,磨磨唧唧,妇人之仁。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我说四娘竟如此胆大,竟要谋害亲姐,没想到,竟原来是母亲要害父亲的子嗣。” “你住嘴!”余氏冷冷道,“你只不过是一个野种罢了,又有何颜面在此处自称是慕容家的骨血!” 慕容玉楼脸色一沉,随即又恢复平静,“母亲的意思是,您已经将孩儿从慕容家的族谱中剔除了?” 慕容玉楼自生下便已经入了慕容家的族谱,当初还是当今圣上亲自监督的。 随着余氏没反应过来,慕容玉楼又道,“只不过,玉楼之名乃是皇帝陛下亲自给入的族谱,如此看来,母亲的权利竟真的翻了天了呢。” 既然今日余氏会出现在此处,那便说明她已经不在乎捅破这张窗户纸了,既然如此,慕容玉楼也不打算给她留颜面,直接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余氏一向都是极为沉得住气的,所以小小几句根本不可能将她激怒。 “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名字入了族谱罢了,你母亲白氏可是大着肚子进我们慕容府的!平白浪费了我慕容府十几年的口粮,你竟还要在此处信口雌黄,这脸皮还真是厚啊。”余氏眯了眯眼睛。 “原来慕容家的主母都有大着肚子嫁入府中的传统,玉楼今日受教了。”白氏大着肚子进府那也是皇上赐下的,慕容玉楼可没忘记,白氏头七都还未过,余氏便也大着肚子与慕容德伯结亲了。 “母亲,您可来了!”慕容玉瑶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她就是不答应!” 余氏听到慕容玉楼所言,内心竟有一股气上不来,她看了一眼她身后低着头的木兰,上前便是一个巴掌,“你是做什么的?摆设吗?” 木兰用手捂住脸颊,不说话,余氏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玉楼,对慕容玉瑶道,“既然她不答应,那便用硬的!” 慕容玉楼一副闲情雅致的模样,坐在地上,竟翘起了二郎腿,“母亲是要预备如何杀了我呢?让我想想,是用蛊毒?还是用毒药呢?” 余氏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丝邪魅,“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强迫你。你知道我擅长什么。等到蛊虫在身体里游动,一寸一寸得吞噬着你的血肉时,你再来求我,可就晚了!” “只要你明日代替我去往羌远族,我必定不会亏待你!”慕容玉瑶接着道。 慕容玉楼却是一副十分有耐心的模样,继续听着她们的一唱一和。 “母亲,你也太心急了些。”慕容玉楼冷冷一笑。 谁让她近日深入简出,想要去寻她,却是半面都不曾见到,她院子里的人竟也丝毫没有任何动静,这使得她们唯一的机会,竟只在今晚而已! 余氏却是不恼,只道,“无妨,我有的是办法,若非你自愿,我可以再给你喂些药,让你堂堂正正得从这里走上迎亲马车上!” “母亲说笑了,如今我犹如砧板上的肉,又岂能由得自己选择?”慕容玉楼轻轻挑眉,“只不过,孩儿是想同母亲谈谈条件,也不知母亲愿不愿意。” “你觉得你有资格同我谈条件吗?”余氏冷哼一声。 慕容玉楼倒是不慌不忙,只说了几个字,“一封家书。” 余氏双眉倒竖,明显有些慌了,余氏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再加上多年来的保养,简直不知胜过了京都多少年轻少妇,如今她的这一副样子,竟倒也有些赏心悦目,“你说什么?” 慕容玉楼不慌不忙,“母亲的家书,您难道忘了吗?” “一派胡言!”余氏抽过慕容玉瑶手中的匕首,直接抵在翠玉的喉咙上,“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结束了她!” “信不信,母亲心里清楚的很。”慕容玉楼浅浅一笑,“无论你杀不杀她,只要我们之间任何人出了任何事,那封家书大约就会一不小心出现在父亲的书房。” “哦,不!”慕容玉楼看着她,“应该是出现在陛下的书房内才对。慕容府的主母和已故西陵国人竟还有联系,这说明了什么呢?” “母亲,她说的是什么?”慕容玉瑶一脸疑惑,她原本计划着好好的让慕容玉楼答应了代替自己,去没想到慕容玉楼竟威胁自己的母亲,而母亲竟然动摇了。 若是余氏动摇,那她就要去羌远族,那个蛮荒之地,她才不愿意去! 余氏还没说话,慕容玉瑶却道,“母亲,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在骗您的!” “母亲,既然四娘一口咬定我是骗你的,那你大可不要相信,反正,这也不过是一场豪赌,输了只不过是落得个五门凌迟的下场罢了。”慕容玉楼幽幽得道。 余氏随即放开了手中的翠玉,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瞬间一股子黑色的血从她手腕处的伤口流出,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缠绕着她的手腕,最终凝结成了一条小蛇模样。 慕容玉楼在书中看过,这是蛊王,以身为蛊,可号令种蛊人所种下的所有蛊。 余氏冷着脸,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莫要怪我,这是你逼我的,我不过是看你是个孩子的份上,三番两次手下留情,如今,我便不会再留情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答应?” “就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一直沉睡着的蛇呢?我懂。”慕容玉楼一脸无所畏惧,仿佛这一切都同她没有半分联系一般。 只不过,她的瞳孔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浅茶色的瞳孔,开始慢慢得转变成了暗红色。 余氏却冷笑一声,“二娘,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厉害。”随即她扭过身,直接将那黑色的蛇朝晕倒在地的翠玉身上一放。 瞬间,那条黑色的蛇仿佛是得了指令一般,瞬间在翠玉的身边游走,也不知它围着翠玉转了几圈,翠玉的身上竟发生了变化,在她的额头上,竟凸起了一个大包,看其凸出的形状,竟是一条蛊虫。 翠玉被铺天盖地的疼痛惊醒,疼出了眼泪来,“娘子,我好疼!” 之间那蛊虫瞬间游走在翠玉的身体里,刹那之间,翠玉便感到浑身都钻心刺骨得疼痛。 这使得她再也受不了,直接大喊了起来,“夫人,您杀了我吧!娘子,您杀了我吧!” 慕容玉楼看着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木兰,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冷宫一角,漫天的毒蝎子渐渐侵蚀着浴桶中木兰的身体,木兰的叫声不绝于耳,每每午夜梦回,她都能听得见。 她突然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子煞气开始游走,她随即瞬间抓住袖袋中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切断了绑着她的绳索,随后站起了身。 慕容玉瑶见她起身,竟吓了一跳,随即直接拿起那匕首,想要直接刺过去。 好在慕容玉楼身体矫健,躲过慕容玉瑶,她红着眼眶,走到余氏的面前,“余燕儿,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随即她就要上前用匕首刺入余氏的心脏,谁想,那条黑蛇护主心切,竟是扭过头来对付她,余氏后退两步,指挥着那条黑蛇道,“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她正要驱使那黑蛇围着慕容玉楼,却没想到慕容玉楼竟丝毫不为所动,余氏有些慌了,慕容玉楼却道,“母亲,您是想用她来驱使我身上正在潜伏着的蛊虫吗?可惜,太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梦境真假 慕容玉楼说着,便拿起手中的匕首,直接朝余氏而去,“你不想让我们活着,我又何必要让你们活着!” 正此时,慕容玉楼感觉脑后竟是一阵疼痛,她诧异得转过身去,却看到木兰正拿着一根木棍正看着她,她的面色十分冷静,而目光中竟也透着些许的血色,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只是慕容玉楼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木兰丢下手中的棍子,看向她们,“婢子该死,婢子不该打晕二娘。” “不,你做得很好!”余氏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冷冷道。 余氏整理了一下衣裳,本想要给慕容玉楼喂些什么,突然听到了院子中竟嘈杂万分,一个侍婢匆忙跑了过来,“翁主,京兆府和金吾卫带着陛下的手谕前来搜府,二王子殿下就在院中。” “搜府?我府中有什么好搜的!”慕容玉瑶的双眉几乎竖了起来。 那侍婢道,“回翁主,听二王子说,今晚陛下的藏宝库失窃,贼人往翁主的新府而来,他们正要进来搜!” “混账!”慕容玉瑶心急如焚,若是让他们看到此前这一幕,又该如何想?“母亲,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将她们放到床榻上去!”余氏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燃眉之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她伸手在慕容玉楼的怀中摸索着什么。 慕容玉瑶有些着急,“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余氏摸索片刻,随即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丸,“给她服下,我就不信拿不到东西!” 慕容玉瑶接过她手中的药丸,“母亲,这是什么?” “我手中的蛊已经都用完了,这是毒!够她难受一阵子了!”余氏咬牙切齿,“明日,就让你那侍婢扶着她上车!” 慕容玉瑶欣喜若狂,“多谢母亲!” 正此时,屋外又传来了几人的声音,前来报信的侍婢出门看了一眼,回来道,“翁主,二王子派人来咱们院子了,说是求见翁主。” “还没大婚呢,怎能私下里见?”余氏横眉。 “可是,二王子说担忧翁主的安全。”侍婢道。 余氏怒极,“翁主府中自有护卫,还需要他担忧不成?” 而正此时,余氏突然觉得脑袋一凉,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她想要抬头去看,却见屋子里的所有人,竟都躺在了地上,而她也随之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她措手不及。 恍惚之间,慕容玉楼感觉自己的身体火辣辣的,这是她前世死前的最后感觉,她觉得自己的肌肤正一寸一寸地被什么东西撕咬着,破败不堪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遭受着折磨。 她的眼前是大笑不止的慕容玉瑶,她穿着皇后的朝服,脚下踩着她孩儿的尸骨,面上的笑容竟是那般地灿烂非凡。 而她身后亓官凌,一直冷着眼,在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的怜惜和怜悯,有的只是厌恶和憎恶。 慕容玉楼暗咬下唇,她尽量将这些画面压制在心底,如今为何又要让她看见? 正此时,一道雷电劈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慕容玉楼仿佛自己解脱了。 周围一片灰暗,慕容玉楼行走在一条漆黑泥泞的道路上,说是泥泞,但她脚下所触及的每一寸,竟都没有沾染上什么尘埃,仿若那些泥泞只是眼中之物。 悄无声息,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走的每一步都是那般气若游丝,毫无力气,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突然,她的眼前飘过了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如瀑布般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半髻,随风而飘。 “娘亲!”这脱口而出的二字,竟将慕容玉楼惊住了,她不知眼前人是谁,但她心中却知晓,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 那人影并未因为她的一声喊叫而停下,她还是一直向前而去。 慕容玉楼随即也跟了上去,也不知为何,她心之所向全都落在她的脚上,只要她心中想着要跟着,速度便自然地加快。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在一处亭子前停了下来,亭子里头也坐着一个女子,只不过看这身形,那女子与慕容玉楼的身形相仿,不,是一模一样。 慕容玉楼还想要再走几句,突然她的身体好像被某种东西拉住,她正要挣脱时,那股力量竟将她牢牢的拽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尽的害怕使得她冷汗连连,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然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醒了?”花朝雪的声音犹在耳畔,她默默往他的方向看去,却见他却是一身布衣,着实是一副医者摸样。 花朝雪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额头,微微颔首,“嗯,高烧退了。”随即他十分慵懒的坐在一旁,饶有兴致道,“娘子还真是有本事,竟高烧了三日。” “我方才,有说什么吗?”慕容玉楼何其聪明,她如今安全在府,定然是谷霜报信及时,所以她担心自己的梦境。 花朝雪顿了顿,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缓缓点头,“嗯。”他起身,在一旁的几子上写些什么,“你方才说,娘亲。” 由于距离太远,慕容玉楼根本看不清花朝雪的脸,若是她能注意到他的半分,就会看到他正在写药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还有呢?”慕容玉楼问道。 花朝雪摇头,“没了。” 慕容玉楼微微点头,“翠玉还好吗?” 花朝雪顿了顿,“你如今的情形还有些不大稳定” 慕容玉楼紧皱眉头,“翠玉如何了?” 花朝雪看着她,即便是易了容貌,慕容玉楼还是能够看到他原本的那双眼,如今透着伤感和同情。 “余氏呢?”慕容玉楼已经在花朝雪的眼神中知道了一切,随即她咬牙起身,想要走下床榻,“余氏还活着吗?” 花朝雪连忙将慕容玉楼扶回床榻上,“我赶到时,你们都已经晕倒了,你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慕容玉楼才不会听他所言,只道,“没有什么人,我今日定要将余氏碎尸万段!” “你给我冷静些!”花朝雪边说着,边伸手搭在她的左肩上,为她输入真气,霎时间,慕容玉楼开始慢慢得平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慕容玉楼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你相信这世间有起死回生吗?” 花朝雪愣了片刻,随后轻笑一声,“我信啊。” 慕容玉楼突然大笑了起来,“神医啊神医,你竟也是个信鬼神之徒。” 花朝雪随即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之上,“若是我说,我亲眼所见呢?” 这回轮到慕容玉楼满眼惊骇了,“你见过什么?” 花朝雪道,“我炎国有一位神医,可活死人,肉白骨,我亲眼所见皇子殿下断了气,是她将其救了回来。”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也不过是个医术高明罢了。”她顿了顿,“你信转世轮回吗?” “我信。”这回,花朝雪给她的回答是笃定的。 这倒是让慕容玉楼有些意外,转世轮回,这世间也没几人信,恐怕就连谷霜那样的都不会信,他竟如此笃定。 慕容玉楼将头靠在一旁,看向他,“你来凰国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二郎吧。” 花朝雪轻笑一声,“你为何这么问?” “你为何三番两次对我多番照料?不要告诉我,你看上我了,虽说你看上去年纪不大,大约也是二十出头,但我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孩子,你能看上我什么?”慕容玉楼冷笑,“样貌?财势?还是其他什么别的。” 花朝雪起身,掩盖了他眼中的一些不安,“我虽说是炎国的世子,但同时也是医者,医者父母心罢了。” “扪心自问,这话,你信吗?”慕容玉楼突然冷道。 花朝雪随即居高临下,一双眸子饱含着深情,浅浅的氤氲带着些许的雾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融化在他的眼中,“我信,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察觉到你身上的特别,我想救你。” “救我?”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竟开始怜悯起与他无关的生命了,这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花朝雪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明明你们可以走,为何不走?”慕容玉楼问道。 “二娘,是我不想走的。”慕容闵此时从屋外走了进来,“是我担心你,我放心不下,我想带你一起走。” 慕容玉楼看着还是满身稚气的慕容闵,虽说他的眼神与以前已经是天差地别,但有些想法竟还是那般的幼稚,她轻叹一声,看破不说破,“好,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花朝雪浅笑一声,“放心,我不会。” 慕容玉楼看向他,目光有些尖锐,“若是有朝一日你欺骗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花朝雪起身走了出去,而慕容闵则是从怀中拿了一纸包东西在她的面前摊开,慕容玉楼瞥了一眼,里头竟是一颗颗暗红色的蜜饯,“知道你这几日吃药,口里苦得很,我便去街上买了些蜜饯。” 慕容玉楼看向他,“二郎,我那日差点就将余氏给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故意挑衅 “我知道。”慕容闵道,“若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动手的。” 他起身继续道,“今早,慕容玉瑶是被驾着上了和亲的马车,走得倒是挺风光的,我去看了看,是她无疑。这下子,余氏可要更加恨你入骨了。”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得到名利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们想要既得到泼天富贵,又想要全身而退,这怎么可能!” “下一步,你要怎么做?余氏昨日便醒了,一大早极为殷勤得去了阳馨苑,像是负荆请罪。”慕容闵道。 慕容玉楼轻轻呼了一口气,“她是要以退为进了!” “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要亲自动手了。”慕容闵道。 “不。”慕容玉楼却是不以为然,“亲自动手?这不是她的性子。” “那她会怎么做?”慕容闵道。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这慕容府前前后后走了多少人?你都没有看出她们的共通之处吗?” 慕容闵不明白,看向她。 “听话的,她就会让她活着,不听话的,都会死。”慕容玉楼冷冷道。 慕容闵的目光竟变得冷冷的,“所以我母亲就是没有听她的话,将所有财物交出来,她才会命丧她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实在是恨不得,拿起我的长剑,直接冲向她的屋子结果了她,可是” “你以为我不想?”慕容玉楼道,“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蛊毒的种子,本想让她也尝尝其中滋味,却不想,她身上竟有那么一条东西!不过。” 她若有所思得看向慕容闵,“来日方长。” “因为你的主意,慕容德伯手中的权利已经慢慢回笼,听闻他最近经常在芷兰院过夜。” 慕容玉楼嘴角浅浅一笑,“倒还真是个聪慧的妙人,还挺会审时度势。” “她?”慕容闵冷笑,“她的目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可别小瞧她,她可比以往的任何一位更要聪慧。”慕容玉楼轻轻一笑。 正此时,门外谷霜前来报,说是余氏来了。 慕容闵脸上极为不悦,“黄鼠狼都是这么起早拜年的吗?” 慕容玉楼却是不以为意,此刻的她很冷静,“我看起来像鸡吗?” 这话倒是逗笑慕容闵,只是他还未开口,余氏的声音便落了进来,“是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也来说给母亲听听?” 慕容玉楼朝慕容闵示意,想让他回避,可慕容闵竟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死死的黏在床榻旁的席座上,根本起不了身。 余氏一走进来,看着这一幕,眸光一动,“原来二郎也在,我久居别院,一日一日看着三郎长大,竟还疏忽了二郎,如今一见,二郎竟然是个俊俏郎君了,怕是再过几年,便要准备议亲了吧。” 慕容闵浅笑一声,“伯母夫人,四娘才嫁出去,夫人便要想着帮我做媒,还真是难为你了。” 余氏的眼角明显一抽,但很快,她便恢复正常,“二郎说得哪里话,如今你可是府中的长子,可要给三郎做个好榜样才是,总往妹妹的闺房里跑,恐怕也不大好。” “劳烦伯母夫人挂心,母亲新丧,二郎便没了人教养,这些规矩自然是不懂的,不过伯母夫人方才说二郎是府中长子,这话倒是不在理的很,毕竟虽说我们四房同住一个府邸,但毕竟已经分了家,伯父院子里的长子是三郎才是。” 慕容闵顿了顿,又道,“倒不知伯母夫人何时再生一个嫡长子出来,也好给我做个伴儿。” 这一番话使得余氏面上竟有些尴尬,不过余氏是何等人,若是就这样三言两语就受不住了,那这么多年她也不会这般隐忍了。 余氏随即吃惊一声,“二郎恐怕还不知道吧,咱们府里又要添置新丁了。” 她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慕容玉楼,“是樊氏,她身怀有孕,大约有两个月了。” 慕容玉楼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如此说来,还要恭喜樊姨了。” “是啊,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这些日子她操劳着家事实在累得慌,我便去禀了老郡君,将家中所有事物都交还到了我的手上,二娘,这个消息你说算不算好呢?”余氏仪态秉直得看着她,仿佛是在挑衅,又仿佛是在炫耀。 慕容玉楼却是不动声色,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还要恭喜母亲了,恭喜母亲一路披荆斩棘获得恩宠。只不过”她顿了顿,“家中无嫡子,四娘又去和亲了,也不知母亲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 “放肆。”余氏道,“我是正经的慕容府的嫡夫人,当然是为了这个家!二娘,念你如今有伤势在身,我便不罚你,若是你还敢造次,那就别怪母亲心狠了!这都是为了你好!” 余氏随即又道,“过几日你也应该大好了,柳将军家的将军夫人要来府上做客,二娘,你如今身为慕容府中的长女,有这个义务去招待,你可莫要让母亲和老郡君失望才是!” 随即她头也不回得拂袖而去。 慕容闵端坐在一旁,看着她那离去傲然的模样,啧啧几声,“她这是做给谁看!”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这个心情数落余氏,只是道,“为何是过几日?” “什么?”慕容闵问道,“你说什么?” 只这一刻,慕容玉楼的脑中竟闪现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她冷哼一声,“余氏是真的有点心急了!” “什么意思?”慕容闵似乎还没想明白。 慕容玉楼道,“柳将军家,还有什么郎君未曾娶亲吗?” “有,一个整日里喜欢寻花问柳的纨绔,今年已经有二十三了,通房姬妾有三个,庶子有了两个,庶女一个,至今还无正妻。”寻思到这儿,慕容闵竟是目光一冷,“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她竟想要左右你的婚事。” “她是家中的主母,慕容府中所有娘子的婚事,她都有权利过问,再加上,她如今已经大权在握。”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既然柳将军夫人要来那便来吧,你替我去请一个人来。” 慕容闵本是犹犹豫豫,听完慕容玉楼的吩咐竟是有些不放心,“她会帮咱们吗?” “不试试又怎知?”慕容玉楼眉宇中竟露出一丝笑意。 慕容闵走后,花朝雪随即倚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那一抹不羁的笑意又重新爬上他的嘴角,他双手抱胸,随即道,“要不要过几日我来府上搅一搅?” 慕容玉楼看着他,“你是想毁了我的名声吗?” 花朝雪耸了耸肩,“对于你的救命恩人竟是如此态度,实在是不厚道!” “给我一剂药!”慕容玉楼道,“我要得天花!” “你疯了?那种病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是眼瞅着病好了胆子大了是吗?平白去招惹那种病。”花朝雪傲娇地站在一旁,做出实在不愿意的表情,“若是你想让她死,我可以用很多种办法” “我的事,不用你管。”慕容玉楼截断他的话,“你还是记好方才答应我的话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的气氛,又被破坏了。”花朝雪十分无奈,随后从药箱子里取出了一包粉末,放在几子上,“这东西无毒,只会让你身上起疹子,七日后自己会褪去。” “多谢。” 花朝雪傲娇得扬起下巴,“这个谢还是欠着吧。”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所求,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得待我这般好。” 花朝雪将脸别了过去,“我可是堂堂炎国世子,能缺什么呢?” “你最好是妄想,我这个人很自私的,让我平白欠你的施舍,我心里是不会有愧疚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慕容玉楼道。 “你今日说话,怎地都是股怪味儿。”花朝雪饶有兴致得看着她。 慕容玉楼也不隐瞒,直接道,“那件血蚕衣上,有你的味道,但当时我确定,你不在。” “然后呢?”花朝雪不以为然。 慕容玉楼瞪了他一眼,随后道,“没了!我要休息了,请神医出去吧!” 花朝雪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后耸了耸肩,拎起他那药箱子,无奈得走了出去。 慕容玉楼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情绪开始冷了下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对谁好,除非他有什么目的,她本想细问,但她还是问不出口,想来他们俩之间,他对她知根知底,而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在她看来,许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么,又何必牵扯那么多呢? 想到这儿,她的心竟猛然一抽。 胸间的那股子煞气已经被稳住了,如今在胸口的是一股子冰凉的气流,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奇妙到她竟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人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疯魔了吗? 此时,谷霜来报,说是樊氏来了。 慕容玉楼微微坐起身来,樊氏却被身边的侍婢扶着款款走了进来。 她的小腹平坦,但她的面色却是极为苍白,像是被抽了精血一般,模样有些吓人。 “二娘,你终于醒了。”樊氏连忙走到榻前,跪坐在她身边,“二娘,你快救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侍婢桃红 “到底何事?”慕容玉楼对樊氏实在生不起什么好印象,但这偌大的慕容府中,也只有她才算得上是她慕容玉楼的盟友,她如今也不得不要跟她说上几句。 “我被查出身怀有孕,她就仗着她背后齐国公的势力,让我失去了管家之权,若是没了这个,我在这慕容府中,可是真没什么好活了。”樊氏哭着道。 慕容玉楼却是冷冷道,“樊姨何必惊慌,只要你肚子争气,平安诞下一个弟弟,何愁没有什么地位呢?” 樊氏看着她,慕容玉楼又道,“如今府中自有一人等着她去操心,你只顾着管好自己的事便好,母亲可是没有嫡子的。” “可是”樊氏面露难色,“我并没有怀孕。” “什么?”慕容玉楼面上满是诧异,“你说什么?” 樊氏惊慌道,“这些日子,我忙着料理家事,根本没有同郎主同房,几月之前,郎主宿醉,在我那儿住下,但却什么都没做啊!” “你的意思是?” 樊氏道,“我什么都没做,又怎么能平白多出一个孩子!可是前来为我诊治的医者都说我是怀孕的脉象,为此我还偷偷出府,去寻了信任的医者,他们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所以,你认为是有人要害你?”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 樊氏冷笑一声,“这府中,自然是她最想让我落马,然后让我交出掌家之权,然后再用这种方式,将我吞得无声无息。”她说着,突然跪倒在地,“二娘,你可要救我啊!若是我死了,这府里可再也没有人能够真心实意得帮你了!”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她的眼中充满真挚,倒不像是在骗人。 随即,慕容玉楼又听到她说,“玉书如今昏迷未醒,我实在是担忧,如今在府中我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玉书没醒?”慕容玉楼疑惑,“余氏和我都醒了,为何她没醒?告诉我,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樊氏道,“听闻二王子带着京兆府和金吾卫进门搜寻贼人,却看见你们都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而玉书在你们的隔壁,一直昏迷着,四娘的吉服上少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陛下为了弥补,便又送给了她一颗夜明珠还附带着送了她一颗东珠。” 她顿了顿,“如今你们都醒了,就单她一人没醒。我也去寻了医者问过了,她只是昏迷,但按理说,今日便醒了的,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是一个多么睚眦必报的人,你可要小心了。” 樊氏一听,竟有些慌了,“二娘,你可要救我们!看在我一直帮你的份上,救救我们啊!” 慕容玉楼脸上只是一阵浅笑,“我又不是医者,不会治病!你去寻雪神医吧,他自然会帮你。” “雪神医?”樊氏眼中才范起的希望转眼变成了绝望,“雪神医已经离开了慕容府,二娘让我上哪儿去寻啊!” “你去炎国世子的馆驿,自会有人带你见到他。”樊氏听罢连忙朝慕容玉楼磕头,“二娘,你的大恩,我自会报的!” 樊氏走后,谷霜走了进来,“娘子,你要救她?”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不然呢?这府中的人实在太少了,不救她,下一个就是我!”她顿了顿,眼中顿时爬满了悲伤,“翠玉呢?” 谷霜道,“夫人看她满身污秽,但念及她忠心护住,便将她送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还真是余氏的作风!” “娘子,夫人说,过几日让你去招待柳将军家的姚夫人。”谷霜将余氏走至院门嘱咐她的话悉数讲给了慕容玉楼听。 慕容玉楼却道,“不用急,还没到日子呢!” “还有一件事。”谷霜道,“夫人方才来的时候说了,翠玉忠心护住,但浅云居里不能没有侍婢,所以要拨几个人过来。” 慕容玉楼将手扶住了额头,嘴角一抹笑意,“让她拨吧。” “可是明眼人都知晓她这是不怀好意!”谷霜实话实说。 慕容玉楼笑道,“最好多拨几个过来,女人之间,还怕没有纷争吗?” 谷霜站在一旁看着慕容玉楼这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里竟有些发凉,她看到慕容玉楼的眼睛中竟有一丝血红飘过,只是一瞬间,饶是谷霜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是浑身一抖。 归燕阁,余氏怀中抱着三郎,正看着院中的一朵迎春花,慕容超贪玩,直接从余氏的身上跑了下来,指引着她到迎春花旁,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余氏看着他如此,浅浅一笑,“三郎,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旁的孙嬷嬷道,“三郎许是看到花儿漂亮,想给夫人您摘一朵呢。” 余氏嘴角的笑意随即慢慢得淡了下去,“从前,都是我给玉瑶摘的花。” 孙嬷嬷愤愤不平,“还不都是因为二娘,若不是她,四娘平白在府内生着病,怎地就艳冠京都了?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去羌远族和亲的便是她!婢子实在是” “慌什么!”余氏上前弯下腰来,摘了一朵迎春花放在了慕容超的手里,“给她院子里添的侍婢都要来了吗?” “早就要来了。”孙嬷嬷道,“婢子这就给她送去?” “不急。”余氏道,“这么快送过去,显得太没诚意了。” 孙嬷嬷道,“夫人,您为何要给她送人?她院子里不是有那么多人吗?” “她如今缺的是近身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既然她选择留下来,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我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余氏边笑着,边看着慕容超说道。 余氏果然说话算话,才过了两日,几个侍婢便被一个嬷嬷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 慕容玉楼此时正跽坐在廊下为自己煮茶,却见那个嬷嬷从款款走到慕容玉楼面前,“回二娘的话,婢子奉了夫人的令,前来为娘子送些侍婢来。” 慕容玉楼轻轻抬眼,本想看看余氏给她挑的到底是什么货色,却在这几个侍婢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初她给了一些银钱打发出府的,桃红。 慕容玉楼的嘴角上方竟翘起了一丝极为好看的弧度,她指着桃红道,“这个侍婢,我瞧着眼熟。” “回二娘的话,这个侍婢是夫人上个月在奴隶场里买的,这侍婢说自己伺候过二娘,所以夫人便将她送过来的。”嬷嬷细细地为她解释着。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还真是难为母亲了,她我便留下了,只不过我浅云居本就不大,自也不必这么多人侍候,所以”她伸出手指,随意在其中点了四个侍婢,其中包括桃红。 “她们几个都留下吧,其余的,还望嬷嬷送还给母亲吧,母亲的院子里有三郎呢,她将这么多侍婢拨到我院子里,她那里怕是要忙不过来了。” “二娘还真是个孝顺的,婢子记下了。”说着,这嬷嬷便朝那些个剩下的侍婢招招手,退出了浅云居。 慕容玉楼走到桃红的面前,面上云淡风轻,“我们又见面了。” 桃红随即跪倒在地,“婢子多谢娘子收留,自从娘子放婢子离开,婢子领着赏钱便回到了家,谁知婢子的父亲染上了毒瘾,导致婢子家破人亡,无奈父亲再一次将婢子变卖,娘子,这回,婢子不回去了!”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微微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起来吧,如今翠玉不在了,你便顶替她的位置,做个一等侍婢如何?” “娘子。”桃红受宠若惊。 慕容玉楼却道,“你与翠玉本是一道进府的,你当初若是没走,如今定然也是一等侍婢的。” 随后她朝桃红身后的三个侍婢道,“你们进来也辛苦了,刚好我院子里还缺几个洒扫的,你们便去荷香那里领差事吧。” 这天壤之别使得身后的三个侍婢竟是一愣,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道,“娘子,都是一同进府中的,为何她就能是一等侍婢,而我们却是末等的?” 桃红一脸得意,“升我做一等侍婢,是娘子慧眼识珠,这里是娘子的浅云居,你们都是娘子的侍婢,哪里能容得你们放肆!” 慕容玉楼站在一旁,似乎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桃红看着慕容玉楼如此,胆子便又大了几分,但到底也不敢逾距,只是走到慕容玉楼的身旁,扶着她道,“娘子,婢子扶您回去歇着吧。”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随即便重新跽坐在廊下,独留那三人立在院中。 是夜,谷霜正给慕容玉楼端了一碗汤药,桃红眼尖,立刻上前去接,“医者不是说娘子的病已经好了吗?怎地竟还要喝药?” 谷霜道,“医者开的,娘子遵医嘱。” “哦,那我给娘子端进去。”桃红笑的满面春风。 慕容玉楼接过汤药,随即看了一眼谷霜,“可是你亲手熬的?” “是。”谷霜道。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随即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她将药碗递给桃红,“药太苦了,你去给我寻些蜜饯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身怀有孕 “诺。”桃红兴致冲冲得便下去了。 谷霜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颗蜜饯递给她,“娘子,你为何要将她留下,婢子不明白。” 谷霜的性子,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身体的毛病通过雪神医和怀柔道人有意无意之间的调养大约已经恢复了大半,脑子也灵光了不少,只是却还是改不了直来直往的毛病。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不觉得,这院子里有了她,才算是真热闹吗?” “婢子不明白。”谷霜实诚道。 慕容玉楼柔声道,“那四人都是余氏派来的,让她们内斗,她们便不会来管我了。” 谷霜随即恍然,“娘子聪慧。”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这几日我病着,你莫要靠近我了。” “诺。” 谷霜走后,慕容玉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这是花朝雪送的,想来这几日就该派上用场了,只不过,也不知为何,她竟有些胸口发慌,时不时有呕吐的症状,这症状她再熟悉不过,前生她怀孩儿时,也是这般。 她将药粉收起来,随即从袖袋中掏出一截竹笛,吹了起来。 余氏说过几日将军姚夫人便回来,却没想到竟只过了四日,这日,日晒三竿,慕容玉楼还是躺在床榻之上,她捂着肚子,极为不舒爽,她已经连续几日在干呕了,但却好像什么都吐不出来。 而此时,阳馨苑中,老郡君正与姚夫人有说有笑。 余氏站在阳馨苑门口,问道,“这几日,她如何了?” 孙嬷嬷道,“婢子去看了几回,说是病重。” 余氏嘴角扬起了一丝蔑笑,“很好!那侍婢如何了?” 孙嬷嬷冷笑一声,“自然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没有半分痕迹。夫人在樊姬身上已经试验成功了,如今若是用在她的身上,那她的名声” 余氏浅笑,“我还是想要她好好活着的,活着受尽折磨,好让她也尝尝我丧女之痛。” “可是夫人,四娘去羌远族是去做王妃的。”孙嬷嬷道。 余氏面色一冷,“王妃?别人不知晓羌远族规矩,你难道也要自欺欺人吗?四娘自小娇生惯养,我从来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而如今,被送到羌远族,最终必然会被祭司!这都是拜她慕容玉楼所赐!” “婢子知错了。”孙嬷嬷连忙认错。 余氏随即整理好妆容,信步走了进去。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余氏随即行了一个礼。 姚夫人一见余氏,竟是笑得合不拢嘴,“余夫人。” 余氏朝她笑道,“多年不见,姚夫人竟还是如此花容月貌。” “余夫人过奖了,余夫人的身段才是无可挑剔呢。”姚夫人笑道,随即她转过身来朝桑氏道,“老郡君,您这媳妇还真是会说话!” 姚夫人比余氏大个五岁,是故她才会有此一说。 桑氏却是冷道,“也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 “我听闻太乐令家的又娶新妇了,听闻她还是个寡妇!”姚夫人继续她方才的话题,“是个寡妇还算好的,若是她给人家平白多了个儿子,那才叫糟心呢。” 余氏跽坐下来,浅笑一声,“姚夫人还是一如往常般消息灵通。” 姚夫人看向桑氏,道,“我这不是时常烦闷,才听些东西来解解闷嘛。” 桑氏道,“姚夫人实在。” 此时,余氏环顾了一下四周,装作漠不关心道,“奇怪了,二娘可是最孝顺的,怎地今日竟未曾来给老郡君请安?” 桑氏本对余氏就不甚喜欢,她冷冷道,“那孩子昨日便同我告假了。” “哦?可是二娘出了什么事?”余氏心中欢喜至极,但面上竟还是一副极为关心的模样。 桑氏冷道,“你是怎么做人家母亲的,如今二娘染病,你却是在我口中得出?不要以为有齐国公府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慕容府后院作威作福!” “老郡君,儿媳冤枉啊。”余氏随即两眼泪痕跪倒在地,“儿媳着实不知,昨日二娘身子还是好好的,也不知为何竟病了。” 姚夫人却是在一旁劝解,“老郡君息怒,虽说开了春,但天气难免还是阴凉的,孩子生病也是难免的。” 正此时,念红走了进来,“老郡君,院门前来了一位医者,说是来寻夫人的。” 余氏随即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这位医者是如今京都最有名的神医,只是旁人总见不得,前些日子儿媳见老郡君身体有恙,便去上门求了求,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竟来了。” 桑氏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的,却听姚夫人道,“余夫人一片孝心真是感天动地,老郡君真是好福气。” 余氏似乎反应过来一般,随即道,“既然二娘有恙,不如让这位钱神医给老郡君把完平安脉后去二娘的浅云居瞧瞧?” “不必了。”桑氏冷着脸起身,“既然有医者,便直接去浅云居吧。” 姚夫人一脸微笑,“老郡君真是爱孙心切啊。” 桑氏报以浅笑,“我也就这么一个懂事的孙女,自然是要好好照看才是。” 说着,几人便来到了浅云居门口,却见桃红正立在院中,满脸焦急,余氏走上前去,问道,“桃红,你们家娘子如何了?老郡君带着姚夫人来看她。” 桃红见到余氏,连忙跪下,“夫人,我家娘子病了,婢子请来的医者才在里头看呢。” 余氏看了一眼身旁的钱神医,“莫急,如今钱神医既然也来了,便也一同进去瞧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随即余氏让出了一条道,示意钱神医进屋。 桑氏随即跟着走到了屋子里。 这屋子里四处透风,桑氏迎面便被吹了一道冷风,“到底是谁这么胆大,二娘病着,竟还让她吹风?” 慕容玉楼躺在床上,浑身发热,但听到桑氏来了,连忙想要起身,“祖母,您怎么来了?孙女不孝,竟劳动了您亲自来瞧孙女。是孩儿让开窗通风的,孩儿现在身体发热,实在不舒爽。” “不舒爽便好好歇着。”桑氏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温柔,“有两位医者来给你瞧病呢,你会好起来的。” 先前刚到的医者正打算给慕容玉楼把脉,却被上前的钱神医拦了下来,“头疼脑热,在下最擅长,还是在下来吧。” 随即他便直接跽坐在榻边,给慕容玉楼把着脉络。 才不过几息的功夫,钱神医便紧皱眉头立刻起身道,“夫人,不得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余氏极为紧张得看着钱医者,“快说!如今有老郡君在,你快些说来!” 钱医者紧皱双眉,“这可涉及到这位娘子的闺誉,在下实在不好开口。” 正说话间,那位先前被请来的医者也把完脉,起身一声不吭。 桑氏见他们二人如此,便怒了,“有何事便说!先救治二娘的命要紧!” 钱医者随即道,“这位娘子,已经身怀有孕。” “什么!”桑氏看着另外一个医者,那位医者也跟着点头,“回禀老郡君,府上娘子的确是身怀有孕。大约有两个月了。” “不可能的!”余氏道,“府上怀孕两个月的是樊姬,你们定然是搞错了!” “在下也想搞错,但在下行医这么多年,实在不会连区区喜脉都认不出啊。”钱神医道。 “二娘不过是十一岁!怎能身怀有孕?”桑氏气得直接丢了拐杖,“一群庸医!” 余氏却是面上表现的十分失望,道,“二娘,你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慕容玉楼看向她,“母亲,孩儿才十一岁,葵水都未曾来过,又何谈有孕?” 钱神医却是有些趾高气昂,“如此说来,贵府娘子是怪在下医术不精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在此处惹人笑话!” 说着,他便想要走,却被余氏留住,“神医留步,二娘年纪小不懂事,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钱神医见她如此诚心,心也慢慢软了下来,“也罢,如今贵府娘子怀有身孕高烧不退,若不赶紧医治,恐怕命不休矣!” “钱神医,您能治?”余氏问。 而另外一个医者却冷冷道,“娘子体内已经内热,如今加上身孕,恐怕凶多吉少,我这么一个经验老道的医者都不敢平白下手,你怎地敢?” “她可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钱神医!”余氏道,“二娘一定有救!” 钱神医却是摇头,“救是能救,但这把握实在是不大,贵府娘子身子虚弱,加上这么个体质,实在是难以挽救!若是只保大,那还是可以试试的。” “什么保大!没听我孙儿说吗,她根本就没孕!”桑氏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 这一幕看在慕容玉楼的眼中,不过却是冷冷的,桑氏如此着急,恐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她身边跟着的那位微胖妇人想必便是将军府中的姚夫人,姚夫人家有一纨绔之子京都有名,但最负盛名的却是姚夫人的那张嘴! 慕容玉楼终于明白余氏的这一番良苦用心,她冷笑一声,很好!既然要玩,那她慕容玉楼就奉陪到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复见神医 慕容玉楼忽而问道,“钱神医口口声声说我有孕,钱神医是京都负有盛名的医者,那定然是能看得出,我这孕是几个月的了。” 钱神医傲娇得微微抬起下巴,“那是自然,看娘子的样子,大约是两个月有余了!” “钱神医确定吗?”慕容玉楼问道。 “自然是确定的!”钱神医肯定。 慕容玉楼冷笑着,强忍着高烧道,“众所周知,两个月之前,祖母病重,我日日侍奉在侧,又岂能与他人苟且,再者我尚未来葵水,又岂能怀孕?” 余氏却道,“老郡君病重你侍奉在侧的确是没错,既如此,神医你再瞧瞧,要是最后落得个误诊,那便真的是罪过了。” 钱神医疑惑,随即上前再探了探脉搏,立刻起身,“回夫人,贵府娘子的脉搏,确定是喜脉无虞!” “是啊!”另一个医者肯定道,“老朽也看过如此多的病人,决计是不会看错的。” 此时,一个侍婢竟一不小心出了声,余氏扭头问道,“你这不懂事的婢子,在此时出声,是想要作死吗!” 那小侍婢哭着道,“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婢子是想起了些事情罢了”说道这儿,她故意顿住,“没有!婢子什么都没想起来!婢子什么都没想起来!” “说!你到底想起什么了!”余氏身边的孙嬷嬷一手将她拖了进来,将她压倒在地上。 余氏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二娘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吗!” “是,婢子正是。”那侍婢哭着连连磕头,“夫人饶命,老郡君饶命啊!主子们饶命啊!” 余氏一脸为难得看着地上的这个侍婢,又看了一眼桑氏,“母亲,不知此事该如何?” 桑氏本想不了了之,但奈何姚夫人在场,她不将此事一口带过,不然她也不知道最终会被传成什么样。 她眼中放着怒火,却不得不耐下心来问道,“说!到底想起了何事!” 那婢子连连叩头,哭着道,“娘子每个月都会出门一趟,其他的,婢子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玉楼冷冷得看着这个名唤绿儿的侍婢,还以为是个沉稳的,终于竟还是没忍住露出了马脚。 桑氏扭过头来看向躺在床上的慕容玉楼,“二娘,你出门做什么?” 慕容玉楼解释道,“祖母,孩儿听闻京都有一个书斋,名曰晴川书铺,里头的书籍都是稀有古籍,按日祖母病重,孩儿在祖母身边抚琴,祖母说喜欢,孩儿便想着去寻一寻有没有更好的琴谱,这晴川书铺每月会新进一些书籍,是故孩儿每月都去。” 她说着指着屋内被摆放的慢慢的书架道,“祖母,您瞧,那些便是我每月去买的琴谱和书籍,扉页有时间字样,大可拿去查证!至于我在晴川书铺干了什么,也自有书铺掌柜作证!” 说着,她便缓缓起身,“我相信,祖母定是信我的!” “这位娘子的意思是说,某的医术是骗术?”钱医者听慕容玉楼这番话,心中竟不是个滋味,直接扬起头来极为气恼。 余氏听罢,随即跪倒在地,像是在请罪,“钱神医是儿媳去请的,若是真诊出个长短,儿媳也不能说些什么,若是钱神医真的有什么得罪了二娘和母亲,还请母亲一并将儿媳治罪吧。” 一旁的姚夫人连忙上前想要去扶余氏,但看了一眼身边的桑氏,竟也还是放下了手,只是言语上宽慰,“余夫人,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何要跪下呢,老郡君明察秋毫,自然不会看错的。” 余氏却好像是充耳不闻,抬首看着桑氏。 慕容玉楼却道,“如此败坏门声的事情,孩儿不会去做!” 余氏冷冷一笑,她才不管这一切的真假与否,即便这是一场误会,她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姚夫人可是京都最有名的大嘴巴,若是经由她的嘴传出去,那么故事便会有好些个版本,唯一不变的便是这些故事里的主角,都是她慕容玉楼。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让慕容玉楼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家中的另外一个,不过是个附带的牺牲品罢了,她身上已经没有蛊虫了,这些药也不过是好些年前她在齐国公府中给自己准备的,如今一次性被这两人分光了,其一,消除了当年怀孕欺骗慕容德伯的证据,其二,还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利益,一举两得。 正在她得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樊氏的声音,她的声音十分焦急,但却饱含着激动,“老郡君,妾身有要紧事求见!” 桑氏面上极为不悦,但碍于姚夫人在场,她还是要和颜悦色些,不单单是因为姚夫人的这张嘴,更是因为姚夫人是柳将军的夫人,如今柳将军可是慕容德伯身边最忠心的助力,桑氏必须要好生招待她。 桑氏被念红扶着走出了屋子,却见樊氏正带着一个人站在院中等候着桑氏的传唤。 桑氏定睛一看,樊氏身后的那人极为眼熟,几息之后,她才笑颜全开,“原来是雪神医!” 樊氏道,“老郡君,妾身听闻二娘病了,便到处去寻雪神医,竟真让妾身寻到了。” 雪神医随即从樊氏身后走上前来,朝桑氏作揖,“老郡君,别来无恙啊,老朽不在,老郡君身体可硬朗否?” 桑氏连忙拄着拐杖走到了雪神医的面前,方若是见到了以为老友,“神医不在,我哪里还会硬朗啊!” 随即桑氏朝樊氏不悦道,“你是个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这般到处莽撞!” 樊氏一听,连忙跪倒在地,“老郡君恕罪,老郡君恕罪!” “我只不过是苛责你几句,又不是要要了你的命!”桑氏满脸疑惑。 樊氏只是跪着,解释道,“老郡君,妾身并未曾怀孕。” “什么?”桑氏道,“京都的十几个医者都来给你诊过脉了,都说是有两个月的身孕,怎地你跟我说没怀上?” 樊氏道,“老郡君,妾身并非怀孕,而是中毒啊!” 桑氏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雪神医,而此时,姚夫人插上了一嘴,“没有身孕?中毒?这不是和贵府二娘的症状十分相似吗?这还真是稀奇了,这世间竟还有让人怀有身孕的毒,我今日还真是大开了眼界了。” 余氏一件樊氏来了,也不慌,只是脸上有些微怒,“樊姬,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哪般?人人都知晓我们慕容府人丁不旺,你如今竟用这种方式来欺骗我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本来樊氏过来是直接想要指责余氏,还没说出口,竟被余氏如此一搬弄,倒是将整个事件弄了个颠倒,樊氏一听竟有些慌了,“老郡君,妾身哪里敢这般作为,妾身本来处理家务事管得好好的,为何还要骗你们呢?妾身膝下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妾身也心满意足了,况且妾身为了慕容家的血脉,还给郎主准备了美人,竟没想到还没送出手,自己便诊出了怀孕。” 樊氏膝行至桑氏脚下,“老郡君,妾身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老郡君,您想想,妾身怀了身孕,最大受益者是谁!” “樊姬,你这是在暗指是我令你怀孕的?”余氏随即竟哭了起来,“我这个当家主母,自然是有责任有义务照顾慕容家的子嗣,你怀了身孕,我自然高兴还来不及,这么多年了,为了细心仔细照顾四娘和三郎,我从未正式掌过家权,如今家权意外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却觉得我是别有用心,樊氏,你这是何居心?” 姚夫人竟是讶异,“余夫人是主母,竟是多年未曾掌权?老郡君,莫怪我多嘴,这事儿在京都也是闻所未闻啊。” 余氏暗自冷笑一声,对,她就是要让桑氏下不来台,将家权牢牢握在她自己手中。 “余氏多年无所出,家中无嫡子,难道有资格吗?”桑氏冷冷得回应着姚夫人,听她的语气,像是已经怒到了极点。 樊氏随即哭着道,“老郡君,妾身确系中了毒,这一切雪神医可以作证!” 雪神医随即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回老郡君,樊夫人的确是中了毒,老朽听闻天山有一种绒草,每十年结一个果子,有一回,一个采莲户上山打算采些雪莲,意外采了这种果子,他妻贪食,吃了下去,随即第二日便有了怀孕的征兆,医者们都说是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后来,过了许久,那夫人还是两个月身孕,采莲户以为夫人腹中怀了怪胎,便休了她。” “那后来呢?”姚夫人问道。 雪神医道,“后来,那位夫人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便跳崖自尽了。” 姚夫人皱眉,“那这果子便无解了?” “不。”雪神医道,“经过那位夫人之后,当地一位医者便觉得愧对那位夫人,便下定决心寻求真相,才寻到了这种果子,还将其取名为鬼子果,而解它之毒,便是吃下雪莲的莲心一瓣。” “雪莲也是十年才能形成的灵物啊!”姚夫人感叹道,“如今临时去寻,怕是没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来者是客 “不。”雪神医否认道,“依老朽听闻,当年齐国公府里倒是有一株,不过后来不知怎地便没了,如今只有陛下手中才有这雪莲。” 樊氏仰起头来,看向桑氏,“老郡君,如今也只有您能救妾身了!” 姚夫人疑惑,“我怎么听着吃了这鬼子果,也没什么不好的。” 雪神医道,“当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吃了这鬼子果,身体除了有两个月身孕的假象,其他地方竟也比平时康健些,只是唯一不妥的,便是再也无法生育。” 樊氏一听,竟慌张了起来,“竟用如此手段来对付我,老郡君,平日里妾身可是最为中规中矩的,如今五娘昏迷不醒,妾身又被下了毒,老郡君,那人是想要了妾身的命啊!” 桑氏狠狠得将拐杖柱在地上,“彻查此事!” 余氏随即上前扶起樊氏,“母亲,樊姬妹妹放心,我定当会彻查整个慕容府,给你们一个答复!” 余氏竟也不知,雪神医会知道这么多事,随即有些慌了。 樊姬决计不会让余氏轻易主持大局,于是她又哭着说,“老郡君,那人心思歹毒,害了妾身也就罢了,妾身膝下已经有了五娘,可二娘还小啊,她如今也不过十一岁,竟如此污蔑她,实在是天理难容啊!” 樊姬的声泪俱下着实戳到了桑氏的痛点,慕容玉楼是她对于慕容四郎的慰藉,也是她很喜欢的孙女,更是府上最懂事的孙女,如今有人眼红,竟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这着实是在打她的脸。 桑氏气急,看向余氏,又看向樊氏,“放心,我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看桑氏答应,樊氏眼中充满了希冀和满意的笑意。 雪神医随即道,“老郡君,老朽这里刚好有几副药,倒是可以克制这鬼子果对身体造成的绝育情况,也不知” “快!”桑氏一听,脸上的绝望顺即变成了惊喜,她连忙道,“雪神医,二娘可要拜托你了!” 随即雪神医二话没说,便拎着他的药箱走了进去,屋内除了谷霜侍候着,还站着两位医者,而其他的伺候的人都被桑氏叫出去问话了,雪神医走到床榻旁,躬身捞起她的手腕,细细得号起了脉。 半晌之后,雪神医脸上的神色渐渐得恢复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站,却是十分紧张的两位医者,嘴角露出一丝蔑视的微笑,“真真是庸医误人!” 由于他的这句话说得太过于响亮,正好被想走进来瞧瞧情况的桑氏听了进去,“神医,发生何事?” 雪神医连忙最桑氏做出了一个禁止的手势,“老郡君,切莫再进门半步!” “为何?”桑氏疑惑。 雪神医道,“二娘除了中了鬼子果之外,还生了天花!”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位被谷霜请来的医者,“的确,二娘的身体发热,在下的确是有这种怀疑,没想到还真是天花,不愧是雪神医,在下受教。” 而那钱神医却是将脸别向了正一声不吭的余氏,余氏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钱神医随即也道,“这只不过是初期罢了,腹些药物便可缓和!” “钱神医还真是妙手仁心。”雪神医起身,“若是阁下的每个病人你都如此怠慢,老朽还真是怀疑阁下的神医之名从何而来。” “你!”钱神医气急,正想要反驳,却被雪神医截了胡。 雪神医朝众人道,“老郡君,天花极易传染,劳烦还请大家都出去吧。” 桑氏轻轻颔首,率自一人走了出去,最后屋内只剩下雪神医和慕容玉楼二人。 雪神医从怀中掏出一颗药塞进了慕容玉楼的口中,“为何要冒险?” 慕容玉楼浅浅睁开双眼,浅茶色的目光却是十分清冷,“只不过是买通一个医者而已。” “为何不去寻我?”雪神医道,“若不是听樊氏所言,我都不知道” 慕容玉楼连忙道,“殿下贵人事忙,我这点小事,还是不用殿下操心了吧,我只不过是在你给的东西里加了点萝卜罢了,也没多少大碍。” 雪神医却道,“你要清理清理你院中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楼目光一凝。 雪神医道,“你体内确实是有鬼子果,但剂量不大,方才我给你喂了雪莲瓣,将你体内的鬼子果解了。” “可是我明明” “明明没吃对吗?”雪神医道,“樊氏也没整个吃啊!下毒的人实在是厉害,将鬼子果制成了粉末,洒在了樊氏的身上,你与樊氏定然有触碰,所以才会中了这东西,但樊氏平日里接触人多,在别处绝对是被风吹掉或者是被别人粘走,是故那人定然是在樊氏进入你院子的时候,给她身上洒下的。”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好精细的功夫!还真是太瞧得起我了!如此谨慎的手段,恐怕我将这院子翻个底朝天,她也不会露出半条尾巴来!” “你很聪明,猜到了余氏会用这东西对付你,所以将计就计,但以后你要注意了,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并不是每回都有解药的!”雪神医说着,竟是狠狠地捏了捏她那翘挺的琼鼻。 慕容玉楼被花朝雪这么一弄,竟是愣住了。 “花朝雪!”慕容玉楼看着他,“你到底” 谁知花朝雪迅速起身,收起他脸上的笑意,装作一副神医模样,“二娘既然得了天花,那便要好好歇息了,在下这便去同老郡君汇报。” 说着他便一溜烟便跑了,这让慕容玉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雪神医走了出来,桑氏正在门口等着,“神医,二娘如何?” 雪神医道,“病情大约能稳定下来了,只不过,这鬼子果一事,恐怕是有人故意给二娘吃了。” 桑氏的脸随即立刻冷了三分,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得瞥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余氏,“我定会二娘一个公道。” 姚夫人在一旁轻声道,“这二娘还真是让人心疼,前脚刚诊出怀孕,后脚又诊出了天花,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姚夫人,我家二娘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如此的。”桑氏道,“此人实在太过恶毒了,若是被我捉住了,我定会让人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桑氏余怒未消,于嬷嬷便匆匆走到桑氏身后,“老郡君,府里来贵人了。” 桑氏脸上一愣,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竟有如此多的不速之客,不过她可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又岂能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她也不过随意道,“到底是哪位贵人?” “宫里的林美人,说是想要来瞧瞧元夫人。”于嬷嬷道。 姚夫人随即满是惊讶,“这林美人与贵府的元夫人感情还真是深厚啊。” “元氏在宫里陪伴林美人月余,亲厚是自然的,不像有些人,养了这么多年,竟连尾巴都不会摇。”桑氏冷冷道。 姚夫人在一旁赔笑,“老郡君莫要恼了,我相信这府中能人众多,定能将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找出来,给二娘出出气。” “姚夫人是要给谁出气啊?”一个极为温柔的声音仿若从天而降,众人一齐扭头,却看见一个极为柔美的女人款款走到她们的面前。 这女子身上虽然只是着了一件天青色曲裾,妆容也不过是极为清新淡雅的,甚至近乎没有任何头饰,头上也不过用了一只白玉步摇簪着,但却丝毫未曾能够掩盖她那样的天人之姿,她的一颦一笑,庄丽秀美,时刻都彰显着高贵和大家风范。 这才是真正的贵人! 桑氏见来者,立刻朝她行礼,“不知林美人竟亲自来了,恕老身接驾来迟,望美人莫要怪罪。” 林美人则是嫣然一笑,极为受用得朝她们颔首,“本宫也只不过是路上遇见了闵儿,本宫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来看看元姐姐,便自作主张让闵儿带路,还望老郡君莫要怪罪本宫的不请自来才好。” “林美人驾凌,慕容府只会蓬荜生辉,老身又岂会如此不懂礼数。”桑氏朝她笑道。 “原来姚夫人也在。”林美人好像此时才发现姚夫人一般,“也不知姚夫人方才所言,是要给谁出气啊?” 姚夫人面上一愣,随即道,“妾也不过是来慕容府上做个客,没成想,竟遇见了府中二娘被人下了毒一事,妾觉得二娘冤枉。” “哦?”林美人看向桑氏,“可是那位异瞳娘子?” “正是老身那位孙女,名唤慕容玉楼。”桑氏道。 林美人环顾四周,“怎么不见她?” “回美人的话,”谷霜道,“我家娘子被人下了毒,好在神医妙手回春,寻到了解毒之法,只是如今娘子竟因此得了天花。” “什么?”林美人脸色一变,“天花?” “美人莫要担忧,府上有位神医,行医多年,二娘的身体自然是会康复的。”桑氏接着道。 那位钱神医听罢,脸上莫名得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他平生可是第一次见到陛下的嫔妃,竟还真是仿若天仙下凡般美艳动人,这已经使得他挪不开眼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美人赐婚 林美人自然是感觉到了他那股炙热的目光,随即用帕子掩盖了会儿鼻子,面上一副厌恶的神色。 她身边的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主子的喜怒哀乐一向都是她们这些做奴仆最在意关心的,所以那嬷嬷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便立刻指着钱神医道,“不知这位是?” 还未等到余氏反应过来,钱神医便自己自动站了出来,“小民姓钱,是一位医者,小民实在不才,京都人都称小民一声钱神医。” “哦?你就是神医?”林美人微微皱眉询问。 钱神医心中一阵激动,他这辈子可从未同如此天仙般的人说过半句话,随即他也开始激动了起来,“小民正是,若不是慕容府中那位夫人请了小民来,恐怕小民如今还在替其他贵人们诊治呢。” “你的意思是,京都的许多贵人都会寻你诊治?”林美人挑眉。 钱神医微微一笑,“正是。” 林美人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对一旁默不作声且由于泣不成声而哭红了眼的余氏道,“余夫人还真是慧眼,竟能寻到这般的神医,若是夫人不介意,这个神医就让本宫带回去如何?” 余氏一愣,随即道,“回美人,这位钱神医也不过是妾请来的,如今二娘病情稳定,若是美人要用,妾自当不会阻拦。” 林美人浅浅一笑,“很好。” 钱神医一听,这般天仙般的人物竟如此赏识自己,看来今日实在是时来运转,从今以后,他的运道可就一路亨通了,扶摇直上都很有可能,若是能够一亲芳泽,那就更完美了。 思及此,钱神医竟是猥琐一笑,他连忙朝林美人谢恩,“多谢美人赏识。” 众人一听,各有心思,余氏只是在一旁冷笑暗骂其蠢货,而桑氏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余氏,脑中转过千百种可能。 林美人随即道,“既然慕容二娘病了,本宫便改日来瞧瞧吧。” 她笑着走到桑氏面前,“老郡君,前些日子你们府中的四娘为了国家去了羌远族和亲,京都众人可都是争相称颂呢。” 余氏听罢,脸上自然显现出了一丝得意和骄傲,而一旁的姚夫人也是附和着,“可不是么,妾身倒是觉得慕容家的娘子们都是十分深明大义的。” 林美人接着道,“京中有好些个贵夫人觉着本宫与贵府的元夫人相熟,也想要托本宫过来瞧瞧。” 余氏一愣,心中一揪,“回美人,我们家的孩子们还小,及笄都不曾到,恐怕不合适吧。” 姚夫人却道,“余夫人这话就不合适了,咱们凰国自古就有祖制,未及笄而嫁人那是有福气的,等到及笄再行房那才叫圆满呢。” “话是这般说没错,但府中一连嫁出去两个娘子了,这总得要缓缓,免得我们这些在府中的长辈少了儿孙绕膝难免会觉得寂寞啊。”余氏亲切道,想要给慕容玉楼寻一门好亲事?简直做梦!她绝对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林美人明显表现的十分不悦,“本宫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不过二娘这孩子,本宫瞧着欢喜,她的婚事,本宫倒是想要管上一管的。” 桑氏一听,随即面上带着微笑,“有美人给玉楼管着,总比我这个老眼昏花的看着好太多了,妾身这厢有劳美人了。” 林美人浅笑,“这自是应当的。”随即她朝身边的慕容闵道,“闵儿聪慧,将来在朝中定会占有一席之地,你们慕容家好运还在后头呢!” 说着她朝慕容闵浅笑一声,“闵儿,快带本宫去你娘那儿吧。” “诺。” 从头到尾,慕容闵也没说半句话,只是在一旁看着众人,眼神中都是冷冷的,他已经看到花朝雪了,只要有花朝雪在,慕容玉楼绝对没有任何危险,他也是看惯了余氏的那种嘴脸,故而也不想说任何话。 众人离去后,院中只剩谷霜桃红等人,桃红带着笑容朝谷霜问道,“谷霜姐姐,咱们主子长了天花,那咱们该怎么伺候?” 谷霜一直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照常。” “可是,天花是会传染的啊。”桃红有些焦急,她可从未得过这种东西。 谷霜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愿意留在娘子身边侍候,娘子醒了我便去同娘子说一声便可。” “谷霜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千辛万苦又重新回到娘子身边侍候,是我几辈子都难以修来的福气,哪里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桃红有些愠怒,脸涨得有些通红。 谷霜淡淡道,“嗯,知道就好,你是娘子身边的一等侍婢,理应是贴身侍候的,放眼整个院子里,娘子待你是最为宽厚的,别说同你一道进院子的那些人不但没有任何品级,只是发配去当了促使丫头,就连老郡君给娘子送的迎香如今也不过是二等侍婢。” 她斜眼看向桃红,“所以你更应该贴身侍候以报答娘子的这份恩情才是。” 桃红一愣,眼中竟有些憋出泪水来,谷霜早已瞧出她眼中的不愿意,问道,“你怎么哭了,是不开心?” 桃红连连摇头,“不,不是的,娘子待我这般好,我这是感动。” 谷霜耸肩,“娘子恩怨分明,懂得知恩图报,娘子才会护着你。” “谷霜姐姐说得极是,妹妹记下了。”桃红随即便退了出去。 谷霜看着她那不情不愿的背影,却是冷冷一笑,她此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般揉捏作态却又不自知的人,总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够翻身做主子,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有也轮不到她! 她正要往回走,却看着几个侍婢走到她的面前,小声问道,“谷霜姐姐,桃红是在问什么呢?” 谷霜冷道,“好好照顾娘子,莫要再乱嚼舌根,娘子看重她是她的福气,若是她担不起这福气,娘子自然也会罚她的。” “谷霜姐姐,娘子不知何时会好。” “娘子吉人天相,再加上有神医在,自会好的。只要你们好好做好手中的事情就好了。”说着,谷霜再不想同她们言语,径直站在门口当她的门神去了。 屋内,慕容玉楼将这一幕一幕都看在眼中,如今要扳倒余氏是不可能的,她背后有齐国公府撑腰,即便她是个庶出,但齐国公府女郎少,齐国公早年落下残疾,是故府中除了她那位嫡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郎。 所以,就算齐国公,国公夫人再如何不待见她,他们会看在慕容府和齐国公府的脸面上给余氏最大的依靠和臂膀,这才是余氏设计嫁进慕容府最初的算计,不得不说,这样的算计十分成功,两边都被她吃的死死的。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若是想要扳倒余氏,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正思及此,门前便是一黑,却见桃红正端着药从门口进来,她那般小心翼翼,仿佛是怕受到什么惊吓一般。 “娘子,这是神医给娘子开的药,婢子给您端过来了。”桃红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在慕容玉楼身边的几子上。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微微浅笑一声,“桃红,近日要多劳烦你了。” “娘子说的哪里话,照顾娘子是婢子应该做的事。”桃红有些心虚地解释,“这药太烫了,婢子搁在几子上凉会儿,免得烫了娘子的嘴。” “我知道,母亲给我调来的都是极好的侍婢,你我也十分认可的,只不过那些新来的,我还不大放心,你既然府是府中的一等侍婢,理应管教她们才是,这些端药的活,还是交给谷霜她们做吧。”慕容玉楼轻柔道。 桃红仿佛如临大赦,但嘴上却还是要说些好听的,“可婢子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慕容玉楼道,“你如今管理好我的浅云居才是正事。” 桃红大喜过望,随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娘子栽培,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随后她起身,“娘子还病着,婢子也不便打搅,婢子这便出去叫谷霜来侍候,多谢娘子!” 随即她便一溜烟地便跑地毫无踪影。只留下慕容玉楼躺在床上冷冷一笑。 半晌,谷霜冷冷得走了进来,不说半句话,直接拿起几子上的药,轻轻在手上试了试温度,给她递过去,“娘子,喝药了。” 慕容玉楼看着她面上不悦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你是在怪我将院子里的所有事交给一个黄毛丫头?” “娘子才是浅云居的主子,婢子不能管那么多,婢子只是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谷霜冷哼一声。 慕容玉楼笑道,“越让她放肆,她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等着便好。” 谷霜一愣,“娘子的意思是?” “你以为我是真的器重她?背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这样的人与碧香根本就是一朵云和一坨泥,根本没法子比。” 谷霜却笑了起来,“娘子这个比喻,婢子听懂了。若是碧香知道娘子说她如一朵云,她指不定会开心坏了。” “是啊。”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碧香,你等着,我会为你报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局势如风 慕容玉楼这一病,便病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中,为了安心养病,谢绝了许多想要来探视的人,只不过,每每夜深人静,总会有几个不速之客前来寻他唠嗑,这使得她半夜睡不成,白天睡得死,倒是真一副病得极重的模样。 这夜,如同往常,不速之客又从窗而入,在她的几前坐下,翻看着她书架上的那些书籍。 慕容玉楼气道,“那些书你都已经翻烂了,怎么还看?” 慕容闵却还是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我只是想不到你那么聪慧的脑子是从何处而来的,你同我说过要让我多读些书,可我这个月已经读了许多书籍了,为何有些东西我只是后知后觉?”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慕容闵确实是个好学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她慕容玉楼前生今世读了多少书,而且为了读那些书,她甚至练就了过目不忘,人若是没有被逼到绝境,是不会有这些技能的。 所以她也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他还小。 但他明明比她大一岁。 慕容玉楼见他这么沮丧的模样,也不忍心生气,只问,“最近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你怎么知道?”慕容闵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席座上。 慕容玉楼浅声一笑,“若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你会一进来就愁眉不展地来翻我的书?我看你是想要临时抱佛脚,看看书里头有没有良方可授,可你翻看的是棋谱罢了。” “棋谱又怎么了?”慕容闵将那棋谱放在一边。 慕容玉楼道,“棋谱都是定数,而朝堂诡谲却是个不定之数。” 慕容闵再一次泄气了,“罢了罢了,我便同你说了吧。”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让我来猜猜,定然是太子宫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闵震惊,“为何你什么都知道?”他将书放到一边,“你说太子迟早会完,没想到,果然如你所言,太子宫竟然离宫半月了,昨日刚被人送进宫,听闻是不省人事,陛下大怒,封了京都所有的秦楼楚馆。” “寒石散,吃多了自然会有毛病。”慕容玉楼浅浅低着头,若有所思,这里头大约有一大部分手笔是亓官凌的,不过他从未想过,真正的幕后是亓官渊。 她冷笑一声,“狐狸与狼,不分伯仲。” “你说谁是狐狸?谁是狼?”慕容闵将脸凑近道。 这倒是吓了慕容玉楼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张脸竟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一般,立刻从她的面前消失不见,随即传来一阵极为熟悉的低吼,“交给你的功夫,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慕容玉楼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箍住,一股清凉的流动从她的腕间遍布全身,使得她浑身都十分舒服。 “你白日来问诊还不够,为何晚上也要来!”慕容闵生气的在他身后指责。 花朝雪头也未曾抬,只道,“她体内的有些东西,只有她醒着的时候才能排,你每每晚上来打搅她,她就不能好好配合治疗,我也只能晚间再来了!” 半晌,他将慕容玉楼的手放下,趁着烛光,她看见了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实在是连女人都要逊色好几分。 还未等她开口,花朝雪便道,“这些日子的元气倒是恢复的不错,体内的煞气也明显慢慢消退了许多,如此一来,活个五六十岁倒是没什么问题。” “呸呸呸!二娘身子好着呢!”慕容闵随即否认,“你这医者当得也不怎么样!” 花朝雪转过头,威胁他,“你这是要质疑我?”要知道,每回慕容闵不认真练功时,花朝雪有的是办法让他服服帖帖。 很快,慕容闵竟还真的有些害怕得退后了几步,“你说的对。” 始终的慕容玉楼噗嗤一笑,她倒是从未见过慕容闵如此发软的模样。 慕容闵对着她也笑了起来,“玉楼笑起来,其实比你好看多了。” 花朝雪却是不服,“胡说,我可是你们真个凰国最美的郎君了!” “你也不害臊。”慕容闵满脸的嫌弃。 慕容玉楼收起笑脸,立刻严肃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他二人一愣,花朝雪却耸了耸肩道,“炎国见我这个世子和亲不成,便派了另一个人来和亲了。” “我猜,那人定然是比好看很多了,不然你怎会如此沮丧?”慕容闵随即插了一句。 花朝雪倒是没有跟他拌嘴,只道,“我倒是不知来者是谁,不过炎皇必然不会遭那对母子胁迫,和亲是志在必得。” “你是炎国的世子,你为何也不知道来者是谁?”慕容闵问道。 花朝雪微微摇头,“现在炎国皇后的势力逐渐强大,我在炎国分布的人脉,必须要小心又小心才是。不过” 他顿了顿,“无论来者是谁,我必须要带你回去了。” 他看向慕容闵,又看向慕容玉楼,“这里的一切,本就不属于你。”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你好像话里有话。” 花朝雪却笑道,“这里本来就不属于他啊,难道不是么?” 慕容闵冷笑一声,“确实,这里与我最亲密的母亲已经故去,我的确不用再留恋什么。”他转而看向慕容玉楼,“玉楼,我们要一起走的!” 慕容玉楼只是笑笑,她的前世一直在这个国家度过,她的归来只是为了复仇,她要拉着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下地狱,所以她从来没有给自己考虑过另外一条路,直到他们死!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另外一条路,她也没打算动心,不属于她的,她从来不会强要。 花朝雪本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似乎有动静,随即上前拉上了慕容闵一个闪身,他们消失的那瞬间,门外便传来了桃红的声音。 “娘子?您醒了吗?” 今夜是桃红守夜,许是白里日吃的东西太多了,搞的晚上开始闹肚子,是故才醒了过来。 门轻轻被她打开,屋内的烛火跟着动了动,慕容玉楼睡觉有个习惯,这几个月来,她都要点着烛火睡,桃红朝里头探了探头,脸上却是一阵轻笑,果然当主子真是舒服!随即她转过身关上了门。 待到她走远了,暗处的慕容闵才发出一阵冷哼,“果然是什么人给的就是什么样,这样的人理应早早发卖了,你怎地还留着?” 慕容玉楼却是不以为然,“她是颗好棋子,若是能好好用,必然是有大用处的,你没瞧见我院子里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吗?” “你是想要”慕容闵疑惑着。 慕容玉楼毫无掩饰脸上的得逞之意,“没错,她可是我院子里的清道夫。” 慕容闵浅笑一声,“时候不早了,你便早些休息吧。” 慕容玉楼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没搭话,只是径直闭上了眼睛。 慕容闵也识趣,本想要上前给她盖个被子,却被一阵风裹挟了出去。 过了几日,朝野中果然开始动荡,首先发生的大事便是太子被罢黜,被打入了冷宫,太子妃替太子求情,却同样被打入了冷宫,当时慕容玉露据说是陪着亓官凌生母杨良人下棋,杨良人求了情才保住了性命。 没过多久,宫中边有传来消息,当朝太子自戕于冷宫之中,而太子妃也随他而去,举国怆然,但陛下似乎并没有消气,竟连太子和太子妃的丧事都是草草了结,根本比一般郡王的礼制还不如。 慕容玉楼正跽坐在廊下,谷霜正给她的茶炉里添着炭火。 慕容玉楼见她迟迟不语,随即笑道,“还有什么消息?” 谷霜将手中的炭火放下,轻叹一声,“慕容玉露进了二皇子府。” “陛下知道此事?” “是陛下可怜她苦命,让她进府做个美姬侍候。”谷霜道。 慕容玉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从良娣一下子到了美姬,是人心里都会有落差,更何况是她了。” “听闻她日日都往二皇子的房内跑,但二皇子似乎对她也不是很感兴趣。”谷霜轻声道。 慕容玉楼却是笑道,“二皇子殿下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一个在太子身边待过这么久的人,心思难免会随着太子殿下而去。” “娘子说的,不无道理。”谷霜点头附和着。 慕容玉楼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亓官烨得到了慕容玉露那便是得到了整个慕容家以及齐国公的支持,再加上亓官凌明里暗里有目的的帮助,他的太子之位,简直是唾手可得。 一杯清茶即成,慕容玉楼摸了摸杯壁,随即皱起了双眉,不对!亓官凌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又岂会让自己涉险? 当初在秦娥楼的确是自己失去了理智,不然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亓官凌本就不是个蠢笨的人,为何会如此服服帖帖得听从韩国公的令,其背后定然是有一个天大的目的! 她正思索得仔细,却见面前的这杯清茶被一只手拿了去,她抬头,却对上了一双不可思议的眸子。 慕容闵大汗淋漓得跽坐在她的对面,有些气喘吁吁道,“出大事了。” 这几个月慕容闵连连得到众多人的大臣的赏识,在慕容德伯手下当的差事也有模有样,所以,陛下特地恩准了他着官服在朝外授听,说得好听,但也只不过是替众位官人的打杂的。 慕容玉楼看他连官服都未脱,定然是一下朝便往她这边跑,随即她开口道,“我猜猜,定然是新太子的人选已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太子新立 她这一句,竟是让慕容闵惊出了声,“你怎么又知道了?” 慕容玉楼道,“如今朝中的局势,不容陛下有半分推脱,再者说,如今陛下对先太子的态度已经极为厌恶,也寒了众大臣的心。” “那二娘认为,当上太子的是谁?”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浅笑,再给他倒了一杯清茶,“退而求其次,自然是当今的二皇子殿下了。” “什么?”慕容闵惊坐起,“原来你早就知道。” “这并不难猜。”慕容玉楼道,“举国上下,在世的皇子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三皇子常年在外打仗不见人影,而五皇子的生母既未曾待见他也不遭陛下待见,所以陛下自然不会第一个考虑他,七皇子年纪尚幼,更没有说服力,所以最有机会的,便是二皇子和六皇子。” “六皇子虽说很得陛下喜爱,但终究祖制在上,立嫡立长,再加上朝中大臣们的全力支持,以及陛下赏给二皇子慕容玉露,这一切都说明了,陛下定然会立二皇子为太子。其他人,没机会,不可能。” 慕容闵满眼皆是佩服,“明明你比我小一岁,为何对于朝中局势的走向竟知晓得如此清楚!” 慕容玉楼巧笑一声,“只要静心,便能发现很多事。” 此时,桃红捧着一堆刚做好的衣物走上前来,“娘子,您吩咐新制的衣服,婢子已经取来了。” 慕容玉楼朝她柔声一笑,“很好,你的差事办的漂亮,你便放在衣柜中,晚些我再试试。” 桃红高兴极了,连忙笑着应下,跑到了里屋去。 “也没到节日,你怎地竟做起了新衣?”慕容闵觉着有些莫名。 慕容玉楼道,“既然新立了太子,太子搬迁府邸时必定要宴请众位达官贵人,这是规矩。” 慕容闵满是佩服,“玉楼,你连这都想到了?我实在是佩服!佩服!” “你的那套衣裳,我也已经给你送去了,虽说颜色老旧了些,但这是规矩,不能选。”慕容玉楼无奈笑道。 慕容闵随即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有时我倒是觉得,你竟有些像我的娘亲。” “我才几岁?你这是在咒我?”慕容玉楼随即拉下了脸来。 慕容闵倒是没见过这样的慕容玉楼,知晓大约她是生气了,连忙一个弹跳起身,“我先回去,我先回去试试衣服。” 说着,他便一溜烟得跑走了。 浅云居不远处,立着两个人影,孙嬷嬷看着跑走慕容闵,冷冷一笑,“毕竟不是正经慕容家的人,哪里比得上我们三郎半分!一点礼数都不识!” 余氏冷笑一声,“可他毕竟他是四房的孩子,名正言顺上了族谱的,老祖宗都认下的人,谁敢质疑啊?” 孙嬷嬷低首,“婢子知错了。” “为太子别宴备的礼服做好了吗?”余氏道。 “早就备好了,如今应该放到咱们院子里了。”孙嬷嬷顿了顿,“夫人,婢子不解,往年这些宴会,您都不去的,怎地不过是个太子别宴,夫人怎么起了心思去了?” “往年是因为要照顾三郎,如今三郎能下地走了,我也给他寻了个启蒙先生,不出门走走,别人怕是早就将我这个正经司马夫人忘记了!”余氏随即转过身,朝归燕阁走去。 “夫人英明!”孙嬷嬷笑道。 才走了几步,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琴声,余氏的眉头轻轻一凝,目光中的冷冽又加深了几分。 孙嬷嬷怕她不高兴,便道,“都是婢子的错,夫人是来后花园赏花的,怎地竟走了这条路,夫人,咱们换条路回去吧。” “不急。”余氏道,“既然碰见了,便上前去打个招呼吧。” 不远处,有一人,一袭白衣,衣袂飘飘,跽坐在一棵桃花树下,琴声婉婉,宛如天籁。 而慕容德伯正跽坐在一旁,正认真得听着琴声悠扬之声。 “郎主怎地今日未曾上朝?”孙嬷嬷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余氏冷笑,咬牙,“说是病了,原来是钻进美人怀里出不来了!” 走近几步,余氏朝慕容德伯笑道,“郎君好雅兴,今日天气爽朗,加上桑娘子的这一曲天籁,更是赏心悦目呢。” 慕容德伯看见她,随即朝她招招手,“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听闻后花园的桃花开的艳丽,是故想来赏一赏,没想到,竟有如此耳福。”她随即极为自然地在慕容德伯的身边坐了下来。 慕容德伯面上高兴,看着妻子温柔,美姬靓丽,果真是此生美事。 却听到余氏道,“郎君今日怎么不去上朝?” 慕容德伯笑,“如今朝中局势已经大稳,我去与不去,都改不了什么,不如美酒美姬快活一时。” “郎君是妾身见过最聪明的!”桑雨柔一曲毕,笑着道。 慕容德伯极为欣慰得看着她,随即朝余氏道,“今早,桑美人还告知我一件喜事。” “哦?”余氏面上有些讶异,“不知是什么喜事?” 桑雨柔极为温柔地覆手小腹,只笑不语。 余氏又岂会不知,她惊道,“咱们府里,可是许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只不过” 她面色顿了顿,“前些日子,樊氏” 慕容德伯冷哼一声,“她那是被人所害。” 余氏低下头,“是啊,莫不是心中有郎君,她也不会如此甘愿被害,着实是有些不明智了,妾身查了一月,始终都未曾理出些头绪来,恐怕这幕后的凶手怕是已经跑了。妾身无能。” 慕容德伯心中一惊,“你是说她是有意?” 余氏连忙否认,“郎君莫要误会,妾身对郎君的心可是日月可鉴的。”她随即看向桑雨柔,“妾身二皇子殿下被封了太子,那么太子的别宴也定然在不久之后,妾身是慕容府中的主母,理应要出席,只不过,如今桑妹妹身子重,而樊姬身子不爽利,府中也不知带谁。” “不是有二娘和五娘吗?”慕容德伯道,“这是皇家的场合,多带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余氏眼中竟闪过一丝冷意,“诺。” 这月里,慕容玉楼仿佛是生了眼睛一般,见到她便躲,如今太子别宴,恐怕她也是躲无可躲了,安排在她屋子里的人,竟是一丝线索都搜不出来,看来,也只能她出马了。 若不是慕容玉楼手上有她的书信,她如今早就被丢在乱葬岗的什么角落了,哪里还能容得她在慕容府中碍眼! 余氏思及此,心中的鄙夷更甚,太子别宴,便是慕容玉楼的死期! 果然,太子别宴,没过两月,便在太子行宫举行,朝中各位大臣以及家眷贵妇贵女们,纷纷盛装参加,其阵仗虽比不上国宴,但也是空前浩大了。 慕容玉楼与慕容闵正相互扶持上了马车,这是国宴,所以众家子弟都纷纷不退避,这也是凰国的规矩。 才上车没多久,谷霜便以给慕容玉楼送药的名义上了车,“娘子,她行动了。”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果真终于忍不住了。” “莫怕,我会护着你的。”慕容闵摸了摸他腰间的那把剑。 慕容玉楼却道,“这是太子别宴,你带兵器进去,人家会怎么想?”她顿了顿,“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慕容玉楼此生还没怕谁!” 慕容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曾想过,你竟是如此狂妄的人。” 慕容玉楼挑眉,“彼此彼此。” 太子别宴在亓官烨的行宫里,这处行宫是历代太子在外居住的地方,也算得上是太子的一个标志,细算下来,这座行宫大约已经经历了一百多年,算是凰国的元老了。 慕容玉楼在慕容闵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她还未走进府内,便被人叫住了,她扭身一瞧,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史令之女凌云芳。 “慕容二娘,真是太巧了,方才我险些没认出你呢。”凌云芳还是那般极为亲切的模样,看得人十分得乖巧懂事,在慕容玉楼的眼中,凌云芳的笑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澈透明。 慕容玉楼主动朝她浅笑一声,“原来是凌娘子。” 凌云芳正弯着眼睛想要上前套近乎,却见一旁正站着一个陌生郎君,“这位是” “这位是我府上的二郎。慕容闵。”慕容玉楼介绍道。 凌云芳随即笑着道,“久闻慕容家二郎是国家翘楚,如今一见,可见传闻不虚,小女凌云芳,见过慕容二郎。” 随即她朝慕容玉楼道,“我有心疾,家长长辈不大愿意让我出来走动,所以也不大认识几个人,只能从传闻中识得了。” 凌云芳倒是个直言不讳的,这倒是让慕容玉楼心中十分得舒畅,她确实是许久未曾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两人相携进了行宫,才发现行宫里头比她们想象得要大很多,她们每走一步,都是繁花似锦,富丽堂皇,若是没有寺人和侍婢带路,恐怕给她们半月,她们估计也走不出来。 半柱香后,她们才走到了宴席上,慕容玉楼耳朵微动,却见慕容玉书与余氏站在一起,她看着慕容玉楼的目光有些凛冽,似乎夹杂着些许的责备和斥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红颜祸水 慕容玉楼却是做漠不关心的模样,寻到了一个好位置,打算坐下。 凌云芳在她一旁笑道,“听闻今夜太子别院中有火树银花呢!” “哦?那是什么?” 凌云芳解释,“这火树银花是东海国进贡来的稀罕物,平日里可是一般见不着的。” 慕容玉楼若有所思的颔首,这火树银花其实她早已经见过,不过是些硫磺火药罢了,那味道也是极难闻得很,不过她还是微笑着回应着凌云芳的一举一动。 匆忙的脚步声从不远处走来,慕容玉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二娘!你来太子别宴,为何不去叫我!害得我等了你许久,若不是母亲去找我,我可就出不来了!”慕容玉书十分气恼得瞪了一眼一旁的凌云芳,随即居高临下得质问。 站在慕容玉楼身边的谷霜家自家娘子没有搭理的意思,便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慕容玉楼接过茶水,在唇间抿了抿,茶香仿佛是瞬间绽放的花朵一般,四处飘散,在她的唇齿间久久不散。 她润了润喉,道,“既然来了,便一同坐下吧,凌娘子说,一会儿有火树银花可以瞧。” 慕容玉书嘴角上扬,“你还未回答我!” 慕容玉楼耸耸肩,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好,我姑且问你,是你先到的还是我先到的?将这个问题弄明白了,你便知晓到底是谁在等谁了。” 慕容玉书一愣,自然是她自己先到的,既是如此,定然是余氏故意那般说的。 随机她哭丧着脸,“好,是我错了。” 慕容玉楼柔声一笑,“晚宴还有很久才开始呢,莫要被自己气饱了,不然一会儿可就吃不下了。” 她这么一说,惹得围着的几个侍婢和凌云芳都笑了起来,慕容玉书本想再气一气,但想着慕容玉楼方才的话,竟硬生生得将张口的脾气咽了下去,娘亲说过,凡事要忍才行。 “哟,我还以为是谁在这儿摆了个说书摊子呢,原来是慕容家的二娘啊,还真是失敬了。”这是余六娘的声音。 自那日起,余六娘便被关在家中面壁,听闻她几次三番想要逃出来,都被关了进去,更有甚者传出自戕的消息,倒是给京都的百姓们又增加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若是余六娘未曾听过,又岂知我说的是不是书呢?别的我不敢说,我倒是听闻余六娘如今在京都很是出名呢。” “你!”余六娘气急,伸出手来指着她的脸。“慕容玉楼,你莫要嚣张!” “只要余六娘不来惹事,我自然也极为懂事的。”她顿了顿,自下而上得看向余六娘,目光中带着寒冰般的冷意,“但若是等到我发了狂,恐怕余六娘在京都贤良淑德的名声也会保不住。” 不止是你的名声,还有你的命! 余六娘顿时愣住了,这种寒冷的气息,她是从未感受过的,随即她也反应过来,自上而下慢慢靠近,“慕容二娘,你莫要得意太早,不然,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看来余六娘今日是有人在她的背后给她撑腰了,她冷笑一声,“好啊,尽管来便是了,我慕容玉楼就在此处候着。” 余六娘瞪了她一眼,随即愤愤转身离去。 这一切慕容玉书皆是看在眼中,她抓起几子上另一个空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嘴,随后不可思议得看向慕容玉楼,“二娘!她这般模样我从未见过!实在是太” 凌云芳却在一旁道,“能在贵女圈中活得如此肆意,大约都会有好些面孔的,慕容五娘莫要讶异,否则会让人笑话的。” “你这是何意?”慕容玉书气急,瞪了她一眼。 慕容玉楼知晓,凌云芳这是在报复方才慕容玉书对她的不敬,随即她又听到凌云芳道,“这是个人人都懂的道理,慕容五娘又何必叫人直接戳穿呢。” 她看向慕容玉楼,“你说是吧?二娘?” “殊不知,你是否也是有多张面孔?莫不是故意接近我们的吧!”慕容玉书撇嘴质问道。 慕容玉楼默默不语,这凌云芳倒是十分通透,不似常人,若是她真的有意去接近一人,大约如今也不会孤身一人。 凌云芳却笑道,“我这一个将死之人,故意接近又有何好处呢?” 听了此话,慕容玉书一愣,“你”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瞧前面台阶处像是站满了人呢,怕是火树银花是要开始了,你们若是想要一直站在此处,恐怕就没有好位置了。”慕容玉楼边说着,边给她们指着方向。 果然,前方的台阶处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好在站着的都是侍婢奴仆和寺人们,而主子们都是有席座的,但若是去玩了,恐怕就连席座都没有了。 正此时,桃红一脸兴奋道,“娘子快来,婢子给您占了一个好位置!” 慕容玉书看了一眼桃红,又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好啊你个二娘,竟背着我们偷偷去占位置!” 慕容玉楼眼中并无任何希冀和波澜,“若是你们未曾占得好座位,我的席座便让给你们吧。” 凌云芳不解,“二娘,你不去看吗?”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儿时在乡间,我有幸见过一场满天星雨,那盛况乃是空前绝后,自那时起,我便对任何火树银花都提不起兴致了,我坐在此处喝喝茶,观观景致也挺好。” “既如此,那我便去了!”慕容玉书兴奋得跑到了前头桃红占得位置,而凌云芳却止步,留了下来。 她转过身,也跽坐了下来,“热闹都是属于她们的,多谢你肯留下来陪我。” 身后的桃红却是一脸焦急,“娘子,那是婢子占了好长时间的座位呢,怎地就这般平白让被人抢走了。” “五娘不是别人。”慕容玉楼自顾自得倒着茶水,果然是国宴上的茶水,就连茶叶沫都是上等的。 桃红极为不情愿得站在身后,撇着嘴。 慕容玉楼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伸手拿起席座上的一块糕点,递给她,“好了,知道你忠心,这糕点是赏给你的。” 桃红一见,连忙接过,“多谢娘子赏赐。” 正此时,突然砰得一声,四周变得灯火通明,明亮非常,众人皆往头顶望去,却见一朵黄白色的花在黑暗的苍穹中渐渐绽放,格外明艳动人。 火树银花,开始了。 众人皆赏得痴迷,慕容玉楼却见身边多了一个影子,她皱眉,正是方才去前方台阶座位上观看的慕容玉书,却见她一脸不高兴,一屁股跽坐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慕容玉楼问道。 慕容玉书撇着嘴,“还不是那个余六娘,我位置还未捂热呢,她竟一把将我拽开了,二娘,位置被她抢走了。”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无妨,我们坐里头也是一样能够看到啊。” 砰得又一声,天地间仿佛又炸开一般,在她们头顶又绽开了一朵美丽的花。 这使得还在闹脾气的慕容玉书竟一时之间呆住了,她可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景色,竟一时之间忘了口中想要说的什么。 “好美啊!”慕容玉书感叹道,“我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东西,今日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站在她身边的桃红也啧啧道,“是啊,婢子也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 正此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人掉下台阶了!” 一时之间众人竟骚乱了起来,便开始有人推推嚷嚷,直到一声尖叫声传来,慕容玉书三人面面相觑。 凌云芳道,“若是我未曾听错,这是方才那位余家六娘的声音?” 慕容玉书笑道,“若真的是她,那便是活该!” “五娘,莫要口不择言。”慕容玉楼制止她,也不知是否是余氏的原因,今日的慕容玉书倒是真真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平日里那乖巧的模样不再,倒也显得意外可爱。 正说着,又一朵巨大的银花在她们的头顶散开,而这一朵比前面几朵来的更大,更加亮,就仿佛是在她们头顶不到一丈开的。 众人正看得起劲,突然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自上而下直直道朝慕容玉楼的头顶飞去,不偏不倚,仿佛就是冲她去的。 看见的人都忙着惊呼,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根本没有太多人能反应过来。 谷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正想要想办法将慕容玉楼扶起来推到一边,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的眼前飘过,电光火石之间,那拳头大的火球直直得砸到了慕容玉楼方才跽坐的坐席中央。 轰得一声,那坐席顷刻之间被烧为了灰烬。 众人还未从惊讶中缓过来,便瞧见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正立在慕容玉楼的身旁,他微微低头,“你尚安好?” 慕容玉楼下意识得退了一步,“很好,多谢世子殿下。” 桃红连忙跑到她的身后,关切道,“娘子,您没事吗?” 慕容玉楼用眼角轻轻略过她,却瞧见桃红的双眼竟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一般,死死得钉在了花朝雪的身上,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四个字。 红颜祸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故作姿态 慕容玉楼冷冷得看着眼前此番场景,原来余六娘所言的生不如死就是这样,如果这火球真的砸到了慕容玉楼,那么她不死也会活活烫了一层皮,今后可就是毁容了。 余六娘方才抢了她的席座,也就是想让她留在原地,若是慕容玉楼去跟她抢了席座,那么余六娘就会设计让她被人推下台阶,这两边都会让慕容玉楼不死既伤,这心思还真是狠毒至极。 只不过,余六娘如今似乎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花朝雪,环顾了一圈,随即一个踉跄倒在了发愣的桃红身上,桃红立刻慌了手脚,“娘子,您没事儿吧。” 站的远些的慕容玉书和凌云英随即也跑了过来,慕容玉书关切道,“二娘,你可曾伤到?” 凌云英则是朝一旁的花朝雪行了一个礼,随即问道,“这里着实危险,咱们还是去别处吧,我去禀报太子殿下,给你请个医者看看?” 花朝雪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扇子,哗啦一声张开之后,笑道,“恐怕几位娘子是离不开了。” 他话音才落,她们才发现,原来周围竟围着好些人,而火树银花因为方才的失误被迫停止了。 有一个寺人从众人堆里挤了进来,“敢问世子殿下,可曾伤着?” 花朝雪朝慕容玉楼努了努嘴,“本世子倒是没事,怕是这如花似玉的慕容家二娘受了不少惊吓了。” 那寺人连忙跑到了慕容玉楼面前,“慕容娘子,可安好?是否要寻医者来瞧瞧。” “不必了。”慕容玉楼正打算整理自己的衣裳,却听得余氏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娘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功夫,你们怎地一个个都出了事?”余氏出来的倒是恰到好处,将她那一副慈母的模样扮演的淋漓尽致。 还未等慕容玉楼和慕容玉书开口,余氏便朝身边的这位寺人道,“还望这位宫人带路,妾身实在不放心女儿,想替她请个医者。” 医者?慕容玉楼冷冷在一旁看着余氏的假意做作,她倒要看看这余氏究竟要做些什么。 太子行宫不比慕容府,更不比当初的梨园,这个地方守卫森严,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是余氏想要在此处动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她必须要寻一个帮手。 慕容玉露。 果然,她们还没走出几步,便传来了慕容玉露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慕容玉楼将身体整个倒在了桃红的身上,只留了一个侧脸给众人,却听慕容玉露道,“方才我听闻这里出了什么动静,便来瞧瞧,我听闻有人摔下了台阶。” 她身边的寺人道,“回美人的话,摔下台阶的是余家六娘,如今已经被送往医药署,而眼前这位是您本家的二娘,方才火树银花从天而降,想来是受了些惊吓。” “原来是二娘!”慕容玉露脸上似是很关心的模样,假装这才看到一旁的余氏,“母亲,孩儿竟不知您也在这儿。” 余氏冷哼一声,“你妹妹受了惊吓,接下来的事,你便看着办吧。” “快将二娘交给我吧,我带她去休息。”慕容玉露极为温柔地接过慕容玉楼,随即便退了开去。 前厅又重新开始热闹,慕容玉楼却被慕容玉露带到了一处寝殿,这寝殿离前厅不远,只是一墙之隔,却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到外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慕容玉露命人将慕容玉楼扶倒床榻上,而她却是跽坐在一旁,待到人们都散去,她才道,“想不到,咱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还真是天意弄人。” 慕容玉楼却是躺在床榻上,一声不响,她隐约觉得有一股子魅香在她的鼻尖流动。 慕容玉露道,“别装了,我看得真切,你可什么事都没有。” 床榻上,慕容玉楼缓缓睁开双眼,双眉轻挑,“你怎知我什么事都没有?若是我真的受到了惊吓,太子殿下和慕容家的关系也不会因此改变。” 慕容玉露跽坐在她面前,许是许久未见的原因,她的眉眼显得十分憔悴,她既然选择在亓官烨府中,那么必然是要忍受亓官烨的那些非常人的毛病。 如今看来,亓官烨对慕容玉露倒是十分宽容,竟也未曾将她关起来。 慕容玉露道,“你那般铁石心肠之人,又岂能受到惊吓?”她顿了顿,“还不快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定然不知不觉死在她手里。” 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谁又比谁善良呢?慕容玉楼若有所思得看向慕容玉露,随后轻笑一声,“这么说,你还真是救了我,若不是你,她定会使个什么理由不知不觉将我杀了。” “她竟然”慕容玉露惊讶。 慕容玉楼却是笑了起来,“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缓缓起身,从袖袋里拿出那把黑色的匕首,一个箭步抵在了慕容玉露那纤细的脖子上,“但是,我有!” 慕容玉露立刻慌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恩将仇报吗?” 慕容玉楼手中冰凉的匕首在她的脖颈处慢慢的移动,冰凉的触感使得慕容玉露一动都不敢乱动,只是极为害怕得看着她,“你疯了吗?”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觉得呢?这里是太子殿下小憩的耳房,你将我放到这儿来,目的为何,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众所周知,还没开宴,太子殿下不会过来”慕容玉露面带谄媚。 而慕容玉楼却不吃她这一套,“是吗?也不知这屋内的迷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随即她另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她那浸过药水的帕子,捂住口鼻,“慕容玉露,你可莫要忘了,你娘亲是怎么死的!” 许是因为空气中的迷迭香,慕容玉露竟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她听到慕容玉楼这般言语,竟也怒了,“她算什么?她为了我做了什么?我要的,只有余氏能给!慕容玉楼,你最好还是放了我,我如今虽说是太子的一个美姬,但也是天家的人,你动了天家的人,怕也是活不长久的!” “是吗?”慕容玉楼轻笑一声,“那我倒要看看,动了之后,我会是什么下场!” 说着,她手中的匕首又用力了几分。“说吧,将我送到这里,究竟是何目的?” 慕容玉露虽说是害怕,但脸上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确,慕容玉楼如今这个样子,若是被人看见了,那必定是死罪,所以她才慕容玉露是在等! 慕容玉楼邪魅一笑,她才不会让她得逞! 随即她伸手,在慕容玉露的脖子上狠狠下了一个手刀,慕容玉露不能死,她可是她慕容玉楼一颗重要的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是在发挥了全部作用之后再死,也不迟! 她将慕容玉露搬到床榻之上,随即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正当她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竟开始有些窸窸窣窣。慕容玉楼下意识得想要离开,却不曾想,那迷药实在是太过于厉害,纵使她有一方浸过药水的手帕,也抵不住这药的侵袭。 慕容玉楼正踌躇之间,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从外头滚了进来,看样子他似喝醉了酒,起身时有些晃晃悠悠。 慕容玉楼本想着要跑,却不想那门竟然被人拉了起来。 而地上的人也睁开了眼,面色苍白得朝慕容玉楼质问,“贱人,把东西交出来。” 慕容玉楼这才看清楚来人,一张绝美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仿若是一位谪仙,不沾染任何烟火气息,离放。 只不过此时的他,面色有些苍白,双唇也不知为何被他咬破,鲜红的血从她的唇齿之间流了出来,乍一眼看去,妖媚至极。 “怎么是你!”慕容玉楼问道。 离放似乎极为神志不清,他起身,猛然抓起慕容玉楼的衣襟,“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看着离放此时的状态,分明和当时亓官凌的状态相类,恐怕离放是被人喂食了寒石散,而且此人应该就是慕容玉露。 慕容玉楼似乎想明白了,慕容玉露故意将她带到这里,让她中了迷香后遇见同样神志不清的离放,她长时间没有回到席座上,定然会有人来寻,而来寻的,必定是亓官烨。 亓官烨的性格慕容玉楼再清楚不过,他是一个极为易怒的人,如今心中只有离放,所以,离放便是他易怒的导火索,若是离放受到了任何的委屈,亓官烨会毫不犹豫得去惩罚! 一旦亓官烨在这太子别宴上露出本性来,那么他的太子之位就会很难保住,这果然是一个好计策啊! 既然能将她打得一败涂地,甚至还配上了亓官烨的太子之位。 亓官凌这一步走的,的确是高明! 只不过,此事中若是没有她慕容玉楼也是能办成,想来,慕容玉露只不过是想要顺水推舟罢了。 思索间,她看到几子上有一壶茶水,她连忙走到那里将茶水拿在手上。 凉的,正好。 她实在不清楚这房内的迷香是怎么产生的,她如今要做的,便是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正想着,她正要将茶水浇在自己头上,突然手腕一疼,那茶壶应声碎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屋内之事 慕容玉楼不解朝那处看去,却见离放腰间的一块玉已经赫然得掉在了她的脚边,“不要动茶水!”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楼双脚一软,扶在几子上,却见离放正起身往门处走。 慕容玉楼叫住他,“别费劲了,我听见门已经被锁了。” 可是离放似乎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只可惜,结果如同慕容玉楼所言,门已经被锁了。 离放随即背靠着门瘫坐了下来,“你为何会过来?” 慕容玉楼艰难得扶着身子,许是这茶水的作用使得空气中的迷香变得有些稀薄,这使得她的大脑又一次可以开始运转,“上当了,自然就过来了,我想你也是。” “那贱人给我吃了寒石散!”离放咬着牙,但看着还是极为痛苦的样子,看来他现在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思,想那亓官凌再强大也控制不住,如此看来离放的意志力是极为强烈的。 慕容玉楼冷冷道,“你武功高强,难道分辨不出吗?若是自己不愿意,谁又能逼了你” 离放只是冷冷一笑,并未曾回答她。 过了半晌,他才咬着牙道,“慕容玉楼何等聪慧,竟然看不出来。”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离放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就连走两步,只要风稍微大一些,他都好像会被风吹走一样,这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武功已经全部都废了。 慕容玉楼道,“你为何要这样?值得吗?” 离放轻蔑一笑,“身不由己罢了。” 慕容玉楼随即转身,走到床榻前,伸手在慕容玉露身上搜些什么,最终在她的胸口处搜到了一个小布包,慕容玉楼轻轻颠了颠,随即将这布包丢给他。 “快拿着。”慕容玉楼道,“这东西,你还是戒掉好。” “戒不掉了。”离放接过布包,随即立刻打开,放在嘴边,“我身子弱,冬日里要靠这东西续命,眼下还没出春,天气潮湿,没有这些东西,我会死。” 慕容玉楼总共见过他三面,第一次见的时候,他是冷的,但身上有一股子侠客精神,第二次见面时,他虽在病中,但性子却还是刚强的,而如今,她再一次见到他,他竟这般的怯懦,为了那种东西,他竟变得如此卑微。 寒石散,着实是一种害人的东西! 想来慕容玉露就是用这种办法,让亓官烨不救她不行。 她冷笑,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外头竟有些响动,听声音,好像是亓官烨,而这语气,似乎每个字中都有怒气,她看向离放,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般,她想起身,四肢却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这该怎么办? 门外,一个寺人正设法挡住亓官烨,“殿下不可,慕容家二娘受到了惊吓,正在里头休息呢。” “休息?”亓官烨冷冷道,“开着门也可以休息!” “殿下,慕容美人吩咐了,千万莫要打搅。”寺人又一次挡在他的面前,“美人说,殿下若进去了,就有失体统规矩了。” 亓官烨双手握拳怒极,“她还教训起本王来了?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他看向那寺人,“本王问你!离先生呢!” 寺人有些犹豫不决,“离先生不是正陪着殿下在后堂吗?” “混账东西!”说着,亓官烨再也忍不住,直接伸起脚来,直接在那寺人的身上踹去,“给我说实话!” 寺人随即哭着道,“殿下饶命啊,这一切都不关奴的事啊!是离先生不让奴说的,是离先生!” “本王叫你说!离先生现在何处?若是不说,信不信本王立刻将你五马分尸?”亓官烨暴虐得看着跪着磕头的寺人。 寺人有些慌了,“殿下,今日是太子殿下您的别宴,弄出人命可是不详的,奴知罪了,离先生正在里头。” 亓官烨冷冷得看了他一眼,随即对身后侍卫道,“拖出去,五马分尸。” 那寺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侍卫们也识趣聪明,直接用东西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亓官烨愤怒地走到了屋子面前,正想要推门,却发现了门上落了锁,他怒火暴涨,没等人来开,他直接抽出他腰间的剑,朝那锁砍了下去。 门被拉开了,一股子浓重的迷香从里头传了出来,亓官烨暗叫不好,直接走进门去,却不想里头竟是空无一人,除了床榻上正躺着的。 “怎么回事?”亓官烨怒斥下人。 一旁的奴婢连忙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婢子什么都不知啊。” 亓官烨上前几步,迷香味儿却是越来越重,“给本王将这间屋子里的窗户都开了!” 正说着,便有人上前去开窗,“殿下,这窗户似乎开不开啊!” “开不开?”亓官烨将手中的剑直接甩了出去,直接将那扇紧闭的窗户戳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罪不可赦!” “太子殿下,息怒。”离放被一个小侍婢搀扶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亓官烨见离放出现了,脑中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再看他如今如此病弱的模样,也再也说不出一句怒极的话,他连忙走到他的面前,关切道,“我听闻你病了,想来看看,我还带了医者!” ”殿下,不必了,离放的病,离放心里有数。“他面色苍白得看向他,”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这屋里与不干净的东西!”亓官烨冷冷道。 离放听罢,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你什么意思?”亓官烨听到离放的言语中似乎话里有话,“你是知道什么吗?” 离放若有所思得朝床榻上的人看了一眼,“把我领到这里来,竟是为了此事,还真是想得出来。”他冷哼一声,“若不是路上遇见了那位娘子,我恐怕就再难面见殿下了。” 亓官烨即便再蠢也听出其中的意思,随即他朝侍卫道,“将本王的剑给我拿来。”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离放阻止道,“今日可是你的别宴,你可不要犯傻!有些人,秋后处置也不迟!” “可是她!”亓官烨愤怒得指着床榻上的人。 离放示意他噤声,“她自己一人定然不可能这么胆大,背后定然有人指使,你若此时动手,便是要打草惊蛇了。”他轻咳了一声,“殿下,别宴要开始了,你可莫为了我耽搁了时辰。” 亓官烨心疼得看着他,“你也莫要在此处了,我派人送你去太子宫!” “不。”离放拒绝,“不,我要留在这儿看着你,你可不能再犯错了!” 亓官烨伸手想要将他抱在怀中,却被离放拒绝,“我有侍婢扶着,不碍事的。” 离放随即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开,亓官烨随即跟了上去,“那位叫住你的娘子,是哪家的?” “说起来,你也认识。”离放道,“那日我在莫言楼遇见的,原来她竟是慕容家的二娘。” 亓官烨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原来是她!她不是因为火树银花受了惊吓吗,怎地竟还如此活蹦乱跳!” “我便不知了,恐怕觉得屋子里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吧。”他无奈道,“说来也怪,是慕容美人带她来的,结果竟是慕容美人睡在里头。我遇见她的时候,似乎有些仓皇。她同我说,还是外头的风景好,让我别进屋了。” 亓官烨冷笑一声,“她也是姓慕容的,她能这么好?” “我倒是觉得,她是无辜的。”离放又咳了几声。 “你慢点!”亓官烨放慢脚步,想让他歇歇。 离放轻笑,他如今的身子,早已经废了,快慢走着,也没有任何区别。“殿下想想,若是我和这位慕容二娘同时被锁进了这屋子,这后果会是什么样?” 离放这么一说,亓官烨似乎豁然开朗,他低声道,“还真是好本事!” “所以,殿下,如今你更要沉得住气才行!”离放柔声道。 亓官烨心疼地看着他,随即极为温顺得点了点头。 回廊之上,慕容玉楼立在角落,冲着那正背对着她的男子道,“多谢搭救。” 那男子浅浅回眸,目光清澈打在了慕容玉楼的脸上,“哟,如今也知道多谢了,唉,长大了。” “花朝雪,为何你说话总是这么个调子!”慕容玉楼微微抬首,看着他。 花朝雪却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庙堂之人,让我成日里约束?想得道是挺美的!快要开宴了,你不想去凑个热闹?” “我也一向不是什么爱凑热闹的人!”慕容玉楼别过脸去,却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朝她走来,她看得很清楚,为首的正是亓官烨。 她正要转身提醒身后的人,却发现那玄色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还真是跑得快。 亓官烨没几步便走到了慕容玉楼的身边,“你就是慕容二娘?” 慕容玉楼随即朝她行礼,“慕容玉楼见过太子殿下。”她极为平顺得朝他说着,她本以为自己胸腔里的那一股煞气会夺胸入脑,可没想到她如今竟是如此平静如秋水,实在是意想不到啊。 “听闻你受到了惊吓?怎么还在这里吹风?”亓官烨极为平淡地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余家四郎 慕容玉楼道,“本来长姐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我觉得太闷,便走出来了,如今想来,还是外头的空气好些。” 亓官烨冷冷得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被自己顿住了,“你,很好。” 他丢下了这三个字,随即朝前面走去。 桃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娘子,您方才去哪儿了?婢子听闻太子殿下怒气冲冲得朝您歇息的屋子去,婢子担心极了。” 慕容玉楼脸上也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瞥了她一眼,“是吗?你方才去了哪儿?” 桃红支支吾吾,随即跪倒在地,“娘子恕罪,方才有一个寺人说,他捡到了一样娘子的东西,可她不给婢子,婢子便只能跑去追了,哪知一回来便不知娘子在何处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她向那个寺人追回来的丝帕,递给慕容玉楼以证清白。 慕容玉楼只是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桃红,你在我身边也不久了,怎地是不是我的东西都不知道呢?” 桃红一看慕容玉楼是真的发怒了,心中那侥幸的心理竟是一抽,她连连磕头认错,“娘子,婢子知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婢子知错了!” “既然知错,你便走吧,我这里是再也用不起你了。”慕容玉楼道。 桃红听罢,竟是哭了,“娘子,婢子如今无处可去啊!” “哦?是吗?”慕容玉楼挑眉,“你的卖身契不是在母亲那里吗?你回到母亲身边便好了。” “不!”桃红摇头,“不!娘子不要啊!一仆不侍二主,娘子莫要将我送回去。” 慕容玉楼啧啧摇头,居高临下,“你如今在我这儿已经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身为贴身侍婢,竟是枉顾自己主子性命,你说,我该怎么留你呢?” “娘子,婢子还有利用价值,婢子求您,留下婢子吧!”说着桃红哭的眼都肿了,往常她如何怠慢慕容玉楼,慕容玉楼都不会生气,而且还会原谅她,如今这是怎么了?她只不过离开一小会儿,慕容玉楼竟发这么大的脾气。 慕容玉楼倒是饶有兴致道,“是吗?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啊?” 桃红想了想,随即道,“夫人!夫人要害你!” 她指着天空,“方才的那个从天而降的火树银花,便是夫人弄的!她要害您!”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她要害我,这不是阖府都知晓的事情吗?”不光是余氏,若是她没有向慕容德伯献计策的话,恐怕她如今在慕容府中的地位连一个嬷嬷都不如! 桃红思索半日,“不!夫人除了火树银花,她还想让娘子出丑!她想让娘子身败名裂,想让娘子生不如死!” “是吗?”慕容玉楼轻轻一笑,“不知是怎么个身败名裂,怎么个生不如死啊?” 桃红道,“婢子不知,婢子也只是听说的!方才若不是大娘出手,娘子的衣裳定然会被东西勾住,那时,娘子的清白可就毁了!夫人叮嘱婢子,就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所以” “你还真是忠心耿耿,我才稍微问了几句,你便都和盘托出了。”慕容玉楼冷冷一笑。 “娘子,婢子虽说是个奴婢,但也知娘子当初对婢子的自由之恩,夫人让婢子来害娘子,婢子是决计不肯的,还望娘子能看在往日婢子尽心照顾婢子的情分上,留下婢子吧!”桃红头都有些磕破了,“娘子,放婢子一条生路吧!婢子不想死啊!” “慕容二娘还真是心狠手辣啊,方才恼了我妹妹,如今又对一个侍婢如此心狠,也不知京都传扬慕容二娘贤良的传闻都是那些个不长眼的传的。” 余家四郎,余元志,齐国公府的纨绔,是余氏亲兄长的儿子,前些年倒是有些军功在身,奈何他太过暴戾,再加上在军中做了些不可言明的事,如今被放逐在家中。 但别人不知晓,慕容玉楼倒是知晓得真真切切,余元志在军中污了手下士兵之女,那小娘子最后忍受不了侮辱,便跳河自尽了,那士兵一纸诉状告到了将军那里,但将军怎么会管齐国公府郎君的事,此事便被一而再再而三得压了下来,最终士兵以一种极为辱人的方式死在了将军门前,而此时,军中给齐国公府送来了匿名信,齐国公这才将这不肖子孙召回,放在了家中。 那送信的人,自然便是亓官凌的手下,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齐国公对他有几分忌惮,这世间可没有真正没有利益的合作,除非你手上握着别人的把柄! 慕容玉楼扭身看向余元志,眼中浅笑,“原来是表兄。” “别,这一声表兄,我可担当不起!”余元志信步走到她的面前,迎着廊下的灯光,他这才看清慕容玉楼的长相,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身上散发的清冷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再加上她那双与常人不同的浅茶色瞳孔,更显得她的与众不同。 “果然是个妖孽!”余元志冷冷一声,“这侍婢也只不过是离开了片刻,你竟要让她死,还真是心狠手辣!” “论起心狠手辣来,我倒是真比不过您那位姑母,这侍婢您若是喜欢,那我送给你如何?”,慕容玉楼始终那副冷冷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你!”余元志字都还未曾说出口,便被慕容玉楼生生顶了回去,竟是难受得紧。 他双手握拳,正想要上前抓住慕容玉楼的衣襟,慕容玉楼见状,身子直接朝旁边一靠,这使得余元志竟是一个踉跄,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更深露重,余四郎小心路滑。” 随即她头也不回得便离开了这座回廊。 宴客厅中如今已经十分热闹了,众人似乎并未因为方才火树银花之下的小插曲而坏了兴致,她找寻了许久,终于在众多席座旁寻到了谷霜的身影,方才慕容玉楼特地给了谷霜一个颜色,让她留在慕容玉书的身边,观察现场情况,更要关注余氏的动向,而如今她正站在她的席座旁。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抿起,走到了谷霜面前,却听谷霜道,“娘子,没有任何异样。”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看来余氏的招,在后头。 她随即跽坐了下来,而慕容玉书正跽坐在她的隔壁,“二娘,你无大碍吧!” 慕容玉楼朝她浅浅一笑,“无妨,只是受不了那些味道,故而索性便去后头透透气罢了。” “你还真的是!”慕容玉书侧身道,“余六娘方才跌落台阶,怕是伤得不轻,我瞧着都未曾出现在席座上。” 慕容玉楼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的确,席座上空空如也,就连旁边都没有任何侍婢的影子。 却听慕容玉书道,“恐怕,她是不来了吧。” 宴客厅中多少王公贵族,又有多少贵女郎君,谁来不来,若是不仔细,谁都不容易追究,所以,余佩芸出不出现,若是没有有心人问起,大约谁也不知道她来过。 宴席已开,厅堂之上,有一座圆形高台,上头已经站满了舞者,乐声已经响起,众位礼仪大臣已经在台上宣读着二皇子成为太子殿下的章程,都是一些歌功颂德,陈词强调,慕容玉楼并不关心,她此刻更加关心的是余家人。 桃红方才被她训斥了,如今乖乖得站在角落,慕容玉楼心思一紧,随即朝身边的谷霜耳语了几句。 谷霜听罢,随即朝桃红瞪了一眼,将她拉了出去。 礼部大臣已经将所有章程宣读完毕,亓官烨这才姗姗来迟,坐在了主位上,“众位爱卿辛苦了,今日只是一场别宴,但愿众位莫要失了乐子。” 他话音才落,台子上的舞者们便开始跳了起来,这是一支驱傩舞,驱傩舞都是在重要的场合中才能舞的,比如是元月祈福,又比如是如今这个场面,这是必须有的。 但慕容玉楼看亓官烨的模样,似乎却是极为不耐烦。 终于这驱傩舞已经跳完,慕容玉楼扫视了一圈四周,众人似乎乐在其中。 亓官烨随即开口道,“这吃吃喝喝的,到底也没多少劲儿。”亓官烨冷傲也是众所周知的事,离放受伤,他如今心情烦躁,压根就不想主持什么宴席。 而此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这是余元志的声音,“殿下,若是您觉得无趣,那臣下给您表演一个节目如何?” 亓官烨若有所思得看着余元志,这余元志回到京都不到半月,便能哄得离放开开心心,别的先不提,单单这一层上,亓官烨也要给他面子,因为这是给离放面子,思及此,他将原本发怒的心思放到一边,问道,“不知余四郎要表演什么?” 余元志巧笑一声,“臣下从北方而来,沿途经过一座仙山,从山里头蹦出了一只猴子,直接钻进了臣下的马车,臣下怎么赶也赶不走,想来是一只通了灵性的猴子,今日臣下将这只猴子带了过来,权当给殿下以及众位逗个乐,也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好!既然如此,便将那只猴子带上来吧。”亓官烨冷冷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大殿耍猴 余元志随即双手一拍,就从侧殿走出了一个寺人,寺人怀中正抱着一只通体白毛的猴子,就连它的眼珠子都是白色的。 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猴子,都纷纷惊叹。 亓官烨自上而下,眯了眯眼,看来这只猴子果然是不同凡响。 亓官烨指着这只猴子道,“这猴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余元志指着它道,“回禀殿下,这只猴子的特别之处便是他的歌声,臣下在回京的路上,半夜曾被它的歌声惊醒过,臣下还以为是什么人半夜高歌,没曾想竟是这只猴子。” “快让他唱!”亓官烨道。 余元志“诺”了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香蕉,还有一把梳子,他朝那只猴子低语了几声,那只猴子似乎想要抓狂,慕容玉楼看得真切,那只猴子的双眸中竟似乎有些泪光。 只可惜,由于隔得太远,乐声太响,她根本听不大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才几息的功夫,那只猴子便开始躁动了起来,随后,他便随着乐声扭动了起来,那姿态仿佛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令人捧腹大笑,就连今日不大开心的亓官烨一瞧见眼前的场景,不知何时竟已经笑的肚子都疼了一个来回。 大家都笑够了,这是才传来了一阵空灵的歌声,这声音极为悦耳动听,仿佛根本不是从一只猴子的嘴巴里发出来的,更像是从天上而来。 而这猴子唱出来的曲调也与凰国的调子大不相同,仿若是天外之音,格外的温润。 只是就当它唱得好好的时候,竟然浑身一顿,众人以为它又要表演什么,正要屏息观看,但却见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朝慕容玉楼的方向而来。 它的动作虽说没有花朝雪那般迅速,但也是比常人还要快几分的速度,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花朝雪也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但即便他反应过来了,他离慕容玉楼这么远,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搭救。 众人都讶异在原处,慕容玉楼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东西一拉,随后他看见一把软剑从她的头顶飞过,径直插入那只猴子的胸口。 那只猴子由于胸口中了一剑便停了下来,由于它的脸是白色的,它的眼睛是白色的,谁都未曾注意,有两行泪水从它的眼睛里流了下来,晶莹剔透。 “好大的胆子!”有人在堂上大声地指责道。 就是因为这一声,堂上方才的喧嚣热闹瞬间恢复到了平静。 慕容玉楼被人扶了起来,他微微抬首,看到的是慕容闵那张焦急的脸。 中计了。 太子别宴再如何说也是天家的宴会,在天家的宴会中,任何人都不得携带武器,就连武官也只能卸下身上任何的武器,而他竟是如此明目张胆得从腰间见软剑抽出,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刺进了那只猴子的胸口,造成了血污。 严重地说,这是大不敬之罪! 慕容闵似乎并不想管那么多,只问道,“二娘,你可安好?” 慕容玉楼摇头,随即轻声在他耳边道,“为何不听我的话?” 慕容闵却是一脸不屑,“明知他们要对你不测,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而此时,亓官烨的声音中带着怒意,“究竟是谁!” 有人道,“回禀殿下,是慕容家的二郎!被袭击的是慕容家的二娘!” 太子别宴,各位皇子们都会到场,亓官渊和亓官凌也不例外,正当亓官烨想要问罪时,却听得亓官渊道,“皇兄,这只猴子还真是稀奇,耍着耍着竟能耍出狂症来,还好皇兄坐在主位,如若不然,那东西朝这边扑来,那还了得。” 亓官渊此话意思很明显,有人要对亓官烨不利,而且要在太子别宴上直接动手。 余元志连忙跪倒在地,“冤枉!臣下冤枉!这只猴子是有灵性的!绝对不会患上什么狂症!臣下归京时路上偶遇一游方道人,说是这只猴子是开了天眼的,若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他就会失控!” “简直是一派胡言。”亓官渊笑了一声,“余四郎,你可莫要为了脱罪而乱扯篇章,众人可都瞧见了,若不是你在它耳边说些什么,它又岂会发狂?” 余元志连连磕头,“太子殿下,臣下冤枉,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别宴,臣下纵然有千万个脑袋也不敢惹事啊!臣下如今毫无官职在身,又何必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臣下实在是冤枉!明明是这只猴子自己朝那位娘子的方向而去的,它定然是看到了什么!平日里它可是最温顺不过的!” 亓官烨冷哼一声,他正要开口,却见的身边的亓官凌迟迟未曾开口,便问道,“五弟,你怎么看?” 亓官凌起身朝他行礼作揖,“皇兄,您的别宴上竟还有人带着刀剑,恐怕这意图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亓官烨冷笑,他也是这么想,“是谁?” 他身边的寺人道,“回太子殿下,那位是慕容家的二郎。” “又是慕容家的?”亓官烨皱眉。 而此时,余氏从席间站了起来,走到圆台处,朝亓官烨行了一个大礼,“二郎鲁莽,还望太子殿下念及年幼,宽恕一二。” “是啊,皇兄,您瞧在慕容司马和您美人的面上,还是从轻一二吧。”亓官凌道。 亓官烨一听,瞬间觉得余氏的话中带着威胁的意思,慕容闵年幼,还是慕容家的血脉,众所周知,慕容家的血脉不多,他必须要看慕容老儿的面子饶过他,而慕容玉露。 想到这儿,亓官烨才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开始燃烧了起来,正当他怒火中烧要波及众人时,慕容闵则早已跪倒在地,朝亓官烨道,“太子殿下,臣下有罪,今日臣下鲁莽,在堂上杀了一只不懂规矩意图行刺的畜生,臣下甘愿受罚,还望太子殿下息怒。” 今日虽说没有百官聚齐,但也有不少御史官员,若是亓官烨稍有不慎做得不对,若是传到了陛下亓官尚耳朵里,即便有他的母妃保住他,他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即便是他再看不惯这慕容家的人。 “二郎痛失母亲,一直由妾身照料,妾身教导无方,还望殿下莫要怪罪二郎,这一切罪责就让妾身承担吧!”余氏边说着边虔诚得朝着亓官烨磕头。 这余氏还真是好计策,她故作柔弱忍让,实则是想要亓官烨骑虎难下,最后发怒重重责罚慕容闵,到底还是块老姜! 慕容闵却是在一旁磕头,“我一人的过失,我一人承担便可,大丈夫行立于世,自当勇于担当,多谢伯母的好意,伯母的教诲,孩儿实在是不敢当!” 慕容玉楼听罢,竟忍不住想笑,他的意思是,他一向光明磊落,学不了一些走后门的法子。 亓官渊倒是笑出了声,“皇兄,这慕容二郎着实是有些意思,倒不如赏他个几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亓官烨随即将眉头缓缓舒展,“好,既然六皇子殿下替你求情,那本宫就赏你二十板子,下去领罚吧!” 但慕容闵并没有起身谢恩的意思,他似乎粘在了地上,朝亓官烨道,“太子殿下赏罚分明,既然罚了臣下,那自然也要罚肇事之人,如此才使众人心服口服才是。” 亓官烨看了一眼跪在一旁余元志,“余四郎,你可知罪!” 余元志连忙磕头,“太子殿下,臣下知罪,但臣下冤枉!臣下今日只是想要讨一讨太子殿下欢心,竟不想这只灵猴竟看到了什么,突然之间便走脱了线,臣下实在是不知啊!” “那你说说,它方才看到了什么?”亓官凌问道。 余元志道,“臣下不知,众人都看到,那猴子是朝慕容家的二娘去的,其余的,臣下实在不敢猜测啊!” 他这一说,众人都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倒是听闻,慕容家的二娘是妖孽!那白猴子多有灵性啊!实在是错不了的!” “是啊,我也听闻慕容府中老郡君办寿宴,宫中李婕妤送了慕容家一只有灵性的猫,那只猫儿也如同今日的这只白猴子一般,失了灵性,直接朝她身上扑呢!” “莫不是果然是妖孽?举过上下,可从未见过眼睛是这般颜色的人!怕她不是妖孽至少也是个妖孽附身!” 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害怕得躲到了一边。 而此时,有一人道,“可是后来,怀柔道人去到了慕容府中,特地给这位慕容二娘批了命!她可是玉瞳仙子的孩子啊!” “当日可是夜晚,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那人究竟是真的怀柔道长还是慕容二娘寻人来假冒的呀!”此话一出,众人竟是一片哗然。 余元志随后道,“太子殿下,我这白猴子若不是看到什么,定然不会如此,还望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正此时,席座上有人道,“太子殿下,您就宽恕余四郎吧,他也不过是为了讨得殿下欢心罢了,再者,慕容二娘究竟是什么,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臣倒是听闻,慕容二娘并不是在府里长大的,而是从乡间来的!” “是啊!慕容二娘来自乡间,京都众人皆知!”另有人附和着,“怕是在那时候,这位二娘便遇到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慕容玉楼冷冷得看向余氏的方向,原来是这样,她是想要推翻那日怀柔道人所言,再给她安一个妖孽的罪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众矢之的 慕容闵却道,“那日怀柔道人亲自前来,为二娘洗脱冤屈,那日众位殿下都在,你们难道还想着怀疑众位殿下?” 他一出此言,众人都闭上了嘴巴,慕容闵则是不依不饶,“或许指不定是有人故意谋害罢了!” “二郎,再如何说,我也是你的表兄,你如此这般诬陷我,到底是何意图?”余四郎朝慕容闵愤恨道。 慕容闵却是冷哼一声,眉目有些倒竖,眼神中竟是蔑视,“对啊,说起来,余四郎还是二娘的表兄,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纵使自己养的畜生对二娘行凶,也不知这又是什么意图?” “二郎,不得无礼!”余氏道,“今日也不过是场意外,二娘也因此受惊了,此事就此作罢可好?” “伯母的意思是,让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倒是真稀奇了。别人捅了你一刀,你竟还要原谅对方,这世间也不知真的有没有这样的蠢人。”慕容闵冷冽的声音在这厅堂里回荡。 在一旁的慕容玉楼看此情形,似乎猜到了些端倪,暗叫不好,慕容闵再如何说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根本不知轻重,更不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极容易被激怒,余氏如今就是想要将她激怒,然后让慕容闵落得个暴戾且不知尊卑上下的形象。 慕容玉楼朝慕容闵道,“二郎,今日之事是你错了,还不快下去领罚!” 慕容闵惊讶得看向慕容玉楼,他不解,但却被慕容玉楼用眼神逼退,他才要说出口的质疑顷刻被吞回了肚子里。 众人大约是明白过来了,如今他们这般针锋相对,应该涉及了他们慕容府内的家务事,不过,既然是府里的事情大可关起门来在家里好好解决便罢了,如今竟这般正大光明地摆在台面上,实在是太过于丢人现眼。 “好了!都给我闭嘴!”亓官烨满是不耐烦,“通通都给本王拉下去。” 他才没功夫来理会他们的争吵。 正此时,门外有寺人面上带着紧张,匆忙地跑到厅堂上,在亓官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亓官烨的脸色立刻变了,随即他将目光投射在了要离去的慕容闵身上,“慢着!” 听亓官烨如此,慕容闵便止步停了下来。 亓官烨还没说什么,一个侍婢跑到了厅上,浑身是血污,她哭丧着脸,“太子殿下救命,我家娘子被人刺伤了!” 余元志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婢,面上极为震惊,“鸳鸯?怎么会是你!” 鸳鸯看向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连朝余元志道,“四郎,您快救救娘子吧,她被人刺伤了!” 她是余家的侍婢,余家来参加别宴的只有一个娘子,所以她口中说的娘子,自然便是余六娘了。 正此时,坐在上位的齐国公夫人竟慌张得起身,“是谁!到底是谁要谋害我的孙女!到底是谁!” 齐国公夫人虽说年纪尚可,对待他人倒是极为公平,只不过有一样,她极为护短,特别是余佩芸,她更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每回有什么宴会,她都会带着余佩芸一同去,余佩芸嫌她管束太过,齐国公夫人为了她能够自在便一直坐在角落,是故出了事,她也根本无法第一时间知晓。 却见她猛然站起身来,在侍婢的搀扶之下,慌张得朝门外走去,她是当朝一品夫人,连圣上都要给她几分颜面,所以她愤然离席,即便亓官烨心中再不痛快,也不能制止什么。 亓官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有人想要在他的别宴上做动作,他本就不能容,只不过看齐国公夫人这般,他心中那有心想要做主的心情随即便消散了,他冷冷一笑,要是能让这无礼的老妇人抓狂一时,他心中也会觉得十分痛快! 而此时堂下的鸳鸯似乎并没有想要结束的意思,她哭着朝着亓官烨道,“太子殿下,我家娘子实在是无辜啊!方才掉下了台阶受了惊,本想在后院走走便被刺伤了,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为我家娘子做主,为她讨回公道啊!” 那位气冲冲离席的齐国公夫人也愤然走了进来,她二话没说,直接在亓官烨的面前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老身知道如今不能为难殿下,但我齐国公府上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如今被刺伤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太子殿下,这是您的别宴,如今有人在您的别宴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不是公然打您的脸,公然打亓官家的脸面?还望太子殿下彻查此事!为老身的孙女伸冤啊!” “杨夫人,快快请起,本王实在不能受您这一拜,此事,本王定然会彻查,还请杨夫人放宽心!”亓官烨随即起身,想要上前扶她,但这位齐国公夫人仿若是粘在了地上,死都不肯起。 亓官烨环顾四周,往日里这种事,离放总能给他建议,而如今离放身染重病,他也不知该如何做,是故他又有些烦躁了起来。 此时却听得一旁的余元志道,“这还用查吗?太子别宴上可是明确禁止携带兵器,而方才就有人带了兵器入内,这不是明摆着吗!”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原来在此处等着呢,看来余氏今日是打算连慕容闵都不想放过,好狠毒的心思! “四郎,太子殿下在现场,你可不能如此不懂规矩!我虽说是你的姑母,但还是有这个资格教育你的。”余氏在一旁佯装愤怒。 但余元志却说得更大声了,“姑母,我知晓您为了我好,但是为了六娘,我一定要为六娘讨回公道,众人都知晓,六娘一向待人和善,可从六娘进了这太子行宫,慕容家的二娘就同她不依不饶,方才在火树银花底下,慕容玉楼还同她起了争执,那位置是六娘一早便预定了的,慕容二娘竟命侍婢公然去抢六娘的东西,幸好后来慕容二娘良心发现,将位置归还,但不曾想,她竟然恶毒到在席座下面放了一块瓜皮,使得六娘不甚摔落了台阶。” 余元志质问慕容玉楼,“慕容二娘,我余家六娘究竟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竟要如此想尽办法得对付她?摔落台阶没能要了她的命,你就命你家的二郎为你去行刺吗?你实在太狠毒了!” 余元志看向亓官烨,“太子殿下,本以为臣下的那只灵猴只是一时失了狂,没想到他是真的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它是想替六娘报仇,除去眼前的这个妖孽,可惜竟连自己的命都没了,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为臣下做主!” “呵呵。”此时,席座上的亓官渊却笑道,“慕容二娘还真是忙啊,本王倒是好奇,余六娘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慕容二娘的事情,竟使得慕容二娘竟是要下了如此狠手。” 余元志跪在那处,也附和着,“是啊!六皇子殿下,臣下也想弄清楚,到底六娘是何处得罪了慕容二娘,既然得罪了,改便是了,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啊!” 慕容闵正想要辩驳,慕容玉楼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耍出多少花样来。 亓官烨有些犹豫不决,好歹这两家都是支持他上位的功臣,如今竟站在了对立面,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齐国公夫人早就看出了亓官烨眼中的担忧,随即道,“殿下,老身的佩芸可是齐国公府唯一的一个孙女,老身和齐国公对她可是寄予厚望,慕容家的这个贱蹄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乡间长大的野丫头罢了,殿下不会真的信了那个游方道人的无稽之谈吧?这世间若是真的有仙子,为何不现世让我们瞧瞧,可想这都是些哄孩子的玩意儿,殿下,若是您今日不给老身一个交代,就别怪老身去陛下那里讨要说法了!” “杨夫人,此事本王会调查清楚,还望杨夫人放宽心!”亓官烨眉头紧皱,他此生最厌烦别人威胁他,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老不死的!若不是如今已经坐上了太子的宝座,他定然直接跟她翻脸。 他深呼吸一口气,朝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慕容玉楼道,“慕容二娘,你可有何话说?”他有此一问,完全是看在桑老郡君和离放的面子。 余元志冷哼一声,“她当然不敢辩驳,因为这都是真的,她也无从辩驳!” “四郎!不得无礼!”余氏在一旁呵斥着,但她的嘴角却不知不觉得扬起了一个弧度,那是胜利者的姿态,如今不只是慕容闵会完,就顺带着慕容玉楼也没有好果子吃,等到事态完全发展不下之时,再由她这个两家的枢纽出面做出调节,将慕容家吃的死死的。 置于慕容闵和慕容玉楼,若是运气好保下一条命,她便会让他们二人生不如死,若是运气不好,她余氏也坐享其成!怎样都不会吃亏! 慕容玉楼轻咳了一声,“余家四表兄怕是常年未在京都走动,跟本不知余六娘的品性吧。在场的所有人可都知晓余六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如此说,难道不觉得脸红吗?” 随即她看向蒙着面上的韩三娘,“不如这样,让韩三娘来同你说说,她身上脸上的伤到底是谁造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衣襟姓名 韩三娘一惊,连忙朝她母亲的方向靠去,她才不要搀和他们的事情中去。 慕容玉楼早就预料到这样,是故脸上也没有半点生气,只道,“当然了,这种丑事,谁愿意在嘴上提起,多丢人。” 随后她朝向亓官烨道,“太子殿下,敢问您宫中可有护卫?” “这里是太子行宫,今夜又是太子殿下的别宴,怎么会没有护卫?”慕容闵接着她的话道。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二郎从方才到现在可是一直在我身后的席座上,从未离席,又怎么会有时间去行刺?但若是在这之前行刺的,那么敢问这位侍婢,你又为何现在才来报?” “太子别宴中的侍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慕容二郎若真的要行刺,实在是跳不过侍卫们的眼睛,但若是侍卫们动手,这时间和可能都对上了!”此时席间便有人这般分析着。 而众人也纷纷附和着,说是慕容玉楼说得在理。 “所以,慕容二娘,你认为是本王所为?”亓官烨冷冷道,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府上任何人都只听一个人的命令,那便是他,如今的太子殿下。 慕容玉楼却是摇头,“殿下,小女可没这么说,今日殿下的别宴如此隆重,人多口杂的,想必这其中的侍卫有几个不顺心的也是常事。” 亓官烨随即突然笑了起来,“好啊!很好!一个说是慕容家的郎君娘子,一个说是本王府里的侍卫,那么在场的众位,你们觉得到底是谁?” 方才纷纷附和的众人被亓官烨这一问,竟有些退缩了,在官场上待得久了,自然这点察言观色还是懂的,亓官烨是想借机排除异己。 慕容玉楼自然也懂,她面上极冷,这个机会是她送给他的,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命承受! 而此时,齐国公夫人杨氏随即起身,朝亓官烨道,“太子殿下,若是老身说,有证据呢?” “既然杨夫人有证据,何不拿出来瞧瞧?”亓官烨正想要听听席间众人的意见,却被这位国公夫人打断,心中顿时有些不爽,但面上他还要保持一如既往的平静。 杨氏款款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居高临下冷冷哼了一声,随即便走到了一旁的慕容闵面前,“也不知慕容二郎可认识此物否?” 说着她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块衣襟布,看这材质同方才慕容玉楼看到桃红手中拿到的那块丝帕几乎一模一样,慕容玉楼一愣,莫不是光线太暗,她竟将这边角衣襟布料当成了丝帕不成? 杨氏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却是刚好撞上了慕容玉楼讶异的表情,随即她的嘴角便飞起了一个极为满足的笑意。 慕容闵看着这块衣襟布,随即脱口而出,“我不认识。” “很好!”杨氏将这块衣襟布放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晃悠,“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慕容二娘定然知晓,这是我六娘在慌乱之间不小心扯了凶手身上的衣襟布,这衣襟布材质上看着像是丝帕,所以,放在娘子身上倒是个绝佳的方法!” 杨氏说着,指着这块衣襟布上的一角刺绣,“这是你慕容家的标志,你们总认得吧!” 慕容闵随即只是一撇,却瞧见杨氏指着的,正是慕容二字,但没有第三个字。这个诬陷,还真是板上钉钉! 说到这儿,杨氏冷笑一声,“还想要抵赖吗?” 慕容玉楼随即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不知杨夫人是想要如何处置?正所谓捉贼拿赃,有谁见到我们有这种衣襟布?” 这种衣襟布上的布,他们的确是有,凰国旧俗中,衣襟上能绣自己名字的,代表着一定的地位,但当今陛下觉得这事儿实在不妥且繁琐,更是浪费人力物力,所以便想要废除,却不想这是旧俗,一时之间难以废除,所以他便下了指令,可以用一块小布代替衣襟布,有的是用白叠布,有的是用丝绸,有的便是用的丝帕。 众人皆是摸了摸胸口,还好自己的衣襟布孩还在。 杨氏道,“既然慕容二娘如此笃定,那么还请二位拿出自己的衣襟布,以证自己的清白!” 在慕容府中,余氏早就命剪裁做衣的奴仆特地给他们做的衣裳里省去了衣襟布这一步骤,可惜如今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余氏所谓,所以他们只能沉默,因为他们根本就拿不出。 杨氏挑眉看着他们,“怎么?是拿不出来了?” 随即她看向亓官烨道,“太子殿下,不知您怎么看?” 亓官烨眯着眼睛,还以为这个慕容玉楼是有多大的能耐,竟也只是这样的本事,这让他有些失望。 随即他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做主,将两位投入廷尉府。” “慢着!”慕容玉楼道,“太子殿下就凭这半块绣着‘慕容’的衣襟布就要定了我慕容家的罪了吗?” 她看向余氏,“这里姓慕容的,好像也不只是我和二郎吧!”慕容玉楼若有所思道,“小女可是听闻,我们的长姐似乎也在这行宫里。她也是姓慕容的。” “你的意思是,是本王的美姬去刺伤了六娘?”亓官烨皱眉。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小女并不是这个意思,众所周知,小女的长姐可是陛下亲封的京都第二美人,怕是指不定是某些人心生爱慕,特地伪造了这么一条衣襟布,也是未可知的。” “慕容玉楼,如今证据确凿,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余元志在一旁指责道。 慕容玉楼冷笑,随即直接脱口而出,“证据是要去找的!如今平白诬陷,齐国公府还真是好门风!” “慕容二娘此话何意?”杨氏皱起眉头大怒,“我齐国公府的人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娘子来管教!”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那是自然,杨夫人是齐国公府的主母,自然是最有权力管教您的子孙,我只不过是慕容府中的小辈,确实是越俎代庖了,慕容玉楼这厢向杨夫人赔不是了。” 慕容玉楼此话绵里藏针,她的意思是,杨夫人的子孙就是因为她管教的缘故才会一个个都如此无法无天,而她只不过是慕容府的,自然是有慕容府中的长辈管教,根本也轮不到她来越俎代庖。 杨夫人可是比老郡君都要大一岁的人,自然也是能听出来慕容玉楼言下之意,自此,她竟突然暴怒,“你放肆!” 突如其来的大声,使得众人都有些震惊,而此时,却传来亓官渊的声音,“既然慕容二娘觉得是诬陷,那么本王认为,可以去有嫌疑的人身上搜一搜,看看究竟有没有另一半的衣襟布。” 慕容玉楼冷笑,“既然是有嫌疑的,他为何要放在身上?如此紧急的场合,他也不会就地就扔,定然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慕容闵接着道,“那是自然,若换做是我,我定然会藏在马车里。” “六弟,如此行事怕是有些不妥吧。”亓官凌道。 “五皇兄,只有这样才能寻到真正的凶手不是吗?”亓官渊随即道,“难不成皇兄马车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亓官凌冷笑一声,“你我都是堂堂皇族,自然都是光明坦荡的!” 正此时,厅堂上响起了一阵极为慵懒的声音,“本世子只不过是小憩了半晌,怎地你们这儿竟如此热闹?” 花朝雪随便寻了个席座坐了下来,“听闻你们要去搜东西?让本世子去好不好?” 他耸耸肩,看向亓官烨,“本世子可不知你们什么规矩。” 亓官烨正愁没办法下台,随即道,“好啊,炎国世子非本国人,与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恩怨,去搜再合适不过。如此便有老世子殿下了。” 花朝雪冲他露出一抹极有深意的笑,随即便起身带着几个仆从走了出去。 “说什么去搜东西,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余元志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对于余元志的无礼,杨氏却并没有打算管,亓官烨却是冷道,“如此说来,余四郎对本王的处理办法有意见?” 余元志连忙磕头,“殿下,臣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花朝雪这才慵慵懒懒得从远处走来,面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走近堂内,慵懒得又寻了一个席座坐了下来,“太子殿下,你们方才是在找一块衣襟布对不对?” “是。”亓官烨看向他,“看来,世子殿下已经找到了。” 花朝雪随即从胸口出掏出了一块衣襟布,无论是颜色,材料,都和方才杨氏拿出来的衣襟布一模一样,众人也皆是哗然,花朝雪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子殿下啊。” 说话间,便有人将花朝雪手中的衣襟布拿走,呈到了亓官烨的面前,亓官烨接过衣襟布,轻轻抖落开来,这是一块完整的衣襟布,上面竟赫然绣着“慕容玉瑶”四字。 “什么?竟然是慕容家的四娘!”席座间竟有人起身诧异道。 在一旁胜利在望的余氏竟是一愣,“不,不会是四娘,四娘如今在羌远族,怎么会是她?” 花招需像是有些为难道,“哦,不好意思,方才似乎是拿错了,应该是这条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大逆不道 “慢着。”慕容玉楼立刻制止住花朝雪想要将他手中的布料抖开的动作。 杨氏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怎么?慕容二娘是不敢了吗?还是怕当众被揭穿丑事?” 虽然眼前的慕容玉楼巧舌如簧,将这块属于凶手的衣襟布转眼被她说成了有人对她慕容家心生爱慕而藏在身边的衣襟布,但无论花朝雪手中的衣襟布是谁的,前面那慕容两个字已经摆在面前,横竖都是他们慕容家,躲也躲不掉,难道她慕容玉楼还能反了天不成? 慕容玉楼淡淡道,“杨夫人,玉楼从未做过什么,又何来丑事一说。只是玉楼有一事不明,想要向杨夫人请教。” “呵,请教?如今才摆出晚辈的态度,已经晚了!”杨夫人道,“你纵容你慕容闵行凶,还如此大言不惭说是别人爱慕你们慕容家姐妹而伪造衣襟,以解其相思之苦,慕容玉楼,你还真是舌灿莲花,不知羞耻!” 随即杨夫人面向亓官烨,“太子殿下,大概您也知晓我齐国公府的脾气,今日的事,我齐国公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呵呵。”还没等亓官烨答话,慕容玉楼便笑了起来,“杨夫人,您方才口口声声说是我二娘纵容行凶,可整个慕容家可是母亲当的家,如今母亲就跪在您面前,你忘了吗?再者,二娘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又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你!简直是放肆!”杨夫人见状,竟有些张牙舞爪,她想要现在立刻就撕碎了慕容玉楼那张嘴! 花朝雪随即道,“本世子手中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啊?给个准信儿。”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世子殿下莫急。” 随即她走到杨夫人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杨夫人,方才玉楼的问题还未问呢,前半块衣襟布上写着慕容二字,证明此事定然和我慕容家脱不了干系,但若是世子殿下手中的那半块衣襟布证明只是爱慕者,杨夫人该当如何?” 杨夫人冷笑一声,余佩芸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就是慕容闵所为,她还能抵赖不成!即使是搜到了慕容玉瑶的衣襟布那又如何,不过只是有人爱慕罢了,能当什么真! “若是证明慕容闵是无辜的,我自当不追究!”杨夫人冷冷得看她。 “是吗?”慕容玉楼问道,“二郎如今好歹也是在朝堂上供职的一名官员,您这样侮辱他的名声,恐怕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他的仕途可就毁了,杨夫人只是一句不追究就了事了吗?” “那又如何?”杨夫人道,“小小竖子,还能如何?慕容玉楼,此时还未曾证明是否与他无关!” “是啊!”慕容玉楼接过她的话,“也还未曾证明是否与他有关啊!” 随即她冷笑一声,“我明白了,不错,齐国公府确实是功勋伟赫,这么多年拼死征战,说是打下了陛下的大半个疆土也不为过,我慕容府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司马,论功勋自然是比不爱上齐国公府,所以齐国公府有这儿资本骄傲,齐国公府想要动我司马府,小女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女虽说不懂国家大事,但也耳濡目染父亲的教诲,凡事论一个理字,做了错事就该道歉,只是如同杨夫人这般直接往人身上泼脏水的,就这么一句不追究,恐怕这不公道。” 慕容玉楼随即跪在了亓官烨的面前,“殿下,今日是您的别宴,玉楼知晓在您的别宴上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实在是玉楼不懂事,但既然太子殿下在场,还望太子殿下给玉楼和二郎做个主,玉楼和二郎本就高高兴兴得跟着母亲来赴宴,却不想竟平白遇到这么多事,恐怕是玉楼平日里做事不够谨慎才会得罪这么多人,还望殿下给玉楼做主。” 慕容玉楼此话,明里暗里都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今日是亓官烨的场子,该做主的是亓官烨,无论你齐国公有多少功勋在身,臣子还是臣子,逾了规距那就是大逆不道。 杨夫人气急,想上前去直接撕了慕容玉楼的嘴,但在慕容玉楼的字里行间说的是,齐国公府为亓官家打下了天下,所以有资格和亓官家平起平坐,若是她此刻真要上前去撕了慕容玉楼的嘴,那就正好应了慕容玉楼所说。 所以,她只能憋着! 亓官烨听罢,心中倒是舒爽了一些,这齐国公府的嚣张也不是一时了,他再一次看向慕容玉楼,他终于理解离放为何要对眼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了,因为她识时务! 跪在一测的余氏突然紧张了起来,眼前的局势对于她来说是极为不利,她连忙制止道,“玉楼,不准在殿下面前放肆!如今也没有多大的事,只要你们诚心认个错便可,又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慕容玉楼满脸泪水,看向余氏,“母亲也认为孩儿和二郎与刺伤六娘的事有关?母亲,孩儿知道您夹在中间为难,所以也不敢求您做主,只是玉楼也是慕容府正经的娘子,受了冤屈和委屈自然也是要说的,若是说都不给机会说,那这世间还有公理吗?” 她又看向亓官烨,朝他重重磕了一个头,“玉楼求殿下做主。” 亓官烨上前一步,将慕容玉楼扶了起来,哄孩子一般哄着她,“好了,莫哭,本王又未曾说不给你做主!” 众人皆是一愣,亓官烨不是一向对女人都是极为厌恶的吗,怎么今日竟能够亲手将一个娘子扶起来,这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亓官烨随后朝杨夫人道,“本王知晓齐国公府是赫赫功臣,但大司马府如今修学府,且赈灾有利,也是功臣,两家还有姻亲在身,闹得如此不快实在不妥。本朝以礼孝治国,那就要讲究礼孝二字,若是事实真如杨夫人所言,本王做主,罚了这对兄妹,但若是杨夫人误会了他们” “若是老身误会他们,老身自当向他们磕头认错!”杨夫人怒火中烧,恶狠狠道。 慕容玉楼见状,随即道,“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玉楼何德何能,哪里受得起杨夫人这一跪拜,这是要折寿的!” “那你要如何?”杨夫人看着她,证据确凿,慕容玉楼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慕容玉楼转而朝亓官烨道,“玉楼人微言轻,实在不知该如何,还望太子殿下做主。” “好!自然慕容二娘求了本王,本王自当会为你做主。”亓官烨道,“今日众位都在场,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杨夫人误会了慕容家兄妹,本王就不追究慕容闵带兵器入府,免了他的杖责,另外” 他看向慕容玉楼,随即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御赐的玉牌,“本王再给你一个恩典!” “玉楼多谢太子殿下。”慕容玉楼弯下腰边磕头嘴角边冷笑,如此甚好! 亓官烨这才对一旁的花朝雪道,“世子殿下,可以将那半块拿出来了!” 花朝雪无奈,“不就是一块破布,瞧你们紧张的。”随即他将手中的衣襟布摊开,众人一看,竟是唏嘘,上面的刺绣,只有连个字,“玉露”。 正是如今躺在后院屋子里的慕容玉露! 如此说来,那便不是杨夫人那套揪住凶手的说辞,而是慕容玉楼那套仰慕者的说辞了。 众人看向杨夫人,而杨夫人的脸已经由于怒极涨得通红,她伸手便打了近身的余氏一个巴掌,“混账东西!” 随后她道,“世子殿下,你可要公允才是!” 花朝雪竟是莫名地一笑,“国公夫人的意思是说,本世子和慕容家的两个小友串通一气来陷害贵府的六娘子?这让本世子好好想想,本世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看向亓官烨,“太子殿下,看来本世子此举实在是多此一举了,但本世子确实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将手中的两块衣襟布丢至一旁,“一个国公夫人欺负两个弱小的孙儿,还真是脸面十足呢!我这便实话说吧,这位慕容府的郎君一直在本世子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他真的要去行凶,本世子又岂能不知?” “炎国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亓官烨问道。 花朝雪耸耸肩,“我看着这位郎君比其它府里的郎君更加懂事几分,所以才感了些兴趣,如今看来,太过于懂事也不好啊!没了母亲,还真是遭罪。” 他瞥了一眼杨夫人,“这位夫人,本世子再说一句。”他捡起那条绣着玉露的衣襟布道,“这东西,是在你那孙子的马车里搜到的。就算要嫁祸,也得好好藏好尾巴,露出来,多丢人呢?” 他此话一说,众人皆是哗然,席座中的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般,用一个极为异样的眼光看向余元志的方向,又看向齐国公夫人。 齐国公夫人嚣张跋扈很久了,就连亓官家的人都要让她几分,如今遇到了花朝雪,算是碰到了一颗硬钉子,在场被齐国公夫人欺压过的人,瞬间也解气了不少。 “孽障!”杨夫人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直接对余元志拳打脚踢。 亓官烨冷冷道,“杨夫人,这是我的别宴,你这是要放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余氏之谋 齐国公夫人听罢,正想要指责什么,突然双眼一白,竟晕倒在了地上。 “母亲!”余氏紧张地上前接过杨夫人的身子,“母亲,您醒醒啊!母亲!” 余氏凄厉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厅堂,众人看此场景,不由得唏嘘了起来。 当朝齐国公夫人竟晕倒在了太子殿下的别宴上,若亓官烨作为太子却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皇帝和齐国公那里都不好交代,故而亓官烨忍下心中愤懑,朝一旁侍卫道,“来人,齐国公夫人病了,将她送回府去!” 他说完,朝花朝雪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慕容玉楼,“慕容二娘,你受委屈了!” 慕容玉楼却道,“小女不委屈,小女多谢殿下主持公道!” 慕容闵随即也道,“殿下,臣下有罪,不敢为自己辩驳,只因臣下的母亲将将去世不久,而二娘自小失去母亲,被送到乡间寄养,回来才不过一年,在府中除了臣下,无人与之撑腰,臣下堂妹虽多,但唯独二娘可怜的紧,是故臣下发誓要好好护着她。这才常年在身上藏了软刀,并非故意。” 众人听闻原来是这么回事,历来后母对原配所生之女从来都不会待见,在场的一些妇人自然能够理解慕容玉楼的心情。 如此感人的话语,是的亓官烨也十分满意,“终究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放心吧,本王会替你们做主的!” 余氏已经随着齐国公夫人而走,而此时地上则是跪着余元志,此时他正紧张地缩在那里,成王败寇,他知道他败了,但他也知道亓官烨会看在齐国公的面子上,不会对他怎么样!因为他根本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亓官烨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亓官烨看着他,冷冷道,“方才齐国公夫人说,若是冤枉了慕容家兄妹,便要给她二人磕头,让一个老夫人向晚辈磕头,确实是不妥当,但让肇事者磕头,本王觉得还是有必要的,众位以为如何?” 坐席中,众人皆点头称是。 “余四郎是慕容家兄妹的表兄,竟也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荒唐!” “是啊,伤了自己的妹妹,竟还诬赖自己的弟妹,此行为实在是可耻至极!” “哼!礼废乐崩!老朽定会将今日所发生的任何细节上奏给皇帝陛下!简直是欺人太甚!”久久坐席中一声不吭的御史大夫竟也发了话。 一时间余元志又成了众矢之的。 余元志到底是个识时务的,随即起身走到慕容玉楼和慕容闵面前,双膝跪地,发红的眼眶和爆了青筋的额头朝下,向他们二人叩头,“今日之事,是为兄的过错,还望二娘原谅。” 慕容玉楼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不情不愿,随即嘴角倒是扯开了一丝浅笑,“表兄的礼实在有些大了,玉楼实在是受不起,今日表兄冤枉的是二郎。” 余元志咬牙,随即朝慕容闵再磕了一个头,“还望二郎原谅。” 慕容闵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玉楼一个眼神制止了,随即慕容闵这才道,“表兄今日怕是喝多了才会做出这些事来,做弟弟的又岂能真的怪罪表兄,表兄快些起来吧。” 亓官烨却道一声,“还不快起来?” 余元志却道,“臣下有罪,多谢太子殿下护佑,只不过祖母突发病症,臣下恐怕要告辞” “准了。”亓官烨朝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这一场插曲过后,亓官烨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笑容,经过了此事,他的名声和声望会更进一步,再加上今日有御史大夫在场,他在皇帝面前的映象会更加好。 亓官烨将腰间的御赐玉牌摘了下来,直接递给慕容玉楼,“本王答应给你一个恩典,你拿着这个,若是想到什么恩典,就拿着这个玉牌来见本王!” 慕容玉楼连忙谢恩,“多谢太子殿下!” 这个恩典,她自然要好好用起来的!亓官烨,亓官凌,你们的坟墓,我慕容玉楼会一个一个挖好的,还请不要等得太着急了。 晚宴结束,慕容玉楼坐回了马车上,整个晚宴上,慕容玉书都未曾敢和慕容玉楼说上半句话,而此时她不得不同慕容玉楼同车,也只能说话了,“二娘,你”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容玉楼笑了一声,“想说什么?” “二娘,今日你实在是太大胆了!”慕容玉书道,她从未见过一个闺中女子竟能如此胆大妄为,对方可是齐国公夫人! “那又如何?”慕容玉楼道,“人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无动于衷吗?” 慕容玉书语塞,随后道,“你做的对,我瞧着那余家四郎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刚入行宫时,那人的眼睛就盯着云芳不放,仿佛是要吃了她一般。”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吃了她?那是自然的,你难道不曾听闻,余家和凌家有婚约吗?” “可是” “可是因为云芳的病,余家便回绝了。”慕容玉楼道,“余元志此人好色成性,恐怕今日见到凌云芳他又起了歹意也未可知。” 齐国公府中,杨氏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伸出右手,狠狠地打在了跪在地上女人的左脸上,“混账东西!” 杨氏的力气太大,使得余氏猛然摔倒在地,脸上那一条条红色的掌印,清晰可见。 余氏跪了回来,微微仰头,“母亲,您消消气,这都是四郎不懂事,才会酿成今日这样的大错!” “他父亲常年在外打仗,从来都不好好教导他!都是一群贱种!”杨氏瞪着跪在地上的余氏,看着余氏嘴角的血迹实在刺眼的很。 余氏并非杨氏所出,当初与慕容德伯有婚约的是杨氏的亲生女儿,余月儿,可惜余月儿竟生了重病在大婚之前去世了,而余氏竟在此时怀上了慕容德伯的孩子,她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个庶出的女儿嫁给了慕容德伯。 故而,杨氏认为是余氏克了她的女儿,所以根本不待见这个庶出的女儿,更加不待见余氏的同胞兄长。 余氏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哭着道,“是兄长教子无妨,还请母亲息怒,如今最重要的是六娘的身子,自从她从太子行宫被抬回来,便一直昏迷不醒,小女已经将京都所有好医者请来府上医治,但却还是未曾醒转啊。” 余佩芸可是齐国公府中唯一的孙女,自小便在杨氏身边抚养,许是余佩芸的眉眼之间与余月儿相似,所以杨氏对她格外的宠溺上心。 所以余氏一提到余佩芸,杨氏便彻底浇息了她此时的怒火,直接道,“混账东西,等他回来我再好好收拾他!”随即他便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余氏跪在地上,看着杨氏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出血的嘴角竟扬起了一个极为邪魅的弧度。 当年余氏生母柳氏就是在杨氏的威逼利诱之下自尽而去,说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丑事,无颜面对齐国公,这其中根本就是杨氏在作祟,这让柳氏死后也背着骂名。 太子别宴,余氏的目的就是慕容玉楼和慕容闵,若是杨氏胜了,死的就是慕容玉楼和慕容闵,但若是杨氏败了,那么受到影响的则是杨氏! 而她,只是夹在中间的为难者,不能偏帮慕容家,更不能偏帮齐国公府,所有为难之下,她只能选择孝义,这样说出去,别人也不会对她如何,顶多也不过是管教之责。况且杨氏跋扈专权已久,余氏如此,众人会想,她定然是在杨氏的威逼之下而做,根本不是出自余氏本愿。 至于儿女长成如何,本来就不关她任何事! 她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余氏缓缓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帕,轻轻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道,“杨氏,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和你女儿一样,死得无声无息,一败涂地!” 慕容府中,慕容玉楼正坐在院中自己同自己对弈,慕容闵进了院子,从容地在她的面前做了下来。 “你可听闻什么消息?”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并未抬头,只是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一盘棋局。 “余六娘的事,是你们做的?”半晌之后,慕容玉楼顾左右而言他。 慕容闵一愣,随即轻笑一声,“真是,根本没有什么能逃过你的眼。” 他顿了顿,“这都是她咎由自取,他不是说我刺伤他了吗,那我就让她好好尝尝卧病在床的滋味。放心吧,她没事的,只不过身体会很难受。只要药性一过,休养个一两个月便能下床了。”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以后做事莫要再留下把柄了。” “那是自然的。”慕容闵可算是吃一蟹长一智,反思了一整晚,才明白这一切。 慕容玉楼低着头,闲情落下一子,“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自然是清楚了,余元志这半月以来一直闭门不出,仿佛是个缩头乌龟。”慕容闵道,“但你让我去查找的那些个东西,我倒是有了些眉目,那些人已经被我接到京都,你要见吗?” “见是自然要见的,只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慕容玉楼对着棋盘,微微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不入虎穴 “那具尸体我也命人去寻了,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慕容闵啧啧感叹道,“和你猜测得不错,那东西是人!大约还是个孩子!” 慕容闵说着,慕容玉楼便回想起了那日太子行宫别宴上的白色猴子,它死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感,直觉让慕容玉楼感受到,这猴子不简单。 而如今慕容闵给了她一个极为肯定的答复,那猴子不是猴子,是人。 慕容玉楼嘴角一抹冷笑,“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还真是能干啊!余氏呢?” 慕容闵皱眉,“国公夫人自从上回在太子别宴上发了病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余氏正在齐国公府照料呢。” “她如今是慕容府中的主母,竟跑到了齐国公府中去,这又算是个什么事呢?”慕容玉楼冷笑一声。 慕容闵却嗤笑,“齐国公府是她的靠山,她当然要好好哄着,不然她可就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慕容玉楼又落下一子,“桑姬最近如何了?听闻她最近害喜还害得厉害。” “女人家的事情,我又如何知晓。”慕容闵道,“不过,伯父下朝之后,几乎都往芷兰院跑,怕是很欢喜芷兰院那位肚子里的孩子。” “都是父亲的骨肉,他哪有不喜欢的?”慕容玉楼道,“她很聪明,但却忘了识时务。” “她只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罢了。”慕容闵冷哼一声。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随即无奈道,“你说他每日都教授你知识,你为何都没有什么长进?”她说的,自然是花朝雪。 “我还没什么长进?”慕容闵满脸无辜道,“我如今可是朝中年龄最小的官员,如此长脸的事,竟让你说成了没长进?” “若是有长进,怎么就看不出她下一步如何走呢?”慕容玉楼白了他一眼,“罢了罢了,如今灾情大约已经减轻了,是时候给慕容德伯再吃一点甜头了。” “你想做什么?”慕容闵问道。 “我不用做什么。”慕容玉楼道,“你可能听闻过海市蜃楼?” “前几日见过几个来自沙漠的商旅,倒是你听闻过,说是能看到几千里以外的东西,但那些都是些虚幻的景象罢了。”慕容闵叹了口气,“你问这个作甚?” “只是虚幻的景象罢了,所以,眼前的美好,并不一定是真的。”慕容玉楼拿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之上,瞬间棋盘上的所有白棋仿佛霎时间便活过来一般,而黑棋一时之间的好风光瞬间化作了乌有,只一瞬,便一败涂地。 慕容玉楼顿了顿,“若是想要人死,那就得好好宠着,宠到无法无天天地不容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劝你杀了他,又或许他们会自己动手。” “实在是好计策!”慕容闵道,“终究还是你比较聪慧些。” 慕容玉楼浅笑不语,随即起身,往院子外头走去,“谷霜,将我前段时间得的几匹锦缎拿出来。” “你要去哪儿送礼?”慕容闵追出来。 慕容玉楼道,“自从桑姨怀了身孕,我可是一次都未曾去探视过,如今她胎像稳固,我自然是要好好去看看才是。” “我同你” “不许去!”慕容玉楼制止住他的话头,“你如今就只能躲在罗裙身后吗?都说自己是官员了,怎地不见你忙碌?” “今日我休沐!”慕容闵一脸你错怪我的模样。 慕容玉楼轻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多走走驿馆,可他好好学学精功伟略才是!”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得朝院门外走去,独留下慕容闵一人暗自神伤。 芷兰院。 桑雨柔正扶着身子在院中来回走动着,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十分的富态。 “桑姨真是好兴致。”慕容玉楼才进门,便朝她温和得笑道,“不知玉楼前来,可否打扰了桑姨?” 见面不打笑脸人,再说了桑雨柔也没跟慕容玉楼交恶,自然是笑脸相迎,“我说今日的迎春开得这般艳丽呢,原来是二娘来了,快到屋子里坐。” 慕容玉楼也不拘礼,直接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了,“前些日子玉楼病重,后来好了之后便去参加了太子别宴,到现在才来探望桑姨和弟弟,实在是玉楼不懂礼数了。” 桑雨柔笑道,“二娘事忙,我怎敢叫人打搅你呢。况且”她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不知道是个郎君还是娘子呢。” “定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小郎君啊,玉楼可是想让桑姨给玉楼添一位弟弟呢。”慕容玉楼对着桑雨柔的腹部,笑得极为开心。 “呈二娘的吉言了。”桑雨柔道。 “桑姨可知,母亲已经有好几日没回府了?”慕容玉楼转开话题问道。 桑雨柔浅笑,“夫人尽孝,自当如此。” “可府里的事情总该有人管啊。”慕容玉楼撇了撇嘴,“玉楼不懂事,事情办不好让祖母失望了,如今母亲不在府中,管理事物自然是落到了祖母的手中,祖母年纪大了,每日还如此劳累实在是不妥,我们做晚辈的又不能帮衬着,实在是不孝。” “是啊,母亲的身子本来就弱。”桑雨柔顺着道。 慕容玉楼暗自冷笑,这么快,就将‘母亲’二字叫得如此顺口,还真是懂得审时度势。 “母亲自从生了四娘之后,便再也无所出。”慕容玉楼故意按下声音,“我们府上之前有一位医术十分高明的神医,一日我去给母亲请安,无意中听见,母亲似乎” “似乎什么?”桑雨柔好奇道。 慕容玉楼嘴唇一勾,“似乎,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 “二娘,此话可不能乱说。”桑雨柔嗔怒道。 慕容玉楼却是装作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我自然是不敢乱说的,但那神医医术实在了得,他自然是不会诓骗母亲的,玉楼也是觉得桑姨同玉楼十分投缘,玉楼才会如实相告的,若换做旁人,玉楼可是半个字都不敢提的。” 随即她无奈得摇头,“可惜了,从此之后,慕容家可再也没有什么嫡出郎君了。” “这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桑雨柔教育道,“二娘,你可不要再同他人说了,明白了吗?” “玉楼明白了。”慕容玉楼连忙认错,“桑姨待玉楼真好,若是桑姨能做玉楼的母亲,往后有桑姨照料着,玉楼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桑雨柔眉头一动,随即展开笑颜,“你若是想来,随时来便是,我又不拦着你。” “那好啊!”慕容玉楼朝她笑笑。 走出芷兰院,慕容玉楼脸上皆是神秘的笑意,她的这一番话,桑雨柔定然是动心的,余氏,你不是要稳固齐国公府这个靠山吗,焉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才走几步,谷霜便上前道,“娘子,最近桃红似乎换了一个人。” “懂事了?”慕容玉楼挑眉。 谷霜却浅笑一声,“看着倒是懂事了很多。” “库房里还剩下多少锦缎?” 谷霜道,“大约还有五匹次的。” “去挑一匹,大张旗鼓地给桃红送去。” “娘子,她只不过是个奴婢,您何必如此抬举?”谷霜不解。 慕容玉楼道,“一湖静水,撒些鱼饵才会热闹啊!” 是夜,一壶春月,笼罩着整个浅云居,仿若是一朵待放的玉兰花。 角门处,一个黑影一闪而出,街上已经无人,凉风吹得黑色的斗篷一阵一阵的,就像黑夜里的精灵一般,带着血腥和悲凉。 浅云居内,慕容玉楼正坐在几子旁,看着书,这是当今皇帝陛下写的一篇治国论,其中有好些个精彩至极的论点,看得她竟有些痴迷了。 “娘子。”谷霜走进来,为她添灯。 慕容玉楼未曾抬头,“走了?” “是的。”谷霜道,“娘子为何要抬举她?” “她有求于我,并且我和她的目的相同,为何不能合作呢?”慕容玉楼嘴角轻扬。 随即她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明日我去拜见一下齐国公夫人吧,毕竟她的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我而起的。” “娘子,齐国公夫人乃是虎狼之人,您若是贸然前去,恐怕她会对您不利!”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凶残,就越好玩啊。” 一夜静娴。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便备了马车和一车的礼物药材,大张旗鼓地走到了齐国公府前,饶是齐国公夫人再不待见她,也不能怎样,慕容玉楼是来探病的,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将慕容玉楼赶出来,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就会坐实齐国公府功高盖主的名声。 所以,齐国公夫人脑袋再蠢笨,也不会将她赶出来。 慕容玉楼就是算准了这些,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走进这个大门。 “慕容娘子,您慢着点儿!”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满身的药酒香,但却是满脸皱纹,一身白衣。 慕容玉楼瞥了他一眼,面上带着微笑,“人命关天啊神医。” 花朝雪一脸不情愿,这一大早的,他还在梦中就被慕容闵那小子从床榻上拉起来,就是为了来替人瞧病?明眼人都知晓这齐国公夫人没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院中对话 不过,花朝雪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最终还是收起了心中的不情愿,眼前的女子倒是真的万万不能得罪的,若是真的得罪紧了,自己不知不觉就会被她算计了。 齐国公府中的儿郎们个个骁勇,府内除了刚回来的余元志之外,个个不是在边疆便是在军营,是故,这齐国公府中,大约只有女人。 说来倒是奇怪,慕容玉楼一路走来,竟没有一人阻拦,像是有人正故意一步一步引导她走向国公夫人杨氏那边一般。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倒是巴不得呢! “站住!来着何人?”一个嬷嬷走了上来,竟是一把将慕容玉楼拦在了路上,若是慕容玉楼没踏稳,恐怕就要被她庞大的身躯推了出去。 慕容玉楼随即朝她行了一个礼,“这位嬷嬷,小女是前来探望国公夫人的,方才有小奴进来通报过。” 那嬷嬷冷冷一笑,“原来你就是慕容家那个妖孽?” “自古祸水红颜才能担当得起这两个字,小女自知太过丑陋,实在不敢称为妖孽。”慕容玉楼道,“这位嬷嬷,玉楼带来了一车上等的药材还有一位神医,还望嬷嬷允许小女见国公夫人一面。” “夫人累了,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还是拉着你的那些药材滚吧。”那嬷嬷一丝面子都不曾给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早就料想过,所以面上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嬷嬷真的要让小女将那些御赐之物拉回去吗?” “你说什么?”那嬷嬷疑惑。 慕容玉楼装作惊讶道,“许是小女方才未曾说清楚,那些药材是陛下吩咐太子殿下给国公夫人送的,太子殿下听闻小女要来国公府,便顺便叫小女送来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实在是腾不出什么时间。嬷嬷若是不信,大可着人去太子宫里问问太子即可。” 那嬷嬷自然不会差人去太子宫问,而且,若是太子知道了今日的事,自然也是高兴的,国公夫人生病了,他理应是有所表示的,而慕容玉楼如今算是全了他的面子,亓官烨感激她还来不及呢! 那嬷嬷愣了愣,语气也随之放缓了一些,“既然是太子殿下送的,那便留下,至于你,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人都会见的。”说着她还瞟了瞟站在慕容玉楼身后的花朝雪。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道,“小女自知,夫人如今定然是没心思见小女,但这位医者乃是当世神医,小女也是希望国公夫人的身子能够尽快康复才是。” “不劳费心了,国公夫人自有专有的医者照料,其他人恐怕看不惯!”那嬷嬷上前一步,“慕容二娘还是请回吧!” 慕容玉楼低首,但却不退步,而是迎着那嬷嬷的脸上前一步,浅茶色的瞳孔透着些许的诡异,“嬷嬷对国公夫人果真是忠心耿耿,小女心中实在心生佩服,只是嬷嬷如此放任国公夫人的性命于不顾,难道不怕齐国公回来寻您算账吗?” “简直口出狂言!”那嬷嬷脸爆青筋,直接伸出右手想要往她的左脸打去。 慕容玉楼眼疾手快,直接将她的手挡住,“嬷嬷,您可是国公府里的老人了,今日的情形,难道您还想不到什么吗?” “信口雌黄!”那嬷嬷将手从慕容玉楼的手中抽出,随即恶狠狠道,“还请慕容二娘快些离开!” 慕容玉楼却是一动不动,“我可是大司马府中正正经经的嫡女,今日又是代表我司马府老郡君和当今太子殿下,嬷嬷,您拦得起吗?” “吵什么?” 余氏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那嬷嬷随即也止住了面上的不愉快,“您府上的二娘口口声声说是要来瞧老夫人,但却丝毫不知轻重,不识礼数。” 余氏走了出来,巧笑一声,“原来是二娘,你怎么来了?” 慕容玉楼却是换了一张脸面,笑道,“母亲离开司马府很久了,家中事务大多积累住了,祖母一人忙不过来,所以才让孩儿来请母亲回家。” “百善孝为先,国公府里也没几个后辈,你的几个舅舅舅母常年都在外面,作为女儿的,我还能不孝吗?”余氏温柔道。 慕容玉楼想了想,“祖母是母亲的母亲,国公夫人也是,两边着实是要有些取舍的,女儿明白了。” 随即她指了指身后的花朝雪,“祖母记挂国公夫人的病,特地让孩儿去寻了雪神医,雪神医的医术,母亲是知道的,祖母也只是记挂着呢,也怕母亲受累。” 余氏浅笑一声,“母亲的好意,我自当心领了,只是老夫人如今已经睡着了,现下去瞧看,恐怕有些不妥。”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好进去打搅,不过雪神医是祖母让请的,回去还得跟祖母汇报,如今被拦在外头,雪神医也无法交差,不如这样,让雪神医进去给国公夫人请个平安脉可好?”慕容玉楼道,“只是请个脉,也无什么大碍的。” 花朝雪也在一旁道,“若是请个脉,倒也不会影响什么。余夫人大可放心才是。” 余氏愣了愣,随即面部冷了下来,但语气还是温柔依旧,“既然如此,雪神医便随我进去吧。” “慢着。母亲。”慕容玉楼道,“孩儿想,若是人多了,吵到了国公夫人恐怕不美,孩儿也好久未曾同母亲说话了,不如母亲留下陪孩儿说说话可好?” “余夫人,就让这位嬷嬷带老夫进去便可,老夫可以的!”雪神医笑着道。 余氏看了一眼花朝雪,又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她还未下决定,慕容玉楼便拉住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直至无人时,余氏这才狠狠的将手甩到一边,“你还真是好厉害的手段,竟连雪神医也收买了!” “母亲过奖了。”慕容玉楼轻轻地整理着被余氏弄皱的衣裳,“母亲莫不是忘了,雪神医可是祖母赏识的,自然也只听祖母的话了,我只不过是个送人的罢了。” “慕容玉楼,你觉得你能斗得过我吗!”余氏狠狠看着她,“别忘了,你的命运还捏在我的手上!” “是吗?母亲莫不是又忘了,孩儿的婚事可是让宫里的美人做主了呢。”慕容玉楼不急不缓道。 余氏冷笑一声,“林美人到底也不过是个外人,能帮衬到你几时?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为慕容闵树敌这么多,你可曾想过他的未来?” “不曾。”慕容玉楼直接回复,“他的未来,从来不是我能做主的,我有不是四婶夫人,为何要操这份心?” 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会对慕容玉楼此番言语激怒,但余氏不会,余氏在这国公府内已经隐忍多年,又岂会不知道慕容玉楼的想法? 她只是笑笑,“是啊,都是别人的种,在慕容府怎么可能有未来。” 慕容闵是领养的,慕容玉楼自然以为她说的是慕容闵,可余氏说完竟是用那般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心中竟起了些许的思量。 “既然姓了慕容,自然便是慕容家的人,母亲您说是不是啊?”慕容玉楼冷笑道。 “是啊。”余氏浅声道,“明明都不是慕容家的人,却偏偏得了慕容家的姓,还真是有缘!” “母亲,您这话孩儿倒是听不懂了。”慕容玉楼道。 余氏眯了眯眼,眼角却是有一丝挑衅,“听不懂?我如此聪明的女儿竟连自己是谁的种都不知道,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慕容玉楼倒是没把她的挑衅放在心上,只道,“母亲。既然孩儿一日叫您母亲,那么便一日是您的孩儿,你身为慕容家嫡母,如此毁坏慕容家名声,实在是不妥。” 余氏冷笑一声,“嫡母?你还真抬举我,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觉得你将我当做嫡母。”她上前一步,“你难道忘了四娘了吗?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是怎么害她的?嫡母?真是笑话。” “四娘天生丽质,被长公主殿下赏识,给了翁主的荣耀,如今又是羌远族二王妃的位分,孩儿怎么害她了?孩儿这是在帮她啊。”慕容玉楼朝她阴诡一笑。 浅茶色的瞳孔带着黑色的诡谲笑意,饶是余氏那般镇定的人也浑身一震,余氏后退一步,“你是谁!你不是慕容玉楼!你不可能是慕容玉楼!你到底是谁?”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母亲,您再仔细看看,我可是慕容家的二娘,慕容玉楼啊。” “不,你不是!”余氏走上前来,直接拎起慕容玉楼的衣襟,“你到底是谁?” 余氏的力气太重,慕容玉楼如今毕竟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根本就承受不住余氏突如其来的力量,这使得她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但这一点咳嗽,她还忍得住! “母亲,我是玉楼啊!”慕容玉楼看着她,“难道母亲以为我另有其人?” 慕容玉楼脸上的笑意不减,而余氏,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 这时,那嬷嬷从不远处正看到了这一幕,她连忙回头叫了几个侍婢,在余氏的不远处,甩了一个瓷瓶。 哐当一声,余氏立刻从方才的不理智中情形了过来,她连忙放下慕容玉楼,低声道,“无论你是谁,当年怎么死在我手上,今后也会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陈年旧事 余氏扭身,在慕容玉楼的咳嗽声中离开了院落一角,慕容玉楼这才整理好衣衫,走到那嬷嬷面前,表示谢意,“多谢嬷嬷出手相救。” 那嬷嬷不屑得看了她一眼,只是道,“只是夫人要见你,同我没有半点干系。” 慕容玉楼嘴角的笑意不减,余氏,你的黄泉路,我正慢慢地给你铺着呢,你可莫要着急,自己去寻了死,这就不好玩了。 走到杨夫人的屋内,慕容玉楼竟是有些震惊了,虽说齐国公府盛宠不断,但这堂堂国公夫人的屋子内竟是如此朴素,就连她浅云居的茶房都不如。 她回想起桑氏的阳馨苑,再对比杨氏的屋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慕容玉楼立刻收回眼中的惊讶,掀开帘子走进里屋,却瞧见床榻上躺着的杨夫人面色苍白,双眼中布满血丝,嘴唇青紫,与之前她见到的那位虎豹脾气的杨夫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慕容玉楼给国公夫人请安。国公夫人万安。”慕容玉楼朝着杨夫人行了一个万安礼,随后才起身道,“国公夫人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地如今竟如此没精神。” 杨夫人冷哼一声,声音虽说有些虚弱,但气势却依旧不减,“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黄鼠狼竟上门了!” “夫人此话何意?”慕容玉楼道,“若玉楼是黄鼠狼,那国公夫人又是什么呢?” “放肆!”那嬷嬷在一旁怒斥道。 许是因为杨夫人此时身体虚弱,竟也没有同慕容玉楼计较,只是瞥了慕容玉楼一眼,随后指了指她身旁的花朝雪,“他说,我中了蛊毒!他是你带来的人,你说实话,你是想要害我?” 慕容玉楼无辜道,“夫人的身体只有夫人自己清楚,玉楼只不过是个闺阁娘子,为何要害堂堂国公夫人?这样玉楼有什么好处?只不过” 慕容玉楼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只不过什么?”杨氏问道。 慕容玉楼嘴角勾笑,“看来,夫人自己也应该察觉到,您的这个病有些蹊跷了,那玉楼再给您提个醒儿,十一年前。您的女儿,便是得了这样的病去世的,是也不是?” 杨氏顿时愣住了,的确,记忆中她的亲生女儿余月儿便是如此这般,患病那几日之前都还是好好的,但也不知为何身体开始不济,食不下咽,寝之不寐,只不过才几日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半,整个京都的医者她都去请来瞧过了,就连宫里御用的医者,她也去求了,可是余月儿的病就是没有半点起色。 她曾经也怀疑过,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想着余燕儿当时年纪不大,虽说是庶女,但自从丧了母,她便跟姐姐月儿亲近,且成日里本本分分,她只当是慕容德伯不懂分寸,使得余燕儿怀有身孕。 即便杨氏再不待见余燕儿,但看在她腹中孩儿的面上,只能将她送进了慕容府。 竟没想到,这余燕儿竟是恶毒至此! “看来夫人是想明白了,那玉楼就不多说什么了。”慕容玉楼道,“只不过,还望夫人保重身体才是。本朝可是以礼孝治国,若是家中老母过世,那么在外的郎君们可都是要回来丁忧的,朝堂风云莫测,丁忧三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您可要为您的那些儿孙着想才是。” 杨氏一愣,随即方若是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娘子一般,“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玉楼噗嗤一笑,“我是慕容玉楼啊,杨夫人。” 说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花朝雪,“夫人,这位医者可是神医,恐怕这普天之下,只有这位神医才能治好你的病了。” 花朝雪随即在一旁笑道,“方才老夫给夫人针灸了一会儿,已经将那条蛊虫引出来了,好在这条蛊虫还不成熟,想来是刚刚才长起来的,所以效用才如此缓慢,正因为这样,寻常医者根本不会发现异常。” “好精细的手段!”杨氏冷冷道,“辛苦养育多年,竟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实在令人心寒!” “国公夫人如今元气大伤,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才是。”慕容玉楼道,“如今夫人知道真相,何不徐徐图之?” 杨氏冷哼一声,“你救我,就是想要借我的手除掉她,我除掉了她,你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为何要当这个出头鬼!” “府上的余六娘本来是排在了大娘的位置,您却让她跟着郎君们的顺序排,这说明余家大娘在国公夫人的心中到底是极为重要的。玉楼不信,夫人不想为余家大娘报仇。”慕容玉楼一字一句,浅浅得说着。 阳光透着窗柩轻轻笼罩在她的身上,而她却是那般轻巧得站在杨氏的床榻边,面上的微笑总是淡淡的,仿若所有事情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不过是个过客。 杨氏躺在床榻上,逆着光,看向慕容玉楼,眼前的这个小娘子,她竟一时之间看不明白了。 随即,她轻咳了几声,“很好!三个月后,便是我的寿辰,我会请慕容府里的人。” 慕容玉楼屈膝一笑,“好,国公夫人,咱们一言为定。” 送走慕容玉楼,那嬷嬷走到杨氏的床榻前,问道,“夫人,一个小小娘子的话,又岂能轻信?” 杨氏冷哼一声,“她说的有些话,却是实情!若是我有什么意外,齐国公府满门忠烈都要回来丁忧,这并不是好事!” 她看向门外,“桑老郡君实在是有福气啊!竟得了这么一个智慧无双的孙儿!才不过十几岁,竟有如此心思!连我都差点比不过!” “婢子听闻早慧伤身,瞧她的面色,怕也是活不长的,夫人莫要担忧。”那嬷嬷宽慰道。 出了杨氏的院子,慕容玉楼在门口站定,“余六娘的院子在哪儿?” 她的话是问给身边带路的侍婢听的。 侍婢一顿,慕容玉楼解释道,“今日正好带了神医,既然六娘病着,我正好可以去瞧瞧。” 侍婢听罢,随即点点头,伸出手来给她引路,“慕容二娘,这边请。” 翠林如画,清风徐徐,余六娘的院子山石林立,简直堪比当年慕容玉楼待过的椒房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怕是整个齐国公府的三分之一都在这里了吧。 慕容玉楼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余佩芸着实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单单看她院子的布置与齐国公夫人的院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怕是连公主的院子都比不上。 她才进院子,迎面便走来十几个奴仆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慕容玉楼粗略地看了一下,这院中低级的奴仆大约有几十个,更别说高等奴仆们了。 那引路的奴仆走到门口便不再往前走了,她直接在院中叫住了一个奴仆,随即让那个奴仆将慕容玉楼带进去。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慕容玉楼才寻到余佩芸的住处。 此时,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嬷嬷,这嬷嬷竟和杨氏身边的那嬷嬷长得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眉心有一点红色的朱砂痣,想来这位嬷嬷定然是杨氏身边的那嬷嬷有血缘关系,又或是,是那嬷嬷的姐妹。 “小那嬷嬷,这二位是老夫人吩咐来给六娘瞧病的。”这奴仆极为守礼地朝这位那嬷嬷道。 这位小那嬷嬷比那位那嬷嬷和善了许多,一听是老夫人吩咐的,又听是来瞧病的,连忙帮忙迎接道,“二位辛苦了,请里面请。” 一股子浓重的药味从屋里穿出来,险些呛了慕容玉楼的鼻子,想来那位国公夫人是将京都所有的医者都请了一遍,而那些医者大约应该是将所有的药方都开了一遍。 花朝雪二话不说,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余佩芸的床榻旁,直接拿出袖袋中的银针袋子,拿起余佩芸的手臂便扎了下去。 那嬷嬷虽说口中有无数的疑问的,但却还是未曾问出口,只是立在一旁细细得看着眼前的这位医者给余佩芸医治。 而此时,屋外竟传来了一阵响动,慕容玉楼双耳一动,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嬷嬷,四郎又来了。”一个小侍婢前来禀报。 这位那嬷嬷却是一下变了脸色,“老夫人已经交代过了,六娘如今病着,让四郎莫要来打搅了。” 余元志算是个聪明人,知道余佩芸是杨老夫人心尖上的人,只有殷勤地来巴结她,杨老夫人才会原谅他,可惜,余元志做的事情太过绝了,杨老夫人是不会原谅他的。 侍婢照着那嬷嬷的吩咐前去禀报,但回来时却还是一脸苦相,“那嬷嬷,四郎说他在院子里坐着便好,等到六娘醒了他便离开。” 那嬷嬷一脸为难,照杨老夫人的意思是,余四郎是不能进余六娘的院子的,可如今她看在余元志父亲的面子上,已经破例让他进了院子,他竟还如此得寸进尺。 慕容玉楼随即走到那嬷嬷的身边,对她笑道,“神医医治六娘恐怕还需一些时间,小女同余家四郎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可否让小女去见见?” 那嬷嬷恭敬道,“若是娘子同我们家郎君相熟,不介意说上几句话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人多嘴杂的” “无妨。”慕容玉楼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扶桑邀约 院外,余元志正跽坐在凉亭中,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来回忙碌的奴仆们,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来看病。 慕容玉楼款款走上前去,浅浅一笑,“余四郎还真是好雅兴啊。” 余元志定睛一看,双眉紧皱,原先面上极为享受的笑容,霎时间转变成了愤怒之情,“怎么是你?” “余四郎很惊讶?”慕容玉楼瞥了他一眼,目光却是有些清冷。 余元志起身,步步紧逼,“你为何会在此处?” “听闻余六娘病了,我自然是要来看望的。”慕容玉楼接着道,“再说,我的母亲已经许久未曾归家了,我此次前来是来寻母亲回家的。” “母亲?”余元志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声声母亲叫得还真是亲热。” “她是我慕容府中的嫡母也是主母,我是慕容府中的孩子,我为何不能叫她为母亲?”慕容玉楼天真道,“难不成,在余四郎眼中,她不配做慕容府的嫡母不成?” “你!”余元志随即又上前一步,他本就比慕容玉楼高出许多,如今更是居高临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这个人对待女人可从来不温柔。” 慕容玉楼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也全然没有生硬之感,流露出都是温柔之意,“的确如此,所以,我这不是特地来示好嘛。” “示好?”余元志以为慕容玉楼是来挑衅示威的,毕竟这里是齐国公府,是他的底盘,慕容玉楼再怎么闹,也不能翻上天去,可谓是瓮中捉鳖,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女子竟有如此好的心性,竟来示好? “余四郎不信?” 慕容玉楼抬头,朝他绽放出了一个极为灿烂温柔的微笑,仿佛是春风吹拂柳叶枝,吹得那洁白的柳絮四处温柔翩飞一般,竟让他移不开眼睛,她那与人不同的浅茶色瞳孔,如今在阳光的笼罩之下,竟是另外一副光景,美丽又不可方物。 余元志吞了吞口水,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慕容府上的,他定然直接就将她收了,如今近在咫尺竟不能动,实在心中痒痒的,十分难耐! 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何五皇子殿下说这个女子十分厉害阴诡,如今看来,她只不过是个十几岁天真的少女罢了,这世间哪有这么聪明诡谲的女子,恐怕是五皇子殿下被家中的那位悍妻训怕了才会如此。 至于六娘屡屡着了她的道,余六娘又是个什么货色,没头没脑的小娘子罢了,这么多年目中无人树敌无数,谁都想要对付她,眼前的这个小娘子只不过是被人拿来当刀剑使了。 思及此,余元志随即笑了起来,“若是我说不信,你会如何?” 慕容玉楼轻皱双眉,做极为委屈的样子,“既然四郎不信,小女便改日再来吧。”说着她便想要离开,却被余元志叫住。 “慢着。”余元志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却被慕容玉楼巧妙地躲开。 慕容玉楼停下了离去的脚步,道,“四郎还有什么吩咐?” 余元志面带微笑,“既然是来示好,那必须有些诚意才是。” “四郎需要玉楼拿出什么诚意?”慕容玉楼故作不知。 余元志用手托住了下巴,上下打量着慕容玉楼,面上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笑容。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随后道,“好,既然如此,小女便拿出些诚意吧。”她上前一步,朝他笑着说,“听闻京都有一家酒楼叫扶桑醉,那里有全京都最好的琉璃美酒,若是四郎不嫌弃,玉楼请你去吃杯酒,如何?” “好啊!”余元志突然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妙人!” “那就这般说定了,小女在扶桑醉等郎君,还望四郎莫要失约才是。”说着,她便进了余佩芸的屋子,只留下余元志一人站在原地,呵呵地笑。 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女子,和往日的那些曲意逢迎的女子比起来,这一个倒是更加识趣多了,要不是她是慕容家的娘子,他定然是要想方设法将她娶了做府上美姬,可惜。 余元志忽而摇头,可惜,她是慕容府中的嫡女。 虽说不是余氏所生,但终归是嫡女。 慕容玉楼进了屋子,却见花朝雪已经开始收拾自己手中的银针,那嬷嬷正在接连感谢,而床榻上的余佩芸脸色倒是有些红润了。 几息之后,只听一阵咳嗽之声,床榻上的余佩芸竟然醒转了过来,余佩芸自从昏迷就再也没有醒过,这一醒转,是的那嬷嬷竟是激动地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余佩芸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中竟出现了慕容玉楼,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玉楼却是极为温柔道,“既然余六娘醒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这位嬷嬷,国公夫人那里,我便不去辞行了。” “诺。”那嬷嬷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水,“婢子定当转告老夫人,今日多谢娘子搭救。” 余六娘听到其中缘由,更加愤怒,她原本是配合兄长装病的,哪里知道自己竟然真的病了,这世间哪里来的无缘无故的献殷勤,这慕容玉楼定当有什么阴谋!思及此,她愤怒道,“嬷嬷,是她害的我这样的,你还感谢她?快给我将她轰出去!” “娘子,您大病初愈,切勿动肝火啊!”那嬷嬷连忙道,“这位娘子的确是您的救命恩人啊!” 余佩芸没好气地瞪着慕容玉楼,“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幽幽道,“余六娘息怒,你若是再如此任性胡闹,遭殃的可是你们整个齐国公府上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耸人听闻,慕容玉楼我告诉你,我与你之间的账还没完!”余佩芸剜了她一眼。 慕容玉楼缓缓走到她的床榻边,顿了顿,“好啊,六娘若是想要跟我斗,我随时奉陪便是,只不过六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落子无悔,到时候输了可别寻你祖母哭哦。” “你!”余佩芸竟被堵了一脸,她想要伸出手来打她,却被那嬷嬷拦了下来,她无奈,只好瞪着她道,“你给我滚!” 慕容玉楼后退几步,面上的笑容不减,“既然如此,我便告退了,还望六娘好好养病,我在慕容府里等你。” 走出齐国公府,花朝雪慵懒的坐在马车上,“你真的要动手?” “斩草不除根,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慕容玉楼低声道。 花朝雪却道,“这位齐国公夫人,着实是个人物。” “所以,她的话,我从来不信。”慕容玉楼道。 “那你打算如何做?” 慕容玉楼展颜一笑,“不是有现成的棋子吗?” 她顿了顿,“棋局已经开了,我看他如何同我下。” “他?”花朝雪疑惑,“看来你的仇人还挺多。” 慕容玉楼微微低首,露出一丝浅笑,“是啊,很多。若是怕了,就滚回你的炎国啊。” “你这话就不厚道了,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总该有些回报不是?即便如今力量微薄,总该给个好态度吧。”花朝雪说完,便将脸放在了慕容玉楼的眼前。 咫尺距离,竟是使得慕容玉楼此时的心跳有些乱,她连忙别开脸去,“我也没让你帮。” “死鸭子,嘴硬!”花朝雪又慵懒的坐了回去,四仰八叉,根本不似正常郎君坐姿。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却化作了三个字,“多谢你。” “什么?”花朝雪跳了起来,一把将她的手腕捏了起来,半晌之后,他才一副放心的表情,“还好,没病。” 慕容玉楼直接将手抽了回去,“请你自重。” 花朝雪眼睛眯了起来,“我可是医者,在医者眼里,从来没有男女之分,更没有自不自重啊。” 看着花朝雪如此得意,慕容玉楼本想在说些什么损他,但她的话还未说出口,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谷霜道,“娘子,到了。” 齐国公府离慕容府本来便不远,慕容玉楼沉思片刻,随即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只是她才下了车,竟对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慕容玉楼心中一惊,她是何等的耳力,方才竟什么都没听出来! 她很明白,这不是马车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她若有所思地朝自己的马车里看了一眼,几息之后,拎起裙摆朝那辆马车而去。 “小女见过六皇子殿下。”慕容玉楼在那辆华丽的马车面前行了一个万安礼。 亓官渊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脸上竟是笑意,“方才寻了大司马谈论学府之事,问了府上的奴婢,说是娘子去了齐国公府,我还打算去一趟,没想到娘子这么快便回来了。” 慕容玉楼勾嘴一笑,“齐国公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别人都去得,我自然也是去得的。六皇子殿下多虑了。” “的确,本王确实是多虑了。”亓官渊道,“娘子若是无事,可要去莫言楼坐坐?” “今日天色已晚,我一个娘子家出门不方便,等明日二郎有空,我再去坐坐。”慕容玉楼轻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擒贼擒王 “好!那本王备好好酒好菜,还有一盘棋局,好好等你。”亓官渊笑着离开了。 谷霜跟在慕容玉楼身后,自亓官渊走后,她才问道,“娘子,这六皇子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娘子邀约,婢子觉得有些不妥当。” “有谁听见了呢?”慕容玉楼笑道,“既然亓官渊能明目张胆得说,自然是不怕别人听的,那我又怕什么呢?” “莫言楼的饭菜可是一点都不好吃的。”不知何时,花朝雪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做思索状摸着自己那一脸假胡须。 慕容玉楼转过身来,也不知为何,她见到花朝雪如今这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正想要说些什么,花朝雪便大摇大摆得往慕容府的大门走去。 慕容玉楼随即跟了上去,“你这是做什么?” 花朝雪不以为然,“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老郡君了,还是挺想念她的,她说无论何时,她都欢迎我进门,我这就给她去请个平安脉。”随即他转过身,朝她道,“要一起吗?” 这明明是她的家,眼前此人竟问她要一起吗,简直就是喧宾夺主,越俎代庖,可她又不能从中说出些什么不来,是故,她也只好瞪了花朝雪一眼,随即先他一步走进慕容府的大门。 第二日,莫言楼,慕容玉楼如期而至,亓官渊也开了一间上好的雅间,摆好了棋盘。 慕容玉楼才进门,便毫不客气地在亓官渊的面前跽坐了下来。 亓官渊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慕容玉楼也不客气,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末了,她问道,“遇到难题了?” 亓官渊一愣,随即释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慕容玉楼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浅笑一声,“原以为你会摆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珍珑棋局,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棋局。” “娘子想到破解之法了?”亓官渊问道。 慕容玉楼随意指了指棋局中白棋那一马当先的棋子,“有一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 亓官渊却道,“可惜这王,一天到晚缩在屋子里,无法去擒。” “不过是桩小事罢了。”慕容玉楼笑笑,“我只需要借殿下几个府兵便可。” 亓官渊一惊,“你要亲自动手?”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还有一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亓官渊忽而笑了起来,“看来以后得罪谁也莫要得罪慕容二娘,不然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慕容玉楼随即落下一子,竟打破了此时面上的僵局,“殿下,该你落子了。” 亓官渊随即拿出黑子,继续完成这盘棋局,“你为何要对余元志下手?难不成是因为他在太子别院上对你动手?” 慕容玉楼浅笑,“余元志并不在京都,太子别宴也不过是刚认识小女而已,所以他背后定然是有人的。” 亓官渊道,“他难道不是为了余六娘吗?” “余六娘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慕容玉楼道,“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过手玩物,殿下难道不知道他为何会从军营里回来吗?” 亓官渊低声道,“知道。” “既然殿下知道,那么其背后的事,大约也应该明了了,不是吗?” 亓官渊道,“会是他吗?” 慕容玉楼噗嗤一声笑了,“殿下,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能力。五皇子殿下如今手中可正缺少精兵,这余元志来得正是时候,只要他在余元志身上花些心思,余元志难道不会动心吗?太子别宴上,只不过是对余元志忠诚度的一次试探,很明显,余元志已经通过了他的试探。” “所以,余元志应该开始掌权了。”亓官渊笑道。 慕容玉楼道,“你说,若是这先锋官被对手当场斩杀,结果会如何?” “这恐怕是今夕最好看的一场大戏。”亓官渊冷笑一声。 “等着看吧,朝堂总有一天会乱。”慕容玉楼再落下一子,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棋局。 五月初六日暮,天气还是那般温和饱满,齐国公府中接到了一封信笺,这信笺粉粉嫩嫩的,看着像是用桃花所做,清风拂过,竟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 余元志接到这封信笺时,原本郁闷的脸上竟霎时间绽开了笑颜,这些日子,他总是忘不了那日午后,那小娘子微微抬头朝他微笑的模样。 浅茶色的瞳孔似乎有一种极大的吸引力一般,总是能将他整个人都吸引进去。 这些空闲的日子里,他也在府上看遍了整个京都的出名美色,实在是没有一个能与慕容玉楼相比,而如今,终于接到了慕容玉楼邀请的信笺,这使得他整个人都紧张兴奋了起来。 “来人!备车!小爷要出门!”余元志有些迫不及待道。 身边的那位奴仆连忙提醒,“郎君,这天色已晚,老夫人不准您出去啊。” “已经不准了这么多日了,本郎君要出去透透气!”余元志推开那奴仆,这么多天,他一直被关在府中,就连那些美色也都是悄悄从后门进府的,这么多天不舒坦,他实在浑身难受!今日终于有机会,他自然是要出去的! 余元志走到门前,便有下人早早备好了马车,他便兴致冲冲得走上马车,往扶桑醉而去。 半刻钟时间,他便到了目的地,他才掀开马车的帘子,便看到不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是他思念了多日的熟悉的身影。 却见慕容玉楼一身蓝衣,身边的谷霜正在东张西望着,看她们二人的样子,似乎也是刚到这扶桑醉。 他连忙探出头去,想要与慕容玉楼打招呼,可远处的慕容玉楼似乎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朝扶桑醉的大门走去。 余元志连忙下车,就连他平日里带在身边的折扇都忘记带了,也直接追着慕容玉楼而去。 扶桑醉里实在是有些大,一进门便是一股子浓厚的酒味儿,余元志想要追慕容玉楼的脚步,可刚进门,却被一个姑娘拦了下来。(凰国,正经人家的女孩儿称之为娘子,在外漂泊谋生的女孩儿称之为姑娘。) “这位郎君,今日咱们扶桑醉已经被贵人包下了,您还是去别处吧。”那位姑娘细声细语的,眼神流转出千万种温柔,这使得余元志方才急躁的心情瞬间稳定了下来。 余元志看着双眼氤氲的姑娘,随即也极为温柔得问道,“这位小娘子,方才我还见到有客人进来,怎地这么快便被人包走了呢?” “可是郎君,方才奴家却不曾见过有任何人进来过啊。”这姑娘有些迷茫。 余元志却是不死心,“你且仔细想想,那是一身蓝衣的娘子,我亲眼瞧见她进来了!” “我们扶桑醉的姑娘倒是多得是,要说穿了一身蓝衣,今晚登台表演的若兰姑娘,便是一身蓝色衣裳,想必郎君是看错了。”这姑娘继续将余元志轻轻拦在门外。 余元志明明看见慕容玉楼走进来,而且慕容玉楼身边的那个侍婢,他绝对是不会认错的! 于是,他竟有些愠怒了,“不就是包场子吗,那位贵人出了多少钱,我双倍出!” 正此时,厅堂中乐声突然响起,中间圆台之上,一个蓝色身影从天而降,将众人的所有吸引力都转了过去。 却见一个窈窕蓝衣蒙面女郎腰间裹着一条蓝色的丝带,落地之时,腰间的丝带瞬间散了开去,恍惚之间,那女郎的身姿,若隐若现,仿若是天仙。 几步之间,女郎仿若是步步生莲,身姿摇曳又若是风中的一朵蓝色芙蓉,辗转间,乐声忽快忽慢,而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随着乐声起起伏伏,时而刚劲有力,时而柔若无骨,而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时而忧伤,时而深情,如蝶翅般的双睫忽闪忽闪的,仿若是跌落在人世间的精灵一般。 这一幕,是的余元志都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色,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在她身边,所有人都会失去颜色,包括他突然感兴趣的慕容玉楼。 余元志指了指圆台上正在跳舞的姑娘,问道,“这位是?” 身边的那位姑娘对余元志解释道,“这位是前些日子来我们扶桑醉的若兰姑娘,今日是她头一次登台。” 余元志的眼中仿佛正在放光,他又指了指若兰姑娘,“一会儿,让她来陪我!” “可是郎君,扶桑醉今日别贵人包下了,您没瞧见,这厅中可都没有别的客人啊。”这姑娘极为为难道。 余元志听完,心中实在是不爽利,直接从腰间拿出了他的钱袋,朝地上一道,一块块金子从钱袋中撒了出来,“这些够不够!” 可是这姑娘似乎并没有买账的意思,“抱歉,这位郎君,本店营业至今讲的便是信誉二字,若是得罪了那位贵人,小女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余元志实在有些愤怒,直接伸出手来指着她。 而此时,厅中的乐声戛然而止,余元志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阵极为温柔的声音,“玥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谋逆之罪 玥儿转过身,朝来着略微行了一个礼,“若兰姑娘,这位郎君说想要包下扶桑醉。” 余元志自从看到若兰走来,他便走不动道了,此女子纤纤若桃花,漫漫如柳絮,美得余元志竟一句话都是说不出来,待到若兰走到了余元志的面前,他才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若兰在余元志面前站住,福了福身,“这位郎君,今日扶桑醉已经被贵人包了,若是郎君喜欢若兰,改日再来如何?” 若兰的声音仿若她的身段一般,柔若无骨,却是情丝绵绵,使得他竟有些欲罢不能。 余元志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那白皙的腬胰,“姑娘天资,在这小小酒楼中,屈才了。” 若兰后退一步,躲过了他上前的手,“郎君若是无事,便回去吧。小女要上台表演了。” 余元志岂能罢休,他直接上前搂住了若兰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要小爷回去容易,只要你今日伺候得小爷高兴了,小爷自然会回去!” 往年,余元志看中一些美色,大多都是将美色掳来,玩弄一番之后便将其丢弃,他从未心生过想要金屋藏娇的想法,而如今,面前的这蓝衣美人,竟是让他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且此想法极为浓烈。 有美人兮,筑金屋以藏之。 若兰被余元志这一下的动作吓坏了,连忙倒退好几步,“郎君,还请您自重,扶桑醉并不是什么风花雪月之地,若兰只不过是身不由己,才会卖艺,这位郎君莫要过分了。” 余元志对于这样的欲拒还迎十分上道,他怜爱地看着若兰,又上前一步道,“我又让你做什么,只是让你陪小爷我喝喝酒罢了。” 随即他竟趁若兰不注意,直接掀开了她的面纱,有美在面纱之下,实在是让他心痒难耐。 一张高鼻梁的异族女子的脸显露在了她的面前,这种异族女子他也不是没见过,但生得如此妖艳的,他倒是头一次见,实在是令人心动! 余元志正想要一亲芳泽,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慢着,这位郎君,本店被包下了,你还是道别处寻欢作乐吧!”这是一个非常由磁性的男子的声音。 余元志心里闹得慌,方才的那个,看到寻不到,眼前的这个,看到摸不到,实在是太让人扫兴了!他听来着是个男子,立刻火冒三丈,直接骂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扰了小爷的兴致!” 他说完再抬头看去,一张比若兰还要美丽的脸映在了灯火之下,竟让余元志移不开眼。 这也使得余元志暴怒的心情,立刻便消散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而且眼前的人,竟还是个男人! “这位郎君?姓甚名谁?”余元志心中的愤怒全都转换成了几个字,心中竟还有些希冀。 离放冷冷得给了他一个眼色,冷哼一声,“还请郎君出去!” 随后他对一旁的玥儿道,“既然扶桑醉已经被人包了,你怎么还能将人放进来?就不怕我家主子发怒吗?” 玥儿一脸无辜,“婢子冤枉,是这位郎君硬是要闯进来的。” 余元志随即又将腰间的玉佩拉了下来,递给离放,“我乃齐国公府余四郎,诚邀郎君来府上做客,这玉佩权当是一个信物。” 离放皱着眉头,将玉佩收了,随后道,“如此,郎君可否可以离开了?” “那是自然。”余元志见他收了,心中又是一阵高兴,随即朝他神秘一笑。 回到马车时,余元志手中还捏着若兰的那块蓝色的面纱,他紧握着手中面纱,轻轻的在口鼻之间嗅了嗅,面上露出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扶桑醉后院,慕容玉楼坐在厢房内品着扶桑醉中最有名的扶桑茶,茶水芬芳,表面还泛着几朵粉色的扶桑花。 此时,厢房的门被轻轻的拉开,一个蓝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慕容玉楼未曾抬头,只开口问道,“成了?” 若兰跽坐在她身边,“成了。” “你心中可欢喜?”慕容玉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若兰眉目中带着一丝爽快,她轻笑一声,“欢喜!余元志竟将我弟弟做成了白色的猴子,这仇,我与他不共戴天!如今多亏了娘子,替我报了此仇!” 慕容玉楼将杯盏放下,“你可想亲手将他处置了?” 若兰一愣,随后不解道,“娘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民女” “小小的民女又如何?”慕容玉楼极为温柔地朝她一笑,“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六皇子殿下约见太子殿下,是余元志扫了他们的兴致,众所周知,离先生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他竟对离先生抱有妄想,他理应受到惩处。” 她轻轻抬眸,笑面如花,“我且问你,若是给你机会,你可想亲手处置?” 若兰的幼弟天生浑身长毛,那日余元志路过她家,直接将她那八岁的幼弟带走,这世间有一种药水,可将黑毛染成白色,但染就时却会浑身疼痛不堪,严重者恐怕会失去半条命,幼弟身体不好,竟如此被折腾,实在是天理难容! 不仅如此,余元志还命人将她幼弟的鼻梁敲碎,将他的脸做出与猴子般相似,实在是灭绝人性!思及此,若兰顿住了。 若兰信了慕容玉楼,今日余元志便得罪了太子殿下,是故慕容玉楼如今所言,定然也是可信的,她随即道,“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机会,我定要让他也尝尝我幼弟当初所受的苦!” 慕容玉楼笑了一声,“很好!” 随即她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慕容玉楼从扶桑醉的后门走了出去,谷霜这才道,“娘子,婢子方才在长街上看到,有一群人将余四郎的马车团团围住,余四郎跟他们厮打许久,才被抓住。” 慕容玉楼随即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扶桑醉的方向,“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今日倒算是值当了。” “还好娘子送去齐国公府的信笺没有任何署名,莫不然他们追究起来,还要连累娘子。”谷霜舒了一口长气。 慕容玉楼却笑道,“粉色桃花信笺?我可没有那样的兴致给他送。我可忙得很。” 翌日,慕容玉楼刚给桑氏请安回到浅云居,却见慕容闵早就跽坐在了廊下,笑着看着她。 慕容玉楼随即也跽坐了下来,不声不响,只是将前些日子还未绣完的绣品拿出来继续绣。 慕容闵见她如此不慌不忙,自己却是慌了,“二娘,你难道不想问问我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你要说时,自然会说,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再问。 慕容闵面色一僵,不知为何,他就是如此被慕容玉楼吃的死死的,而他还能反抗,他轻叹一声,“今早齐国公府着人去太子府中要人,可惜太子殿下比更没有放人,此事闹得有些僵。” 慕容闵顿了顿,看向慕容玉楼,他以为慕容玉楼会好奇,却看到慕容玉楼还是如从前一般,静如止水。 半晌后,慕容玉楼道,“所以,皇上出面,将他关押大牢了?” 慕容闵又一次泄气,随后突然眉目点亮,“你定是做了什么,不然这僵局怎么可能打破,众所周知,余家那位四郎在太子的别宴上对太子不敬,还教唆齐国公夫人对咱们下手,如今太子殿下将他拿了,定然是要和那晚别宴上的不敬之罪一同治的。可齐国公府可是一座巨大的靠山,余元志再犯错,齐国公府定然是要保住他的。可如今” “如今就连齐国公府都保不住他了对吗?”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因为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啊。” 慕容闵不解,“不就是将小儿做成了猴子吗,难道他还有什么错?”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余元志只做了这些吗?”慕容玉楼问。 慕容闵:“我去查了,余元志一直在军营中,可都是作奸犯科的小事,桩桩件件都被余将军遮掩过去了,除了那回闹了人命,余将军不得不将他送回来,但是其他的,便再也没有了啊。”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到底是亓官凌啊,做事如此谨慎小心,若不是亓官渊查得仔细,恐怕至今什么都查不出来。”她顿了顿,“我且问你,余元志私下购入大量兵器,算是什么罪过?” “谋逆!”慕容闵脱口而出。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是啊,私下购入大量兵器,还经营了一个马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若不是谋逆,难道他想在家中阅兵吗?” 慕容闵给自己煮了一杯茶,“如此看来,他的命恐怕是保不住了。”他顿了顿,“你是说余元志是为五皇子殿下做事?” “在太子别宴上你难道没看到五皇子殿下当时的表情吗?”慕容玉楼随即将手中的绣活儿放下,随即进了屋,披上了斗篷。 “你这是要去哪儿?”慕容闵问。 慕容玉楼浅淡一笑,“天色不早了,我去城外送一个朋友,你去吗?” “那是自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云芳之卦 春雨刚过,天边一片天青色,映在地上格外的舒爽,慕容玉楼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见这样的情形,嘴角却是一笑。 京都城外,没有她想象得那般得让人热闹,如今五月份,走动的人却是少了很多。 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站在一架极为朴素的马车前,她带着面纱,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直到慕容玉楼走到她面前,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慕容娘子。” 慕容玉楼对她还以微笑,“若兰姑娘启程在即,我来送送你。” 随即她身边的谷霜给她递上了一个包裹。 慕容玉楼道,“路途漫漫,若兰姑娘路上,也用得着。” 若兰欣然手下,随即问道,“娘子此来,应该并不单单是为我送行的吧?” 随即她退开一边,却见若兰的那辆马车上正拴着一个东西,慕容玉楼定睛一看,这东西没有四肢,只有一个躯干,但看其轮廓,勉强还算是一个人。 他的双眼突出,倒是能发出些声音,但却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若兰姑娘说笑了,我就是来送你的。” 若兰会意,也不曾多言,只道,“原娘子万事顺遂,若兰这便走了。” “保重。”慕容玉楼笑着。 目送若兰离开后,慕容闵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是余元志?可余元志今日已经被斩首了!” 慕容玉楼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反问他,“你说呢?” 春夏之交,院子里百花齐放,极为热闹,余氏从齐国公府回来已经有两月有余,慕容府中的事又重新归到了余氏的手下。 而这两月,慕容玉楼也未曾闲着,她拿着一副人高的刺绣,正绣着花样。 桃红最近倒是十分安分,手里头管着的那些奴婢们倒也听话,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正慕容玉楼绣得认真的时候,一个娇俏的身影竟挡住了她的光,慕容玉楼微微抬首,却见竟是许久未见的凌云芳。而她身后站着的是慕容玉书。 慕容玉书面上有些惭愧,躲在凌云芳的身后竟像是个娇俏的小媳妇。 “二娘,你在绣什么呢?”凌云芳一脸无害问道。 慕容玉楼微微抬首看着她,面带浅笑,“这是给齐国公夫人的寿礼。” “什么?”慕容玉书震惊道,“二娘,那日在太子别宴,那齐国公夫人如此刁难你,你为何还要为她祝寿?” 慕容玉楼回她,“半个月后,齐国公夫人六十大寿,慕容府算是齐国公府的姻亲,自然是要去的。” “可我并没有备什么礼。”慕容玉书道。 “你的那份,母亲自然会准备的,你就不必费心的。” 慕容玉书随即便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她这才看清慕容玉楼在绣什么,竟是一个寿字。“上面是诗句?” “是。” 凌云芳笑道,“二娘还真是个玲珑的心思,单单绣一个寿字已经很出奇了,没想到,二娘竟在这个寿字的边缘绣了一行诗句,实在是妙极了,让我猜猜,这些都是些什么诗句。” 她看了一眼,竟自顾吟唱了起来,“秦亭咫尺有蓬莱,古桂新蕖相映开。采药犹余芝满室,栽梅更识鹤长来。诗成白雪歌难和,赋罢凌云志未摧。莫怪莱衣歌舞寂,瑶阶尽列凤雏才。” 唱罢,她面上露出一丝浅笑,“着实是好诗句。” 慕容玉书一旁看着,竟是有些不懂,“云芳姐姐,不知这首诗哪里好了?” 凌云芳浅笑一声,随即做了一个极为高深莫测的表情,“念着念着你便会明白其中深意了。” 随即她转向慕容玉楼,柔声道,“余四郎的事,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慕容玉楼装作无知的模样。 凌云芳却失笑,“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 随即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龟壳,再拿出了三枚钱币,依次丢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摇动了起来。 几声过后,那三枚钱币摊在了几子上,凌云芳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二娘此行,应当是有惊无险,不过,种下什么因并会得下什么果,我怕” 她忽而凝重了起来,“我怕,你会被余四郎连累。” 慕容玉楼却道,“你且好好养你的病吧,我本就充满煞气,上天既然不想让我那么轻易死去,我倒不如选一条我自己想要走的路呢。” 慕容玉楼此话听的凌云芳很是震惊,说得慕容玉书却是云里雾里。 “多谢二娘关心。”凌云芳才说完,胸口便开始咳嗽了起来。 慕容玉楼见状,只好放下手中的刺绣,朝慕容玉书道,“恐怕是她的旧疾,五娘,你快将她送回家要紧。” “好!”慕容玉书慌张道。 看着凌云芳离去的背景,慕容玉楼轻轻叹了口气,不入虎穴岂能得虎子呢? 这时,桃红唯唯诺诺得上前来报,“娘子,夫人派人送来了些东西,说是给国公夫人的寿礼,她说,还是娘子们自己献上才好。” 慕容玉楼顿了顿,看向她,“你收下了?” 桃红一惊吓,往后退了一步,“不,没有,不曾,夫人身边的羽香正在门口呢。” 慕容玉楼的脸上温柔一笑,“你何必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既然是母亲送来的东西,尽管收下便是。” 经过那一晚,桃红倒是彻底醒悟了,左右都是个死,她可是看过余氏怎么对待背叛的下人的,但如果是慕容玉楼,那她也不会好道那里去,可是论年纪,余氏比慕容玉楼老很多,若是能保住慕容玉楼,就算是熬也能熬得过余氏。 更何况,慕容玉楼早晚有一天会出嫁的,远离慕容府之后,桃红就相当于和慕容府切断了联系,若是背叛了慕容玉楼,余氏也不可能保住她! 所以眼前,她只能忠心于慕容玉楼,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命! 思及此,桃红连忙提醒道,“娘子,夫人送这些东西,送的蹊跷,婢子看了一下,上面都是药材,还有一颗血参,看着极为珍贵。” 慕容玉楼点头,“收下吧。” 桃红见慕容玉楼如此坚定,没办法,她也只能诺了一声,去门外将礼物收进来。 如今杨夫人病重,用血参补身子自然是好的,只不过,这么好的东西,余氏竟然让她来送,其中定然是有些什么猫腻的。 半月后,慕容府前停着好些个马车,这些金碧辉煌款式各异的马车都是国公府派来接人的,慕容玉楼只是没想到,这杨夫人竟然这么识大体。 这一招,传到圣上耳朵里,应该能流传出一个将相和的美名了吧。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到达齐国公府前时,却看到了一排长长的马车队,虽说没有太子别宴那般的长,但也算得上是一个盛况的。 慕容玉楼默默环顾四周,随即心中有了些许的思量。 今日的妇人娘子们个个穿戴得花红柳绿十分喜庆,慕容玉楼也一袭浅碧色的襦裙,远处看着,也十分讨人喜欢。 桃红和谷霜都侍奉在册,桃红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妇人们,直到慕容玉楼寻了席座坐了下来,桃红这才在慕容玉楼的耳边道,“娘子,婢子方才看了一圈,齐国公府的三个儿媳似乎也来了。” 丈夫们守卫疆土,她们作为内人自然是要扛起照顾母亲的重任,上位者都有一些毛病,最显著的就是疑心病,将士们在外杀敌还带着家眷,若是有一日起兵造反了,那后果可是很难估量的。 所以很多上位者都会让将军们在前线,而将家眷们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但这齐国公倒是一个特例,齐国公总共有八个儿子,在战场上死了五个,只留下了三个,那五个儿子的家眷听闻噩耗,直接从京都一路跑到战场为自己的丈夫收尸,接过路遇匪徒,一个都没有回来。 所以齐国公便请求皇帝,让剩下三个儿子的家眷随行,怕就怕以后万一儿子们都死了,没有人替这三个儿子收尸。 这对于任何一个功勋世家而言,都是无上的荣宠,就连战功赫赫韩国公府都很难能比得上。 只可惜,时间久了,这种荣宠很容易会变质,就拿余元志来说,皇帝毅然决然处置了他,根本就是想要给齐国公府一个警告。 慕容玉楼随手捡了一块点心放在了桃红的手心,“做的很好,看来你想通了。” 桃红欣喜得接过慕容玉楼递过来的点心,“娘子待婢子这样好,婢子也要投桃报李才是。” 天色已晚,宴会上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看这样子,宴会应该是要开始了。 只不过,这齐国公夫人却还未曾出来。 谷霜在一旁疑惑,“娘子,这是齐国公夫人的寿宴,她怎么却迟迟不现身?” 谷霜话音才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桃红道,“娘子,这位是齐国公府的二房儿媳,莫氏。” 却见莫氏对着众人道,“众位贵客,我母亲前些日子生了重病,幸亏得了一位神医相助,身体才得以康健,只不过从里屋来此处还稍稍有些距离,还望各位稍安勿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宴无好宴 莫氏看着在座的各位,言行举止之间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齐国公府已经没了大房,这位二房夫人自然就成了大房。 在众人的一片宽慰声中,余佩芸扶着杨夫人从内堂走了出来,虽说她面上看着十分地憔悴,但慕容玉楼却听的真切,她的步伐稳健,根本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妇人。 堂堂国公府夫人大寿,慕容家老郡君作为亲家理应是要来贺寿的,只是桑氏对国公府根本看不上,而且桑氏根本也不喜欢嚣张跋扈的杨氏,再加上上回桑氏做寿杨氏根本没有表示,是故如今桑氏也懒得来表示。 杨氏坐定,面上带着极为慈祥的微笑,“今日老身听闻慕容家来了几位娘子。”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论做戏的派头,慕容玉楼还真不如杨氏。 身边的慕容玉书竟是不解,在慕容玉楼耳边轻声道,“二娘,不是杨老夫人让我们来的吗?” 慕容玉楼柔声道,“前些时日,太子别宴上杨老夫人跟咱们慕容府闹了僵,余元志被皇上发落了,杨老夫人这是做戏给别人看呢,你又何必当真?” 本来慕容玉楼也不想同慕容玉书解释,不过看在樊氏的面子上,她这是在给慕容玉书提个醒,免得让她入了余氏的圈套罢了。 正此时,余氏走了出来,满脸笑意,“孩儿带着府上的几位娘子前来给母亲祝寿,孩子们为了表孝心,都给母亲备了一份贺礼呢。” 杨氏挑眉,面露和善地看向慕容玉楼,“哦?” 而一旁的余佩芸却是满脸不屑,“孩儿也给祖母备了礼呢!” 杨氏笑笑,慕容玉楼随即起身,朝杨氏福了福身,“小女不大懂礼数,亲手绣了一个寿字,总想着一片心意,后来小女翘着本家五娘备的贺礼实在出众,小女才紧赶着再多填了几个,还望夫人莫要怪罪玉楼不懂礼数。” 杨氏笑得合不拢嘴,“怎们会呢?老郡君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后辈,才是此生之福啊!” 一旁的余佩芸见此状,心中竟是极为愤怒难当,论孝顺,也该是她这个亲孙女贺寿才是,慕容玉楼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余佩芸随即起身道,“祖母,孩儿也为祖母备了一份贺礼呢!” “是吗?我的宝贝孙女备了什么样的贺礼呢?”这回,杨氏脸上的假笑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是温柔和慈爱。 余佩芸脸上笑容满满,仿佛得到了一切的她挑衅地看了一眼慕容玉楼,随即她伸出双手拍了拍手,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把琵琶从耳房走了出来,妇人边走边弹,待她跽坐在演座上时,曲目已经过半,指尖律动仿若是雨水落地,一会儿温柔细语,一会儿暴雨倾盆。 一曲终了,众人喝彩,但她似乎没有停止的样子,起身后,继续弹奏新曲。 衣袂飘飘,水袖起舞,她举着琵琶弹奏这新曲,左右旋转着身体,又仿佛是在试探。 此时,坐席中有人惊叹,“这是琵琶舞!” 余佩芸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随后在杨氏的耳边道,“祖母,您再往下看。” 谁知那妇人舞了一段后,将琵琶倒置在肩上,有一会儿背在了背上,这一系列动作时,她的琵琶音一丝都没有断,也一个音都没有变样。 终于有人道,“这分明就是倒弹琵琶舞!” 一曲毕,妇人抱着琵琶,立在中央,惹得众人喝彩不断。 余佩芸笑道,“祖母,孩儿知道祖母喜欢听琵琶,这位柳娘子是孩儿千辛万苦寻来的,祖母听着可满意?” 杨氏讶异,激动得问道,“可是湘西的柳娘子?” 余佩芸道,“正是!” “湘西的柳娘子可是有钱都请不到的呢!”席间有人议论。 “是啊,余六娘的孝心实在是可嘉,毕竟是亲生的,其他人就是比不了。” “就是啊!有些人只不过哗众取宠罢了!”这么一说,众人都用一丝奇怪的眼光看向慕容玉楼,慕容玉楼面上始终平静无波,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杨氏开怀大笑了起来,显然对这份寿礼十分满意,“好孙儿!好孙儿!” 莫氏也赔笑道,“是啊,咱们六娘可是最孝顺的!” 杨氏骄傲的扬起下巴,仿佛是在炫耀着,“那是自然。”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宴会也渐渐入中旬,而杨氏的气色也渐渐变差。 随即她起身,招呼几个儿媳,“我累了,你们陪我去歇歇。” 主人家都走了,难道客人们还要留着吗,慕容玉楼随即也打算起身,准备离开宴席,只是她才站起身来,便被一个侍婢拦了下来。 那侍婢气喘吁吁道,“可是慕容家的二娘?” “正是,何事?”桃红上前问道。 那侍婢道,“老夫人有请。” 桃红正想要回绝,却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带路。” 桃红不解,拉住谷霜,正要问,谷霜却轻声道,“娘子自有主张。” 慕容玉楼被引到了后院,后院并没有前院热闹,她只一扫视,却见杨氏的三位儿媳和余氏都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地相互对视着。 慕容玉楼走到了余氏的面前,“母亲安好。” 余氏瞥了她一眼,只道,“坐吧。” 然而,慕容玉楼才坐下没多久,余佩芸便从里屋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她直接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本想直接朝她脸上扇巴掌,却被谷霜拦了下来。 “慕容玉楼,你是想要杀人灭口吗?”余佩芸的声音很尖也很大,竟惹得在场的人都十分震惊,更是使得前来后院告辞的贵客们呆在了原地。 齐国公府和大司马府方才不是其乐融融吗,怎么才到后院变成了这副模样? 慕容玉楼起身,面上一直极为坦荡,“余六娘此话何意?” 余佩芸狠狠将手从谷霜的手中抽出来,指着她,“慕容玉楼,之前太子别宴,我祖母的确是错怪你了,也借由今日诚心向你道歉,堂堂国公府夫人身体虚弱还要坚持举行自己的寿宴,今日请的人也不多,请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唯独你是个外人,你倒好,竟心生不满给我祖母下毒!慕容玉楼,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 慕容玉楼极为不解,“余六娘,众所周知,我一直在宴席上,又哪里来的机会给老夫人下毒?” “是啊!你是一直在宴席上,但你送的寿礼却不是!”余六娘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慕容玉楼,你且说说,你的寿礼里头有没有一支血参!” 余氏本以为杨氏是想要借由这个机会给慕容玉楼一个下马威,却不想,原来今日的事,竟是冲着她来的,她双手一紧,看来杨氏是发现了什么,随即她看向慕容玉楼,今日,必须要让慕容玉楼死!不然就是她死! 慕容玉楼却不否认余佩芸的指责,微微点头,“是,我确实是给老夫人送了一支血参。” “那就对了!”余佩芸有些歇斯底里。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旁的莫氏连忙起身,走到余佩芸的身边制止住她的愤怒,“六娘,你方才说什么?母亲到底怎么样了?”杨氏早就下了令,除了余佩芸,谁都不许进去,不然她们早就进去了。 余佩芸恶狠狠地指着面前的慕容玉楼,“都是她!都是她给的血参!医者说,祖母体虚,需要补气,方才瞧见慕容玉楼给的寿礼中有一支血参,祖母还满心欢喜的以为慕容玉楼是个极为讨人欢喜的,没想到,祖母才喝下一碗,便大吐黑血,昏迷不醒!这不是中毒是什么!” 莫氏初见慕容玉楼,对她也不予置评,只道,“慕容二娘,可是真的?” 慕容玉楼的脸上至今还是不温不火,“莫夫人,小女的的确确给老夫人送了一支血参,小女也保证,那支血参上并没有毒。” “你的意思是祖母故意吃了毒药陷害你不成?”余佩芸颐指气使道,“慕容玉楼我告诉你,若是我祖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陪葬吧!” 莫氏也皱起了眉头,方才她是看见医者进去的,中毒,应该也不会有假,但看眼前的慕容玉楼,看她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心虚的样子。 围观者中有人指着慕容玉楼道,“慕容二娘,就算老夫人在太子别宴冤枉了你,你也不能如此怀恨在心吧!” “就是!就是!我还是头一次见过如此狠毒之人!” “大司马教女无方啊!竟生出个这样的孽障!实在是有辱门风!” 余佩芸一副得逞的样子,指着她,“慕容玉楼,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若是没有,就把解药交出来!”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下毒,也没有解药呢?”慕容玉楼镇定道。 余佩芸正歇斯底里地想要伸出手来打慕容玉楼的脸,却被莫氏拦了下来,莫氏看着慕容玉楼,随后道,“寿宴上人来人往,有心人碰了血参也是有的,既然慕容二娘说没有下毒没有解药,那这一切便暂且都放下,咱们去寻京兆府来解决!” 莫氏随即朝众位围观者表示十分的歉意,“众位实在抱歉,国公夫人中了毒,系有人故意下毒,还望众位再多留片刻,等到京兆府尹来排除了众位的嫌疑,不知可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血参之毒 众人虽说偶尔有些怨言,但看在国公夫人的面子上也都忍了下来,毕竟是齐国公夫人请来赴宴的,若是如今见到齐国公夫人中毒却不管不顾不给齐国公夫人捉住凶手,恐怕若是传到了齐国公的耳朵里,他们的官运怕是要毁了。 京兆府听闻此事,立刻着人跑了过来,来回大约也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莫氏安抚好了一旁的余佩芸,随即便朝京兆府尹孙岩之道,“孙府尹,劳烦您帮忙调查一二,若是这寿宴中真出了什么有心人,那后果可是不堪啊!” 孙岩之也知道其中轻重,随即直接便走到了里屋查看一二。 余佩芸冷哼一声,朝慕容玉楼道,“如今孙府尹来了,看你还能逃得到哪里去!” “六娘,我们家二娘只是献了一支血参罢了,路上经手的人那么多,你又何必苦苦咬着二娘不放?”余氏在一旁极为柔声得说道。 余佩芸冷冷道,“如今就连姑母也要为她开脱?她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六娘,你若是执意咬着二娘不妨,总该要拿出些证据吧?”余氏又道,只要余佩芸还没蠢笨到空口诬陷,那么她就有机会将慕容玉楼拖下万丈深渊。 余佩芸眉头微动,表情有些肆无忌惮,“众人可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太子别宴上祖母险些冤枉了慕容玉楼害得自己身患重病,祖母为了给我出口气,自然是没顾得上她的脸面,可是,祖母已经病了,慕容玉楼你又何苦雪上加霜?这些日子祖母也是会服用人参之类的东西,我都没见祖母有事,偏偏只有慕容玉楼你送来的血参有事,分明就是你慕容玉楼居心不良,想要寻祖母报仇!可是祖母身体如此虚弱,又岂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毒!慕容玉楼你实在是太狠心了!” 余氏嘴角微微勾起,原来此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余氏随即站起身来,直接朝慕容玉楼狠狠骂道,“还不快给我跪下!” 慕容玉楼抬首,面上皆是无辜,“母亲,也不知玉楼犯了什么错?” “这血参是我给你的!这是慕容府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实!平日里你不尊重我这个长辈,我也已经忍了,你今日居然连我的母亲也要谋害!简直是大逆不道!”余氏字字有力,言语中带着愤怒与不平,像极了一个对女儿失望透顶的母亲。 慕容玉楼道,“母亲,这血参自母亲送来之后,孩儿便一直放在了库房,孩儿连看都未曾看过,又岂能动手脚?” “你自己的院子里,又何须你亲自动手?”余氏连连摇头,“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让你学着事事宽容大度,你呢?到底学进了多少?” 余佩芸幸灾乐祸,直接指着她,“姑母,慕容玉楼大逆不道,您要好好为祖母做主啊!我瞧着这样不孝的子孙直接绑了送廷尉府得了!” 余氏眉眼闪过一丝浅笑,慕容玉楼,如今没有那个世子也没有哪位皇子殿下为你撑腰更没有家里的那个老东西替你说话,看你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 “送廷尉府?哪能这么便宜她?谋害长辈,那可是要凌迟的大罪,更是大不敬,私下里处置掉了也是可以的!”坐在中间的一位妇人恶狠狠地说道。 余氏随即朝众人行礼,“都是我教子无方,但慕容府里的人也不容得别人在外头处置了,就让我带回去处置吧。” “姑母,您可不能如此轻易放过她!”余佩芸拉着她的衣袖,恳请道。 余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如此大逆不道的人,我又岂能放过?” “慢着!”正此时,孙岩之从里屋走了出来,“各位夫人,你是想没等本府尹查明白便要自行处置吗?” 余氏连忙道,“不敢不敢,皇上亲口,整个京都的事,若是京兆府能管得上,自然还是得要京兆府管才是,只是妾身教育孩儿,这便不必府尹操心了吧。” 孙岩之愤恨抚了抚袖子,直接越过余氏,走到慕容玉楼面前,宽慰道,“本府尹自然是不会放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人的!” 随即孙岩之转过身,朝余氏道,“余氏,你可知罪?” 余氏面露讶异,极为不解,“孙府尹,不知妾身何罪之有?” 孙岩之背过手去,冷冷道,“众位听着,慕容二娘送来的血参本府尹已经亲自查验,根本没有毒!真正有毒的是余氏你前些日子给老夫人送的药!” 此时,一位医者从里屋走了出来,“孙府尹,在下已经查验过了,杨夫人体内有一种药叫五步子,这东西原也没什么功效,只是和血参服用便会让人中毒!若是平常的人参还好,单单慕容二娘送来血参又是来自北方的血参,立刻见效!” 余氏听罢,竟顿在了原地,她给的药里的确有东西,但唯独没有五步子,想到这儿,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慕容玉楼带着雪神医来给杨氏诊病,又故意借口将她引开,定然是那时出了纰漏,杨氏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最近对她的态度怎么会比从前温柔了许多。 事有反常必有妖! 余氏立刻镇定了下来,解释着,“妾身确实几个月前给母亲侍奉过汤药,是人都知道,这药进入体内总会流出去的,须得天天喝才见效,如今妾身已经离开府上这么多日了,又怎么会是妾身呢?孙府尹,您可要明察啊!” 那医者听完,随即微微摇头,“余夫人,恕在下直言,这五步子不易被身体接受,所以寻常人吃了这东西,大约要在肚子里消化个两三个月才能彻底被身体排出,也好在老夫人体内的五步子已经消化两月有余,不然老夫人的命可就不保了!” 两月有余,两月之前,正是余氏在齐国公府侍疾不走的日子。 余佩芸目瞪口呆,竟不知如今的风向竟会转到余氏身上,而身旁的莫氏虽说也是震惊,但她对余氏的阴鸷早已看不惯,如今看到余氏如此,心中也不由得也有些快活。 “余二娘,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莫氏责问道。 余燕儿在齐国公府排行第二,自然是叫余二娘。 正当余燕儿想要再狡辩什么,里屋的那嬷嬷连忙跑了出来,“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 众人一听,面上皆是露出了欣喜之意,根本未曾理会立在远处的余氏,匆匆往里屋走。 而外头除了围观的客人们,只有余氏和慕容玉楼两人。 慕容玉楼走进一步,在余氏的耳边柔声道,“母亲,杨夫人可是您的母亲,您不打算进去瞧瞧?” “你们合伙来算计我!实在是好狠毒的心肠!”余氏咬牙切齿道。 慕容玉楼微风拂面浅笑一声,“不敢不敢,论起歹毒心肠,孩儿还真是不及您呢,若是杨夫人有什么异样,整个齐国公府便会出事,孩儿想着,母亲似乎也正是想要这样,对吧?” 余氏怒极,想要伸手直接掌掴慕容玉楼,却被慕容玉楼躲了一边去,她笑着,继续柔声,“母亲,您息怒啊,那里可有一大堆人等着看您的笑话!” 随即她也一头钻进了杨夫人的里屋。 余氏杵在原地,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心中恨的牙痒痒,本想着在众人面前将慕容玉楼除去,却不想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自信,竟让他们有机可乘,若不是当日她一直留在杨氏的屋子里,那么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该死的慕容玉楼,该死的杨氏! 正因为众人围观议论纷纷,余氏再也无法好端端得站在门前,她袖中的手早已拧成了一团,随后转身,若无其事得走到了里屋。 里屋的所有人仿佛一直在等着余氏一般,都立在两旁,默不作声,而床榻上的杨氏虚弱得靠在后靠上,面色苍白,看着极为虚弱,杨氏中毒并非是作假,而是真的中毒。 为达到目的而对自己的身体不择手段,果然是个极为难对付的对手。 杨氏见余氏走了进来,直接给那嬷嬷使了使颜色,那嬷嬷和余佩芸院中的小那嬷嬷的性子完全不同,她直爽彪悍,如今她一得到杨氏的指令,便连忙撸起两边的袖子,直接上前,硬生生得将余氏压得跪了下来。 慕容玉楼明显看到,余氏似乎有些心虚了。 虽说孙岩之是朝廷命官,但杨氏乃朝中一品命妇,所以在杨氏面前,孙岩之也只能毕恭毕敬,不发一言。 杨氏轻声轻语朝孙岩之问道,“孙府尹,您说,最有可能给我下毒的,是我这个女儿?” 孙岩之颔首,“目前的证据看来正是如此!” 杨氏转而换了一副极为失望的面孔,“这么多年,老身试问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还未等余氏辩驳,杨氏又道,“难不成是因为你娘亲的事?老国公坐到如今的地位,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娘亲是替老国公试毒才身亡的,你要怪,就怪背后害人的人,你为何要怪在我头上?就因为我端了杯有毒的茶给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余氏落马 杨氏气愤得咳嗽了几声,继续,“余燕儿,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余氏却是不闹不怒,只是安安静静得跪在那里,等到杨氏说完,余氏这才幽幽道,“母亲,您真的认为是孩儿要害您吗?母亲,这么多年来,嫂嫂和兄长们常年在外,整个京都只有我在,一旦有空,孩儿就会来府上照顾您,难道这也是大逆不道?” 余燕儿环顾着站在杨氏身边的几个儿媳,她这是告诉她们,她们没有资格指责自己,也免了她们的指责。 余佩芸此时也道,“祖母,会不会搞错了,姑母对您是再孝顺不过的,她怎么会害您呢?若是说害您,肯定是慕容玉楼,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心肠毒辣的狠,如今大家都以为是姑母所为,殊不知是慕容玉楼嫁祸的呢?” 随即她突然想到,“对了!两个月之前,慕容玉楼也来到了府上!说不准就是慕容玉楼趁机给祖母下了那么五步子,然后嫁祸给姑母的!” 慕容玉楼忽而嗤笑了一声,“余六娘,您这话说的着实是有些道理,我带着整个京都最好的神医专门来府上来给国公夫人下毒,如此听着大约也合了几分道理,只不过我记得从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我可是直接到了六娘的院子里,既然六娘对我的成见颇深,再加上若是如六娘所言我心肠毒辣,那我为何要带着神医去将你救醒呢?直接不管你不就好了?又或者,直接给你下毒呢?” 这一连串使得余六娘竟说不出话来,她顿了顿,随后道,“那是我吉人自有天相,你还没来得及下毒!” “这一切都是余六娘你一人的幻想罢了,若是真的要指认一人,请你拿出确凿的证据才是,若是无缘无故得陷害一人,国公夫人会饶了你,但身为京兆府尹的孙府尹恐怕也不会轻易饶恕的。”慕容玉楼朝孙岩之行了一个礼,恭敬得问道,“也不知孙府尹,若是无故诽谤陷害命官子女,该当何罪?” 孙岩之皱眉,“若是无故诽谤,按照凰国律法,那是要杖责的。” 孙岩之说得轻巧,但却将余佩芸吓得一哆嗦,连忙闭口不言。 余燕儿本想着再说些什么,但这话题成功被余佩芸带偏,使得她不得不寻找另外的说辞,“二娘说的是,若是真的要指认一人,还望府尹拿出确凿的证据才是,如此诬陷,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孙岩之正要说什么,一旁的那嬷嬷随后道,“娘子说要证据,很好,婢子这便请上这个证据!”随即她朝门口喊了一声,“将她带上来!” 话音才落,一个侍婢便被人押送了上来,瞧着浑身是伤痕,脸上也满是泪痕。 那嬷嬷朝孙岩之道,“孙府尹,这个侍婢便是每日给老夫人煎药熬药的,方才她想要逃跑,婢子便叫人将她拿了,谁知这么一问,竟问出个大逆不道来,还望孙府尹为老夫人做主!” 孙岩之看了一眼杨氏,这审问的事都已经帮他做了,他又做什么呢? 不过他的脸上倒是并没有多大的情绪,直接指着那侍婢道,“你告诉本府,你为何要逃走?” 侍婢哭得梨花带雨,但看到余氏跪在一旁,眼中竟也有些镇定,随后连忙朝孙岩之磕头道,“孙府尹要为婢子做主啊!婢子只不过是身子不爽利,走到门口透透气,便被那嬷嬷派人抓了起来,婢子根本什么都没做,那嬷嬷就让人逼婢子说了那些违心的话,婢子实在是冤枉!” 那嬷嬷听完这侍婢的话,脸上竟满是愤怒,“贱蹄子!你究竟再说什么?你故意在老夫人喝的汤药里动手脚,如今竟要抵赖不成?” 那侍婢哭着道,“那嬷嬷,婢子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老夫人收留婢子,是婢子的再造恩人,婢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害老夫人啊!” 慕容玉楼这才明白,为何余氏总是淡淡的,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来她还有后招,也对,这个齐国公府可是她成长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没有内应? 余氏一副十分被冤枉却十分无奈的神情看向孙岩之,“孙府尹,您可瞧见了?是有人故意要诬陷我,故意挑拨我和母亲的关系!此人是怕我每日来照顾母亲从而分了母亲的恩宠,实在是用心毒辣!” 孙岩之居高临下看着那个侍婢,“你所言可属实?” “婢子所言句句属实!”那侍婢哭得梨花带雨,将冤枉二子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脸上,再加上这侍婢长得也有些娇俏,竟是不知不觉得让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慕容玉楼在一旁轻轻的瞧着,杨氏和余氏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旁的莫氏倒是看明白了,她虽说这么多年远离齐国公府,但在二房也是当家的主母,二房也有几个美姬,这内宅之事她也一清二楚。 她上前一步,朝孙岩之道,“要说这五步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若是去药铺查来源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再者,此时也过了两个多月,实在是无法下这个定论,只不过,妾身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二娘偏偏要送血参?这不是太过于蹊跷了些?” 莫氏说的二娘,指的是余燕儿。 杨氏冷哼一声,“罢了罢了,既然查不出什么来,那便罢了吧。” “夫人!”那嬷嬷看着她,“夫人,如今可不是小事,而是有人蓄意要毒害您啊,您怎么就这么算了啊!” 杨氏看了余氏一眼,道,“那你要如何?将这件事放到御前去说?毕竟齐国公府的家事,往小了说是门风问题,往大了说,那是打了陛下的脸面!陛下最看不惯的便是不孝不礼!” 她这一句,虽说没有明面上说余氏的错,但却字字都说的是余氏的问题,无论是有没有确凿的证据。 杨氏这一招确实是有些狠了,说了礼孝,又没指名道姓,余氏想要反驳也无用。 慕容玉楼如今终于看到了余氏眼中的慌乱,她真的是慌了。 杨氏轻叹一声,“今后,你就别来府上了,免得总有人要诬陷你。” 此话一说,使得余氏一惊,杨氏的意思是要断了她与齐国公府的往来,这和定了她的最有何分别?再者,她的目的是杀了她,那些在外头的兄弟回来丁忧,而她是堂堂司马府夫人,再由她出面跟皇上说情,放他们上战场,由此一来,齐国公府这才彻彻底底成为她的后盾。 而如今,这一切竟都毁在了一根血参手里! 她狠狠得看向慕容玉楼,这一切,慕容玉楼定然是有份在内的! “母亲,孩儿是父亲的孩儿,您不能不要孩儿啊!”余氏忽而哭了起来,哭得十分凄婉,“所有脏水孩儿都能忍受,但只希望母亲莫要听信了别人的挑拨才是!” 余燕儿还想要哭诉,杨氏却朝她摆摆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众人本想上前宽慰杨氏,杨氏却低首朝她们都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 看这杨氏面上伤心的面容愁思,心中也不忍打搅,随即便都纷纷行了礼要告辞,正当众人都要走出门时,却听得杨氏朝慕容玉楼喊道,“慕容二娘,你留下。” 慕容玉楼顿了顿,便转过身,走到了杨氏的面前,待到屋内的人全都散了之后,杨氏面上那哀戚又失望情绪一下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极为幽深的双眼。 她冷冷得看向慕容玉楼,“你做的很好!” 慕容玉楼却是幽幽一笑,“老夫人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毕竟姓余!”杨氏看着她。 “老夫人是不想一个人做这个刽子手罢了。”慕容玉楼早就看出了杨氏的意图,若是杨氏一手将余氏处决了,那慕容玉楼便从此没了这么一个阻力,但若是留住余氏,余氏在慕容家定然会给慕容玉楼使绊子,慕容玉楼若是要活命,就一定要除掉余氏,不然余氏便不会善罢甘休。 杨氏真是好算计!如今余氏不可能再回到齐国公府,再者今日在场有这么多人瞧见,余氏的名声定然也会受到影响,在慕容府中虽说是有主母之位,但也会活得生不如死,若是余氏不拿出些手段,定然是难以立足的。 余氏的手段杨氏明里暗里都是知道的,将这么一个充满怨气和愤恨的人放回到慕容府中,那么,慕容府也不会轻易安生,这一招,实在是太过于高明了! 杨氏却冷冷道,“慕容二娘,你的确很聪明,但是有些时候,有些聪明人不会有好的下场!” 慕容玉楼随即弯腰朝杨氏行礼,“玉楼多谢夫人提醒,不过,玉楼也有一句话想要提醒老夫人。”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放在杨氏床榻旁几子上的那碗血参药汤,眼角扬起一丝极为魅惑的笑容,这惹得她那浅茶色的瞳孔更加得神秘而富有杀伤力,“夫人,聪明人有时候确实会反被聪明所误,余燕儿的确不会在血参中动手脚,但我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一根白绫 杨氏一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她愤怒道,“慕容玉楼,你真的敢!” “我为何不敢?”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让余氏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便先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可惜,我本想着将解药给你,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 说着,慕容玉楼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子,打开盖子,朝地上倾倒了下来,瞬间,里头空空如也。 杨氏看她如此,想要大声朝外头喊叫,但慕容玉楼一下截住了她的话头,“杨夫人,你是想要跟众人说我向你下毒吗?晚了。” 的确是晚了,方才已经给她洗脱了嫌疑,若是如今再指认,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慕容玉楼对她露出了一丝浅笑,“夫人,孩儿告退了。” 守在外头的桃红将里头的话听得一字不差,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在回去的马车上,竟都不敢看慕容玉楼一眼,她是真的害怕了。 慕容玉楼却是朝她浅笑一声,“害怕了?” 桃红手心全都是汗水,但她不能说害怕,若是说了害怕,万一慕容玉楼对她做什么,可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未听到桃红的回答,慕容玉楼柔声道,“她要算计我,那我也只能给她一个教训,顺便坐实了余氏下毒一事。” 她看向桃红,“怎么?你后悔跟着我了?” 桃红连忙摇头,“不不不,婢子不后悔!夫人待娘子不好,如今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国公夫人想要算计娘子,娘子以牙还牙也是应该的。”桃红一脸的庆幸好在她没有同慕容玉楼为敌,若真是那样,恐怕她如今也没命了。 思及此桃红又是连连点头来肯定她的想法。 慕容玉楼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不必害怕,若是你忠心,以后的日子自然是舒爽的,但若是有异心” “不会的!”桃红连忙在她的面前跪下,“不会的,婢子不会的,婢子发誓,此生此世都忠于娘子一人,绝不背叛!” 慕容玉楼冷目,此事还没完,余氏只是被齐国公府赶了出来,只是损了些名声,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正思索着,她已经到了慕容府的门前,慕容玉楼看向桃红,“你说你忠心,那我便交你办件事,如何?” “娘子只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婢子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桃红连连磕头。 如此惜命的桃红又岂能去上刀山下油锅,只不过是个说辞罢了,思及此,慕容玉楼不由得笑了起来,“罢了,我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只不过明日你须得起个早。”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如往常一般来到阳馨苑向桑氏请安,还没到门口便听得里头桑氏大发雷霆,桑姬在里头好生劝导,但却还是没有将桑氏劝住。 门外侍候的念红一见慕容玉楼来了,连忙着急得跑到了慕容玉楼面前,极为担忧地问道,“二娘,老郡君在里头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您快去瞧瞧吧。” “可知是何事?”慕容玉楼明知故问。 念红紧张道,“今早也不知是哪里传的风声,说是余夫人昨日在国公夫人的宴席上意图毒害国公夫人,幸好国公夫人命大活了下来,可坊间原本说的是国公夫人身边侍候汤药的侍婢所为,可不知为何竟说是余夫人所为,如今京都流传说余夫人大逆不道被国公夫人赶出了府,从此与齐国公府没有半丝关系。老郡君正发怒呢!” 慕容玉楼冷冷一下,说是那小侍婢所为的,定然是孙岩之,孙岩之受过齐国公府的恩惠,昨日齐国公夫人在场,自然是要按照齐国公夫人的吩咐行事,而如今他在朝为官,受的却是慕容德伯的牵制,故而报着两厢不得罪的念头,这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可惜,慕容玉楼早就安排了桃红今早在京都各个酒楼茶馆散布消息,如此,余氏这才永远断了和齐国公府和好如初的念头。 唯一的靠山没有了,而她如今也没有一个嫡子傍身,恐怕如今也很难在慕容府中立足。 慕容玉楼宽慰得朝念红道,“莫忧心,我进去劝劝祖母吧。” 才进屋半步,一个杯盏正好摔在了她的脚下,慕容玉楼微微浅笑,提起裙摆垮了过去,“祖母,什么事竟惹得您如此不快?” 桑雨柔见慕容玉楼来了,面上竟露出了一个舒缓的神情,如今她身怀六甲却还要在此处受着桑氏的怒气,实在极为不易了。 “是二娘来了,快来劝劝老郡君吧。”桑雨柔向慕容玉楼投来求助的目光。 慕容玉楼却笑着走到桑氏的身旁,伸出双手揉着桑氏的双腿,“祖母,气伤肝,不值当。” “你老实同我说,昨夜的事,可是真的?”桑氏问道。 慕容玉楼听罢,双眸一抖,随即轻轻底下头来,“长辈的事,孩儿也不好议论,只不过孩儿是亲耳听见国公夫人说,让母亲再也别去齐国公府了。” “果然如此!简直是畜生!”桑氏听罢,怒气更甚,“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德伯将她迎娶进门,真是丧尽门风!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那我们慕容府也要受牵连!” “祖母,可如今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啊。”慕容玉楼道,“昨日京兆府尹也在场,想必今日他已经将昨夜的事情呈视圣听,若是咱们慕容府受牵连了,父亲如今也不会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啊。” “正因为你父亲这个时辰还未曾回来,就说明定然是出事了!”自从慕容玉楼那日同桑雨柔说要取余氏而代之时,她心中一直在等待,如今余氏犯了这么大的错,她定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 桑氏气得险些跳了起来,她随即朝门外喊道,“念红!” 念红连忙跑了进来,“老郡君。” 桑氏道,“你且去一趟归燕阁!赐给她一道白绫!” “祖母,这可使不得!”慕容玉楼连忙阻止道。 “如此败坏门风的东西,哪里使不得?”桑氏冷哼道。 慕容玉楼道,“祖母,毕竟如今她还是我们这些孩儿的母亲,况且如今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父亲也还没回来,若是父亲回来见到母亲被祖母处置了,他恐怕会怨恨祖母的!” “他敢!”桑氏朝念红道,“不用白绫,给她一杯毒酒!” 念红听罢,立在屋内一动不动,桑氏怒了,“还不快去!” 念红才道,“老郡君,方才郎君回来了。” “回来了?那他怎么不来见我!”桑氏问道。 “郎君一回来,便去了归燕阁。”念红道。 桑氏的气不打一出来,连连愤怒道,“混账东西!” “祖母,你消消气,桑姨还大着肚子呢,若是桑姨肚子里的弟弟收到了惊吓,那可是了不得的!”慕容玉楼连连道。 桑氏一听,脸上的怒气明显也平静了下来,她看向面色有些差却大腹便便的桑雨柔,语气明显柔了下来,“你啊你,明知我在气头上竟还要来劝我,也不怕动了胎气!” 如今桑雨柔的肚子大约也有七八个月了,这几个月尤为重要,若是真动了胎气,对胎儿不好。 桑雨柔一脸温柔,“二娘说得对,气伤肝,母亲要长命百岁的,那些事,让郎君去忙吧。” “还是你孝顺。”桑氏一扫脸上阴霾,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归燕阁,余氏梨花带雨得跪在地上,身边还放着一条被割断的白绫,慕容德伯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诘问,“此事原本便同你无关,你这样做,到底是想做什么?” 余燕儿哭着道,“夫君,流言可畏,妾身也不想给夫君造成困扰。就算夫君知道燕儿是清白的,那又何用?” 余燕儿如今虽说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这些年保养的一直很好,再者,她与余月儿十分相似,如此哭态更让慕容德伯想起了余月儿,慕容德伯的心早就软了。 慕容德伯连忙蹲下,将余燕儿抱在怀中,“莫哭,今早京兆府尹孙岩之已经将昨晚的事禀报给了皇帝,今日午时也会在刑场当中斩杀那个陷害你的侍婢,皇帝并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夫郎相信妾身是清白的,那就足够了。”余燕儿在慕容德伯的怀中哭成了泪人,但嘴角却是微微翘成了一个诡谲的弧度。 她这一步棋走得的确是很惊险,所以她一直在害怕,她在赌,她赌的是慕容德伯对她的情分,不,她赌的是慕容德伯对余月儿的情分,慕容德伯就算是看在余月儿的面子上,也会同皇帝据理力争!若是赌赢了,她就能活命,如果赌输了,那她这辈子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姐姐啊,你对我还真是好啊!就算死了,也能护着我! 而当慕容德伯知晓此事时,心中竟有一刹那想起了当初慕容玉楼对他说的话,余燕儿和已故西蜀国的关系密切,从而又让他想到了余月儿的死和余燕儿的关系,直到慕容德伯知晓真相之后,心中才起了对余燕儿的愧疚,从而一从宫里出来,便直接往归燕阁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余氏之孕 余氏哭了许久,微微抬首看向慕容德伯,“夫君,母亲对妾身的误会颇深,如今只夫君一人知道真相,妾身只怕” “我知晓,母亲定然会为难你,你莫怕,我会护着你的!”慕容德伯随即将余燕儿抱得更加紧,“今日起,要委屈你在这归燕阁中待着了,我会同母亲说,我将你禁足在归燕阁,母亲知晓后,定然也不会为难你。” “夫君,妾身此生有你护着,实在是妾身的福气!”随即她又道,“可是夫君,母亲定然会将三郎抱走,届时妾身一人在这院子里,难免会害怕。” “今日你受了这么大的冤枉,今晚为夫来陪你。”慕容德伯轻声安慰道。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孙嬷嬷的声音,“阿郎,老郡君差人来请。” 慕容德伯轻轻拍着余氏的背,宽慰道,“别怕,为夫去去便来。” 浅云居,慕容玉楼跽坐在了廊下,继续翻看着棋谱,这是亓官渊差人送来的最新的棋谱,同时也差人告诉她,亓官凌在京都秘密存在的武力已经被太子瓦解了。 这着实是个好消息。 两虎相争,狐狸看戏,这的确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剧目,比伶人们的折子戏还要精彩万分,亓官凌和亓官烨就是那相争的鹬蚌,而亓官渊便是那狐狸了。 一颗黑子落盘,这局势越来越乱,她才有机会达到这样的目的。 正思索着,桃红一脸得意地跑了过来,“回娘子的话,咱们院子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婢子清理干净了。”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恩,你做的很好。” 桃红随即又道,“婢子听闻,昨夜郎主歇在了归燕阁。” “又没有实质的证据,再加上刑场的那颗人头,她定然是能活命的。”慕容玉楼幽幽道。 桃红不解,“那婢子做的那些不是白费了吗?” “不!”慕容玉楼道,“流言在人们心中会形成一道导火索,种在有心人的心里,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余燕儿啊余燕儿,当年你散布谣言说我慕容玉楼不贞洁,天生异瞳是个妖孽,如今正好也让你尝尝什么是流言可畏!你以为禁足躲在归燕阁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开始! 而此时,谷霜来报,说樊氏来了。 慕容玉楼放下棋子浅笑一声,如今府内桑雨柔最受宠也最得老郡君欢心,但如今她怀有身孕,所以根本无法管理后院,而魏姬无能,所以这管理后院之权又回到了樊姬手中,如今看来,樊姬怕是登门来拜谢的。 果不其然,樊姬一脸欢心得走到了慕容玉楼面前,看样子极为亲和,“快入夏了,我怕二娘院子里的衣裳不够,便拿了几匹上等丝绢给你送过来,还望二娘莫要嫌弃。” 如今余氏摔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多半都是眼前的这个十几岁的小娘子所为,别人不知道,她樊姬可是对慕容玉楼了解得透透的,所以,她对慕容玉楼的语气和态度比往常更加殷勤和柔顺。 慕容玉楼给她上了杯茶,“还未曾恭喜樊姨重获管理后院的大权呢。” “哪敢哪敢,若是没有二娘,我哪里有如今这样福气。”樊姬笑着道。 樊姬拿起那杯茶水,在口中抿了一小口,面上露出些许的无奈,“只不过,妾身这儿有件小事恐怕有些难做主,也不知二娘能否能给个意见?” “府中能给意见的人多得是,樊姨为何独独来寻我呢?”慕容玉楼挑眉。 樊姬堆笑,“这不是跟二娘你有缘嘛!” 她顿了顿,继续,“夫人被禁足在了归燕阁,三郎虽说已经能走路认字了,但终究住在归燕阁不方便,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安置他为好。”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扬起,“三郎是魏姨的儿子,自然是放到她院子里最合适了。” “可是”樊姬有些为难,她本想着将三郎放在她自己膝下,如今同慕容玉楼提起,一来是想要拉个靠山,二来是想慕容玉楼帮她在桑氏面前说说话,而如今,慕容玉楼竟直接将慕容三郎还给魏姬,这让她有些想不通。 慕容玉楼早就看出她眼里的心思,浅笑一声,“如今樊姨已经掌了后院大权,自然是每日忙碌无暇照顾三郎,再者,魏姨是三郎的生母,若是樊姨给了魏姨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又何愁她将来不感激你呢?” 她看向樊姬,浅浅一笑,“樊姨如今还年轻,若是再想要一个儿郎又不是不可以,如今慕容家子嗣单薄,最担心焦灼的并非是祖母,而是父亲。” 樊姬一听,豁然开朗,“多谢二娘点拨,妾身知晓如何做了。”随即她便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浅云居。 慕容玉楼看着她开心的背影,浅浅道,“好好享受这回光返照吧!”她为复仇而来,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死前的每一画面,慕容府,她谁都不会放过。 本以为日子会平顺些时日,却不想两月后的一个清晨,慕容玉楼被一个天大的消息吵醒了。 余氏怀孕了。 两月有余。 慕容玉楼震惊了片刻,因为她听花朝雪说过,余氏根本无法怀孕,难不成? 桃红在一旁为她添茶一边道,“娘子,两月前,郎主的确是宿在了归燕阁。”她顿了顿又道,“一大早,樊夫人便来求见娘子。婢子说,娘子还未睡醒,她便回去了。”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她才掌权不久,余氏便怀了嫡子,母凭子贵,而她一直没动静,自然是要慌的。” “樊夫人说晚些再过来”桃红道。 慕容玉楼朝她道,“不用她过来了,你直接给她带个话,余氏有孕,无论真假,这府上定会有人瞧不过去的,让她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诺。”桃红随即退了出去。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桑雨柔一直想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顶替了余氏的位置,如今余氏有孕,整个府中最急的是她才对。 只不过桑雨柔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慕容玉楼也不用去管,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 归燕阁。 余氏躺在胡床中,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而此时孙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不悦,“夫人,桑姬来了。” 余氏冷笑一声,竟如此沉不住气,“她不是快要临盆了吗,怎么过来了?” 孙嬷嬷道,“桑姬说,夫人怀孕,她来沾沾喜气。” 余氏不以为然,“喜气?好啊,我便让她沾沾我这浑身的喜气!” 桑雨柔被孙嬷嬷带了进来,二话没说,便在这屋子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听闻夫人怀有身孕,郎君无暇,便让妹妹过来探望一二,只不过妹妹腹中怀有子嗣,有些不便,还望夫人见谅。” “自然是无妨的。”余氏笑靥如花,“你能来,便是有心了。” 桑雨柔低声浅笑一声,“夫人还真是好福气啊,这么多年多未曾有过子嗣,如今被禁足了竟这么巧怀上了,我就说啊,这福气要来,怎么挡都挡不住呢,只不过老郡君挂念孩儿,所以特地让人请来了些医者前来为夫人诊个平安脉,夫人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樊姐姐和二娘便也无辜被人陷害诊出了身孕,所以妹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夫人的安康着想,还望夫人莫要多想才是。” 余氏笑道,“桑妹妹的好意,我自然会记在心上的。” “我说今日归燕阁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桑妹妹来了。”樊姬此时恰好走了进来,随即朝余氏行了一个礼。 余氏看了她一眼,虽说一脸不屑,但还是要做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来,“今儿也不知吹了什么风,怎么几百年都不上门的,今日竟都一个个得来了。” “托了姐姐的福,妹妹才有幸替着姐姐管里府内事物,如今夫人福泽恩厚怀上了身孕,我自然是要来看望的。”樊姬看了一眼桑姬,“不是我多言,桑妹妹是个快要临盆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四处乱跑?万一磕了碰了,老郡君定然是要怪罪的。” 桑雨柔低下了头,做一副柔弱模样,“昨夜郎君歇在我那儿,说是无暇来看望夫人,我也只好自告奋勇得来了,若是惹了樊姐姐不快,还望樊姐姐恕罪。” 樊姬未曾搭话,只道,“老郡君也挂念这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院子里有好些个医者,都是来给夫人安胎的,虽说如今夫人在禁足,但一应的照顾都是免不了的,若是夫人允许,妹妹便叫他们进来请脉如何?” 余氏冷哼一声,一个是要给她脸色瞧,一个是要给她下马威,如今她虎落平阳,自然只能承受,只不过,余氏眼中带着一丝不屑,“慕容家子嗣单薄,有劳妹妹们细心。叫他们进来吧。” 一时间,屋子里进来了整整五个医者,余氏冷冷一笑,这五个医者余氏都认识,都是京都的末流医者,说的好听一下子请了五个,其实没有一个能够堪当大任。 只不过,余氏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先活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通通夭折 浅云居中,慕容玉楼早早得在院子里晒着春日里摘下的花植,以便制作花茶,桃红在慕容玉楼的身边边帮着忙边向慕容玉楼汇报,“娘子,听闻昨日归燕阁十分热闹,说是樊夫人和桑夫人带着五个医者去给余夫人诊脉,那五位医者都说余夫人的胎像十分稳固。” “再稳固,京都的留言在那儿,她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慕容玉楼浅笑一声。 桃红在她旁边一脸幸灾乐祸,“这樊夫人忍不住也就罢了,桑夫人都快要临盆了,却还要去凑这个热闹,也不怕自己磕了碰了。” “莫要在背后议论主子。”慕容玉楼嗔怒一声,嘴角却还是那样平淡,不见一丝欣喜,桑雨柔确实是太沉不住气了,她原以为桑雨柔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为了腹中的孩儿和她自己的以后的日子,竟这般着急。 正说着,便有侍婢在门外喊桃红的名字,得到慕容玉楼的允许,桃红这便走了出去,没半晌,她脸上一串喜气,“娘子,娘子,芷兰院出事了!” “出事还这般表情,怕是不想活命了?”慕容玉楼未曾抬头,从她的语气中便已经听到她内心的兴奋。 桃红平息了几息,道,“娘子,桑夫人难产。” “怀胎十月都好好的,如今是足月生产,竟是难产?还真是奇事。”慕容玉楼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稍微整理好衣裳便往院外走。 才道芷兰院门口,便已经听到桑雨柔从里屋传来铺天盖地的叫喊声,而院子里,桑氏在樊姬的搀扶之下紧张得来回走动。 “祖母,不知桑姨情况如何?”慕容玉楼紧皱眉头上前问道。 桑氏见慕容玉楼来了,摇摇头,樊姬却道,“难产,里头已经有好些个产婆和医者了,这小郎君就是出不来。” “祖母,您如今焦急也无用,还不如回去休息,桑姨年轻体壮的,定然是能熬过来的!”慕容玉楼在一旁宽慰着。 桑氏紧皱双眉,却还是不想离开,“这个孙子是我时隔多年盼来的,我定要守着的!” 慕容玉楼明白,桑氏想要做任何事,谁都阻拦不了,是故她也不过是嘴上提了一提而已。 如此,桑雨柔已经在里屋叫喊了三四个时辰了,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然而自始至终,慕容玉楼都没瞧见慕容德伯的身影,慕容玉楼笑笑,慕容德伯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罢了。 “桑姨分娩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父亲?”慕容玉楼问道。 “你父亲被皇上召进宫了。”桑氏脸色一沉,幽幽道。 然而,桃红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娘子,半柱香前,阿郎便已经回府了,如今像是去了归燕阁。” 慕容玉楼眉头浅皱,余氏再重要,桑雨柔腹中的孩子如今也是最紧要的关头,他竟然头也不回得去了余氏那里,这其中必然蹊跷了。 她下意识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樊氏,若有所思得皱起了眉头。 “哇”得一声,里屋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哭声,众人听罢也暗自长呼一口气,“是个小郎君!”众人听罢,心中十分喜悦。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里头产婆的一声惊呼,随后,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弱。 桑氏在樊姬的搀扶之下想要进去看一眼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却被一个产婆拦了下来,“老郡君,产房污秽,你还是不要踏足为好。” “我要见见我的孙子!”桑氏紧紧盯着里头抱着襁褓惊慌失措的那个产婆道。 那产婆看上去十分紧张,她轻轻移动着脚步,十分惊恐得走到桑氏的面前,“老郡君,请息怒!” “到底何事?我的孙儿怎么了?” 那产婆道,“小郎君浑身紫黑,夭折了” “什么?”桑氏听罢险些摔倒在地。 而此时,门外有侍婢来报,说是归燕阁余夫人,小产了。 一日之内,两个孩子,都夭折了。 桑氏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突然间脑袋轰得一声仿佛炸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全都没了! “孩子呢!给我瞧瞧!”桑氏仿佛不信邪一般,非要看看桑雨柔的孩子,产婆无奈,只好将手中的襁褓颤颤巍巍得抱到了桑氏的面前。 桑氏轻轻揭开襁褓的一角,一个紫黑色的小手映入眼帘,着实让人害怕的紧,桑氏只看了一眼,便晕厥了过去。 慕容德伯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怎么回事?” 樊姬看他来了,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将方才的事情一一陈述给了他听。 他一听,面上的表情更加的焦灼,“这难道是上天要慕容家绝后吗?” “父亲莫要忧心,您正当壮年,孩子总会有的,只是如今桑姨受尽折磨一整日,结果竟是如此,她得知真相必定会收到打击,还望父亲斟酌。”这些话,也只能由她这个女儿来说。 慕容德伯红着眼眶皱了皱眉头,“二娘,你过来,为父要问你几句话。” 二人走到墙角,慕容德伯道,“你说,此事是否有蹊跷?” “孩子生下夭折的意外自古常有,怪只怪弟弟没有那个福分,父亲为何这么问?”慕容玉楼问。 慕容德伯轻叹一声,“你母亲腹中的孩儿,也没了。” 慕容玉楼故作震惊,几息之后,她道,“别的不说,昨日樊姨带着好些个医者去给母亲诊过脉,似乎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孩儿倒是听闻,胎儿的胎像不稳,倒也可是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的。” “你以为是意外?”慕容德伯问道。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父亲难道以为是有人故意所为吗?” 慕容德伯的目光看向樊姬,随即又收了起来,“仔细想想,府里只有三郎这么一个庶子,有人紧张倒也正常。” “父亲,如今府中人人都盼着添些欢声笑语,又岂能有人会起些旁的心思?再者,这两桩事不过只是巧合罢了,若是真的有人存心,府上怕是连三郎都留不住。也不会这么多年如此平安无事,不是吗?” 听了慕容玉楼的话,慕容德伯的眉宇之间似是有些舒展,“二娘,府里的娘子就属你最懂事,以后你也帮着樊姬照看着点,若是府里真的混进了有心人,你要第一时间报给我!” 许是因为慕容玉楼给慕容德伯敬献了新策缘故,如今慕容德伯对慕容玉楼更是越来越客气,也越来越看中。 慕容玉楼欠了欠身,“父亲如此关爱母亲和各位姨,孩儿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归燕阁的胡床上,余氏靠在上头悠然自得,根本没有一副刚小产的模样,脸上厚厚的一层粉,远远看着,倒还是有几分悠然可人。 孙嬷嬷拿了一碗药汤递给余氏,“夫人,这药伤身,还是别喝了。” 余氏接过药,仰头便喝下,“我被禁足,夫君会保我性命,但别人未必会,我只能自救!” “听闻桑姬的孩子生了一整日,下来确是个浑身紫黑的死胎,真是咎由自取。”孙嬷嬷接过余氏的空药碗。 余氏浅笑一声,“孩子生下夭折,本就是个合理的意外,就像当年的白氏,意外罢了。” 孙嬷嬷继续道,“由于难产了整日,桑姬的双腿上的神经用力过度,似是有些麻痹的症状,听说连痛都感知不了了” 余氏还是那样的笑容,不咸不淡,“真是可怜了,年纪轻轻生了头胎便遭遇如此变故,可惜我如今禁足,竟不能亲身去探望她。” “芷兰院晦气的很,夫人还是莫要去的好。” 余氏的笑容越来越冷,“是啊,这么晦气的地方,谁去谁倒霉。”她顿了顿,“屋子里香粉的味道太浓了,惹得我无法睡午觉了,都撤了吧。” 浅云居。 樊姬满是委屈得跽坐在慕容玉楼的对面,诉说着委屈,“今早,你父亲当众指责我照顾内院不周,我自问事事周到细心,如今他这么诘问,我实在是伤心。” “父亲痛失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个小郎君,他自然是要寻一个法子来发泄的,樊姨不必忧心。”慕容玉楼道。 樊姬轻叹一声,“事是如此没错,但我总觉得归燕阁那位腹中孩儿丢得有些蹊跷。” 慕容玉楼笑而不语目,樊姬继续,“二娘你难道忘了当日你被诬陷有孕一事吗?这么巧正好两月身孕,又这么巧竟和桑姬同一日丢失孩儿,又那么巧正是我们去了归燕阁的第二日!这一切实在太巧了!你说是不是她的苦肉计?” “无论如何,她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倒是稳固了,父亲将她禁足,久而久之定然会将她淡忘,她如今来了这么一出,父亲的心中又要开始挂念了,父亲会自责自己为何心中只是顾念桑姨而没有令人好好照顾母亲而心感亏欠。”慕容玉楼轻声道。 樊姬随即惊呼一声,“好手段啊!同一日出事!她的嫌疑也就没了,还笼络了阿郎的心,叫阿郎疑心于我,心思实在是细密又歹毒!” “樊姨是头一回认识她吗?”慕容玉楼浅声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炎国公主 自从慕容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桑氏便病倒了,人年纪越大便会越相信那些怪力乱神,她看到桑雨柔的孩子时心中便给自己暗示,怕是因为报应所致,久而久之便病倒了,就连慕容玉楼的请安也都不见。 而桑雨柔,自从难产了一日之后,双腿的神经其中有两条断了,使得她如今还躺在床上,连下床榻都不能,来往的医者都说桑雨柔没得治了,就连花朝雪也说她有瘫痪的可能。 如此,府中一下子清净了好多。 这日,慕容闵又来慕容玉楼的浅云居串门,他每回来都会带消息,今日恐怕也不例外。 慕容玉楼正在晾晒着花植做花茶,慕容闵直接捡起了一颗山楂往嘴里塞,“你还真有闲心。” “我又不是你,将来要做栋梁的,我只是个深闺娘子罢了,不做些这种事情,又能什么呢?难不成上阵杀敌?”慕容玉楼瞥了他一眼,“这山楂我还未洗呢!” 慕容闵听罢,连忙将口中的果肉直接吐了出来,“你的心思哪里是那些普通娘子可比的?” 多日不见,慕容闵似乎长高了许多,原本他和慕容玉楼是等高的,如今她却是要微微抬首了,“定然是又有什么消息了。” 慕容闵无奈耸耸肩,“炎国的使臣来了,是个公主。” “公主?怕是来和亲的吧。”慕容玉楼道,“世子和亲没成,如今派个公主过来,可见炎国的诚心。” “何止呢!”慕容闵轻笑一声,“不过我还有一个消息,你定然猜不到。” 慕容玉楼随即走到廊下,脱下屐鞋跽坐在几子旁,“愿闻其详。” 慕容闵一脸得意,她终于猜不到了,“今日我有幸跟着大臣们接见了那位和贵公主,远远看见,那位和贵公主的身旁站着一位熟人。” 慕容玉楼看着他,他顿了顿,“慕容玉华。” “她不是在留仙观里吗?怎么出来了?是父亲放她出来的?”慕容玉楼不解。 慕容闵道,“伯父自己也很吃惊,而且看慕容玉华的打扮,像是那位宫中身边的一位侍女。” “慕容玉华如此自视的人,又岂会甘心做一个侍女呢?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罢了。”慕容玉楼冷冷道。 慕容闵点头同意,“是啊,就她的那个脑子,又岂会想到投靠炎国公主使自己脱身。不过这背后的人”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如今这个局面,谁最想她回来呢?” 慕容闵一点就通,“是她!” 炎国和贵公主来到凰国,举国欢迎,皇帝亓官尚为了迎接和贵公主,便在皇家别院设下了欢迎宴,以表重视,皇帝更是下旨,五品以上的官员们都携带着自己的家眷赴宴。 慕容玉楼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品尝着自制的花茶,丝丝花香入喉,直到咽下时满腔都是浓郁花香,实在是好喝急了。 桃红在一旁看着她,“娘子,再过七日便是赴宴日了,满京都的贵人娘子们都开始裁制新衣裳,您怎么如此无动于衷啊?” 慕容玉楼挑眉冷笑,她对宴会二字,心中实在是兴奋,这意味着可以与仇人面对面,然后亲眼看着他们倒下的一刻。 只是满京都的娘子们都是想要去博得关注的,她不是。 会吃人的老虎,从来都不会叫。 它们只会躲在暗处,然后给对方致命一击。 这个宴会实在是好,仿佛是专门为亓官烨定制的一般,她很开心! 亓官烨,那个囚禁她多年,折辱她多年的男人,我慕容玉楼既然能给了你太子的荣宠,也会收回这个荣宠! 慕容玉楼随即低头,将放在案几下的那个才做好的香囊拿了出来,随后一点一点将桌面的花茶放进那个香囊中,待到香囊饱满,她才轻轻将口子上的绳子一抽,系成了一个活结。 “将我梳妆台上太子殿下赏的那块玉牌拿出来。” 桃红不解,转身走向慕容玉楼的梳妆台,将那块有些蒙尘的玉牌拿起来擦了擦,然后交给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没有收下玉牌,直接将这香囊交到了她的手上,“你去给我办件事。” 桃红接过香囊,面上疑惑得“诺”了一声。 夜幕降临,浅云居中却已经听到了些许夏蝉的声音,夏日已经不远了。 突然,一个黑影躲过众人的视线,迅速且又轻巧得钻进了慕容玉楼的里屋,不留任何痕迹。 慕容玉楼此刻正在秉烛自弈,听有人来了,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来了。” “你在等我?”那黑衣人解下蒙面巾,露出了他那张举世无双的真容来,语气却还是那般的潇洒轻松。 慕容玉楼向他努了努对面空出来的位置,“既然来了,就与我下盘棋吧,我已经摆好了。” 花朝雪一向是没规矩的,在慕容玉楼的面前更是放松,他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拿起几上的白子,看着棋盘上的纹路,“你真的不走?” 慕容玉楼目光看着棋盘,手中执着黑子,“好戏都没有开场,我为何要走?” 突然,慕容玉楼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花朝雪,“炎国来的是你的熟人,你似乎一脸不高兴?” “我只是没想到是她。”花朝雪忽而面上的表情开始凝重,褪去了方才的那股子潇洒劲儿。“她是炎国皇帝最喜欢的女儿,炎国皇帝竟让她来和亲,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姓花,你也姓花,听你的语气,似乎与他们并不相熟。”这句话是肯定,而并非疑问。 花朝雪苦笑一声,“我本来也不姓花,不过是湘阳侯在外头认领的一个儿子罢了。” 慕容玉楼顿了顿,握着落子的手有些抖。“我无意提起你的往事。” 花朝雪笑道,“无妨,这本就是事实,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他继续道,“我母亲年轻时可谓是艳冠群芳,满花都城的郎君都想要将我母亲捧回家养着,湘阳侯也不例外,可惜,母亲嫁入湘阳侯福府中时,侯府已然有了一位夫人,所以我母亲的名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美妾罢了,夫人善妒,我想你也应该想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我母亲被赶出了侯府。” 他无奈耸肩,又落下一子,“母亲被赶出来时,身患重病甚至是无法生育,幸好遇到了一位医者,二人便结为了夫妻,随后便有了我。” “既然府中有夫人在,大约也不会将你容下吧。”慕容玉楼轻笑一声。 花朝雪低着头,笑容中定带着一丝肃杀,“那是自然,不过那位夫人是太过于低估侯爷对我母亲的爱了,夫人害的我母亲无法生育,侯爷便也没有同那位夫人生下一子半女,侯爷病重,这才将我寻回,作为义子,入了宗室。那时我十五岁。” “我想,那位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花朝雪顿了顿,“那位夫人派了杀手想要将我杀害。” “可惜她没得手。” “不。”花朝雪的眼中忽而产生了些许的血雾,仿若是在回忆,又仿若是在痛苦。 他低头再落下一子,深吸一口气,“她得手了。” 慕容玉楼的眸子一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仿若是被人丢了一块石头,泛起层层涟漪,每一层仿佛是带着一把长刀,剐着她的心壁。 她一直以为,重生只在她自己的身上发生过。 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也重生了? 怪不得,他竟能一眼看出,她的身上有双魂,难不成,他身上也是 “她杀了我的母亲,还害死了”花朝雪的声音再一次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慕容玉楼心中的波澜在听到他的言语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原来不是。 “你可知,当时我们住在哪儿吗?”花朝雪抬眸问道。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猜,你母亲和那位医者,定然是选了一个风景极美的地方住了下来,对吧?” 花朝雪道,“山南之南,有一个部落,名曰祝馀,那部落与外界隔断,部落中的人擅医均长寿,我父亲便是里头的族长。那位湘阳侯夫人动用了武力,杀了圣女,意图灭了整个族群。” “想必如今那位夫人应该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吧。” 花朝雪眼中的笑意清浅,“是,直到她杀了圣女,湘阳侯便赶到了,他直接将那位夫人斩杀,将我带了回去。”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饥。湘阳侯得子已然是十年前的事,而你如今看着,倒不像是过了不悔之年的样子,难道” 花朝雪被慕容玉楼此番言语逗笑了,他眼中的那种潇洒之气又渐渐地回来了,“祝馀族长寿,若是你羡慕,可以入我族内,我保你青春永驻。”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弧度,抬手一落子,“小心了!” 花朝雪眉梢微微上扬,随即也落了一子,“不,是你要小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以天下棋 落子之间,盘面上的黑白二棋旗鼓相当,似乎不分伯仲,直到慕容玉楼落下最后一子,棋局才最终结束。 两人如今均无子。 慕容玉楼皱眉,论棋而言,她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的记忆极强,每一步她都已经记在了心中。 花朝雪满是吃亏的表情,“竟然是平局!” 慕容玉楼记得清楚,其中有一步,花朝雪能吃了她一子,但他似乎放弃了,像是有意让她一般。她呼了一口气,“我输了。” “平局,无输赢。”花朝雪强调了一句。 慕容玉楼毫不隐瞒,“胜负早就定下了,你让了我一子。” 花朝雪仿若发现了新鲜事物一般,停顿住了手中的动作,“你?你竟然全都记住了!” “是。”慕容玉楼也不藏拙,直接回答他。 在方才花朝雪讲述自己身世的时候,慕容玉楼隐约能够感觉他身上的煞气比她自己身上的煞气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表面掩藏地极好,但慕容玉楼还是能隐约察觉,眼前的这个人有时是深渊中的一只困兽,极度神秘且危险。 慕容玉楼也不打算收拾盘上的棋子,只喝了一口茶水,“今日寻你来,是想要求你帮我一个忙。” “好。”花朝雪二话未说,便直接应承了下来。 慕容玉楼一愣,“你竟连问都不问是什么忙吗?” 花朝雪浅然一笑,“你能让我帮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过分的事。” “我会记住的。”慕容玉楼道,“我只愿此生恩怨分明,谁帮了我,我定会悉数报之,谁害了我,我亦十倍还之。” 夜色浓郁,秉烛夜谈的两人竟隐约在窗口形成了一对剪影,郎才女貌,煞是好看。 五日后,慕容玉楼请了桑氏的指示出了门。 这日是月中,街上人数熙散,没了往日月旦评的热闹,不过这样也好,更有了一副婉约的景象。 慕容玉楼在莫言楼下顿住,向身边的桃红问道,“交代你的事情,你可都做好了?” 桃红浅笑,“娘子交代的事情,婢子怎么可能没做好?” 慕容玉楼极为欣慰的点点头,一脚便踏进了莫言楼的大门。 旭阳雅间是莫言楼最隐秘的雅间之一,只因京都贵人多,莫言楼里贵人也常来光顾,是故当慕容玉楼要定旭阳雅间时,掌柜也讳莫如深。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深重玄色常服的郎君从门外走了进来,随后他直接上了楼,敲响了旭阳雅间的门。 桃红开了门便退了出去,而慕容玉楼则是一边看着窗外美景,一边烹制着几子上的茶水。 “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便请坐吧。”慕容玉楼轻声道。 门前久久未进的亓官烨冷笑一声,信步走了进来,“慕容二娘所求恩典,便是要与本宫单独见一面?”亓官烨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有了自己的宫室,自然是自称本宫。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小女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深闺娘子,能有幸同太子殿下喝茶下棋,亦是小女荣幸之至。” 亓官烨将内心对她升起的微微好感悉数抛诸脑后,他本以为慕容玉楼与其他娘子不同,却没曾想,眼前的这个女子同她那位姐姐一样,都是些攀龙附凤之辈,真是让人作呕。 罢了,原是自己应下的恩典,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银应承了便是,亓官烨跽坐了下来,眯着眼看着她,“既然如此,慕容二娘可莫要后悔。” “小女从不后悔。”慕容玉楼笑着,便将几子上沏好的茶水端在了他的面前,“殿下尝尝,这是小女最新研制的花茶,味道可入口否?” 亓官烨冷冷得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杯子不对。” 回忆如潮水般在慕容玉楼的脑海中回想着,她被献给亓官烨之时,第二日她侍奉亓官烨喝茶,亓官烨也只说了这一句。而就是因为这一句,她便被他常年囚禁,暗地里折磨。 亓官烨喜欢男人,这是众人知晓的秘密,只不过都是心照不宣罢了,但众人不知的是,亓官烨还有些根本无法令人忍受癖好,前世,他的面前没有离放也没有慕容玉露,只有她。 每次亓官烨不悦或者欣喜,遭殃的便只有她一人。 正是因为如此,慕容玉楼才会听亓官凌的蛊惑,在亓官烨成功登基后,给他下了毒,成了弑帝的废后。 亓官凌该死,亓官烨亦然。 慕容玉楼强忍心中愤怒,面上带了些许的微笑,“这里不必宫里,太子莫要怪罪小女才是。” 随即她又给他填了半杯茶水,“不知家姐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候地如何?” “你是想要进太子宫陪伴你长姐?”亓官烨面上浑然都会讽刺的笑容。 慕容玉楼却道,“能在太子宫服侍太子殿下,是福气,但这福气是属于家姐,而并不属于我。” 亓官烨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并不想答复她。 慕容玉楼柔声道,“太子殿下,摈弃这楼里的杯盏,也不知小女烹的茶味道如何?” 亓官烨面前颔首,“嗯,一股清凉入喉,是什么茶?” “薄荷。”慕容玉楼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薄荷清醒提神,正好合适。” 亓官烨冷哼一声,“慕容二娘倒是挺讨巧。” 慕容玉楼笑道,“太子殿下过奖,小女此行不就是为了请太子殿下喝茶下棋的吗?” 亓官烨听她此言,心中的厌恶之情,有些慢慢的开始淡去,“既然说是要喝茶下棋,那么茶也喝了,棋呢?”说着他正左顾右盼去寻找棋盘。 他是堂堂太子殿下,还真没有几个人敢与他痛快对弈的。 慕容玉楼连忙制止他,另外再给他递了一杯茶,“太子殿下莫急,小女还有一杯茶想要太子殿下品品。” 亓官烨将信将疑的接过茶盏,再鼻下轻轻地闻了一闻,一股浓烈的花香味扑鼻而来,仿佛置身于百花之间,他轻轻地嘬了一口,浓烈清香之中带着微微的辛辣,在喉间转动的时候,辣的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茶?”他不自觉的问道。 慕容玉楼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此茶名曰百花香。” “嗯。这才有茶的样子”亓官烨不由得微微点点头,表示认可。 慕容玉楼继续给他添茶,“如今茶已经尝过了,太子殿下,不如我们来下棋吧。” 亓官烨摆出一副请的姿势,他是想让她拿出棋盘,但慕容玉楼却好像是无动于衷。 “太子殿下,小女要下的棋,不在区区方寸棋盘之上。” 亓官烨听到此处,这才起了兴趣,“那你要在哪儿下棋?” “悠悠天地之间。” “哈哈哈哈!”亓官烨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小小女子竟如此大言不惭,本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能在悠悠天地之间下一盘棋!” “国为棋盘,人为棋子,小女便问一句,太子殿下敢不敢?” 亓官烨放下茶盏,不屑得看了她一眼,“你敢,本宫为何不敢?” 回到浅云居时慕容闵早就在院中等候,他看向慕容玉楼,嘴角扬起轻轻浅笑,“听闻,你要动手了?” “他告诉你的?”慕容玉楼皱眉。 慕容闵极为无奈,“他让我好好护着你,如今对你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再加上明日宴会上,慕容玉华也在,那个女人脑子蠢笨的很,也不知道届时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慕容玉华?”慕容玉楼轻笑一声,“我还怕她不做蠢事呢。” “你说都已经禁足这么久了,归燕阁那位会借此放出来吗?”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不是小产了吗?若是受风了,可是对身子不好的。” 慕容闵也冷笑,“是啊,简直自作自受。” 随即他顿了顿,“今日我来是给你送衣裳的,他说,今日是国宴,你还是穿得喜庆些好。” 慕容玉楼微微蹙眉,“喜庆?他的意思是我长得丧气?” 慕容闵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多嘴,随即笑了笑,“没,你穿什么都好看。”他顿时感觉此处不宜久留,随即他停下脚下步伐,苦笑着道,“我还有些公务,我这便先走了。” 桃红看着慕容闵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二郎还真是灵活。” “脑子是灵活,只不过这眼光倒是有些问题。”慕容玉楼走进屋子,极为疲惫地瘫坐在胡床里。 桃红给她倒了一杯茶,再从怀中拿出一颗小药丸放在里头,“娘子,快把解药喝了。” 慕容玉楼接过茶杯,“如今你我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你的性子我清楚,但如今你不能逃脱了,若是要逃脱,恐怕就要将你的命留下了。” 她说得淡淡的,在每一字都仿佛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地落在桃红的心上,桃红有些紧张,但随即也坦然,“既然婢子认了娘子为主子,那便再也不想着走了,婢子背叛过娘子,但娘子并没有杀婢子,还给了婢子恩典,婢子没有别的路,唯有好好呆在娘子身边,侍候好娘子。” 慕容玉楼遂将茶水一饮而下,“很好,你比那碧香倒是聪明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侍婢玉华 翌日,整个京都仿佛沉浸在了喜悦之中,这是难得的国宴,比上回羌远族二王子来京还要热闹,慕容玉楼冷冷一笑,凰国根本没将羌远族放在眼里罢了。而炎国,只来了一个侯爷的世子,凰国以公主招待,已经算是重视了,如今来的是炎国的一国公主,且是来和亲的公主,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贡品和和亲条件,凰国自然是要重视起来了。 整个慕容府的女眷都盛装打扮了起来,慕容玉楼在门前候着,却见樊氏扶着桑氏从里头缓缓走了出来,慕容玉楼上前行完礼,才对樊氏道,“樊姨,怎地不见玉书?” 樊氏无奈,“这孩子昨儿夜里发了高烧,病了。” 慕容玉楼眸光一动,病得还真是蹊跷啊。“既然玉书病了,那孩儿便自行上车吧。” 今日的国宴,设在了茶园,本来一般国宴是设在梨园,只是自从韩芷柔丧命,且烧毁了一些楼宇,皇帝为了安抚韩国公,便将梨园给封了。 正值夏日,茶园也正好满园,是故皇帝便将这国宴设在此处。 天气渐渐炎热了,慕容玉楼才上马车,却见到了马车里竟然有一方冰鉴,桃红道,“娘子,这是二郎准备的,” 慕容玉楼温柔笑道,“有心了。” 马车在道上行走,今晚的节目一定很精彩。 茶园比梨园要远,是故,她们一大早便出发了,大约行走了四个时辰,这才到了茶园门口。 络绎不绝的马车,门庭若市,比梨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今日,皇帝也在。 慕容玉楼在桃红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下马车,远远的,她看到了莫芙儿在朝她笑。 距离上回与她见面,已经过了许久,久到慕容玉楼差点忘记了她的存在,因为一看见她,她就会想起远在羌远族的慕容玉瑶,还有如今在归燕阁禁足的余氏。 她本想绕过莫芙儿,谁知莫芙儿直接走上前来,朝她浅笑,“玉楼,多日不见,你竟高了不少,害得我险些未曾认出来呢。” 慕容玉楼朝她行了一个礼,“翁主万福,玉楼年纪还小,总也要长个儿的。” 莫芙儿笑着收着她的礼,随即笑道,“走吧,今日贵人众多,我带你去见见吧。” 带她见贵人,这不是桑氏的事吗?怎地竟轮到了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芙蓉翁主了?但表面慕容玉楼却是一副笑意,“如此甚好,如若不然,玉楼可就要闹笑话了,多谢翁主。” 莫芙儿也温柔笑着,上前携着慕容玉楼的手便往里头走,说实话她的笑容着实是好看,果然,这京都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到底是御驾在此,这个茶园比梨园显然是大多了,而且这气派也比梨园过之而无不及。 才进门,入眼的便是一大片茶园,拾级而上,看到的景色却又是不同,莫芙儿带着她走到了一座亭子前,亭子后方是一片碧湖,湖面上的荷花已经全然开放,无穷碧色里点点粉红,煞是好看。 而极目看去,对面建着一座水榭,水榭上还时不时地传来了换身笑语。 莫芙儿指着那水榭道,“那里有什么人,竟这般热闹,咱们要不要上前看看?” 明明是故意引她来的,她能拒绝吗?“好啊,我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笑话。” 才不过是百步,慕容玉楼便随着莫芙儿走到了水榭口子上,竟看到了里头竟跽坐这几个面生的娘子,其中主位上坐着的是以为身着嫣红色襦裙的娘子,眉目清秀,双眼如杏,笑起来着实是好看,而她身旁站着的那人,慕容玉楼倒是极为熟悉。 慕容玉华。 如此而知,坐在她身边的那位娘子,定然是炎国的和贵公主无疑了。 “我倒是谁来了,原来是凰国的翁主殿下。”和贵公主蔑视地看了一眼莫芙儿,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慕容玉楼。 莫芙儿倒是没有恼怒,只是给她行了一个礼,“芙蓉见过和贵公主。” 慕容玉楼随即也跟着莫芙儿行了一个礼。 和贵公主抬首,看了一眼莫芙儿,问道,“芙蓉?可是这湖里被绿叶子裹住的那些个花?” 莫芙儿微微挑眉,随即颔首,“正是。” 和贵公主笑道,“这白不白红不红的,着实算不上什么花了。” 一旁的慕容玉华随即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这芙蓉花素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称号,长在泥污里却如此圣洁干净的,倒是比寻常长在花泥里的花更神奇些。” 和贵公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随即她指着身边的几个空着的坐席,“坐吧。” 正当二人才跽坐下,和贵公主的双眼便在慕容玉楼的身上难以离开,“这位是?” 慕容玉楼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莫芙儿截道,“这位是大司马家的二娘,慕容玉楼。” “大司马家的?”和贵公主道,“可是慕容德伯?” “正是。”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小女以为公主认识小女呢。” “认识?”和贵公主皱眉,“我堂堂公主,为何要认识你?” 慕容玉楼的目光看向她身边的慕容玉华,却见她的双眸中竟闪现出一丝高傲,想来这么长时日的留仙观,实在是没给她长进什么。 “公主殿下,您身边的这位侍婢,正是我慕容家赶出门的三娘慕容玉华,小女想着如今她应该在留仙观中好好修行,静思己过,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她了,实在是缘分啊。你说是不是啊?三娘?”慕容玉楼如荷风柳絮一般温柔地看着慕容玉华,谁知她的面上竟闪过了一丝紧张。 和贵公主也是满脸疑问,“她是我从炎国带来的侍婢,怎地就成了你慕容府中的三娘了?” 慕容玉楼恍然大悟,“哦,人人都说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想来是小女认错了,还望公主和三娘勿怪。” 慕容玉华听罢,趾高气昂道,“原以为慕容二娘天生异瞳,眼力自然比别人不同,原来竟是个这样的,我还真是大开眼界!”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小女也以为炎国乃泱泱大国,基本的礼数也应该懂些,也不知在炎国,区区一个侍婢也是都自称‘我’的吗?小女知识浅薄,还真是不懂,还请公主不吝赐教才是。” 慕容玉华上前一步想要再辩解,和贵公主则连忙制止住她,“本公主身边的人,自然与别人不同,慕容玉楼,你是想要质疑本公主吗?” “小女自然是不敢,小女只是不知贵国的礼数罢了,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再者”慕容玉楼温柔地看着她,“公主既然是来京都和亲,这京都的礼数公主自然还是要懂些的,我凰国以礼孝治国,头一个便是礼字,若是不懂这礼数的话,恐怕满朝的御史也不会放过公主你身边的这位侍婢的,公主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芙蓉翁主,翁主是长公主之女,定然是不会错的。” 莫芙儿正看得沾沾自喜,却没想到慕容玉楼才三两句竟将她绕进来了,她心中一惊,嘴角微微一抽动,“确确实是如此,只不过玉楼啊,公主初来乍到,不知些礼数也是有的。” “是啊,公主初来乍到,自然不能怪罪,但身边的侍婢可是主子的脸面,侍婢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主子,而公主是炎国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炎国,如此说来,和贵公主,您身边的侍婢代表着可是你们炎国啊。”慕容玉楼双眉微蹙,“竟不知原来炎国是这样的。” “你!放肆!”和贵公主突然暴怒,狠狠拍了拍面前的几子站起身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公主不敬!” “还望公主恕罪。也不知玉楼有哪一句对公主不敬?若是公主指出来,小女改了便是。”慕容玉楼嘴角浅浅一笑,她就是要让她发怒,看看她究竟几斤几两! “和贵公主,这里我凰国的茶园,若是这里闹出些什么来,恐怕就不好收拾了。”莫芙儿起身做起了和事老,她倒是极为乐意做这个和事老,传出去,她便又多了一桩美名。 和贵公主听莫芙儿所言,便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没有外祖,母妃上月去世,在炎国她已经没了依靠,唯一的依靠便是在凰国的世子,儿时,莫不是花朝雪给了她一丝照料,恐怕她和母妃在宫里根本活不下去。 是故,父皇御赐她来和亲,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因为他在这儿。 众所周知,他是湘阳侯的养子,虽说入了花家族谱,但血脉上根本不是皇家人,所以她想离他近些,再近些。 可如今身边的这位娘子跟她说,花朝雪在凰国屡次替慕容玉楼解围,上回太子别宴竟公然替她说话,她便愤怒极了,她本想今日好好治一治这个女子,却被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口齿竟如此伶俐,这竟是让她更加恼怒! 和贵公主看着眼前的众人,水榭中坐着的大多是京都的贵女,如今见这二人来了,竟一言不发,仿若是一副看热闹的嘴脸,她可是堂堂炎国公主,怎么可能被看热闹! 于是,她便静下了心来,心平气和道,“好,今日本公主看在芙蓉的面上不与你计较,凰国的礼数里,大抵也是尊卑有别的吧!本宫是公主,你不过是个小小贵女,本宫让你去做事,你应该也不会推辞,是也不是?” 慕容玉楼浅淡道,“那是自然的。” “那好!”和贵公主指着面前的这一池荷花,“本公主要你亲自下水去给本宫摘几支芙蓉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并蒂牡丹 慕容玉楼缓缓走到水榭边缘,一点都没有要为难的样子,指着莲湖问,“也不知公主想要那一朵?” “公主想要这池水中的荷花,何必这么麻烦?”周围一众正等着看慕容玉楼的笑话,却听得一个郎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转头一看,正是一惊,连忙起身朝那郎君行礼。 “见过六皇子殿下。” 亓官渊手中捏着一直芙蓉花,笑容可掬,“起来吧,都是来赴宴的,这边不必拘礼了。” 众人一听都浅浅起身,亓官渊越过慕容玉楼,将手中的芙蓉花朝和贵公主递过去,“本王手中的这朵,大约是这池中最好看的一朵,最好看的芙蓉当配最好看的人,不知公主能否收下?” 亓官渊如此一说,瞬间将和贵公主面上的阴霾横扫一空,脸上还飞起了几片红晕,她羞涩地接过亓官渊手中的芙蓉花,笑道,“既然是殿下给的,本公主自然是要收下的。” “刚才本王来时,竟是瞧见有人在品轩阁煮茶,公主要不要同本王一同一看看?”亓官渊微笑着,白皙的面容配上他低沉的声音,倒还真是容易便叫人迷醉。 和贵公主笑着点头,“好啊!本公主还从未见过在茶园煮茶的。” 随即她便起身打算跟着亓官渊走出水榭,几人经过慕容玉楼,跟在和贵公主身后的慕容玉华冷冷得看了一眼慕容玉楼,她实在气不过,正想着,她便伸出手来,直接想要将慕容玉楼推到身后的莲湖里去。 慕容玉楼虽然是低着头恭敬地等待和贵公主离开,但低着头不代表闭着眼睛!她早就用余光看到慕容玉华的动作,随即她只是将身子稍稍往身侧一移动,慕容玉华整个人重心一空,直接正面摔进了湖水里。 噗通一声,使得众人竟呆住了,和贵公主回过念来,竟瞧见慕容玉华正在湖水中挣扎着。 “怎么回事?”和贵公主蹙眉,狠狠看着在附近的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倒是十分平静,“小女也不知,许是公主身边的这个侍婢觉得公主手中的芙蓉还不够衬托公主美貌,便自作主张自己下去摘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掩嘴一笑,这慕容玉华摔进去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滑稽。而且慕容玉楼此言并没有什么大错,和贵公主又不能对她怎么样,她只好指着慕容玉楼道,“还不快将本公主的侍婢救上来!若是她有什么意外,我唯你是问!” 慕容玉楼无奈,“诺。” 莲湖池水不过及膝,桃红在一旁拿了一根棍子,直接递给了还在拼命挣扎的慕容玉华。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然后朝湖水中的人道,“玉华,好好抓着杆子!” 慕容玉华听罢,下意识地抓起桃红递过去的杆子,丝毫都未曾注意方才慕容玉楼叫了她的闺名。 亓官渊在一旁看着,脸上笑了起来,“公主的这位侍婢还真是有意思,本王一会儿倒要问问,本王选的花儿,到底哪里不美了。”随即他有意无意地朝慕容玉楼微微一笑。 自他们走后,莫芙儿却是满脸失望,本想着接着这位公主和归来的慕容玉华好好为难奚落慕容玉楼一番,竟没想到最后竟被慕容玉楼反将了一军,思及此,她的胸口不由地开始有些愤怒。 “翁主,他们都走了,我看,咱们不如也走吧,小女下了车后便走到此处,都未曾同家中祖母打声招呼,小女怕祖母担忧。”慕容玉楼扭身朝莫芙儿道。 莫夫人蹙眉,随即轻笑一声,“我倒是很想去看煮茶,你若是想要去寻你祖母,便去吧,我也不拦着。” “诺,多谢翁主体谅。”慕容玉楼欠了欠身,嘴角一抹浅笑,从水榭中走了出去。 桃红跟在她的身后,冷哼一声,“娘子,这个翁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她明明是想要娘子来受辱的!” “是啊,但若是不来,不敬皇室的罪过,谁担?”慕容玉楼柔声道。 桃红气愤道,“没想到,这三娘爬得还真快,竟一夜之间成了和贵公主身边的侍婢,和贵公主如今还如此帮她!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左右慕容玉华一点长进也无,留着总比除了有趣,是故慕容玉楼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她今日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不知觉中,慕容玉楼便走到一片园圃门口,这是一道拱形月亮门,虽说是仓促才修建的,但看着却十分的老道精致,穿过这个园圃,便是正厅了。 “听闻茶园里有一朵并蒂牡丹?”慕容玉楼不经意得问道。 桃红早就打听到了,随即笑道,“正是啊!婢子听闻这是花匠花了三十年才培育出来的,极为珍贵呢!” “既然珍贵,那咱们去瞧瞧如何?” 桃红拍手叫好,“婢子若是有幸能瞧上一眼,这辈子也无憾了!” “瞧你就这点出息!”慕容玉楼冷笑一声。 并蒂牡丹?只不过是南凉国玩剩下的!慕容玉楼博闻广识,此生与前世看过的书大约连宫里的藏书楼也堆不下,再加上她又过目不忘,一本遗失多年的南凉国名匠苏大伦所著花谱,她还是记得的。 苏大伦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研究出并蒂牡丹的种植法门,又岂是普通花匠区区三十年就能比了去的?简直是笑话,只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并蒂牡丹那般珍贵,自然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她们才走了十几步,不远处便已经传来热闹声。 但这热闹声却丝毫没有将慕容玉楼的吸引力往那方向走,她注意到的是坐在一旁楼阁上品着茶水的一位贵人,当今太子殿下亓官烨的生母,李婕妤,李婕妤爱牡丹,是整个京都都知晓的事情。 慕容玉楼缓缓走到楼阁上,那位雍容华贵的半老徐娘正在一个心思得欣赏着她新得的花卉,比并蒂牡丹还要珍贵,一株十八学士。而在她旁边侍候着的,正是一脸苍白气色不佳满脸厚重胭脂水粉的慕容玉露。 “小女慕容玉楼,给婕妤娘娘请安,原婕妤娘娘长乐未央。”慕容玉楼朝李婕妤行了一个大礼。 李婕妤正看着欢喜,一听是慕容家的,脸上竟是一抹讥笑,她朝一旁的慕容玉露道,“哟,今日来赴宴的慕容娘子,还真多啊。”慕容玉楼她是听说过的,上回太子别宴上,慕容玉楼和齐国公夫人便大闹了一场,若不是这慕容玉楼,恐怕太子殿下的威仪也极难维护,是故李婕妤对慕容玉楼的态度也还算温和。 慕容玉露浅声,“这位是妾身的二妹。” “就是异瞳的那个?”李婕妤脸上讶异,随后朝慕容玉楼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慕容玉楼极为乖巧地缓缓抬头,目光直视,不卑不亢。 李婕妤看她的态度,随即便满意的点点头,矜持且大方,倒是个上得了台面的。 李婕妤定睛看着慕容玉楼的双瞳,微微一笑,“倒还真是个特别的。” 慕容玉楼浅笑,视线一直往下,“婕妤娘娘谬赞了,玉楼再特别也比不过婕妤娘娘。” “怎么说?”李婕妤倒是对慕容玉楼微微感了兴趣。 慕容玉楼温声道,“婕妤娘娘,您是太子殿下的生母,难道不特别吗?” 李婕妤一愣,随即突然笑了起来,别人夸赞三句里总离不开美貌长相,这个慕容玉楼倒是特别,直接夸她的身份,的确,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太子,太子继承大统,她便是唯一一个太后,着实是再特别不过了。 “你很好!”李婕妤笑道。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小女来此,一来是向婕妤娘娘问安,二来则是为了见小女的长姐,小女有好些日子都未曾见到长姐了。” 李婕妤忽而笑了起来,“既然你们姐妹许久未见,那本宫便不打搅了,慕容姬,你好好带着你妹妹游游这花圃的景色如何?” 慕容玉露本是千般万般不愿,但无奈李婕妤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是违背了她的意愿,恐怕她以后的日子会有些难熬,于是她也只好欠了欠身,应了声诺。 二人行走在葡萄廊下,满架子的紫葡萄,一眼望去格外的好看。 慕容玉楼倒是信步而走,却是慕容玉露,她知晓慕容玉楼并不是什么善茬儿,上回别宴她失败了,慕容玉楼定然会再想什么法子报复她! 忽而慕容玉楼在一串葡萄藤前站定,面前倒挂着的是一串紫黑色的葡萄,一连串煞是好看。慕容玉楼指着这葡萄,对慕容玉露说,“长姐你瞧,这最上头的一颗和你多像啊。” “慕容玉楼,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容玉露终于开口问道。 慕容玉楼却是掩嘴一笑,“小妹在同长姐叙家常啊。” 慕容玉露冷笑一声,“就凭你?” “我当然是不配的。”慕容玉楼接话,“如今长姐是太子宫里唯一的美姬,自然是万千宠爱与一身,也不知这滋味如何?” 慕容玉露顿时愣住了,“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容玉楼笑道,“太子殿下迟早是要继承大统的,若到那时,长姐便是宫中唯一的后妃,那岂不是母仪天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合作愉快 慕容玉楼娥眉弯弯,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可知为何皇帝陛下迟迟不给太子殿下娶妃吗?那是因为要等今日,皇帝陛下如此宠爱李婕妤娘娘,自然爱屋及乌,最爱太子殿下,如此,他也自然要给太子殿下全天下最好的太子妃。” 她看向她,“炎国公主便是最适合太子殿下妻子的人选,炎国公主身后可是一整个炎国,炎国如今朝内局势不稳,更是需要如咱们凰国这般的强国作为依靠,而太子殿下亦然。”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到那时,谁会容忍你一人母仪天下?” 慕容玉露冷冷道,“太子殿下不会喜欢和贵公主!” 慕容玉楼道,“作为一国储君,根本没有资格选择自己是否喜欢,而是选择对自己是否有用。皇帝陛下说娶,太子殿下便娶了,谁都不会知道将公主娶回去后太子做什么,大家都只知太子殿下娶了炎国公主而已。” “你呢?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慕容玉楼道,“我不喜欢这个公主,你也应该知道她身边的是谁。” “哼。”慕容玉露冷哼道,“只不过是个三娘罢了。” “莲湖的冲突,你应该听说了,只要有她在一日,我就不得安生,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她们回去。况且”慕容玉楼顿了顿,对她轻声道,“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慕容玉露蹙眉。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难道没有闻到李婕妤身上有一股子北山烟草的味道吗?那是一种微毒的药草,炼制成茶水和生姜一起,倒是能解乏,但是喝得多了,那便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踪,直至驾鹤西去。” “那是太子殿下派人让我赠予婕妤娘娘的!”慕容玉露脱口而出,北山烟草的味道香甜浓郁极为特别,突然一日待在身上,极容易让人分辨。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瞧,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除去你这棵眼中钉了,若是你成功将婕妤娘娘置于死地,那么那人便有理由将你除去。” 慕容玉露却是不以为然,“太子殿下可以有好多美姬!” “但母仪天下的,只有一个。” 慕容玉露听罢转过身,打算往阁楼而去,却被慕容玉楼一手拉住,“你要去阻止婕妤娘娘服用北山烟草?来不及了。” “如何来不及?婕妤娘娘只不过喝了一杯罢了!” 慕容玉楼轻笑,“这东西,会上瘾,哪怕只沾了一口。况且北山烟草之毒无解,更不能通过血肉排出,所以已经晚了。”北山烟草虽说罕见,但并非无药可解,只不过解药难得罢了,慕容玉楼冷笑,除了那人,恐怕她们谁都不知道。 慕容玉露此刻才开始慌了,她暗咬下唇,半晌才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那人笃定你不敢声张,因为这是太子殿下派人给你的,但毕竟不是太子殿下亲手给你的,所以你大可以在陛下面前揭穿,这样既保了你自己的命,也保了太子殿下的命。”慕容玉楼道。 慕容玉露不解,“你为何要帮我?” 慕容玉楼道,“我说了,我不想再在京都看见慕容玉华!” “好!”慕容玉露道,“我便应了你!希望结果如你所言,若是不然,我定要将你也拖下水!” “自然。”慕容玉楼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天气渐暗,慕容玉露与慕容玉楼相携往厅堂走去,这里是皇帝特地着人修建的,问着阵阵扑鼻的茶香,欣赏着最优美的舞姿,品着最美的酒,这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慕容玉楼微微浅笑在桃红的搀扶下跽坐了下来,她的眼角若有似无得带着笑意,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宴会吉时已到,桑氏也在梁氏的搀扶之下在她旁边落了席座,她看向慕容玉楼,“听闻方才有人为难你?”她指的是如今早已换了衣服站在和贵公主身侧侍候着的慕容玉华。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左不过是女孩儿家的小打小闹,无妨的。” 桑氏冷冷得看了一眼慕容玉华,“到底是上不了台面,如今不好好静思己过,竟在别人面前如此低了自己的身份,简直是有辱门风!这主意定然是归燕阁出的!自己禁足不能出来闹腾,便想方设法寻人来闹腾!庶出的就是庶出的!” 这话使得一旁的樊氏脸色一青,她也是慕容府上的姬妾,她的玉书也是庶出。 “祖母快莫想这些令人气恼的事了,没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孩儿听闻今日陛下竟将宫里的宫乐搬来了,孩儿还是头一回听宫乐呢。”慕容玉楼一副讨好的模样。 这让桑氏竟开怀笑了起来,“一副鬼机灵的模样,也不知是像谁。” “孩儿自然是像祖母啊。”慕容玉楼笑道。 而此时在和贵公主身后,慕容玉华正咬牙切齿得瞪着慕容玉楼,“虚伪至极!” “华儿,你方才在说什么?”和贵公主转过脸来问道。 慕容玉华随即躬身在她耳边道,“公主殿下,世子殿下好像坐在了那人的附近。” “什么?”和贵公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袭玄色长袍如谪仙般的男子正跽坐在慕容玉楼身后一些的位置,明明她才是同她最亲近的人!明明今日他们都是炎国的使臣!明明今日的主角是她!为何他要坐在那里! 她随即起身,走到了花朝雪的跟前,“世子哥哥,许久不见啊!” 花朝雪用一只手支着头,双眼一睁一闭,仿若是极困的模样,“莫要妨碍本世子睡觉。” “世子哥哥!”和贵公主的气焰不打一出来,直接将支起的手掰了下来,使得他的头险些落地,这才将花朝雪弄醒。 花朝雪愤怒得抬头,入眼的却是和贵,他脸上的怒气随即化作了一抹笑意,如果春风拂面,又如夏日睡莲,美丽不可方物,“和贵?你怎么长高了?” 一开口便是一股极大的酒气,使得和贵公主厌恶的捂住口鼻往后退了退,她原以为是他故意坐在这里的,如今看来想来应该是喝醉了,无意之中才坐在了这里,于是她消散了脸上的怒气,朝身边的慕容玉华道,“帮本公主将世子殿下扶到他该坐的地方。” 慕容玉华一看眼前这样谪仙的郎君,一张白皙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她如今哪里敢伸手去扶,无奈,和贵公主也只好叫了几个路过的小黄门,将花朝雪扶到了她座位的下首。 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左手边靠后便已经有人坐在那儿了,一袭白衣如同皎洁的月,那人的脸既柔和又阳刚,和贵公主不由自主得再看了他几眼,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男子,比她的世子哥哥还要好看精致。 只是他一直冷着脸,低着头,一动不动,看着生人勿近。 和贵公主问向慕容玉华,“他是谁?” 慕容玉华朝那边看了一眼,谁知正好撞上离放投过来的眼神,她心中一顿,方才还没褪色的脸又再一次红了起来,“公主殿下,那位应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文臣,离放先生。” “离放?”和贵公主掩嘴一笑,“还真是个灵巧的名字。” 正此时,寺人前来报,说是皇帝驾到。 众人皆凝神,低下头来迎接这一位九五之尊。 亓官尚的声音是低沉的,偶尔还带着些许的沙哑,这是慕容玉楼第三次见亓官尚,前世亓官烨成为太子时见过一次,后来亓官尚临终,见过一次,如今是第三次。 亓官尚确实是一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么多的儿子里,从来都是厚此薄彼,想来大约与后宫的那些娘娘们有关。 “都平身吧,今日炎国世子和公主驾凌我凰国,寡人深感荣幸!”亓官尚看了一眼一旁的和贵公主又看了一眼花朝雪,显然花朝雪此时半醉半醒。 亓官尚也未曾有半分恼怒,嘴角依旧微微上扬,随后他拍了拍手,一队宫乐伎翩翩而来,这是只有宫里才有的乐声,也是只有宫里才能享有的舞姿,如今亓官尚将宫乐伎放到如今的宴会中,这便已经说明了他对炎国应有的尊重。 李婕妤与三皇子殿下生母吕容华坐在亓官尚两侧,乐声起,舞姿也跟着转动了起来。 亓官尚接过李婕妤递上的酒,赞美了一句,“爱妃身上的香味着实好闻。” 李婕妤笑了一声,将腰间的香囊解开,“回陛下,太子殿下知妾身素来爱喝茶,便命人给妾身准备了一个极为别致的香茶包,平日里可以做香囊,但若想要喝上一口香茶,便取出即可,极为方便实用呢。” “这是什么茶?”亓官尚问道。 李婕妤将香囊解开,用一旁的木镊子从里头捏取了些许的茶放进了一旁的茶壶中,随后又寺人将这茶壶放上了茶炉上,“陛下,妾身知晓陛下也爱喝茶,不如陛下自己尝尝?” 亓官尚高兴称是,“还是你鬼主意最多!” 很快,茶香四溢,御前飘香,这也惹得坐在一旁的亓官渊也羡慕了起来,“父皇,婕妤娘娘的茶实在是太香了,儿子以为里头应该是加了香料。” 此时茶已煮好,李婕妤在为亓官尚添茶,“若是六皇子殿下感兴趣,不如也来尝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茶园事端 亓官渊应了一声,满怀欢喜地上前接了一杯,李婕妤道,“太子殿下孝顺,知道陛下处理政务辛苦,故而才会给妾身送来这样的好东西,想来他就是想要借妾身的手,孝顺陛下呢。” 亓官尚满眼笑意,目光看向亓官烨的席座上,只是却是空空如也,“太子呢?” 今日国宴,太子殿下理应到场才是,怎么已经开席了竟还未现身? 不远处的离放起身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说手头有些事,或许要晚些才能到。” “是啊陛下,恐怕太子殿下想要个陛下一个惊喜也未可知。”李婕妤在一旁微微笑着。 亓官尚面上才有的怒气瞬间被李婕妤冲散,他微微颔首,捏起手中的杯盏往口唇送去。 “不能喝!”慕容玉露随即大喊一声,从坐席上站了起来,“陛下,不能喝!” 亓官尚顿住,李婕妤连忙呵斥慕容玉露,“你在做什么竟如此失礼?还不快退下!” 慕容玉露哭喊道,“陛下,婕妤娘娘,不能喝!这茶水里,有毒!” “混账东西!这是本宫亲自煮的茶?哪里来的毒!”李婕妤怒目而视,要不是今日亓官尚在场,要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亓官烨宫里的女人,她早就将她拖出去杖毙了。 慕容玉露喊道,“回陛下,这个茶包有毒!里头有一味北山烟草有毒啊!” “慕容姬,这是你经由你手亲自教给本宫的,你给本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用说么?”身旁的吕容华浅谈一笑,“有毒的东西经由娘娘交给陛下,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弑君杀母啊。” “容华娘娘,此事没有证据,请你莫要妄言!”李婕妤冲着吕容华怒道。 随即她朝慕容玉露道,“你给我说清楚!” 慕容玉露正想要说些什么,席座上的离放突然起身,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利剑,直接朝离她最近的和贵公主刺去,整个宴会的场面忽而都僵住了,众人谁都没有反映过来。 亓官渊由于方才是站着的,倒是反应地最快,他用脚一勾,将那个意图逃跑的慕容玉华往回一拉,正正地挡在了和贵公主的面前。 一剑入身,虽说没有刺中什么要害,但却是流血不止。 众人有些慌了。 和贵公主更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亓官渊随即将手中的杯盏朝离放再次举起的剑锋一丢,哐当一声,原本指向和贵公主的剑如今被他稍稍打偏,亓官渊趁此机会将和贵公主一手拎起,直接朝慕容玉楼的方向一丢,“照顾好公主。” 至此,和贵公主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晕了过去。 亓官凌见势头不对,上前两步在慕容玉楼席座边居高临下质问,“太子呢?” 由于场面开始混乱,慕容玉楼直直得护在了桑氏的面前,如今要照顾被丢过来的和贵公主,竟一时没有理会亓官凌的质问。 亓官凌又道,“慕容玉楼,太子呢!” 这回,慕容玉楼仿佛听到了一般,惊讶地看了亓官凌一眼,“五皇子殿下,太子在哪儿,你不是应该去问问他身边的人吗?为何要来问我,小女实在没有那种神力,竟还能平白就能寻出一个人的下落。” “你!”亓官凌气急,想要一掌落在慕容玉楼的身上。 桑氏怒极,直接抡起手中的拐杖往亓官凌身上一捅,“五皇子殿下!老身还在此处呢!可莫要失了皇家的礼数和威严!” 亓官凌见此,也只好作罢,随即他便抽出腰间的剑,朝茶园的大门跑去。 茶园内如此纷乱,园外的千牛卫和金吾卫早该近前护驾,而如今竟是一个个眼盲心盲一般,竟没有一个进来护驾的! 而这边,离放见刺杀公主失败,便将剑头指向了亓官尚,却见他朝亓官尚跑了几步,李婕妤见势不妙,便是直接张开双臂挡在了亓官尚的面前,离放是太子的身边人,慕容玉露亦然,如今太子不在宴席上,恐怕这一切实在不简单,李婕妤要做的便是挽回陛下的心。 可惜,离放看到李婕妤挡在亓官尚的面前,下手的剑竟停在了半空中,始终都没有要落剑的行动。 这一切被亓官尚看在了眼中,这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 离放见李婕妤挡在亓官尚面前根本无法下手,是故他也只好作罢,他一转身,一把剑便在空中舞出了白光,是醉酒已醒的花朝雪。 花朝雪举起手中的剑,直接与离放对起了招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亓官渊此时上前来报,“父皇,出事了!守在茶园的千牛卫和金吾卫被人调走了!” 能够将千牛卫和金吾卫都调走的,除了皇帝,也只有一个人,太子! 亓官尚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婕妤,怒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出脚来将她踢到了一边,“你生的好儿子!” 而此时,亓官凌也跑了上来,汇报的事竟与亓官渊相差无几,亓官尚只是冷哼一声,竟也没有想要搭话的意思。 亓官渊道,“父皇,花世子虽武艺高强,但毕竟酒劲未退,儿子去帮一帮花世子。” 亓官尚听完,极为欣慰,“去吧,多加小心。” 众人都在担心着眼前的离放,如今离放被花朝雪和亓官渊围堵在了暗处相互计较,亓官尚这才有心思看眼前的形势,席间除了女眷还要大部分会武的官员,他们见到亓官尚有难不可能不上前营救,唯一的可能便是被牵制住了。 果不其然,一大批黑衣人汹涌而至,竟是连续斩杀了十几个在朝重臣。 正此时暗处响起了亓官渊的叫喊声,“贼首已被斩杀!贼首已被斩杀!” 随后亓官渊手中提着一个人头从暗处走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亓官渊手中拿着的,正是离放的人头! 好精美的一张脸,如今却是毫无生息。 亓官渊将离放的人头高高举起,那些黑衣人果然仿佛失去主心骨一般,一个个地往茶园之外退去。 亓官尚随即起身,朝亓官凌道,“你去瞧瞧还有没有其他的余孽!” 亓官凌嘴角抽了抽,亓官尚明显是将他当做了一个普通的侍卫来对待,因为一母同胞的四皇子亓官弘自小便聪慧,故而他自小便不受亓官尚喜爱,后来亓官弘夭折,他母妃杨良人便以为是他所为,便更加不待见亓官凌,这才使得亓官凌养成了那般阴暗的性格。 他帮亓官烨除掉了原太子亓官骜,亓官烨得势后,他也只有依附在亓官烨身边才能生存,而如今,亓官烨竟突然失势,他为了博取亓官烨的信任一直与亓官渊不和,如今的形势之下,他又该如何存活? 他一步一步给自己赚取的机会,如今全都被她毁于一旦,他怒视着慕容玉楼的方向,这个女人仿佛天生与她有仇一般,当年在封地燕国,她便险些破坏了他与亓官泽的联盟,自那以后,他在暗处的所有布置,都明里暗里地一个一个被拔除。 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这个人,就是如今跽坐在桑老郡君身边淡然处事的慕容玉楼! 亓官凌暗自咬牙领命,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剑,路过慕容玉楼时,他面上竟是展开了一丝极为邪魅诡谲的微笑,慕容玉楼,总有一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慕容玉楼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愤怒,她微微抬头,面上带着极为温柔的笑意,这笑意中几分寒冷,几分戾气,她挑衅地朝他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说,我在此处等你,你尽管放马过来! 我慕容玉楼的仇,要一点一点地全都报回来! 吕容华上前扶住亓官尚,“陛下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好在如今老六在,莫不是老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了。” 亓官渊将离放的头放下,随后笑道,“容华娘娘谬赞了,若是要论英勇,孩儿可比不上三哥万分!”三皇子殿下便是吕容华的儿子,只不过如今驻守边境,远在漠北。 花朝雪摇摇摆摆的,但不过看其如今的精神状态,怕身上的酒也醒了大半,他走到亓官尚的面前,施了一个礼,“陛下,我炎国公主才到贵国便遇到了此等事端,陛下一定要给和贵讨一个公道,给炎国一个交代!” 亓官尚忍住愤怒道,“世子殿下放心,寡人定会为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随后他看向瘫软在地上的李婕妤,“太子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太子竟是避而不出,实在是太让人可疑了! 李婕妤有些慌了,“陛下,妾身不知啊,妾身真的不知啊!” 吕容华却道,“先是有毒的茶水,又是御前的刺杀,身为太子殿下理应出来护驾,如今却是半个身影也无,李姐姐,这就是你所言太子殿下给的惊喜吗?这个惊喜实在是有些大了,我和陛下有些吃不消。” 李婕妤一听吕容华言语中句句都透着讽刺,她分明是在明里暗里说太子殿下策划了今夜的一切,李婕妤面上惊恐,起身指责,“吕清浅!太子殿下岂容你来诋毁!” “放肆!”亓官尚一脚又踢在了李婕妤的身上,“给我回去好好在你的白虎殿面壁思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以死明志 “父皇,儿子方才叫侍从趁机溜出去以求援军,只是不料,路上竟是遇袭,无奈他只好受伤回来了。只是他说他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要禀报。”亓官渊指着一旁满脸苍白的一个侍从道。 亓官尚颔首,“说。” 那侍从见到天颜,直接跪倒在地,“陛下,奴方才在去请求援兵的路上,遇到了偷袭,那人金丝铠甲带着面具,十分十分眼熟”他的语气越来越弱,而亓官尚的脸却是越来越凝重。 金丝铠甲举世只有一件,亓官尚将这件铠甲赏给来亓官烨! 好一个太子啊!竟如此急不可耐想要他这个位置吗? “你胡说!烨儿最重孝道,又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李婕妤指责着眼前的这个侍从道。 吕容华却是冷声一笑,“若是没做过,又为何如今半个身影都没出现过,定然是在某个角落里做着什么。” “正是因为没有出现过,就更能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李婕妤道,“太子殿下如今定然是被人挟持了!不然如今怎么会不出现?” “婕妤娘娘,您可别忘了,方才带头的刺客,可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亲近的近臣,娘娘难道是认为他被人劫持持剑行凶的吗?”吕容华满脸笑意,“别忘了,方才那位离放先生瞧见婕妤娘娘挡在陛下面前,便说什么都不下手了,这难道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有令,不杀婕妤娘娘吗?” “你住嘴!”李婕妤道,“你信口雌黄!若是离放真的要对陛下动手,他为何要刺杀炎国的和贵公主!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啊!”吕容华道,“见一计不成便生二计,这手段果然是狠辣至极!” “吕淸浅!我知晓往日里你我不和,但如今可是有关太子殿下的生死大事,你如此污蔑是何居心?”李婕妤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吕容华,你真狠心啊!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我看,这一切分明就是你策划的!你为了你的三皇子殿下,便处心积虑策划这一切,如此一来,太子殿下没了,我也没了,那么接下来,便是你和三皇子的天下了。是也不是?” 吕容华冷冷一笑,“三郎的志向在沙场,本宫自有陛下庇佑,这天下本宫和三郎用不着!李婕妤,你就省省吧!”说着,她便下意识得将手伸进了亓官尚的臂弯,仿若是在宣示着主权。 李婕妤看到亓官尚那张越来越暗的脸,随即大喊冤枉,“陛下,妾身实在是冤枉!妾身什么都没做!是慕容玉露!是慕容玉露把香囊给妾身的,她还谎称是太子殿下给她的,定然是她图谋不轨!是慕容玉露啊!” 在后宫生存多年,李婕妤倒很是懂得生存之策,如今亓官尚气的是亓官烨,并没有厌恶她,所以她如今只有将自己摘干净了才能活命。 可惜,慕容玉露也想活命。 “启禀陛下,确实是太子殿下让小女将香囊交给婕妤娘娘的。但小女根本一无所知啊!”慕容玉露道, “你根本就知道里头是什么,就是你想要对本宫下毒,对陛下下毒!”李婕妤一口咬定慕容玉露不放手。 慕容玉露双眼泪汪汪,“陛下,自从小女跟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对小女也是照顾有加,小女为何要做一个无能无德伤害夫君之人?” 慕容玉露有意无意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婕妤,随后道,“小女根本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这香囊里的东西还是二娘告诉小女的!二娘说,里头有一味药叫北山烟草,那东西有毒,无解,若是多食便会上瘾,慢慢的双目失明,双耳失踪,直至驾鹤西去。” “好大的胆子!”吕容华道,“李婕妤,你实在是好狠毒的心思啊,为了你的儿子,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 亓官尚将目光看向慕容玉楼,“可是慕容二娘?” 慕容玉楼款款起身,走到御前,“正是小女,回陛下,方才长姐的话字字属实,她根本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当小女解释完了之后,长姐便急匆匆得想要向婕妤娘娘解释,但却始终都没有机会,本想着等到宴会结束了,长姐私下里同婕妤娘娘说明一切,却没想到陛下要喝,恐怕就是因为如此,长姐才会殿前失仪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慕容玉露忍着眼泪道,跪在一旁,显得格外的委屈。 亓官尚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嫁了第一个夫君,竟死在了花丛中,嫁给第二个夫君,竟是个大逆不道的,他亲封的第二美人恐怕今生与皇室无缘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所有的怒气慢慢收回,“罢了,慕容大娘,寡人念你今日救驾有功,便放你出宫,以后自行寻个夫郎吧。” 慕容玉露一听,心中惊喜万分,连连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李婕妤坐在一旁,她知道大势已去,但她也不能平白受人冤枉,于是她狠下心,站了起来,对面前的亓官尚道,“陛下,妾身冤枉,太子殿下冤枉,陛下曾对妾身说过,无论妾身受到什么样的冤屈,您都会仔细辨别,会永远信妾身,如今妾身受了如此大冤,陛下竟一句都不信吗?” 李婕妤顿了顿,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她极度委屈得看着亓官尚,“好,既然陛下不信妾身,妾身便以死明志!” 说着,她便拔腿朝着身后的柱子撞去,虽说身旁的小黄门动作快反应机敏,但还是让她撞到了头,一时之间流出了一道血注,晕了过去。 慕容玉楼低着头立在一旁,今日的事,恐怕可以到此为止了。 果不其然,等到一切都平息了之后,亓官尚二话没说便宣布回宫,根本没有心思主持今日的宴会。 不欢而散,很好! 马车中,慕容玉露跽坐在她的对面,面上带着几分得逞的微笑,“多谢了。” “您是我的长姐,又是两任太子的宫里人,救你自然是应该的。”慕容玉楼道,“只不过,如今的势头似乎对姐姐还是有些不利呢。” “你说什么?”慕容玉露问。 慕容玉楼道,“太子殿下始终都没出现,恐怕正如婕妤娘娘所言,太子殿下如今恐怕被关在某个地方也未可知,不过,太子殿下武艺高强,自然很快会出来,届时,他头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姐姐你了。” “你!你害我!”慕容玉露一听,心中有些慌了,如今她已经出了太子宫,无论她做了或者没做什么,都被人看做是太子宫的叛徒,她如今只有背靠着慕容家才能得以喘息,如此浅显的道理,她竟是如今才懂。 慕容玉楼笑着否认,“不,放你出太子宫的不是我,而害你的人,更不是我。” 她看向慕容玉露,“若是慕容玉华没有回京,那么我同和贵公主就不会起冲突,若是没有她明里暗里得要使我难堪,我也不会想要让她离开京都,更不会同你说那些话。” “你是说,害我的人是慕容玉华?”慕容玉露怒瞪双目。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果然寒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将面前的这个人弄得如此蠢笨。 “是谁让她来京都的呢?”慕容玉楼反问道。 慕容玉露道,“是和贵公主!所以是和贵公主要害我?还没进府,就要想着对付我,真是蛇蝎心肠!” “不!”慕容玉楼耐心道,“自然是咱们府上归燕阁的那位。她如今在禁足,所以她自然是需要一双耳朵,一双眼睛的,而慕容玉华便是她的双耳与双眼。” “又是她!”慕容玉露咬牙切齿,“真是阴魂不散!” “姐姐还是戒了那些东西吧。”慕容玉楼道,“如今看姐姐,仿若老了很多。” 要知道一个女子是最忌讳别人说她老的,她如此一听,心中竟是慌了,“是吗?我真的老了?”她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美丽的容貌老去!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是啊,比之前见姐姐啦老了好些。” “不!我不能老!”慕容玉露随即朝门外大喊一声,“停车!” 马车骤然停止,慕容玉露连忙从慕容玉楼的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她一上车,便从几子下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小香囊,香囊中有一些白色的东西,那就是寒石散。 距离茶园被袭击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京都一直在搜捕余党的下落,特别是失踪的太子殿下,竟是半分消息也无,仿若是人间蒸发一样。 夜深人静,慕容玉楼披了一件斗篷,从浅云居后的侧门走了出去,外头有一辆马车正等着她。 慕容玉楼看着如今的夜色,月白色的光映在了她的瞳孔里,仿若是一片星光煞是好看。 马车缓缓行驶,前头的车夫露出半张绝美的脸,款款朝车里的慕容玉楼问道,“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自然是太子先前的府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终身囚禁 滴答滴答,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在做梦,亓官烨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头顶只有一束极为微弱的光,仿若是日光又仿若是星光。 他想大声叫唤,可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叫唤的能力,他的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正此时,那道微弱的光一动,似乎有人从那里走进来,他心中一动,恐怕是有人来救他了。 当那团火把来到他面前时,他看到了一张极其鬼魅的脸,魅惑且美得不可方物。 “救我”亓官烨已经浑身麻痹,这两个字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那美丽的脸动了动,嘴角微微上扬,他缓缓蹲下,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亓官烨,“救你?你说说,我要如何救你?” 随即他从腰后拔了一把匕首在他的脸上轻轻滑过,冰冷又恐怖。 “你!”亓官烨似乎很生气。“是你要杀我?” “是啊,我很久之前,便想要杀你了。”说着,亓官烨觉得脸上匕首的力道越来越重。 “住手。”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处响了起来,这是的亓官烨一愣,这是慕容玉楼的声音。 亓官烨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他们骗了! 慕容玉楼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阴冷的浅笑,“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好久?他到底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晕了多久? “太子殿下,您看着似乎有些不高兴啊?是方才没有被侍候舒服吗?”慕容玉楼看了一眼一旁那俊美的男人,火把之下是一张绝美却阴冷至极的脸,离放。 离放站在一旁,一如既往的那般冷漠。 亓官烨冷冷道,“你们想干什么” 多少年的囚禁,慕容玉楼早已忘了,她唯一记得的是,那一个个漫漫长夜,无一处完整肌肤的身体上积累的伤痕,常年累月有些疤痕竟根深蒂固,根本退却不掉! 只因他是太子殿下,只因他要维持良正的名声,阖府上下,他独宠她一人的美名,整个二王府邸,整个太子宫里,女眷,只有她一人。 好也好坏也罢,也只有她一人承担。 对外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一到夜深人静,她便是普天之下最无助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不是他如此,她也不会认识亓官凌,也不会在当上皇后之后将其杀害,更不会被慕容玉瑶做成了人彘放在酒瓮中,这还是中土唐朝武后所创。 慕容玉楼冷冷地看着他,“想干什么?让我好好想想。” 亓官烨冷哼一声,“你是要要为你姐姐报仇?” 听到亓官烨说慕容玉露,她忽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同慕容玉露关系那般好吗?为她报仇?我可没有那份慈心。” “那是因为他?”他看向离放的方向。 慕容玉楼看向离放,“太子殿下说,我为了你谋划了这一场叛逆,你觉得呢?” 离放冷笑一声,“在下何其荣幸。” “叛逆?”亓官烨震惊。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太子殿下以为今日是国宴?烂柯对弈,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啊,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咱们在莫言楼中一天下为棋吗?往大了说,天下不是你们亓官家的,是天下人的,往小了说,天下只属于一种人,那便是手执棋子之人的,有些人自己以为自己是那执子人,去不想他自己便是一颗别人手中的棋子,真是可笑。” 慕容玉楼未等他回复,便继续道,“说你下毒害皇帝的是你的女人,拔刀杀炎国公主的是你的男人,围困茶园的是你的暗卫,调走千牛卫和金吾卫的是你的令牌,你说说,你若这样还不算谋逆,那怎样才算?” “你们”亓官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他想要起身,但身体已经僵硬,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 “太子殿下想去殿前解释?”慕容玉楼冷笑,“已经来不及了,李婕妤为了护住自己的命,在陛下面前意图自尽,如今被困白虎殿,而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太子殿下还没出现,皇帝已经对太子殿下死心绝望,如今您的头上可扣着反贼的名头呢。” “为什么” “你是问我为何要如此对你?”慕容玉楼示意离放将火把举高,在明亮的火光之中,整个黑暗的世界也被照亮了。 角落里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各种刑具,这使得亓官烨面色一沉。 慕容玉楼笑道,“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忘了这个地方,不知有多少无辜少女在这里丢失了她们的命。” “你,你到底,是谁?”亓官烨满脸讶异,这个地方是他初初建造王府是所修建密室,是他还未成婚时宣泄情绪的地方,如此隐秘的地方,就连慕容玉露和离放都不知道,她为何知道? 慕容玉楼还是那副笑容,“我是谁?我是慕容玉楼啊。或者说”她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变得诡谲可怕,“我是来自地狱的鬼!” 这一笑,是的亓官烨竟是一惊,他竟开始害怕了。 慕容玉楼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地方,就是前世亓官烨第一次对她用刑的地方。 别的她可以迫使自己忘记,而眼前的这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死生难忘! “太子殿下,我并非什么替天行道的善类,但我知道,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如今这便是你所种的因改得的果。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你也不会死,今后每日都会有人来给你送吃食,你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活得好好的。”慕容玉楼浅浅一笑。 这是亓官烨不为人所知的密室,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是一桩丑闻,再者,满城的人都在搜捕亓官烨,人人都猜测亓官烨或许是离开了京都,又或许是在某个地方占地为王,谁都不会想到他竟被关在自己旧府邸的密室中,就算是府邸重新启用,如此隐秘的地方根本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对了,来给你送吃食的,姓黎,是位双耳失聪被割了舌头的老人家,膝下有一个女儿,当年太子殿下被封郡王时,那女儿就在太子殿下的府邸里当差,可惜不到半月,便失踪了。太子殿下可记得否?” 他记得,那个姓黎的还来他府上大大闹了一场,最终他派人割了他的舌头,毁了他的耳朵,将他赶出府去。 “你!好狠!”亓官烨咬牙道。 慕容玉楼柔声道,“太子殿下过奖了,您便慢慢享受您的下半生吧。” “等一等。”亓官烨朝离放喊道。 慕容玉楼瞥了他们一眼,随即自顾自地在门口等候。 亓官烨双目深情地看着离放,“多谢你来送我这一程。” 离放冷哼一声,“这是你应得的。” “你心中,可曾有过我半分?”亓官烨看着他,满是希冀却又满是辛酸。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是男人!你也是!”离放道,“莫要痴心了。” 随后他便决绝地朝门口走去。 月光如洗,偌大的院子里,立着两个影子,慕容玉楼看着此时的月光,对着离放浅浅一笑,“心里不舒服?” 离放却仿若是一块冷冰,他朝慕容玉楼伸出手,“应你的事,我做了,黑玉还给我吧。”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黑玉是炎国的一个杀手组织的个人身份牌子,你来凰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当权者吗?我只不过是给了你理由和机会罢了。所以,应我的事,你没做。” “还真是个事事都要计较半分的人。”离放冷道,“黑玉你若喜欢便留着吧。” 说着他想要离开,却被慕容玉楼叫住,“你的功力?” “这是我的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离放顿了顿,转过身来面向她,“好心提醒你,炎国世子接近你,另有目的。” “我猜也是。”慕容玉楼微微一笑。 离放欲言又止,最终道,“护住你自己的心吧,若是被人偷了去,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说完,他便双足点地,消失月色之中。 慕容玉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腰间的冷玉,喃喃道,“偷心?” 她随即走到角门,坐上了来时的马车,马车又一次动了,不过此刻却是换成了慕容闵。 车内,花朝雪正用手支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慕容玉楼,“他同你说了什么?” 慕容玉楼半真半假,“他说,你会偷心。” 花朝雪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说得不错,也不知这位小娘子可甘愿?” 慕容玉楼别过脸去,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冷淡,“世子殿下,莫要再同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鬼,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你的,就连是心,也不属于我自己。” 花朝雪还是慵懒地侧着脸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迷人的笑容,“我不信。” 一切尽在无语中,慕容玉楼冷眼看着车窗外的冷月,而花朝雪却是冷冷的看着慕容玉楼的侧脸,他此刻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般,有些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借尸还魂 齐国公夫人听罢,正想要指责什么,突然双眼一白,竟晕倒在了地上。 “母亲!”余氏紧张地上前接过杨夫人的身子,“母亲,您醒醒啊!母亲!” 余氏凄厉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厅堂,众人看此场景,不由得唏嘘了起来。 当朝齐国公夫人竟晕倒在了太子殿下的别宴上,若亓官烨作为太子却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皇帝和齐国公那里都不好交代,故而亓官烨忍下心中愤懑,朝一旁侍卫道,“来人,齐国公夫人病了,将她送回府去!” 他说完,朝花朝雪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慕容玉楼,“慕容二娘,你受委屈了!” 慕容玉楼却道,“小女不委屈,小女多谢殿下主持公道!” 慕容闵随即也道,“殿下,臣下有罪,不敢为自己辩驳,只因臣下的母亲将将去世不久,而二娘自小失去母亲,被送到乡间寄养,回来才不过一年,在府中除了臣下,无人与之撑腰,臣下堂妹虽多,但唯独二娘可怜的紧,是故臣下发誓要好好护着她。这才常年在身上藏了软刀,并非故意。” 众人听闻原来是这么回事,历来后母对原配所生之女从来都不会待见,在场的一些妇人自然能够理解慕容玉楼的心情。 如此感人的话语,是的亓官烨也十分满意,“终究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放心吧,本王会替你们做主的!” 余氏已经随着齐国公夫人而走,而此时地上则是跪着余元志,此时他正紧张地缩在那里,成王败寇,他知道他败了,但他也知道亓官烨会看在齐国公的面子上,不会对他怎么样!因为他根本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亓官烨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亓官烨看着他,冷冷道,“方才齐国公夫人说,若是冤枉了慕容家兄妹,便要给她二人磕头,让一个老夫人向晚辈磕头,确实是不妥当,但让肇事者磕头,本王觉得还是有必要的,众位以为如何?” 坐席中,众人皆点头称是。 “余四郎是慕容家兄妹的表兄,竟也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荒唐!” “是啊,伤了自己的妹妹,竟还诬赖自己的弟妹,此行为实在是可耻至极!” “哼!礼废乐崩!老朽定会将今日所发生的任何细节上奏给皇帝陛下!简直是欺人太甚!”久久坐席中一声不吭的御史大夫竟也发了话。 一时间余元志又成了众矢之的。 余元志到底是个识时务的,随即起身走到慕容玉楼和慕容闵面前,双膝跪地,发红的眼眶和爆了青筋的额头朝下,向他们二人叩头,“今日之事,是为兄的过错,还望二娘原谅。” 慕容玉楼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不情不愿,随即嘴角倒是扯开了一丝浅笑,“表兄的礼实在有些大了,玉楼实在是受不起,今日表兄冤枉的是二郎。” 余元志咬牙,随即朝慕容闵再磕了一个头,“还望二郎原谅。” 慕容闵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玉楼一个眼神制止了,随即慕容闵这才道,“表兄今日怕是喝多了才会做出这些事来,做弟弟的又岂能真的怪罪表兄,表兄快些起来吧。” 亓官烨却道一声,“还不快起来?” 余元志却道,“臣下有罪,多谢太子殿下护佑,只不过祖母突发病症,臣下恐怕要告辞” “准了。”亓官烨朝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这一场插曲过后,亓官烨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笑容,经过了此事,他的名声和声望会更进一步,再加上今日有御史大夫在场,他在皇帝面前的映象会更加好。 亓官烨将腰间的御赐玉牌摘了下来,直接递给慕容玉楼,“本王答应给你一个恩典,你拿着这个,若是想到什么恩典,就拿着这个玉牌来见本王!” 慕容玉楼连忙谢恩,“多谢太子殿下!” 这个恩典,她自然要好好用起来的!亓官烨,亓官凌,你们的坟墓,我慕容玉楼会一个一个挖好的,还请不要等得太着急了。 晚宴结束,慕容玉楼坐回了马车上,整个晚宴上,慕容玉书都未曾敢和慕容玉楼说上半句话,而此时她不得不同慕容玉楼同车,也只能说话了,“二娘,你”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容玉楼笑了一声,“想说什么?” “二娘,今日你实在是太大胆了!”慕容玉书道,她从未见过一个闺中女子竟能如此胆大妄为,对方可是齐国公夫人! “那又如何?”慕容玉楼道,“人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无动于衷吗?” 慕容玉书语塞,随后道,“你做的对,我瞧着那余家四郎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刚入行宫时,那人的眼睛就盯着云芳不放,仿佛是要吃了她一般。”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吃了她?那是自然的,你难道不曾听闻,余家和凌家有婚约吗?” “可是” “可是因为云芳的病,余家便回绝了。”慕容玉楼道,“余元志此人好色成性,恐怕今日见到凌云芳他又起了歹意也未可知。” 齐国公府中,杨氏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伸出右手,狠狠地打在了跪在地上女人的左脸上,“混账东西!” 杨氏的力气太大,使得余氏猛然摔倒在地,脸上那一条条红色的掌印,清晰可见。 余氏跪了回来,微微仰头,“母亲,您消消气,这都是四郎不懂事,才会酿成今日这样的大错!” “他父亲常年在外打仗,从来都不好好教导他!都是一群贱种!”杨氏瞪着跪在地上的余氏,看着余氏嘴角的血迹实在刺眼的很。 余氏并非杨氏所出,当初与慕容德伯有婚约的是杨氏的亲生女儿,余月儿,可惜余月儿竟生了重病在大婚之前去世了,而余氏竟在此时怀上了慕容德伯的孩子,她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个庶出的女儿嫁给了慕容德伯。 故而,杨氏认为是余氏克了她的女儿,所以根本不待见这个庶出的女儿,更加不待见余氏的同胞兄长。 余氏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哭着道,“是兄长教子无妨,还请母亲息怒,如今最重要的是六娘的身子,自从她从太子行宫被抬回来,便一直昏迷不醒,小女已经将京都所有好医者请来府上医治,但却还是未曾醒转啊。” 余佩芸可是齐国公府中唯一的孙女,自小便在杨氏身边抚养,许是余佩芸的眉眼之间与余月儿相似,所以杨氏对她格外的宠溺上心。 所以余氏一提到余佩芸,杨氏便彻底浇息了她此时的怒火,直接道,“混账东西,等他回来我再好好收拾他!”随即他便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余氏跪在地上,看着杨氏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出血的嘴角竟扬起了一个极为邪魅的弧度。 当年余氏生母柳氏就是在杨氏的威逼利诱之下自尽而去,说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丑事,无颜面对齐国公,这其中根本就是杨氏在作祟,这让柳氏死后也背着骂名。 太子别宴,余氏的目的就是慕容玉楼和慕容闵,若是杨氏胜了,死的就是慕容玉楼和慕容闵,但若是杨氏败了,那么受到影响的则是杨氏! 而她,只是夹在中间的为难者,不能偏帮慕容家,更不能偏帮齐国公府,所有为难之下,她只能选择孝义,这样说出去,别人也不会对她如何,顶多也不过是管教之责。况且杨氏跋扈专权已久,余氏如此,众人会想,她定然是在杨氏的威逼之下而做,根本不是出自余氏本愿。 至于儿女长成如何,本来就不关她任何事! 她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余氏缓缓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帕,轻轻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道,“杨氏,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和你女儿一样,死得无声无息,一败涂地!” 慕容府中,慕容玉楼正坐在院中自己同自己对弈,慕容闵进了院子,从容地在她的面前做了下来。 “你可听闻什么消息?”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并未抬头,只是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一盘棋局。 “余六娘的事,是你们做的?”半晌之后,慕容玉楼顾左右而言他。 慕容闵一愣,随即轻笑一声,“真是,根本没有什么能逃过你的眼。” 他顿了顿,“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是说我刺伤她了吗,那我就让她好好尝尝卧病在床的滋味。放心吧,她没事的,只不过身体会很难受。只要药性一过,休养个一两个月便能下床了。”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以后做事莫要再留下把柄了。” “那是自然的。”慕容闵可算是吃一蟹长一智,反思了一整晚,才明白这一切。 慕容玉楼低着头,闲情落下一子,“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自然是清楚了,余元志这半月以来一直闭门不出,仿佛是个缩头乌龟。”慕容闵道,“但你让我去查找的那些个东西,我倒是有了些眉目,那些人已经被我接到京都,你要见吗?” “见是自然要见的,只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慕容玉楼对着棋盘,微微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街上拦截 莫言楼里,慕容玉楼依旧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才子们的热闹,月初的月旦评倒是比书里的任何文字都来得有意思多了。 桃红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娘子,婢子方才去晴川书铺请了,掌柜的说,他们主子不在。”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不在?总有他来寻我的时候,不用着急。”说着,慕容玉楼看着楼下的士子拍手叫好,这个月讲的题是以少胜多,这些个士子们也无不引用着古典诗词说着自己的看法。 她正看得欢,谷霜便走了进来,“娘子,和贵公主来府上了,老郡君差人来寻娘子回去。” 慕容玉楼皱眉,“慕容玉华醒了?” 谷霜道,“今日婢子倒是未曾在府内见到三娘,只有公主一人前往,说是前段时日她不懂事,误会了娘子,还说来给娘子致谢并道歉。” 桃红却是看不下去了,只在一旁冷冷道,“不过是冠冕堂皇罢了,婢子倒是认为,她葫芦里另有文章。”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示意桃红将她的幂篱戴上,随后道,“走吧,咱们还是回去会会这位知错能改的炎国公主。” 她走出厢房,径直往楼下走去,如今正是午膳时分,莫言楼的楼下竟是有些人满为患,她们好不容易挤了出来,今日是月旦评,街上十分拥堵,故而她将马车停在了巷尾,她们走几条街就到了。 她才走了没几步,竟被一群人拦下了,谷霜沙哑着声音挡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挡了我们的去路?” “哟,还是个有脾气的小娘子,我喜欢!”其中一个壮硕的青年人摸摸他自己的胡子,正极为猥琐地朝谷霜看过来。 桃红对于这种人的眼色她最熟悉不过也是最厌恶不过,在奴隶场中,她没少受过这样的目光,这使得她此时此刻竟不由的生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甚是恐慌。 “几位小娘子若是乖乖听话,小爷们倒是可以温柔一二。”另外一个有些魁梧的男子道。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我倒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兴风作浪,原来是几位小爷啊,实在是失敬失敬。” “你知道我们?”其中一个问道。 幂篱下的慕容玉楼倒是分辨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听这语气倒也还是十分和善。 “几位爷,杀人灭口容易,毁人清白极难。几位爷可认清楚,我是你们要找的人了吗?”慕容玉楼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地说的十分清楚,这倒是让这几个人有些犹豫了。 那先开始说话的男子冷道,“我们既然敢拦下你们,就知道你们是谁?” “是吗?”慕容玉楼笑着道,“你们真的知道我们是谁吗?” 慕容玉楼无所畏惧,上前一步道,“堂堂司马府的娘子也是你们敢拦的?” 这几天突然大笑了起来,“不错,我们找的就是司马府的娘子!” “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慕容玉楼继续道,“我在公主殿下跟前许久,若是公主半个时辰之内不见我回去,自然会派人来寻,她可不知道什么街道的规矩,将你们一锅端了都有可能。” 虽然说这是天子脚下的街道,但是市面繁华,总会混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虽说这些人都是有根有据可以查的,但强龙总是压不过地头蛇的,像他们这样的地头蛇就像狗皮膏药,怎么撕都撕不完。 “公主殿下?”这些人开始有些质疑,“这一会儿司马家娘子一会儿公主殿下,你当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小娘子,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吧。免得惹的小爷们生气,那就不只是这些了。”慕容玉楼觉得好笑,上回她从莫言楼走出来,也是有几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过上回是为了韩芷柔的事,这一回她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肯定就是慕容玉华。 可是眼前的几个人好像并没有想要侵犯他们的意思,只是面露凶煞之气,牢牢的将她们挡在了巷口之内。 想来他们是另有目的。 谷霜在一旁一直在请示着慕容玉楼,这些年她一直跟着花朝雪给她的武功秘籍练习,功夫倒是有了些长进,但是他确实从未跟人动过手,所以如今她也显得十分的兴奋。 正此时,一个男子从不远处朝他们这边叫唤了一声,“大胆,究竟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放肆!” 亓官渊,不早不晚刚刚好出现在这里,慕容玉楼凝神,这也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一些,巧合得都有些刻意了。 慕容玉楼随即退了几步,朝谷霜道,“谷霜,生死勿论。” 在天子脚下还要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生死不论了! 谷霜听到了她的指令,便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息的功夫,迅速将眼前的这几个人打倒在地。 这使得才赶到的亓官渊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亓官渊着急道,“慕容二娘,你可无恙?” 慕容玉楼在巷子里,并没有想要见他的意思,只是道,“见过六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怎会在此处出现?” 亓官渊一愣,“不是你派人去请的本王吗?” “是吗?”慕容玉楼看向身边的桃红。 桃红忽然跪了下来,“娘子,我去晴川书铺时,掌柜的确实不在!” 亓官渊皱眉,“本王今日与陛下下棋,才走出宫门,便有个奴仆说你寻本王,本王便过来了。” 慕容玉楼冷道,“恐怕殿下是别人的计策了。” 正此时,街上有人看到了亓官渊,纷纷道,“这不是六皇子殿下吗?怎么今日他竟在巷子口堵着一位娘子?”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方才她们被人围堵的时候,这些人半个都没有出现,如今亓官渊来了,他们都是一个个都冒出头来了,还真是算准了一样。 “瞧瞧地上的这些人,他们不会是惹怒了六皇子殿下而被灭了口吧!” “我听闻六皇子殿下,为人最为和善,怎么可能去灭了一些无辜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咱们还是散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流言传的再严重也只是流言,但一旦三人成虎加上欲盖弥彰,就会更加的确定流言的真实性,还真是个散播流言的高手! “这位好像是司马府的娘子,这不会是在私会吧?” “被人发现灭了口,倒也是合理!” “我朝着地上的那几个人,似乎没死。” “管他死没死,天子脚下闹出人命,陛下自然不会包容!” “光天化日之下私会,这也不符合常理啊,我倒是觉得这位司马府家的慕容娘子遇到了什么歹人,被六皇子殿下所救才是真的。” 随后有人附和,“是啊,是这位慕容娘子遇到歹人被六皇子所救。” “你们说,到底是慕容家的哪位娘子啊?” “这慕容家最出名的左不过是那被陛下亲赐第二美人的慕容大娘和去羌远族和亲的美人慕容四娘了,还有的便是在京都传的十分出名的慕容二娘,这位恐怕就是慕容家的二娘吧。” “是啊,大约也只有慕容二娘了,我听闻这些贵女们极少出门,这位慕容二娘倒是好,都是经常在外头走动的。” 这些话声音倒是不大,但字字入耳。 这背后之人是想要造成她与亓官渊私会的假象,慕容玉楼浅浅一笑,朝亓官渊极为大方得行了一个大礼,“玉华多谢六皇子殿下出手相救,若不是六皇子殿下,玉华恐怕早就丧命于这几个歹人之手了。” 亓官渊是何等聪明之人,知道被人摆了一道,自然也懂得与慕容玉楼配合,随即他笑着朝带着幂篱的慕容玉楼拱手,“慕容三娘何须客气,路见不平,本王身为皇子,自然是要出手的。” 慕容玉楼随即浅浅一笑,朝马车走去。 亓官渊随即道,“三娘若是不嫌弃,本王护送三娘回司马府如何?” 慕容玉楼笑道,“好啊,如今正好公主殿下在司马府,有六皇子殿下相送,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恐六皇子殿下事务繁忙,小女也不好打扰。” 幂篱里,她的影子朝亓官渊默默得点了点头,马车在众人的围观中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间,慕容玉楼的脸上竟也带着丝丝的笑意。 在慕容府门停下,慕容玉楼径直走了进去,回到浅云居梳洗一番后,她便往阳馨苑走去。 和贵公主还没走。 慕容玉楼走进阳馨苑的里屋,却见里头上首坐着和贵公主,而桑氏却屈居第二而坐。慕容玉华果然不在她的身边。 和贵公主看慕容玉楼来了,脸上竟有些不屑和微微恼怒,“这慕容府中的娘子还真是一个一个面子够大的。还要让本公主等着。” “公主息怒。”随即她朝和贵公主和桑氏行了一个大礼。 桑氏看她满脸笑意,便想着圆个场子,便道,“二娘,你如此开心,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了?” 慕容玉楼连忙道,“祖母,方才孩儿在街上听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儿呢。” “什么事儿啊,说给祖母听听?”桑氏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日渐消瘦 慕容玉楼掩嘴一笑,“今日是月初,听闻晴川书铺有新的棋谱,孩儿今早便出门想去瞧瞧,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倒是遇到了一大群人,孩儿好奇便上前看了看,竟看到了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殿下?”和贵公主心中一愣,今日她去寻六皇子殿下,他可是被皇帝召进宫了的,咱们会在街上? 慕容玉楼颔首,“是啊,六皇子殿下似乎在巷口救了一个美人。只不过人群中不知是谁没有看清乱说,竟说六皇子和那位美人在私会呢。” 和贵公主冷哼一声,“私会?市井之徒大约也只有传传这种事来聊以慰藉自己枯燥的日子罢了!” “可不是嘛!”慕容玉楼浅浅一笑,“不过小女看得真真的,六皇子殿下脚下还躺着几个市井混混呢!再者,私会怎会是如此光明正大,这动静仿佛是唯恐人不知一般。” 桑氏随即笑道,“老身活了这半辈子,倒还真没亲眼见过如此英雄救美的事儿,今儿倒是让你见着了。” 慕容玉楼朝桑氏笑道,“恐怕是孩儿运气好罢了,祖母可知那位美人是谁吗?” “是谁?”和贵公主问道。 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后笑着道,“这位美人除了公主殿下,咱们慕容家上下可谓谁都认识。” “谁都认识?”桑氏的眉头微微皱起。 慕容玉楼道,“她自称是玉华。” “什么?”和贵公主和桑氏异口同声! 慕容玉华从留仙观中出来,桑氏是知道的,但和贵公主执意说她身边的玉华和慕容府没有任何关系,是故桑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慕容府的,若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与慕容府无关,那么她在外头做的任何事,无论好事还是坏事也同样与慕容府没有半点关系! 慕容玉楼随即也笑了起来,“祖母,公主,您们说说是不是很好笑,府上的三娘如今不是在留仙观吗,怎么可能会在京都里出现?虽说公主身边的那位侍婢长得与我那三妹有些相似,上回小女也险些认错,但毕竟她不是慕容玉华,不是吗?” 先告状,慕容玉楼也是会的,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和贵公主嘴角微微一抖,“是啊,本公主也觉得奇怪呢。” “说到这儿小女想起来了。”慕容玉楼问道,“上回宴会上,公主您身边的那位侍婢可是为了公主挡了一剑,也不知她如今如何了?上回可是直接在众人面前晕了过去,实在是个忠仆啊!” 和贵公主一愣,随即道,“是啊,回去本公主定要好好嘉奖她!” 离放并没有伤到她的要害,快三个月了,她自然也快好了,如今这位和贵公主来慕容府中,定然是有其他的事,而慕容府是慕容玉华曾经生活的地方,她定然是要回避的。 回避?好啊,就让她好好回避吧! “也不知公主是从哪里买的这样忠心的奴仆,小女倒是羡慕得紧呢。”慕容玉楼朝桑氏笑道。 桑氏宠溺得朝她笑了一声,“你院子里都已经有这么多侍婢了,再多几个侍婢,你是要放哪儿呢?” 慕容玉楼委屈道,“孩儿人虽多,但死心塌地的也就那么几个,哪里有公主这般的好福气,竟买到这样忠心的,孩儿这不是想沾沾公主的福气嘛!” 桑氏转过话头,朝和贵公主道,“说来也是,公主跟前的那位侍婢着实与老身的三孙长得极像。” 和贵公主一愣,随即道,“人有相同,物有相似罢了,她不过是本公主在来的路上救下的一个孤女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机缘。” “到底还是公主的福气啊,大路朝天,偏她这般有幸竟被公主所救。”慕容玉楼说得极为轻巧,但在和贵公主听来,竟像是慕容玉华刻意的一般。 和贵公主随即起身,“时候不早,本公主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便回去了,慕容二娘,半月后的百花宴,你可一定要来啊!” 没等慕容玉楼回应,和贵公主便径直走了出去。 桑氏咳了几声,“上回皇帝为了公主办的宴会出了那样的事,皇帝心里过意不去,便下令再为公主办一次宴会,因为公主是来和亲的,是故皇帝也是有为了公主寻一个和亲对象的意思。” 慕容玉楼早就知道了这一层,随即走到桑氏的背后,轻轻给她顺了顺气。 桑氏随即捏住了她的手,慕容玉楼这才发现,桑氏远比她平日里见到的更加苍老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祖母,您这是” 桑氏无奈得笑了笑,“祖母已经这样的岁数了,自然也是会老的,病来如抽丝,祖母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祖母长命百岁!”慕容玉楼道,“孩儿这就去寻那雪神医!” “祖母自己的身体,害死自己最清楚,上回雪神医来给祖母瞧了,没法子。能活到这般大的岁数,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唯一对不住列祖列宗的,便是没能给慕容家多留几个子嗣。” “祖母,这不是您的错,是弟弟们命薄。”慕容玉楼道。 桑氏冷哼一声,“到底是不是命薄,你难道不清楚吗?要不是你父亲护着,我早该将她碎尸万段!” “祖母,没有证据。”慕容玉楼道,“祖母,有些事咱们不能急。” 随即她又道,“祖母,您知道方才孩儿说的趣事儿讲的是谁吗?”她顿了顿,“是我。” “孩儿才从走到街上,便遭到了堵截,那些人不敢对孩儿怎么样,只是将孩儿困在了巷子中,随后六皇子殿下仿佛是算好了时机赶到,周围的人也仿若都是商量好一般,都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一条极不起眼的巷子竟围满了人,祖母您说蹊不蹊跷?” “这是要毁了你的名声!定然是有人设局!” “目前孩儿不知道是谁,但大抵也是跟她们脱不了关系。”慕容玉楼道,“祖母,孩儿还要靠祖母护佑呢!” “你是个好孩子。”桑氏饱含泪水,又轻咳了几声。 从阳馨苑里出来,慕容玉楼心思深沉,她知道余氏已经开始对她下手了,但余氏的目的到底是为何?难道就是这样不痛不痒得诬陷她与六皇子殿下有什么不轨之举吗?如实如此,这也太儿戏了,而且也太不像她的风格了!她定然还有其他的阴谋! 可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觉中,慕容玉楼竟走到了芷兰院,这芷兰院距离阳馨苑和慕容德伯的蘅芜雅间很近,但如今却是冷得门可罗雀,因为失了一个孩子,桑雨柔也被伤得如今只能躺在床榻上,连床都下不了,听闻她疯了好几日,曾有一日还哭得晕了过去。 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成日里不出门,就连医者她都不想见,如今她这个院子已经彻底冷淡了,就连慕容德伯再也没有来过了。 慕容玉楼刚踏进这个院子,入眼的竟只能用荒凉来形容,当初才进府时,她是多受宠,如今便有多荒凉,院子里荒草丛生,根本没地方落脚,而原来院子里侍候的侍婢们如今都不再,仿佛这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般。 桃红在她耳边道,“自从桑夫人受此变故,便整日将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就连院子里的侍婢们也都被打发走了。”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随即寻着原来的路走到了里屋,却见里头一片黑暗,窗户紧闭,而在耳房处还有阵阵香火味儿飘出来,慕容玉楼一愣,桃红道,“这是为那位小郎君所设的灵堂,郎主是允许的。” 灵堂? 想来桑雨柔对这个郎君寄予厚望啊!在加上难产,她的双腿几经瘫痪,大约已经断绝了生育的可能,断了生育的能力,在慕容府怕也是等于一个废物了。 魏姬有三郎,樊姬有五娘,余氏有一个慕容玉瑶,虽说已经远嫁,而她什么都没有! 怨气多重,恨便有多重! “夫人您就吃点儿吧,您已经有三日没进食了,您若是再不进些东西,恐怕”一个侍婢在她身旁劝着。 桑雨柔双眼空洞,躺在床榻之上,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这不是更好吗?我就可以去见见我的孩儿了,生下他,我还未曾抱过他呢。” “夫人,死者已矣,您要好好活着啊!”那侍婢边说边哭。 桑雨柔仿佛已经绝望,“有些事你从来不懂,在桑府中,我瞧见那些没了孩子的姨子们伤心至极,我从来只在旁边冷眼旁观,而如今这种情况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才真真感受到了她们的绝望和悲凉,有些时候,活着不如死去。” “夫人,您还有机会!郎主心里是有你的!夫人!” “有我又如何?有我为何不将那贱婢处置了?她不过是区区一个苦肉计,他就直接将她免了罪责,而我呢?我呢?”说的激动之间,她枯黄的手紧紧握拳,“终究还是我无能!我没能保住我的孩儿!” “不!”慕容玉楼立在屋子前,朝她道,“不是桑姨没能护住弟弟,而是有些东西无孔不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韩家二郎 桑雨柔一听,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我原以为,这个府中再也没人能记得我了。” 慕容玉楼轻声一笑,“桑姨在慕容府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怎么会有人不记得呢?” “你是来挖苦我的吗?”桑雨柔冷冷一笑。 “桑姨,您要知道您为何会这样。”慕容玉楼款款走到她的面前,“若是没有她,恐怕如今弟弟已经会笑了。” 桑雨柔此刻的心仿佛是被针扎了一下,“你来我这儿做什么?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做什么了!我没有任何证据,根本奈何不了她!她即便如今在禁足,郎君心中还是有她!我还能如何!” “桑姨可知,她已经没有齐国公府的靠山了。” “那又怎样?她还是被郎主保下来了不是吗?”桑雨柔说着,脸上竟流下了两行泪水。 慕容玉楼道,“桑姨又可否知晓,她为何会被齐国公府赶出来?” “难道不是企图毒杀齐国公夫人吗?”桑雨柔道。 慕容玉楼摇摇头,“齐国公夫人有一位嫡女,与她年纪相仿,且面容也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也不知怎么地,在慕容府与齐国公府的婚礼相近时,那位余娘子突然便病故了,而如今的余氏当时竟怀上了慕容玉瑶,所以” 桑雨柔虽说被悲伤冲昏了头脑,但始终还是个聪明人,慕容玉楼这么一说,她就马上明白了,“郎君保她,是因为那位余娘子!” “余氏与以蛊术出名的已故西蜀国有一些交情。”慕容玉楼浅浅道,“所以她的药理也十分精通。” “你什么意思?”桑雨柔从她的字里行间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慕容玉楼道,“那日我路过她的院子,竟问道了一丝不寻常的香味,那日雪神医也在场,他说这香味里有大量的麝香,这对胎儿有极大的影响。” “何时?”桑雨柔追问。 慕容玉楼柔声道,“正当她自尽的第二日,雪神医去瞧了瞧,说这香味的浓度像是在销毁。” “虎毒不食子!她竟对自己的孩子也这样!” “不。”慕容玉楼道,“她要对付的是你的孩子,她早已没了生育的能力,这一点我猜想父亲早已知道了,但父亲还是要留住她,就说明父亲对那位余娘子的情分太深了。” 桑雨柔愣住了,余氏实在是好精细的手段,竟什么都能用上!还不惜伤了自己的身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点,慕容玉楼也想过,她思索了许久都不知道余氏到底图什么。 权势?她这些年后院的事她都是爱管不管的;利益?她已经是主母了,她知道齐国公府是她的靠山,竟最后还是要对齐国公夫人动手,她能得到什么呢?情感?慕容德伯虽说爱屋及乌,但如今将她禁足,除了看了她两回,就再也没看过她了。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桑雨柔道,“你的意思是如今我们谁都动不了她?” 慕容玉楼道,“是,我们动不了,但父亲可以啊。” 桑雨柔空洞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希冀,“你能让她遭到郎君的厌弃?” “不,”慕容玉楼看着她,“不是我,是你。” “我?”桑雨柔道。 慕容玉楼浅淡一笑,“父亲心里还是有你的。所以具体要怎么做,都得要看你自己想要她如何了。” 桑雨柔双眼饱含怒意,“我要让她给我的孩儿陪葬!” 回到浅云居,桃红给她递了杯茶水,“娘子,您说桑夫人会听你的吗?” “会。”慕容玉楼道,“丧子之痛和毁腿之恨,是你的话,如果有机会让你复仇,你会如何?” “婢子自然是要去尽全力的!”说完,桃红随即笑了起来,“娘子实在是太英明了。” “只可惜,如今我还不知道谁为何要在街上拦我,到底是什么目的。”慕容玉楼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是啊,拦了娘子,最终将六皇子殿下引来,婢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想要做什么。”桃红在一旁道。 “那几个人,查问过了吗?” “谷霜已经去查了,不过似乎没查出什么,那几人不过是市井中的无名混混。” 此时,谷霜从院子外进来,面色凝重,“娘子,那几人服毒了。” “什么?”慕容玉楼惊讶,她只是让谷霜将他们几个打晕而已,他们竟然自尽,实在是太可疑,“什么毒你可查清?” 谷霜摇头,“婢子不知,不过婢子已经留了样本送至驿馆,雪神医应该知晓。” “你做的很好。”慕容玉楼沉下目光,“或许对方是在给我一个警告。” 可是,到底是谁呢? 关于余氏的背景,大多数人知道的是,她是齐国公府的庶女,再有的便是与西蜀国有某种联系,但具体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与西蜀国是什么样的关系。 慕容玉楼终于将余氏的那封信拿了出来,细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三郎在家吗?” “在呢,方才婢子还在花园里见到他。”桃红道。 慕容玉楼未曾抬头,“将他给我叫来。” “哦,看来三娘是想我了!”慕容玉楼话音刚落,慕容闵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浅云居的院子里。 慕容玉楼将那封信交到了慕容闵的手上,“替我查一查。” 慕容闵看了一眼上头的字,眉头紧皱,“这个我也试图去查过,但似乎根本无东西可查。” “哦?”慕容玉楼疑惑,“无东西可查?藏得再隐秘也会有疏漏的地方。” “好,我试试。”慕容闵颔首。 半月很快便过去,和贵公主所言的百花宴也是尽在眼前。 通常桃红是极喜欢跟着去参加什么宴会的,可如今她倒是不喜欢去了,“娘子,婢子觉着每回宴会总是没什么好事,要不咱们称病不去了吧。” 慕容玉楼却道,“公主殿下亲自来请,若是不去,岂不是让我们整个慕容府都难堪?” “可是”桃红有些担忧。 慕容玉楼面上极为平静,“不过是个宴会罢了,瞧将你吓得,仿佛是龙潭虎穴似的,你是太过于敏感了。” 桃红低下头,“每回宴会总会有些人想要给娘子使绊子,婢子就是看不惯他们。” “好了,为我梳妆吧。”慕容玉楼不再理会她,关于上回的茶园宴会,皇帝十分震怒,故而这回皇帝为了补偿和贵公主而举办的宴会,定然是安全无虞的,谁都不敢在宴会上闹事。 天色渐晚,慕容玉楼才梳妆好便出门了,这回的宴会还是在茶园,与上回不同的是,就连园子里也安排了好些个金吾卫和千牛卫,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慕容玉楼走在林荫道上,看着眼前的景色以及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淡淡一笑,一旁的桃红随即也放心道,“娘子,婢子瞧着陛下为了这次宴会怕是将整个京都的金吾卫都调来了。”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那倒未必,京都金吾卫何止是这些。” 正说话间,这片林荫的尽头立着一个人,光看此人的背影,似是高大威猛,器宇不凡,只是看着有些面生。 慕容玉楼未曾理会他,本想要越过他走出去,却不想被那人拦了下来。 虽说慕容玉楼一直在长个儿,但她如今身高还不算太高,那人几乎是居高临下,“你就是慕容二娘?” 慕容玉楼这才看清此人的脸,这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右眼眉骨处有一道疤痕,逆着光看起来十分怖人,满眼的沧桑,像是个经常在战场的热血男儿,可他却身着一身布衣,倒是个士子的打扮,这倒是让慕容玉楼疑惑了。 她从未见过此人。 “看慕容二娘的表情,似乎不认识在下啊。”那人邪魅一笑,“而三弟,四妹,可都是死在你的手上。” 三弟四妹?慕容玉楼脑中头一个浮现的便是韩芷柔,韩芷柔有三个兄长,长兄是个将帅之才,二兄因为手经被人挑断无法拿兵器被迫成为了军师,三兄却是个四肢发达之辈,不可不说,三位都是猛将。 面前的这位看这样子和神情倒不像是韩芷柔的长兄,而更像是她的二兄韩世昌。 慕容玉楼随即朝他行了一个礼,“见过韩军师。” 韩世昌冷笑一声,“认识在下便好,在下只是想问问,前阵子在下送你的见面礼,你可喜欢?” 见面礼?慕容玉楼突然想到半月前大街上的堵截,他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亓官渊叫到她的面前,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慕容玉楼面不改色,始终带着浅淡的微笑,“那小女还要多谢军师送给小女这么大的一份礼,小女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韩世昌冷冷得看了她半晌,随后忽而收回他脸上的阴冷的表情,忽而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很好。”随即他便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这一片林荫之中。 慕容玉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最近心中浮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随即脸上也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桃红站在她身边,面上皆是恐惧,“娘子,这个郎君看着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要是个好相与的,就不好玩了。”慕容玉楼浅淡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玉瞳美人 胭脂美酒,美人如画,这世间的风流倜傥大抵都如此。 慕容玉楼刚入座,韩世昌便在不远处用一双极为阴鸷的眼神朝她这边看过来。 慕容玉楼极为坦荡,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正面朝他看了一眼。 韩世昌也是微微一笑,竟举起酒杯想要隔空敬她。 这一幕极为醒目,坐席上的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竟是惹得观者嘴角竟是扬起一丝轻笑。 今日几个亓官凌和亓官渊都来了,和贵公主和花朝雪也坐在席上,和贵公主看此场面特地朝花朝雪笑笑,“世子哥哥,你瞧,那位郎君好像对慕容家的二娘子有些意思呢。” 花朝雪冷冷的,“他向你敬酒也是对你有意思?堂堂公主要稳重些才行!” “世子哥哥,难道我还不稳重吗?”和贵公主撇嘴,“难道世子哥哥真如外人所言,对那慕容家的娘子产生兴趣了?” “怎么?不成?”花朝雪斜躺在一旁,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随后邪魅得看着一旁的一个侍女。 和贵公主气极,直接朝那侍女怒道,“不过是个妖孽罢了!还不快给本公主下去!在这儿碍眼吗?” 那侍婢被吓住,连忙红着脸退了下去。 “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花朝雪浅淡一问。 和贵公主冷道,“攀龙附凤的贱蹄子罢了,世子哥哥心疼了吗?” 而此时,厅上走上来几个舞者,看这几人的装扮,大约是要跳飞天舞。 美艳确实美艳,却少了些许的力度,只不过,最中央的那个,看得极为眼熟,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在烛光的反衬之下,映出了一丝浅茶色。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慕容玉楼也是。 她以为她的这双眸子是世间独有,竟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这种颜色的眸子的人。 一曲终了,这群舞者本想退下,却被和贵公叫住,“站住!” 几人听到和贵公主的叫唤,随即停了下来,亓官渊问道,“如此美好的舞蹈,公主是不满意吗?” 和贵公主一听是亓官渊发问,脸颊顿时有些微红,“本公主只是觉得她们跳的极好,想让她们再跳一曲。” “既然公主有命,她们便再跳一曲吧。”亓官凌在一旁目光冷冽道。 亓官渊扭过头,“这群舞姬倒是挺听五兄的话。” “我们是主子,公主远道而来,岂能不让她尽兴?六弟想的实在太多了些。”亓官凌冷笑一声。 音乐再起,舞姬们便换了一个曲目继续,和贵公主好奇地朝亓官凌问道,“五皇子殿下,也不知这些舞姬是从何而来?” “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教坊司进贡上来的,若是公主喜欢,便让她们留在公主身边便是了。”亓官凌无所谓道。 和贵公主微微一笑,“好啊。”她正有此意,中间的那个舞姬,双眼那样特别,她实在是很好奇,会不会那个舞姬和慕容玉楼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她要是从这个舞姬身上得到什么慕容玉楼的把柄,看她还敢不敢靠近世子哥哥半步! 思及此,和贵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得意的笑容。 就如同慕容玉楼所想,这次的宴会十分安全,按部就班也是极为稳健,根本没有什么事会发生,一切仿佛是镜花水月,安静美丽的很。 除了那个舞姬。 看方才的情形,这几个舞姬似乎是亓官凌安排的,那他的目的恐怕就不止是当众羞辱她这么简单了,随即慕容玉楼便陷入了沉思,直到马车走到了慕容府门口,她都没有发觉。 “娘子,咱们到了。”桃红在一旁轻轻摇着她。 慕容玉楼这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怕是方才她入定了太久,竟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我们到了?” 桃红颔首,“是,娘子,咱们到了。”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下了车。 一夜无眠,慕容玉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个浅茶色舞姬的眸子,这与她梦里见到的母亲的样子很像。 母亲也是那样的身高,那样的眸子。 “二郎来了吗?”昨夜入眠时,慕容玉楼就吩咐桃红今早去将慕容闵叫来,如今日晒三竿,他应该来了才是。 桃红走了进来,对慕容玉楼道,“二郎前些日子出去了,像是去出公差了。” “有说何时回来否?”慕容玉楼又问道。 桃红摇头,“没说,不过他留下了一句话,说是他定会查清的,让您放心呢。” “馆驿呢?”既然慕容闵不在,寻花朝雪也是一样的。 桃红摇头,“听馆驿的人说,雪神医昨天夜里便离开了,说是要去寻什么药,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难回来了,娘子是身子不适吗?可要婢子去寻其他的医者过来?” 花朝雪便是雪神医的事,这世间没几个人知晓,所以桃红去馆驿寻的一直都是雪神医。 慕容玉楼顿了顿,竟然都不在。 她缓缓起身,她心中有好多的疑问,但如今竟然找不到任何人解惑,如此憋在心中实在是难受得紧。 她抬起步伐,朝院子里走去,才不过几步,她突然脚下一疼,她猛然低头竟发现自己居然是光着脚走在了院子里。 桃红看见了,连忙跑上来道,“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您可不是这样的!” 她将木屐拿来,然后小心翼翼得给她穿上,而她却是扭头转身走到了廊下,坐下来之后,她也有些懵了,她这是怎么了? 因为和贵公主是来和亲的公主,所以凰国以示尊重,便特地辟了一座别院让她住,还将这别院的名称命名为公主馆。 这日,公主馆里倒是热闹得紧,乒乒乓乓得声音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吵闹和打骂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女人勾引世子殿下和各位殿下,要好好得罚!”院子中央,慕容玉书插着腰,手中拿着一条长鞭子,对着一个跪着的女人的身子上狠狠得抽打。 而周围跪着的是一群舞姬,每个舞姬的手上头上分别拿着和顶着有些陶器,若是她们有任何的轻微的动作,她们手上头上的陶器就会掉落。 一旦掉落了,她们的人头就已经不再了。 而中央被抽打的正是百花宴上为和贵公主献舞的那位浅茶色瞳孔的舞姬。 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 “好了。”和贵公主跽坐在不远处,手里边喝着茶,边看着眼前的场景,自从那日她去慕容府上亲自请慕容玉楼,在慕容府中听到关于慕容玉书的事儿她便有些半信半疑,但当她回到公主馆里时,听到可都是好多有鼻子有眼的事实。 当时和贵公主也去了慕容玉书的房间去看了她一眼,当时她昏迷不醒,所以她也只是当做慕容玉楼挑拨离间的流言,可是也不过是过了六七天的样子,慕容玉书竟然恢复的那么快,没几天就能下地了,就有甚至自己亲自拿鞭子再替她教训那个哑巴,嘴巴里口口声声说皇子殿下。 整个京都的人恐怕也知道她和贵公主喜欢六皇子殿下,难道她慕容玉书不知道吗? 思及此,和贵公主看慕容玉书的眼神开始有些疏离了。 或许慕容玉楼说得对,为什么不早不晚,慕容玉书刚好躺在她的车架前,仿佛就像是算好一样,经过阳西县时,为何只有慕容玉书不早不晚刚好发现了她饭菜里的毒药,然后刚好制止?使得和贵公主一直将她当做恩人来看待?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巧合倒是有些过分了。 和贵公主也慢慢开始审视慕容玉书,也不知上回茶园遇险她奋不顾身上来给她挡剑是真还是假。 慕容玉书听到和贵公主叫停,她无奈也只好停了下来,她收回手中的鞭子来到和贵公主面前,“公主,她就是个狐媚子,公主可不能放过她!” 和贵公主喝了一口茶,轻轻一笑,“不急,咱们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公主,我听闻今日六皇子殿下在晴川书铺,公主要不要去看看?”见和贵公主没有折磨那哑女的意思,慕容玉书笑只好作罢,换了一个话题道。 和贵公主眯了眯眼,脸上却有些不动声色,“你似乎对皇子殿下们的行踪很是了解?” 慕容玉书讨好得笑道,“公主殿下是来和亲的,我如今也算是公主过命的好友,自然是要为公主殿下着想才是啊。” 也不知怎么的,她自从醒来之后,和贵公主就对她冷冷淡淡的,整个京都都知道她喜欢六皇子殿下,若是能够促成他们之间的好事,和贵公主定然会对她言听计从,再者,她听余氏说,慕容玉楼好像对这六皇子殿下有意,若是能够拆散她与六皇子殿下,她心里定然会难受。 任何能让慕容玉楼难受的事,她慕容玉书都会去做! 她转过头,极其厌恶得看向院子里的那些个舞姬,“还不快下去干活!” 慕容玉书看了一眼哑女,就好像看着落魄的慕容玉楼,总有一天,她慕容玉书定要让慕容玉楼像那个哑女一样在她面前畏首畏尾,不敢抬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收留故人 这几日慕容玉楼仿佛是晕昏了头,竟是发了高烧一病不起,桑氏差人来看过她几次,但却还是不曾有起色,正当众人焦急烂额时,慕容府上来了一位道长,这位道长自称是游仙而来,说是看到慕容府上空有晦气飘着,便特地停下想要来瞧瞧。 谁知那位道长一进门便直接脚底生风往浅云居跑,他捋着面上的胡须微微蹙眉,指着躺在里屋的慕容玉楼道,“娘子身上怕是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一旁的桃红有些急,“道长,我们娘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那位道长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表情,“世界万物,总会有一些事难以说清,小娘子信也好不信也罢,贫道言至于此,救不救你家娘子就看这位小娘子的意思了。” 说着那位道长作势要离开,桃红听罢有些慌了,“道长留步,小女信口雌黄,还望道长大人不计小人过,救一救我家娘子吧!” 那位道长顿住脚,随即皱起眉头,“救你家娘子也不难,只要你们乖乖听贫道吩咐,去取几碗无根水给我,你家娘子或许还有的救。” 桃红愣了愣,“道长所言的无根水,到底是哪里的水?” “怕是有什么人因你家娘子而死,那人化作了魂魄附在了那位娘子身上,如此污秽的东西,自然是要用无根之水清除,无根之水乃天上落下为及土地之水,干净清澈,再待贫道施些法力,你家娘子身上的东西自然就能祛除掉了。” 在一旁的桃红信以为真,连连叩谢,“道长若是能够治好我家娘子,我家娘子醒来定会重重谢过道长的。” “好说!”道长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待到桃红去取来无根水,那道长随即便拉开架势开始做起了道场,美其名曰是驱魔。 这期间桑氏也差人来问过,凰国人笃信道法,是故谁都不会对这位道长做出任何不敬的事。 时间匆匆流逝,驱魔道场将将做完,一个上午就已经过去了,桃红一直跽坐在慕容玉楼的床榻前等着慕容玉楼醒来。 只是一刻钟都过去了,慕容玉楼还是没有醒转清醒的迹象,桃红有些慌了。 “道长,为何我家娘子还没醒?莫不是您什么地方搞错了?”桃红走到他面前质问道。 那味道长确是笑笑,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正当此时,床榻上的慕容玉楼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随后她睁开眼睛,对一旁的桃红道,“桃红,我要喝水。” 这一声喝水险些让桃红喜极而泣,她已经没有什么后路可走了,所以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慕容玉楼,若是慕容玉楼也出了什么事,她得罪的人这么多,恐怕以后也难生存。 桃红连忙去倒了一杯水,给慕容玉楼递过去。 慕容玉楼接过水,一股脑的喝的精光,这几天她一直在梦里懵懵懂懂,梦里还是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人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而另外一个,虽说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但她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发烧生病的缘故,梦里的那个人的脸非常的模糊,使得她怎么回想也回想不起来。 过目不忘却想不起一个女人的脸,就连她头一次梦见她们时的场景她也忘记了,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桃红在一边竟然是喜极而泣,“娘子,您终于是醒了,你已经昏迷五六日了。” 原来她昏迷这么久了吗? 她轻轻拍拍她那有些重的头,“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身旁的那个道士微笑着看着她,“娘子不用忧心,贫道已经祛除了附着在娘子身上的一些脏东西。” 说着,他将手中的那一杯无根水递给桃红,“只要娘子把这一杯无根水喝下,便可平安无事,那些脏东西再也无法找上门。” 慕容玉楼皱眉,脏东西?她本来就是从地狱而来的,哪里还有什么脏东西敢附着在她的身上,简直就是胡扯!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的接住了桃红递过来的无根水。 她不敢保证她此时的脑子还能保持清醒,故而她朝桃红征求似的看了一眼,直到桃红朝她点点头,她才敢将这一杯无根水喝下。 又睡了过几日,慕容玉楼总算清醒了过来,初秋时节,百花争艳,然而慕容玉楼醒了,桑氏却是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慕容玉楼醒来后第一时间去看桑氏,入眼的却是桑氏一副形容枯槁的样子。 桑氏见她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危险,“我就知道,你这丫头醒来必定会来看我,只可惜,祖母将来不能好好护着你了。” 慕容玉楼哭着道,“祖母长命百岁,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孩儿这就去给您寻雪神医,雪神医可是一位神医,定然会治好您的!” 桑氏只摇头,“你就莫要管我的事了,如今最紧要的事,便是你好好寻一个婆家,早些将你嫁过去,你便也早些脱离这里。” “祖母,孩儿有一件事相问。” 慕容玉楼还未曾问出口,桑氏挥退屋内众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你母亲进慕容府时,已经怀有身孕,当年你父亲随着陛下微服私访,途中遇到一位美人,那美人受伤且晕倒在陛下车架前,皇帝陛下便将她救了下来。” 她顿了顿,“陛下得知你父亲还没有夫人,便直接将那美人赐给你父亲了,那美人便是你母亲,她进门时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慕容玉楼蹙眉,“会不会是?”她的意思是,会不会是陛下的。 桑氏随即摇头,“从救她到回京都只用了两个月,故而,救她时她应该是已经怀了一个月。” 所以,她慕容玉楼本就不姓慕容! 怪不得,余氏和慕容德伯对她百般无视,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慕容家的人! 从桑氏的阳馨苑中出来,慕容玉楼直接朝大门走去。 桃红紧跟着她,问道,“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慕容玉楼道,“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雪神医回来没有。” 桃红听罢,便急忙去备车,才几息功夫,便在门口等候着。 慕容玉楼上了车,脑中竟似乎总想起那日在茶园里遇见的那个浅茶色瞳孔的舞姬,不知不觉中,她竟将那舞姬的脸与她脑海中的母亲的脸慢慢融合重叠 马车行驶在车道上,慕容玉楼却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桃红,快到馆驿了吗?”她朝车外的桃红喊道。 桃红本想回应她,可是话到了喉咙便停住了,而此时马车也停住了。 慕容玉楼又问道,“发生了何事?” 桃红回,“娘子,前头路中央似乎有人堵住了咱们的路。看这样子似乎一时半会儿清不开。” 今日又不是月初,街上没有月旦评,怎么还有人挡路不成? “娘子。”桃红又道,“前方好像是有人在围观一个女子,那女子” “那女子怎么了?”平日里,这种事她是决计不会管的,如今她也不知怎么了,听到女子二字,竟突然有些敏感。 桃红支支吾吾道,“那女子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桃红道,“那女子似乎是那日在茶园的舞姬,也不知为何竟在街上被人羞辱。” 慕容玉楼目光一凝,随即道,“寻个人去瞧瞧。” “娘子,那舞姬是公主馆里的人。”桃红道。 慕容玉楼道,“既然被我们撞见了,还是管一管吧。” “娘子!”桃红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慕容玉楼早已没了回应,恐怕是铁了心要管那个舞姬了,这不早不晚的,为何就偏偏出现在了他们的马车前?莫不是故意的就是有心的!娘子这么聪慧,又怎么能瞧不出来? 思及此,她忽而豁然开朗,恐怕娘子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如今想要做做样子罢了。 随即她便带了马车旁的几个侍卫,直接走上前去拨开人群,“在做什么!” 却见好些人都在围观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而那女子蜷缩在一个角落,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吓坏了。 再看看她那双本来如藕节般的手,如今竟是伤痕累累,满是血迹,桃红看得仔细,那女子的手有一只好像抬不起来了,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桃红极为厌恶的皱起眉头,这女子倒像是得罪了什么人!随即她朝身边的几个侍卫道,“将她扶回去。” “这位娘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此女子一看便是被什么大户丢出来的,若是那些大户想起来要将其要回去,有些事儿也不是你这个小娘子能担当不起的。”人群中有人这样劝说桃红。 桃红一愣,随即嘴角一笑,那人显然是看她穿着断定她是哪个小门小户家的小娘子了。 “这便不由你操心了,我们府上还是能够收留得起一个小小的舞姬的!”桃红丢下这一句,随即转身朝慕容玉楼的马车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哑女怜儿 桃红将那舞姬带到了慕容玉楼的车上,慕容玉楼这才仔细瞧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子,这女子瞳孔的颜色和她瞳孔的颜色相近,但却也是有些许的不同,她的瞳孔里还带着些许的红色,正如她的头发一般,也带着些许的红色。 “娘子,方才婢子问过了,她什么话都没说。”桃红极为厌恶地指了指这个女子,“她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慕容玉楼却是浅浅一笑,“打道回府。” 桃红一愣,“娘子,咱们不去馆驿了?” “不必瞧了,他定是未曾回来的,咱们回去给她寻个医者吧。”慕容玉楼漫不经心道。 桃红却是有些生气,“娘子,她只不过是个舞姬罢了,您这样未免也太抬举她了!传出去实在是惹人笑话!” “我倒要看看有哪个不要脑袋的敢传出去。”慕容玉楼冷冷道,“回去吧。” 慕容玉楼突如其来的怒气使得桃红都愣住了,她可从未见过慕容玉楼真的动怒,这会子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咬着下唇,死死地剜了一眼那靠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那个舞姬。 哼!装模作样! 来时路上畅快,回时也一样,很快马车便回到了慕容府,当慕容玉楼救回来一个女子,浅云居的侍婢们先是一愣,直到桃红朝她们说了几句,她们才释怀。 这只不过是娘子好心从路上救回来的阿猫阿狗罢了,等到她醒了自然是要放她回去的。 慕容玉楼救了一个人回慕容府的事儿,大约整个慕容府都传开了,期间除了樊氏来询问过几次,众人都仿佛没了口鼻耳眼一般,原来这府中的风向,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原本是以几个美姬马首是瞻的,后来则是为余氏所用,而如今众人的风向都在这浅云居,谁人都不敢轻视浅云居半分,谁人也都不敢多说半句话。 慕容玉楼跽坐在廊下,手里看着一本杂书,问道,“她醒了吗?” 桃红摇头,“自从救回来后,便仿佛是没了骨头一般,一直躺在床榻上。”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们去看看她吧。” “娘子,您是在是太看得起她了,不过是个舞姬,连个侍婢都不如!”桃红撇着嘴道。 慕容玉楼却是不以为然,“你可知皇帝陛下身边的吴美人也是出身舞姬?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一个身份的人!” 桃红闭嘴,两人来到了偏房,却见一个美人闭着双眸躺在了床榻上,看上去我见犹怜。 她身上的衣物早就换掉了,但却还是掩盖不了她身上的伤痕,夏秋衣物微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她手臂上起起伏伏来来回回的伤痕。 就连桃红都有些惊呆了,“她定然是惹得主子不高兴了!不然怎么会这样!” “主子?”这种伤一看就是中气不足的人造成的,而众所周知,这舞姬是亓官凌为和贵公主准备的,谁伤的她自然一眼就能瞧出了,慕容玉楼轻轻一笑,“狐假虎威罢了。” “她是公主馆的人,娘子您救了她,公主馆定然会为难咱们的,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桃红在一旁劝说着。 “为难?”慕容玉楼倒是不以为然,眼前的这个女子,出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她实在是十分好奇,况且,这是亓官凌送给她的大礼,她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朝桃红道,“你去一趟六皇子府上,跟他说,我看上了一个舞姬,请他放人。” “娘子,您这是让六皇子” “我就是想将她留下来,满朝上下,能帮我说得上话的人,也只有六皇子殿下了。”慕容玉楼微微一笑,亓官渊左右摇摆不定,她这一招就是想要给他临门一脚,让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桃红走后,慕容玉楼静静地呆在房内片刻,这个女子与她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女子,似乎有些相似,这使得她有一种错觉,就是,躺在榻上的这个女子就是她梦中出现的母亲。 她浅浅的跽坐在了床榻前,静静都观赏着这个女子的容颜,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新伤,若不好好治,恐怕会留下疤痕,她的身上大小有几百处伤口,非一日而就。 想来慕容玉书是狠毒了她,所以这才会将她身上的所有愤怒直接追加在她的身上。 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竟显得她格外的好看。 慕容玉楼本想上前给她盖好被褥,却不想她那双眼睛竟已经缓缓得睁开了。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你醒了?” 那女子瞳孔一缩,随即整个人极为迅速地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忍着剧痛跪在了地上。 她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又是那般的无辜受累,这使得慕容玉楼心中一揪,“我不会害你也不会打你。” 听得此话,那女子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可是只是一瞬间,她又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慕容玉楼又是温柔地说道。 那女子听慕容玉楼所言,又试探性地抬起头来,可惜,这一次她似乎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这使得她身上薄薄的秋衫竟一下子被她浑身的鲜血染红了。 可是她却一直忍着。 慕容玉楼这才看清这女人的脸,确实是与她梦中的母亲极为相似,但可惜,不是。 慕容玉楼有些失望地问道,“你是谁?从何而来?” 那女人不语,只是呆呆的摇摇头,然后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她,她不能说话。 原来还真是个哑女。 “可会念书识字?”慕容玉楼又问。 那女人摇摇头,似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从这样的一个人身上,恐怕确实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无奈,她也只好放弃,“你好好休息吧,晚些我再来看你,公主馆你也不必去了,我已经托了六皇子殿下将你要过来了,好好养伤吧。” 她本想转身离去,却感觉手臂一紧,原来是那女人拉住了她的手。 “可还有什么事?”慕容玉楼温柔道。 那女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的,眼神中满是疑问。 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即嫣然一笑,“是啊,好巧,我的瞳色正好与你的一样,我以为这世间只有我这样。” 那女人连忙摇头,指了指慕容玉楼又指了指她自己。 慕容玉楼明白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无非是指,如今有两个人是这样了。 她笑笑,随即直接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你好好休息吧。” 当慕容玉楼回到自己屋子时,桃红也已经回来了,她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娘子。”她十分不情愿得走到慕容玉楼的跟前。 慕容玉楼随即笑了笑,“皇子殿下给你气受你就受着,不过是个女人,他不会这么小气的。” “可是,六皇子殿下明明心中中意的是娘子,如此一来,他便要去求那刁蛮公主了。”桃红不服气。 慕容玉楼竟被她逗笑了,原来桃红以为自己与六皇子殿下以后会成为连理,所以皇帝才不会答应和贵公主嫁给亓官渊。要知道这一整件事里,她慕容玉楼根本就占不到任何边。 亓官凌有燕王的这门亲事,而亓官渊至今什么都没有,皇帝最终还是会想明白的,为了防止亓官凌独大,最终还是会让亓官渊迎娶和贵公主,而她撮合亓官渊和和贵公主,正好也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 两边的背后都有一定的势力,这样一来,才算是好戏啊!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你哪只眼睛瞧见六皇子殿下心里中意的是我?六皇子殿下心胸宽旷,装的当然是这整个天下。” 她说地隐晦,但桃红虽说是个泼辣的小侍婢,但还是能听得懂的,慕容玉楼这么一说,她竟愣住了。 随后她轻声在慕容玉楼的耳边道,“娘子,若是咱们如今跟六皇子殿下搞好关系,说不定将来咱们就有盼头了。” “你都说是说不定了,将来的事,谁都难说。”慕容玉楼浅浅一笑。 随后她拿起几子上的笔,蘸了蘸墨水,在几子上宣纸上写了一个字。 “娘子,这是何字?”桃红识字不多,正好这几子上的是她不认识的。 慕容玉楼微微浅笑,“怜。” “怜?怜惜吗?”桃红道。 “狂似纤腰软胜绵,自多情态更谁怜。”慕容玉楼道,“你说,那女子叫这个名字可好?” 桃红一听原来是给那女子的名字,脸瞬间变了,“原来是那个女子,若不是娘子怜悯她,她如今早就惨死在街头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福气让娘子赐名,她自己没名字吗?” 慕容玉楼无奈,只是耸肩一笑,“你不是说了吗,她只是个哑女。” “哑女了不起!”桃红眼中满是不服气。 “你已经是我院子里的一等侍婢了,她不过是个舞姬,你还不能好好相待不成?”慕容玉楼问。 桃红撇嘴道,“不是婢子不好好相待,只是婢子觉得她来者不善!这浅云居里才除了脏东西,这会子就又进来一个!”她边说着,边自豪叉着腰,丝毫都没想过曾经她也是她口中的那些个脏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秋雨海棠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好了,她如今怕是醒了,你若是无事,便替我好好照料她,你要记得,她对我很重要,莫要失了礼数。” 桃红目光一冷,再重要也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还要她去伺候她,还要不失礼数,侍婢时候舞姬本身就是这天底下没有的事儿,更何谈礼数。 她嘴上喏了一声,但身体却是十分诚实地极不情愿。 几日下来,哑女怜儿已经能够成功下地了,而慕容玉楼却是一直在廊下做着香包,只是,她的针线手艺始终不及翠玉半分,只是如今翠玉已经不在了。 慕容玉楼对着手中的香包发呆,突然她觉得天色一暗,她微微抬头,却见一个女子逆着光对她微微一笑,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是怜儿。 慕容玉楼也朝她点点头,随即朝边上几子努了努嘴,“你来了?快坐。” 怜儿摇头,只是在她身边轻轻站着,俨然一副侍婢的模样。 慕容玉楼随即直接将她拉到了跟前,跽坐了下来,“你今年几岁了?看你这个样子大约也已经及笄许久了。” 怜儿微微点头,随即摇摇头,伸出双手,给她比了一个二十。 “竟然二十了?我瞧着不大像呢。”慕容玉楼朝她浅浅一笑,“可会做香包?” 怜儿又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她便从慕容玉楼手中接过她做到一半的香包,三下两下便做得比慕容玉楼还好看,这一下让慕容玉楼目瞪口呆,“简直是神乎其技呢!” 这神乎其技四字说出口后,正好被院子里的桃红看见,她极为不情愿得又看了一眼,随后负气跑到了院门口,院门口,谷霜正背靠着墙面看着天,这浅云居院门一直都是她守着的,如今慕容玉楼在院子里,她便一刻都没离开过。 桃红看着她,随后道,“娘子让你守门你就守门吗?” 谷霜沙哑着声音,微微抬头看向她,“守门不好吗?” 桃红暗咬下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驴唇不对马嘴!问了也白问!” 此时廊下,慕容玉楼认真得看着怜儿手中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翘一个小弧度。 而在慕容玉楼看不见的地方,怜儿的嘴角也微微动了动。 秋雨如幕,这是几年的最后一场秋雨,去年,她是隆冬时节回来的,如今眨眼竟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而这大半年里,慕容府依旧没倒,余氏依旧没死,亓官凌依旧稳如泰山。 可她却已经不一样了。 跽坐在廊下,她对着秋雨慢慢欣赏着手中的香包,这是她在怜儿的指导下做的最成功的一个。 哐当一声,声音是从小厨房里发出的,随即传来了桃红尖锐的声音,“这是给娘子补身子的鸡汤,你竟然将它摔碎了!你居心何在!今日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将自己当做这浅云居的娘子不成?” 说着,桃红正想要抡起她的右手朝怜儿的左脸打去,而此时,慕容玉楼正好站在了小厨房的门口,“发生了何事?” 桃红见慕容玉楼来了,连忙走到她的跟前道,“娘子,这回你可不能再护着她了,她打翻了老郡君赐给您的鸡汤,若是被老郡君知道了那还了得?” “那就莫要让老郡君知道。”慕容玉楼上前将怜儿扶起来,关切得问道,“你可安好?” 怜儿红着眼眶摇摇头,示意她很好。 一旁的桃红看到此处,心中那股子愤愤不平拔地而起,“她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娘子,您凭什么让我们这些做侍婢的去侍候她?娘子,您是被她迷了心窍了吗?自从她进了浅云居,什么好的东西您都挑给她,从来不让她做任何事,就连奉茶也都是婢子们奉的,娘子她只是个舞姬” “放肆!”慕容玉楼震怒,“她既然来咱们浅云居了,便是咱们的客人,我自然是要以客人之礼相待的,你作为一等侍婢,不好好遵从主子的安排,竟私下里胡乱猜疑,对客人做出这种事,实在是该罚!” 桃红见慕容玉楼真的生气了,连忙跪倒在地,因为方才她的脚下就碎着一碗鸡汤,如今她刚好硬生生得跪在了一地渣滓上,“娘子,婢子确实是错了,但您将一个舞姬作为您的客人,说出去实在太不好听了,娘子,您就听婢子一句劝,将她赶出去吧!”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朝周围围观的几个侍婢道,“桃红病了,给她寻个医者。”随即她扶着怜儿转身,给桃红丢下了一句话,“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秋雨阴冷,打在了桃红不服气的脸上,顺带也打在了慕容玉楼的伞上,浅云居外,她与怜儿一人一把伞,欣赏着秋天的凉爽和美景,“莫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打搅了好兴致,我前些日子听侍婢们说,院子里有一株秋海棠开了满枝都是,咱们这就去瞧瞧。” 话音未落,一阵琴音响起,远远望去,一个男子正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信手闲弹,一曲高山流水动听如斯,不过这曲调中追名逐利之心太过重了,使得原本清心寡欲唱和的曲调如今变得心浮气躁。 曲目戛然而止,那男子款款起身,挺拔的身姿器宇不凡,从远处看着倒是有几分气概,只不过却带着些许的憔悴,而亭子的边上一树海棠正开的欢快,仿若是簇拥的繁星。 慕容玉楼随即上前,在慕容德伯面前行了一个礼,“孩儿见过父亲。” “恩?”慕容德伯挑眉,“你怎么来了?” 慕容德伯今日休沐,再加上他酷爱海棠,自然是会来欣赏的,没想到的是,慕容德伯今日居然带着琴来,她实在是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急功近利的男子,竟会静下心来弹琴。 慕容玉楼微微浅笑,“听闻咱们后院的海棠开了,孩儿便带着朋友来看看。” “朋友?”慕容德伯将视线移到了怜儿的身上,“是哪家的千金娘子啊?” 慕容玉楼道,“只不过是个普通朋友罢了,如今花也赏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随即她便想要拉着怜儿转身离开,却被慕容德伯叫住,“慢着。” 他缓缓走到她们面前,微微低头看向慕容玉楼,“前些日子听闻,你带了一个娘子回来,可是她?” “父亲,正是她,您不会看她如今身体康健了便要赶她走吧?孩儿与她有缘,还请父亲网开一面。”慕容玉楼随即朝他行了一个礼。 慕容德伯趁她行礼之时,已经将她身后的怜儿打量了一遍,看着倒是好人家的姑娘,但他的视线移到了怜儿的双目时,他竟顿住了。 他随即问道,“你是谁?来自何处?” 慕容德伯突如其来的严肃,使得怜儿有些不知所措,直接往慕容玉楼的身后钻,慕容玉楼也解释道,“父亲,这个问题,孩儿也问过了,只不过她不会说话,而这些东西她也记不住,所以,孩儿便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怜儿。” “怜儿?”慕容德伯淡淡重复着,“怜儿?倒是个惹人怜惜的好名字。” 慕容玉楼故意看了看天色道,“父亲,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便回去了。” 随即她拉起怜儿的手便往回走,留下慕容德伯一人站在亭子中央思索着。 慕容玉楼轻轻握着怜儿的手,而怜儿却是紧紧反握住慕容玉楼的手,慕容玉楼轻笑一声,“你害怕了?” 怜儿点头。 慕容玉楼道,“我父亲平日里也是这样的,你莫要放在心上,况且,他也未曾说将你赶走,说明他已经答应留下你了。” 怜儿听罢,嘴角微微一笑,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浅云居,随即相携跽坐在廊下,突然,慕容玉楼暗叫了一声,“几子上的香包怎么不见了?” 怜儿不解,放下手中的伞后便上前来帮忙寻,最终在几子下找到了一个香包,她将这香包递给慕容玉楼,慕容玉楼皱眉,“你手中的是我做的,而几子上的那个是你做的。” 正在烦恼之间,有侍婢上前来报,“娘子,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那侍婢支支吾吾道,“桃红姐姐是桃红姐姐” “她又想要说什么?”慕容玉楼皱眉。 那侍婢道,“桃红姐姐方才险些自尽了。” “什么?”慕容玉楼才接过从怜儿手中的香包,一听此事,直接将香包丢在了几子上,“她竟敢如此威胁我!” 那侍婢连忙跪倒在地,“娘子息怒。” 慕容玉楼冷冷道,“都怪我平日里待她太好了,她竟然如此不分尊卑上下!吩咐下去,谁也不准给她请医者,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怜儿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宽慰她。 慕容玉楼随即道,“她也不过是母亲给我从奴隶场给我买来的侍婢罢了,我瞧她机灵才留在身边,如今看来是我当初瞎了眼,竟将这个不知尊卑上下的东西留了下来!如今母亲禁足,若是此时将这东西退还她,恐怕这府上定然会说我落井下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廊下家常 怜儿只是微微浅笑,给她递了杯水宽慰她。 慕容玉楼朝她笑笑,接过水后问道,“若是你觉得在这院子里不舒畅,我可以让父亲寻人给你买个屋子,一个人住外头也舒坦,再去奴隶场买几个得力的侍婢,每日里来我浅云居里串串门,再也不必看人脸色,你看可好?” 怜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连忙跪倒在地,边摇头边朝她磕头,仿若整个身子都在拒绝。 慕容玉楼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道,“你不愿意?” 怜儿点点头。 “为何?在这个世上,与我有缘的不多,与我那么相似的也不多,可为何偏偏让我遇见你呢?大约是天赐的缘分吧。”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后道,“所以,你要知道,我想让你过的好些,你之前是个舞姬,如今我将你从公主那儿要来,你便不再是了,改日我再让父亲给你造册,你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凰国人了,更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了。” 慕容玉楼十分苦口婆心得劝导着,“我也不奢望你马上答复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考虑,我不逼你,可好?” 怜儿目光流转,眼中氤氲温柔,仿若是两朵雨滴花般,晶莹透彻,美得不可方物。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你我是一样的,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和我的娘亲,大约,也只有你与我有几分相似了。” 怜儿随之微微浅笑,那双浅茶色的瞳孔竟是格外的迷人。 她本事流落在外的孤女,只因自己独特的容貌这才被伶人园收留,这么多年她孤苦无依,遭受了不知多少园子里的人的排挤,好容易熬到了台柱子,竟也是容颜故去,双十年华。 她从未幻想过有一日,她会成为主子,她更没有幻想过她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她甚至怀疑今日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信得看着慕容玉楼,随后低下了头,一滴泪从她的眼眶中款款得落了下来,落到了她的嘴角,微微有些苦涩。 她微微抬头,从一旁的几子上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顿了顿,在上头歪歪扭扭得写下了几个字。 祝馀。 慕容玉楼一愣,“你会写字?” 怜儿摇头,随即又在这张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用画来形容更为妥帖些。 因为她写这两个字的顺序和笔划根本没有一笔是对的。 “你可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慕容玉楼皱眉。 怜儿指了指纸上的字,又指了指自己。 “你来自这个地方?”慕容玉楼问道。 怜儿微微点头,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是懵懂的。 慕容玉楼的脑中忽而想起了花朝雪所言的那个祝馀部落,若是如此,那么这些日子他不在京都大抵也是因为这件事。 慕容玉楼随即脸上收回了方才的情绪,露出常见的微笑,“好了,莫要多想了,只不过一个已经落寞的部落,如今你好好的在京都生活便罢了。” 怜儿摇头,她的眼中充满了悲悯,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但如今既然慕容玉楼这样说了,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之后,默默得点点头。 这一场秋雨连续下了好几天,桑氏的病也渐渐稳定了些,不过阳馨苑的门却早已经关了,桑氏早在一个月前便知会了整个慕容府,说是她要好好养病,任何人不得打搅探视,就连慕容玉楼她也不让进去了。 既然阳馨苑去不了,魏姬胆小,樊氏也只好经常来浅云居串门,这一日倒是满脸喜气。 慕容玉楼正跽坐在廊下看书,而怜儿正跽坐在一旁,为她煮茶。 樊氏一看,忽而笑了起来,“怎么最近未曾见到桃红那丫头,那丫头牙尖嘴利的,可是好玩的紧呢。”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正因为牙尖嘴利的,这才要好好教一教才是。” “你倒是好,落得个廊下看书的清闲。”樊氏说着,便坐了下来。 樊氏刚坐下,慕容玉楼的眉眼之间却爬上了一丝笑意,“听闻连续半月父亲可都在樊姨院子里,怎地樊姨竟还唉声叹气起来了?” 樊氏嘴角抽了抽,随即笑道,“也不知怎么的,郎主平日带着的紫黑香囊不见了,近日腰间竟别着一个十分别致的香包,我猜想,郎主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娘子了。” 慕容玉楼挑眉,随即浅笑一声,“如今慕容家子嗣着实单薄了些,祖母经常都在念叨着要抱孙子,若是情况属实,樊姨不就可以顺水推舟了吗?” 樊姬面上虽说没有什么不悦之处,但心中倒是有些不大舒服,哪有人会将自己盼了大半辈子的恩宠拱手送出去的?可是大半月了,慕容德伯一直在她的院子里,而她的肚子至今还没有动静,恐怕这才是慕容德伯与她同床异梦的原因。 自己把握不住机会,那也只好别人来把握,而她能做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做一个贤惠的姬妾罢了。 只不过,她心中还是不大舒服。 慕容玉楼早就摸清了她的想法,只是笑笑,“如今樊姨手中握着府内大权,还怕那些人翻上天去吗?樊姨可要玉书的未来好好考虑啊。” 此话一出,樊姬顿时定住了心中的信念,嘴角也扬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二娘所言,的确在理,只不过” 她顿了顿,随即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娘子,竟这般有福气。” 而此时,在一旁侍奉茶水的怜儿一愣,手中的茶水险些倒了出来,这倒是使得樊姬吓了一跳,“哟,怜娘子,可要小心着些,可莫要烫坏了自己。” 慕容玉楼随即朝一旁的侍婢喊道,“快些来整理!” 那侍婢仿若收到了什么惊吓,连忙上来整理着并没有被弄坏的几子和茶水。 这一切被樊姬看在眼中,她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二娘对怜娘子可是不一样的。” 慕容玉楼微笑着道,“樊姨看着怜儿与我可有不一样之处?” 慕容玉楼这么一问,倒是将樊氏问得有些七荤八素了,若是说没有,这眼前这茶色瞳孔摆在这儿,若是说有,她可是姓慕容的,怎么能如此自降身份与一个舞姬相似? 樊氏随即笑了笑,“二娘可莫要跟我打趣了,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上来,只不过” 她自己打量着身旁的怜儿,嘴角微微一笑,“这怜娘子倒是生得极为好看呢,不知可有心上人否?” 怜儿一愣,樊姬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随即笑道,“二娘可莫要误会,我只是好奇罢了,怜娘子如今也是双十的年纪,二娘最终也是要嫁人的,怕也不能一直护着,你说是不是?” 慕容玉楼忽而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别过脸去,问向怜儿,“若是你心中真的有什么人,也可告诉我,我可以去求父亲为你做主,也好让你风光出嫁。” 怜儿随跪倒在地,连连边摇头边磕头,大约是没有的意思。 慕容玉楼连忙朝那身旁的侍看了一眼,那侍婢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起怜儿,慕容玉楼这才道,“我们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莫要上心便是了,若是你没有什么心上人那就罢了,将来总会有的。” 怜儿小心翼翼得跽坐在她的身旁,微微摇头,似乎是在抗拒什么。 樊姬也适当笑了起来,“怜娘子莫要紧张,我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唠个家常罢了,最近也不过是为了阿郎才寻思着找人的事儿,我本也想着若是能帮上什么也是好的。” 慕容玉楼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樊姨的心思也不过如此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便好。” 随后她朝樊姬问道,“那香包,到底是何模样?” 樊姬笑道,“左不过是些普通的样式,只不过上头绣的是几朵芍药,倒是别致呢。”樊姬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慕容玉楼倒是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樊姨如此有心,父亲可都看在眼中。” “这有什么?我这么辛辛苦苦得操劳着府里的事物,归燕阁的一句做噩梦,阿郎就急匆匆得吩咐人去给她既送吃食又送医者的,我瞧着她不像是禁足的,倒是来享福的!如今老郡君闭门养病,恐怕离她出来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樊姬冷冷道。 慕容玉楼柔声道,“樊姬只管做好手头的事便好,至于其他什么人,自有人去收拾,咱们谁都管不着。” 樊姬随即笑了起来,“还是二娘说的话令人听得舒心,我最近倒是听闻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儿。” “不是何事?” 樊姬笑道,“六皇子殿下约了和贵公主去游湖,也不知怎么的和贵公主身边的那位一不小心掉落到了水里,说时迟那时快,六皇子殿下直接纵身越入湖中救起了那位,听闻,那位被救上来时,一直紧紧抓着六皇子殿下不放,这倒是让一旁的公主瞧着有些,到底是有失体统。”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她已经与慕容家没有半点关系了,若是做出任何事儿,也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天人之姿 樊姬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瞧我这张笨嘴,是啊,她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婢罢了,怎么可能姓慕容,咱们家的三娘,还在留仙观呢。”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倒是有些清冷,“前些日子,父亲已经派人去留仙观去接三娘了,不过三娘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摔落山崖回不来了。”既然慕容玉华想要摆脱慕容家的身份,那她就送她一个侍婢的身份。 本以为她在留仙观好好安分守己,不出来惹事,那么她便可以安安稳稳得度过余生,没想到她竟然偷偷跑出来了,偷跑出来她也没意见,但若是惹到了她头上,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樊姬走后,怜儿默默得跽坐在角落,一动不动,慕容玉楼走上前去,“你这是做什么?” 她竟没发现,怜儿的脸上早已泪痕遍布,泪水仿若是泉水一般,使得衣襟都湿透了。 “怎么了?是不是方才我们说什么话冒犯了你?”慕容玉楼柔声问道。 怜儿连忙摇头否认,然后迅速从一旁拿起纸笔,在上头画了一幅香包的图画。 这香包便是方才樊姬描述的,也正是慕容玉楼丢失的她做的香包。 慕容玉楼随即宽慰道,“不过是一个香包而已,即便她知道是你做的,那又如何?不过”她顿了顿,“我父亲是一个极风趣的人,你若是跟了他,大约也不会吃苦头的。” 若是樊姬不知道这香包的来源,她今日也不会特地来浅云居跟她唠家常,无事不登三宝殿罢了。 怜儿看着她,微微摇头,做出一个不愿意的表情,随后她伸出手来,指了指慕容玉楼,又指了指自己。 慕容玉楼低眉,“你是想待在我身边?” 怜儿急忙将头点得仿佛是鸡啄米一般。 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若是你真的不愿意,那我便替你做主回绝,你看可好?” 怜儿一愣,对方可是她的父亲,再者,虽说她保养的十分好,但毕竟也是双十的年纪,若是换做旁人,大约孩子都已经可以下地与人玩耍了,而她却还是孑然一身,其背后自然是有些什么原因。 而面前的这个娘子,竟问也不问便直接答应她回绝,这其中的情谊实在是深了。 又是两行清泪自眼眶中落了下来,自顾自得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迷人,也让人深沉。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早早得便起身了,如今不用去阳馨苑请安,平日里她也都是日晒三竿而起的,而今日她却鸡鸣而起,跽坐在廊下擦起了她许久未曾谈过的琴。 《清心咒》是她第一首要练的曲目,也不知是因为自己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又或许是弹奏得次数太多而熟能生巧的缘故,她早已将此曲铭记于心,心中脑海中无时不刻都能回想起这首曲目的调子。 曲毕,慕容玉楼的眼角便扫视到了一角浅绿色。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指尖流转,一首《雪中行》轻轻得在院中回荡。 忽而,一朵浅碧色的画在院中悄然绽放,那人的手捏成了兰花状,在温日之下显得极为柔和却又恰到好处。起转之间,仿若是一个在山间游舞的仙子,竟使得过往的侍婢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直接定在了原地。 慕容玉楼手下的旋律忽而变得很快,而那仙子也迅速的旋转开来,那本是一朵幽静的睡莲,忽而绽放出了盛世牡丹之感,既细腻又悠长。 曲毕,那朵牡丹仿若渐渐失去生气一般,缓缓得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果真是大家之舞姿,竟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此时,一阵掌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这使得正想要起身夸赞的慕容玉楼竟也顿住了脚步,她微微一笑,随即上前将在院中央舞蹈的怜儿扶了起来。 正当怜儿起身站稳,一个挺拔的身姿正站在了浅云居的门口。 是慕容德伯。 慕容玉楼随即上前几步,向慕容德伯行礼,“孩儿见过父亲,也不知父亲来寻孩儿是有什么事?” 慕容德伯倒是被慕容玉楼问住了,随后轻咳了一声,“路过浅云居,便来瞧瞧,方才是你在弹曲子?” 慕容玉楼笑道,“是啊,不知玉楼可有什么弹的不好的?”她装作一副极为天真的模样抬起头来看着他。 慕容德伯随即不急不缓得走进院子,在那把琴的面前跽坐了下来,他伸手拨动了几声琴弦,一阵清脆的声音便响彻整个院子。 慕容德伯极为满意得颔首,“的确是把好琴!” 随即他便弹奏起了方才慕容玉楼弹过的《雪中行》,慕容玉楼弹奏是一个女子为了国家远嫁的故事,因出嫁之日在雪天,便作《雪中行》一曲,以表那女子的哀婉凄凄,对故国乡土恋恋不舍之情。 而慕容德伯弹奏的《雪中行》却是另一幅光景,虽说是同一个曲调,却能让人感受到既来之则安之之感,实在是有些微妙。 曲毕,慕容德伯起身对慕容玉楼道,“人需向前看,才可看清自己的路,若是一味思恋故土,生活难免过得凄苦了。” 慕容玉楼一愣,琴声如人,她倒是没想到慕容德伯会有如此言论,可那又如何呢?若是那女子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且注定是怎样的结局,她还能既来之则安之吗? 慕容玉楼随即行了一个礼,“孩儿受教了。” 慕容德伯走到了怜儿的面前,极为温柔得一笑,“也不知怜娘子以为在下方才所言如何?” 怜儿一听,随即不自觉得朝后退了几步,随即朝慕容玉楼的方向求助,慕容玉楼随即道,“父亲,怜儿不会说话。” “哦,我倒是忘了。”慕容德伯随即赔礼,“是在下失礼了。” 随即他继续道,“方才你跳的舞姿极美,仿若是秋日里绽放的海棠。” 怜儿一听,双颊唰得红了起来,她连忙朝他福了福身表示感谢,随后立刻躲在了慕容玉楼的身后。 慕容玉楼随即道,“父亲,想必怜儿前些日子感染的风寒还未好全,如今大约有些不舒服呢。” 慕容德伯脸上的笑容瞬间慢慢消散开来,显然是极为不高兴了,他看了一眼怜儿,道,“若是不舒服,我便给她请个医者吧。时候不早了,我这便要回去了,你让她好好休息。” “诺。”慕容玉楼朝他微微行礼道。 慕容玉楼十分抱歉得看向怜儿,“回去吧,落花有意,总也要你流水有情才是。” 怜儿满眼无辜得看向她,微微咬着牙齿摇摇头。 慕容玉楼宽慰一笑,“我知道你不想,我也不想。” 怜儿着实是天人之姿,再加上那双特别的眸子,自然会让人念念不忘。 慕容德伯缓缓走出浅云居,头脑竟是一片空白,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鬼使神差得走到浅云居,但他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走到了浅云居,若是没走到,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看到那动人的舞姿,就连宫中御前的伶人都无法比拟。 慕容德伯随即转过身,面向浅云居,脸上勾出了一丝极有深意的微笑。 自从那日起,慕容德伯便开始想方设法往浅云居送东西,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手中把玩的,明面上说是送给慕容玉楼,但实际上却是送给怜儿。 满府上下有祝贺的,但也有眼红嫉妒的。 慕容玉书听闻此事时,便早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可是慕容府后院的掌权者,她的地位更是比拟嫡女,凭什么她慕容玉楼就能受慕容德伯的宠爱而她不能? 最要命的是她如今在樊氏面前抱怨两句便直接被她破头大骂,凭什么?她慕容玉楼不过是一个从乡间来的丫头罢了,她可是正正经经在大司马府中出生长大的,凭什么! 于是今日她便特地想来找在府中的慕容玉露,她本想挑唆这慕容玉露去好好杀杀慕容玉楼的锐气,却没曾想,才走到慕容玉露的院子门口,便被院子里的侍婢们赶了出来,她们竟然说慕容玉露病了,这些日子不见任何人! 慕容玉书碰了满鼻子灰,自然心里不痛快,于是便在路上同自己的侍婢兰香抱怨了起来。 “你说为何她可以得到父亲的那方珍贵的端砚而我不能?那端砚是我先看上的,我求了父亲好几个月,他都没有松口,为何她半句话都没有说父亲就巴巴得往她的院子里送?”慕容玉书气鼓鼓得狠狠地踩着地上那些还未来得及修剪的杂草愤懑道。 一旁的兰香只是赔笑着,“五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樊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训您一顿呢,咱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什么话这么秘密要回去再说啊?”一个许久未曾出现在慕容玉书耳旁的声音在一旁院子门口响起。 慕容玉书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走到了余氏的归燕阁,归燕阁与碧落阁距离的近,也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 慕容玉书吓了一跳,余氏说是被禁足,但看她如今的风姿,倒是活得十分滋润,根本没有半点被禁足的样子。 慕容玉书想要说什么,却被兰香拦了下来,“见过夫人,我家娘子再说气话呢,樊夫人一直在找咱们娘子,咱们娘子该回去了。” “这么着急走?是不想让我听到什么吗?”余氏靠在院门口做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玩物丧志 慕容玉书见余氏这般问,随即便止住了兰香的话头,道,“母亲哪里的话,府上发生的事儿,母亲不是全都知道吗?” 余氏却是佯装不知,“你也知道母亲正禁足呢,哪里知晓最近府中发生的事,不如你说给母亲我听听?” 慕容玉书的脸上微微带着点得意,毕竟自己的娘亲才是府里的管家,而眼前的这个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禁足的夫人罢了,思及此她脸上得意的表情更甚。 “母亲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二娘带回来一个人。”慕容玉书道,“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与二娘一样,那双眼睛是浅茶色的。” 余氏吃惊道,“我本以为眼睛是浅茶色的也唯有慕容玉楼和她那短命娘才有,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一个?还真是个稀奇的事儿!” 见余氏一脸吃惊的模样,慕容玉书更加卖力得将自己的所知悉数告知,“我听闻二娘从来都不将她当做一个舞姬来看,更像是姐妹一般,一同吃住,大约还睡在同一张床榻上吧,为此二娘身边的桃红都被她赶去闭门思过了,今儿都还没放出来呢!” “哦?”余氏饶有兴致得听着慕容玉书所言,脸上倒是勾起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这还真是件奇事儿,我只听闻古来有龙阳之好,倒是未曾听闻有闺中友人如此亲近,还真是稀奇,也难怪慕容玉楼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到底是自小生母不在身边,性子在乡间长偏了罢了。” 慕容玉书原本方才那颗嫉妒之心突然之间被余氏的这番话浇灭了,若是事实真的如此,一旦慕容德伯知晓了此事,慕容玉楼今后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思及此,她面上的笑容更甚,随即连忙朝余氏行礼告别,“母亲,孩儿出来久了,怕是娘亲会担心的,孩儿这就回去了。” 说着头也不回得朝她自己院子的方向奔去。 余氏慵懒的靠在门框上,看着慕容玉书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这出戏,她倒要看看她慕容玉楼该如何收场! 这一日,浅云居照例又收到了慕容德伯在外头搜罗到的新奇玩意儿,慕容玉楼在廊下摆弄着,怜儿捧着一碗鸡汤走了过来。 她极温柔得将鸡汤拜访在了几子上,她轻轻推了推慕容玉楼的胳膊,可惜慕容玉楼似乎是太过于投入,竟根本没有将她的注意力抽出,无奈,怜儿只好将鸡汤再一次捧在了手心,拿起摆在碗中的那个小木汤匙,要了一小匙,喂给了正在埋头的慕容玉楼。 在怜儿喂她喝第二口的时候,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慕容玉楼装作无知得抬头,却瞧见慕容德伯正站在门口,眼中含着微怒,看着她。 “你还真是清闲的紧!”慕容德伯说不出什么话,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玉楼不解,连忙起身,朝慕容德伯行礼,“不知父亲来了,孩儿方才实在太投入,根本没有发觉,还望父亲莫要怪罪!” 她抬头,继续道,“父亲送来的小玩意儿还真是好玩,孩儿多谢父亲。”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慕容玉楼正笑着灿烂得看着他,而她的身后站着楚楚可怜的怜儿,他心中的怒气憋在心中始终都发不出来。 半晌之后,他直接走到了方才慕容玉楼跽坐的几子前,将几子上的东西全都丢在了地上,连带着那碗才喝了两口的鸡汤也洒得满地都是。 “玩物丧志!”慕容德伯冷哼道,“若是以后再让我瞧见你如此,我便将你赶出这个家门!永远在慕容家族谱上除名!” 随即他便气冲冲得离开了浅云居。 慕容玉楼一愣,这些东西是慕容德伯送来的,怎么如今竟还要说她玩物丧志?实在是首尾相悖,莫名其妙,看着慕容德伯离去的背影,她又看向了一旁的怜儿,无奈一笑,“大约是父亲最近遇到了些烦心事吧。” 而此时,谷霜却是冷着脸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在她的耳边犹豫道,“娘子” “出了何事?” “郎主方才吩咐,说是让娘子您禁足,闭门思过。” “为何?” 谷霜犹豫得看了一眼怜儿,随后道,“府中最近有传闻,说是娘子与怜娘子之间有着特殊情意,与古时龙阳之好相类。” 慕容玉楼听罢,竟笑了起来,她看向怜儿,“这是我这些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怜儿在一旁倒是丝毫没有想要笑的意思,她紧咬着下唇,竟跪了下来,她眼中的泪水随着她跪下的动作一道流了下来。 慕容玉楼连忙道,“莫哭,这些日子父亲想着法子给我们浅云居送东西,其目的着实十分明显了,但我也知晓你不愿,可咱们始终在慕容家”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谁的心里都是一样的。 怜儿哭着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才慕容德伯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玉楼若有所思得看着怜儿,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莫要勉强自己,府中禁足的可不知是我一人,也不过是不能出这个院子罢了,无妨的。” 谷霜听了慕容玉楼的话,随即在一旁提醒道,“娘子,郎主说了,断了浅云居一切水粮,等您何时想明白了何时才放您出来。”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是要硬来了。 “无妨,咱们院子里的食物,大约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的了,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慕容玉楼上前将怜儿扶了起来,“父亲总有一日会想明白的。” 幽幽府衙一角,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手臂上正停着一只白色的鸽子,鸽子的脚下正捆绑着一封信,那男子从鸽子的脚下取了那封信,展开看了一眼,随即喜上眉梢,直接转过身往府屋内走去。 府屋内书房,挑灯之下,几子上正是一副地图,而亓官凌正跽坐在一旁正埋头研究着什么。 方才那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一进来便朝他抱拳道,“殿下,炎国世子已经被困住了。” 亓官凌嘴角微微上扬,他实在是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了。 随后那男子又道,“慕容府也传来了消息,说是慕容司马将他家的二娘禁足了。” “可问出什么原因?”亓官凌手中握着一块帕子,似乎在努力得忍着什么似的。 那男子继续道,“说是慕容二娘玩物丧志,慕容司马让她闭门反思,想不明白便不要出门了。” 亓官凌的嘴角微微一抽,“玩物丧志?她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这话,他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那男子随即也发现了,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殿下,要不要来点好东西?” “不必!为了取得韩家老儿的信任,我不得不那样做,但若是我也同那些废物一般上瘾了,与那些废物又有何区别?”亓官凌紧握双拳,仿佛已经将自己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 他看向今日从窗口中笼罩进来的月光,冷冷一笑,“慕容玉楼,我们这才刚刚开始,你可要好好得接我的招啊!” 月光如洗,慕容玉楼披着一件绯色的坎肩立在窗前,这已经是她禁足的第十天,浅云居已经弹尽粮绝,阳馨苑早已经不闻府内之事,而没有慕容德伯的吩咐,樊氏也不敢前来给她送任何的补给,过了今天,她怕是要开始挨饿了。 她的嘴角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上翘,背着月光,她的手指正在掐算着什么。 突然,一个黑影从另外一个窗口中爬了进来,那黑影瞧见慕容玉楼立在窗前,便径直朝她走去。 谁知他一个踉跄,在手还未碰过慕容玉楼的时候,跌落在了地上,砰得一声闷响。 慕容玉楼回过身子,微微笑道,“回来了?” 外头有谷霜看着,没有打斗声,除非他的身手比谷霜要好,又或许是谷霜亲自将他放进来的。 慕容玉楼点亮了一根蜡烛,却还是没听到那人的回应,随即她上前看了一眼,却看到地上竟是一摊血。 “慕容闵!你怎么了?”按理说,慕容闵的所有动作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如今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慕容玉楼叫了好几声,慕容闵仿佛是晕死过去一般,根本半句回应都没有。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她本想要叫在门外守着的谷霜,却感觉自己的脚腕一紧,她低头,却看到一只手正抓住自己的脚腕。 慕容玉楼道,“你醒了?” 慕容闵却是极为虚弱道,“不要让人知道。”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为何要让人知道?” 随即慕容闵将她的脚腕放开,而她则是走到自己的梳妆台,从一旁的几子上拿出来一个盒子,这盒子里头都是上好的金疮药。 慕容玉楼捧着金疮药走到慕容闵面前,问道,“是我帮你涂,还是你自己来?” 慕容闵极为无辜得看着她,一双如葡萄般的眼睛眨呀眨,“我都受伤了,你还想让我自己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府内新宠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随即从盒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子,“你这是怎么受的伤?” 慕容闵皱眉,“回来的路上被困,这一路一直有人跟踪着,好在自从那次险些在你院子后落水,我便勤练水性,莫不然,你恐怕再也见不到我了。” 慕容玉楼面上倒是没有极大的波澜,只是问道,“知道是谁吗?” 慕容闵摇头,“他们都蒙着面,论身手我也瞧不出什么,只不过,他们的刀” “刀怎么了?”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擅长使用手中的刀,但他们就是用的刀,这实在是有些奇怪。”慕容闵道,“难不成是要混肴视听?” “或许是像你所言,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是一群不会用刀的人,乔装来害一个慕容家的郎君,还真是有意思。”慕容玉楼冷冷道。 恐怕这背后的目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是慕容家的郎君这么简单! 而这一点慕容闵显然也察觉了,他眸光一亮,道,“打斗过程中,我瞥见了他们劲装之下的衣物,我想” “看来你知道了。”慕容玉楼浅笑一声。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原西蜀国的地盘上溜达,能不知道吗?只是我只不过是去询问罢了,况且我有没有亮明身份,他们为何要追杀我!而且用的还是我们凰国的刀。”慕容闵不解。 慕容玉楼轻轻一笑,“看来你是得罪什么人了。” 然而慕容闵却是笑不出来,“我已经有半个月与他没了联系,你说,他会不会有事?”慕容闵口中的他,慕容玉楼当然知道是谁。 “他是炎国的世子,怎么可能会有事?你就莫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慕容玉楼柔声道。 慕容闵愣住,过了半晌他才道,“他是否已经跟你联系过?” 慕容玉楼摇头,“没有。” “若是不同你联系,他又会去哪儿?”慕容闵蹙眉,“我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说话间,慕容玉楼已经给他上好了药,她瞥了慕容闵一眼,“伤口倒是不大深,倒是多了些,这些日子不要再碰水了。” 慕容闵随即想要起身,却被慕容玉楼叫住,“这些日子,莫要现身,躲在暗处,总比站在明处好。” “你有怀疑的人了是吗?”慕容闵听慕容玉楼此话,随即有些激动道。 慕容玉楼摇头,“还没确定,但我肯定其中定然有亓官凌的参与,他的阴狠毒辣,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为好。” 慕容闵颔首,“好。”随即他从腰间抽出一个牛皮囊,“幸好是装在了这个牛皮囊里,莫不然可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慕容玉楼一愣。 慕容闵将牛皮囊递给她,“你让我找的,我都找到了,你不让我找的,我也一不小心找到了,夜深了,你慢慢看,我先歇一会儿,待到天亮,你再喊我吧。” 随即慕容闵转身,便在慕容玉楼房内的胡床上躺了下来,顷刻之间便睡了过去。 是夜,挑灯,一夜无眠。 慕容玉楼虽说是一夜未睡,但却瞧着十分精神奕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等着对方给她的大招。 她才从房内走出来,却看到怜儿正跪在了她的房门前,看怜儿的精神,倒像是她一夜未睡一样。 慕容玉楼走上前来,问道,“怜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怜儿满眼泪光,眼神中都是自责和辛酸,她指了指慕容玉楼又指了指她自己,最终指了指浅云居门外。慕容玉楼朝她的手指望去,那个方向是蘅芜雅苑。 慕容玉楼问道,“我知道这很勉强你,若是你不愿意,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怜儿连连摇头,随即指着蘅芜雅苑的方向点点头,意思大抵是她愿意。 慕容玉楼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昨日我已经吩咐谷霜为你备下了盘缠和马车,今夜浅云居外的那个小门无人值守,届时,你便可以出去了。父亲禁足的是我,并不是你,你还是能够出去的。” 怜儿那双浅茶色的眼睛看着她,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了满地,她哭着朝慕容玉楼摇头,眼眶红红的,实在是惹人心疼。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随即朝路过的一个侍婢道,“将怜娘子扶下去休息。” 那侍婢喏了一声,便上前来将怜儿扶了下去。 待到众人都走后,慕容闵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是谁?方才哭得实在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自然是一位故人。”慕容玉楼轻轻一笑。 “故人?”慕容闵皱眉,“难不成是你从前在外头认识的吗?这世间还是真是奇妙的很,我原以为只有你才有这样的眸子。” 慕容玉楼笑而不语,所谓故人,并非是真正的故人,怜儿是代表着她的故人而来,那她自然是要好好招待才是。 慕容闵瘫坐在了胡床上,“罢了,你不说我便不问了,明日我便出去瞧瞧,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啊。”慕容玉楼道,“顺便帮我办件事。” “何事?” 慕容玉楼笑道,“自然是好事!” 烟雨朦胧,再过半个月就要进入冬季了,又是一个漫长的季节,慕容玉楼立在窗边看着窗外,计算着她即将要走的每一步。 忽而,一个侍婢走了进来,满脸惊慌,“娘子,不好了,怜娘子不见了。” “不见了?”慕容玉楼道,“她出去了?” “婢子去问过谷霜姐姐,谷霜姐姐说未曾见到怜娘子出去过。”那侍婢道。 “那去院子里寻一寻吧,怕是她躲在某个角落也未可知。” 侍婢正要退下,谷霜便从外头走了进来,“娘子,郎主传信来,即日解了娘子的禁足。” “哦?”慕容玉楼一直那般平静,没有欣喜,也没有讶异,“还真是快啊。” “娘子?”谷霜好奇,“您是知道郎主会这么做?” “我到底是她的女儿,也是在府中的唯一一个嫡女,他自然不能把我怎么样。”慕容玉楼似笑非笑。 这场游戏,终于开始了。 慕容闵早就辞了朝中的官位,说是自己年纪小,还需要再历练一番,皇帝深感欣慰,便许了他的请求,是故慕容闵如今也不用上朝,连续几日都窝在慕容玉楼的院子里。 “你说她去哪儿了?”慕容闵照样我在胡床里问道。 慕容玉楼眉眼微挑,笑道,“你难道没听到蘅芜雅苑传来的连日的歌舞声吗?” 慕容闵蹙眉,“她不会是去找慕容德伯了吧!” 对于慕容德伯,自从知晓他在母亲病重还要打母亲财产主意时,他已经没了对他的尊重。 慕容玉楼道,“是啊,还是以一个不得已的名头去的。” “你在帮她?”慕容闵想不通,为何慕容玉楼要平白救一个受伤倒地的舞姬,对方显然就是想要让她看见,这明显就是一个圈套,而慕容玉楼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直接将她接了回来,而且还照料得无微不至。 她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花心思在一个落难舞姬身上,她定然是要对她有所求才是。 慕容闵思及此,道,“你明知她不怀好意,你为何要帮她?” “帮她?”慕容玉楼道,“我何时说过在帮她,我这是在帮我自己。” “怎么说?” 慕容玉楼随即从架子上拿下一本古书,这本书是前些日子她托人去寻的,里头讲的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鲜少人群的生活,也可称之为部落。 “你无需知道。”慕容玉楼翻了翻。“交代你的,你可做了?” 慕容闵有些不高兴的扬眉,“明明我还比你大一岁,你不叫我兄长也就罢了,这么呼来换取的被你使唤着,总该也有些感谢吧?”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好啊,既然你不愿做,那我去寻谷霜,这几年,谷霜的功夫倒是长进迅速,她定能好好地替我做事,而且不求任何回报。” “慢着!”慕容闵有些挫败,“我说便是了,亓官凌一直呆在自己的府中,半步也未曾出来过。” “你确定半步都未曾出来过?”慕容玉楼道。 慕容闵颔首,“是,半步都未曾。” 慕容玉楼皱眉,“不好。” “哪里不好了?”慕容闵追问。 慕容玉楼道,“花朝雪可能有危险。” “什么?” “你可否想过,他匆忙离开京都与怜儿的出现,是否太过巧合了?”慕容玉楼沉稳道。 慕容闵微微颔首,“确实是如此。那你说,他会不会” 慕容玉楼却轻皱眉头,“这似乎不是亓官凌做事的风格。” “你很了解他?”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忽而词穷了,前世她那般喜欢他相信他,到头来她似乎真的不是很了解他,她只知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就连自己的骨肉都能伤害,除了这些,她似乎真的不了解他。 慕容玉楼抿唇,随即道,“恐怕你要去祝馀部落一趟了。” “他在那儿?”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碰碰运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病入膏肓 连绵了半月的雨终于褪去,冬日渐渐降临,院子里开始烧起了炭火,自怜儿去了蘅芜雅苑以来,慕容德伯便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对外都说是病了,就连皇帝也派了医者来看望。 使者走后,谷霜站在慕容玉楼的身边,低声道,“娘子,外头风大,您怎么出来了?” 慕容玉楼看向她,“你说,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谷霜摇头,她确实不知,随后她好像想到什么一般,道,“娘子,桃红” “一会儿让她瞧瞧来见我吧。”慕容玉楼柔声道。 屋子里,慕容玉楼翻看着一本医书,门口一暗,走进来一个身影,是面壁思过许久的桃红。 慕容玉楼微微抬头,浅笑一声,“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胖了?” 桃红委屈道,“婢子整日待在屋子里,如何不会胖!娘子您这是给婢子什么差事啊!” “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难道不是好差事吗?”慕容玉楼道,“既然如此,下回我便让谷霜来做罢了。” “谷霜那块木头脸,如何能比得上婢子!”桃红连忙改口,“婢子还是愿意做的。” 慕容玉楼将几子上早就备好的那块黑玉递给她,“这个你拿着。” 桃红一愣,“娘子,您给我这个是做什么?” “后路罢了。”慕容玉楼道,“从今日起,我会对府里的人宣布,你太不得我心,我将你赶出府去,叫你自生自灭。” 桃红一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子,婢子从前确实做了些对娘子不利之事,但婢子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了,求娘子再给婢子一个机会,婢子根本无处可去啊,娘子,您不能不要婢子!娘子!” 慕容玉楼却是噗嗤一笑,“我有说过赶你走吗?” 桃红一愣,瞬间止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娘子方才不是说要将婢子赶出府去,叫婢子自生自灭吗?”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那是对外的说法,你既然是我身边的一等侍婢,有些重要的事,自然是需要你去办的!” 说着,慕容玉楼又拿出了两个荷包递给她,“这里头是银钱,一包是金子,一包是银子,够你在路上用了,还有,若是寻到了那个人,你便在凰国与炎国的交界之处给我买座院子。” “娘子要院子作甚?”桃红不解。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你只管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便是了,放心吧,我这个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你不想走,我也不会赶你,若是你想走,我也会成全你。” 桃红一听,方才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娘子,您放心,婢子定然会跟着您一辈子的!” 慕容玉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道,“一辈子?那可是一段很长的岁月啊!” 才不过一个时辰,桃红被慕容玉楼赶出慕容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府中,而桃红本人也是红着眼圈趁着夜色走出了慕容府,悄无声息,无人注意。 夜色披撒在了慕容玉楼的几子上,她自顾自得下着棋,她始终是弄不明白,怜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的背后,怕不只是亓官凌才是! 若不是亓官凌,那会是谁呢? 星夜之间,谷霜从门外走了进来,今日谷霜不守门,所以平日里她这个时候,不是在后院练功便是已经入眠,今日却是趁着星夜来寻慕容玉楼,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谷霜才进门,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娘子,方才有人给婢子送来了这封信。” 慕容玉楼接过信,“谁给的?” 谷霜摇头,“不知,方才有人叫婢子出去,随后便给了婢子这封信,那人也不过是个传话的。” 显然是在掩人耳目了。 慕容玉楼拆开信封一瞧,她本想通过字迹来判断来人,却不巧,这字迹竟是右军先生的楷书,右军先生的字是时下士子们奋力模仿的对象之一,所以,根本无法辨别到底是何人所写。 信里的内容大抵就是,羌远族二王子成功成为了羌远族的王,不日便会有使者进京都,商量弓铮海为王之后的事宜。 慕容玉楼放下信,嘴角冷冷上扬,“要开始乱了。” “娘子,到底是何事?”谷霜不懂。 慕容玉楼浅声笑道,“没想到慕容玉瑶到底是有些本事,竟能让弓铮海夺了这羌远族的王位,看来我还是小看她了。” “娘子您是说,四娘她?”慕容玉瑶根本没有慕容玉楼的半分聪慧,怎么可能? 慕容玉楼冷笑道,“她自然是不可能的,重要的是她的背后。”余氏。 她看向谷霜,“听闻父亲已经病了?” 谷霜颔首,“郎主已经半月未曾上朝了,听蘅芜雅苑的那些侍婢们言说,是病了,不过” “他好好的。”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也该去瞧瞧了。” 翌日一早,慕容玉楼便早早起身,谷霜早已早门外候着,本想要出门的慕容玉楼却被谷霜拦住,“娘子,郎主此刻恐怕还在睡着。” “睡着?”慕容玉楼蹙眉,“还真是有意思,无论父亲醒着还是睡着,你都去通报一声吧。” 谷霜喏了声,便朝蘅芜雅苑走去,而慕容玉楼则是缓慢跟在后头权当是散步。 很快,谷霜返回道,“娘子,郎主起身了,但身子不大好,说是让娘子回去。” “父亲病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够不去瞧瞧呢?”慕容玉楼嘴角一扬,便往蘅芜雅苑走去。 此时,蘅芜雅苑中,慕容德伯早早地起了,只是他面色煞白地跽坐在几子前,看着似乎有些憔悴。 床榻上,怜儿正目光凌冽地看着他,眼神中却是扬起一丝冷意。 她起身走到了慕容德伯的身后,却见慕容德伯手中拿着一支笔,正在画着什么,定睛一瞧,竟是一只狐狸。 怜儿不解,随即跽坐下来,看着他。 慕容德伯嘴角一笑,“你瞧瞧,这只狐狸像不像你?” 原来慕容德伯将画中的狐狸比作是她,她气急,竟要夺了他手中的笔,却被慕容德伯反手握住了手腕,一把揽入怀中,“你就是那只山中成了精的狐狸,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而此时,有侍婢端了一碗药前来,怜儿挣开他,上前接过药,嘴角微微一扬,将药端到了慕容德伯的面前。 慕容德伯浅笑一声,“这是今日的药?” 怜儿点头,面上一直带着那一丝温婉恬静的笑容。 慕容德伯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随后接过药,正当他仰头喝时,门外的侍婢却上前道,“郎主,二娘来了。” 慕容德伯皱眉,将药碗放下,“不是说过,不让她来吗?” “二娘说,郎主病重,她理应要来瞧一瞧的。”那侍婢回答他。 慕容德伯看了一眼身旁的怜儿,怜儿点点头,随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屋子里的屏风,笑了笑。 慕容德伯点头,“好。” 等到怜儿走到屋子里的屏风后,慕容德伯这才极不耐烦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慕容玉楼便走进了蘅芜雅苑,也不知她是第几次来这个地方,如今却也还是熟悉不起来。 慕容玉楼走到廊下,朝里头的慕容德伯行礼问安,“孩儿来给父亲问安,父亲安好?” “自然是安好的!”慕容德伯白着脸冷着声音道。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孩儿听闻陛下请了宫中的医者前来给父亲诊治,如今祖母身子不大好,家中只有父亲这么一个尊者,孩儿希望父亲能保重身体才是。” 慕容德伯冷笑一声,“你倒是孝顺。” 慕容玉楼轻笑,她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看到了慕容德伯几子上的那副画,“父亲这只雪狐画的真好!乍一看,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呢!” 慕容德伯此时却是极为骄傲的模样,“不过是只狐狸罢了。” 慕容玉楼随即道,“听闻羌远族冬日的时候,草原上都会有这样的雪狐出没,若是能够猎得这么一两只做做衣裳,那也是极好的。” “羌远族?”慕容德伯皱眉。 慕容玉楼装作才知晓的样子,“父亲难道不知吗?四娘如今已经是羌远族的王后了。” 慕容德伯一愣,这半月以来他都未曾踏出过这蘅芜雅苑半步,竟不知这样的消息! “这也难怪,父亲如今病着,那些人自然不敢来叨扰了。”慕容玉楼平淡道。 慕容德伯拿起几子上的碗,正想要喝一口,却又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这是父亲的汤药?” “嗯。”慕容德伯不耐烦。 慕容玉楼轻声道,“怎么有一股贝金草的味道?” “什么?”慕容德伯挑眉。 “父亲不知?”慕容玉楼道,“这是一种麻痹的药,功效与麻沸散相类,只不过医书上说,贝金草比麻沸散的功效稍稍弱了些。当然,或许可能是孩儿闻错了,又许是那位开药的医者大意,也未可知。” 随即她转过话头,“孩儿只不过是懂些皮毛罢了,也许是孩儿瞧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余氏翻身 慕容德伯听罢,冷哼一声,“没想到你对药理也有研究?”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不过是孩儿久病成医罢了。父亲还是要当心些才是。” 她起身正想要告辞,却若有所思得朝慕容德伯道,“父亲,听闻成了精的狐狸爱吸食人的精气,父亲可要当心。” “你什么意思?”慕容德伯随机怒道。 慕容玉楼十分恭敬道,“孩儿只不过是担心父亲的身体罢了。孩儿告退。 慕容玉楼走后,慕容德伯待在了原地,默默得看着几子上的那个药碗,心中一直想着慕容玉楼方才的话。 而此时,屏风内传来了阵阵的啜泣声,慕容德伯上前去,却见怜儿正缩在一旁哭得十分厉害。 慕容德伯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一把将她揽在怀中,“你怎么了?” 听着慕容德伯温柔的声音,怜儿哭得愈发的伤心,她指着自己,又朝慕容德伯几子上的那副画指了指。 慕容德伯却是愠怒,“不孝子罢了,你莫要听她乱言!” 怜儿随即伸手抚平慕容德伯皱起的眉宇,似是在宽慰。 慕容德伯看她流着泪却还在安慰人的模样,竟是心头一热,他正想要抱着她回到床榻时,怜儿指了指那碗汤药。 慕容德伯冷冷道,“不过是读了几本医书罢了,还能比那些医者更懂吗?我这就去将药喝了。” 蘅芜雅苑外,慕容玉楼站在院门口迟迟未曾动身,她朝谷霜道,“我实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她的所作所为了。” 谷霜却道,“婢子倒是觉得她不过是片浮萍,哪里有依靠就在哪里栖身。” 慕容玉楼随即展颜,“恐怕事实就是如你所言,希望是我想多了。” 次日一早,谷霜来报,说是慕容德伯竟早早得去上朝了,听到谷霜来报时慕容玉楼正在同自己下棋。 “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慕容玉楼嘴角微微扬起,“病入膏肓却还要上朝,还真是” 谷霜却道,“侍婢们说,郎主出门时,面色红润,并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哦?”慕容玉楼道,“这便稀奇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下满了一盘棋,她正要在开一局时,却听到了门外竟有喧哗的声音,谷霜随即跑了进来道,“娘子,不好了,郎主被抬进来了。” “抬进来?”慕容玉楼起身问道。 谷霜道,“陛下身边的寺人元洪亲自将郎主送回来的。” “是吗?我们去瞧瞧。” 当她赶到蘅芜雅苑时,却见门口围着一群人,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倒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看来如今慕容德伯倒是很收陛下宠爱,莫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宫人前来呢? 慕容玉楼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樊姬,她走上前朝她行礼,“樊姨万安,孩儿听闻父亲病倒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樊姬微微摇头,正当她要说些什么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位身着御医服饰的医者,他捋着胡须走上前来,朝樊姬道,“敢问夫人,慕容司马最近可是吃了什么?” 樊姬摇头,“不曾,郎主的饮食都是我在照料,最近都是正常饮食,没有什么别的什么特别。” 那医者捋着胡子胡子深思,“这便奇怪了,慕容司马气血两亏,排除其他原因,莫不是饮食,何故慕容司马精神会如此衰竭?” “气血两亏?”樊姬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朝身边人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众人诧异之中,樊姬身边的奴仆们将一个妙龄女子押了上来,慕容玉楼一瞧,竟是那日侍奉慕容德伯的那个小侍婢。 “夫人,婢子是冤枉的,婢子什么都不知道!”那侍婢对着樊氏大声喊着。 樊氏却是蹙眉,“这都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就喊冤枉呢?” 那侍婢一听,随即直接跑到了慕容玉楼的跟前,“二娘,您快救救婢子啊,婢子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慕容玉楼却也是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好笑,“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没做过什么?” 那侍婢愣了愣,“婢子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啊,都是怜娘子,怜娘子说让婢子在郎主的汤药里加了些东西,说是给郎主强身健体的,没想到竟将郎主吃伤了,真的不关婢子事啊,这一切都是怜娘子做的!” “怜儿心地善良又岂会做伤害父亲的事?”慕容玉楼道。 “她心地善良,自然不会害了郎主,只怕是有些人如今在贼喊抓贼!”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慕容玉楼心中一惊,这是余氏的声音! 她猛然转过身来,竟见到余氏正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进来,看样子竟是十分容光焕发! 慕容玉楼嘴角一抽,但奈何有外人在,她也只好恭敬地向余氏行了一个礼,“孩儿见过母亲。” 余氏冷冷一笑,眼角只是微微瞥过她的头顶,道,“这么些日子没见,二娘倒是长高了不少。” “孩儿不过才十一,长个子是自然的,只不过孩儿只是好奇,母亲如今不是在归燕阁养病吗?前些日子都还未痊愈,怎地今日出来了?若是再受了什么风寒,那可还了得?”慕容玉楼冷冷地看着她,如今外人都在,若是说她是禁足,恐怕会伤了慕容家的颜面,事故慕容玉楼便只说她是病重在养病。 余氏可是被罚禁足的人,至今都没人说过要放她出来,余氏今日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出来,恐怕这背后她定然是做了什么! 余氏却冷哼一声,“我是郎主的结发妻子,也是慕容府中名正言顺的夫人,你的嫡母,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我还能置之不理吗?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如今府内能够制住余氏的人都病倒了,桑氏在自己的阳馨苑中,而慕容德伯已经病入膏肓不省人事,她若再不出来,那便是她自己蠢了。 樊姬一看到出来的余氏,心中便是一冷,余氏如今一出来,恐怕不会给她什么好果子吃,更有甚者,恐怕还要干涉慕容玉书的婚事,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权利,她可不希望就这么被余氏给夺走! 思及此,她立刻上前道,“是啊,夫人,您还是回您的归燕阁好好歇歇吧,眼下郎主也病了,要是郎主不小心将病气传给了夫人,那夫人身上的病可就好得慢了。” 余氏冷哼一声,“樊姬,别以为掌了几日的大权你就能越俎代庖骑到我的头上,我告诉你,我才是慕容家的夫人!” 随即她走到了元洪面前,行了一个礼,“元公公,家里人无礼,实在是对不住。” 元洪可是宫里的老人了,对于家族中的明争暗斗早已经司空见惯,他只是微微点头,“陛下很关心慕容司马的身体,特地嘱咐奴来好好查查,也不知余夫人有什么想法?” 余氏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侍婢,问道,“这些日子,郎主究竟在做什么?若是不老实说,我便去禀了老郡君重重治你的罪!” 那侍婢十分慌张,脸上早已泪痕无数,她哭着看向慕容玉楼,又看向余氏道,“这些日子,郎主都与怜娘子在一起。” “我且问你,这怜娘子从何而来?”余氏道。 那侍婢道,“怜娘子原是浅云居的娘子,因是郎主喜欢,本想要向二娘讨要的,可是二娘就是不给,后来怜娘子是自个儿上门的。” “这世间还真是有自个儿上门的狐媚东西!”余氏冷冷一笑。 余氏又问道,“那这位怜娘子身在何处?” 那侍婢连连摇头,“婢子实在是不知啊!今日起,婢子便不曾见到她的人了!” 余氏听罢,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派头,朝身边站着的所有奴仆道,“还不快去找!一个小娘子不可能人间蒸发!” 元洪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余氏,“余夫人真的以为这一切是那位娘子所为?” 余氏道,“元公公,妾身只是觉得那位怜娘子失踪得实在是有些蹊跷罢了。” 元洪微微颔首,并不想阻止,余氏会意,随即朝一旁站着的慕容玉楼道,“二娘,往日里你父亲待你从来都是极好的,今日我道是要问问你,你为何要做出谋害自己生身父亲这般的大罪?” 慕容玉楼不解,“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怜娘子确实是我带进府里的,但我从未让怜娘子做过任何陷害父亲的事!怜娘子本是五皇子殿下送给和贵公主身边舞姬,若是真的要算,母亲是否是要将五皇子殿下和和贵公主也算在内呢?” “谁许你如此信口雌黄?”余氏怒道,“你倒是说说,你与那怜娘子之间到底是如何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的?” 众人一愣,余氏做出一副严母做派指着她道,“还不快给我跪下!” 慕容玉楼看着她,原来余氏这么多天的隐忍就是为了今日!只不过她转念一想,思索着近几日的来龙去脉,余氏应当是不认识怜儿的,但为何要伙同怜儿给她设这样的局呢? 见慕容玉楼不跪下,余氏正要发怒,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婢突然叫了起来,“婢子想起来了!郎主曾为怜娘子画了一幅画,上头是一只狐狸,郎主曾说,怜娘子就是那画上的狐狸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余氏掌权 “什么?” 众人一惊,元洪更是大怒,“陛下有明旨,杜绝一切怪力乱神,你这是不要脑袋了吗?” 那侍婢哭喊着,“元公公,婢子所言句句属实!” 余氏怒道,“混账东西,真是糊涂了!来人,给我拉下去!” 侍婢惊住,连连告罪,“夫人,婢子是冤枉的!婢子真的是冤枉的!” “那你说说你有何冤枉?”余氏冷冷道。 那侍婢道,“夫人,都是二娘!定然是二娘唆使那狐媚来蘅芜雅苑害郎主的!莫不然那日二娘也不会特地来提醒郎主,定然是二娘!” 余氏倒是没什么,倒是一旁的樊姬一听,怒甩袖口怒道,“妖言惑众,信口雌黄!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侍婢拖出去杖毙!” 侍婢慌了,随即朝余氏大喊,“夫人快救救婢子啊,婢子是冤枉的!婢子什么都没做!” 一旁的樊姬却是笑了起来,“夫人,妾身倒是瞧着,这侍婢怕是魔怔了,怜娘子妾身也见过,她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虽说长得俏丽些,但好歹也是个人,怜娘子在蘅芜雅苑侍奉郎主好歹也有月余,应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一个侍婢竟如此对主子无礼,着实该罚!” 正此时,有奴仆上来报,说是在浅云居后院的水池中发现了东西。 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至始至终,慕容玉楼立在一旁,她倒是很想要瞧瞧余氏到底要做什么,余氏禁足在归燕阁,她一直有派人盯着,这几个月来,余氏连门都没有走出来过,更何况是要布这个局。 况且这怜儿身后到底是谁,她至今都没有想到,但其中定然是有亓官凌的参与。 余氏瞥了慕容玉楼一眼,随即走到元洪的面前行礼道,“家宅不严,让元公公见笑了。” 而此时,有奴仆抬上来一个担架,上头盖着一块白色的布,湿淋淋的,仿佛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 领头的奴仆走到余氏的面前道,“夫人,池水里的东西已经被捞出来了。” 慕容玉楼目光一凝,如今整个慕容府是樊姬当家,按理说这个奴仆应该要向樊姬报告才是,而如今却直接略过樊姬,走到了余氏的面前,看来余氏这几月的禁足着实是没少花功夫,又或者,这个慕容府原本就在她的手里牢牢控制着,莫不然,她怎么可能如此安心地在院子里禁足。 余氏身边的孙嬷嬷上前,用手撩起了躺在地上的那块湿淋淋的布,一张姣好美丽的脸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的双眼紧闭,仿佛是睡着了一般,若不是没了任何气息,慕容玉楼总觉得她还是活着的。 可惜她已经死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没有征兆可言。 她的出现就是一个迷,而她的死亡也是。 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又或者是她根本想不通其中的任何理由。 任何人,做一件事都会有原因,而怜儿,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原因,她留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为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檐吗?那她去慕容德伯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要给她解除这无所谓的禁足吗? 她实在是想不通。 而此刻余氏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表情,这就说明,她其实也不知道怜儿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c权,这二字大抵是这世间人最想要的东西,那怜儿呢?她要的是什么? 如此美丽的一朵花如今就躺在她的脚下,仿若是一朵已经凋谢的玫瑰,竟有些让人心生动容和怜惜。 慕容玉楼都如此,更何况是元洪。 皇帝对慕容德伯早就起了疑心,他如今之所以还留着慕容德伯,只不过是为了制衡朝中各种势力罢了,所以在外人眼中皇帝还是会对慕容德伯十分看重,或许会比从前更加器重,就连身边御用的寺人也派到了他身边来查明他身体虚弱的真相,虽说最终是这样的结果,但在外人眼中,慕容德伯始终是皇帝心尖上的重臣,是他们的绊脚石。 而在皇帝眼中,慕容德伯病倒的原因,根本不重要。 果不其然,元洪只是用手中的那方白浅色的帕子捂了捂嘴角,皱着眉头道,“既然已经查出来了,杂家也能给陛下交差了,余夫人,这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慕容府。 元洪在她们方才的言语之间倒是听出来了,此事与五皇子殿下和和贵公主有关联,那他也不好马上处置,只能回去禀告皇帝。 元洪才离去,余氏便款款走到了樊姬的面前,“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妹妹了。” 樊姬一愣,余氏此时的气势是她从未感受过的,这使得她的双腿不由得抖了起来,面上也流下了几滴冷汗,“既然夫人如今回来了,那妹妹便回去休息了。” 言语之间,她便已经将府中的大权交了出去,如今在慕容府中能做主的桑氏和慕容德伯都已经双双病倒,她再怎样掌着大权,名份上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者,她掌权这么些日子,早就知晓这整个慕容府,实际上已经被她掌控,就拿方才的那个侍婢来说,根本没将她放在眼中,恐怕就连慕容德伯伤身一事,也是她所为 思及此,樊姬竟是浑身一震,余氏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说完,樊姬便拉上慕容玉楼的手,准备带着慕容玉楼一同离开。 “慢着。”她们才转身,便被余氏叫住,“这是要去哪儿?” 樊姬道,“方才五娘说好些日子没见到二娘了,妹妹这不是想着要带着二娘去见见她。” “都是自家人,来日方长,二娘留下,我有几句话吩咐。”余氏的言语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温和,而是带着阴冷的感觉。 这种感觉慕容玉楼很熟悉,因为她刚回来时,也是这样的。 莫不是花朝雪的那《清心咒》,她恐怕会比眼前的余氏更加的阴冷。 不过她早就瞧得出余氏的神态异样,在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她的所有温和都是装的,如今慕容德伯已经病倒了,桑氏也无力管制着了,她自然是要露出自己的本性才是。 余氏在齐国公府本就不受宠,在这若不是她幸运活了下来,恐怕跟她的母亲一样,早早地便魂归天外。 不,恐怕不是幸运,她能活下来,恐怕靠的就是她的本事。 一个被压迫了多年的庶女终于逮到机会离开那个家,没想到在婆家,自己的婆婆也是百般瞧不起她,她争来的路竟与从前别无两样,就是因为她是庶女! 所以她才只能卖乖,忍辱负重,是故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隐藏着自己。 殊不知就这样藏着藏着,会将自己藏疯。 如今她的机会终于来了,桑氏无能,慕容德伯无力,而自己的女儿也在自己的帮助下成为了羌远族的王后,这就意味着,她能够完完全全不收任何人胁迫了,齐国公夫人已经将她赶出了齐国公府,那么她从此以后也不用再收齐国公府的压迫。 这样,很好! 樊姬在余氏的命令之下,离开了蘅芜雅苑,而其余的奴仆们也被余氏挥退了下去,这院子里,只剩下了余氏和慕容玉楼,还有地上的怜儿。 余氏居高临下看着慕容玉楼,“好久不见啊,二娘。” “是啊。许久不见,母亲竟是让孩儿刮目相看!”慕容玉楼冷冷一笑。 余氏却是蔑视了她一眼,“我本以为二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同纸老虎一般,竟也做起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真是可笑之极。” 慕容玉楼从她的言语中也能猜出一二,她指的是怜儿的事。 “是吗?孩儿以为,此事是母亲做的。”慕容玉楼淡淡道。 余氏蹙眉,“自己做的事,竟还想此事赖在我的头上,慕容玉楼,我可是你母亲!” 慕容玉楼道,“是啊,您的确是我的母亲,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同母亲学也在理。” 余氏突然笑了起来,“慕容玉楼,你的死期,到了。” “难道母亲已经忘了那封信了吗?”慕容玉楼挑眉,“又或者是忘了西蜀国的旧人?” 余氏嘴角一抽,随即道,“不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主动交出那封信的,你信吗?” “孩儿自然是信的。”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孩儿就恭候母亲了。” “这天气渐凉,二娘今后还是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吧,可莫要出来抛头露面了,毕竟是个快及笄的娘子,若是再出门抛头露面,可就失了礼数了。”余氏冷冷道。 慕容玉楼却微微一笑,“在府内有母亲陪着,孩儿也是极为开心的,顺便孩儿可以向母亲讨教讨教如何为人子女,玉楼自小失了娘亲,还真是不大懂。” “你放肆!”余氏正想要抽出自己藏在袖口中的手,朝她打过去。 岂料慕容玉楼这些时日的个子与力气也不是白长的,她一把将余氏的手接住,随后狠狠朝一边甩去,“母亲,京都关于您的传闻还未曾消散,母亲如今恐怕也不方便吧。孩儿想着,母亲至少比孩儿多吃几年的饭食,有些事理应是比孩儿更懂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圣女荼靡 夜深,慕容玉楼早已回到了浅云居,她还未梳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自顾自地瞧着几子上的如豆灯火发呆,此时谷霜走了到了她的面前。 她朝慕容玉楼道,“娘子,打听到了,乱葬岗,可是” “可是什么?”慕容玉楼道,“难不成有人为她收尸不成?” 谷霜抿着嘴,最后道,“婢子打听过,自她被丢进乱葬岗便没人去过,但她的尸体还是不见了。” “不见了?”慕容玉楼皱眉,怜儿已经死了,难道尸体不翼而飞了? 又或许是她被人收走了? 她总觉得怜儿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她还未曾深度挖掘,她竟自杀了,怜儿的出现和消失都是一个谜,她在街上收留怜儿,只不过是想要看看她的背后到底是谁,可至始至终怜儿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这让她有些想不通,她确实是亓官凌送给和贵公主的,或许她的背后不仅仅是亓官凌,可到底是谁? 慕容玉楼正沉思着,忽而左耳一动,窗外似是有人,而那人的步伐虽说不是慕容闵或是花朝雪,但却是十分熟悉,她朝谷霜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好好看着院子,莫要让任何人进来。” “喏。” 谷霜走后,慕容玉楼这才走到了窗边,朝窗外轻声道,“出来吧。” 窗户被轻轻拉开,露出一张极为俏丽的脸,还有那双浅茶色的眼睛。 眼前的正是前些日子被淹死在浅云居后院池塘中且被丢乱葬岗的怜儿。 “二娘,许久不见了。”却见怜儿朝她笑道,此时此刻竟开了口。 慕容玉楼震惊之余,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她忽而想起了那日慕容德伯画的那只狐狸,难不成眼前的这个女子真是狐狸?怪力乱神她一向不信,但自从她重生之后,世间再多诡异的事,她都抱有一颗怀疑的心,只是她却没想到眼前女子竟找上了她,“你究竟是谁?” 怜儿身形小,一下便从窗外爬了进来,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她那日落入池塘时的衣物,她朝慕容玉楼缓缓一笑,“我是怜儿。”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冷冷一笑,“你不是。” 她忽而大笑了起来,“你果然是她的女儿!” “她?” 怜儿微笑着看着她,“是啊,她是你的母亲,是祝馀国的圣女。荼靡。” 慕容玉楼一愣,她的母亲是慕容德伯与皇帝微服私访时救回来的孤女,祝馀国遭到了湘阳侯夫人的带兵围剿,难不成?可这时间似乎 怜儿浅笑一声,“你或许不知道,祝馀国来自上古,历代圣女的血脉都是宝贵的,祝馀国人长寿,就是因为圣女的力量。”她微微抬头看着她,“我想,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你体内她传承给你的力量了。” “你此话何意?”慕容玉楼问道,难不成她的重生与她的血脉有关? 怜儿道,“圣女的血脉宝贵,所以极为稀少,若是血脉不纯,恐怕也只空顶着圣女的头衔罢了,你我与她都属于血脉纯正的圣女血脉。” 她顿了顿,“圣女拥有两条命。” 慕容玉楼恍然,原来她的重生是这么来的,并不是什么上天可怜她的遭遇让她重生,而是她自己让自己重生。 怜儿看她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温柔地解释道,“你的情况却又是十分地特殊,你有两个魂,其中一个是你那双生姐妹给你的,她也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她已经魂飞魄散了,故而你同时继承了你自己的血脉,又继承了她的血脉,所以当你死去的时候,才会发生时空变化,让你回到了十岁。” “如你所言,那我母亲理应也重生才是!”慕容玉楼道。 怜儿眼角一顿,“你可知,除了你我,世上的圣女已经绝了?” 慕容玉楼忽而想起花朝雪所言,祝馀部落的那位圣女为了救他们已经死了,可眼前的怜儿前几日也已经死了,若是重生,那位已死的圣女也应该重生才是。 怜儿又道,“圣女的血脉,不单单能重生长寿,还能送命数。” 慕容玉楼不解,怜儿解释道,“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慕容玉楼思索着,“你接近我却不害我,反而去害慕容德伯,难不成是为他而来?” “聪明!”怜儿微微一笑,“我还有一个身份你可能不知,我是你母亲一母同胞的幺妹,也是如今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十年前我本该病故,弥留之际,却看到了你母亲的魂,她说她恨,只怪我当时命数已尽,还未听清她所言便已经故去,后来我醒时,却发现我身上又加了一重命数,这是你母亲的第二条命,她将她的第二条命的命数全部都给了我,除非自愿,谁都不能夺走圣女的第二条命的命数,而她却自愿放弃了,这是为了什么呢?” 她起身,看了一眼此时窗外的明月,“她是想让我为她复仇啊,难道我不应该替她完成吗?慕容德伯活不了多久了。”她转而看向慕容玉楼,双眼有些迷离却带着得意,“大约最多也只能活半年。” “所以,圣女不仅有两条命,还有将自己多余的命给别人能力?”慕容玉楼道。 “是啊。”怜儿苦笑一声,“有时这样的能力也是件悲哀的事,世事纷扰,你活得再久又如何?总有一日会死的,凡人死亡至少还有身子,而圣女死,就是灰飞烟灭,而且过程堪比凌迟,极其痛苦,这就是长寿的代价。” “所以祝馀部落长寿,是因为圣女将自己的命数交了出去?”慕容玉楼道。 “是啊,祝馀国世代供养圣女,圣女给的回馈便是她们的命数。”怜儿苦笑一声,“幸好我们都逃了出来,原以为她能过上好日子,没成想最终竟是这样的结局。祝馀国所剩的三个圣女,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实在是悲哀又可笑。世事凡人本该有自己的命数,我们本不应该存在。” “所以十年前,你就想死了,对吗?”慕容玉楼道,“只是你没想到我母亲会将她的命数交给你。” “是啊,我确实没想到,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世间竟还有你的存在。”怜儿道,“还真是个奇迹,我算过你的命,你本该与你那双生姐妹一同早夭,然后随便寻个妇人早夭孩儿身体重生,以此过上平凡的一生,没想到,你俩的魂灵竟相契了。” 所以她身上的双魂,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早夭的双生姐妹? 突然,怜儿从嘴中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极其困难得睁开她的眼皮,极为痛苦道,“《清心咒》养魂,但同时养你的命数。那是本本该失传的东西,将它送给你的人定然是想要你身上的命数做些什么,你可要小心啊。”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扶住她,“你服了毒?” “是,这是我最后一条命,我不想最后一日一日被凌迟,还不如早早地断绝了自己的命数,这样一来我也算是解脱了。”怜儿微微一笑,“切记,莫要随便将命数给别人,到头来痛苦的唯有自己而已。” “谁带你进京的?”慕容玉楼看着渐渐虚弱的怜儿,问道。 怜儿轻笑一声,“一个着华服的郎君,虽说我看不清他的身份,但瞧他的做派,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不过,他的声音有些怪,我真的要走了,我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或许黄泉路上我会遇到你母亲,我会同她说,你很好!” 她顿了顿,“你可知圣女还有一样能力吗?” 没等慕容玉楼回答,她便道,“入梦。假亦真时真亦假,梦中有真有幻,而你,始终是真的,而我” 还未说完,她便闭上了眼镜,仿佛前些日子慕容玉楼看见她被抬进蘅芜雅间一般,美丽地像一朵刚刚盛开没多就的花。 不过几息之间,这朵花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眨眼之间,怜儿便在慕容玉楼的怀中慢慢地开始变得透明,而她面上却是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这或许便是她所说的比凌迟还要痛苦的感觉。 慕容玉楼正要说些什么,怀中的那朵花瞬间仿若是被什么东西打散了,化作了无数道烟尘,在她的头顶上盘旋了几圈之后,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悄无声息。 屋子里,只留下了慕容玉楼一人蹲坐在那里,烛光摇曳,仿佛她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 谷霜听到声响,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子,发生了何事?” 谷霜沙哑的声音瞬间将她的意识带了回来,她微微摇头,“无事。” 今夜的风很安静,安静地只能听到它们微微刮起树叶的声音,沙沙的,磨耳朵。 怜儿背后的人的目的根本不在她,若是目的在于她,那么定然是要问她们要命数才对,对方显然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圣女,所以,那人的目的的确是慕容德伯。 然而亓官凌其实也是想要怜儿做些什么的,比如在府中传出两人暧昧,但这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所以,她倒是错怪亓官凌了。 慕容玉楼微微抬起头来,怜儿的到来,竟让她明白了好些事情,如今余氏出来了,恐怕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事会更加复杂有趣。 微弱的月光从窗口中照下来,撒在她的脸上,突然,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是幻是真 恍惚中,慕容玉楼觉得有人在摇晃着她的身体,这是桃红的声音,桃红不是被自己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娘子,您快醒醒啊,您若是再不醒来,婢子可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啊!”桃红哭得十分伤心,“娘子,您快些醒来吧。” 慕容玉楼缓缓睁开她的眼睛,却见周围还是熟悉的一切,只是不同的是,如今是白天,而不是夜晚。 慕容玉楼皱着眉头,她想要起身,却发现此时此刻的她,脑袋十分地沉重,根本没有办法想很多事,甚至痛都无法正确的发出叫声。 桃红哭红了眼眶,看她的手微微一动,瞬间止住了哭泣,她满眼全都是讶异和惊喜,“娘子?您终于醒了!”说着她立刻吩咐门外守着的侍婢前去叫医者。 好半晌,慕容玉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看向桃红道,“只是怎么了?你为何留在府内?可是没找到人?” 桃红诧异,随即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娘子,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吧!道长说您这是中邪了,莫不是那些肮脏东西还没走?娘子你可莫要吓唬婢子啊!” 道长?难不成是那日来给她驱邪看病的那个道长不成?可她后来不是好好地醒着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娘子,您都已经睡了大半个月了,您若是再不醒来,和贵公主都要嫁给六皇子殿下了!”桃红道。 慕容玉楼一惊,她竟睡了大半个月?! “桃红,院中的怜儿呢?”什么是一觉醒来物是人非,她终于体会到了,若是她刚醒,那么那个怜儿应该还在才是! 桃红却是满脸鄙夷,“娘子还是莫要去想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了,那东西竟趁着娘子病重勾搭上了郎主,如今指不定在何处吃香的喝辣的呢!” “她还活着?”慕容玉楼问道。 桃红顿住了,她咬着下唇,随即道,“不,方才婢子是骗您的,那吃里扒外的东西勾搭上了郎主,后来竟要害谋害郎主性命,后来被发现了,便直接赐死了。” “假亦真时真亦假,梦中有真有幻,而你,始终是真的。”怜儿的话始终在她的脑海中回想着,这一切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结局,其实什么都没变。 慕容玉楼抬眼,看向桃红,“余氏出来了吧?” 桃红愣住了,几息之后她道,“娘子真真是神机妙算,没错,夫人已经出来了,而且那狐媚子就是夫人赐死的。只是郎主” “他病了。”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慕容玉楼此时的脑子十分混乱,这一切堆积起来后,她脑海中始终蹦出了一个问题,怜儿,到底是谁! 正此时,侍婢们寻来的医者已经站在了门口,而医者也顺便带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满面春风的余氏。 余氏的神情与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倒是一模一样,那什么才是假的呢? “听闻二娘醒了,我特地过来瞧瞧。”余氏轻笑一声。 慕容玉楼却道,“多谢母亲挂念关怀,玉楼实在是受之有愧。” 见慕容玉楼如此淡然,并不因为自己出来了而感到惊讶好奇,余氏的心又沉了几分。 “既然受之有愧,那便要快快好起来,以报答我们作为父母的恩情才是。”余氏面上的微笑依旧,但在慕容玉楼看来,却又是另外一幅心思。 果不其然,余氏道,“下个月,六皇子殿下与和贵公主大婚,炎国世子不知何故无法出席,于是炎国派了以为皇子来给和贵公主送嫁,皇帝念其辛劳,打算赐他一位美姬,而他的美姬便在众多贵女中挑选一位,为娘我便选中了你作为咱们慕容家的候选人,你瞧着如何?” 慕容玉楼轻轻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余氏对她做的所作所为,反而十分恭敬道,“多谢母亲为孩儿着想,孩儿实在是铭感五内。” 无论是谁碰到软钉子总会有些不高兴,更何况才刚得到自由的余氏,她眉头一皱,嘴角微微一抽,露出一个极为阴冷的笑容,“懂得感恩自然是好,到时候可莫丢了慕容家的脸面!” 当初羌远族的二王子前来选妻,她慕容玉楼就是装作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才会让对方的注意力直接转向了慕容玉瑶,同样的事情,余氏定然不会让它发生第二遍! 余氏冷冷得离开了浅云居,医者也刚诊好脉博,写完了医案和药方便离去了,慕容玉楼将桃红叫到身边问道,“炎国世子不在京都?” 桃红点头,“是啊,自从娘子病倒之后,世子殿下便出了京都,也不知是去哪儿了。” “二郎呢?” “二郎倒是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都没出来过,听二郎院子里的奴仆说,二郎似乎是病了。”桃红低声道。 假亦真时真亦假,这是怜儿的原话,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没变。 慕容玉楼蹙眉凝神,随即道,“将我梳妆几子上的那个盒子拿来!” 桃红闻言去将那盒子拿到了她的面前,这是她这些年攒的所有银钱,还有慕容闵放在她这儿的所有财产,她打开盒子,那两个荷包还在。 荷包旁边是一块黑色的玉,是离放的。 她将荷包递给桃红,口中还是竟还是那些话,“这里头是银钱,一包是金子,一包是银子,我将这两个荷包交给你,你出去帮我去寻一个人。” “娘子要寻什么人?”桃红问道。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届时你自然会知道,这些银钱足够你在路上用,你一定要收好,若是有富余,给我寻一间院子买下来,位置在炎国和凰国的交界处即可,可记住了?” 桃红点头,却又问道,“娘子为何要买院子?” 慕容玉楼的目光清冷,嘴角挂起了一丝冷冷的笑,“快要起风了,你买了院子寻了人,便捎信给我,而你” 她顿了顿,“莫要再回来了。” 桃红瞬间愣住了,莫要回来了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娘子,您这是要赶婢子走?” 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她这幅表情和在梦幻中的那副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 “谁要赶你走了,你只不过是要给我守院子罢了。”慕容玉楼道,“但对外,你只当我赶了你走便是,这个京都对慕容府虎视眈眈的人很多,咱们要留后路才是。” 桃红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慕容玉楼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可能不懂,她擦干泪水,种种点头,“好!婢子这就收拾细软,给娘子找人去!” 慕容玉楼看着桃红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的退让实在不是最佳的选择,她已经准备好反击了,你们呢?准备好迎接我慕容玉楼的屠戮了吗? 夜晚宁静,慕容闵从窗口小心翼翼地翻了进来,慕容玉楼则是坐卧在榻上欣赏着此时窗外的美景,“受伤了?” 慕容闵一顿,“你是听谁说的?” “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慕容玉楼自顾自的看着远方,并没有要看他的意思。 慕容闵微微一笑,“你的鼻子太灵了。” “离开京都吧。”慕容玉楼道,“京都已经不适合你了,而且” 慕容闵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来辞行的?” 慕容玉楼挑眉,“你要回你的炎国了?” “不。”慕容闵道,“我已经许久没跟他联系了” “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慕容玉楼接过他的话头,“你最好还是尽早动身去吧,如今京都的风向不稳。” “你知道他在哪儿?”慕容闵问道。 慕容玉楼顿了顿,随即道,“山南之南,祝馀部落,他或许在那个地方,但我也不是很确定。” “试试准是没错的。”慕容闵颔首,他正打算离开,却被慕容玉楼叫住。 “慢着!”她看向慕容闵,“去之前,将你的那些暗卫留给我!”随即她将几子上摆放着的一个盒子交给他,“这些是你交给我打理的,我已经将在凰国京都的店面全都卖了,这些日子也陆续在周边的国家开了些店铺,收益还不错。” “既然不错,你就留着吧,我不需要。”慕容闵摆摆手,“那些侍卫本就是为了你豢养的,自然是留给你的。” 随即他从腰间拿出一根细骨笛,随手放在几子上,“之前的那些暗卫大约已经不在,这是新的一批,你” 他顿了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从窗口一跃而下。 慕容玉楼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这样很好。 不知觉中,她胸口的那股子煞气又开始蠢蠢欲动,她阴冷地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想着怜儿对她说的话,假亦真时真亦假,只有她是真的,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是否就说明,她是圣女这件事也是真的? 那么她的命数就是真的,她的双生姐妹在她体内也是真的! 所以,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和她相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婚宴前夕 凛冬已至,慕容玉楼穿好新做的衣裳,站在铜镜前,今日是和贵公主大婚之日,她要好好去会会那个人! 谷霜走了进来,朝她道,“娘子,马车已经备好。” “很好。”慕容玉楼浅浅一笑。 和贵公主与六皇子殿下成亲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皇帝自然也是很重视这场婚事,况且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九华殿杨良人病重,皇帝也有意为杨良人冲喜。 杨良人是四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的生母,四皇子殿下天生早慧,不过早夭,有传闻说是亓官凌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是故杨良人和皇帝都很不待见他,所以,在其他皇子都有亲王封号时,他还是游历在外的郡王。 正因为早夭的四皇子殿下,皇帝对杨良人倒是格外的关心,以至于近日杨良人病重,皇帝也想着办场婚事给她冲喜。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这不过是在外人眼中的说辞而已,最是无情帝王家,慕容玉楼深有体会,这些都是皇帝为了赢的部分民心的手段罢了。 马车缓缓前行,慕容玉楼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方才她上车的时候,余氏正好刚出门,余氏方才瞧她的眼神中似乎另有深意,恐怕她今晚是要对她下手了。 既然如此,她也绝对不会客气的。 突然马车微微一动,一阵熟悉的味道涌入她的鼻腔,她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呵斥道,“六皇子殿下,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竟然在我的马车里出现,实在是荒唐。” 却听得亓官渊低声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都在京都,有的是时间见面,再者,如今六皇子殿下离那位置又近了一步,你有什么好哀怨的?”慕容玉楼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 亓官渊却是苦笑一声,“你既然能瞧出我的哀怨,你就应该明白我是因为什么而哀怨。” “娶了和贵公主,你就等于有了一支外邦势力,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慕容玉楼挑眉问道。 亓官渊深情款款地看向她,“我更希望,今日你同她一起入门。”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殿下,我说过很多遍,咱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与亓官凌有仇,所以我的目标是他,帮你只是顺便,若是殿下得寸进尺,那么这个仇,我自己去报也是可以的,毕竟优秀的皇子也不止你一个。” “你说这话是为了气我吗?”亓官渊微微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我不知是什么地方让殿下误会了,但我们的确是无缘无分。” “大兄赐死,二兄失踪,剩下的也不过是常年驻守在外的三兄,以及在京都的四兄和七弟,七弟年幼,三兄一时之间回不来,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挑眉,“是吗?若是云光殿吕容华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觉得三皇子殿下还能安心驻守边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回来的!”亓官渊坚定道。 慕容玉楼暗自点头,很好,三皇子亓官睿弑杀成性,且与亓官凌儿时有一饭之恩,若是他回来,难免会与亓官凌连成一线,使如今局势大变。 亓官渊看她沉思,接着道,“玉楼,你应了我可好?” “应你什么?”慕容玉楼问道。 亓官渊道,“和贵公主的六王妃是皇帝亲赐,我也没办法,但我可以争取让你做仅次于王妃的良娣,可好?”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在乎?” “除了这个,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六皇子殿下,您喝多了,您还是回去吧。” “玉楼,你难道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亓官渊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慕容玉楼道,“今日是殿下与和贵公主大婚之日,您如此,难道不怕和贵公主生气?” “她?”亓官渊冷道,“只不过是一个无脑又无趣的人罢了,娶回去也不过是个摆设。” 慕容玉楼又是冷笑一声,“原来堂堂六王妃在殿下的眼中竟是一个摆设啊。” 亓官渊却倒,“你与她们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 “哪里不同?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罢了。”慕容玉楼道,“殿下,请您自重。” “听闻,你喜欢炎国世子,可是真的?”亓官渊冷不丁问道。 慕容玉楼嘴角一抽,原来亓官渊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花朝雪。 她冷冷道,“殿下为何这么问?” “没事,我只想想要告诉你,炎国世子不会回京了。”亓官渊微微一笑。 慕容玉楼心中一愣,恐怕花朝雪离京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莫大的联系。 她微微一笑,“如今不是从炎国来了一位皇子吗,殿下大可放心便是,总会有人为和贵公主送嫁。” 亓官渊看着她,“你心中真的没有他?”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好看的弧度,“殿下想知道?” “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告诉我。”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面上的笑容不变,“好啊,若是今晚殿下配合我办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何事?”亓官渊问道。 慕容玉楼神秘道,“届时你便知道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慕容玉楼看着车外的风景,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他们便到来亓官渊的府邸。 亓官渊坐在车里看着她,慕容玉楼倒是坦荡荡,“殿下是要与我一同下车吗?” 亓官渊一愣,并没有回答,若是他真的此时从慕容玉楼的马车里下去,恐怕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可都要毁了。 慕容玉楼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曾等他的答复,直接从马车里走了下去。 这是她头一次来亓官渊的府邸,听闻为了迎娶和贵公主,皇帝还专门让人扩建了亓官渊的府邸,想来如今也是堪比任何宴会园的。 才在一个凉亭中的席座上坐了下来,谷霜便从角落里走到她的跟前,朝她微微颔了颔首。 慕容玉楼嘴角轻笑,她来得尚早,所以自顾自地给自己斟茶,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到底是皇家的婚宴,果真是热闹至极。 时候不早,她准备起身往大厅走去,却看到角落中竟有一个身影正看着她。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信步走上前去,却见这角落里站着的是一个士子装扮的男子,灯光一照,是韩世昌。 韩世昌阴冷的眼神中竟是透着一股惊讶,但很快便消失无踪,“慕容二娘,别来无恙。” 慕容玉楼倒是十分冷静,“是啊,韩军师别来无恙啊,我如今能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实在是对不住了。” 韩世昌浅笑一声,“慕容二娘果真是个人物。” “你们在说什么呢?”慕容玉楼目光一冷,这是亓官凌的声音。 她微微咬住下唇,随后转身朝亓官凌行了一个礼,“见过五皇子殿下。” “原来是慕容二娘。”亓官凌冷冷的,倒还真如前世他登基后那般,只不过,慕容玉楼早已看惯,曾经有多恐惧与相敬如宾,如今就有多鄙夷和嫌恶。 慕容玉楼看了他们一眼,“原来五皇子殿下与韩军师有约,是玉楼唐突了。” “只不过是路过罢了,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入厅吧。” 亓官凌似乎颇有暗示,慕容玉楼仿若是未曾识破一般,微微颔首,“也好,六皇子殿下的府邸小女也是头一回来,正好殿下替小女带路。” 亓官凌冷笑一声,伸出手来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这边请。” 亓官凌倒是老实,并未曾给她指错路,半晌功夫,她们便走到了会客厅。 慕容玉楼随即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今日在六皇子府上的婚宴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礼是在宫里举办的,举办完了之后,宫中和府上会同时开宴,宴会进行到一半,六皇子才会携着妻子来府上,随后便会在府上进行后半场。 所以,这前半场的宴会主持者便落到了亓官渊的兄弟亓官凌身上。 慕容玉楼优哉游哉地跽坐在席位上,余氏早就同一些夫人在一旁唠嗑,而慕容玉书却是躲在了角落里闷闷地坐着,仿佛与这世间隔绝一般。 慕容玉楼浅笑,樊姬在府上失势,直接受牵连的唯有她,所以她如今才会如此谨言慎行,若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恐怕便没有人会替她兜着了。 吉时到,从宫里传来了九声钟声,众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上,由寺人宣读着章程。 皇室皇子大婚的宴会上,按照祖制,宴会前必须要宣读章程,上达天听,禀告列祖列宗后才能有资格普天同庆,这是规矩。 寺人宣讲完毕,这宴会才热闹了起来。 亓官凌这才落座,却听得座下有人起哄道,“殿下,如今宫里也热闹起来了,咱们这儿也该热闹热闹吧。” “是啊,殿下,在下倒是听闻在座的有不少贵女精通各种才艺,不如表演几个助助兴啊?” 亓官凌却是微微一笑,“众人莫急,若真要看各位贵女的才艺,也得贵女们同意才是。” “听闻慕容家的各个娘子都是才貌双绝,如今席座上便坐着一位,不知慕容二娘可否赏脸?”韩世昌坐在坐席之中与众人一起起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 慕容玉楼倒是不推辞,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既然各位有所期待,小女也不敢藏拙,小女别无长处,唯有会抚琴尔,若是诸位不介意,小女这就献上一曲如何?” 众人听了,便有人在起哄,“还是慕容二娘性子直爽,那么我们便洗耳恭听了。” 有人喝彩起哄自然也有人冷眼相待,今日这样的大日子,世家贵女们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来表现自己呢?贵女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靠着宴席上令人眼前一亮从而得到些好名声,为自己以后的日子铺路。 而如今,如此大好的机会竟被慕容玉楼得了去,她们自然是冷眼,更有胆子大些的竟是唏嘘。 慕容玉楼的耳力非比寻常,自然早就已经听到了她们此时此刻所言,她只是冷冷一笑,她今日的表演,定然会让她们满意的! 她才跽坐在表演台上的几子旁,谷霜便将一把古琴送了上来,这是慕容玉楼好不容易得来的琴,声音清脆,撩人心弦,别的也就罢了,单单琴声泛起的丝丝蓝色便是世间独有。 席间的一位娘子忽而叫了起来,“这可是凤尾琴?” 慕容玉楼诧异半晌,这才朝那位娘子颔首道,“没错,这是凤尾琴。”传言这是上古时期的神兽凤凰飞过一片群山时,怜悯苍生滴落了一滴泪,凤凰的眼泪是蓝色的,正好滴落了一棵凤尾神木上,从而使得那棵凤尾神木也微微泛着蓝色。 后来有一个制琴的匠人看到了,便将这凤尾神木做成了琴,称之为凤尾琴。 古来物以稀为贵,所以这把琴有且只有一把!若不是慕容玉楼出了高价,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恐怕收藏此琴的那位老先生早就与之共眠地下了。 而此时,却听得娘子旁边的一个妇人道,“不过是一把琴而已,有什么好显摆的?我忠勇侯府什么东西没有?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那娘子被这位妇人这么一说,方才在她脸上闪现的兴奋表情如今却变得黯淡无光,她柔声得站回那妇人的身后,“母亲,孩儿知错了。” 小小插曲自然是不会败坏了众人猎奇的兴致,慕容玉楼在台前坐好,伸出手来在凤尾琴的琴弦上轻轻一撩拨,顿时一阵清脆通透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不愧是传说中的好琴,只是一个音就能如此荡气回肠。 正当众人想要继续听慕容玉楼的曲子时,慕容玉楼突然戛然而止,“小女听闻,韩军师舞得一手好剑,也不知今日小女可否与军师合作一首?” 慕容玉楼一说,恐怕是上回他给她摆得那道太狠了些,所以慕容玉楼想要通过这个机会想向他示弱。韩世昌却是冷冷一笑,不过是女孩子家的气量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战,他还真不知这小小的娘子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亓官凌如此忌惮的。 这种场面都是禁止任何人带兵器的,所以韩世昌从几子上拿起一只筷子,“久闻慕容二娘琴技出重,在下有幸与慕容二娘合作,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一扬,幸事?她今日倒是要他好好看看,遇上她究竟是幸事还是憾事! 琴声再一次响起,忽快忽慢,连绵起伏,不卑不亢,好一曲《入阵》,弹指之间,慕容玉楼便将韩世昌完全的带到了那疆场厮杀的场景中去。 忽然只见,天地变换,韩世昌正立在院中舞剑,没想到周围的环境却变了,这使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虽说眼前的是战场,但周围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地上也没有尸体,一切安静地可怕。 突然之间,远处飞来了一只飞箭,直接朝他的胸口而去,他的反应极快,瞬间便几个闪身躲开了。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要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才转身,便又从远处飞来了几只飞箭,那些飞箭毫无疑问,都是冲着韩世昌而去。 韩世昌突然懂了,于是他不再动弹立在原地,朝箭飞来处冷冷一笑,“慕容玉楼,你奈我何?” 话音刚落,韩世昌的耳边便响起了慕容玉楼的声音,“哈哈哈,不愧是军师,真是一点就通。” “不过是一个小小阵法,慕容玉楼,你也太小看我了。”韩世昌冷笑一声,一下子便显示出了他恃才傲物的一面。 慕容玉楼却是冷冷道,“犀角冷香,西蜀国的振国之宝啊,军师还真是好手笔!” 犀角冷香是西蜀国的致幻之物,这东西来自梦犀身,只要闻见一点点就会使人产生致幻的效果,而且这犀角冷香是活物,一旦认了主,便会和主子心灵相通。 可惜,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慕容闵也不过给她带来了这么一点而已。 但只是这一点点,其威力都如此之大,若是西蜀国还在,就单单靠着这犀角冷香恐怕能直接称霸整个天下了。 自从上回慕容玉楼见过韩世昌之后,她便一病不起,迷迷糊糊之间她开始又真又幻,若不是怜儿最后将她点破,恐怕她如今还会在那个迷幻的世界中不肯醒来。 自己始终是真实的! 而若是她猜的不错,韩世昌给她用的,就是这犀角冷香。 慕容玉楼有个脾气,别人对她好,她定然会对别人同样好,若是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会同样让对方常常苦头。这韩世昌是注定要来触她的眉头,她也很乐意敲山震虎! 韩世昌愣住,随后道,“不过是寻常玩物,我只是没想到慕容玉楼比我想象的还要再聪明一些。”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军师,永远莫要小看女人啊!” 说着,慕容玉楼指间的琴弦突然加快,而射向韩世昌的箭也越来越多,多到他竟没有任何余地可招架。 而此时,周围空荡的空间被一群人填满,这些人似乎并不像普通人那般,而是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看这样子,似乎是两军大战之后,战场上留下的尸骨。 慕容玉楼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陌城之战,军师居死地而后生,以少胜多确实干的漂亮!只不过谎报匪情屠杀整座陌城,所作所为着实有些不美了!” “你懂什么?战场上都会有牺牲!”韩世昌边挡着箭簇边观察着周围的形势,却见周围的那些尸体正源源不断地往他站着的一小块地方而去。 他们一个个面带凶煞,仿佛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慕容玉楼的声音说着琴声而下,“有所牺牲的确在所难免,只不过军师的所作所为欠缺厚道啊,瞧,他们来向你讨说法了!” 韩世昌一愣,箭倒是没了,周围的人也渐渐少了,不远处倒是多了一个款款而来的女人,这女子一看便是二八年华,看着年轻貌美,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可当她走近时,韩世昌却是有些心慌。 那女人走到他的面前,眉眼之间却是笑成了一朵花,“世昌兄长,别来无恙。” 这个女子,是他当年为了让主将注意他的一颗棋子。 明明已经死了,为何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都是那般的真实,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阵法,这是迷魂阵! “世昌兄长,你怎么不记得奴家了?奴家对兄长心心念念,兄长却想着将奴家送出去,兄长,你可知当时奴家怀着你的孩子呢!”那女子将怀中的襁褓给他看。 韩世昌后退一步,这个迷魂阵着实是厉害,即便他再保持清醒理智,也忍不住深陷。 “慕容玉楼!你想做什么?今日可是六皇子殿下大喜的日子,你真的好大的胆子!”韩世昌朝方才慕容玉楼发出声音的地方喊去。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就是因为今日这样的场合,才能显现出军师的风范,不只是这群亡魂,还有西蜀国的那些降民们,他们也来找你了。” “无知暴民尔,你以为我会怕吗?”韩世昌冷笑一声。 刹那间,他手中的筷子变成了一柄三尺长剑锋利无比,他挥舞着长剑对包围上来的人乱砍一通,一个个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极为干脆利落。 慕容玉楼柔声道,“莫急,你难道忘了你的军师之位是从何而来的?韩家国公爷待你如亲子,而你杀他子女毁他家庭,真正是禽兽不如。” 根据她得到的消息,韩世昌自小是被韩家寄养在外头的,那时韩家都是女儿,国公爷这才想到了自己有过这么一个私生子,便将他带回了家,而韩世昌进府后,带他如亲子般的那户人家便惨遭灭门,韩世昌便将这所有的罪责归于国公爷,自他进府,府中的姊妹连连不明就里便去世了,生下的弟弟们没脑子的能存活,有脑子的都夭折了,虽说这看上去是天灾,但慕容玉楼知道,这定然是韩世昌所为,因为前世她听亓官凌提起过。 韩世昌也怒了,“他才是灭我全家的罪魁祸首!我来报仇,又有何不对!慕容玉楼你可莫要再逼我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哪里冤枉 霎时间琴声戛然而止,慕容玉楼随即起身,朝在座的各位行了一个礼,这是一曲迷魂咒,再加上凤尾琴弹奏,更是让人不知不觉地陷入到自己的迷幻之中,有的渴望金钱,有的渴望富贵,有的渴望灵魂,但迷幻终究是迷幻,曲毕之后,在座的人都会一个个醒转过来。 韩世昌也不例外。 只不过,在韩世昌身上,慕容玉楼倒是做了一个小小的调动。 方才她只是在凤尾琴调中加了几个迷魂音,使得众人身处迷幻而不自知,醒来后也浑然不记得,只知方才琴声带给他们无尽的喜悦。而韩世昌那日给她用药,使她险些让自己陷进迷幻之中醒不过来,今日她也要让他常常这种滋味。 在感受到琴声带给他们的喜悦之后,众人也纷纷开始鼓起了掌来,席座中更有人夸赞说是此生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音曲,众人相谈甚欢,台上的韩世昌却是睁开他那双彷如嗜血的眼睛朝慕容玉楼出看过来。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朝那位夸奖她琴技的郎君道,“各位可莫要忘了韩军师的功劳呢,莫不是韩军师能舞得一手好剑,恐怕小女还真寻不到好音律来附和。” “慕容二娘实在是谦虚了!” “久闻慕容家的娘子个个都是才艺双绝,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能听慕容二娘一曲,某今生无憾矣。”说罢,那位郎君竟是自斟自饮了一大杯,可谓是酣畅淋漓。 女席座上倒是没有这般的情形,以慕容玉楼的耳力,自然是能够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的。 她嘴角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朝韩世昌道,“小女献丑了,还望军师体谅。” 韩世昌的双眼一直盯着慕容玉楼,仿佛是要将她的身体盯出一个窟窿来,慕容玉楼随即轻轻扬起水袖,便朝底下的坐席而去。 只是她还未曾碰到坐席,韩世昌便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直接扑向了一旁的忠勇侯夫人身上, 忠勇侯夫人是武人出身,自然是能抵挡得住韩世昌的这么一扑,可是这忠勇侯夫人为人十分豪爽泼辣,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她也都能谈到天上去,更何况是这么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却见她立刻抓起几子上的筷子指着韩世昌,“韩家小子!你这是作甚?若是再敢给我无礼,我信不信我告到你老子那里去!” 但韩世昌似乎并没有理会忠勇侯夫人的警告,似乎是忠勇侯夫人后退一步,他就扑一步,这样子仿若是饿了许久的狼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她给韩世昌用的自然与别人的不同,也难为她翻遍了所有古籍才想起有这么一道秘香,只不过,她不由自主地朝亓官凌的方向看去,却见他还是面色自然的站在那处,看来,对他的剂量似乎有些不够,但这场子乱了,这就足够了。 慕容玉楼冲余氏微微颔首,余氏啊余氏,你恐怕从今往后可就没机会看外面的世界了。 此时,忠勇侯夫人大声尖叫,“畜生!简直就是畜生!还不快给我抓住他!” 众人朝忠勇侯夫人看过去,却见忠勇侯夫人的外衣已经被韩世忠扒落,头上戴的钗钗环环也已经全都凌乱不堪,而韩世忠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陷入自己的迷幻之中,唤醒自己最原始的力量,韩世昌,纵然你再身经百战,也抵不过自己的欲望。欲望使人迷醉,使人无法自拔,使人越陷越深。 假亦真时真亦假,就看你到底想不想醒了。 正此时,门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恐怕是六皇子殿下的车架已经到了,今日还传来了圣谕,说是皇帝陛下会亲自降临。 不出所料,几息之间,车架便已经出现在了六皇子殿下的府邸前,只是皇帝刚下了车却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声,眉头竟是轻轻一皱。 他身边的元洪自然是知道他为何而皱眉,差了人去查了后,匆忙回报,“陛下,不过是韩家的那位二郎喝醉了酒,有些失态。” “混账东西!才准他进京他就要惹事吗?”亓官尚冷冷道,“将他拖下去醒醒酒。” “喏,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忠勇侯。”元洪边扶着他往里走边道。 “忠勇侯府?他们府中不是有好些个女儿吗?韩二郎又未曾娶妻,寡人下旨给他们赐婚。”亓官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这样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 元洪愣住,“陛下,韩二郎方才失控轻薄了忠勇侯夫人。” “什么?简直是混账东西!着金吾卫将其收押!”亓官渊就走在亓官尚的身后,他的眉目中浅浅带着些许的笑意,这恐怕是慕容玉楼在给他送新婚贺礼呢! 韩世昌的闹腾告一段落,众人皆起身相迎,跟着亓官尚的除了亓官渊,还有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的服饰与凰国的一般无二,只不过这眉眼却是更加秀气些许,倒是也和贵公主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位郎君就是炎国来的皇子殿下了。 从入席到现在,那位皇子殿下的一双眼睛一直直勾勾都朝她的方向看来,好像要硬生生将她吃掉一般。 入席后,亓官尚便朝那位炎国的大皇子道,“大皇子来凰国一趟不容易,既然贵国有意与我凰国结下鸳盟,那我凰国也该拿出些诚意才是,今日的酒宴,皇子殿下可要不醉不归才是啊!” 谈笑之间,那炎国大皇子悠悠道,“既然凰帝要给诚意,这么一点哪里够?” “不知皇子殿下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大皇子微微挑眉,“听闻你们凰国美人如云,我那堂弟就喜欢上了一个,既然你们凰国美人这么多,可否送我一个?” 亓官尚忽而笑了起来,“美人罢了,皇子若是要,送你一车都有。” “不。”大皇子否认,随后他伸出手来,指向慕容玉楼,“我就要一个,她。” 亓官尚微微蹙眉,他身后的元洪却跟着道,“这可是我凰国大司马的掌上明珠啊,皇子殿下还真会挑人。不过论长相和姿色,这位二娘可远远比不上他们家的大娘和四娘。” “本王就是想要她。”大皇子看向亓官尚,“不知凰帝你给不给?” “能入大皇子殿下的法眼,玉楼确实是三生有幸,只可惜,陛下容禀。”慕容玉楼随即站起身来朝亓官尚行了一个大礼道。 亓官尚蹙眉,“不知何事?” 慕容玉楼哑着声音道,“回禀陛下,家中祖母已经病重,父亲的身子也不大好,祖母与父亲一向最疼爱玉楼,若是玉楼如今一下子离开了他们的身边,唯恐他们思念,祖母高龄,玉楼还小,玉楼只盼望着能够好好养好祖母的身体,玉楼不想有朝一日还朝探亲时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地戳进了亓官尚的心里,举国上下谁人不知亓官尚在登基之前他的母亲裕皇太后便因为累极含泪而逝?亓官尚能够将当初那个要奄奄一息的凰国治理成今天的这副繁荣景象,与当年裕皇太后对亓官尚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 亓官尚有些沉默了,而此时席间便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陛下冤枉!” 这是余氏的声音。 亓官尚看到一个夫人走到台上跪了下来,“陛下,妾冤枉!” “你有何冤屈?”亓官尚早就认出底下跪着的是慕容德伯的发妻余氏,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她要出来喊冤。 “慕容家有长房夫人,有嫡出儿媳,而方才二娘所言,仿若我这个母亲是个摆设,不认我这个母亲是为不孝,欺上瞒下是为不忠。”随即她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平日里颐指气使也就罢了,如今在御前,你可再也不能这么胡闹了!” 到底还是块老姜啊,区区三言两语便将方才慕容玉楼所营造的孝顺孙女的形象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爬到自家母亲头上颐指气使的凶妇,余氏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好,很好,我就等着你呢! 亓官尚蹙眉看向一旁的元洪,元洪曾经去过慕容府,应该对府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只是元洪却只是对他摇摇头。 慕容玉楼却是极为温柔地要上前去扶余氏,“母亲,您为何要这样说?孩儿并非说您是府里的摆设,大家都知道,因为外祖母那件事,虽说传的都是流言,可为了平息流言,父亲这才将您禁足,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樊姨处理,如今父亲身子突然不好了,阖府上下实在不知母亲您出来了呀。” 你给我一拳绵里藏针,我便还你一招。齐国公府虽说与她的关系八竿子打不找,但她好歹也叫余氏一声母亲,那么那位国公夫人自然也只能称之为外祖母了。 你余氏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将你当个人看了! 余氏脸上的泪水更甚,她微微抬起她那楚楚可怜的脸看向亓官尚,“原来你们竟误会我这般深,陛下!妾身对天发誓,妾身并没有下毒害我的母亲,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清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蛊王蛊子 流言止于智者,余氏很聪明,她不会去和任何人否认或者肯定她做过什么,只要上位者相信或者肯定她没有做过,那么她无论她有没有做过,都是清白的。 所以,她是在求亓官尚给她一个清白,一个以慕容德伯的身份地位换来的清白。 可惜慕容德伯在亓官尚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亓官尚居高临下,眉头微微一皱,“冤枉?谁冤枉你?” “妾身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母亲,母亲便将妾身赶出了家门,母亲的性情陛下是清楚的,无论妾身解释多次都是没用的,无奈,妾身也只好被禁足在家中,待到有朝一日,流言一过,夫君禀告天颜,请求陛下做主。只可惜如今夫君病重,妾身与二娘之间误会重重,妾身恐怕二娘失礼,这才起身道出实情,还请陛下恕罪!” 余氏说得绘声绘色泪如雨下,这使得周围的人都听得十分动容,就连一旁的有位夫人竟还落起了泪来。 亓官尚环顾四周,今日齐国公府里确实是没人来,亓官尚怜惜他堂堂齐国公府男丁稀少都是女眷,便时时刻刻都给她们纵容,而如今,就连天家婚礼都不来了,着实是不给他堂堂皇帝脸面,简直是放肆! 他目光一凝,看向一旁的慕容玉楼,“慕容二娘?” 听到亓官尚叫自己的名字,慕容玉楼背脊挺直,走到他面前,“陛下。” 亓官尚指了指一旁哭得像个泪人的余氏,“寡人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冷眼看了看座下的慕容玉楼,亓官尚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也都曾在他面前提过要将这个女子收到自己的府上,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让他的两个儿子都动了心思。 慕容玉楼自始至终都十分的平静,不像是平常的贵女一般,见到天颜就开始慌张,倒是有些大家风范。 她微微一笑,“启禀陛下,当日齐国公夫人重病,母亲又是国公夫人在京都唯一的女儿,去看她自然是于情于理的,直到后来国公夫人寿宴病情加重,玉楼当时正好在场,是故也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许是国公夫人认为我母亲学过医,所以才会对她倍加信任,只不过病情越来越重这使得国公夫人开始怀疑。” “怀疑什么?” 她顿了顿,余光看向余氏,随后道,“母亲并非国公夫人亲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是母亲想要提起当年的恩怨来,恐怕做的可不止这些。” 慕容玉楼看向皇帝亓官尚,“陛下恕罪,这是国公夫人的原话,玉楼可不敢如此说的。” 关于慕容玉楼所言,众人都心中有数,谁不是大宅子里出来的呢?谁又没看过嫡母与庶女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呢,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陛下,母亲对妾身有养育之恩,妾身又岂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再者,妾身从未懂得什么医术,更不知怎地竟会让你们如此误会。”余氏哭着道。 突然席间有一个尖叫的声音传了来,“啊!这张脸!这张脸!” 众人一惊朝着那人所指看去,却看到余氏的脸开始有些变灰,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变黑,看着着实难看。 慕容玉楼站在一旁冷冷得看着她,这是她身体内的蛊王的反噬,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这世间没有什么不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便是别人心甘情愿给你的,那也要你自己承受得住才行! 慕容玉楼等了这么多天,等来的就是这个,凤尾琴是她花大价钱购得,犀角冷香是慕容旭千辛万苦去已故西蜀国寻得,还有一样东西,就是她身上香袋中放着的蛊子,如今它早已经蠢蠢欲动,想要与余氏体内的蛊王一争高下。 余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本想是要借着今日的机会面圣解了禁足名正言顺,而如今体内十几天没发作的蛊毒竟在今日发作,定然是慕容玉楼在其中捣鬼! 亓官尚也吓了一跳,他指着余氏的脸道,“这是什么?” 余氏有些一时答不上来,慕容玉楼却是道,“回禀陛下,我母亲的确没有毒害过齐国公夫人,之所以被禁足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上有病,父亲是想让她好好休养,莫要因为管理家中琐事而累着。母亲,父亲是希望您好啊!” 余氏咬牙切齿地看着慕容玉楼,若是她说没病,亓官尚定然是不信,肯定是要吩咐医者来给她诊治,宫中的御医是佼佼者众多,若是其中有一个弄得蛊术的,那她的秘密就会被撞破,若是说她有病,亓官尚恐怕碍于慕容德伯的面子也会给她请御医,这样她体内有蛊王之事便瞒不住。 慕容玉楼实在是想要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打蛇就是要打七寸,余氏也不是没有软肋,那个强大的西蜀国可以是她的助力,更会是她的软肋,只等着她是否聪明,肯不肯妥协,若是不肯妥协,慕容玉楼自然还有后招等着她! 亓官尚听罢,果然道,“既然病了,在家里修养便是。” “陛下,妾身着实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在加上也不知是谁在妾身身上扣上这样的污名,妾身实在是想要讨个说法!”余氏咬着牙,妥协着。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事亓官尚心中早有思量,再加上慕容玉瑶如今是羌远族的王后,羌远族送来的国书还在御案上摆着,他若是再生气也不能将破坏皇族婚礼的余氏怎么样,只好道,“寡人做主,禁足便免了,但既然有病在身,还是好生将养较好,莫要出来走动了!”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元洪,“去御医院叫上几个上好的医者,等宴会结束送到慕容府上,方便照看。” “诺。” 余氏一愣,她正想要拒绝,但想着家中慕容德伯和桑氏都病了,她若是拒绝亓官尚的好意,恐怕就是在打他的脸。 于是余氏欣然接受。 大皇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这慕容玉楼根本没有他所听到的那般厉害,而是与京都的普通贵女一般无二,随即也没了兴致。 亓官尚转而问向大皇子,“大皇子,既然慕容二娘身不由己,寡人再你选个别的贵女?” 大皇子随即指了指慕容玉楼坐席后头的一个低着头病怏怏的娘子道,“本王瞧着,她倒是不错。” 大皇子所指的是太史令凌天之女,凌云芳,却见她低着头,没什么话说,但却一直那般闲情淡雅,这倒是让大皇子产生了好奇。 凌云芳听到大皇子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愣,随即起身,朝亓官尚和大皇子施礼,“小女凌云芳,参见陛下参见大皇子。” 亓官尚却是一愣,这凌云芳天生心不好,凌天也几次三番跪求亓官尚给他的赏赐换成了给凌云芳治病的药方,这样一个娘子,若是真的嫁给了炎国的大皇子,即便是能享福也享不了多久。 “你很好!”亓官尚满意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即他转向大皇子,“大皇子可否满意?” 大皇子脸上微微一笑,“自然是满意的!”这是他自己挑的。 正此时,吉时的锣鼓器已经敲响,歌舞也陆陆续续地进场,慕容玉楼却是冷冷得看着这一切,多么熟悉,又是多么陌生。 宴会毕,众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慕容玉楼也不例外。 才进门,余氏便径直往慕容玉楼的屋子而来,似乎带着些许的煞气。 此时,慕容玉楼刚卸下身上的钗环,见余氏前来,也只是微微对她福了福身,“也不知大半夜的,母亲来我院子里作甚?” “母亲莫要动怒,生了病的人竟如此中气十足传出去可是欺君之罪!”慕容玉楼不依不挠,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为何还要同她假惺惺上演母女情深? 余氏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好高明的手段!用了犀角冷香的凤尾琴那可是威力十足!可惜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东西了!” 余氏说的是事实,犀角冷香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上千年才得这个一点,如今制作冷香的人早已失传,这世间自然就没有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去了西蜀国,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孩儿这么些小伎俩,怎么能与母亲相提并论呢?” 余氏冷哼一声,“你就等着瞧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慕容玉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浅笑,余氏开始有些不冷静了,蛊子已经让她慌乱了,让一个冷静的人变得失去理智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让她生气,她会在癫狂中失去理智,第二种就是打压她的自信,让她在失去自我保护的状态下崩溃。 慕容玉楼冷冷道,“好啊,我会好好等着!” 她会让这整座宅子的所有罪魁祸首都尝一尝当年她尝过的苦痛!她慕容玉楼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她就是一个从地下来的魔鬼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浮屠前夕 炎国大皇子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顺便娶了一个贵女回国做做样子,炎国多年来储君未立,他作为长子,更加不能让人有机会趁虚而入。 这一整个冬天,余氏也都没搞出什么花样来,倒是让慕容玉楼学会了骑马,不过慕容玉楼也不担心什么,余氏已经失去齐国公庇护,又失去了与西蜀国的联系,再怎样她也翻不了天去。 只是慕容德伯的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而桑氏也去了留仙观。 这样也好,桑氏至少护佑过她,她这样也算是报答了。 开春不过三个月,京都便传来了消息,说是羌远族内乱,弓铮海修书以泽河以东归属凰国为条件请求凰国支援,再过两月,弓铮海已经牢牢坐稳了羌远族的王位,他又修书一封,说是邀请亓官尚去参加他的封王大典。 慕容玉楼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一皱,参加封王大典是假,恐怕是与亓官尚商量土地归属才是真的。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慕容玉楼放下手中的棋子,款款起身,自顾自的披上了披风,门外的谷霜便走了进来,“娘子,夫人方才吩咐下来,说是近日京都出现了些匪徒流寇,让娘子莫要出门。”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她说的话,你信吗?” 谷霜站在那处,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随即谷霜上前将慕容玉楼的衣裳整理好,“娘子,咱们去哪儿?” “老规矩,咱们去莫言楼。”慕容玉楼道,“你顺便去趟晴川书铺,替我买本棋谱。” “诺。” 今日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街道上也没有什么拥堵的行人,莫言楼上,慕容玉楼还是坐在了老位置,依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没多少人的街道看着倒是有几分凄凉,倒也很符合此时慕容玉楼的心境。 谷霜已经去了很久,若是算的不错,再过半柱香时间她便会回来了。 慕容玉楼默默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这些日子她没动,对方也不动,若是要破开这样的僵局那一定要有一方先动,所以时机来了她若是不动,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动了。 只是她才将面前几子上的茶水喝完,她厢房的门便被敲响了,谷霜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所以定是其他人。 慕容玉楼放下杯子,将自己的幂篱戴好,起身一个灵活躲在了厢房门的后面。 此时敲响厢房门的声音停止了,慕容玉楼躲在门后听地仔细,门外像是有几个女子在窃窃私语。 还为等慕容玉楼反应过来是谁,那女子便自爆了家门,“你给我出来!慕容玉楼,我知道你在里面!如今六皇子殿下已经有妻室,你却私下勾引,到底是何居心!你给我开门!我什么都知道!开门!” 如此大的嗓门,如此的态度,自然是慕容玉华没错,近日也不知为何,公主对她有些渐渐疏远了,而且六皇子殿下也未曾有过想要搭理她的心思,如今她心中一股子怨气一直没地方发泄,今日倒是正好让她路过了晴川书铺,看到了慕容玉楼贴身侍女谷霜,她才想起这一茬。 虽说她不知道晴川书铺是亓官渊的,但她知道六皇子殿下没事儿会经常去那儿,而她看见谷霜如此神神秘秘,就断定定然是慕容玉楼在想方设法勾引亓官渊。 如今她若是能够抓住慕容玉楼的这个把柄,一则公主对她也会另眼相待,二则她也出了口恶气,果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所以她趁着谷霜没出来,便先行一步打听出谷霜自何处而来,随后打听到了慕容玉楼就在这个厢房内。 果真是天助她! 慕容玉楼站在屋子里头,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一丝冷笑,她三番五次放过这慕容玉华,只不过是因为她年纪小,如今她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她也就不用再客气什么了。 她正想要开门,却听得门外有一男子的声音传了来,“哟,这位小娘子是来这儿抓个现行的吗?我瞧着娘子你年纪轻轻,倒确是个这么泼辣的性子。着实是让小爷几个心中痒痒地紧呢。” “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慕容玉华朝他们吼道。 那郎君微微一笑,“看小娘子的穿着,怕也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侍婢罢了。” “是啊,不过是个侍婢,脾气还这么冲,小心你们家主子将你变卖了!” 慕容玉华狠狠道,“我乃慕容司马三女,你们居然如此放肆!” 那郎君笑得更大声了,“整个京都谁不知道,慕容司马三女常年在留仙观为家人祈福,去岁染了重病不治身亡,她可是京都娘子们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小娘子,你如此诋毁慕容司马,若是此时送你去见官,可是要仗刑的!” 慕容玉华听罢,羞愤至极,随即狠狠地看了一眼慕容玉楼所在的厢房,道,“慕容玉楼,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脚步声已经走远,这倒是让慕容玉楼看了好一通笑话,这慕容玉华着实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摘下头上的幂篱,在方才的席座上跽坐下,道,“出来吧。” 一袭月白色常服的男子轻轻打开厢房门,走了进来。 这是好些个月都不曾见道的亓官渊。 “好歹是当今的皇子殿下,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也不怕被人耻笑?”慕容玉楼冷冷道。 亓官渊却道,“只不过是只挡道的狗,难不成我还要留着看门?” 慕容玉楼不理会他的话,直接转入正题,“一个月后的封王大典,想好如何应对了?” 亓官渊信步跽坐了下来看着她,“我会留些兵力在京都,以备不时之需。” “恐怕到时候那人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慕容玉楼轻轻一笑。“皇帝出京,皇子跟从,自然是要有人留在京都监国。” “你的意思是?”亓官渊眼神中散发出了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神情,神秘却又有些狂躁。 慕容玉楼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你难道不明白?这可是你临登大宝的时机!” “谋权夺位可是骂名。”亓官渊低眉。 慕容玉楼却是笑了起来,“你应该已经想到你在这场动乱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骂名?也不过是史书中的几笔罢了。自古成王败寇,无论后人说什么,也不过是成者所准。” 亓官渊似乎明白了,随即笑了笑,“好,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起身本想离开,却又微微转过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她,“此次出行,慕容府作为王妃的家眷必定会出行,若是我看护不到,你自己可要务必当心!” 慕容玉楼嗯了一声。 本想着他就走了,没想到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府中永远有一个位置给你留着!” 慕容玉楼心底冷笑一声,并未搭话,这是给一颗甜枣的奖励么? 她慕容玉楼此生再也不会同皇室有任何什么纠葛,等这件事过后,她便要寻一个安逸的院子,不问世事平平淡淡度过此生足矣。 这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度,明哲保身固然是好,但首先你要活着。 并不是她想要惹是非,而是是非先惹的她,她毕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离羌远族之约还有半月,凰国竟发生了一件举国悲痛的事,九华殿的杨良人忽然染上了恶疾,众医者也无力回天,亓官尚悲痛欲绝,罢朝绝食三日却也难表其心中悲思。 作为杨良人的亲子,五皇子自愿降为郡王,留在京都替杨良人守灵,亓官尚竟也同意了。 亓官尚此生最爱的并非是杨良人,而是与杨良人所生之子当今四皇子亓官弘,他只不过比亓官凌大了两岁,天资聪慧,秀外慧中,称之为神童也不为过,只可惜,却早早地夭折了。而其间与亓官凌倒是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亓官尚总是不待见亓官凌。 如今亓官凌自愿降为郡王为母亲守墓,他也乐意看到此情此景,就当做是在为亓官弘祈福。 早春早已过去,慕容玉楼坐在马车中看着窗外来来回回的风景,马车已经行了有七日了,再有两日,他们便到目的地泽河。 泽河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大河,南北分割着凰国和羌远族的领土,两国人民依水而居,若是没遇到什么灾情或者险情,两国人民倒是还能和睦相处。 谷霜走上车来,在她耳旁轻声道,“近日,她开始有些不稳定了。”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将脸别向另一个方向,“很好!” “快看!是一只海东青!”车外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都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一只海东青盘旋在他们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谷霜道,“海东青可是凶猛之禽,娘子莫要出去的好。” 慕容玉楼却是不以为然,看它如此有规有矩地盘旋在空中,恐怕背后定然是有人喂养的。 “娘子,婢子听闻一件事。” 慕容玉楼轻笑,“你怎么与桃红一般也爱打听事了?” 谷霜却不以为然,“他们在婢子耳旁讲着,婢子便听了一耳朵。”她接着道,“慕容玉华自那日滋事后,便在京都消失了,有人说,被匪徒劫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羌远之马 慕容玉楼微微一愣,眼睛眯了眯,知道慕容玉华滋事的,除了她和谷霜便只有那位了,慕容玉楼心中一沉,她倒是有些小看他了,恐怕这京中的大部分诡谲之事,他也没少参与。 这样,很好。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泽河之畔,这是一片极大的草原,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草原之中有一条银河般的河水蜿蜒曲折,仿佛是从天而降。 千百年来羌远族依附于凰国生存的唯一原因,就是这条泽河。 因为泽河的源头在凰国。 羌远族族人大多骁勇善战,多年来屡次侵犯凰国边境,为了就是泽河的一口水。 慕容玉楼才走了几步,耳边便传来了一个女声,“哟,这不是慕容家的二娘嘛!被炎国大皇子嫌弃如今竟还有脸来这儿,也不怕让人笑话。” 听着虽说陌生,但慕容玉楼却知道她是谁,她是一直跟在余佩芸身边却毫无存在感的严主簿之女,严霜儿。 之所以她没有存在感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躲在余佩芸的身后,别人附和一句,她便也附和一句,别人若是要让她拿主意了,她定然是什么主意也没有了。 如今她能够如此语气说这般的话,看来背后定然是有人给她撑腰了。 谷霜早已握紧手中的剑,却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也不知这位是?” 严霜儿一愣,胸口一股气竟是莫名涌了上来,她身后的侍婢着急上前指着她们道,“我们家娘子可是当今丞相史家的嫡长女!” 慕容玉楼随即微微一笑,“原来是严相史家的千金娘子,我原以为严娘子是那个一直躲在余六娘身后的那位,如今未见到余六娘,独独见到了你,我这才有些眼拙,实在是抱歉。只不过”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我听闻羌远族的王后是姓慕容的,不知严大娘还觉得我有无这个资格?” “好巧利的一张嘴!”慕容玉楼朝那边看去,却见一个富态臃肿的女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这便是亓官凌的妻室,燕王宠妃的甥女,她记得就是因为此人,亓官凌才会从郡王被封为亲王。 慕容玉楼随即朝她福了福身,“见过王妃殿下。” 五皇妃倒是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亓官凌在京都守孝,却让自己的妻室跟随圣驾,这确实能消除众人的一部分疑虑。 只可惜,亓官凌这样的人,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他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包括他最亲之人。 他自始至终都是自私的。 五皇妃原以为慕容玉楼是一个何等伶牙利嘴之人,再加上身边人描述,在她印象中慕容玉楼就是一个放飞扬跋扈的彪悍女子,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识礼,这让她都不好意思再责罚她什么。 是故她也只能说,“泽河重地,还望慕容二娘守好本分!” 随即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慕容玉楼正怔怔地看着周围五皇妃的背影,微微一笑,实在是有意思。 众人都搭好了自己的帐篷,亓官尚带着吕容华正在泽河边散步,吕荣华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自从及冠之后便被吕淸浅送出了宫,说是只想为凰国保家卫国便好。 正因为吕淸浅的这份心思,亓官尚便将她封为荣华,另一方面亓官尚又要防止自己的二子拥兵自重,还一年派好几个不同的人到二皇子身边相助,美其名曰相助,实则就是监视。 帝王之家,哪有绝对的信任,你永远不知道上一秒钟才跟你说笑的人下一秒钟会如何用手段至你于死地。 慕容玉楼大概已经看透了,她立在高处,远远地看着今日的风向,微风拂面,有一股子冬日的味道,却也有一些夏日的清凉,远方便是一望无际的泽河,潺潺流水连绵不绝,仿佛是从天上来一般。 突然,有一个瞬间,她似乎看到对面有一个身影他极为眼熟,只是那一瞬,她再缓过神来再看时,竟已经浑然消失无踪。 她转过身,本想离开这片高地,去迎来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这是属于羌远族的烈马,比凰国的马要强壮高大很多,而上面正趾高气昂地坐着她的熟人。 余佩芸。 余六娘居高临下,一副不可傲视的模样朝慕容玉楼笑道,“听闻慕容二娘学会了骑马,这羌远族的马倒是十分稳妥,二娘想要试试吗?” 慕容玉楼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羌远族的马到底比凰国的马野性更足些,余六娘可要小心才是。” “慕容玉楼,你这是不敢呢还是怕输呢?”余佩芸自上而下,眼中带着轻微的蔑视。 “我慕容府世代文臣,自然是比不上齐国公府世代武将骁勇,六娘若是要玩,大可让严相令家的大娘作陪,请恕我失陪了。”慕容玉楼微微福了福身,便想要离开。 却不料余六娘却是怒道,“慕容玉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耻笑我!” 慕容玉楼并不想同她多言,只是转身往人多的方向走。 而这时,忽然一声马儿嘶吼的声音,却听余佩芸狠道,“慕容玉楼!你找死!” 慕容玉楼到底是学过几个月的马术的,自然听得出马儿或行走或奔跑或失蹄的声音。 而这明显是催促马儿行走的声音,而且明显是朝她跑来的声音。 慕容玉楼的嘴角微微一动,袖口中的那把黑色的匕首已经蠢蠢欲动,待到马儿靠近时,她一个转身,一个刀光闪过,那匹马儿突然仰天长啸,开始发狂了起来。 这也是余佩芸始料未及的,她连忙勒紧缰绳,然后大叫了起来,可惜,她们所处的地方离人群实在有些远,根本没有人来救她,即便是有人看到,也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玉楼朝谷霜使了一个眼色,谷霜随即马上拉住了余佩芸的缰绳,可惜这马被扎了一刀,实在是太烈性了,这使得余佩芸三下两下就被甩了下来。 此时终于有人注意到这里,有几个郎君也朝这里飞奔过来,只是似乎根本无法尽快地赶到她们身边,而此时,慕容玉楼伸手朝余佩芸的腰间一拉,直接将她拉到了的身边,而她故意往后一摔,在众人看来,慕容玉楼是直接用自己的身子作为她的肉垫,而事实上,却是慕容玉楼暗自使劲,将摔下来的余佩芸又再摔了一次。 马儿已经跑远,而谷霜一直拉着那匹马准备制服它。 众人赶到她们身边时,余佩芸的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扎,竟晕了过去。 有郎君前来问道,“二位娘子,可无恙?” 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也不能直接将她们扶起来,而此时有好些个娘子也过来了,甚至还惊动了在附近巡视的侍卫和亓官尚。 慕容玉楼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看着却是十分狼狈,慕容玉书也跑了过来,“二娘,才一会儿未曾见你,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玉楼却是摇摇头,“没事,快瞧瞧谷霜到底怎样了。” “她没事,那马已经被她驯服了。”慕容玉书道。 而此时元洪走了过来,“方才发生了何事?”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元洪来时慕容玉书和慕容玉楼正蹲坐在地上正打算将余佩芸扶起来,这事自然不需要慕容玉楼说,人群中自然会有人跟元洪解释。 果不其然,人群中有人道,“方才我们远远看着,余家娘子骑着的马突然发狂,好在慕容娘子身边的那位会武的侍婢及时发现,慕容娘子也及时接住了余娘子,这才没造成伤亡。” “是啊,方才实在是太惊险了,若不是慕容家的娘子,恐怕命丧马蹄之下的就是这位余家娘子了。” “对对对,咱们这也才刚到,这余家娘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这样的马。” “到底是齐国公家的,确实与咱们不一样呢。” 元洪转过身,“御马厩才刚刚开启,怎么不给余家娘子选一匹温顺的马?” 人群中又出来一阵声音,这好像是是管理马厩的总管的声音,“方才余家娘子骑的是我们从马厩里选的最温顺的马,奴也不知会变成这样。” 元洪只是不语,而此时医者已经赶到,也有人过来将余六娘抬进了她的帐篷。 慕容玉楼被慕容玉书扶着,元洪走到她的面前,“慕容娘子,辛苦了,奴定会将方才发生的事如实向皇帝陛下禀报的。” “辛苦元公公,小女相信路遇不平谁都会像小女一般出手相助的。”慕容玉楼微微低下头,她庆幸方才将余佩芸弄晕,不然又免不了与其争辩,并不是说她没能力与之争辩,只是她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 余佩芸她会好好收拾的,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元洪满意得看了一眼,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众人慢慢离去,慕容玉书却在她耳旁道,“二娘,她明显是要寻你麻烦,你为何要救她?”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这群人里面,也只有你看得通透。只不过,现如今,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朗小娘子 谷霜此时浑身血污地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朝她微微点点头,那匹马根本没有驯服,只不过如今已经被她给杀了。 畜生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杀了。 众人早已离去,整个营地中霎时间都流传着方才的那件事,一说,是羌远之马容易发怒,余家六娘没有控好,险些从马上摔下,恰好被慕容玉楼所救,一说,余六娘与慕容玉楼有旧怨,余六娘故意将马骑到营地中,不慎落马,被慕容玉楼所救。 还有一说,便是慕容玉楼不小心惊余六娘的马,最后导致余六娘落马,但最后还是被慕容玉楼所救。 但到底最后的说法,仍然是余六娘被慕容玉楼所救。 这一招到底还是给慕容玉楼迎来了好名声。 这泽河边皇帝亓官尚并不是头一次来,曾经凰国也有狩猎节,泽河源头有一片密林,正好适合狩猎,只不过先帝认为如此作为太过于劳民伤财,是故便废除了这种制度。 所以,亓官尚这才能大胆地带着众多家眷来此处。 况且面前额有泽河作为天险,任何刺客都无法近身,正可谓,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好位置。 泽河宽大,流水也清澈至极,当地有一传说,说是这是来自天山的水,是天女的泪水,饮之能祈福。 然而,传说也不过是传说尔。 夜幕已深,营地周围竟还能听到一些夏日蝉虫的声音,吱吱吱的,有些扰人清梦,这还未曾到夏日,竟也不知也会有夏蝉的出现。 慕容玉楼自白日里受伤后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帐篷里,外头的事有谷霜来报,她也没打算要出去,只是她不惹麻烦,麻烦自然会寻上你,所以她只不过得了半日的空闲,便有人来她的门口,说是遇到了一件新奇的事,想要来寻她。 问了谷霜才知道,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娘子,这小娘子是朗侍郎家的,朗侍郎是今年亓官尚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今日来泽河,为了赢亓官尚欢心竟是举家跟了来,也不知这个小娘子来寻她是为何事。 朗小娘子走了进来,见到慕容玉楼时,她脸上竟是爬满了笑容,她开心地给慕容玉楼行了一个礼,“慕容娘子万福。” 慕容玉楼一愣,“朗小娘子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朗小娘子朝她开心得笑道,“今日的事,我全都看见了,是余家娘子想要骑着马来撞你,然后被你躲开了。” “哦?”慕容玉楼皱眉,“你可还看到了什么?” 朗小娘子点头,“我还看到了一把黑色的匕首。”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若是她看到了那把黑色的匕首,那恐怕也应该看到她是如何对付余佩芸的了。 朗小娘子对她微微一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定然不会将这件事说给陛下听。” 慕容玉楼却笑了,她今生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威胁,“是吗?那你说说,你要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你可否将那些功夫教给我?”朗小娘子问道。 慕容玉楼拿起一个小杯子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倘若我说不呢?” “你一定会答应的。”朗小娘子道,“这是你的秘密,就像我的那位骑射先生一样,他也有秘密。若是秘密一旦被揭穿,那谁都活不了。慕容娘子是想要活,就像我的骑射先生一样,他也想要活着。”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好啊,既然说这是我的秘密,那我现在就去揭穿我这所谓的秘密,这秘密一旦揭穿,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容玉楼说完,作势想要起身。 朗小娘子见状,竟是有些慌了,“你你,你真的不怕?” “大半夜了,朗小娘子来到我这儿,定然是做了什么事。”慕容玉楼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自以为握着我的把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躲在了我的帐篷里,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朗小娘子果然眼脸神一变,看来她是害怕了。 而此时,帐篷外传来了响声,似乎是人的响声。 朗小娘子一愣,脸上竟开始紧张了起来,“慕容娘子,你可要帮我,若是被我那后母发现了,我回去可是要受罚的。” “后母?”慕容玉楼一愣,世家大族填房后母是惯例,而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认为只有亲生的才是保障所在,然而谁又懂得,即便是亲生的,若不真心对待,到最后还是会成为一段挥之不去的孽缘。 而此时,谷霜上前来报,“娘子,朗侍郎家的叶夫人前来拜访。” 朗小娘子连忙拉住慕容玉楼的衣袖,“慕容娘子,你可要帮我!” 慕容玉楼微微挑眉,“叶夫人是你的后母?” “正是。”朗小娘子道,“这位叶夫人总想着要将我害死。” “可最终还是被你逃出来了,不是吗?”既然有骑射先生,说明朗侍郎对她这位嫡女是很疼爱的,且她听闻叶夫人是江北叶氏出身,江北叶氏以贤良淑德出名,又岂能苛待继女落下污伤的名声败坏家风?所以此间问题定然是出在眼前的这位小娘子身上。 又或许是出在那位骑射先生身上。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若是我不帮你呢?” 朗小娘子眼中突然多了几行泪水,“若是你不帮我,我会死的!” 慕容玉楼却道,“有时候,人死了,总比活着更舒心。” “你!” 慕容玉楼继续,“你那骑射先生一直在误导你做一些你不该做的事,你还是劝他适合而止吧。” 是故她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帐篷外星光点点,慕容玉楼出来时,竟还能看到周围有点点的萤火虫在四处翩飞,这种萤火虫,她也只是那时在乡间时才见过。 她帐篷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妙龄少妇,看着像是也就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剪水的眸子微微张开,水汪汪地看着慕容玉楼,“敢问是慕容娘子吗?” 慕容玉楼颔首,“正是,叶夫人安好。”随即她也向她回了一个礼。 叶夫人面上看着十分和善,但慕容玉楼在她的眼中倒是看到了十分的担忧之情,这份担忧写在脸上却能让人感受到这是完完全全来自她的内心。 她看向慕容玉楼,柔声道,“深夜打搅实在是失礼,只是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慕容娘子帮忙。” “哦?”慕容玉楼倒是惊讶,很少会有人如此开门见山地寻求一个陌生人帮助。“叶夫人倒还真是个直爽的性子。” “实在是情况紧急,不然,妾身也不会如此失礼。”她看着有些手足无措。 慕容玉楼微微浅笑着,“也不知夫人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 “妾身想慕容娘子帮忙寻一个人。” “何人?”她的一举一动在慕容玉楼的眼中看着倒是用心,若说她这些举动是假的,那她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了。 叶夫人搓着双手,显得十分紧张,“我朗家有一位大娘子,年方九岁,性子好玩些,妾身担心她在外头睡不惯便想着去她帐篷里瞧瞧,却没想到她竟不见了,有仆人看到她往慕容娘子这边的方向而来,妾身这才想着过来问问。” 慕容玉楼宽慰道,“周围有那么多的千牛卫,朗小娘子定然不会走丢的,叶夫人放心便是,只是我倒是真没见过她,若是我见到她了,我定派我的侍婢去通知夫人,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叶夫人本还想让慕容玉楼帮忙,可慕容玉楼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再提一些要求,那就显得有些过分了,所以她欲言又止,随后紧蹙眉头,眼眶中饱含着泪水,看着极为委屈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慕容娘子了。” 正当叶夫人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慕容玉楼转脸朝身边的谷霜道,“更深露重,送叶夫人。” 送完叶夫人,慕容玉楼便转身走进自己的帐篷,却见那朗小娘子正大摇大摆地躺在她的床榻上,极为满意地看着慕容玉楼,“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哦?”慕容玉楼也没表现出高兴与不高兴,只是微微挑眉,走到床榻边,“我从不帮人。” “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给你什么是吗?”朗小娘子有些得意道,“我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你放心。” “哦,没关系,你说吧。”慕容玉楼无所谓地跽坐在一旁的几子旁。 朗小娘子蹙眉起身,“你真奇怪,那你要什么?” 慕容玉楼将才拿起的茶杯放下,然后将脸别向朗小娘子,从下往上看着她,慕容玉楼浑身散发出了一股从地狱归来的冷意,她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朗小娘子,直到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她才道,“我要一颗人头。” 朗小娘子随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有些惊到了,“你你你是从地狱来的吗?你你是鬼吗?” “你心虚了?”慕容玉楼上前一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你此生做的亏心事,有点多啊。” 朗小娘子一听,连忙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她边说着,边径直跑出了慕容玉楼的帐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御前赛马 谷霜此时浑身血污地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朝她微微点点头,那匹马根本没有驯服,只不过如今已经被她给杀了。 畜生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杀了。 众人早已离去,整个营地中霎时间都流传着方才的那件事,一说,是羌远之马容易发怒,余家六娘没有控好,险些从马上摔下,恰好被慕容玉楼所救,一说,余六娘与慕容玉楼有旧怨,余六娘故意将马骑到营地中,不慎落马,被慕容玉楼所救。 还有一说,便是慕容玉楼不小心惊余六娘的马,最后导致余六娘落马,但最后还是被慕容玉楼所救。 但到底最后的说法,仍然是余六娘被慕容玉楼所救。 这一招到底还是给慕容玉楼迎来了好名声。 这泽河边皇帝亓官尚并不是头一次来,曾经凰国也有狩猎节,泽河源头有一片密林,正好适合狩猎,只不过先帝认为如此作为太过于劳民伤财,是故便废除了这种制度。 所以,亓官尚这才能大胆地带着众多家眷来此处。 况且面前额有泽河作为天险,任何刺客都无法近身,正可谓,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好位置。 泽河宽大,流水也清澈至极,当地有一传说,说是这是来自天山的水,是天女的泪水,饮之能祈福。 然而,传说也不过是传说尔。 夜幕已深,营地周围竟还能听到一些夏日蝉虫的声音,吱吱吱的,有些扰人清梦,这还未曾到夏日,竟也不知也会有夏蝉的出现。 慕容玉楼自白日里受伤后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帐篷里,外头的事有谷霜来报,她也没打算要出去,只是她不惹麻烦,麻烦自然会寻上你,所以她只不过得了半日的空闲,便有人来她的门口,说是遇到了一件新奇的事,想要来寻她。 问了谷霜才知道,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娘子,这小娘子是朗侍郎家的,朗侍郎是今年亓官尚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今日来泽河,为了赢亓官尚欢心竟是举家跟了来,也不知这个小娘子来寻她是为何事。 朗小娘子走了进来,见到慕容玉楼时,她脸上竟是爬满了笑容,她开心地给慕容玉楼行了一个礼,“慕容娘子万福。” 慕容玉楼一愣,“朗小娘子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朗小娘子朝她开心得笑道,“今日的事,我全都看见了,是余家娘子想要骑着马来撞你,然后被你躲开了。” “哦?”慕容玉楼皱眉,“你可还看到了什么?” 朗小娘子点头,“我还看到了一把黑色的匕首。”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若是她看到了那把黑色的匕首,那恐怕也应该看到她是如何对付余佩芸的了。 朗小娘子对她微微一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定然不会将这件事说给陛下听。” 慕容玉楼却笑了,她今生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威胁,“是吗?那你说说,你要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你可否将那些功夫教给我?”朗小娘子问道。 慕容玉楼拿起一个小杯子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倘若我说不呢?” “你一定会答应的。”朗小娘子道,“这是你的秘密,就像我的那位骑射先生一样,他也有秘密。若是秘密一旦被揭穿,那谁都活不了。慕容娘子是想要活,就像我的骑射先生一样,他也想要活着。”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好啊,既然说这是我的秘密,那我现在就去揭穿我这所谓的秘密,这秘密一旦揭穿,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容玉楼说完,作势想要起身。 朗小娘子见状,竟是有些慌了,“你你,你真的不怕?” “大半夜了,朗小娘子来到我这儿,定然是做了什么事。”慕容玉楼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自以为握着我的把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躲在了我的帐篷里,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朗小娘子果然眼脸神一变,看来她是害怕了。 而此时,帐篷外传来了响声,似乎是人的响声。 朗小娘子一愣,脸上竟开始紧张了起来,“慕容娘子,你可要帮我,若是被我那后母发现了,我回去可是要受罚的。” “后母?”慕容玉楼一愣,世家大族填房后母是惯例,而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认为只有亲生的才是保障所在,然而谁又懂得,即便是亲生的,若不真心对待,到最后还是会成为一段挥之不去的孽缘。 而此时,谷霜上前来报,“娘子,朗侍郎家的叶夫人前来拜访。” 朗小娘子连忙拉住慕容玉楼的衣袖,“慕容娘子,你可要帮我!” 慕容玉楼微微挑眉,“叶夫人是你的后母?” “正是。”朗小娘子道,“这位叶夫人总想着要将我害死。” “可最终还是被你逃出来了,不是吗?”既然有骑射先生,说明朗侍郎对她这位嫡女是很疼爱的,且她听闻叶夫人是江北叶氏出身,江北叶氏以贤良淑德出名,又岂能苛待继女落下污伤的名声败坏家风?所以此间问题定然是出在眼前的这位小娘子身上。 又或许是出在那位骑射先生身上。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若是我不帮你呢?” 朗小娘子眼中突然多了几行泪水,“若是你不帮我,我会死的!” 慕容玉楼却道,“有时候,人死了,总比活着更舒心。” “你!” 慕容玉楼继续,“你那骑射先生一直在误导你做一些你不该做的事,你还是劝他适合而止吧。” 是故她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帐篷外星光点点,慕容玉楼出来时,竟还能看到周围有点点的萤火虫在四处翩飞,这种萤火虫,她也只是那时在乡间时才见过。 她帐篷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妙龄少妇,看着像是也就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剪水的眸子微微张开,水汪汪地看着慕容玉楼,“敢问是慕容娘子吗?” 慕容玉楼颔首,“正是,叶夫人安好。”随即她也向她回了一个礼。 叶夫人面上看着十分和善,但慕容玉楼在她的眼中倒是看到了十分的担忧之情,这份担忧写在脸上却能让人感受到这是完完全全来自她的内心。 她看向慕容玉楼,柔声道,“深夜打搅实在是失礼,只是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慕容娘子帮忙。” “哦?”慕容玉楼倒是惊讶,很少会有人如此开门见山地寻求一个陌生人帮助。“叶夫人倒还真是个直爽的性子。” “实在是情况紧急,不然,妾身也不会如此失礼。”她看着有些手足无措。 慕容玉楼微微浅笑着,“也不知夫人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 “妾身想慕容娘子帮忙寻一个人。” “何人?”她的一举一动在慕容玉楼的眼中看着倒是用心,若说她这些举动是假的,那她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了。 叶夫人搓着双手,显得十分紧张,“我朗家有一位大娘子,年方九岁,性子好玩些,妾身担心她在外头睡不惯便想着去她帐篷里瞧瞧,却没想到她竟不见了,有仆人看到她往慕容娘子这边的方向而来,妾身这才想着过来问问。” 慕容玉楼宽慰道,“周围有那么多的千牛卫,朗小娘子定然不会走丢的,叶夫人放心便是,只是我倒是真没见过她,若是我见到她了,我定派我的侍婢去通知夫人,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叶夫人本还想让慕容玉楼帮忙,可慕容玉楼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再提一些要求,那就显得有些过分了,所以她欲言又止,随后紧蹙眉头,眼眶中饱含着泪水,看着极为委屈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慕容娘子了。” 正当叶夫人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慕容玉楼转脸朝身边的谷霜道,“更深露重,送叶夫人。” 送完叶夫人,慕容玉楼便转身走进自己的帐篷,却见那朗小娘子正大摇大摆地躺在她的床榻上,极为满意地看着慕容玉楼,“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哦?”慕容玉楼也没表现出高兴与不高兴,只是微微挑眉,走到床榻边,“我从不帮人。” “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给你什么是吗?”朗小娘子有些得意道,“我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你放心。” “哦,没关系,你说吧。”慕容玉楼无所谓地跽坐在一旁的几子旁。 朗小娘子蹙眉起身,“你真奇怪,那你要什么?” 慕容玉楼将才拿起的茶杯放下,然后将脸别向朗小娘子,从下往上看着她,慕容玉楼浑身散发出了一股从地狱归来的冷意,她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朗小娘子,直到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她才道,“我要一颗人头。” 朗小娘子随即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有些惊到了,“你你你是从地狱来的吗?你你是鬼吗?” “你心虚了?”慕容玉楼上前一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你此生做的亏心事,有点多啊。” 朗小娘子一听,连忙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她边说着,边径直跑出了慕容玉楼的帐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林间人头 她笑着看向韩世昌,她很明显地感受到韩世昌此时此刻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子煞气。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便没有韩郎君这般好运,在如此失意的情况下竟还能如此开心的教授小娘子骑射,哦?”她顿了顿,“莫不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吧。” “我原以为慕容二娘是个知书达理的,竟没想到却是个这么爱胡说八道的。”韩世昌咬着牙,嘴角却是挤出了一丝冷笑。 慕容玉楼却是不以为然,“那道不是吗?” “慕容二娘客气了。”韩世昌道,“我的事倒是还真轮不上你来管。” 慕容玉楼又喝了一杯茶,随后她倒了一杯给一旁的谷霜,“今儿的火候刚刚好,你也尝尝。” 谷霜接过慕容玉楼给的茶水,如牛饮水,一饮而尽,“多谢娘子。” 韩世昌冷笑一声,“倒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侍婢。” “多谢韩郎君夸赞。” 韩世昌却道,“脸皮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慕容二娘。”他双手环胸,弓着身子,“说出你的遗言吧慕容二娘。” “哦?”慕容玉楼浅浅一笑,“我青春尚在,倒还真不需要什么遗言,也不知韩郎君有什么遗言?” 韩世昌冷笑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而此时,一群千牛卫从赛马场的方向跑了过来,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侍卫,是负责护佑皇帝的安危的,如今他们离开了皇帝,说明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谷霜还未开口询问,便听那千牛卫的领头将军冷着脸朝他们道,“可是慕容玉楼?” “正是。”慕容玉楼从容起身回应着那位领头将军。 “很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慕容玉楼朝那领头将军微微浅笑一声,“将军,小女想着,这位郎君一会儿定会被问话,不如一块儿带走吧。” 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况且这个领头的似乎也有想要带韩世昌的意思,故而他便朝慕容玉楼道了声谢,“多谢慕容娘子提醒!” 随即他便上前,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将韩世昌带走了。 一路走着,慕容玉楼却是十分从容,而韩世昌却是满脸狐疑,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他看慕容玉楼的表情,有好像自己被她下了套一般。 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为何心思会如此周密?周密到连他都觉得有些心生恐惧。 二人被千牛卫簇拥到了赛马场上,远远看去,场上站着此次随行的高官贵胄,亓官尚正高高地坐在中央,一脸冷冷的看着他们。 亓官尚座下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慕容玉楼认识,是朗家的叶夫人,旁边那位看着有五十好几的郎君,应该是朗侍郎。 却见叶夫人低着头默默地抽搐着,而朗侍郎则是一脸死灰的站在旁边,仿佛是失去了生气。 亓官尚极其威严地坐在首座,看慕容玉楼来了,眯着眼睛看着事态的动向,毕竟所有事情都还不明朗,派下去查案的千牛卫也都还没回来,如果贸然就定了谁的罪,对哪一方都没有交代。 慕容玉楼乖乖地跪了下来,但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周围站着的年轻娘子和郎君们,大多都是以看热闹的姿态站着,有的还窃窃私语朝她指指点点,从嘴型上看,大抵都是活该之词。 而地上正摆着一块白叠布,很明显是盖着圆圆的球形的某个东西,而上面沾着斑驳的血迹,从这个轮廓来看,这块白叠布下盖着的恐怕是一颗人头。 韩世昌站在一旁,虽说如今心绪还是有些不宁,但脸上终究还是挂上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慕容玉楼,你不是有天大的本事吗?今日看你怎么逃? 一旁的余氏也径自跑到上来,高高伸出右手,看样子是想要给她一巴掌。 慕容玉楼倒是眼疾手快,在余氏的手还没落到她的脸上之前,身子一歪,让余氏扑了一个空,但在外人看来,余氏却是的的确确打了她一巴掌。 “真是个养不熟的畜牲!朗家小娘子与你何冤何仇?你竟然让她暴尸荒野,还割下了她的头颅!你是想要让慕容家万劫不复吗?”余氏道。 慕容玉楼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毫无波澜,她挑眉问她,“哦?朗小娘子出事了?” 叶夫人此时也起来指责她,“慕容二娘,六日前的晚上,我们家二娘来你那儿,分明是吓着哭着跑出来的!当时来寻人的侍卫们都听得十分真切,她说你要她的人头!” 原来的地上盖着的是朗小娘子的人头。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一片。 “我就说她是个妖孽吧,你们非得不信?瞧瞧,竟硬生生地将一个小娘子的头颅都扭了下来,还说是人呢?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是啊,我瞧着她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悔意呢!” “都说是妖孽了,怎么可能会有悔意呢?真是可怜了朗小娘子,还未及笄呢,就被她如此残忍得杀害!真是没天理了!”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她看向叶夫人,问道,“夫人可曾真的亲耳听闻小女说了那样的话?” 叶夫人哭着道,“不只是我,周围的侍卫全都听见了,这难道还有假?” “哦。”慕容玉楼柔声道,“叶夫人与众位侍卫是听小女说的还是听朗小娘子说的呢?” “自然是我家二娘!”叶夫人道,“我家二娘才九岁,不可能编织谎言来欺骗我!再者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恐惧,这难道还有假?” “冒昧问一句,我是怎么动手的呢?” 叶夫人冷笑一声,“你是慕容家的娘子,想要动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慕容玉楼噗嗤一笑,“敢问朗小娘子大半夜的,为何要跑到我那儿去呢?慕容家与朗家可是从未有过什么交情,大半夜的无缘无故跑到我的帐篷里,我还真不知道为何。” “突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我家二娘年纪还小,自然是生疏的,迷路也是有的!”叶夫人道,“慕容二娘,你还是莫要狡辩了,如今我同那些侍卫们都是人证,你还想凭空抵赖不成?” 说到此处,她又伤心的哭了起来,“我家二娘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本想着此次出京都能够让她好好的玩一玩,没想到竟以这样的方式克死异乡!夫君啊,你可要为咱家的二娘做主啊!” 朗侍郎早已泣不成声,朗小娘子算得上是他的老来得子,虽说朗小娘子的生母已经不在,但如今的叶夫人是她生母的异性姐妹,将他的女儿照顾的无微不至,性情也是活泼开朗,如今竟没想到下场是如此之惨!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对着皇帝,哭喊着,“求陛下为老臣做主,为老臣那可怜的孩儿做主!” 朗侍郎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如果今日亓官尚不为他做主,恐怕会寒了他的心。 可没等亓官尚开口,余氏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陛下,是妾身的错,妾身身为二娘的母亲,因为承担起好好照顾之责,任凭她凭着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如今创下了如此大祸,是妾身的错,求陛下从轻发落!” 这事情都还没有盖棺定论,余氏就匆忙得替她认了罪,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她死呀! 可惜,她慕容玉楼可没那么快就死! 亓官尚看向慕容玉楼处,却见她一直都是如此沉着冷静,似乎这些事都不是她做的一般。 但若是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如此镇定自若地跪在下面,那她的心思确实是恐怖了! 只不过现在他还不能动慕容家,所以他轻咳了几声,朝慕容玉楼问道,“人可是你杀的?” 慕容玉楼却是淡淡的,“陛下容禀。” “说!” “那晚朗小娘子确实是来寻小女了,只不过”她看向旁边哭得非常伤心的叶夫人,顿了顿道,“小女问过朗小娘子,为何半夜出逃,她说,她的后母要杀她!” “你胡说!”叶夫人大叫一声!“我家二娘不知道多么喜欢我!我平日里如何对我家二娘的,府中上下的所有仆人都能为我作证!慕容二娘,你莫要为了摆脱你身上的罪名而诬赖我!” 慕容玉楼却道,“叶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她的脑袋,那么请问,我是如何同朗小娘子说的呢?又是什么样的语气呢?” 没等叶夫人辩驳,慕容玉楼又问,“既然说不上来,我再问一问你知道的,你说你喜爱朗小娘子,可知晓她的喜好?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爱穿什么不爱穿什么?你知道吗?” 叶夫人惊呆了,她只道是直接控诉慕容玉楼就好,没想到竟还被问到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慕容玉楼嘴边的笑容不减,“叶夫人,朗小娘子还给我讲了一个秘密,也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叶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简直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陛下!慕容二娘这般说辞,都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找借口!陛下!我家二娘还那么小竟被人无缘无故割了头颅!死得实在是可怜冤枉!还求陛下为她做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所谓秘密 亓官尚看了一眼场上的亓官渊,跟着一同过来的儿子只有亓官渊和尚年幼的亓官哲,是故他也只好对亓官渊道,“渊儿,你有何看法?” 亓官渊微微蹙眉,面上却是不慌不忙,“父皇,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孩儿实在是无法下这个结论。金吾卫已经去查了,莫不然咱们还是等等金吾卫的消息?” “陛下,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老臣已是天命之年,女儿只有这么一个,还望陛下能体谅老臣丧女之情!”朗侍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陛下,老臣对陛下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望陛下,体恤老臣为老臣做主!” 叶夫人也跟着哭喊着,“陛下,妾身肯定,就是慕容二娘下的手,还望陛下能够处置她!” “叶夫人,如今事实真相尚不明朗,你就这样急着让慕容娘子认罪,是不相信陛下的金吾卫不成?又或许真的如同慕容二娘所言,只是急着找一个替死鬼吧!”亓官渊冷笑一声,“父皇,若是不信金吾卫,孩儿倒是愿意去帮朗侍郎查一查。” “不必了。”亓官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还是等证据吧,空口无凭,寡人实在不好说些什么,朗侍郎,你觉得呢?” 朗侍郎揉了揉自己的泪眼,极为委屈道,“老臣不应该如此为难陛下,陛下说的对,若真要给小女讨回公道,就要有实打实的证据,仅凭一人之言,做不得数!” “朗侍郎通透!”亓官渊在一旁道。 “陛下,若是妾身有证据呢?”叶夫人死死得剜了慕容玉楼一眼。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以为慕容玉楼脸上会有惊恐之色,但她一直都是淡淡的,似乎此时此刻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什么?”朗侍郎道,“你为何不早说!” 叶夫人道,“妾身实在是太害怕了,而且此时已经是证据确凿,妾身以为不重要!” 亓官尚倒是对此时的情形有些感兴趣,“叶夫人倒是说说,你有何证据?” 叶夫人道,“这证据就在慕容二娘的身上,只要陛下下旨搜一搜身就知道了!” “到底是何物?”朗侍郎道。 叶夫人冷冷一笑,“慕容二娘身上带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和平常的匕首有所不同,通体是黑色的,黑色的匕首实在是少见,妾身想,这世间恐怕也只有这么一把!” 她顿了顿,“我可怜的孩儿头颅落地,尸首分离,竟然是她用那匕首做的!” “区区一把匕首,只是颜色不同些,那也只是一把匕首而已,如何能轻易削了一个人的脑袋? 更何况,慕容二娘不过是个小娘子,她哪来的力气?”亓官渊道。 “六皇子殿下有所不知,时间还真是有一物能削铁如泥,无论是多大的刀刃,都能轻易削了一个人的脑袋!”一旁一个围观的郎君说道,他是工部的一个主簿。 亓官渊冷笑一声,“那我倒是要问问究竟是何物?” 那主簿道,“陨铁!十年前,江南永州一个村落里落下了一块陨石,百姓们将陨石献给陛下,陛下,爱惜此物便铸了一把宝剑,赐名流星剑。只不过这把剑已经消失很久了。” “哼!只不过是一把消失很久的剑而已!”亓官渊不以为然。 “慕容二娘,你有何话说?”亓官尚轻蹙眉头,语气不是很佳地问道。 慕容玉楼眼睛眯了眯,她身上有一把黑色匕首这件事情,极少有人知道,除了那日教训余佩芸的马时显露出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把匕首了。 那么叶夫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正在场上,而且此时此刻心中正心浮气躁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韩世昌。 思及此,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就像一朵盛放的芙蓉花,出淤泥而不染,灼灼其华。 “回禀陛下,玉楼的确是有一把匕首,但是这把匕首早已经不在小女身上!”那天制服那匹马时,匕首就插在马上,后来谷霜去驯服那匹马,那匕首自然一直在谷霜的身上。 叶夫人哭着用手指着她,“瞧瞧,慕容娘子这是害怕了!”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多谢叶夫人关怀,就连小女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小女身上有一把黑色的匕首,而叶夫人却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还是辛苦了!” 叶夫人一愣,随后道,“要不是那晚我无意中看见,又岂会知道你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微风伴着浅浅的日光打在了慕容玉楼的脸上,慕容玉楼的嘴角微微仰起了一个神秘的弧度,“叶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了朗小娘子,人证物证都在,那么小女倒是想问问,小女一直都呆在帐篷里,又是如何用我如此贴身的匕首去下手的呢?” “况且,这匕首只是我平日里防身所用,祖母说,谁也不知道何时会发生意外,所以让我身上常备,难道这样也是错的?” 众人一愣,这理似乎就是这个理。 慕容玉楼未等叶夫人言语,直接转身朝亓官尚道,“启禀陛下,小女无意之间知道了一个秘密,本想一直隐瞒的,但叶夫人如此咄咄逼人,那小女只好将此事说出来,让陛下做个评判!” 亓官尚朝她示意,意思是让她说。 她看了一眼叶夫人和朗侍郎,随即道,“方才小女说,朗小娘子同小女说过,叶夫人想要害她,为何好端端的,叶夫人要害她呢?因为朗小娘子知道了一个秘密。” 她故意顿了顿,“朗侍郎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而叶夫人今年却是青春年少,如此老夫少妻实在也是极容易出一些不光彩的事的。” 此话说得隐晦,但众人却是听得明白,随即众人的言语之间又话锋一转,开始议论这位漂亮的少妻。 叶夫人一急,朝慕容玉楼狠狠喊道,“胡说八道!你红口白牙地乱诬陷什么!” 然而慕容玉楼并未打算停下,她微微顿了顿,轻声道,“朗小娘子说,她还知道另一个人的秘密,那人是她的骑射先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朗侍郎,他连忙起身狠狠地在叶夫人的脸上甩了一个巴掌,“你个贱人!” “夫君!我妾身没有!”叶夫人连忙拉住朗侍郎的衣角请求着。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能挑动朗侍郎与叶夫人之间的关系。 而余下的所有事,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轻轻解开腰间的那香囊口子,韩世忠就站在她的下风口,正当好! 不一会儿,韩世忠便觉得有些浑身燥热,不清不楚的脑袋开始混沌,而此时正看到了叶夫人被朗侍郎掌掴,也不知为何,他的脚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在众目睽睽之下,韩世忠一个箭步上前,将藏在腰间的软剑嚯得一声抽出,在众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手起刀落! 噗通一声,一个脑袋落到了地上,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的预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亓官尚身边的千牛卫,好在千牛卫反应及时,莫不然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便是叶夫人。 叶夫人惊呆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对她!他竟然要杀她!不是说好要一同游山玩水的吗?居然要杀了她! 显然,凶手已经浮出水面。 被制服的韩世昌似乎并没有想要被制服的样子,紧紧握着手中的软剑,想要向千牛卫将军们刺去! 好在千牛卫将军们一身武艺,莫不然还真命丧他的软剑之下! “替寡人将他拿下!”亓官尚气得站了起来。 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凶,确实是胆大妄为! 但似乎千牛卫也好像不大能制服他,他的武功路数十分复杂,千牛卫们能制服他的人倒是有,但韩世忠好像疯了一般拿着他的软剑乱砍,若是伤到在场的贵人,那便不好了。 慕容玉楼静静得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若是韩世忠喝了她泡的茶,如今也不会栽跟头! 韩世忠啊韩世忠,她慕容玉楼的最后一点犀角冷香可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不要过来!否则,本将军见一个杀一个!”韩世忠大叫一声,“自古以来战场上哪里有不牺牲!你们死得不冤枉!” 幻境里,韩世忠用剑指着千军万马,现实里,他用剑指着全副武装的千牛卫。 亓官尚似乎听明白了什么,直接朝千牛卫下旨,“不留活口!” 千牛卫得到指令,便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半柱香时间,韩世忠便被其中一个千牛卫砍了头颅。 有关于慕容玉楼的清白已经毋庸置疑,罪魁祸首已经伏法,而叶夫人竟也被判了丢入泽河喂鱼。 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场闹剧! 突然,有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此时此刻的境况,“是蛊毒!这是中了蛊毒!” 这是亓官渊的声音。 众人听此话皆是一愣,而更加心慌的也是一旁低着头的余氏。 “渊儿,你说什么?”亓官尚问道,毕竟西蜀国的蛊毒实在可怕,当年几乎害死了凰国整国一半军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故人归来 “父皇,您还记得当年已故西蜀国的那场战役吗?”亓官渊问道。 那场战役实在是惨烈的很,凰国总共五十万士兵,足足折损了三十八万,而西蜀国竟只是折损了十万,要知道这是凰国战斗史上最难打,也是最为耻辱的一场战役! 亓官尚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西蜀国虽然已经灭了,但却没有杀绝,西蜀国不再,国民却还在,难保他们为了复国而不惜任何代价做出任何事。 若是眼前真的有蛊毒,那么说明他的身边有西蜀国人! 这就麻烦了! “传令下去,近日谁都不得出帐篷半步,违令者就地处死!”亓官尚坐不住了,根本也不想主持什么公道,他此时此刻脑海中想着的都是方才韩世昌的那一幕。 经过这么一遭事,整个营地里个个人心惶惶,谁都管不了这郎家的事儿,是夜,慕容玉楼回到里自己的帐篷中,才坐下,门口便来了一位熟人。 亓官渊若无其事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嘴边还挂着一丝浅笑,直到他跽坐到了慕容玉楼的身边后才脱口而出,“蛊毒,亏你想得出来。” “犀牛冷香本就是西蜀国之物,说是蛊毒,也不亏。”慕容玉楼冷冷道。 亓官渊拿起慕容玉楼刚刚泡的茶,“他已经对你很有戒心了,为何还会中招?” “上回在他体内残留的东西还在,我只不过是在香囊里放了写料,直接激发出他的幻觉罢了。”慕容玉楼顿了顿。 她看向亓官渊,“殿下来我这儿,应该并不是为了寻我解惑的吧!” 亓官渊噗嗤一笑,“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慕容娘子,的确,我还真是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慕容玉楼示意他说,他却是不紧不慢,捏起一个杯盏喝了起来,“如今朝中只有一个四兄能与我抗衡,戍守边疆的三兄不过是个草包,不成气候,我原本以为我的机会还要再等等,没想到我方才得到线报,燕王似乎有所行动了。” “燕王?”老燕王早就死了,如今的燕王正是那个被慕容玉楼毁掉一双腿的世子亓官泽。 “正是。”亓官渊却冷笑一声,“这位燕王确实是好本事,自从那条腿废了之后,性情便全都变了,杀伐决断,倒是个能人,只不过弑杀君父,倒也算不上名正言顺。” “他是想要入主京都了?”慕容玉楼微微挑眉,“这个好消息陛下难道不知道?” “自然是不知道的。”亓官渊道。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很好!陛下迟早都会知道的,无论这个消息是谁给他的,但绝对不能是你。” “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亓官渊忽而笑了起来,他的右手轻轻抬起,他想要摸一摸慕容玉楼的脸,却被慕容玉楼躲了过去。 慕容玉楼脸上爬上了些许的愤怒,“殿下,还望您自重,公主殿下如今还在帐篷里等着你呢,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 “你为何”亓官渊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不知怎么的,他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头也很重,片刻之后,他便自顾自地趴在了几子上。 慕容玉楼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朝门外的谷霜喊了一声,谷霜听见她的传唤便走了进来。 慕容玉楼用最努了努倒着的亓官渊道,“殿下喝醉了,你将他抬走吧,切记,莫要让人认出你来。” “诺。” 待到谷霜走后,慕容玉楼这才放下手中的杯盏,她此时的心情很乱,乱到竟无法自己平复,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还有这熟悉的步频,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朝门外轻轻一喊,“进来吧,我知道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玄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闪了出来,直到在她面前出现时,慕容玉楼的嘴角才微微上扬,“下回莫要喝酒了,这味道实在是难闻。” 灯光之下,那张如鬼魅一般魅惑的脸朝她笑了一声,“没办法,有些事我只能靠喝酒才能忘记。”直到这熟悉的笑容在自己的面前展开,她才真切感受到此时此刻的真实性,那个她一直担心的身陷囹圄的人,如今真的是安全脱困了。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竟是比预想中的还要复杂了许多。 “慕容闵呢?”慕容玉楼半晌后,她才问道。 “他已经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去了。”他浅笑,“这回,你救了我。” “你救了我多次,还你一次也是应当的。”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好像花朝雪从未离开过一般,又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可两人谁都知道,这一言一语就仿佛千言万语。 花朝雪顿了顿,抬眸看向她,而正好此刻,慕容玉楼也抬眸朝他看了过来,烛光摇曳,隐隐绰绰地照在他们的脸上,好半晌,他们都未曾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对方。 许久,慕容玉楼才道,“我知道了。” “对不住。”没想到花朝雪去与她同时说出口。 这是的慕容玉楼愣住了,“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被困时,我想了很多,当初为何要救你,如今我想明白了。” “是因为我的眼睛,亦或者”慕容玉楼接着说,“是因为我是这世间最后一个圣女?” “你”花朝雪竟愣住了,“你知道?” “恩。”慕容玉楼道,“莫要问我如何知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那人已经不在了。”说道这儿,慕容玉楼的思绪又开始有些乱了,知道真相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与他相处,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时,竟似乎也没多大的改变,可真正回想起真相时,她的心中竟还是有些莫名的一揪。 花朝雪心中本累积了好些话想说,只是如今才刚见面的对方便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这让花朝雪竟不知从何开口如何去说。 看着花朝雪俊美的脸竟在烛光中愣住了,慕容玉楼的心中却是明白了个通透。 “我说对了?”慕容玉楼问道。 花朝雪忽而笑了起来,“是,也不是。” 慕容玉楼却是不大想听了,便直接给他递了杯茶水,“舟车劳顿,还是喝些茶水润润喉咙吧。” 说罢,她便起身往她的床榻而去,“更深露重,世子殿下喝了茶便自行离开吧,在一个小女子的房内着实是有些不适。” 花朝雪脸上的笑容忽而凝固了,他以为她不在意,“你真的不想听?” “世子殿下既然已经脱困了,为何还要来这个是非之地?慕容闵一人在炎国,你难道放心的下?”慕容玉楼反问道。 花朝雪看向她,“我说过,我要带你走的,我可从未食言过。” 他顿了顿,继续接着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回那个地方吗?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明日羌远族的王前来拜访,我实在没空。”慕容玉楼随即闭上了眼睛,仿佛是要睡着的样子。 花朝雪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千言万语中只汇成了这么一句话,“好好休息吧。” 过了几息,等到慕容玉楼再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时,她才缓缓睁开她的眼睛看向门的方向,她实在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所感受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得知他平安时,她心中竟是莫名地开心了起来,但想起怜儿曾对她说的话,她那颗在嗓子眼儿上的心又仿佛挂了铅一般沉了下去, 她想听他解释,但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有些解释都是白解释,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她又如何知晓对方心中的心思呢? 就是如此的矛盾。 他到底为何要接近她,难道真的是为了她的命数吗? 得到她的命数去挽回某个人的命?那某个人是谁?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吗? 又或者是,要借助她的力量? 这种心情是她这两辈子都没体验过的事儿,当年她心中有了亓官凌,心中的情绪倒是与今次相似,可惜再怎么相似,最终还是被仇恨淹没了过去。 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自己的孩儿在那满是毒蝎子的水中的模样,她一定要让亓官凌付出应有的代价。 算了,慕容玉楼看着帐篷顶上来回的纹路,即便她心中有他又如何,他可是炎国的世子殿下,有怎么可能会接纳一个敌国大臣之女?再者,此女很有可能还是圣女,无端惹来麻烦! 明日慕容玉瑶便要来了,还是打起精神来应战吧! 一夜无梦,醒来时外头已经开始有所响动,谷霜从外头进来,“娘子,夫人差人来提醒,说是今日是重要日子,望娘子守好本分。”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单单只让我守好本分吗?我会让她如愿的。” “二娘?”这是慕容玉书的声音。 慕容玉书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慕容玉楼才起,脸上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二娘,今日咱们就要见到四娘了,你怎地还没起榻?” “昨夜风有些大,这使得我有些头晕,晚起了些罢了。”慕容玉楼愣愣地看向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突来蛊毒 慕容玉书担忧地看着她,“可否要寻个医者过来瞧瞧?” 慕容玉楼却是淡淡道,“不必了,今日我小心些便是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若真是启程了,我会让谷霜去寻你的。” “好!”慕容玉书道,“那你好好休息。” 其实慕容玉书的心中也没有多少是真正担忧她的,只不过是临行前樊氏的教导罢了,大户之家没多少有真正的姐妹之情,更可况她们只是同一个父亲而已。 慕容玉楼自嘲一声,前生她的心里放了太多的情,今生还是不要这些东西了,太多只是累赘罢了。 半个时辰之后,谷霜便来报,说是羌远族的人已经来了,今日皇帝要在营地里举办宴会,如今整个营地都十分热闹。 慕容玉楼却是若有所思,朝谷霜问道,“她体内的东西,成活了吗?” “养了这么多月,自然是成活了的。”谷霜轻轻一笑。只是笑容爬在脸上后,又顿住了,“只不过娘子” “有什么话,便说吧。”慕容玉楼自顾自地看着几子上的残局。 谷霜道,“世子殿下昨日寻了婢子,说是今日会寻个人来保护娘子。” “我有那些人不是已经足够了吗?让他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她落下一子,“让他赶紧回炎国吧。” “可”谷霜有些为难,“那人已经来了,就在门外,娘子可否要见一见?” “不见。”慕容玉楼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心情任何人。 谷霜犹豫道,“那,婢子让他离开?” 没有等到慕容玉楼的回应,谷霜本打算转身便走,谁知却被慕容玉楼喊住,“慢着,还是让他留着吧。”这个节骨眼里,节外生枝还是不大合适,还是顺其自然便好。 宴会已经开始了,慕容玉楼被谷霜扶到了相应的席座上跽坐下,她来的不早不晚,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焦点人物,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将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 不过,对于这一点慕容玉楼倒是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她所在意的是坐在她席座隔着三个位置的余氏,她的死期,应该要到了吧。 亓官尚在众位侍婢和寺人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是许久不见的弓铮海。 只不过他的面容比上回她见到他时更加憔悴了几分,想到这儿,慕容玉楼的心中似乎心中也有了些许的思量,原来如此。 弓铮海来了,慕容玉瑶自然也来了,待到弓铮海出现没多久,慕容玉瑶果真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上来,只是她的眼神似乎比弓铮海更加有神,慕容玉楼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余氏,果真是教女有方。 二人才坐下,慕容玉瑶便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了慕容玉楼的身上,当日若不是慕容玉楼她如今怎么可能会在羌远族,如今她是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罚一个区区娘子,自然没人敢拦着! 弓铮海看了一眼慕容玉瑶,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弓铮海眼神中的意思,随即稍稍地跽坐好,掩饰着眼神中的那种激动又有些不安的神情。 “王后见到了自家姐妹,倒是连我这个王都忘记了?”弓铮海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慕容玉瑶微微一笑,“大王莫要拿妾身打趣了,只是许久没见二娘了,甚是想念呢。” “那不如让慕容二娘坐到你身边如何?姐妹之间许久没见,本王想着,凰国皇帝陛下应该会成全的。”弓铮海看向亓官尚。 亓官尚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他的笑容一直都是这么淡淡的,“人之常情,寡人怎么会不允许呢?” 慕容玉楼随即咳嗽了几声,“回禀陛下c大王c王后,实在是不巧,昨夜玉楼偶感风寒,若是贸然靠近王后,怕是会过了病气给王后,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啊。” “哦?二娘病了?可曾寻过医者来瞧?”慕容玉瑶假模假样地问道。 “瞧过了,说是多多休息便好。”慕容玉楼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慕容玉瑶心中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二娘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呆着吧,羌远族不像凰国富庶,但动物的毛皮倒是不缺,回头我让大王赐你一件。” 夏日赐皮毛,实在是不合时宜,但如今她是羌远族王后,自然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慕容玉瑶本以为慕容玉楼会反驳,但她却并没有,慕容玉楼听罢只是笑笑,随即竟是恭敬地谢恩了。 慕容玉瑶看她如此,立刻皱起双眉看向旁边的余氏,而余氏却朝她摇摇头,口型中却说还未到时候。 而此时,亓官渊倒是笑了起来,“王后殿下想得久远啊,夏日过后,秋冬便至,这皮毛正好用得上。” “是啊,王后殿下t恤自家姐妹,让人好生羡慕呢!”一旁便有人附和了起来。 慕容玉楼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慕容玉瑶赐皮毛是假,趁机羞辱才是真的,好不容易在她面前端起她的王后架子,她自然是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才是。 正此时,亓官尚朝旁边的寺人微微点头,寺人会意,便拍了拍手,一群奴仆低着头走了上来,他们的手中各自都端着吃食,一个极为俊美的小奴仆端着一个一盘烤羊走了上来,他走到慕容玉楼的几子旁,往她的几子上放了一盘小小的羊肉。 慕容玉楼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他却是若无其事般,又走到了下一个几子旁。 美好的事物总会被人惦记,更可况这个奴仆的眉眼竟还透着人世间少有的魅劲儿,这更会让人激起心中好奇的欲望。 果不其然,他走到慕容玉瑶的身边时,竟惹得慕容玉瑶多看了他几眼,这使得坐在慕容玉瑶身边的弓铮海眉头一挑,“这个奴仆生的不错。”弓铮海看向慕容玉瑶微微一笑道。 慕容玉瑶一愣,随即朝亓官尚道,“陛下,我们大王说这个奴仆长得俊呢。” 亓官尚看了那奴仆一眼,便伸手一指,“既然你们家大王说俊,那便赐给你们吧。” “多谢陛下。”慕容玉瑶朝亓官尚谢恩,随即朝弓铮海微微一笑,像是在示威。 慕容玉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有意思! “陛下,这是我们羌远族最著名的烤羊,您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慕容玉瑶朝亓官尚献着殷勤。 突然,一个杯子落地的声音响起,在席间一声不响的慕容玉露好像是魔怔了一般,将手中杯子打翻在地,只见她极为痛苦不堪地起身,离席之后,面色却是铁青,仿佛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鬼一般。 忽而她开始大叫了起来,“母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众人一愣,慕容玉露口中的母亲自然就是余氏了。 在席间的亓官渊和亓官尚一愣,慕容玉露的这个症状,他们再熟悉不过,这是蛊毒! 突然之间,亓官渊瞬间起身,将亓官尚手中的被子夺了过去,“父皇,小心!” 他话音才落,他脸上的面色也开始渐渐不好了起来,与席间慕容玉露的情况如出一辙。 “渊儿!你如何了?”亓官尚大叫。 一个慕容玉露已经让场上一片混乱,如今又加上了个亓官渊,几个胆小的竟想要拔腿就跑,慕容玉楼默默地看着,而余氏却朝她狠狠剜了一眼。 这分明就是蛊毒,余氏是蛊王体质,若是她下的蛊,无论是什么蛊她都能催动,但若不是她下的,她无论如何都催动不了,所以这蛊毒,定然是慕容玉楼所放!若是皇帝查起来,恐怕她脱不了干系。 所以余氏慌了。 亓官尚见此,心底的愤怒油然而生,“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来人!” 一群千牛卫从天而降,“陛下!” 亓官尚道,“给寡人仔细查!” 千牛卫才下去,慕容玉露和亓官渊便晕了过去,这场宴会被迫终止。 弓铮海此次前来一则是来向亓官尚借兵的,而来是来求和的,如今亓官尚的营地里遇到了这种情况,他肯定不能束手旁观,一则要表明自己的忠心,二则也是想要示好。 是故整个营地中,除了有亓官尚的千牛卫,还有弓铮海的草牛兵。 夜深人静,谷霜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子,夫人来了。”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她以为余氏会过几日才来寻她,没想到这么快便寻过来了,看来余氏是彻底慌了。 慕容玉楼起身迎了上去,“孩儿见过母亲。” 余氏站在门口,面上却是冷冷一笑,“你的胆子还真大。”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孩儿还小,有些事自然是学着长辈而来。” 余氏面上忽而怒气横生,直接略过慕容玉楼走进帐篷,“我还是劝你,莫要胡来!” 慕容玉楼却是一脸听不懂的样子,“母亲要玉楼莫胡来什么?玉楼还小,有些事自然是不懂的。” 就允许你余氏用蛊,她慕容玉楼就不许了吗?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她带的是一颗仇恨的心而来的!既然余氏早就跟她撕破了脸皮,她又何必给她脸面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 是祸是福 余氏才坐下,慕容玉楼便微微一笑,“这些年母亲不在身边,孩儿的胆子自然是要大些的,若是胆子不大,给人欺负去了,不是要丢了母亲的脸面不是?” 余氏眯了眯眼睛,“莫要跟我说这些,我警告过你,让你莫要多事!” 慕容玉楼微微抬眸,“母亲的话孩儿还真的不懂了,天有烟云,难不成也是孩儿让它下雨的吗?这么说恐怕有些不公平吧。” 余氏却道,“莫不是因为郎主,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慕容玉楼却还是淡淡的,“那孩儿还是要多谢上苍让父亲长命百岁才是。” 见慕容玉楼如此,余氏心中不由得起了怒火,她嚯得站起身来,伸出手直接掐住了慕容玉楼的脖子,“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玉楼这才噗嗤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余氏此时离慕容玉楼很近,这让她恍惚中看到了余氏的脖子上有一条令人十分熟悉的挂绳,慕容玉楼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有一个过目不忘的脑子,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根绳子的由来。 这使得她微微有些愣住了。 然而这一切的缘由也如此顺理成章地铺开了。 这个局实在是大。 大到慕容玉楼心中也开始叹服了。 帐篷外头的谷霜听到了动静,随即朝里头喊了一声,“娘子,需要换茶具吗?” 慕容玉楼嘴角浅笑一声,到底是谷霜,只会问如此浅薄的问题,“无妨。” 余氏这才放开了她,“慕容玉楼,你要死我不会拦你。等玉瑶大事将成,你想怎么死我都由着你!但若是你再给我多事,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母亲前脚从我的帐篷里出去,后脚我便死了,这传出去,似乎还真是不大好听!”况且如今的她,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死。 “你威胁我?”余氏道。 慕容玉楼看向她,“不是母亲先威胁孩儿的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余氏至今都不曾将她看在眼中,因为眼前的慕容玉楼从外表上看,终究还是个孩子,她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毕竟她姓慕容,是那个人的姓氏,她来慕容家,原本就有些身不由己,即便那人心中只有自己的名利,从没有多少真心给过她,但好歹也相处过多年,基本的情谊还是在的。 女人,最容易动情,也最容易绝情。 慕容玉楼默默的看着她,她最想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她的命了!前生她死时的画面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自然是为了她胸口悬着的那口煞气! 即便是万劫不复,她也要拉上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一起陪葬! 慕容玉楼眉毛微挑,“母亲难道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余氏冷哼一声,“国师曾言说,你将来是个祸害,如今看来果真是没错的!” “说来母亲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慕容玉楼柔声道,“如今玉瑶已经是羌远族的王后了,她的地位可是一人之下,若是跟凰国修好,那母亲的地位权势名利不是照样手到擒来!” “不过是国家之间相互利用的工具罢了,你以为我能当得这个真?”余氏狠狠道,“这个位置,本来是你的!” “只可惜,孩儿没有这个福分。”慕容玉楼低声道。 余氏随即起身,朝她神秘一笑,“若是你安分守己,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但倘若你又背地里搞鬼,那我也不介意将这福分送给你!” 说着,余氏怒甩长袖,扬长而去。 慕容玉楼随即从几子上拿起了一盏茶水,若有所思,浅浅一笑,“很好,我等着。” 恍惚之间,一抹红光略过她的眸子,仿佛是此时天际略过的一颗流星,稍纵即逝。 营地不远处的一片高地上,一个女子指着天空中划过星辰喊道,“你看这星在移动。” 回答她的是一阵极为沙哑的声音,“是。” “你难道不开心吗?”那女子问,“我可从未见过摆着如此长尾的星。” “王后殿下身居羌远族,自然什么样的星空都见识过了。”那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慕容玉瑶面上却是挂着十分绝望的情绪,“王后?真是讽刺,能当羌远族王后的女子,一直是王上的第二个妻子。” “那第一个妻子呢?” “第一个?”她顿了顿,“自然是作为祭品先给上苍。” 而她就是弓铮海的第一个王后,如今之所以没有动她,是因为与凰国的联盟还没有结成,她还有用。 沉默如同此时满天的星辰一般,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她忽而回头,看向那张极美的俊脸,“我们走吧。” “诺。”那奴仆低着头,准备跟着慕容玉瑶的身后准备离开,但却被慕容玉瑶止住了。 慕容玉瑶看着他,“我是说,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可好?” “王后殿下,这使不得。”他突然跪了下来,“还望王后殿下三思,若是王后殿下走了,殿下的母亲该多伤心啊。” “她?”慕容玉瑶冷冷道,“这些日子,她恐怕已经将我忘记了,这个女人啊,整日里颐指气使,却从来都不为我想过任何事,若没有她,远嫁羌远族的便不是我,而是慕容玉楼那个贱人!只要我再使些手段,世子殿下定会倾心于我,那我的日子便不会这般苦!” 她看向那奴仆,“所以,你说,他们该不该死呢?” 奴仆低下头,有些为难,但既然主子问了问题,他还是要回答,莫不然主子一不高兴,他的脑袋可就要瞬间搬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的对王后殿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是要受到相应惩罚的。” “连你也这么认为!”她忽而笑了起来,“看来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错!” 慕容玉瑶看向慕容玉楼帐篷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伤天害理?她难道做的还少吗?让自己的妹妹嫁进了羌远族,而自己却还在家中享福,我没得选,她却有这么多选择,是她断了我的路,所以她本来就是该死的!母亲不愿动手,那我来好了!” 而此时,一个侍婢从她的身后走了上来,慕容玉瑶瞥了她一眼,“事情可办妥了?” “是,夫人刚刚从二娘的帐篷里离开。”那侍婢毕恭毕敬道。 慕容玉瑶忽而大笑了起来,“好!很好!一个个都想让我死,那我就让你们先死!” “可是娘子,那可是夫人啊!”侍婢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 慕容玉瑶却是冷冷一笑,“夫人?自从她将我送上出嫁的车辇之后,她便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我要的是活着!光鲜亮丽的活着!而不是如今顶着王后的头衔活得提心吊胆!”说到此处,她忽而一愣,冷着双眼看着那位侍婢,“在你的眼里,我难道只配做区区羌远族的王后吗?” “娘子艳丽无双,就连大娘的容资都比不过,自然不应是羌远族的王后,而应该是整个天下的王后。”侍婢在一旁顺着她的心意道。 慕容玉瑶扬起下巴,嘴角微微上扬,“母亲会的东西,我未必不会,既然我都会了,留着她除了多一些束缚还能有什么?还不如早早归天为我铺路!” 话音刚落,高地下的营地里突然热闹了起来,慕容玉瑶的目光竟开始火热了起来,她直接拉住了那侍婢的手臂,道,“快!快给我下去看看究竟怎么样了!” “诺。”侍婢随即直接跑了下去,此时此刻,高处只剩下慕容玉瑶和那个俊美的奴仆。 慕容玉楼正打算歇息,却听得外头开始吵闹了起来,突然嚯得多了这么多的火把,竟将她整个帐篷外照个通透,她正打算询问谷霜,外头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慕容二娘,我们王上遇刺,有人发现刺客跑到了您的帐篷里来了,还望慕容二娘让我们进去搜一搜!” 而此时却听得一阵闷响,似乎有什么人倒在了地上,“慕容二娘,某劝你还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杀害我们草牛兵,我想你在你们陛下那儿也不好交代!还是乖乖配合我们吧!” 慕容玉楼倒也不慌,径直穿好衣服,朝外头的谷霜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谷霜听罢,便走了进来,“娘子,门外蹲了好些个草牛兵,说是他们羌远族的王上遇袭,刺客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这个借口倒是寻得不错。”慕容玉楼嘴角微微上扬,她还正愁他们不上门呢。 谷霜皱着眉头,“娘子,咱们见不见?” 慕容玉楼倒也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自然是不见的,大半夜的这么多人闯进一个未婚女子的帐篷,成何体统?” 谷霜会意,便走了出去,她很老实,倒是一个字也不说,愣愣地守住了门外,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如何进退。 毕竟来者是客,草牛兵们自然不敢怎么样,而此时受了皇命姗姗来迟的千牛卫将军走了过来,他朝慕容玉楼喊道,“慕容二娘,陛下召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 帐中蛊毒 跽坐在几子旁的慕容玉楼一愣,到底终究还是来了,她微微起身,目光中竟闪现着一丝笑意,早在白里日她便让谷霜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本想着她们不会这么快动手,但没想到慕容玉瑶竟然如此等不及。 谷霜正想要回绝,却见慕容玉楼穿戴整齐缓缓从帐篷中出来,脸上满是倦色,她看都未曾看一旁的草牛卫一眼,只是将目光飘向来传话的人,“可知陛下传唤所谓何事?” 那人目光冷冽,只是道,“陛下只说召见,并未说什么其他的,还望慕容娘子配合。” “慢着!”却见一旁有一位草牛卫走了出来,“这位娘子涉嫌谋害我们大王,我要将她带回去给我们王后!” 慕容玉楼朝那位千牛卫将军微微颔首以示尊重,随即瞥了一眼周围的草牛卫,微微一笑,“我凰国臣女的闺房又岂是你们区区蛮夷之地的士兵可窥探的?若是要搜小女的闺房,还请各位到陛下面前说一声才是。” 那领头的草牛卫一听,一股气忽然上涌,他恨不得上前将慕容玉楼撕成两半,但最终他还是碍于面前的这位白日里将他打败过的千牛卫将军迟迟不肯触手。 慕容玉楼继续道,“各位都是千里迢迢从羌远族来凰国的,若是平白伤了和气自然是不好的。” 暗夜之下,她朝那位草牛卫微微一笑,仿佛是这漫天的星辰一般,简直比羌远族世代供奉的女神的眼睛还要好看,好看到让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招架。 慕容玉楼接着道,“不如这样吧,陛下召见小女,这位将军随我们一道去见见陛下,若是陛下应允,将军再派人来搜也是不迟的。” 虽说是王后下的令,但他们到底还是听大王的,如今慕容玉楼所言倒不失为最好解决办法。 见他们无疑义,慕容玉楼这才起身,朝亓官尚那紫红色的帐篷走去。 凰国的图腾是凤凰,传闻凤凰浴火重生,乃是一身紫红色羽毛,是故亓官家最尊贵的人才能享用这深深紫红色。 三人来到帐篷前,早有寺人进去禀报,而那位千牛卫将军看了一眼慕容玉楼,便悄然退下。 寺人将二人领到了帐篷里,才走进去不到十步,便听得一阵女子的嚎啕大哭声,慕容玉楼凝眉,不用仔细分辨,在里头哭的是谁她掰着脚趾都能想到。 慕容玉瑶。 看来她此刻是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待到慕容玉楼走近,慕容玉瑶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字里行间却像是有理有据,“陛下,您一定要为我们王上做主啊!” 她才说完这一句,慕容玉楼与那位草牛卫头目便走了进来,慕容玉瑶正满脸泪水扭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才不到半晌,她便一副王后的做派指使着下人道,“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我抓起来点天灯!” 众人都没想到慕容玉瑶竟是如此放肆,竟在亓官尚面前颐指气使,只不过是个小部落的王后罢了,若是凰国没人将她当回事,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娘子罢了。 见周围候着的寺人奴婢没有反应,慕容玉瑶便指向慕容玉楼身旁的那位头目道,“纳赛尔其将军,你还愣着做这么?杀害王上的凶手就在你眼前,还不快给本王后将她抓住!难道你也想以下犯上不成?” 慕容玉楼瞥了一眼站在她一旁的纳赛尔其,倒不是他不敢动手,而是凰国的皇帝正正襟危坐,他没理由在凰国皇帝的帐篷里随意抓人,但问还是可以问的。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朝亓官尚行礼,“纳赛尔其见过凰国陛下,敢问陛下,我们王后所言可属实?我们王上” 亓官尚也是轻咳了一声,只是他的面色似乎有些凝重,“没错,你们王上确实是殡天了,寡人也派医者去看过了,是中了蛊毒。” 营地中慕容玉露与亓官渊相继中蛊,如今羌远族的弓铮海也中了蛊毒,亓官尚此时不愁才怪。 “是她!定然是她!”慕容玉瑶疯了一般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之下朝慕容玉楼的方向冲过来,“陛下,定然是她害死我们王上的,我们王上白日里还好好的,怎地突然之间就中了蛊毒了呢?我可是听闻在我们没来之前,这凰国的营帐里可是发生过一次蛊毒事件的,而那次事件似乎也与你慕容玉楼脱不了干系!” 慕容玉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灵活地躲开了慕容玉瑶的疯狂,换了个地方站住,朝亓官尚行了一个礼,“四娘在圣驾面前无礼,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亓官尚以为她要向他辩解,没想到竟等来的是这个,亓官尚再次眯了眯眼睛,认真打量着这位自己的儿子们都想要问他求娶的女子,她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不同? 亓官尚只是浅浅勾起嘴角,“慕容玉楼,羌远王后说的,可否属实?” 既然她不打算解释,那也只能他问了,只是慕容玉楼却是满脸无辜地看着慕容玉瑶,“小女实在是不好解释什么,自母亲走后,小女这才刚要睡下,便被一群羌远族的草牛卫吵醒,小女也不过是想整理好衣裳后出门,却听得草牛卫将军们似乎很不满。” 她目光流动转而看向亓官尚,目光所及毫无畏惧,“直到陛下召见,小女这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望陛下明鉴。” 慕容玉瑶咬牙道,“若是你心中无虚,为何要故意闭门不出?定是你心中有鬼,又或是想要消灭什么证据!” 慕容玉楼却是觉得好笑,“四娘,这里是凰国的营帐,不是在羌远族的山包村,更不是在慕容家,这里一切都要讲究个规矩,大半夜的一群异族士兵强行要搜一个女子的闺房,请问成何体统?但” 她忽而话锋一转,“但如果是陛下允许,小女为证清白,自然是要让搜的,只不过,陛下,单单搜小女一人的房间恐怕不公平,咱们营地中大大小小的帐篷加起来有上百个,若是有心人真要藏些什么也实在寻不见的。” “好!”亓官尚道,“那寡人就如此办!来人!” 说话间,那千牛卫将军便领令走了进来,亓官尚只是幽幽道,“你带着手下的精兵,去每个帐篷中挨个儿搜,若是发现可疑之物,立刻呈报上来!” “诺!”那人带着令便退了下去。 见人走后,亓官尚却是问道,“你好像从来都不曾担心过?” 慕容玉楼脸上的笑容浅浅的,一副始终都是局外人的模样,“小女并未做过什么,为何要担心?”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陛下,该担心的应当是那些心中有鬼之人,若小女真的会下那什么蛊毒,那也要给小女机会才是,白日里小女可是片刻都未曾在羌远族王上身边待过,更别说皇子殿下和我家长姐了。大约是众人看在小女有一双如此与众不同的眸子,这才头一个怀疑的吧,自小到大,这样的事小女见多了。” “你倒是豁达。”亓官尚道。 慕容玉瑶明显在亓官尚的语气中听出了赞赏之意,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明明天下所有的赞赏都应该属于她! 她忽而站定,指着纳赛尔其道,“你还不快去搜!难道是要等着封赏不成?” “王后消消怒气吧,如此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亓官尚眉头紧蹙,慕容玉楼看得出来,他心中已经有些发怒了,只是碍于慕容玉瑶如今是羌远族的王后而无法发作。 如今羌远族的王死在了凰国的营地中,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似乎很难说得过去,再者,附近草原丛林遍地,是羌远族最熟悉擅长的战场,他带来的十几万大军虽说数量上足够,但奈何从未在此处战过,胜算难料。 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忍着,暂时以和为贵。 慕容玉瑶倒是摆足了王后的架势,轻轻抹着眼角还未落下的晶莹,“既然陛下如此这般说,那我也只好静候佳音,今日是我莽撞了,但王上死在了这里毕竟是大事,我只是一时失控,还望陛下谅解。” “王后新丧,寡人自然是懂的,但还望王后振作,羌远族可是有很多内务需要王后把持的。”比如说北部的内斗,又比如说弓铮海兄弟的虎视眈眈。 这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为了活着享受荣华富贵,她也只能如此!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千牛卫将军便领着纳赛尔其复又走进了亓官尚的营帐里。 却见他面色凝重,似乎是真的搜到了什么。 “陛下。” 他欲言又止,亓官尚自然也是看出了期间的门道,但他却还是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千牛卫将军会意,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锦盒上盖着一封信,随后交于亓官尚身边的寺人呈了上去,亓官尚接过后,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从慕容娘子的帐篷中搜到的东西,给医者看过,里头确实是蛊毒。” 慕容玉瑶目光一亮,她放在余氏身上装着蛊毒的香囊竟成功掉落在了慕容玉楼的帐篷里,好啊!慕容玉楼,如今你这是物证齐全了! 她忽而站起身来,朝着慕容玉楼大声斥责,“慕容玉楼,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指向你,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给自己脱罪到几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 已成定局 慕容玉瑶转而看向亓官尚,“陛下,如今证据确凿,还望陛下能够秉公处置。” 亓官尚微微挑眉,“谋害皇子,谋害异国大王,这桩桩件件都是大罪,是要凌迟的,若是寡人未曾记错,她可是你的亲姊妹,王后,你是真的忍心要看着你的亲姊妹凌迟吗?” “陛下莫要忘了,我如今是羌远族的王后,自然是要时时刻刻为大王分忧,为陛下分忧才是,如今大王死在了陛下的营地里,若是陛下不给出一个交代,恐怕陛下这边境并不会得到应有的安宁!” 慕容玉瑶几乎是咬牙切齿,她起身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更何况,我与她本就不是什么亲姊妹,她不过是个被弃养在乡间的异瞳妖女罢了,是不是慕容家里的人还两说呢!” 她转过脸,朝亓官尚哭喊,“还望陛下尽快裁决!” “羌远王后,你确定这一切都是慕容二娘一人所为?”慕容玉瑶眼中闪现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她暗自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道,“那是自然的!在慕容府中,慕容玉楼就喜欢种植一些药草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若说这蛊毒不是她的,那也没人信!” 亓官尚随即看向慕容玉楼,都好几个时辰了,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在慕容玉楼的脸上看到半丝慌张和变化,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恬静如天上的明月,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半丝联系。 “慕容二娘,你怎么说?” 慕容玉楼随即朝亓官尚福了福身,“陛下仁慈,给小女辩白的机会,只是这些东西小女从未见过,所以小女问心无愧,还望陛下明鉴。” “很好!”亓官尚的鼻孔突然微张,他也忽得从几子旁起身,手中握着那两样东西直直朝慕容玉瑶走来。 慕容玉瑶还未反应过来,亓官尚便一把将这两样东西砸到了她的脸上,“去将慕容府余氏给我押上来!” 慕容玉瑶一愣,她设计在慕容玉楼帐篷中落下的是香囊,并非是锦盒!她连忙打开镜盒,里头竟真的躺着几个蛊虫,她又捡起落在一边的书信,打开一看,竟是震惊在原地。 这是一封家书,是余氏写给西蜀国的家书,她本想着借着落下的香囊嫁祸给余氏,没想到她竟如此落入了网中,她不由得暗自庆幸,这样也好,也省得她自己亲自动手了! 思索间,帐篷外便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却见那千牛卫将军风风火火地便将余氏押解进了来,由于被推了一下,余氏竟一个没站稳,摔跪在了亓官尚的脚下,一个东西恰好落在了亓官尚的脚跟。 身旁聪慧的寺人连忙将东西捡了起来,打开一瞧,里头竟是几条会蠕动的幼虫! 那千牛卫将军还来不及复命便大声道,“蛊虫!” 此时众人皆是震惊,而更惊讶的是余氏!这是慕容玉瑶亲手送给她的! 她体内有蛊王没错,她能感应蛊毒也没错,但若不是用她的血饲养的蛊,她是丝毫都感应不到的,也更加控制不了。 她瞬间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的女儿嫌她累赘,要对她下手了! 余氏再瞥向地上慕容玉瑶身边的那些东西,其中有一封信,这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心中清楚,一旦这东西出现,她的死期就不远了。 余氏心中虽说有些疼,但这个女儿是她千辛万苦怀上的,此生只有她与之血脉相连,这情分不能断! 于是,她咬紧牙关起身指责慕容玉楼,“我实在是没想到,原以为是你孝顺给了我这个香囊护身,没想到里头竟是这些个龌龊东西!” 无论如何,她也只能搏一搏了,若是死了那也要拉上慕容玉楼做垫背,但若是还能活着,那就马上完成她身上的任务和使命! “余氏,你说这东西是慕容二娘给你的?”亓官尚问道。 余氏瞬间两眼泪水如泉涌一般落了下来,“陛下,妾身此生都未曾做过什么坏事,此生也不缺什么,唯独缺的便是与二娘之间的母女情分,自从二娘生下后便被放置在了乡间农家养育,恐怕她便至此恨上了妾身,可妾身也是无奈啊。” 她越说越伤心,将一个不遭人疼且被人陷害的母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可妾身实在不懂,为何二娘对妾身的误会竟这般深,竟连解释都无用。” 亓官尚默默得看着余氏,又看向慕容玉楼,慕容玉楼竟却是一直那般模样,这让他有些疑惑,“慕容二娘,寡人给你时间解释。” 慕容玉楼福了福身,“陛下是明君,自然能够分辨是非,余氏小女的母亲,小女自然也不能分辨什么,一切也只能由陛下做主。” 两国邦交自然是要有牺牲,这道理连慕容玉瑶都懂,更可况慕容玉楼和亓官尚,只不过如今这牺牲者也不过是从慕容玉楼和余氏两人之间选罢了。 正此时,那千牛卫将军又进了帐篷,“陛下,臣下去了慕容府余氏的帐篷内,发现了此物。” 他从袖口拿出了一封信,呈于亓官尚身边的寺人。 余氏一见,心中突然一惊,她帐篷里根本没有什么信! 她看向一直都冷静的慕容玉楼,是她!肯定是她! 亓官尚自是接了那封信,面上的表情更是凝重了几分,他再也没有让她们辩白,直接道,“另辟牢笼,将慕容余氏关押起来。” 余氏一愣,她实在没想到,亓官尚已经再也不想听她任何的解释了,亓官尚话音刚落,便从外头走进来两个千牛卫,直接将余氏两边一架,抬了出去。 亓官尚做的这个决定是慕容玉楼意料之中的事,因为,那个领头的千牛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又混着美酒的气味。 这是那人身上独特的味道。 慕容玉瑶满是不甘心,她为了对付慕容玉楼已经将余氏搭进去了,但最终亓官尚似乎还是向对慕容玉楼着了迷一般,连过问都不曾! 好你个慕容玉楼,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男人,对方还是凰国的九五之尊,实在是可恶! “陛下。”亓官尚正想要挥退众人,慕容玉瑶却道,“就凭一张纸,您就将我母亲拖出去顶罪,未免有失公允!我母亲不仅仅是凰国的大司马夫人,还是我羌远族的外戚,您这样众人也未必会信服!” “那按照羌远王后的意思又该如何?”霎时间亓官尚的语气似乎瞬间变了,他的目光也不再那般柔和,言语中竟有了一丝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这才是掌权在位者应有的气势。 慕容玉瑶一见亓官尚如此,立刻便后悔方才她说的话,毕竟她也只是自小从深闺中养大的小娘子,虽说当了些日子王后,颐指气使了一段日子,但心中不过也还是个深闺娘子的状态,自然是未曾体会过什么是上位者的威严。 是故,她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既然羌远王后没有其他的意见,寡人又觉得这样的处置很好,那便退下吧。”亓官尚再也未曾理会站在一旁的慕容玉瑶,而慕容玉楼自始至终都是那般冷静得立在那里,仿佛是一朵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 亓官尚走后,慕容玉瑶随即起身,咬牙切齿得看向慕容玉楼,忽而她上前几步,就要伸出手来掌掴慕容玉楼,谁知她的手马上被慕容玉楼截住了。 慕容玉楼的眸光中瞬间带着一丝极为寒凉的煞气,她对着慕容玉瑶道,“羌远王后难道还要在此处再放肆一次不成?” “是你!慕容玉楼!是你害的我们!是你!”慕容玉瑶狠狠地,还要将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掌掴她,但同样还是被她截了下来。 慕容玉楼目光极为坚定地看着她,脸上竟是扬起了一丝蔑视的笑,“哦?是吗?我可从未给余氏送过什么香囊,再者若是我送的,她也不会如此甘之如饴地戴在自己的身上。” 她顿了顿,“唯独只有你!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是她此生唯一的一份血脉。” “亲生女儿?”慕容玉瑶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冷意,若余氏真的当她是亲生女儿,为何她几次三番让她将慕容玉楼杀了她竟还如此无动于衷?更有甚者,竟还要打骂她? 归根究底,余氏心中只有她自己罢了! 她迷迷糊糊千里迢迢来到羌远族,是她传授了她蛊术,是她让她依靠蛊术来控制臣民,又是她让她好好当王后,只有当了王后就有离开羌远族的那一天。 可她当了王后又如何?不是照样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还要每日里活得苟延残喘小心翼翼!这一切都是拜她们二人所赐! 给余氏当了这么多日子的傀儡,这日子她也是受够了!余氏本来就是死有余辜!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她看向慕容玉楼,将手狠狠从慕容玉楼的手中抽了出来,“你等着吧,若是我母亲死了,你的死期也不远了!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好啊,我等着。” 慕容玉楼看着她的背影最佳微微上扬,若不是慕容玉瑶太渴望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贵以及自由,她恐怕也不会如此着急! 当她看到那个俊朗的小奴仆并动了心,那么她便输了。 若不是她主动出击,慕容玉楼自然是不会还手的,无奈她竟然连羌远王弓铮海都敢杀,这就注定了她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往死亡靠近。 弓铮海和余氏一样是她的护身符,如今她一下子少了两个护身符,那么她这个王后便已经是徒有虚名了。 有时候,不怕天降祸,就怕自作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 慈母之心 夜晚的风格外的大,特别是在临时搭建的罪奴屋子里。 余氏透过屋子里的小洞看着外头的风景,虽说是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千牛卫包裹着,但她竟还是觉得很寂静。 寂静得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胸口那块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东西,很多次午夜梦回,她都不由得问自己,当初慕容德伯为什么会选她?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罢了。 “母亲如此伤怀,四娘恐怕会心疼的。”余氏浅浅抬头,却见慕容玉楼款款门外走进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她竟然能够在慕容玉楼的眼中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火焰。 那似乎是一种无以比拟的恨意。 余氏也不惊讶,只是自顾自得看着外头的人。 慕容玉楼走到她的面前,朝她行了一个大礼,“孩儿见过母亲。” 余氏的目光冷冽,“你还敢来?!” 慕容玉楼知道,若不是她有枷锁禁锢着,恐怕她会想脱了僵的猛兽一般将她瞬间扑倒撕碎,然后吞进肚子里。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微微浅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来?又或者,母亲期待的并不是我?” 余氏不语,慕容玉楼却做恍然大悟状,“孩儿似乎忘记了,若是没有四娘,您还好好的在您的大司马帐里待着不是吗?” 余氏狠狠看着她,“慕容玉楼,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嘴脸!”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就当我是落井下石吧,我只要一个真相!” “真相?”余氏冷笑一声,“真相就是,你本来不该活着!”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莫歌尔,你顶着余燕儿的头衔活了这么久,难道你是真的将你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听到莫歌尔三个字时,余氏突然身上一个激灵,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玉楼,“你?!” “怎么?很惊讶吗?我能截了你的信件,我自然能查到你的一切!”慕容玉楼看着她。 余氏随即道,“既然能查到我的一切,又何必来问我什么真相?”她瞥了慕容玉楼一眼,“终究我还是小瞧你了!” “扶绥国?”慕容玉楼道。 余氏愣住,却是不语。 “扶桑国?” 还是不语。 “东海国?” 不语。 “炎国。” 余氏一愣,目光流转之间却带着一丝希冀。 慕容玉楼心中终于明了,“原来母亲代表的是炎国,让我再猜猜母亲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她上前一步,“是一块证明身份的黑玉,对吗?” 余氏似乎已经不再想要辩解,只是冷笑,“既然你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顶了余燕儿的位置,杀了她的嫡姐进入慕容家,是为了杀害父亲?可父亲已经被皇帝陛下盯上了,你杀与不杀也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所以你另有目的!” 她看着她,“若说是刺客,你乃高高在上司马夫人,也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你亲自动手,大不了去另外寻些刺客便是,再者你大可在慕容家掌权,可你却几次三番藏拙,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余氏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撕心裂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查到了这么多。” 慕容玉楼却道,“若不是为了慕容玉瑶,你恐怕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只可惜到头来,却是你最爱的人伤了你,能让我查到这么多关于你的消息,说明炎国已经弃了你,如今就连你最爱的人也弃了你,母亲,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住嘴!他们没有弃了我!没有!”余氏几乎疯狂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还有你娘那个贱人!都是因为你们!” “因为我们?”慕容玉楼笑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无能吗?你走了,留下她一人,你觉得她能活得长远?” 余氏对着她咬牙切齿,“我栽了是我的事,与她有何相干?” 慕容玉楼却道,“可她似乎得了你的真传,现在可是在凰国的地界,若是我同陛下说她身上也有蛊毒,你说皇上会怎么做?若是弓铮海的族人知道他死于蛊毒,你说他们会怎么做呢?” “你!”余氏恨不得冲上来要咬断慕容玉楼那白皙小巧的脖子,“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其实这一切也不必这么麻烦的。”慕容玉楼道,“若是你说出你来凰国的目的,我便放她一马。” “你何以为信?”余氏瞪着她。 慕容玉楼道,“你都这个样子了,我还要对你有所求而骗你不成?再者,她在我眼中也不过是粒沙子罢了,没有重要到一定要除掉的地步。”自然不会除掉,她会慢慢折磨。 余氏没有回应,半晌后,她才冷哼一声,“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好多次想要将你直接杀了!” “可你没有。”慕容玉楼轻轻道。 余氏却道,“若不是你身上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 这话竟让慕容玉楼一愣,余氏终于还是开口了。 余氏道,“玉瑶是我唯一的孩子,纵然她” 她顿了顿,继续,“纵使她如此,但终究还是你妹妹,若是我说出了真相,你可否对她网开一面?” 慕容玉楼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她若是不来冒犯,我自然眼不见为净。” 听到此处,余氏忽而松了一口气,“没错,我不是齐国公的女儿,我是西蜀国已故公主身边的侍女,公主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是要为她复仇的!” 她的目光游离在此时的空气中,“若不是无名大人将我救回炎国,恐怕我早就死了!” “无名大人给了我机会,正好余家庶女与我长得相像,我便去炎国鬼医处将自己的容貌化作了余燕儿,自此留在了炎国。” 余氏的眸子忽而变得柔软却无比悔意,“谁知,天意弄人,竟怀上了四娘!”她的体内都是蛊毒,根本不可能怀孕,许是上天给了她做母亲的机会,让她能够成功怀上了慕容玉瑶。 忽而余氏看向慕容玉楼,狂笑了起来,“慕容玉楼,若是你能护住四娘,或许你还有条生路可走,但若是你护不住,那人定然会找到你,你也别想好过!”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你如今可是企图挑唆两国战争的罪人,可是要点天灯的!”慕容玉楼淡淡道,“我曾被人卖去奴隶场,倒是有幸见过人皮天灯的制作。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了。” 她看向余氏,“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被制之人至皮没了也还活的好好的。” 余氏愣住了,能有什么比被活剥人皮更折磨的事?这世间除了万蛊攻心,估计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活受罪的吧。 慕容玉楼看了她一眼,随即轻飘飘地从这屋子里走了出去,只留下余氏一人,双目浑浊。 这世间的事谁都说不清,她是来复仇的,不是来滥杀无辜的,对她好的人,她会一一回报,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会十倍奉还,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宗旨。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谷霜站在角落看着她一步一步从罪奴屋子里走出来,她连忙上前给她披上披风。 慕容玉楼看着此刻漆黑的夜晚,茶色的眸子在暗夜中显得愈发地明亮,我轻声道,“谷霜,起风了。” 谷霜微微颔首,“娘子,入夜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慕容玉楼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一丝晶莹,“咱们回去吧。” 进入帐篷之后,慕容玉楼微微眯了眯眼,她朝谷霜道,“你在外头好好看守着,莫要让人打搅我休息。” 谷霜“诺”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你去看了她?”谷霜才走出去没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慕容玉楼的身后响了起来。 慕容玉楼却未曾转身,径直在几子旁跽坐了下来,“我为何不能去看她?我好歹也称她一声母亲。自然是要去看的。” 她看向烛光之下一袭白衣的花朝雪,他没有易容,露出的是他本来的面貌,唇红齿白,一副美貌在她的眼前晃着,她敢肯定若是怀春的少女见了,只一眼便会怦然心动,今生非他不嫁。 但她却不同,是故她的眸子没有任何的波澜,“难为你带了那封信。” 若是没有那封信,她还要花好长一段功夫来对付她们母女二人,他手中的那封信才是关键。 花朝雪的脸上忽而爬满了如孩子般的笑容,满眼都写着“快夸我”的表情,“不过是她想要销毁的东西,我无意之中捡到并复原了而已。” 就是说地这么轻松。 慕容玉楼却是似乎并没有想要夸他的意思,直截了当问道,“京都的情形如何?” “不出你所料,该反的人,都反了。”花朝雪朝她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仿佛是带着一丝春日里的蜂蜜一般,有些甜丝丝的。 饶是慕容玉楼这般经历过一世的人都险些陷进去,她轻咳了一声,从几子上拿起一杯茶水,轻饮而下,“很好,明日” “我去。”花朝雪抢过她的话头,随后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她嘴角的一滴茶水,“顺便我还要向凰国皇帝要一样东西。”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想到花朝雪会突然之间做这样亲昵的动作,她一时之间未曾反应过来,竟是愣在了那处,而花朝雪便趁着这个时机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她的帐篷中。 过了半晌,慕容玉楼才反应过来,她竟发现她的手竟有些颤抖,使得她手中的杯子一不小心落了地。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谷霜闻声敲门朝里头问了一句,“娘子,可有什么吩咐?” 慕容玉楼一惊,随后道,“无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 京都之险 第二日,天气晴朗,弓铮海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羌远族内部,而凰国皇帝抓到凶手的消息也传到了羌远族。 自弓铮海当上了大王后,羌远族便南北一分为二,他统领的南部虽说水资源丰富了些,但却处于泽河下游,上游一直都处于凰国境内,若是哪里惹得凰国不高兴了,哪日在上有封了一道,那么他们南部便再也没有什么赖以生存的东西了。 而北部则是一直由弓铮海的兄长和卓沙尔统治,北部有一大片森林和高山,靠山吃山,原本羌远族南北部本是一体,自从羌远族老大王去世之后,弓铮海便联合族内的大臣们篡改遗诏,想要成为新的王。 可惜,老大王勐撒拉提早就中意他的大儿子和卓沙尔,这羌远族这才分崩离析。 此次弓铮海给凰国皇帝下国书便是为了巩固弓铮海在羌远族内的地位,以便他早日实现羌远族大一统,而他便可以成为羌远族名正言顺的大王。 只可惜,如今他竟然死了,而且死在了凰国的土地上。 这就已经给了和卓沙尔进攻的理由了。 他不仅仅要进攻南部,恐怕他还要借着弓铮海的事要对凰国发起进攻。 如今亓官尚就在泽河边,身边的军队亲卫大约也就十几万,若是对方真的要打起来,就算利用泽河作为屏障,胜算恐怕也不大。 再加上,亓官渊身中蛊毒,他就等于失去了一条左右臂膀,这实在是有些胜算难料。 亓官尚跽坐在几子旁观看着近年来泽河两岸的地图,想着能够寻到些什么突破口。 作为国家的主人,他没理由退缩,也不能够退缩。 这是一个知天命者的坚持,也是一个执政者的倔强。 正此时,门外的寺人走了进来,朝他跪了下来,“陛下,京都急报。” 亓官尚一愣,他走前,京都就交到了吕容华手里打理,难不成吕容华 思及此,他赶紧查看交上来的急报,寥寥几字却是让他心中颤抖震惊,“五殿下反,京都沦陷,吕容华薨。” 不过十二个字,竟惹得亓官尚惊在了原地,他竟是丝毫都未曾察觉。 原来杨良人之死并非是偶然,或许有可能是必然,而亓官凌自降身份去守陵自然也是必然! 又或许,连续两任太子也有可能是亓官凌所为。 亓官尚思及此,将手中的急报种种地摔在了地上,恶狠狠道,“狼子野心!简直是狼子野心!” 在门外守着的寺人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掀开帐门进来查看,却见亓官尚竟然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狠狠地盯着地上的急报。 寺人连忙上前扶起亓官尚,亓官尚却问道,“渊儿可醒了?” 寺人一愣,随即道,“六皇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京都最好的医者都已经在这儿了,陛下,地上凉,咱们还是坐到席座上说话吧。” 这个寺人在亓官尚身边好些年了,从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这寺人便已经跟着了,如今年岁也是过了六十有余,亓官尚未免他累着,便自行起身,言语间竟是沧桑,“余家,你说人会不会变?” “陛下,人自然是会变的,就仿若这天地间的万物,都总是变化着的。”余家弓着身子扶着他走到几子旁的坐席上跽坐了下来。 亓官尚轻叹一声,“他曾经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自小他便聪慧,我知道四郎的死多少与他有些关系,但斯人已逝,我只不过是略微给了他些许的惩戒,又并非是要放弃他,可他竟是那样” “五皇子殿下只是一时之间迷了心窍,等到咱们回到京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余家宽慰道。 亓官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看向余家,心中却是几万个自嘲,“好起来?这么久,好不起来了,你要知道,权利c金钱c地位c女人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就仿佛那寒石散,戒都戒不掉。” “陛下是想要如何做?”到底是跟了亓官尚多年的老人,自然还是能够猜到些什么。 亓官尚随即起身,走到床榻旁,从枕头底下拿了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凤鸟一般的形状,青铜的身子早已经被抚摸地油光发亮。这便是凰国的虎符。 余家见他拿出这虎符,震惊之余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陛下,您真的要调动天下兵马吗?” “自己的儿子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也只能由寡人自己来治了。”亓官尚轻轻地将这虎符放置在几子上,随后抽出一张信笺,正预备在上头写字。 余家赶忙上前来给他研磨,“陛下,奴婢听闻这次出手的似乎还有燕国的那位王爷。” 亓官尚冷哼一声,“这整个凰国也就他这么一个封地王爷,他有所动作并不稀奇。” 余家也跟着叹气,“只可惜,燕王这么一动,他子孙后代的福报也就就此截断了。” “先祖给我们创下的基业是要我们好好护着这江山以及这江山的臣民,他们倒好,为了一时之乐竟要让无数百姓臣民遭殃,这实在不是什么为君之道。” 亓官尚将手中写好的密函以及那枚虎符密封好,交到了余家的手中,“派人送到领近桑城守将,他看到密函便知晓这一切了。” 说罢,余家这便退了出去。 亓官尚原本以为他可以安静再好好想想此时的局势,却没想到,余家又回来了。 “陛下,不好了!”余家朝亓官尚跪了下来,手中还同方才一样紧紧握着那密函,分明就是没有送出去,“陛下,桑城沦陷了,守将卢先年殉国了。” “什么?”亓官尚除了震惊只有震惊,桑城离这边城最近,多年以前,亓官尚为了防止这边境有战乱,便在桑城的东边偷偷屯了二十万大军,平日里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农户,而等到战乱纷起,他们便是身先士卒的勇士。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地来这泽河边境。 那二十万大军只听卢先年与亓官尚的直接指令,而如今卢先年竟然死了,而他却是出不去。 这分明就是一个死局! “卢先年因何而死!”他与卢先年定好死契,他此生一定要死于他亓官尚的剑下。 余家忍痛轻声道,“卢将军从城楼坠下,不治而亡。” 好你个亓官凌!事事都做得如此之绝,倒还真是有些当年圣祖的狠劲儿! 若不是圣祖当年,断了风国晏城的后路,又哪里来凰国这大好江山? 如今亓官凌是在学圣祖,断他的后路了! 正在亓官尚愁眉不展之际,门外传来了千牛卫将军的声音。 余家抹了抹眼角的细泪,走上前去询问,瞬而转身朝亓官尚道,“陛下,世子求见。” “世子?”亓官尚微微抬头。 余家道,“回陛下,是之前离开凰国的炎国世子。” 亓官尚冷笑一声,“这炎国的规矩还真是让人汗颜,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随即他朝余家摆了摆手,示意让花朝雪进来。 花朝雪得了亓官尚的允许,嘴角勾着一丝让人摸不透的笑容,“臣下见过陛下。” “湘阳侯世子,别来无恙啊。”亓官尚瞬间调理好自己的情绪,跽坐在几子旁,摆出的是凰国天子的威严,他看向花朝雪,不喜也不怒。 花朝雪却是微微浅笑道,“没见到陛下,臣下不敢有恙。” “哦?”亓官尚缓缓收起放在摊在几子上的那副地图。 花朝雪面上一直带着浅笑,他微微抬头,那对似乎可以放光的桃花眼中映出了亓官尚脸上的试探以及多疑。 如今凰国政局已经岌岌可危,而恰在此时别国的一位世子前来,这很难想象他的目的单纯。 “陛下,臣下此次前来是要送陛下一份大礼。”花朝雪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信函,这信函的封口被撕开,似乎已经被人瞧过了。 余家接过这封信函,恭敬地交到了亓官尚的手中。 花朝雪道,“这是臣下在回去的途中截获到的一封求援书信,信中写的是凰国京都失陷,凰国五皇子请求我炎国陛下出兵相助。” 亓官尚忽而皱起眉头,亓官凌这是要防止他带兵围剿,若炎国真的出兵,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替凰国清除在京都的乱军,他们可从来不管这所为的乱军究竟是亓官凌统治的还是他从外头带回来勤王的。 真是好狠毒的心思,亓官凌这是要亲手杀了他这个父亲! 好!实在是够狠! 亓官尚将手中的密函放下,抬眸看向花朝雪,“世子前来就是为了告诉寡人这个消息?” “不,臣下是来同陛下做交易的。”花朝雪道,“臣下是湘阳侯嫡子,如今湘阳侯手下有至少三十万兵马,若是臣下同我父亲陈情,他自然会出战援助。” “那世子殿下倒是说说,你要寡人给你什么?”既然是做交易,自然是要做交换的。 花朝雪浅浅一笑,“很简单,臣下只想问陛下要一个人而已。” “谁?” “慕容家的二娘,慕容玉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 求兵之择 亓官尚忽而大笑了起来,“温柔乡本是英雄冢,没想到堂堂湘阳侯世子殿下如今竟为了区区女人与寡人谈条件,若是寡人不允,世子殿下又当如何?” 花朝雪却是冷冷一笑,“自然,陛下大可以去求见羌远族王后,看看那位慕容王后会不会出手相助,毕竟远水解不了近火,如今最能保证陛下安全的恐怕也就只有泽河对面驻扎着的羌远族南部军队了。” “只是,他们答不答应可就很难说了,因为他们的王可是刚刚死在了陛下的营帐之中。”花朝雪的笑容仿佛是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地竟会让人忘却周围彻骨的寒冷。 亓官尚凝视着他半晌,随即笑着道,“世子殿下千里迢迢来给寡人送信,想必也累了,余家,你领着世子殿下先下去歇息吧。” 花朝雪也知道,亓官尚此举是想要考虑考虑,他自然不用担心亓官尚会对他不利,因为他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花朝雪也从善如流,跟着余家退了下去。 才从亓官尚的帐篷中出来,他便兴致冲冲地朝慕容玉楼的帐篷那儿走去,只可惜,竟是被谷霜挡在了外头,“世子殿下,我家娘子前些日子收了冤屈,近日都谢绝外客。” 花朝雪眯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逼近谷霜道,“是吗?” “是。”谷霜道,“还请世子殿下回去吧。” 花朝雪有些无奈地朝慕容玉楼的帐篷里头瞧了瞧,慕容玉楼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若是她说不见,那铁定是见不到了,花朝雪只好轻叹一声,都说玫瑰多刺,还是要再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花朝雪走后,谷霜这才走进帐篷中,却见慕容玉楼竟是拧着眉头抓着手中的黑子,不知如何落在几子上的那局棋盘中。 “娘子,世子走了。” 慕容玉楼自顾自地下着棋,道,“知道了。” “世子是从慕容王后的帐篷旁经过的。”谷霜补充了一句。 慕容玉瑶早就对花朝雪心生向往与仰慕之情,若是听闻花朝雪来了,她肯定是要兴奋到极致。 但若是让她知道,花朝雪是来寻她的,她又会怎么样? 慕容玉楼放下手中的棋子,低吼一声,“可真会给我找事!” 随即她朝谷霜道,“赶紧去收拾收拾行李。” 谷霜一愣,“娘子,陛下都还在营帐中,咱们这是要?” “若是我猜的不错,恐怕有人想要让我们走了。”慕容玉楼起身,将枕头底下的那本《清心咒》放到了几子上,“这个也给我包起来。” “喏。”谷霜微微颔首。 慕容玉楼这才收拾了一半,却听到门外有人前来,来者自称是亓官尚身边的寺人余家。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想要将他迎进帐篷,却听得余家道,“慕容娘子,陛下有请。” 慕容玉楼一愣,随即面上立马带着笑容,“辛苦余公公,小女这就走。” 她转身朝谷霜道,“莫要忘了我方才的吩咐。” 谷霜朝他喊了颔首,“喏。” 慕容玉楼被余家领到了亓官尚的帐篷,她一进帐篷便要朝他行礼,只是却被亓官尚打断,“罢了,免礼,你上前来。” 慕容玉楼随即收回礼数,在亓官尚身边寻了一张不远不近的坐席跽坐了下来。 亓官尚再一次仔细观察着慕容玉楼,最终叹了口气,“也不知你这小小娘子究竟有什么,竟惹得这么多人抢着。” “陛下所言,小女不懂。”慕容玉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浅浅低下了头。 亓官尚却道,“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看向她,“我的几个儿子竟为了你争风吃醋,炎国世子竟也开口向我要你,就连慕容玉瑶那小妮子也想要将你要走,慕容二娘,你说说,寡人究竟是要将你送给谁?寡人要你自己选。” 慕容玉楼顿了顿,半晌后,她的面上竟挂上了一丝临危不乱的浅浅笑容,“陛下是仁君,想必心中早有了主意。” “你倒是会甩问题。”亓官尚冷哼一声,“寡人听闻一个传言,说是慕容家二娘天生异瞳,是个异类,留不得,不如这样,寡人赐你一杯毒酒,你这便一了百了,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不知慕容娘子意下如何?” 说话间,却见余家捧了一个酒杯走到慕容玉楼身旁站定,他将手中的酒杯往慕容玉楼面前一递,慕容玉楼眉目清明,看了一眼余家手上的酒杯,道,“既然陛下想要小女死,小女自然是要从命的,只不过,若是小女死了陛下可莫要后悔才是。” 说着,慕容玉楼便一把拿起余家手中的那个酒杯,朝自己的口中猛地灌了下去,这动作极为流畅,就连余家都来不及阻止。 亓官尚微微皱眉,“倒还真是个烈性的女子!” “陛下还有什么话想要同小女说吗?”慕容玉楼将一只空的酒杯递还给了余家。 “你很好。”亓官尚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寡人本想着将你送给羌远族,但如今寡人倒是不想了。” 慕容玉楼浅声一笑,“可陛下已经做了选择。” 亓官尚捏起余家手中捧着的酒杯,淡淡道,“御赐的桃花酿,味道如何?” 慕容玉楼笑道,“有些甘甜,但回味却略带苦涩,不大好喝。” “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带着的那个苦涩正好解了前头的甘腻,你既然说不大好喝?”亓官尚道。 “陛下不曾想要杀小女?” “寡人怎么会去亲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实在是不厚道了。”亓官尚将酒杯扔在一旁,“想来,炎国世子对你应当是不错的,你若是跟了他,至少不会吃苦。” “可若小女说不呢?”慕容玉楼静静地说了一句。 一旁的余家忽而横眉倒竖,“大胆,竟敢如此顶撞陛下!” 亓官尚却问道,“为何?寡人若是没看错,慕容家的姐妹似乎不和,你若是落到了慕容四娘的手中,恐怕你的命” “方才小女进来时,陛下便下了旨意让小女自己选了,陛下难不成是要出尔反尔不成?” “你!”这话竟气得亓官尚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了半晌,亓官尚看了一眼几子上的地图,道,“好,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可莫要后悔才是。” “多谢陛下成全。”慕容玉楼起身便离开了亓官尚的帐篷。 望着慕容玉楼离开的方向,亓官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与当年的那人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啊。” 余家在一旁宽慰道,“当年那人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陛下将她救了起来,还给她指了一门婚事,陛下可谓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仁君了。” “只可惜,有些人不好好珍惜啊。”亓官尚叹了口气,“弹劾他的奏折有多少了?” 余家道,“回陛下,算算应该有五百多本了。” “五百多本?”亓官尚反问,“五百多本哪里够啊。” “陛下,五百多本的弹劾奏疏史无前例啊。”余家道。 “史无前例,但却不振奋人心啊。”亓官尚摊开几子上的地图,道,“去同羌远族说,寡人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还望他们信守承诺,若不然将来都一个打的便是他们羌远族!” “喏。” 慕容玉楼回到帐篷,便瞧着谷霜将里头的东西收拾的井井有条,慕容玉楼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给我寻些银两放在身上吧。” “好。”谷霜从腰间拿下了一个荷包,这荷包沉甸甸的,里头像是有好些银钱。 慕容玉楼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谷霜道,“一起打点完毕。” “很好,一会儿便会有人来皆我们。”慕容玉楼随即跽坐在了一张几子前悠闲地看着几子的纹路。 “是谁?” 谷霜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慕容玉楼听出来了,对方是羌远族的纳赛尔其将军。 “慕容娘子,我奉王后之命,前来接娘子去羌远。”他的声音苍劲有力,才几个字,里头外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谷霜疑惑地看向慕容玉楼,慕容玉楼则是朝她点点头。 无奈之下,谷霜便背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跟着慕容玉楼走了出去。 慕容玉瑶如今倒还真是一副王后的派头,那帐篷无比华丽,就连门框也都是用满目琳琅的珍珠宝石作为点缀。 可慕容玉楼只是路过慕容玉瑶的营帐,并未被带进去相见,而是被带到了一艘船上,这艘船便是慕容玉瑶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艘。 慕容玉楼刚上船,那艘大船便启程了,谷霜想问其中缘由,却被慕容玉楼制止住了,她给谷霜使了一个眼色,告诉她要顺其自然。 本想着她们会被带到一间像样的房间中安置,没想到的是纳赛尔其二话没说,便将她关在了一间囚室中,这一排的囚室之中还有好些个不听话的奴隶。 谷霜正要反抗,却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既然纳赛尔其将军给了我们容身之处,我们歇着便是,我们是客,难不成要喧宾夺主吗?” 纳赛尔其听慕容玉楼如此,竟是一愣,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慕容玉楼,随后道,“慕容娘子,祝你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 颠簸之路 船行一路,除了有人给她们送些吃食之外,几乎没有人向她们提过见王后一事,慕容玉楼也不着急,只是闲暇之时在这间屋子空的地方,摆上棋局,自己和自己下好几局。 谷霜在一旁一直看着,等到第三日,谷霜再也忍不住,直接问道,“娘子,咱们如今仿佛是被人关起来了。” “你才发觉吗?”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她让我去羌远族,本来就不想让我好过。” 她随即便又下了一子,但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着急的神色。“好好等着吧,有的是她求我的时候。” 谷霜眉头一动,随即躬身在慕容玉楼的耳边道,“娘子,那人又来了。” 慕容玉楼容色未变,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那人虽然是习武之人,但他似乎是一身硬功夫,所以,脚步比较重,他的步伐似乎有些不稳,恐怕是哪里受伤了。 纳赛尔其躲在角落中看了她一眼,心中对这位凰国女子竟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她似乎与任何凰国女子都不相同,她的瞳仁是茶色的,而她的灵魂 他竟看不清她的灵魂! 此时,慕容玉楼唉哟一声,她手上的棋子竟是滚落到了地上,霎时间,竟惹得慕容玉楼站起身来四处寻找,“快,快帮我找找。” 谷霜听罢,便四处替慕容玉楼寻找那掉落的棋子,纳赛尔其本想离去,却不想脚下竟踩到了一个小疙瘩,他低头一看,那正是慕容玉楼方才不慎掉落的棋子。 他的这一个动作也引起了慕容玉楼的注意,她站在囚室的门口,朝纳赛尔其笑了笑,“将军,劳烦您将那棋子捡起来还给我。” 纳赛尔其将棋子捡了起来,随后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你这个女人,很特别。” 慕容玉楼伸出手来,示意纳赛尔其见那棋子放在她的手心,“凰国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小女既然已经来了,那便好好过日子,能开心一日是一日。” “你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来我羌远族是做什么的!”纳赛尔其道。 慕容玉楼似笑非笑,“将军是否有时间听我一言?” 在凰国营帐内,纳赛尔其便已经了解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智慧,他本想离开,但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女子,说的也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听听也无妨。 随即他将双手背了过去,身姿挺立站在门前,道,“你有何事?” 见他不打算将手中的棋子还她,她也只好将手收了回去,“我与她是姐妹,都姓慕容,所以她将我替为祭司,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尚可,只不过你们天神可是至高无上的,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它恐怕早就知晓了吧。” “你!”纳赛尔其竟是止住了,只不过关了她几日,她竟连他们要如何对她的事都推算好了。“你是如何知晓” 才说了一个开头,他便又收住了,他们关了她三日,又供她好吃好喝,自然是对她有所企图。 慕容玉楼还是那副微微笑着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她脑中所想,“小女听闻,羌远族最注重仪式,既然我不是那个天选之人,若是触怒了天神,恐怕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她顿了顿,“再者,自古以来,王都是贤能者居之,敢问,你们那位王后贤能吗?” “这是我们羌远族的国政,慕容娘子多心了。”纳赛尔其冷冷道。 慕容玉楼嗤笑道,“原本小女只是出自好心,为了羌远族南部那些无辜的人民考虑,既然将军不愿意听,好,那这心小女便不多了,将军将棋子还给小女吧。” 纳赛尔其只管捏住手中的那颗棋子,并不打算还,只是对着她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囚室之中。 “娘子,那位纳赛尔其将军似乎生气了。”谷霜在一旁幽幽道。 慕容玉楼收回方才那明媚的笑容,露出了丝丝的冷意,“不,是我在落棋呢。” 再过了两天,船终于停了,慕容玉楼与那些囚室中的奴隶一同下了船,羌远族与凰国始终是不同的,码头后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山坡,还有一片片密林,人们择水而居,择林而居,但却没有固定的屋子,几乎都是能够行走的矮底楼。 纳赛尔其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看了她一眼,道,“慕容娘子,请随我来。” 经过那日之后,纳赛尔其便不去偷看她了,短短两日后,再次见到纳赛尔其,原本极为精神的脸上却是写满了疲惫。 “将军是没休息好吗?”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坐上了角落里的马车。 纳赛尔其却是不语,自顾自地驾着马车向前走,半晌后之道,马车停了下来,“这里是我羌远族的庶民区,你好自为之。” 看来纳赛尔其并不想带着她去见慕容玉瑶。 这样很好。 慕容玉瑶不见她,她才会有一些喘息的时候。 不过是庶民区罢了,能比凰国的奴隶场更加凶险吗? 慕容玉楼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极为好看的角度,一个新的计策从心中悠然而成。 谷霜对于慕容玉楼的这个笑容实在是太清楚不过,只要慕容玉楼这样笑,那么她们定然能够走出目前的这个困境。 而纳赛尔其却是不以为然,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又在苦中作乐。 羌远族的庶民区可是最最粗鄙最最残忍最最无仁德的地方,这里面,就连食物都是相互抢着的,几乎是达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就是因为如此,羌远族为了防止他们暴动,才将他们圈禁了起来。 纳赛尔其微微蹙眉,难以想象,一个贵女如何能在这里头待着,慕容王后这是要逼死她。 慕容玉楼款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随后朝着纳赛尔其微微行礼,“多谢将军引路。” 纳赛尔其却是一愣,这女子脸上竟是半点惧怕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当你见到这世间最最怖人的情形是,这世间再有什么也无法让人心生惧怕了。 “慕容娘子。”纳赛尔其叫住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转过身,看向纳赛尔其,“将军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半晌,纳赛尔其口中还是吐出四个字,“好自为之。” “将军是个心系天下之人,如今羌远族南部局势岌岌可危,将军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慕容玉楼浅浅道。 “你什么意思?”纳赛尔其蹙眉,如今王上虽说新死,但南部的肱骨大臣都还在,而且整个朝局也都没有变,若是再稍微努力一些,羌远族南部可保数十年的太平。可眼前的这个女子居然说是岌岌可危,难道他有什么地方想错了吗? 慕容玉楼柔声道,“如今你们的慕容王后气量狭窄,心胸不阔,你以为你们南部能获得长久平安吗?我猜,她上位之后,会独揽大权,然后将一个个反对她的人都灭了。” 她顿了顿,看向他,“她还答应凰国君主借兵给他解围,但若是我猜的不错,羌远族的兵权如今可不在她的手上。” 说道此处,慕容玉楼只是微笑着,随后跟一旁的谷霜道,“咱们走吧。” 清风拂过,只留下慕容玉楼的背影消失在了这一片庶民区中,只留下纳赛尔其一人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谷霜扶着慕容玉楼,心中却是有些想不通,“娘子,你方才是在提点他?” 慕容玉楼甚是欣慰,“你居然都听懂了?那么纳赛尔其将军恐怕也听懂了。世事繁华,就看他怎么取舍了。” 一路走来,一片荒凉,听闻庶民区的人都是遍野饿殍的状态,而慕容玉楼这才走进去没多久,却是一片安静,半个人影都没有。 空气中传来的是阵阵恶臭,这种味道慕容玉楼再熟悉不过,当年在奴隶场上,她满嘴满鼻子闻的就是这种味道。 从难闻到吐到再也闻不出任何味道。 谷霜紧紧捂着自己的口鼻,“娘子,这个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来了新人了,他们自然是都会好奇的。”慕容玉楼道,“咱们还是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才没走出去多久,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丢过来了一块小石头,挡住了慕容玉楼的去路。 谷霜警备了起来,而慕容玉楼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们再往前走了几步,又有一块小石头落在了她们的脚跟。 慕容玉楼耳朵一动,脸上却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她朝谷霜看了一眼,随即又朝前走了两步,果不其然,又有一块石头落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就在此时,一阵挣扎声响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蛮人!放开我!”一个小孩儿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慕容玉楼朝那边看去,却见谷霜手里拎着一个小孩儿走过来。 那小孩儿身形瘦小,在谷霜的手中一直在挣扎,但无奈他太过于弱小,恐怕根本连谷霜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小孩儿被拎到慕容玉楼的面前,谷霜并不打算将他放下,只是将他停留在半空中。 小孩儿见挣扎不了,就要向慕容玉楼吐口水,却被慕容玉楼用丝帕一下堵住了他的嘴。 “你是谁?”慕容玉楼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 庶民之城 那孩子恶狠狠地看向慕容玉楼,他本来想咬慕容玉楼的,可不知是因为方才力气都耗尽了还是因为什么,那孩子的身体竟渐渐地开始消停了。 慕容玉楼见状,便将巾帕放了下来,然后再柔声问他,“你是谁?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那孩子只是瞪着她,但却并不打算说话。 慕容玉楼也不逼她,只是缓缓起身,面上依旧带着微微的浅笑,“那好,你如今可是中了我的毒,你若不老实交代,我便不会给你解药了!” 说着,她示意谷霜将他放了下来,那孩子显然是不信慕容玉楼这一套的,所以当谷霜放他自由之后,他便拔腿往里面走去。 可惜,他才走了几步,便瘫软在地。 他恶狠狠地朝慕容玉楼道,“你这个该死的蛮人,快给我的毒解了,否则天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难道脆弱到让天神来护佑你们了吗?”谷霜满眼不解。 那小孩儿又恶狠狠地等了谷霜一眼,“污蔑天神的人,也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的!” “我问你,你为何会在此处?这庶民区里,为何没有其他人?”外面虽说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慕容玉楼早就在外面一圈的密林中听到了有人的呼吸声和人的低语声,这附近显然是驻扎着军队的。 为何会在庶民区附近驻扎军队,很明显,自然是防止庶民区里面的人往外逃。 如今往外逃的这条路线断了,那他们又不在这些外头小小的破房子中,有会去哪儿了呢? “你是瞎了吗?”那小孩儿怒骂道,“这种房子还能住人吗?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蛮人!” 小孩儿话音刚落,慕容玉楼这才细细打量起了周围的建筑,羌远族的建筑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便与移动,所以他们的建筑一般都是用很轻的材料制成的,为了防止草原上的大风将屋子吹倒,他们大多数选择在择林而居,用一片林子挡住草原的大风,这样他们便可以安心住在屋子里。 每年等到冬天时,他们便会迁徙,迁到天气更好c食物更多的地方去,等到春天,他们又会回到老地方,祭司他们的天神。 这是他们羌远族流传百年的规矩。 可如今看这些屋子的情形,似乎是已经许久没住人了,里面恶臭连连,仿佛装满了好多死老鼠,亦或是死人。 屋子破旧不堪,移动了也派不上大用场,所以,他们也只好将这些屋子遗弃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蛮人,那你告诉我,我们为何而蛮?”慕容玉楼问道。 那小孩儿思及此,脸上竟挂上了几颗泪珠子,“要不是因为你们蛮人,要不是那位慕容王后,我阿爹阿娘也不会死得那么奇怪!我方才听纳赛尔其将军叫你慕容娘子,你不是蛮人又是什么?” “原来如此。”慕容玉楼随即直接从袖口中那把黑色的匕首拿了出来,趁那小孩儿不注意,往那小孩儿腕间轻轻一割。 几滴黑色的血从那小小的伤口中落了下来,那小孩儿吃痛,竟是哭叫了起来,“蛮人竟然要杀我,蛮人竟然要杀我!” “住嘴!”谷霜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呵斥道,“你睁开眼睛看仔细了!我家娘子这是在救你!” 可那小孩儿还是止不住哭闹,竟又是大声嚷嚷了起来,“蛮人从来不可信,我为何要信?” 慕容玉楼见他如此,便将那黑色的匕首抵住了那小孩儿的脖子上,“若是你再敢大叫,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不要试试?” 那小孩儿一愣,饶是他小,但他也怕折磨啊,于是他被吓得竟是一动不动,但嘴里还是嘟囔着蛮人不是好东西。 等到小孩儿腕间的黑血流干净了,慕容玉楼这才寻了东西给他包扎伤口,“这几日莫要碰到水,知道吗?” 对于慕容玉楼如此,那小孩儿竟是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替我包扎?” “我为什么不能替你包扎?”慕容玉楼反问道,她可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可爱的小人,许是她在这世上的仇人快要消失殆尽了,她心中的那股子煞气也慢慢开始平静的缘故吧。 又或是,她看到这个小孩儿,恍惚之间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那个儿子。 突然之间,她的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股子柔软竟要将她的心融化了一般。 “你平日里会不会有一些不正常的行为?比如经常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些陌生的地方?”慕容玉楼问道。 许是被慕容玉楼的迷药迷得动弹不得,又许是因为他方才被放血的缘故,如今的他竟不再动弹,安静地仿佛像一只猫,他的两个眼珠子大大的,仿佛是两个大大的黑色葡萄,满头蓬头垢面,显得他头大大的,更是有些可爱至极。 此时的小孩儿倒是乖巧了几分,他微微点头,“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才,他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在那角落里醒来的。 慕容玉楼微微摇头,这孩子分明是中了蛊毒,而且这个种蛊毒的人似乎是在他的身上试验,而方才他说他的父母死的奇怪,恐怕就是因为这种蛊毒的缘故,应该是那人在计量上没有控制好,所以才使得他的父母如此惨死。 而这孩子小,所以被下的蛊毒相对会少些,还未真正起多少作用,所以他才会变得如此。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慕容玉瑶啊慕容玉瑶,你可知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可况是人呢? 过了许久,那小孩儿终于能够自己行走了,如今的他似乎不再像方才那般得咄咄逼人,而是脸上带上了一丝愧疚之心, “你和那些蛮人不一样。”那小孩儿道。 慕容玉楼却是笑了,平日里她脸上的笑都仿佛带着攻击性,而如今她脸上的笑却是带着温暖的,在一旁的谷霜见她如此,竟不由地呆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慕容玉楼这样的笑容,日头照耀过来,慕容玉楼在她的眼中仿佛是一个神女一般。 “娘子。”谷霜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朝慕容玉楼道,“你变了。” 慕容玉楼微微挑眉,“哦?真的吗?” 她看向那小孩儿,“你说呢?” 那小孩儿也不知她们之间说的是什么,于是乎只道,“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吧,我想恐怕也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他们?”慕容玉楼问道,“是这庶民区里的另外一些人吗?” “是的。”小男孩儿不敢去拉谷霜的袖口,于是便拉上了慕容玉楼的衣袖。 小孩儿身上很脏,他的手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但慕容玉楼却任由他这般拉着,不知觉中,她的脑海中竟想起了自己那死去的孩子活过来的画面。 “你能去救救他们吗?他们真的很痛苦!”那小孩儿边说边问道。 慕容玉楼想都没想,竟道,“你快带我去看看。” 要是平日里,谁人死了瘸了与她慕容玉楼有何相干?即便是遇到了她都当做视而不见,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复仇,可如今也不知为何,心中的某处门竟不知不觉中被打开了。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这一切,还真是有意思。 小孩儿将她们带到了这一片废屋子的尽头,这尽头便是一片林子,这片林子和这片庶民区外围的林子竟是分隔开的,因为无论慕容玉楼怎么用耳听都听不到方才的那些动静。 穿过这片林子,慕容玉楼顿时豁然开朗,面前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小小的村庄,说得更具体一些,应该也算得上是城池,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城池是用土垒的。 一排排的土构成了四通八达的道路,还构成了一座一座坚实的屋子。 这严重打乱了羌远族人民生活的习惯,但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好好活下去。 “莫林斯大叔!快来啊,快看看带来了谁!”小男孩儿慕容玉楼的衣袖使劲往前方的一座屋子拽去。 回应小孩儿的是一阵极为苍老的声音,但听他的声音,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疼痛一般。 “尔斯热,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你布尔哥哥一直在寻你?” 待到慕容玉楼被这个叫尔斯热的孩子带进那屋子的时候,坐在床上的莫林斯顿时顿住了,“你你你你你” 尔斯热连忙走到莫林斯面前,举起他的手腕道,“莫林斯大叔,您瞧瞧,我这就是她给我治好的!她会治病!” “治病?”莫林斯一把将尔斯热护在自己的怀里,他似乎是忍住痛苦道,“看她的衣着装扮,分明就是蛮人!她给你治病?你是疯了吧?” 随后她看向慕容玉楼,“这回又想给我们身上种什么?我可告诉你,一旦等我身上有多余的力气,我定叫你碎尸万段!” 这莫林斯一脸老态,但他的头发却是乌黑的,看来岁数也不大,他有这样的反应,恐怕也是体内的蛊毒造成的。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终于知道为何慕容玉瑶要将她放置到这庶民区了,这里分明就是她用来试蛊毒的地方,而这里的人就是她的试验对象。所以外头才会有这么兵把守着,恐怕也是只进不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 蛊毒深种 她的穿着分明是凰国装扮,所以这里的人肯定容不下她。 可惜,慕容玉瑶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点,慕容玉楼过目不忘,熟读百书,知道慕容玉瑶所不知道的东西。 尔斯热被莫林斯护得死死的,仿佛他的身体有一丝露在外头,就会被慕容玉楼寻机会拉走拖进地狱一般。 慕容玉楼自是不会被他此时的架势吓住,只是自顾自得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很好,你若是要死,那我也不会拦着你,眼下我们正好没地方居住,若是你死了,这个屋子,我们便住下了,看在你年迈的份上,我们正好给你送送终。” “果然是个蛮人!尔斯热!你为何要将蛮人带到这里来啊!”莫林斯说着,几乎是老泪纵横。 尔斯热子连连摇头,“莫林斯大叔,她们不一样,她们刚刚帮了我,我现在身体已经不疼了,已经都好了!” 随即尔斯热从莫林斯的怀里跳出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看着极为精神,脸色也较之之前好了不知多少,看着似乎还真的与他们不大一样了。 莫林斯有些沉默了。 自从王后带了很多兵前来给他们身体上种了些东西,他们就已经过了许久这般暗无天日的日子了,王后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在外头一圈驻扎了守卫,只要有一人敢逃离这所谓的庶民区,那些守卫就会出现,将逃出去的人就地处死。 人人都说,新来的王后是妖孽,是怪物,但朝中的所有大臣都极为拥护这位新王后,就连大王也对她言听计从。 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本想着要去祭台拜一拜,求求天神,可无奈,自从王后来了之后不到三个月,祭台就被人守住了,谁人都不能靠近。 羌远族的祭台是羌远族人民与天神交流唯一的地方,如今这座桥梁断了,就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与天神取得沟通,更没办法祈求天神的帮助。 所以他们只好弃了那些破烂的屋子和死去的人民,退到这充满黄沙的山根处,用土夯起了这么一座小村子,能熬一时就一时。 他们只想着,若是死了,众人将这土房子推倒了,就算把自己埋了,这样也省了不少麻烦事。 而尔斯热却说,眼前的这个蛮人能救他们,莫林斯怎么敢信?但如果这是假的,尔斯热也不会这般活蹦乱跳得站在他的面前。 “你这蛮人,真的能救我们?”莫林斯小心翼翼地疑问道。 慕容玉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第一,我们并非是你们口中所言之蛮人,第二,能不能救和我救不救都要看我是否高兴,我从不做伤害我本身利益之事。” “你这蛮人!你明明就会救,为何不救?”尔斯热指着慕容玉楼的脸愤怒道。 慕容玉楼却是笑了,“我又并非医者,也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肠,救人也不过是我的一时兴起罢了,再者,你们中的是蛊毒,有深有浅,我也只是看得几本书,略懂些皮毛罢了。” 说着,慕容玉楼起身想走,“谷霜,今晚,咱们还是寻那林子过夜吧。” “可是娘子,林子里有埋伏。”谷霜道。 慕容玉楼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兵将罢了,她慕容玉瑶的目的是想要先羞辱我一番,然后再将我杀了。如今她没有达到羞辱的目的,又岂能如此轻松得将我杀了呢?” 说罢,她便大摇大摆得从莫林斯的屋子走了出去。 “慢着!”莫林斯朝慕容玉楼大喊一声。 可慕容玉楼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莫林斯慌了,本想朝尔斯热使眼色,没想到尔斯热早就一路小跑到了慕容玉楼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莫林斯大叔叫你们慢着,你们就不能留下听完莫林斯大叔说的话吗?” 小小年纪,竟如此知道察言观色,慕容玉楼的心中不由一动,随即如他所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才你说,慕容王后要杀你?”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她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将我放进你们堆里,不正是想要接你们的愤怒杀我吗?” “你到底是谁?”莫林斯又问。 慕容玉楼双手环胸,那双浅茶色的眸子极为清澈得朝他眨巴眨巴,“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竟然连手足之情都如此摈弃吗?”莫林斯感到不解,在羌远族里,姐妹兄弟就是上天的恩赐,若是他们不团结,就会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过不了日子,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手足之情是这世间最宝贵的情感。 而听慕容玉楼所言,慕容玉瑶竟然连如此宝贵的情感都要抛弃,实在是让人十分费解,更是让人震惊。 慕容玉楼倒是对他面上震惊的表情有些感兴趣,“至于这么惊讶吗?”她想杀慕容玉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请你留下来,可以吗?”莫林斯十分诚恳得朝慕容玉楼道。 尔斯热听此言,脸上挂满了笑容,“是啊,请你们留下来吧!你们留下来,我们的人民就有救了,你们就是我们的天神!” “天神?”慕容玉楼冷笑一声,“这世间的神,不过是你们的臆想罢了,若是真的有天神存在,怎么来了个慕容玉瑶你们就成这样了?若是天神真的存在,她慕容玉瑶不是早早得被赶出你们族群了?为何还会将你们的新王杀了呢?” “什么?”慕容玉楼话音刚落,这使得他们全都震惊万分,“那妖孽竟然杀了新王?” 慕容玉楼耳朵一动,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满意的笑容,“那是自然,不然你们以为她在你们身上种那些蛊毒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测试她的蛊毒有没有效果,有没有能力将你们的新王杀了。” 他们都是慕容玉瑶的试验品罢了。 怪不得,慕容玉瑶竟是那般的毫无忌惮地将自己的母亲余氏杀了,因为余氏已经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该学的东西,慢慢得已经全都学会了,那么还留着余氏做什么呢? 慕容玉楼忽而拔出她的黑色匕首,缓缓上前走到莫林斯的面前,一把将莫林斯的手腕拉到了面前,随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莫林斯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瞬间从他的那道口子中落下一注黑血,这黑血比尔斯热的那些成色还要黑,看着还要浓稠,几乎已经成了墨水一般,已经没有什么所谓鲜红色的血存在了。 “你做什么?”莫林斯下意识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谁知他的手竟是被慕容玉楼死死的扣着,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她们的背后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木棍在空气中挥舞的呼啸之声,“蛮人!放下我阿爹!” 可惜他手上的木棍还没触及慕容玉楼的半根头发,便已经被谷霜三下五除二得打落在地,那人还要在反抗,却被谷霜反手一擒,打落在了地上,什么力气都丝毫都使不上来。 “布尔哥哥,这位蛮人姐姐是来救莫林斯大叔的,她没有恶意的。”尔斯热上前想要掰开谷霜的手,可谷霜是什么人,自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得被掰开,于是,他们三人便僵持上了。 而此时,慕容玉楼轻叹了一声,迅速将莫林斯手上的伤痕包扎了起来,“蛊毒已经寄生,取不出来了。” “什么?”布尔大叫一声,“我阿爹是没救了?” 为了制止布尔乱动,谷霜一脚踢在布尔的屁股上使其安静,“是,你爹没救了!” 布尔彻底不动了,他暗自咬牙,狠狠得指着慕容玉楼,“都是你们这些蛮人!这一切都是你们蛮人!” “布尔!住口!”莫林斯怒斥,“不准对这位阿穆那无礼!”在羌远族,对待地位尊重的女性,他们都会称之为阿穆那,而如今莫林斯将慕容玉楼称呼为阿穆那,显而易见,他已经将其奉为与天神比肩的位置。 “还望阿穆那放过我那不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莫林斯似乎平静了很多,他的眼神也同方才不同,静如一片湖水。 慕容玉楼虽说不知道这阿穆那的意思,但大致的意思她也都明白,所以她也只好对谷霜道,“放开他吧。” 谷霜得令,便将布尔一把放开,由于布尔身体已经不那么康健,加上谷霜力量无穷,这使得布尔竟是往后退了一些。 等站稳了之后,布尔上前几步,跪在了莫林斯的面前,“阿爹!” 慕容玉楼这才看清这布尔的面貌,烛光与月光的照耀下,他的一对浓眉格外显眼,皮肤由于常年日晒而变得黝黑,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薄而锋利的嘴唇,看着倒是个美郎君,只不过如今他的衣服有些宽松,想来他曾经也是很壮硕的。 他那双涣散的眸子看向慕容玉楼,几息后,他深深朝慕容玉楼鞠了一躬,“这位阿穆那,原谅我方才的无礼,可我阿爹他,真的没救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 满天之火 “我虽非医者,但这蛊毒中得深浅,我还是能看出来的。”那时她在慕容府中发现蛊毒的存在,她就已经着手开始研究蛊毒了,所以她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他们所有人身上中的是西蜀国最最基础的通身蛊,这种蛊毒是用来测试与试验的,若是试验成功了,那么就会完全听施蛊者号令,但听从号令只是短暂的,所以施蛊者会再为他们种一次蛊毒,这样他们才会完全跟着施蛊者身上的万蛊之王之命。 显然,慕容玉瑶还是在测试阶段。 若是真的让她练成了这种蛊毒,那么莫说这整个羌远族的军队臣民,就连整个天下都会被其所掌控。 慕容玉楼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凰国当年要执意灭了西蜀国,因为西蜀国的蛊毒实在是太过神秘和强大,稍有不慎,整个天下可全都废了。 布尔听罢,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他瘫软在了莫林斯的怀中,仿佛是个孩子。 谷霜在一旁冷笑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堂堂七尺郎君,竟然是如此女儿作态,实在是可笑。” “我阿爹要死了,我难道不能哭?”布尔狠狠得瞪了瞪谷霜,如今的他早已不是这庶民区的第一勇士,打又打不过,他也只好瞪她。 谷霜皱起了眉头,只不过是爹要死了,又有什么可哭的? 一旁的尔斯热一听莫林斯要死了,竟也哭了起来,他走到慕容玉楼的身边,拉住她的衣角道,“蛮人姐姐,你就不能救救莫林斯大叔吗?他可是我们整个区的长老,他是我们的指望,若是他死了,我们就真的全都要被王后杀了呀。” 慕容玉楼听罢,忽而笑了一声,“我只说他的蛊毒除不了,又没说他现在马上就死。” 布尔一听,止住了哭泣,“阿穆那,您说我阿爹不会死?” “他体内的蛊毒已经深种,无法去除,所以他的命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那由谁?” “慕容玉瑶。”慕容玉楼道,“慕容玉瑶体内有万蛊之王,莫林斯体内的蛊既然存活了,那势必要与万蛊之王共存亡,换句话说,他要与慕容玉瑶共存亡,只要慕容玉瑶身上受伤,那么她身上的伤会转移到他身上,慕容玉瑶死了,那么莫林斯就活不了。” 话音刚落,慕容玉楼趁着布尔不注意,瞬间划开了他的手腕,又是一注小小的黑色的血从他手腕上的伤口处流出,这成色与莫林斯体内流出来的完全一致。 看来,布尔体内的蛊毒也已经被深种了。 见慕容玉楼摇头,众人开始沉默了,因为这就意味着布尔也没救了。 慕容玉楼本就不是什么救世主的心思,只是淡淡地对尔斯热道,“小子,看来你是运气的。” 尔斯热却是哭了,小小年纪,他目睹了所有亲人离他而去,如今又有两个,“蛮人姐姐,你是阿穆那,你是天神,求你救救他们,我给您磕头!求求您了!” 尔斯热说着,便直接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起了头。 “尔斯热!”布尔将尔斯热扶了起来,“我们又不是说马上就死了,若是她不救就不救吧!” 慕容玉楼默默的看着布尔,不作声响,这些事情,本就与她无关,她如今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就够了。 随即她朝谷霜使了使眼色,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直接走出了门。 “娘子,他们真的没得救了吗?”谷霜问道。 慕容玉楼点点头,她的记性一向没有错,关于蛊毒的书籍她也看过很多,对于这方面自然也是懂的。 谷霜心中竟产生出了不忍的心情,“难得娘子喜欢一个人” “我喜欢谁?”慕容玉楼挑眉。 谷霜道,“那孩子。” 慕容玉楼漠然了,确实,她确实是喜欢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聪明,狠绝,却又不失良善,这正是她对她自己的孩子未来的期望,可惜,她的孩子已经死了,还是死在慕容玉瑶的手里。 慕容玉楼顿住脚,转身看向尔斯热的方向,救他们自然是有办法的,尔斯热血的颜色与普通人的不同,所以他才能这么轻易地被治愈。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要救那些人,那么只要尔斯热的血就行,可慕容玉楼就是莫名的舍不得,所以,无关的性命,她不想救! 不知不觉,她们二人走到了林子的边缘,这林子里十分安静,似乎里面连只动物都没有,天色已晚,放眼望去,那土夯成的村子已经开始点上了灯烛,细细数着,大约有十几户人家,空气中也飘过来一些烤肉味。 谷霜道,“这慕容王后还算是有些人性,还记得给他们送吃食。” “你怎知那些吃食不是他们自己去弄的呢?方才莫林斯的屋子里,可是一无所有,就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再看这林子,里面可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慕容玉瑶是想要他们饿死在里面。”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她做试验品,如今试验品成功了,那么就可以投入军用,而他们,一没有战斗力,二没有财力物力,对于慕容玉瑶来说,不过是些废物。 对于废物,那自然是要清理的。 慕容玉楼蹲坐在山坡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微微抬首仰望着此时的星空,满天的星星点点,一呼一息,竟莫名地让她十分舒服。 棋局已经摆好,棋子也已经悉数落下,如今也只剩下等待,而随之而来的是两种选择,第一是对方落子,第二是对方反抗。 忽然,她身后的这片林子突然沙沙地有了些许的声响,谷霜随即十分戒备地将手放在腰间,本想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却不曾想竟被慕容玉楼拦了下来。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将军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吗?” 来着很快立在了慕容玉楼的别后,他首先愣住了,随即道,“你知道我要来?” 慕容玉楼起身,朝纳赛尔其笑笑,“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 纳赛尔其顿时明白,对方这是在诈他,本想生气,但却还是按住了他内心的波动,随后,他直接牵上了慕容玉楼的手转身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谷霜见此,立刻上前将纳赛尔其的手撇开,“你想做什么?” 慕容玉楼道,“他这是在就我们呢,我猜,慕容玉瑶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等确定我们死了,她再决定出兵,我说的是不是?纳赛尔其将军?” 纳赛尔其沉默了,因为慕容玉楼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慕容玉瑶如今的所作所为。 “看来,是了。”慕容玉楼道,“这样下去,南部会彻底消失。” “可有挽回余地?”纳赛尔其追问。 慕容玉楼看向他,微微一笑,“没有。” 纳赛尔其不信,慕容玉楼道,“将军,若是没有慕容玉瑶,你们南部也会消失,慕容玉瑶只是催化了南部消失的进度罢了。” 慕容玉楼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慕容玉瑶本就没想打算借兵给凰国,如果她借兵给凰国,羌远族北部虎视眈眈,定然是会趁机灭了你们,所以你们根本无兵可借,但慕容玉瑶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你们的王逼入了绝境,无异于将你们南部逼入绝境。” “将军你好好想想,凰国军力昌盛,若是等他们缓过这口气,攻打你们南部,而你们南部还有存在的可能吗?到那时,恐怕你们北部也只是坐山观虎罢了。”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可怜这大好江山,可怜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纳赛尔其紧握拳头,质问道,“真的没有余地了?” “我说过了,没有。”慕容玉楼道,“南部能够支撑到现在不过是你们祖上和天神的护佑罢了。” 纳赛尔其听罢,随即狠狠将慕容玉楼的手甩到了一边,随即几息之后,便在这丛林中消失不见。 谷霜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冷冷道,“娘子,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慕容玉楼笑道,“自然是去为我们开路。” 见谷霜想不明白,慕容玉楼道,“你觉得我方才说的话是危言耸听?” 谷霜顿住了,她没这么想,只是慕容玉楼这么一说,她似乎还真有这么个意思。 慕容玉楼随即道,“我说的是事实,但不是现在,现在慕容玉瑶在秘密建立属于她的军队,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放弃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羌远族南部的所有军队都中了那种蛊,那么区区北部又有何惧呢?” 说话间,不远处忽而灯火通明,谷霜朝那处看去,竟是她们进来时的那片废弃的屋子。 草原风大,那火势很快便蔓延开了,而且有往那土村子蔓延的趋势。 “娘子,我们救不救?”谷霜在一旁等待着慕容玉楼的指示。 慕容玉楼双耳一动,伸出手来制止,“不用,若是他们想活命,自然会逃,这火势这么大,他们不会看不见。” 谷霜却是满眼不放心,慕容玉楼轻叹一声,“罢了,你去通知一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 半夜救兵 谷霜得令一个劲步上前,立刻消失在了慕容玉楼的身边。 谷霜的声音虽然沙哑,但中气十足,众人听到谷霜的报信,纷纷都逃了出来,可惜当他们正要往四面的林子逃的时候,林子里就传来了阵阵箭簇离弦的声音。 不一会儿,漫天箭雨直刷刷地朝人群跑去。 慕容玉楼此时只是站在林子口下的那块石头旁,即便她身后有什么人,也不会轻易注意道她,更可况,她听得清楚,她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又或者是,早已经被人解决掉了。 突然林中有风吹过,慕容玉楼悠闲地坐在石头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壮丽的生死夺命之战。 “你还真是悠闲。”耳边传来了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是花朝雪。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幽幽道,“他们的命,本来就活不长了。” 花朝雪嗯地一声,也同她一样坐在了那块石头上,“的确,他们的命数已经没了,要是没有万蛊之身,他们恐怕也活不过七天。” “但那孩子还有救,我已经将他体内的毒血逼出来了,只要加上你的调理,他就能活。”慕容玉楼扭过头看向他。 花朝雪竟是被慕容玉楼的这一扭头震惊了,她的眸子里闪动着如今不远处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再加上她那张精致特别的脸,竟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宛若天人。 这让花朝雪的心不由得跟着没有规则地跳动了起来,而他的耳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红了起来。 半晌后,花朝雪竟红着脸别过一个角度,故作懒洋洋道,“你这是连我都算计上了。” 慕容玉楼道,“没办法,谁让我无意之间看了你的医书,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如今也只好算计你了。” “你倒是足够坦白。”花朝雪极为宠溺地冲她笑笑。 她却是不为所动,目光朝向谷霜的方向。 “那孩子,你似乎很喜欢。”花朝雪指着谷霜手上的尔斯热道。 慕容玉楼毫无顾忌地点了点头,“恩,他让我想起了我的故人。” 故人?只一个孩子而已。 只不过花朝雪也只是想想,“我从未见过你急躁的样子,如今火烧眉毛,你也不急?” 慕容玉楼别过脸来,笑着道,“你自然会来,我又何必急?你若不来,我也有办法脱身,那就更不用急躁了,再者,不过是一个慕容玉瑶罢了。” 花朝雪的脸上瞬间浮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仿佛是夜间在火中盛放的火莲花一般,饱满又不失美。 大火以经差不多将整座村子围住了,谷霜早已经将该救的都救了,整个村子总共有一百六十三人,而如今有命活着的,也不过是眼前的十几个。 林子外放箭的士兵,大多已经被花朝雪带来的人解决掉了。 而剩下的,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尔斯热因为受惊过度,已经躺在谷霜的怀中昏迷不醒,只因年幼又收到惊吓,就连昏迷之时都紧紧抱着谷霜。 布尔率着存活下来的十几个兄弟连连拜倒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布尔朝慕容玉楼大喊,“这一切都是阿穆那救的,天神阿穆那,求您为我们报仇雪恨!” 慕容玉楼眉头一挑,她看向一旁抱着尔斯热面色有些为难的谷霜,不耐烦道,“你瞧,这就是你给我惹下的麻烦。” “娘子。”谷霜紧咬着嘴唇,也不知该如何同慕容玉楼说什么,如今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她根本不方便同慕容玉楼下跪请罪。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也不打算理会谷霜,直接同布尔那些人道,“好啊,既然你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那么你们的命,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自己报仇雪恨如何?” 布尔一听,连忙拜倒在地,“多谢阿穆那!只要报仇雪恨,我们来生为天神阿穆那做什么都行!” 慕容玉楼嗤笑一声,做什么都行?这样的诺言还是不要轻易乱许才行啊。 夜幕已经被火光染成了红色,慕容玉楼早已经跟着花朝雪来到了另一片隐秘的林子里。 谷霜抱着尔斯热坐立不安地看着正对着星空的慕容玉楼,“娘子,您让他们去王帐,不是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吗?” “送死?”慕容玉楼浅浅一笑,“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了,我借他们的命一用,有何不妥?” 随即她看向在一旁靠在树干上假寐的花朝雪,花朝雪唇角扬起了一丝浅笑,“我道不知,慕容娘子会如此算计人的。”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蠢,总被算计?”慕容玉楼不再理会,只是径直坐上了一旁的马车上。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大约太阳快要升起来时,林子里开始有了动静,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慕容玉楼耳朵一动,唇角竟是露出了意思满意的笑容。 随即她掀开车帘,从车上走了下来,而从林子深处走出来一群人,这十几个人的领头人慕容玉楼认识,正是那布尔。 布尔走在最前头,中间有几人抱着一个东西,而后面几人则是断后。 这十几人虽说已经大汗淋漓,面色发白,但脸上竟是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 布尔走到中央,示意那几人将东西放下,而那东西竟传出来“呜呜”的闷叫声。 慕容玉楼示意布尔打开那一团用破布包裹这的东西,打开后,竟露出一个脑袋。 蓬头后面,连发髻都乱了的一个人,她面色白皙,似是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慕容玉瑶。 慕容玉瑶一看是布尔这些人,更是火冒三丈,她正想要怒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半个字都喊不出来。 慕容玉楼示意布尔将她口中的布条拿走,慕容玉瑶这才能够口齿伶俐地说上了几句话,“你们这些贱民!竟敢绑当今王后,我告诉你们,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活不了!”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都活不了,自然也是要拉您去陪葬的,我敬爱的王后。” 慕容玉楼的声音自黑暗处慢慢走来,她的目光中竟是那般的冷冽,仿佛是从寒冰地狱中走出来一般。 慕容玉瑶一愣,随即破口道,“是你!你居然没死!好一个纳赛尔其!竟屡次违抗我的旨意!简直是畜生!” “是吗?”慕容玉楼指了指庶民区的方向,“那不知羌远族王后所为是否也是禽兽呢?” 昨夜庶民区被大火烧了,慕容玉瑶自然是极为兴奋的,而且她定然也会在不远处直接观战,所以这便是掳走她的大好时机。 第二日,王帐中没了王后,羌远族南部定然会大乱,反正兵他们是绝对不会出的,凰国自然也是饶不了南部的,那么他们为了自保,自然会主动与北部结盟,而结盟的条件,自然就是这位眼前的王后。 也是如今南部流传的,妖后。 这妖后之名自然是慕容玉楼派人传下去的,自古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这山川大河一来,谁都挡不住,更可况是区区一个羌远族南部。 所以,慕容玉瑶已经是必死了。 慕容玉楼看向花朝雪,“我可不想同她再多说一句,你快些动手,天亮之前,我可还是要将她还回去的。” “什么?”布尔震惊,“阿穆那,我们好不容易将这妖后抓来,怎么说还就换回去啊?” 慕容玉楼道,“怎么?你们有意见?” 慕容玉瑶听罢,以为慕容玉楼不敢对她动手,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慕容玉楼,到头来,你还是不敢动我!哈哈哈!” “放心,我自是不会动你,只是想好好喂养喂养你罢了。” 话音刚落,花朝雪便拿着一个破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当慕容玉瑶看见花朝雪,一双眼睛看直了,“世子,世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跟那种贱人在一起?你怎么会?” 花朝雪并未理会慕容玉瑶的质疑,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仿佛还是在慕容府上的那个老神医一般走到慕容玉瑶的面前,从混乱捆绑的布中寻到慕容玉瑶的手腕,随即丝毫不曾理会地一割。 瞬间,慕容玉瑶的血便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他手中的那破碗中。 待到收集了整整一碗之后,花朝雪这才想办法想要止住慕容玉瑶的血。 “慢着。”正当花朝雪想要包扎慕容玉瑶的伤口时,却被慕容玉楼制止住了。 她缓步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子,这个小木盒子慕容玉瑶再熟悉不过,这是西蜀国人专门用来放蛊毒的盒子。 慕容玉瑶喊道,“慕容玉楼,你要给我下蛊毒吗?我告诉你,我如今可是蛊王的体质,什么蛊虫都是伤不了我的!” 慕容玉楼轻轻打开那盒子,微微一笑,“哦?是吗?我慕容玉楼偏生长了这反骨心肠,被人说伤不了的,那我就偏要试一试了。” 随即,她将那木盒子朝慕容玉瑶的伤口处轻轻一倒,那如蝎子般的蛊毒缓缓由她的那个伤口进入她的身体。 慕容玉楼这才道,“还真是托了你们母女的福,竟让我在西蜀国境内,寻到这么一个宝贝,这东西可真的是天下无解,它状如蝎子,所以这东西的主人叫它毒蝎蛊,顾名思义,一旦中了此蛊毒,你的身体就仿佛像是被千万只毒蝎子啃食一般,再加上你是蛊王之身,所以你不会死,永远都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 一路南下 慕容玉瑶脸色大变,“你!你好生狠毒!” “相较于你们母女所作所为,我所作的,不过是你们的九牛一毛而已。” 虽说如今的慕容玉楼看着极为恐怕阴森,但那十几个羌远族人见此,一个个大快人心。 “忘了告诉你,你可知道为何这毒蝎蛊无解吗?那是因为它有再生的能力,所以你会一直这么耗下去,生不如此!” 半晌后,慕容玉楼这才道,“一会儿将她送回去吧,我累了,要去歇会儿。” 她看向花朝雪,花朝雪手中捧着一碗慕容玉瑶的血,他会意,随即从怀里拿出了几颗药丸子,放进了手中的碗中,碗中的血遇到了这药丸子,瞬间便被其稀释了,变得不再浓稠。 花朝雪将手中的碗放到布尔的面前,“每人两口,可解了你们身上的蛊毒,切记,多喝无益。” 布尔听罢,连忙跪倒在地,连连谢恩。 将慕容玉瑶送回去之后,天已经大亮,慕容玉楼睡够了,懒洋洋地从马车上起身,这是一个羌远族极为隐秘的林子,根本没有人会注意这里,再者,这里的林子与庶民区不远,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似乎有恃无恐。 谷霜怀中的尔斯热还是没有醒,恐怕这孩子是被吓着了,一直在梦魇之中。 “娘子,我们什么时候走?”谷霜问道。 慕容玉楼往前走至一处山坡,随后看向不远处,一面羊皮旗帜慢慢升了起来,慕容玉楼看得真切,那羊皮旗帜上被画了一道新鲜的血液,这是祭祀的血液。 她转而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花朝雪,没想到昨夜她去休息的时候,花朝雪便已经让那些人将慕容玉瑶带到了祭祀台,羌远族的祭祀台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如今看来,祭祀台上的想来应该是昨夜的慕容玉瑶。 经过纳赛尔其在族中的作用,再加上民众的煽动,恐怕慕容玉瑶不会那么轻易活着。 一路上她有恃无恐,其一是因为花朝雪,其二是因为她知道以慕容玉瑶的性子,不会得到拥护,所以她根本不在意慕容玉瑶对她做什么,她的目的不过是纳赛尔其。 只要纳赛尔其这一步棋走对了,那么整个棋局便活了。 羌远族的祭祀仪式她也早有耳闻,将被奉为圣女的祭祀品沐浴一番穿上新衣,将其捆绑在祭祀台上的圣树木上,然后放出他们饲养的饿了许久的鹰。 鹰是羌远族的图腾圣物,所以被祭祀者有权喂饱那些鹰。 慕容玉楼嘴角倒是没有一丝异样,只是毫无表情地说道,“走吧。” 谷霜起身,朝慕容玉楼道,“娘子,我们去哪儿?” “南下。” 随即她便径直上了马车,她也示意谷霜抱着孩子上车,竟丝毫没将一旁的花朝雪放在眼中。 花朝雪见状,竟是有些不开心了,直接走上马车坐进车厢,竟是一动不动。 慕容玉楼见他的模样,竟是不自觉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花朝雪丢给她一个白眼,“慕容娘子你实在是不厚道啊!” “那劳烦花世子告知,小女哪里不厚道?” 花朝雪指了指祭旗的方向,“我帮你除去了这个麻烦,你居然对我不闻不问,就起码的谢意总该有吧!” 慕容玉楼睁大眼睛看向他,过了半晌才道,“我” 花朝雪本以为她要道谢,随即极为开心地等候着,可等来的却是慕容玉楼的一句,“我有让你去做吗?” 这话险些让花朝雪暴跳如雷,而慕容玉楼却是轻轻掀开车帘,看向那个地方,“若是你不将她送到祭台,不过多时,她也会出现在哪里,羌远族的南部早就是一盘散沙,当人人的矛头都指向她时,你以为她能好好地当她的王后吗?” 其实慕容玉楼不说他也知道,只不过他只是推进了这里的进程而已,虽说慕容玉楼心中想的是徐徐图之,但她心中更想的是像如今这般,速战速决。 在天上的孩儿啊,为娘如今已经为你报仇了! 接下来就是你那畜生都不如的父亲了!孩儿放心,为娘也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驾车?难不成还要我去吗?”慕容玉楼冷冷得朝花朝雪道。 花朝雪看着她,竟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走出了车厢内,几息之后,马车便缓缓地开始前进。 谷霜见状竟是不知觉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只有娘子与世子相处时,奴婢才能瞧见娘子的女儿姿态。” 慕容玉楼瞥了她一眼,“难道平日里我不是女人吗?” “不。”谷霜抱着尔斯热,“娘子平日里像是个杀伐果断的女杀手。” “谷霜!回去之后莫要吃饭了!”慕容玉楼说罢,便立刻冷着一张脸,撩开车帘,朝窗外看去。 车外,花朝雪见状,嘴角竟也是微微上翘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 马车将近半月的行程,终于来到了江南城,江南城是凰国最富庶的地方,所为是鱼米之乡,也算得上是凰国的腹地。 听雨楼是江南最有名的酒楼,几人风尘仆仆下了马车,北方战事吃紧,南方听雨楼却是门庭若市,果然是一派祥和。 “哟,郎君夫人是想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一个茶博士极为殷勤地上前来招呼他们,他见来者一个儒雅郎君身边跟着一位靓丽的娘子,前头还站着一位小郎君还有一个侍女,想着他们定然是远道而来的一家子。 这一路的旅栈都将他们误认为了一家子,起初慕容玉楼本想起了解释的心,但若是解释了,那么他们的行踪怕是会暴露,所以她也只好将错就错。 尔斯热上前一步,朝那茶博士道,“给我阿穆那姐姐安排一间极好的雅间!” 慕容玉楼见状竟是一笑,一路来,尔斯热知晓慕容玉楼救了他的命,所以他便觉得要做些什么报答慕容玉楼,所以这一路来的问栈,他都是一马当先。 而慕容玉楼却从不曾生气,看向他的表情也都是那般的温柔亲切,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那茶博士未曾听懂尔斯热说的阿穆那是何意,但却听懂了雅间,于是抱着满脸歉意,“实在是不巧,郎君夫人,本店的雅间都满了。” “什么?”谷霜听罢,脸上竟满是不乐意,谷霜做事倒不像尔斯热那般,她直接上前,双眉紧锁,“那给我们两间上房,一间下房。” 茶博士见她如此凶相,竟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说实在的,他在这听雨楼见过那么多的娘子,却从不曾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 茶博士无奈道,“郎君夫人,实在抱歉,我们听雨楼的上房也已经满了,” 慕容玉楼随即道,“无妨,给我们准备几间普通的房间便好。” “娘子!”谷霜早已看出,这茶博士是欺负他们是新来的,且看着他们的衣着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所以连连怠慢。 这一些,慕容玉楼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她并不计较这些,因为她来此处另有目的。 茶博士笑道,“好嘞,郎君夫人,请随小的来。” 茶博士与掌柜地通报了一声后去取了钥匙一路将他们引到了后院的楼上。 没想到这听雨楼的后院倒是清净的很。 慕容玉楼随机道,“茶博士,北方战事,没想到你们这酒楼的生意竟这般好。” 茶博士笑笑,“如今北方战事,很多都往南来了,这生意哪里有不好的!看着情形,这战事估计还要再打上一段时间呢。” “哦?可我们听闻的是,五皇子与燕国勤王,羌远族北部也前来侵犯,腹背受敌情况之下,炎国出手相助,再加上六皇子出兵相助,如今战事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慕容玉楼浅笑一声。 花朝雪却道,“娘子此言差矣,那五皇子见谋权篡位的事情败露,手下无可用之将,被逼逃了。” 慕容玉楼故作惊讶,“是吗?竟然逃了?” 那茶博士听得认真,竟也觉得奇怪,“不可能,五皇子殿下好歹也是堂堂皇族,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说罢,他已经将他们领到了相应的房间,“郎君夫人,若是想要些吃食,可以直接同小的讲,也可以直接去到大堂用膳即可,小的堂前恐怕还有事,就不打搅二位了。” 慕容玉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随后她便开门,径直进了一间房。 花朝雪也随着跟了进去。 “此处离京都可是差了好几千里,你确定你的判断是对的?”花朝雪随便寻了个坐席便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看着她。 慕容玉楼却是不语,轻轻走到窗口,支起窗柩,往外头看了一眼,极目望去,不远处竟是一个码头,而码头那处是泽河支流,也算是一条河,这条河往东便直奔大海。 她忽而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嘴角冷冷一笑,“自然是对的。” “你可曾想过,从今以后你该如何过?”花朝雪起身,走到她的背后,伸出手来轻轻搭上她那瘦小的肩膀。 慕容玉楼没有反抗,只是轻叹一声,“从没想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 好久不见 重生一世的她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她从没想过报完仇后她何处何从,或许是寻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好好生活,又或是四处流浪。 花朝雪道,“不如你跟着我?” “你?”慕容玉楼双肩一抖,将他的手抖了下来,“世子殿下终究是皇室中人,皇室复杂,尔虞我诈,这些东西,不适合我。所为荣华,更不适合我。” 前生不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她才会惨死在那些人的手中吗? 今生再走一遭,她的命只能由着自己,谁都由不得! 花朝雪被她这么一说顿住了,他确实如今还是不能轻易地摘掉他头上的世子头衔。 不知从何时开始,慕容玉楼对眼前此人竟是有些说不出的依赖和信任,但她上辈子被骗的多了,所以那颗真心便早早地被她藏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谷霜总言说花朝雪对她无微不至,但慕容玉楼却总觉得花朝雪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比如说命数。 她从来不信这世间有这么巧的事,她也从来不信这世间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你”慕容玉楼转过身看向他,“既然我已经到了目的地,你也是时候该走了吧。” 花朝雪一愣,脸上的笑容竟然戛然而止,慕容玉楼这是在赶他走了。 他连忙道,“为什么?” 慕容玉楼道,“我从未想过,我是怕了。”她抬眸,用她那浅茶色的眼睛看向花朝雪,“所以,谢谢你这么多天来的照顾。” 好在谷霜与尔斯热已经去大堂用膳,此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不然他们也不会说得如此之开。 “我照顾你,那是应该的。”花朝雪低声道。 慕容玉楼却是冷冷地扬起了一个嘴角,“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应该不应该的。我意已决,明日你便走吧。”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房,只剩下花朝雪一人皱着眉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 第二日大早,谷霜前来寻慕容玉楼,“娘子,花世子走了。”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听得谷霜之言,慕容玉楼的心中竟是莫名有些空落,她从踏上起身,淡淡的点了点头,“恩。” “阿穆那姐姐,我去堂中给你带早餐来了。”尔斯热小小的个头捧着一个食盘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极为欣喜的笑容。 尔斯热那双如葡萄般的眼睛朝着慕容玉楼忽闪忽闪的,这使得慕容玉楼竟一时之间忘了方才心中的不痛快,随即起身道,“今日咱们去城里逛逛吧,江南城我也是许久没来了。” 谷霜愣住了,她的记忆中,慕容玉楼可是从来都未曾出过慕容府,更是没有出过京都的,怎么说是许久没来了? “娘子以前来过?”谷霜试探道。 慕容玉楼也只是浅笑,“在书中看过江南城的景致罢了。” 吃完朝饭,慕容玉楼便起身,带着他们一大一小走出了这听雨楼。 江南城不必京都东西两市繁华热闹,但却还是有些人文风情的,比如说这小巷口的糖人,那也是京都没有的,还有大街上的那些个买卖胭脂水粉的摊贩,虽说种类没有京都的繁多,但也透露着其温婉的秀气。 尔斯热指着街上那些带着幂篱的娘子道,“阿穆那姐姐,那些姐姐怎么都罩着东西?她们如此可能辨得清方向?” 京都民风相对开放,所以大户人家的娘子夫人出门都无需带着幂篱,在加上天子脚下,治安极好,那便也不用担心什么登徒子之类的了。 但这小小的江南城却是不同,天高皇帝远的,自然会有许多不知好歹的人。 幸好慕容玉楼极为幸运,因为她身边有一个看着极为凶残的侍婢,谷霜。 众人见她手中那着一把剑,自然是知道她是有一手的,所以他们也自然是不敢上前。 慕容玉楼走在街上,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极为开心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是从未见过一般,“许久都没在街上逛了。” “娘子,人多眼杂,可莫要走散了。”谷霜一手拿着剑,一手拎着尔斯热。 尔斯热到底是个孩子,见到新奇的东西自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所以他根本没瞧见慕容玉楼此时的表情。 慕容玉楼朝尔斯热笑笑,“小家伙,我听闻江南城最有名的是戏,你可要随我去听听?” 尔斯热一听,那好奇的脑袋直了起来,“阿穆那,戏是什么?” “自然是好听的东西。”慕容玉楼说罢,便往前面的茶馆走去。 谷霜看着慕容玉楼的背影,心中竟产生了一瞬间的好奇,娘子从未来过江南城,为何好像对这江南城竟是如此熟悉,竟好像是这江南城的主子一般。 几人走进茶楼,这茶楼中固然是摩肩擦踵,人员爆满,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叫到了一件雅间坐下,中间的那台上正演的一出《秦玉做官》的戏,说是秦玉一家落难,她女扮男装上京做官,路遇才子的戏文。 这也不过是姑娘家爱听的戏码,其中倒也生出些好玩的故事,听得他们津津有味。 这一天,她们便在这茶楼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继续逛着江南城,江南城虽说比京都小上许多,但是这几天逛下来竟还是没有将这江南城逛一个遍。 慕容玉楼倒还是兴致满满,而而私人却是有些精疲力竭,毕竟是孩子,慕容玉楼喜欢的女孩子的金银细软,他只是在一旁空看着,根本也插不上眼,更插不上话。 休息的空档,尔斯热朝慕容玉楼问道,“阿穆那,我们以后每天都要上街闲逛吗?” 慕容玉楼点点头,“难道你不喜欢吗?” 尔斯热默默的不说话,半晌后他才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是啊,任哪个小男孩儿每日都逛这胭脂铺子,布庄铺子都会累的。 慕容玉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浅笑一声,“那好,咱们去天香楼吃一顿大餐,便回去如何?” 听到慕容玉楼说吃大餐,尔斯热顿时眼前一亮,瞬间有了精神,他连忙拉住谷霜道,“走吧谷霜姐姐,我们去吃大餐去!” 而慕容玉楼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一个角落,嘴角竟是浅浅上扬。 从天香楼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江南城与京都不同,京都晚上要宵禁,而江南城不需要,但虽说不宵禁,但街上的人不多,更有甚至,有些角落半个人都没有。 尔斯热紧紧抓住谷霜的手,道,“阿穆那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到房间里去。” 慕容玉楼缓缓走着,似乎并不着急,“莫急,前方还有好些路要走,方才就属你吃得最多,正好消消食。” 话音才落,一条暗巷子中竟胡人窜出来一些人影,慕容玉楼眯了眯眼睛,那些人大都穿着夜行衣,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他们没说半句话便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一起。 谷霜见状,连忙要将手中的剑拔出来,但慕容玉楼却是示意她止住。 向前一步,似乎对他们的围攻毫无畏惧之心,“好久不见了,各位。” 那些人一愣,其中一人竟是笑了起来,“果然是慕容司马家的慕容二娘,聪慧名不虚传。” “各位过奖了,承蒙各位给面子,上回你们围攻小女时,放了小女一条生路,如今各位是还想要小女的这条命吗?”慕容玉楼极为温和地同他们说着,似乎这一切这是茶余饭后的几句八卦一般。 路面上静悄悄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方才说话的黑衣人道,“慕容二娘真是好气魄,不过这回,我们不杀你,还请慕容二娘配合,跟随我们去一个地方!” 慕容玉楼顿了顿,指着尔斯热道,“孩子想睡了,总不能这么带着孩子上路吧?”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慕容二娘,请吧!”那黑衣人整齐划一地给慕容玉楼一行人让了一条路,而前面那条巷子,正是通往江南城的码头。 慕容玉楼做妥协状,耸耸肩,极为轻松地走向那些黑衣人所指的方向。 黑夜正是他们最好的掩护,没过多久,慕容玉楼一行人便被领进了一艘船上,他们刚上船,船便开始在江面上行驶了。 尔斯热见状,连忙紧紧地抓住慕容玉楼的衣角,面色极为严肃道,“阿穆那姐姐,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孩子气的话竟叫慕容玉楼心中一暖,她朝他笑道,“好。” “请慕容二娘将身上的那把匕首交出来。”那黑衣人在慕容玉楼面前拦住道。 慕容玉楼一愣,随即很快将身上的那把黑色的匕首拿了出来,“看来要见我的人是我的仇人。” “慕容二娘在京都如此风风火火,仇人自然也是一抓一大把。”那黑衣人收下慕容玉楼的匕首,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将匕首收了起来。 慕容玉楼牵着尔斯热的手,浅笑一声,“看来,你们还是挺了解我的,只不过,你们确实是高看我了。” 船上灯光灰暗,随着江面的风缓缓得向前行驶着,慕容玉楼跟着黑衣人走进船舱内,一个黑色的背影立在船舱深处,正静静地看着慕容玉楼。 “好久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 死有余辜 慕容玉楼上前一步,朝着那人冷冷一笑,“五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亓官凌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那张俊秀的脸上竟有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在烛光的照耀之下,竟是极度刺眼。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相遇。”亓官凌极为阴冷地朝慕容玉楼浅笑着,许久未见,他的身上竟是多了一层厚厚的戾气。 这戾气慕容玉楼极为熟悉,这仿佛是她身体里的那股子煞气一般。 “是啊。”慕容玉楼拉着尔斯热寻了一个位置跽坐了下来,谷霜被隔在了外头,她也只好自己给自己斟茶。 “想不到,五皇子殿下竟然与炎国刺客有勾结。”慕容玉楼轻笑一声,“可最终到底还是炎国帮了陛下。” 亓官凌缓步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伸手一把撩起她的下巴,狠狠道,“是啊,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他那张怖人的脸如此近距离地在慕容玉楼的面前,亓官凌本以为会吓到她,可没想到,慕容玉楼反而笑了起来,“是吗?殿下莫不是忘了,你若是没有那心,这一切可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本该都属于我!”亓官凌那捏着慕容玉楼下巴的手又加了一重力度,这使得慕容玉楼竟是皱起了眉头。 亓官凌正等着她的回应,却被想到自己的手腕竟是一疼,他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却见一个满是怒气的小脸挡在了慕容玉楼的面前,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 他看向自己方才吃痛的手腕,上头竟印着一道流着血迹的齿痕。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唇下,伸出舌头舔了一添,随即迅速伸出左手,一把将尔斯热拎了起来,“小子,你是想学谁英雄救美呢?我告诉你们,你们既然落在了我的手上,就已经没了这条命!” “你这恶魔!快放了我阿穆那姐姐,若不然,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尔斯热伸出手朝他胡乱飞舞着,小小的拳头狠狠的在亓官凌的左手臂上捶打着。 “真是可笑。”亓官凌将尔斯热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不过是个三岁孩童,能耐我何!” 尔斯热还想起身,却被慕容玉楼叫住,“尔斯热,莫要胡闹,他是姐姐的朋友,快到姐姐身边来。” 慕容玉楼的声音极为温柔,这让亓官凌竟是一时之间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慕容玉楼,也没见过如此柔软的她,这一切仿佛就像是做梦一般。 而且她方才说,他是她的朋友? 朋友? 在亓官凌拎起尔斯热的时候,慕容玉楼早早地便倒好了茶,她捏着茶杯抿了一口,随即极为嫌弃的放下,“五皇子殿下近年来倒是节俭不少,连茶都是这么次。” 亓官凌却是冷冷道,“你倒是过得好。” 他没有坐下,更没有去接慕容玉楼的茶,“既然你到了我的手上,我自不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你是想让我怎么不好好活着?囚禁我?亦或是,杀了我?”慕容玉楼说得极为轻松,像是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般。 亓官凌轻轻一笑,复又将尔斯热拎了起来,“不,我要折磨你!” 亓官凌一声令下,周围那些刺客纷纷上前,将慕容玉楼围了起来,几息之间便将慕容玉楼捆绑了起来。 慕容玉楼立刻便明白过来了,她收回方才的笑容,看向亓官凌,“你想如何?” 亓官凌拎着手中的尔斯热,脸上的笑容更加的阴了几分,“你觉得我想如何?如今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一点一点地回报你的。” 说至此,他手中拿起慕容玉楼的那把黑色的匕首,狠狠地在尔斯热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 慕容玉楼眉头紧锁,“亓官凌,你就是个畜牲!” 尔斯热咬紧牙关,朝慕容玉楼道,“阿穆那姐姐,我还能撑得住!恶魔不会伤到我的!阿穆那姐姐放心!” 亓官凌冷笑一声,“还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说罢,亓官凌又在他的脸上划上了一刀,最大的力度不亚于方才那一刀,鲜血如注。 慕容玉楼银牙暗咬,“亓官凌,我劝你住手,否则” “否则?”亓官凌道,“慕容玉楼,我看你还是没有认清你现在的处境,你与他不过是我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说罢,亓官凌又在尔斯热的身上划了一刀。 由于血流的过多,尔斯热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亓官凌看着她,样子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鬼,“怎么样?感觉如何?你如此在意他,难不成是你的私生子?” 慕容玉楼抬眸,她那双浅茶色的眸子如今仿佛放出了火焰,这一幕如此熟悉,当年慕容玉楼死前,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葬身于一群毒蝎子的口中。 心中的痛再一次剐着她的脑袋,一股子煞气拥入胸中,亓官凌,一直以来都该死! 慕容玉楼故而笑了起来,此时此刻的她与方才温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亓官凌,你以为你赢了吗?从北方逃到南方,你是不是觉得一路上畅行无阻?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非常的顺利?你以为我身边只有谷霜和尔斯热吗?”慕容玉楼冷冷道。 亓官凌又在尔斯热的身上划了一刀,这种凌迟的感觉慕容玉楼从前体会过,想到这儿,慕容玉楼的心又疼了几分。 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一次在她的面前上演,绝对不会! 慕容玉楼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是被那些黑衣人绑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亓官凌自是不会在意慕容玉楼所言,他只道,“那有什么?若是死前能给你陪葬,此生足矣!” 说着,他又在尔斯热身上划了一道,眼看着尔斯热的气息越来越弱,慕容玉楼忽而道,“你想要什么?我的命?” “不!你的命暂时有人要,我要的,是你的生不如死!”亓官凌一把将浑身是血的尔斯热丢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上了一脚。 “这把匕首可是由玄铁铸成,这世间少有啊!”亓官凌极为讽刺得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看着她,仿佛是看着一只濒临死亡的猎物。 亓官凌现在慕容玉楼的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用手中的匕首极为玩味儿得在慕容玉楼的脸上轻轻划过,“你说,若是我一不小心,失手伤了这里,你会如何?” 慕容玉楼却冷笑道,“自然试过才知道!”她强忍着胸中的怒气,浅茶色的双目紧紧盯着他。 看着慕容玉楼这个样子,亓官凌心中竟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故而大笑了起来,“很好!这样很好!” “是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还没等亓官凌反应过来,一把利刃竟是直接捅向了亓官凌的腰间,霎时间,鲜血流了一地。 亓官凌极为诧异得转过身去,却见一个一脸是血的孩童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匕首,极为虚弱得现在那处。 尔斯热朝着慕容玉楼道,“阿穆那姐姐,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亓官凌咬紧牙关,一把将尔斯热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随即一脚将尔斯热踢了出去,“废物!” 送给慕容玉楼的黑色匕首,花朝雪也偷偷送了一把匕首给尔斯热,所以方才慕容玉楼紧紧牵着尔斯热,没有给他们机会搜尔斯热的身。 而此时,船外开始有了动静,只不过几息之间,那些动静便瞬间消失,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谷霜便手中执着剑出现在了船舱里。 亓官凌大惊,连忙将匕首抵在慕容玉楼的脖子上,“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谷霜见状,迈出的步伐竟是停在了半空中,“娘子。” 慕容玉楼指着地上的尔斯热道,“不要管我,先救孩子!”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从船舱之外直接飞了进来,在众人都未曾注意的时候,直接打到了亓官凌的额头之上。 亓官凌倒是没有惊讶,直接朝船外道,“终于出现了!” 月光皎洁,一个人影从门外款款走了进来,他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药酒香。 花朝雪笑笑,“五皇子殿下真是好雅兴,如此月色,竟是在江上赏游。” “世子殿下不是也一样吗?”亓官凌冷冷一笑。 “有没有兴趣比试一场?”花朝雪极为蔑视得看了他一眼。 “我看,不必了。”慕容玉楼嘴角扬气一丝冷笑,“亓官凌,你死有余辜!” 亓官凌愣住了,他看向慕容玉楼,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受伤的腰间,手中摸到的血竟是变成了黑色。 黑色之中竟是带着一条条黑色的虫子。 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亓官凌,这毒蝎蛊的滋味如何?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你!”亓官凌极为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谷霜怀中昏迷不醒的尔斯热,“那匕首上有毒!” “果然是亓官凌,至少死前挺明白!”慕容玉楼冷冷的,她如今,十分冷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 边陲小镇 “你!明明!”亓官凌啪嗒一声,将手中的匕首跌落在了地上,“你不可能” 他还是无法相信慕容玉楼会提前想到。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只有失去冷静的人,才会疯狂,只有疯狂的人,才会让人有机可趁,亓官凌,你便慢慢承受着吧。” 慕容玉楼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北方羌远族的祭台之上,慕容玉瑶恐怕也同样感受着面前此人同样的感受吧。 思及此,慕容玉楼竟是笑了起来,孩儿啊,我为你报仇了,当年他们怎么对你,为娘如今悉数奉还,孩儿,你瞧瞧,他们死地多难受啊,放心吧,毒蝎蛊的折磨,会让他们生不如死好一阵子! 花朝雪上前解开了慕容玉楼的绳子,而慕容玉楼却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花朝雪拦腰抱了起来,“谷霜,快走。” 慕容玉楼也不知他什么意思,一行四人从那搜船上落到了一艘小船上,小船上的舵手似乎早就有了准备,待到他们上船之后,直接划开船桨,往河岸划去。 等到他么划到了岸边,突然,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轰炸之声从他们的背后传来,慕容玉楼抬头往那边看去,亓官凌的那艘船竟是尸骨无存。 “你知道?” “恩,我知道。”花朝雪道,“那些东西,是我放的。” 慕容玉楼眸子一顿,回想起方才在船上她隐约闻到的硫磺硝石的味道,“原来,你们炎国竟是有了这般的神兵利器。” 花朝雪不语,只是抱着慕容玉楼的臂弯又更加紧了紧。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慕容玉楼抬着头盯着他。 花朝雪却是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是抱着她往那听雨楼而去。 “你” “小声些,大半夜的,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好。”花朝雪在她耳边低声道,“睡吧。” 许是因为方才太过紧张的缘故,又许是花朝雪的声音太过于有磁性的缘故,慕容玉楼听罢,双眼竟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听雨楼,如今这个时辰,夜市才刚开始,所以听雨楼前厅还是聚满了人,茶博士看到花朝雪和谷霜主仆二人各自怀中抱着人,好奇上前问,“这位郎君,你可听闻方才渡口河上的动静?” “听到了,怎么了?”花朝雪问。 “有人去瞧了瞧,说是有艘船在河里炸了。”茶博士一脸探听八卦的模样,他若不是楼里有事走不开,他恐怕早就出去探听了。 花朝雪却是浅笑一声,“这些理应问问在河边的人吧,我娘子喝醉了酒,我只顾着娘子,倒是也未顾得上其他的。” 说吧,他便在茶博士的注视之下,往他们的客房走去。 一夜早过,翌日一早,城中竟是流言四起,说是昨夜江上恐怕是有妖兽出没云云,这使得江南城的知府出动了整个府衙的衙役大街小巷平息此事。 如今朝中战乱刚刚平息,若是江南城谣言四起,那么他们的脑袋也快要保不住了。 慕容玉楼呆在尔斯热的房间里,那匕首实在太过于锋利,以至于尔斯热竟是失血过多,幸好花朝雪在身边,及时给他做出了治疗,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门开,谷霜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听雨楼的那个茶博士。 茶博士朝慕容玉楼笑笑,将手中的茶水倒入几子上茶壶中,“小郎君这是怎么了?” 他眼中满是八卦之心,好在他们早就将尔斯热的衣裳换掉,如今的他看着也不过是还未睡醒的模样。 慕容玉楼冷冷道,“不过是昨日受到了惊吓,这里没你事儿了,下去吧。” 茶博士听罢,随即道,“诺。” “站住!”茶博士才走到门前,慕容玉楼便叫住了他,“你们主子如此费尽心思想要留住我,那也要我愿意才行。” 谷霜听罢,腰间剑早已经出鞘,落在那茶博士的脖子上。 “这位夫人,小的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什么。”茶博士做冤枉状。 慕容玉楼却是起身,拎起几子上的茶壶,又抽出一盏新杯子,满上了一杯茶。 茶水蒸汽腾腾,茶香四溢。 “既然如此,那你将这茶水喝了如何?”慕容玉楼上前几步,将茶水递到他的面前,“只要你喝了,我便放你离开。” 茶博士一愣,连忙摇头,“夫人饶命啊,都是掌柜的让小的这么做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那为何前些日子却还是干干净净的?”慕容玉楼道。 茶博士欲哭无泪,“起掌柜的只是让小的留意一个如您这般岁数的娘子,可娘子你一来就四个人,所以小的观察了许久”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朝谷霜试了一个颜色,谷霜会意,直接将他打晕在地。 谷霜看着脚下晕厥的茶博士,问道,“娘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慕容玉楼若有所思地看着床榻上的尔斯热,“走。” 狡兔三窟,前世,这听雨楼原本是亓官凌的产业,按理说,慕容玉楼到了江南城,亓官凌便会注意到她,可她住在了对方的产业中,对方却似乎毫无察觉,这说明,这里的主人已经不是他了。 再加上昨夜的那场爆炸,更是丝毫有人提及船上的人,却只是说是妖兽,是天灾,这里面定然是有些猫腻。 而且这茶博士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那么如此这般说来,对方只是想要她罢了。 知道亓官凌的秘密,却不想杀她,此人是何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帮着亓官尚退敌的亓官渊。 亓官渊的野心与亓官凌的可谓是旗鼓相当。 谷霜三下五除二便将行囊收拾好,慕容玉楼抱起了尔斯热,打开了房内的窗户,“跳下去。” “那世子殿下?”一大早花朝雪便出门了。 慕容玉楼却是面不改色,“不用管他。” 谷霜听罢,随即运功,一把将慕容玉楼带到了窗外的地上,这里里码头渡口不远。 “去雇一辆马车,我们往东走。” 谷霜愣住了,“往东,可是炎国的方向?” “是。”慕容玉楼道,“我们去边境。” 马车一路飞驰,慕容玉楼紧锁的眉头却是一点都未曾消散,如今朝中亓官渊一人大权独揽,来日定然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而且亓官渊的占有欲比之亓官凌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慕容玉楼眼下除了逃走,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做法。 “谷霜,信送出去了吗?”慕容玉楼问道。 马车颠簸了一路,慕容玉楼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谷霜点头,“送出去了,三皇子的人已经秘密进京了。”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如今也只有戍守边疆的亓官睿才能将目前的这个局面再一次打破。 慕容玉楼不会让亓官凌赢,也不会让亓官渊赢! 马车一路向东行驶,大约半个月后,她们在一个边陲小镇下停了下来。 慕容玉楼带着尔斯热下了马车,走在这陌生的街道之上,这里她从未来过。 “娘子,我们不如去寻个客栈歇息吧。”谷霜道。 尔斯热也在一旁附和着,“阿穆那姐姐,咱们今天是不可以睡一个好觉了?”虽说他的岁数不大,但这么多天的颠沛流离,他也能意识到,她们这是在逃亡。 慕容玉楼给了他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是,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边陲小镇的街道虽说比不上江南城,但这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却是应了那句边陲多异人。 她走了许久,在一家布庄门口停了下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布庄,随即半个字未说,便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两人好奇,但看到慕容玉楼面色凝重,便也不说什么,直接跟了进去。 迎接她们的是一个老者,这个老者看到慕容玉楼,脸上便是一阵欣喜,“贵人自哪儿来?” “京都。”慕容玉楼道。 那老者又道,“贵人可是想要买布匹?” “不想。” 慕容玉楼看着他,“这天下,似乎没几人能够冒充我。” 那老者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是老朽多心了,娘子还请跟老朽来。” 他们之间的对话,使得谷霜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却见慕容玉楼跟着老者走到了里面,谷霜便也十分警惕地握着手中的剑,面色凝重地牵着尔斯热往里走。 这布庄外头虽说是一间极小的铺面,却没想到这后院却是十分大。 老者带着慕容玉楼弯弯绕绕走了好久,随后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这角落有一个角门,老者将那门打开,外头竟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处。 “还请娘子上车,自会有人带您去您要去的地方。”老者给她们引了路便退到了一边。 慕容玉楼丝毫未曾犹豫地上了马车,对着谷霜道,“走吧。” 马车缓缓在这小道上行走着,小道之后便是一片林子,密林中还弥漫着雾气,谷霜再也憋不住了,问道,“娘子,我们这是要往哪个方向而去?” 慕容玉楼指着前方,“自然是带你们去个好去处,一个谁都寻不到咱们的好去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 再次相见 “林涵之!地里的菜可以收了,你在做什么呢?”一个女子站在院中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院子里正抱着一根圆木发呆的男子。 那男子指着手中的圆木道,“桃红,你今儿早上还想说在这架子上做一个秋千的” “你还想反驳吗?”桃红怒着脸道。 林涵之放下手中的圆木道,“哦,我现在就去。” 他顿了顿,“你说,你们家那位娘子什么时候才来?地窖里已经存了一整年的粮食了。” 桃红更是气急,“要你管!还不快去收!”说着,桃红竟是顺手拿了地上的木棍子指着他。 “好!好!我去,我去”林涵之连忙起身,极为狼狈地从院子的角门里逃了出去。 而正此时,慕容玉楼正从马车里走了下来,正看到林涵之从角门走出来。 “本以为‘林涵之’这个名字不是名士也该是个士子,没想到竟是个如此五大三粗的人。”谷霜将尔斯热抱了下来,看着眼前离去的背影。 慕容玉楼却是浅浅一笑,“千万莫要一个人的名字而低估任何一人。” 谷霜默默颔首,走上前去,敲响了那角门。 “是又落下什么了?真是废物!”里头传来了桃红的声音,活像是个小泼妇。 待到角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的人和外头的人都惊呆了。 却见屋子里头的人着一身粉色襦裙,小腹微微隆起,两颊红润,身形微胖,谷霜一时之间竟无法将眼前此人与那时在慕容府中跋扈的侍婢联系起来。 而里面的桃红见来者是谷霜,竟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桃红姐姐吗?”此时,尔斯热一句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慕容玉楼微微一笑,从谷霜的背后走了出来,看着昔日的侍婢如今珠圆玉润竟也是不知觉地笑了起来,“果真是天高任鸟飞。” “娘娘子”桃红连忙后退一步,朝慕容玉楼行礼。 慕容玉楼连忙示意谷霜止住对方,“身怀六甲,那便不要多礼了。”说着,慕容玉楼一手牵着尔斯热,朝院子走去。 这院子不大,但也不小。 院子有前后两进,厢房有四座,东西两边各两个厢房,前面一进的中央是厅堂,而后面一进的中央则是主院,主院后头还有一个花园,前头则是一片葡萄藤。 藤架之下放着一根圆木,看模样似乎并未加工好。 这一切倒是挺别致。 桃红听得慕容玉楼口中所言,脸忽得红了一片,她连忙跟了上来,“娘子,主院奴婢日日都打扫,奴婢日日都盼着娘子,如今娘子来了,奴婢心中的一块巨石也就放下了。” 慕容玉楼走进厅堂,寻了一个位置跽坐了下来,“何时成的亲?” 桃红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极为慈爱的伸出手来,轻轻摸着她那隆起的肚子,“这里已经四个月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成亲大约四个月了。 “很好。”慕容玉楼满意的笑着,“今后,这院子里便热闹了。” 尔斯热也上前,轻轻地在桃红的肚子上摸了摸,“阿穆那姐姐,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宝宝吗?” “是。”慕容玉楼浅笑一声道,“再过五六个月,你便可以见到这个宝宝了。” “娘子,这位是”自家娘子还未曾及笄,如何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还未等慕容玉楼开口,尔斯热道,“我是尔斯热,是阿穆那姐姐救了我。” 桃红愣住了,她可从未见过自家娘子会如此善心大发救人。 尔斯热随后又道,“桃红姐姐,我饿了。” 他这一句竟使得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大难不死,众人的心情自然是极为放松。 晚膳时分,那个叫林涵之的便已经背了一大捆菜从外头回来,见到眼前的场景竟是惊住了。 尔斯热与谷霜在院子里打打闹闹,桃红坐在一旁做着女工,而慕容玉楼则是跽坐在廊下,喝着新茶。 桃红见到林涵之回来,嗓门立刻大了,“回来了?快来见过我家娘子。” 林涵之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慕容玉楼的面前,行了一个极为蹩脚的礼,“见见过娘子。” 慕容玉楼自上而下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身形魁梧,是天圆地方的面相,虽说络腮胡子满脸,但却看着有些十分和善,虽说名字与他的身形有些对不上,但勉强是个大俗大雅。 “你便是林涵之?”慕容玉楼看向他。 林涵之点头,“是,小的就叫林涵之。” “令尊很会起名。”慕容玉楼微微颔首道。 林涵之摸摸脑袋,极为不好意思道,“小的自小没了父母,这名字是小的兄长给取的,不过兄长没来得及教授小的读书,便也匆匆离世了。” “倒是个可怜人。”慕容玉楼轻笑一声,随即她转过身来对着桃红,“没想到你的眼光倒还不错。” “娘子这是在打趣奴婢呢。”桃红忽而脸有红了起来。 慕容玉楼却道,“你早已不是我身边的侍婢,如今你是自由之身,再也莫要以奴婢自居了。” “娘子大恩,奴婢此生都要铭记的。”桃红连忙道。 林涵之也跟着道,“是啊,是啊,娘子大恩!” “还不快去将活儿给干了!”桃红见此,便又呵斥了一声。 林涵之抱了声歉,便又灰溜溜地去收拾自己该收拾的东西去了。 桃红道,“奴婢当初听了娘子的话,在此处买了一处院子,还擅自在镇上买了一家布庄,如此也不至于坐吃山空,还望娘子莫要怪罪。” 慕容玉楼还是淡淡的,“无妨,既然银子已经给你了,你怎么花也都不关我的事了。” 晚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点,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过上这样的生活,院子里有孩童笑声,还有林涵之的劳作声,桃红在一旁的叱骂声,偶尔还会传来谷霜几声沙哑的笑声。 慕容家早被亓官尚盯死了,所以慕容家的辉煌势必不复存在,余氏被自己的女儿害死了,慕容玉瑶也死于自己的无知和群起而攻之之下,至于亓官凌,死于自己的贪婪之下。 这世间所有的债,大抵都已经还清了吧。 她来这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如今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她竟觉得无比的舒坦。 回首再看看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美好。 四个月后,京都传来消息,亓官尚大病一场,亓官睿和亓官渊之间剑拔弩张,亓官渊身中蛊毒,昏迷不醒,而亓官睿则是被亓官渊射中心脏,当场一命呜呼。 最终亓官尚一怒之下,将二人贬为了庶民,立七皇子亓官哲为太子,一切尘埃落定。 历朝历代,王权之争总是残酷的,争就是不争,不争即是真。 很快,到了冬日,大雪,屋子里却传来了极为惨痛的叫喊声,林涵之站在院子外头左右踱步,而尔斯热则是用双手捧着脸好奇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林涵之。 “林叔叔,你这走来走去,难道不会晕吗?” 这已经是尔斯热第十三次问林涵之了,无奈之下,林涵之直接上前将尔斯热抬了起来,让他稳稳地坐在了他那伟岸的肩膀上,“若是再问,我便让你从上头掉下来。” 尔斯热见怪不怪,因为每回林涵之都是用这一招,于是尔斯热便索性双手支在林涵之的大头上,拖着腮帮,看着这声音的来源之处。 传来叫声的屋子里灯火通明,里头已经进去了三个稳婆,谷霜和慕容玉楼本想进去,却被稳婆拦在了外头。 这使得她们不得不在外间的席座上跽坐下来。 “不好了!不好了!产妇大出血!”这是,房内传来一个稳婆的喊叫声,慕容玉楼一听,竟是直接拿了银针走了进去。 临进门时,她还对谷霜道,“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话音刚落,林涵之便到了。 他本想闯进去,见谷霜拦在外头,心中竟是一阵发虚,谷霜的功夫他是见过的,每回他都被她打得满地找牙。 “桃红怎么样了?”他只能焦急得问道。 谷霜则是直接将她拦在了外头,还未曾说话,里头便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生了!生了!”却听稳婆从里头大喊道,“是个漂亮的小郎君!” 听到此话,众人兴奋不已。 尔斯热却是一脸烦恼,“桃红姐姐不是说要给尔斯热生个妹妹吗?” 话音刚落,屋内的稳婆又大声喊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个娘子!龙凤双生,夫人好福气啊!” 林涵之一听,竟是一把将脖子上的尔斯热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我要当父亲了!” 三个月后,桃红早已经能够下地了,她看着身旁摇篮中熟睡着的两个孩儿,又看着在一旁悉心照料着的慕容玉楼,不由地泪流满面。 “娘子”她对着慕容玉楼又哭了起来,“若不是娘子施针相救,恐怕奴婢早就死了。” 慕容玉楼却笑了起来,“都已经当娘了,怎么还是哭哭啼啼的?救你们不过是机缘罢了,再者,我与章儿绮儿有缘。” 此时,谷霜前来想报,“娘子,隔壁村的玉沙玉林两姐妹说是想来见见孩子。” 桃红面上欣喜万分,桃红初来此地时,多亏了这两姐妹的照顾,当初的林涵之也是她们保的媒,如今她生了孩子还能下地了,她们竟如此有心前来探望,这使得她心中更是欢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 家破人亡 玉沙玉林相携进了屋子,姐妹俩的年纪不大,但却满脸写着朴实动人,她二人见慕容玉楼在摇篮前,便知晓她便是桃红口中所说的娘子,正欲行礼,却被慕容玉楼止住了。 “二位是桃红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不便拘礼罢。”慕容玉楼看着十分随和,根本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娘子一般鼻孔朝天去。 这使得两姐妹对慕容玉楼十分地欢喜。 玉沙走上前来,躬身看着襁褓中的一对龙凤儿,心中欢喜得很,连连道,“桃红,你这可是怎样的缘分,竟是能够生得如此水灵的孩儿?” 凰国双生胎是妖孽,是罪恶,就譬如慕容玉楼与她那未能活下的姊妹一般,可在这边塞之地,人口稀少,人们巴不得一母多胎,所以她们脸上的欣喜自然是发自内心的。 慕容玉楼顺着她们的眼神往摇篮中瞧着,那两个孩儿实在是软糯可爱,叫人移不开眼。 窗外大雪纷飞,如梦如幻,屋内其乐融融,天伦共享,突然院子里传来了尔斯热的喊叫声。 “阿穆那姐姐,桃红姐姐!救命啊!”话音刚落,谷霜竟是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慕容玉楼看到,她腰间的剑已经出鞘。 随即她示意桃红莫慌,便起身朝门外而去。 “怎么了?”慕容玉楼冷冷道,因为尔斯热经常会同她们开这样的玩笑,所以慕容玉楼对这一切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谷霜道,“有人掳走了尔斯热,奴婢没追上。” 什么?慕容玉楼立刻闭上眼睛,双耳微动,方圆几里,根本没有人! 难不成来者的功夫已经到了隔空取物的境界了不成? 慕容玉楼正疑惑,忽而听闻空气中一阵东西飞来的呼啸声,啪嗒一下,院子里竟跌落了一个布包,这个布包仿若人头大小,被包裹得十分严实。 慕容玉楼猛然往头上看去,却见一只海东青正展翅往北飞去。 慕容玉楼目光凛冽,凝神中带着些许的狐疑,那海东青尾端带着一丝金黄,这是凰国军中特有的海东青,他国是没有的! 难道是亓官渊?不可能! 凰国如今大局已定,亓官渊深中蛊毒命不久矣,怎么可能! 可这海东青又是怎么回事? 凰国的海东青训练有素,尔斯热年纪还小,若是这海东青将尔斯热叼走,那是很有可能的。 若是如此的话,慕容玉楼忽而转过头来看向地上的那个包裹。 谷霜正要上前去打开,却被慕容玉楼拦住,“慢着。” 慕容玉楼踱步上前,一股子血腥味从那布包传来,这让慕容玉楼有一股子极不好的预感。 桃红从门内走了出来,玉沙玉林手中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也缓缓从里头走出来,慕容玉楼转身一见,脸色忽而变了。 “快回去!” 桃红不知所以然,“娘子,出什么事了吗?尔斯热去哪儿了?天色已晚,林涵之也不知去哪儿了。” 慕容玉楼木然,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起了一丝极为不好的预感。 “外面风大,你们抱着孩子先进去,尔斯热估计是贪玩藏起来了。”虽说慕容玉楼嘴上说着无事,但她的表情并非是真正无事。 但桃红也是个极为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是明白慕容玉楼的用意,直接将玉沙玉林两姐妹带了进去。 而此时,院子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其节奏缓慢,似乎还有些有气无力,若是林涵之,他定然是直接进来的,也不必敲门。 这让慕容玉楼和谷霜一愣,谷霜腰间的剑已经出鞘紧握在手中,她上前几步,护在慕容玉楼的面前,“娘子,奴婢觉得您应该进去。” 慕容玉楼双耳一动,便将谷霜拦在她胸前的手放下,“去开门。” “娘子”谷霜有些犹豫道。 慕容玉楼却是给了她一个极为坚定的眼神,“去开门。” 慕容玉楼才说完,那门便自己开了,二人一惊,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血淋淋的人,谷霜定睛看去,那里躺着的竟是林涵之! 林涵之的双手似乎是被人硬生生砍掉了,而他的脸上似乎也没剩多少,只独独留了一双眼睛。 这一幕似曾相识,前生慕容玉楼就是被折腾成这样! 无数痛苦的回忆汹涌而至,这使得她的双手竟颤抖了起来,如此场景,分明是给她看的!这是给她的警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玉楼慌忙走上前去,对着林涵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娘子”林涵之极为虚弱道,“快跑!” 林涵之的舌头没有被割掉,恐怕就是为了留给他来报信的! 慕容玉楼的双眼忽而通红了起来,“到底是谁!” 林涵之竟是没有再回应她,只是将脸转向谷霜,朝她点了几个头。 谷霜会意,直接伸手便在慕容玉楼的后脑处狠狠一劈,慕容玉楼双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无尽的黑暗充斥着慕容玉楼的大脑,她几乎是被呛醒的。 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但这空气闻起来竟是有些潮湿。 这分明是在地下。 慕容玉楼正要起身,却觉得自己脖子后面一阵酸痛,这必然是谷霜袭击的后果。 黑暗的世界她曾经待了很久,所以对于这样的环境她再熟悉不过,她索性将双眼闭上,细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这四周封闭,空气潮湿,而且如今很明显有一丝透不上气的感觉,这分明是在地窖中! 她双耳再动了动,却听到地窖中竟有人呼吸。 里头充斥着窖藏食物的味道,慕容玉楼在里头待得久了,实在是闻不出来。 她循着这呼吸声缓缓靠近,心中竟是一惊。 是桃红! “桃红!快醒醒!”慕容玉楼连忙将同样晕倒在地面上的桃红摇醒。 桃红才醒,竟仿佛是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连连往后退。 “桃红!是我!”慕容玉楼尽量用言语安慰她,“桃红!” 桃红听到是慕容玉楼的声音,那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娘子,娘子,是你吗?” 黑暗中,桃红的双手在四处摸索着。 慕容玉楼连忙拉住她的手,“是我。” 听到慕容玉楼的肯定,桃红竟哭了起来,“娘子,我们的院子没了!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慕容玉楼听罢竟是十分震惊,“什么没了?” “孩子,孩子也没了!什么都没了!”桃红说罢,忽而扑向慕容玉楼的怀中,“娘子,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慕容玉楼忽而眉头一跳,被打晕之前,林涵之的断臂,失踪的尔斯热,被丢进院子里的那充满血腥的布包。 这一切似乎在说明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 桃红用了很长的时间平静,而此时,这个地窖中的空气也开始稀薄,慕容玉楼从未来过这地窖,于是问道,“桃红,门在哪儿?” 四面漆黑,也不知外是白天还是黑夜。 桃红这才清醒过来,“娘子,我们这是在哪儿?” “想来他们是将我们放进地窖了。”慕容玉楼起身,想要寻那出口。 桃红却顺势跟了上去,“门在上头,我记得是在那里。”她凭着感觉拉着慕容玉楼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慕容玉楼随即上前,正好摸到了那道门的锁扣,只是她竟是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桃红也感到慕容玉楼的吃力,便也一同来帮忙,“平日里这门极其容易打开,今日这是怎么了?” “定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头了。”慕容玉楼道,“地窖空气稀薄,若是咱们再不出去,恐怕便会在这里面活活窒息而亡。” 桃红听到此处,心中一愣,她们不能这样白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大约半刻钟,这地窖的门才被打开。 二人缓缓从地窖中走了出来,可看到眼前的这一片场景,她们竟是一阵惊愕。 平日里欢声笑语的院子,如今竟是一片废墟,烧得竟是一点东西都不剩,断壁残垣,漆黑一片,那废墟上还盖着厚厚的一层雪。 院子里的葡萄架,如今也不过是是几根黑色的枯藤,枯藤上面也同样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院中无脚印,怕是来人都已经走远了 当慕容玉楼回过神来,却见桃红正趴在当初卧房门前的位置大哭着,而她怀中竟是抱着一块黑得什么都分辨不清的碳状。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啊!”桃红哭得撕心裂肺,就仿若当年的她一般,慕容玉楼心中竟是一沉。 这一幕一幕,就如同当年。 她缓缓走进卧房,她记得玉沙玉林两姐妹来探望满月的龙凤孩儿,她们就是坐在慕容玉楼此时站着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竟是空空如也。 摇篮处的位置,孩子早已不见,襁褓早已烧成了灰烬,突然慕容玉楼双眼一眯,看到摆放几子的地方,竟也有一个如同桃红怀中抱着的物什。 若是没有猜错,这便是桃红的另外一个孩子。 这使得慕容玉楼的心如同刀绞,她的脑子轰地一声,到底是谁,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 她缓缓地抬脚,往门外走去,她的脑子如今一片空白,她实在是想不到背后到底是谁。 冷风狠狠刮在她的脸上,她竟是毫无察觉,院子里空空荡荡,隐约有四个被雪覆盖的凸起,看那形状,定然是玉沙玉林姐妹,林涵之与谷霜四人。 突然,啪嗒一声。 有什么东西被她踩了一脚。 她随即看过去,那是一把剑,是谷霜的剑。 雪早已经停了,日光照射在那把剑上,竟隐约泛出一丝黑色的光,慕容玉楼伸手将那剑握在手中,一块黑色的玉从剑柄处滑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 深宫良人 红墙黛瓦,碧水红花,春色满园,如梦如幻,一个女子身着绯色披风来回在荷塘踱步,夕阳浅浅落下,而她却似乎并不想要走的意思。 忽而一个身着灰衣的女仆跑了过来,她热泪盈眶,紧紧握着那女子的双手,“娘子,奴婢终于找到你了。” 那被唤作娘子的女子缓缓将帽子放了下来,薄如蝉翼的面纱被她摘了下来,白皙的皮肤在夕阳的映衬之下竟显得格外的惊艳,尤其是那双浅茶色的双眼,一深一浅涟漪,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要勾了去。 慕容玉楼如今已经及笄了,当日院子里的那个包裹,里头不过是普通的一颗狗头,尔斯热只是失踪,并没有死,而那块黑玉,她曾今在离放身上看过,在围杀她的凶手身上也看过。 离放也亲口承认过,他来自炎国,所以她若是要寻尔斯热,若是要替谷霜报仇,那么必定是要来这皇宫! 但炎国皇宫森严,并不是想进便能进的,所以她一直在等机会,直到宫中陛下一直喜爱的柳良人有孕,她才能借皇帝为柳良人寻医官之名进得宫来。 她深知她与尔斯热有缘,前生她自己的孩子在她面前活活惨死,而如今,她实在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娘子,你突然失踪半月,奴婢寻遍了整个花都,娘子您要进宫为何不同奴婢说一声?”说到此处,桃红竟是哽咽了起来,“奴婢心中的恨远远在娘子之上,奴婢比娘子更想要报仇。” 慕容玉楼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这一切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她深知桃红只不过是替她背了锅而已,若是寻不到那幕后真凶,那天涯海角,她再躲得远远地,也同样还是会被人追杀,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我让你寻的东西,你可寻到了?”桃红之所以不知道慕容玉楼进宫,是因为替她寻找人皮面具的材料,当年花朝雪在她面前做过这么多次的人皮面具,她早就心灵神会,如今她什么都能掩盖过去,唯独她这双引人注目的眼睛。 所以她需要用特殊的东西,将她那浅茶色抹去。 桃红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其中还有一瓶小药水。 “娘子,二郎就在花都,我们为何不去寻他?”那日太子巡街,她们正好在酒楼中,远远看见马上的那个少年,正是当年的慕容闵,如今的太子殿下。 慕容玉楼轻轻摇头,“慕容闵如今自己都水深火热,若是我们去,恐怕他更难以立足。”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椒房殿的方向,那是历代炎国皇后住的地方,如今炎国皇帝懦弱疯癫,炎国的大权全都掌握在那个女人的手中。 皇后得势,皇后的母族齐氏更是猖狂,朝野上下早就没了他花家人的地位,慕容闵说是太子巡街,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而离放是皇后的人,如此说来,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浑身上下散发出别样的冷意,她看向桃红,轻声问道,“桃红,准备好了吗?” 桃红也是抱着同样的笑容,“自然,娘子如何说,奴婢便如何做!” 嫣然殿中,一个女子正对着铜镜默默看着自己的容颜,那是一张极为美丽的容颜,沉鱼落雁也不为过。 突然,她感到一阵疼痛,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朝门外喊道,“梨花,快叫医官过来!” 梨花得了命,连忙抛下手中的物什,直接往慕容玉楼的屋子跑去,慕容玉楼刚刚放下手中的那瓶小药水,“娘娘怎么了?” 梨花却满是忧虑,“娘娘不知怎么了,医官你快去看看吧。” 慕容玉楼随即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往柳良人的寝殿而去。 当她赶到时,那柳良人竟已经躺在了地上,脸色竟是有些发青。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观其状况,面色竟有些发青,“中毒。” “什么?”梨花忽而大叫了起来,“医官,良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命,你一定要救啊!” 慕容玉楼却是轻笑一声,“救自然是会救的,只是还要良人配合才行。” 说完,她掏出银针,在柳良人的几处要穴扎了下去。 天色已晚,慕容玉楼守在柳良人的身边观察着,忽而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极为凄厉的声音,“寡人的茵茵啊!寡人的茵茵!茵茵啊,茵茵!” 慕容玉楼嘴角一勾,来了。 花朝帝王,炎国第二十任皇帝,花禹。 花禹连拉带拽得拉了好些太医从外头院子里跑进来,他身形倒是没有多高,下腹凸起,倒真是像是一个年近中年的样子。 花禹满脸泪痕得跑到柳良人的榻边,哭着道,“茵茵,寡人来迟了,是寡人不好,皇后硬是要留寡人在行宫,寡人刚回来便听你病了,是寡人不好!” 柳良人缓缓睁开眼皮,目光有些浑浊,待到看清面前人时,瞬间梨花带雨,柔情似水,“陛下,有人要害妾身,有人要害妾身腹中的孩儿。” 花禹怒极,指着在一旁的慕容玉楼骂道,“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侍候主子的?主子受了磨难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来人!替寡人将这几个没用的奴婢拖出去斩了!” “慢着。”柳良人道,“陛下,若不是这木医官,妾身恐怕早就无力回天了!” 花禹愣住,“医官?” “陛下难道忘了,木医官可是您写榜文招来给妾身安胎的。”柳良人虚弱地道。 花禹忽而意识到自己错了,但身为九五之尊他怎么可能认错,不过表面上的态度却是温和了许多,“原来是木医官,寡人政务繁忙,一时之间未能想起来。” 随即他转向身后的几个太医,“快!给良人瞧瞧!” 太医们争先恐后地拿出布巾放在柳良人的腕上,细细地切起了脉,半晌后,便有人道,“娘娘体弱,应该多加修养才是。” “是啊,臣下也觉得娘娘脉络有虚,应当好好修养才是。” 这些都是花禹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听他们这般说,花禹也道,“茵茵,太医们所言,你可都听明白了?以后可莫要再劳累了。” 突然,站在一旁的梨花忽而跪倒在花禹的面前,“陛下,我们娘娘虽说平日里要操持事物,但想着腹中怀有龙种,从来不敢过渡劳累,就如同今日,我们娘娘只不过对着铜镜梳妆,却无缘无故晕了过去,奴婢想奴婢想” “你想什么?”花禹问道。 梨花面上忽而留下了滚滚泪水,“平日里娘娘的饮食都是有奴婢精心照料的,可医官却说娘娘中毒了,如今太医们都在场,应该也知晓娘娘的病体到底是为何,陛下,还请陛下替我家娘娘做主啊!” 说罢,她竟是泣不成声。 柳良人见她如此,连忙起身轻声呵斥道,“贱蹄子,莫要多事,若是再敢说一句,我便要将你发卖去奴隶场!” “就算娘娘发卖奴婢,为了奴婢护住的忠心,今日奴婢也顾不得其他的了,”随即她起身,走到柳良人的梳妆台前,拿出了一叠胭脂复又跪倒在花禹的面前。 她将手中的胭脂双手呈上,“陛下,今日太医们都在场,奴婢恳请陛下验一验这胭脂!” “你这奴婢是想说,这胭脂里,有东西?”花禹不解道。 说着,便有太医将梨花手中的胭脂接了过去,慕容玉楼在一旁道,“陛下,这里头夹杂这一种叫夹竹桃的药粉,淡淡一点便可致命。” 话音才落,那位验药的太医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应该算是所有太医里最为正直的一个,一想到这小小的东西竟差点害了柳良人一尸两命,竟是气得连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陛下,木医官说的没错,这里面确实是夹竹桃粉!” 另外一个太医也点头,“陛下,这确实是啊!” 慕容玉楼顿了顿,双眉紧皱,“却不知谁,竟是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柳良人的胭脂里下此毒手,这可是谋害皇嗣大逆不道的事。” 此言一出,除了慕容玉楼和床榻上的柳良人,其余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在这宫里,谁不知道,人人都可能会有身孕,就皇后没有。 唯一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去还是她的嫡亲姐姐所生,而她,所承恩露最多,竟是光打雷不下雨,再加上近年来她的权利越来越大,若说是她害的,恐怕没有人会不信。 “陛下。”柳良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朝花禹勉强笑道,“陛下,是妾身不小心,这不关任何人什么事,皇后姐姐待妾身很好,其他的姐妹” 她顿了顿,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霎时间,她那眸子灵动中带着氤氲,更是显得极为楚楚可怜,“其他的姐妹平日里也会来探望,妾身有陛下隆恩眷顾,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花禹思及此,竟是大怒,“她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 “陛下,我们娘娘平日里待人最是和善,只不过如今怀有身孕,与宫里各位娘娘疏远了些,她们就背地里说娘娘恃宠而骄。”梨花极为委屈地在一旁哭诉着。 “梨花,闭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 柳氏美人 “混账东西,竟然背地里竟都是如此勾当!寡人宠爱茵茵与她们何干!”说罢,他起身唤来内侍官,“传寡人的令,良人柳氏,贤良淑德,为寡人孕育孩儿有功,特封为美人!” 话音才落,他看向柳茵茵,“寡人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欺负到你头上!” 柳茵茵见状,唇角只是微微一皱,但脸上还是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陛下,这可使不得!” 她求道,“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那可是大事不妙啊。” 她的这个良人头衔是齐皇后封的,如今花禹未曾得到齐皇后的允准给她封赏,若是传到皇后耳中,那可是真的大大的不妙,这也就更能坐实她恃宠而骄的罪名。 “皇后知道了又怎样?”花禹微扬下巴,“寡人是天子,你腹中怀的可是寡人的孩子!” 内侍官在一旁看着花禹的模样,随即也紧张了起来,“陛下,天色不早了,若是您要宣旨,总也要回去勤政殿去拟了旨意才行。” “好!茵茵,你等着寡人,寡人这就回勤政殿!”说罢他便起身,甩一甩袖口朝殿外走去。 待到殿内平静,柳茵茵那双极美的双眼竟是有些失神,偌大的嫣然殿,只有她c梨花和慕容玉楼三人,所有侍女都被长秋宫的林美人调走了。 只因为林美人的母亲与皇后的母族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花朝内廷就是这样一个极为势利的地方。 “你都看到了?陛下对本宫的宠爱,也不过只是将你招进宫而已。可招进宫又如何,也只不过她们每个殿中都有医官而本宫没有,因着这腹中孩儿的缘故这才补偿本宫罢了。”柳茵茵脸上写着淡然,似乎已经认命,却又似乎在痛斥着这世道的不公。 慕容玉楼立在一旁,淡淡得看着她,“良人错了。” “哦?”柳茵茵转而看向慕容玉楼,“你倒是说说本宫哪里错了?如今本宫可都是事事都与你配合,本宫到底哪里错了?” 慕容玉楼缓缓在她的身边蹲下,视线在柳茵茵的腹上游离着,“在下且问良人,您进宫到底为何?难不成只是为了苟延残喘得活着?” 她这一问竟是让柳茵茵不知该如何回答,苟延残喘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要不是腹中有个孩儿,她又如何一直苦苦熬着? “陛下深夜冒着被皇后娘娘发现的危险还带着几位太医来替良人诊治,这足以说明良人在陛下的心中是不同的,为何呢?”慕容玉楼看向她,“是因为良人的不争。” “不争?”柳茵茵冷笑一声,“本宫出身平平,根本没得争!要不是本宫腹中的孩儿,恐怕本宫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本宫拿什么争?” 慕容玉楼还是那般淡淡的,“良人可知为何陛下喜欢良人的不争?” 柳茵茵质问得看向她。 慕容玉楼道,“因为陛下要的是后庭安宁,若是谁替他惹了事,那么皇后娘娘势必会搅弄一番风云,届时前朝也会乱,前朝乱了,那么这炎国的天下也就不会太平,良人可想过,天下都不太平了,那么陛下这个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那依木医官所言,我今日所做所为,可有效果?”柳茵茵问道。 慕容玉楼幽幽得看向柳茵茵,有一瞬间,柳茵茵竟能看到慕容玉楼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浅茶色的光芒。 “良人若是要看效果,自然是要看陛下了。若是没有效果,良人如此做,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说罢,慕容玉楼缓缓起身,行了礼后朝殿外而去。 看着慕容玉楼离去的背影,柳茵茵心中竟有些发慌,但听得慕容玉楼最后那一句,她竟是恍然大悟,“梨花,你说本宫该不该听木医官的?” 梨花是自柳茵茵进宫后就被分在她身边的,自然是忠心可靠的,柳茵茵一路走来,她也是看在眼中,所以,她心中自然是明白柳茵茵心中的所有顾虑。 “主子娘娘,若是按照奴婢所想,主子娘娘就该听木医官的,木医官说,若是陛下听闻孩子有恙,他便会快马加鞭而来,您瞧,陛下这不是来了吗,主子娘娘可是自从上回侍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陛下了。”说着,梨花竟是有些哽咽。 她曾经一度以为,陛下已经忘了柳茵茵的存在,就连林美人来嫣然殿抢侍婢,陛下也从来充耳不闻。 而如今,陛下却来了,这其中说明什么,谁心中都清楚。 柳茵茵抚摸着自己腹中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儿,她的这个孩儿应该算得上是这宫中除了杨婕妤和杨美人之外的第三个孩儿了。 两年前,杨婕妤不过是长使,就是因为生了陛下这个儿子而升为了婕妤,儿子带给她的荣耀自然荣光,但带给她的灾难却也是今生难以磨灭,柳茵茵至今都不曾忘怀。 杨婕妤生下孩儿时,竟是大出血,浑身青紫如同中毒,如今勉强活过来了,但双腿四肢却是毁了,如今只能一辈子坐在床榻之上,而那大皇子如今虽说养在皇后膝下,但却似乎有些痴呆,也遭到皇后不喜。 宫中传言,杨婕妤是皇后所害,为的是杀母留子。 而杨美人虽说半年前生下孩儿,但却是个公主,所以关于她的位分和吃穿用度一样都未曾改变,而公主也只是在石榴宫抚养着。 所以柳茵茵怕啊,若是生了女儿还好,但若是生了儿子,到了那个时候,遭到皇后杀母留子,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每个人都怕死,她也是,她如今最想要的,便是能好好活着! 所以她情愿将所有事情往肚子里咽,她就怕有些风吹草动惊动了皇后,遭到杀身之祸。 可如今她深夜引陛下前来,恐怕皇后肯定是知道了,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她应该也有所作为了,那么下一步,她又该如何呢? “主子,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梨花道,“明日的事儿咱们明日再说吧,当下还是要养好主子娘娘的身子才是。” 一夜无眠,第二日,慕容玉楼才刚醒,便听得梨花在门外的敲门声,这声音极为急促,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慕容玉楼打开门,却见梨花脸上满是喜悦,二话未说便将慕容玉楼往外拉,“主子娘娘有赏,木医官快跟奴婢去领赏吧!” 慕容玉楼倒是没有像梨花那般欣喜,只是默默地将手从她的拉拽中抽出来,随后缓缓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去见柳美人,怎能衣衫不整?” 梨花愣住了,她转过身来问道,“你怎知咱们主子娘娘升了位分?” “我还知道,柳美人不仅升了位分,嫣然殿中还多了好些侍婢寺奴,这才是一个后宫美人才该有的。”慕容玉楼理了理袖口,随即朝梨花笑道,“走吧,咱们去见见柳美人。” 昨日,这偌大的寝殿空空如也,只不过是过了一晚而已,这寝殿竟是如此热闹,五个侍女,三个寺奴,再加上突然多出来的摆设,看着极为亮堂。 慕容玉楼款款走进嫣然殿内,目不斜视地走到柳茵茵面前,道,“恭喜美人。” 柳茵茵侧躺在床榻上,见到慕容玉楼进来,脸上离开爬满了惊喜,“快,快请医官坐下。” 一旁有个侍女极为机灵,见此连忙上前准备了坐席,放在了慕容玉楼的跟前。 可慕容玉楼似乎无动于衷。 柳茵茵从她的那双眸子中看出,慕容玉楼似乎有话要说,便对梨花道,“都下去吧,本宫要同木医官说说体己话。” 梨花见状连忙将侍婢们叫了下去,柳茵茵这才笑着道,“多谢木医官,今早陛下便派了内侍官来宣旨,抬了本宫的位分,还赏了好些东西呢。” “美人以为,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慕容玉楼面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为这突如其来的赏赐而感到惊喜。 柳茵茵脸上那喜笑颜开瞬间停了下来,“若非是陛下,难不成是” “正是皇后娘娘。”慕容玉楼话音刚落,却听一声清脆的脆响,柳茵茵手中的那杯盏竟是干脆地落了地,摔了个粉粹。 她看向慕容玉楼,眼眶竟是红了起来,“木医官,你这是要害我啊!” “美人与在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下为何要害美人?” 柳茵茵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慕容玉楼,“那你为何要让皇后娘娘” “如今皇后娘娘膝下并无子嗣,太子殿下自小并非在她身边长大,故而并不是她想要的,皇后娘娘本想抚养杨婕妤的儿子,岂料杨婕妤的儿子并不争气,那么皇后娘娘会将希望寄托在谁身上呢?” 慕容玉楼缓缓道来,但面上却是平静如水。 柳茵茵却是被吓得满脸蜡黄,“所以,你就要将我置于死地?” “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更可况柳美人不会死,而且会活得好好的。”慕容玉楼道。 “此话怎讲?” 慕容玉楼看向她,嘴角一抹浅笑,“若是你能平安生下孩儿,并主动交于皇后娘娘抚养,那么皇后娘娘会如何对你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美人有孕 “她自然是要杀了我!”柳茵茵道。 “美人想错了。”慕容玉楼道,“朝中反对皇后娘娘当政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若是皇后娘娘此时被人拿了把柄,那如何?皇后娘娘可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拿自己的人头去给别人铺路。” 柳茵茵愣住了,“所以本宫只要顺利诞下孩儿,那么这条命就保住了?而不是像杨婕妤那般?” “正是,美人聪慧。”慕容玉楼浅笑一声,她自然要好好活着,不然怎么能让她见到齐皇后呢? 这只是第一步罢了。 正此时,梨花从外头进来,脸上竟是冒着光,“主子,林美人来了。” 柳茵茵一愣,随即道,“陛下让本宫安心养胎,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哟,几日不见,我怎么就成妹妹口中的其他人等了?”林美人的声音缓缓从门口传进来,这使得殿内的众人皆是一愣。 慕容玉楼唇角一勾,这个林美人实则也不是个简单的。 柳茵茵看到来者,愣了几息之后,竟是笑了起来,“原来是林姐姐,也不知林姐姐是乘了什么风而来,这么消无声息的,叫妹妹我好生误会了一场。” 无论嫣然殿中有没有人,来者也都必先通报一声,哪有像她这般不知礼数,再者,如今两人都是美人位分,就身份上而言谁也不比谁低。 林美人满是不耐,“罢了罢了,姐姐我也是今早听闻妹妹刚刚升了美人才前来恭喜一番,只是没想到,妹妹竟如此不待见。” 说着她瞥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玉楼,“这位是?” 慕容玉楼随即朝她行了一个礼,“见过林美人。” “还真是个识礼的。”林美人随即走到了慕容玉楼的身边,上下打量起了慕容玉楼,却见慕容玉楼脸上附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将她那精致的轮廓衬得若隐若现。 林美人微微浅笑,正要伸出手去将她的秒杀扯下,“不知是怎样的容颜,竟用面纱裹面?” 慕容玉楼随即退后了一步,“在下容貌天生丑陋,若是取下面纱恐怕吓着美人。” “无妨,本宫什么没见过,将面纱一摘下便是。”林美人将手收回,示意她摘下面纱。 柳茵茵连忙道,“姐姐堂堂美人,何必为难木医官?” “妹妹是舍不得了?”林美人浅笑一声,“只不过看一眼罢了,又不会少些什么,你说是吧?”最后一句,她转而看向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暗自冷冷一笑,面上却毫无动静,“林美人说的极是,这面纱在下揭下便是。” 说罢,慕容玉楼便退后一步,伸手将脸上的面纱缓缓得摘了下来,一张充满疤痕且斑渍的脸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柳茵茵自是早就看过,倒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反而是林美人,竟是惊吓地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身后有侍婢接着,她恐怕要马上摔了。 “你你你”林美人吓得花容失色。 她身后的侍婢看到此场景便大声斥责道,“好大的胆子,竟要如此吓唬我们家主子娘娘!” 慕容玉楼十分无奈道,“是你们主子娘娘说要让在下揭开面纱,难不成如今是要反悔不成?”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面纱放回原来的位置,目光伶俐得看向那有些不依不饶的侍婢。 那侍婢还要在说些什么,突然林美人竟是伸出手来按住自己的脑袋极为痛苦道,“云芝,本宫疼,本宫浑身不舒服。” 云芝狠狠地瞪着慕容玉楼,“都是因为这个妖人,若不是她,美人怎么会这样!美人莫急,奴婢这就去唤太医。” “不必了。”柳茵茵道,“木医官本就是回春圣手,还是让木医官替林美人好好瞧瞧吧。” “就凭她?”云芝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妖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本事!” 她本想再说什么,慕容玉楼已经上前,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根银针扎在了林美人的几处穴位上,霎时间,却听闻林美人竟是不了。 然而此时慕容玉楼却是皱起了双眉,“林美人最近可总是犯恶心?” “你怎么知道?”林美人十分惊讶地问道。 “我们美人最近吃什么吐什么,睡觉也总是睡不好。”云芝接着说。 慕容玉楼点点头,“按照林美人的脉象,的确是喜脉,大约是有两月有余。” “什么?”柳茵茵满脸诧异。 而林美人眼中闪过了一丝胸有成竹的得意神情,只不过这神情转瞬即逝,但这一切都在慕容玉楼的眼中,“林美人腹中的孩儿还未成形,还望美人莫要轻易走动,到时候若是落了个胎位不正不好生养,那林美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着她起身站到了原位。 云芝听着话,直接气得跳起了脚,“你这个妖人,实在是太过无礼了!主子,您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妖人!” “在下再如何出言不逊,自有柳美人管教,也轮不着你这个小小侍婢在这里指手画脚。”慕容玉楼柔声道,“在下是柳美人的医官,美人下令让在下替林美人诊治,那在下诊治便是,在下自问丝毫不隐瞒,还做了忠告提醒,敢问林美人,在下哪里无礼了?” 林美人嘴角微微上扬,在云芝的搀扶中起了身,“很好。” 云芝一听,竟是愣住了,“主子,她这种妖人到底哪里好?” 林美人朝柳茵茵浅笑一声,“妹妹这个医官用得真好,正好姐姐我也身怀有孕,妹妹可否将这个医官让给姐姐?回头姐姐再给你寻个好的?” 柳茵茵竟不知林美人会有这一出,之前她是良人,位分比林美人低,自然她想要从她这里拿什么她不得不同意,可如今她也是美人,按照品级,两人不相上下,她林美人不过也只是占了点齐家的一丝光而已。 “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柳茵茵道,“这花朝后庭上下都是皇后娘娘在做主,如今姐姐轻易从我这儿要了人,明日又寻了好的给我这儿送来,这可都是皇后娘娘的授意?又或者说,姐姐如今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代表皇后娘娘?” “你?”林美人被柳茵茵的这句话堵得死死的,“好你个柳茵茵,什么时候学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柳茵茵却道,“姐姐身怀有孕,是上天给姐姐的福泽,若是姐姐总是在外头走动而伤了胎儿从而影响胎位不正,那就不好了。” 林美人从未在柳茵茵这处吃过亏,如今被柳茵茵这么几句话一堵,心里的气竟是不打一出来,直接将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好半晌,林美人才扶着云芝的手道,“回去。” “姐姐慢走才是。”柳茵茵慢悠悠道。 等到林美人消失在嫣然殿,柳茵茵这才抬起袖口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她转而看向一旁的慕容玉楼,“如今这般,可对?” “柳美人果然是聪明人。”慕容玉楼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柳茵茵冷冷道,“自从你那日与本宫所言,本宫便已经明白了,她早知自己有孕却要在这个时候揭露,定然是要羞辱我!” “羞辱?”慕容玉楼冷笑一声,“美人莫非忘了,宫中上下几千人,佳人无数,光美人上头便有充依c容华c经娥c婕妤数人,而位分在美人之下的良人c八子c七子c长使c少使c五常c顺常c甚至到家人子更是无数,可为何林美人偏偏选择你?其一是因为柳美人出身寒微,其二是因为柳美人比她先有孕,比她先有荣光,其三” “她恨我?”柳茵茵反问道。 “在这宫中,唯一的主子便是皇后娘娘和陛下,除了这两位主子之外,其他人都是侍婢,相互之间大约也是有这一层竞争关系,若说恨,自然那些与美人一样出身寒微的人更狠才是,因为美人如今已经是美人位分,而她们还是低着头做着家人子,等到年龄再想着放出宫罢了。” 世事浮华她们都没有享受到,只是走了一个过场,谁能不恨这个唯一出头的这个? “可她为何要这样做?” 慕容玉楼面上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虽说有面纱遮盖,柳茵茵从她的眼神中竟也能感知一二来。 “美人若是想知道,过几日便能知分晓。”说罢,她走到寝殿窗下,伸手将窗户合上,一个身影迅速从她的眼皮地下闪过,不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玉楼微微皱眉,随后道,“美人,以后这窗户,还是开半扇的好。” 从柳美人那处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亥时,人人都已经掌灯入睡,宫门也已经下钥,而慕容玉楼却还是立在窗边,双手环胸,似乎是在看着月亮,又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突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这个黑影很快,若是没有像慕容玉楼那般的耳力,恐怕听不出来。 慕容玉楼随即将窗口关上,借着月光跽坐在窗口下的几子旁。 一阵极为熟悉的药香沁入她的鼻尖,她本打算拿出袖间的火折子点亮几子上的蜡烛,她那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拉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 兴师问罪 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她微微蹙眉,没有多大的反应。 而对方似乎竟是加她的手越握越紧。 “放手。”慕容玉楼咬牙低声道。 那张极好看的脸在月光之下却是有些低沉,那双好看的眉头早已经拧成了一股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容玉楼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说罢,他手上的力气又增大了几分,仿佛是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而慕容玉楼稳坐几子旁,并没有想要同他一起走,“为何我不行?” “你”花朝雪说着,竟是愣住了。 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黑色的影子在屋子里特别的明显,仿佛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鬼魅,聚而不散。 “既然说不出来,那便不要再说了。”慕容玉楼看向窗外,“宫外早已经下钥,你如今竟还在宫里呆着,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花朝雪在黑暗中盯着她,若不是偶然间知道桃花买了那瓶药水,他还真是没有线索,自从江南城一别,他便一直在寻她,兜兜转转,她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 他真的不知道该拿眼前的这个女子如何。 “既然如此,麻烦帮我带上门吧。”慕容玉楼想要起身走到床榻上去休息。 可花朝雪仍然是无动于衷,“你跟我走好吗?这深宫,实在不适合你。” “为何?”慕容玉楼幽幽道,“我的所有遭遇都拜这宫中那人所赐,难道我就不能为我自己,为那些为了我而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吗?” 今生侥幸苟活,那么前生呢? 她为何而死?除了错信,那便是这宫中那人的局!今生亓官凌借助了她的力量,那么前生他们自然也是有过交集,而在慕容家,余氏一直在那儿,这说明什么呢! 她的归来就是为了复仇,而如今新仇旧恨,她怎么能够放弃? “这个世间,公道二字从来都不适用任何人,包括你。”花朝雪的手依旧紧紧的牵着她的手,“莫要去惹那个人,她是你惹不起的。” 慕容玉楼透过黑暗看向他,“为何?我只想知道为何?” “我这是对你好。”花朝雪道。 慕容玉楼冷冷一笑,“所以,你接近我,确实是另有目的。” 花朝雪愣住了,他没想到慕容玉楼会这般想,“你” 月光之下,慕容玉楼将花朝雪的神色看得十分清楚,“圣女,命数,祝馀,到底那些是真的?” 花朝雪轻轻咬着下唇,半晌后,“都是真的。”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我的命数吗?”慕容玉楼的心忽而疼地有些厉害,她实在不愿意听到那个她不想听的答案。 原来,眼前的此人,竟是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她的心里,可他如今明显不真诚,为何? 花朝雪轻轻地松开了慕容玉楼的手腕,下意识地想要摸腰间的那酒壶,可他的腰间早已经没了酒壶,他如今也已经恢复了世子的身份。 “若是无话可讲,那便走吧。”慕容玉楼也不挽留,她的心已经深深地被一个不值得的人狠狠伤过一次,但她不想再被伤第二次了。 花朝雪起身后退了几步,淡淡地点了点头,“好,我走。” 眨眼之间,那熟悉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慕容玉楼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走到床榻前,随后躺了上去,可她的脑子里竟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平静。 好些时间没有见花朝雪,她竟似乎觉得他有些变了,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那般的洒脱,而如今却变得畏首畏尾,难不成宫里的那位真的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又或者难道变的是她自己吗? 一夜未眠。 连续几天,慕容玉楼照旧去给柳茵茵去诊治,她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竟是慢慢开始喜欢吃些鱼虾,正在柳茵茵吃鱼虾时,梨花满脸慌张地从门外跑进来,“主子娘娘,林美人病了。” “林美人病了关我们什么事?”柳茵茵夹了一块鱼块放在嘴中,极为满意地咀嚼着。 “主子娘娘,林美人自那日从咱们这儿走后病的,虽说她没有明说什么,但宫中如今盛传,说是主子娘娘嫉妒她腹中的孩儿,伙同嫣然殿妖人给她府中的胎儿施咒呢。”梨花说着,双眼时不时地还瞥向了一旁的慕容玉楼。 慕容玉楼的嘴角竟是扬起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诅咒?亏她想得出。 柳茵茵愤怒地将手中的筷子直接摔在了地上,“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我嫣然殿哪里来的妖人?” “美人何必动怒?他们口中所指的妖人,不过就是在下罢了。”慕容玉楼道,“只是说说罢了,美人不必放在心上。” “她们简直欺人太甚!”柳茵茵索性不吃了,梨花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直接唤了人将这些东西撤了下去。 等到东西全都撤走了,柳茵茵这才看向慕容玉楼,“木医官,若不能给她们一些教训,她们可就要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虽说本宫这么多年饱受凌辱欺负,但自从被木医官点醒之后便知道,只有做上人上人,才能不被欺负!如今她们这般,明显就是见不得本宫好!她们是想让我死!” 慕容玉楼缓缓看向她,“那么美人想要如何?” “她们想让我死,我自然是让她们先死才是!”柳茵茵冷着眼看着窗外极为阴暗的天空。 慕容玉楼看向她,过了半晌道,“美人是否还肯信在下一次?” “信!我自然是信的!”柳茵茵不自觉中将自己的称谓从‘本宫’转向了‘我’,“木医官说什么,我都会配合!只要能让林美人下马!” “下马?”慕容玉楼道,“只是下马吗?” “虽说她也齐皇后有条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这至少是有关系。”柳茵茵看着她,慕容玉楼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顾虑。 慕容玉楼双手环胸,“既然柳美人不愿意要她的命,那就不要便是,但林美人那般的性格,若是被她查出来是谁害了她,恐怕美人会受灭顶之灾也未可知。” 她看着柳茵茵,“在下也就罢了,恐怕还会连累美人的孩儿。” 正此时嫣然殿外的院子中竟是开始热闹了起来,梨花出门看了一眼,随即脸色竟是一片苍白,来者是齐皇后身边的女官,魁雨。 “主子娘娘,魁雨来了。”梨花慌张地关上了门。 魁雨是花朝后庭掌管后宫永巷刑狱的,后宫发生的所有事务她都有权利代替皇后娘娘出面管,如今她带着一帮寺人走进嫣然殿,自然是来对于宫中发生的传言来兴师问罪的。 “美人,是杀是下马,你如今还有得决定,若是等到对方将帽子扣到你的头上,恐怕美人自身都难保。”慕容玉楼依旧淡然地站在她的身旁,似乎不知下一刻她们面临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柳茵茵早就被这种情况吓走了理性,既然对方真的要她死,那她自然也是要反将一军的! “杀!”一个字,毫不犹豫。 “很好。”慕容玉楼缓缓靠近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而门外,魁雨正带着众寺人站在那处,魁雨身形魁梧,大约有一个普通男性的身高,但她的脸却是柔和的很,柔和地以为她是这世间最为无害之人,但就是这样一个无害之人竟一手创办了后庭中的十三种刑罚,且每一种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刑狱司魁雨,有要事要见柳美人,不知柳美人可否方便?”魁雨那稍稍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让守着门的梨花更是浑身一震,仿佛这是一阵来自地狱的声音。 梨花心中有些哆嗦,但表面上却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不知魁雨大人可否告知奴婢要寻我们家主子娘娘何事,以便奴婢告知。” 魁雨喜怒不露,只平淡道,“本司寻柳美人,自然是有要事,若是柳美人不方便出来,本司进去便是。” 她身上的杀气实在太过于骇人,这使得梨花脑中那紧绷的弦竟有被拉断的趋势。 “梨花,不得无礼,让魁雨大人进来便是。”里屋传来了柳茵茵极为虚弱的声音。 梨花听罢,虽说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心中的某些恐惧又开始从她的脊梁骨慢慢延伸道大脑。 主子娘娘,能自己应付吗? 魁雨依旧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得了允许便径直走进了柳茵茵的寝殿。 寝殿内点了熏香,这使得魁雨眉头一皱,她着实是不喜欢这种伪善的味道。 凝眉一会儿,她便注意到殿内一直立在一旁的慕容玉楼,眼睛竟是眯了眯。 “见过柳美人。”魁雨朝柳茵茵醒了一个礼。 柳茵茵慵懒的用手支住了自己的额头,看样子极为虚弱,“魁雨大人来得实在是太巧了,本宫这儿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请魁雨大人帮忙查一查。” 魁雨愣住了,她此行目的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敢问美人,不知是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 开始反击 柳茵茵目光低沉地看向魁雨,轻声道,“听闻本宫的宫中有什么邪祟诅咒,搞的本宫夜不能寐,也不知道魁雨大人管不管?” “哦?”魁雨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慕容玉楼,“是吗?臣下倒是听闻柳美人宫中倒有一位奇人,似乎与这些事情有关。” “哦?是吗?”柳美人道,“本宫怎么不知道此事?魁雨大人不会是因为查不出来随口胡诌一个好交差了事吧?若是如此,那本宫可是要面见皇后娘娘的!” 柳茵茵说罢,眉头竟是一皱,“木医官,本宫的肚子似乎有些疼。” 此话竟是让魁雨一惊,要知道皇后娘娘最关心的就是后宫的孩子,因为她没有子嗣! 慕容玉楼连忙上前伸手在柳茵茵的小腹周围轻轻地按了按,“美人如今可曾舒服些?” 柳茵茵随即稍稍缓解了片刻,微微颔首,“恩,好多了。” 她看向魁雨,“不知魁雨大人口中说的是谁?” 魁雨看向慕容玉楼的方向,“传言说,宫中谣言主角便是美人您身边的这位医官。” “所以,魁雨大人是来抓人的?”柳茵茵冷笑一声,“原来魁雨大人的刑狱司如此有效率是有原因的,随便一个谣言便能随随便便抓人,看来日后我们嫣然殿是有福了,若是看宫中谁人不顺,便就制造个谣言,这样也省得有人害本宫腹中陛下的骨血。” 许是因为魁雨常年习惯,听柳茵茵如此言语,她目光中虽有掠过震惊之色,但面部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变。 “柳美人,臣下并非这个意思。今日臣下前来,只不过是来询问真相的,并无什么。”魁雨道。 “真相?”柳茵茵眉头一扬,“不知魁雨大人口中的真相是为何?本宫倒是洗耳恭听。” 魁雨指着慕容玉楼道,“这位医官进宫时是得了陛下的特许直接送进嫣然殿的,并未进行检查,为了平息流言,臣下这才冒昧前来核实一番。” 柳茵茵面上虽说有些愤怒之情,但对方是花朝后庭刑狱司的司正,而且她提的要求并没有不合理之处,她冷哼一声,“原来是看上我的医官了。” 她看向慕容玉楼,“木医官家世清白,医术高超,确实是容易遭人嫉恨,木医官,你就不妨让魁雨大人验一验,清白对于一名医者来说,可是天大的事。” 说着她目光伶俐地看向魁雨,“本宫所言,想来魁雨大人应该心中有数。” “这是自然。”魁雨抱拳肯定道。 慕容玉楼缓缓起身,面向魁雨,“也不知魁雨大人想要如何检验在下的身?” 魁雨道,“还请木医官摘下面纱。” 慕容玉楼忽而笑了起来,“原来魁雨大人对在下的容貌竟是这般感兴趣,但不知若是在下被查出并无异样又如何?” 查出异样自然是要受刑的,所以慕容玉楼独独问了这一种情况。 魁雨道,“若是并无异样,谣言便可散了。” “哦,原来就散了”慕容玉楼道,“素来总是听闻皇后娘娘治理前朝后庭一向严谨,如今谣言四起,魁雨大人竟区区一句算了便了事来,原来皇后娘娘的严谨竟是如此。” 正当魁雨正要怒斥时,柳茵茵连忙道,“木医官,不得放肆,魁雨大人让你摘,你摘了便是。” 真是一块石头丢进了棉花里,使得魁雨心中十分不舒服,慕容玉楼看着魁雨,嘴角微微上扬,“在下自然是要听柳美人吩咐的。” 于是,她伸出手来,缓缓放在自己的面纱后方,轻轻一扯,面纱豁然离开了慕容玉楼的脸,看到这张脸时,魁雨的双眉竟是皱了起来。 慕容玉楼并没有传闻那般长得那般怖人,脸上也不过只有斑而已,而且今日一见,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者罢了,这与传闻竟是大大的不符。 “在下天生面上都是斑点,为了不想让众人嫌弃,这才整日带着面纱。”慕容玉楼顿了顿,“还真是让魁雨大人失望了。” “听闻林美人前些日子来本宫嫣然殿串门,说是被本宫的木医官吓到了,似乎还被她施了咒?”柳茵茵道,“魁雨大人如今看来,可否是属实?” 魁雨看着满脸斑的慕容玉楼,微微摇头又微微颔首,“是臣下疏忽了,还望柳美人莫要怪罪。” 柳茵茵却是冷冷一笑,“怪罪?魁雨大人代替的可是皇后娘娘,本宫又岂能有资格怪罪,只不过这传谣之人,还望魁雨大人莫要放过才是。” 魁雨行礼一声,“诺。臣下定不负美人教导。” 说罢魁雨便转身率着众多方才搜索殿内殿外的刑狱司的侍婢奴仆出了嫣然殿。 柳茵茵看着魁雨离去的背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美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慕容玉楼缓缓走到柳茵茵的面前,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布偶人,这布偶人朝前的那一面上贴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一串八字。 柳茵茵接过这布偶看了一眼,随即竟是吓得汗水直流,“这是皇后娘娘的八字!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慕容玉楼道,“嫣然殿东边的墙角。”那晚她见花朝雪时,他给她的。 柳茵茵双手不知觉地颤抖了起来,“她们是真的要害死我!真的要害死我啊!”说至此,柳茵茵连忙抓住慕容玉楼的手,“木医官,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如今在下在嫣然殿,自然是与美人同生共死。”慕容玉楼淡淡地。 柳茵茵看向那布偶人,“林美人实在是做的太绝了!” “不,恐怕这并非是林美人所做。”慕容玉楼道,“若是林美人,恐怕她早就自己带人上门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况且看这东西的成色,恐怕已经埋了好些时候了。” 所以一开始,便有人想要除掉她了。 说实在的,柳茵茵的状况并非是整个花朝后庭最受宠的,但却是中等偏上的,花朝陛下冷热难辨,喜怒难辨,喜恶更是难辨,这后庭有那么多美人,竟是独独召见了柳茵茵三次,虽说这也不算多,但唯独柳茵茵的名字却别陛下记住了,而且每回见到柳茵茵都会以‘茵茵’称之。 这在这花都后庭可谓是上上的荣宠。 所以,恐怕就是因为这份荣宠,才使得柳茵茵如今竟成为后庭众人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此时,梨花从外头匆匆跑来,“主子娘娘,奴婢方才送走魁雨大人时,在咱们宫墙角落竟是看到有几个侍卫在鬼鬼祟祟,直到奴婢跑过去,才将他们轰走!” “侍卫?嫣然殿宫墙之外怎们会有侍卫?”柳茵茵皱起双眉。 嫣然殿算是后庭内殿,巡逻侍卫确实有,但大多侍卫队中都会夹杂着寺人。可如今这个时辰,并非是侍卫巡逻至嫣然殿的时辰。 “美人也觉得此事蹊跷?”慕容玉楼道。 柳茵茵点头,“如今本宫已经处于众矢之的,还请木医官帮我,有什么,本宫都可以去学,本宫只希望保住腹中的孩儿,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嫣然殿上下。” “美人既然提出要求,在下自然是要全力去帮美人完成便是。”慕容玉楼早就带上了面纱,经过药水处理过的瞳孔显得异常的深邃。 “可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柳茵茵问道。 慕容玉楼摇摇头,“自然是敌不动我先动。” “如何说?” 慕容玉楼转而看向梨花,“这一切还得要梨花出面才行。” 一旁的梨花听到慕容玉楼点到自己,竟是一阵欣喜,她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能为美人办事,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 “上刀山下火海自是不必,我且问你,你的刺绣如何?” 梨花被慕容玉楼这一问倒是有些被惊住了,“奴婢,奴婢的女工,实在是粗糙地很,勉强能做做衣服。” “无妨。”慕容玉楼浅笑一声。 大概过了七八日,柳茵茵的身体大好,正在眼中散步,慕容玉楼走到她的面前道,“美人,既然林美人前些日子被惊吓,我们不妨去瞧瞧。” 柳茵茵扶着慕容玉楼的手,嫣然一笑,美人的笑容简直是倾国倾城无人能及,“好。” 长秋宫与嫣然殿相隔并不远,走一条百步的甬道便能见到长秋宫的宫门,柳茵茵在慕容玉楼的搀扶之下走得很慢,这百步的甬道竟让她们走了一刻钟的功夫。 慕容玉楼轻轻在柳茵茵的耳边说着什么,柳茵茵也微微地点了点头。 自从上回出了那流言,皇后娘娘便下令长秋宫禁足一月,如今长秋宫门可罗雀,竟无一人前来探望。 梨花得了柳茵茵的命令,上前敲门。 半晌后,里头才窜出来一个侍婢的脸,她看到来者是柳茵茵,连忙行礼,“见过柳美人。” 柳茵茵温和地看着那侍婢浅笑一声,“今日天气尚好,本宫来瞧瞧姐姐,也不知姐姐如今有空否?” 那侍婢一愣,她只不过是个看门的,对于她们之间的事虽说有些耳闻,但始终还是不清楚,所以她道,“还望柳美人稍后,待奴婢去通报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 花园再见 她们三人站在门外等候着,这种事柳茵茵以前经常做,虽说如今挺着一个显怀的肚子,明面上她还是要恭恭敬敬才是。 过了好半晌,那侍婢这才跑了出来,却见她汗流浃背,额头上也遍布细密的汗珠,“柳美人恕罪,我们主子娘娘身子不爽利,恐怕不便见。” “难道连本宫都不见吗?”这话听着似乎十分气氛,慕容玉楼别过脸去,却见来着是清凉殿的张婕妤,却见他怒气匆匆地走到那侍婢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林美人如今好大的派头,竟是连本宫都不见了。”张婕妤与林美人本就是表兄妹,只因张婕妤家世比林美人要好上不知多少,所以进宫之后便直接封为了婕妤。 只位列与皇后,昭仪之后。 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妃了。 本来两人相谈甚欢,可自从她传出有孕之后,便一把将她关在门外,连召见都召不来,每回差人来瞧,总说是身子不爽利,于是乎,她今日便亲自来了,她这一来便瞧见了方才的说辞。 柳茵茵见状,连忙朝张婕妤行礼问安,张婕妤只是移了移身姿,一双明目自高而下,目中却是一道极为不屑的表情,“我道是谁,原来是近日在宫中传开的,柳美人,身怀六甲那便不要乱走,若是磕了碰了,那就不好了。” 柳茵茵浅笑一声,“陛下的龙种,妹妹想也没有什么人敢磕了碰了,听闻林美人的身子不大好,妹妹想着,妹妹身边有一位医生,便打算让她也过来给林美人瞧瞧,皇后娘娘也是允准的。” 她之所以早不来看晚不来看,偏偏今日来看望林美人,自然是为了偶遇她,若是没有张婕妤,她恐怕还进不去。 一听这是皇后娘娘允准,张婕妤脸上的神色竟是一变,极为藐视地看着眼前三人,一般宫中娘娘祖制,美人的出行人数可以跟四人,而柳茵茵却只有两个,可见她腹中孩儿再受陛下重视,皇后娘娘对她也不过是瞧不起的。 想到此处,张婕妤面上忽而闪过一丝极为蔑视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同本宫进去吧。” 柳茵茵笑了起来,连连称是。 张婕妤的目光从慕容玉楼的身上扫视了一遍,冷哼一声,终究不过是小门小户罢了。 而此时,那跑进去禀报的侍婢回来道,“张婕妤,林美人说,今日她身子实在不爽利,改日再见吧。” 张婕妤本就不是个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她如今有如此位分,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家世罢了。 她却是听都不听那侍婢的劝说,直接走了进去,“今日她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莫要拦我,若是敢拦,本宫便直接要了谁的命!” 林美人被禁足,但却未曾说不能探视,所以,长秋宫内见到张婕妤的侍婢也不惊讶,只是纷纷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才走到长秋宫寝殿没多久,却听得寝殿里头传来了一阵击碎声,“滚!给我滚!都给我滚!” 寝殿内传来林美人的声音,张婕妤紧皱眉头,朝身边的一个侍婢使了使眼色。 那侍婢便先众人一步走进去,这一幕看在慕容玉楼的眼中,果然是自家姐妹,她如此做自然是不想让林美人所作所为在柳茵茵面前丢脸。 半晌之后,寝殿门大开,里头出来一个侍婢,是云芝。 “主子娘娘方才发了噩梦,好在婕妤娘娘及时赶到,主子娘娘已经醒了,还请婕妤娘娘进去叙话。”说罢,她极为鄙夷地看向柳茵茵身边的慕容玉楼,眼中有些害怕,却又有一些厌恶的神色。 慕容玉楼漠然一笑,这种神情,她早就见多了。 柳茵茵在梨花和慕容玉楼的搀扶之下进了林美人的寝殿。 寝殿内一阵芳香,慕容玉楼冲几子上瞧了一眼,原来拿出插了一束极为鲜艳的花。 主座上,林美人扶着自己的肚子,朝柳茵茵看去,“今儿也不知是吹了什么风,还劳烦柳美人来瞧本宫。”她转而看向张婕妤,“本以为今儿是咱们姐妹叙话的日子呢。” 这是故意羞辱她呢,柳茵茵暗咬下唇,却觉得慕容玉楼扶着她的手臂忽而一紧,这竟是使得她十分踏实,“既然入了宫,那咱们谁不是姐妹呢?前些日子妹妹病了,承蒙姐姐去探望,今日姐姐身子不爽,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来问候一番的。” 她看向慕容玉楼,“正好妹妹的医官也来了,也刚好可以给姐姐瞧瞧。” “不必了!”林美人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既然来探望过了,那你们便可以走了,莫要耽误我与婕妤姐姐” 张婕妤却是接过她的话茬,“柳美人出来也久了,想来也是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柳茵茵转过身来,一个素色的香囊从她身侧漏了出来,素色的包裹上还绣着一对比翼双燕,看着还是新的,她这么一动,却被林美人看得清清楚楚。 “既如此,那妹妹便不多打扰了,今日天色尚好,妹妹便去御花园走走。”说吧,她朝张婕妤与林美人分行了一个礼,便缓缓朝殿外走去。 林美人见她已经走远之后,目光一冷,“姐姐,你可看到了?她的腰间有一个香囊,前些日子还没有的!” “不过是一个香囊罢了,你若是喜欢,我着人给你做一个便是了。”张婕妤不以为然。 张婕妤不知道,而林美人可是知道的清楚,因为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而且已经送人了! 柳茵茵今日这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妹妹,好些日子未曾见你,你怎么瞧见我也爱答不理的?难不成禁足禁傻了?”张婕妤看了她一眼,又往她的微微隆起一些的肚子看了一眼,眼底掩不住一丝嫉妒之情。 林美人心中想着方才柳茵茵身上的香囊,并没有理会张婕妤所言。 张婕妤便伸手慢慢放在林美人的小腹上,轻声道,“也就妹妹你有福气,竟怀上了陛下的孩子,自从我进宫之后,陛下可从未去我的清凉殿坐坐,若不然,我应该早就有孩子了吧。” 林美人目光一闪,似乎露出了些许的悲伤,“姐姐肯定能怀上陛下的孩子的!” 她将手也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处,“但在此之前,我要比柳茵茵那个贱人先生下孩子!” “她比你怀得早,这不可能。”张婕妤否认道。 “怎么不可能?”林美人的笑容仿佛爬上了鬼魅,“若是她腹中的孩儿不是陛下的呢?” 听她所言,张婕妤竟是愣住了,“你是说?” “当初,陛下突然之间召她侍寝,我便觉得陛下是中意她的,只要常常去她那儿,自然是会有收获,果不其然。”她冷冷一笑,“好在陛下在最后一次宠幸她之后便彻底厌弃她了,什么第一美人,不过只是个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 她冷冷的看向柳茵茵离去的方向,“挡了我的道的,自然是该杀。” 她转而看向张婕妤,“我可不像姐姐,一进宫便是那般高位,所有位分还不都得我自己去争,若是不争可是什么都没了。” 张婕妤斩钉截铁道,“好,妹妹你做什么,我帮你。” 如今她这个妹妹腹中有个孩子,这便是她们的指望,若是陛下真的对她厌弃了,那么至少还有一个孩子。 稳住她张婕妤这个地位,其实也不亏。 而这边,柳茵茵从林美人的长秋宫出来之后,便决定去御花园走走,有些日子困在屋子里,实在是难受地厉害,如今出来走走,心中竟是舒朗多了。 正此时,不远处竟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快来人,快传太医,太子殿下病倒了。” 柳茵茵正好走到一座凉亭之下,远远望了一眼,却见地上正躺着一个身着黑底金龙纹样衣袍的男子,看样子是已经晕厥过去了,而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侍婢,似乎是在呼救。 “木医官,劳烦你去前面瞧瞧。”柳茵茵指着那人的方向。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直接跑到那人的面前,地上的那位,正是她多年未见的那位名义上的堂兄,慕容闵。 或许如今该称之为,太子殿下,花朝闵。 “太子殿下怎么了?”慕容玉楼朝一旁的侍婢道,“在下是柳美人身边的医官,奉了柳美人的令前来查看一番。” “医官?”那侍婢眼中竟有了希冀,“你若真是医官,快瞧瞧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行至此处便直接摔倒在地,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 慕容玉楼凝眉,宫中杀机四伏,难不成有人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一国储君不成? 随即慕容玉楼带着疑惑,伸出食指中指合在一处放在了慕容闵的脖颈之处一探其脉搏。 没死。 她再拉过慕容闵的手腕。 脉象无异样。 “慕容闵,你怎么了?”慕容玉楼低声道,她又检查慕容闵身上的几处地方,竟是一切如常,难不成在这炎国也有如同西蜀国那般的蛊不成? 可如今的她早已经掌握了蛊毒的习性和状态,若是蛊进入人体内,她也应该能查出来才是。 可是他一切如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 太子有病 正此时,经过方才那侍婢的叫喊声,周围有机灵的已经去寻来了太医,后宫内处,各种娘娘主子听闻此消息都往这边赶,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皇后娘娘。 齐皇后的凤架跟着那些太医们几乎是一同到的现场。慕容玉楼本想起身,突然她的手竟是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慕容玉楼皱眉,朝那只手的来处看去,分明是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车架上的齐皇后一身火红色的鸾凤衣袍,顶上带着一只凤冠,仿佛是才下了朝一般,她的容资恐怕是这宫中最上等的,若单单论容资而言,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大约也只有柳茵茵。 她紧抿着双唇,一双峨眉飞入云鬓,看着极为干练庄严,那双丹凤眼微微上翘,竟也能从中看出些妩媚来,齐皇后在左右侍婢的搀扶之下下了车架走了过来,而慕容玉楼明显感觉到那只手的力量在加重。 这就是齐皇后,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本想着等到柳茵茵上位之后,她才能见到她,没想到今日她竟能如此近距离地见到。 很好! “大胆!见到皇后娘娘竟不行礼?”齐皇后身边有一个侍婢朝慕容玉楼喊道。 慕容玉楼本想起身,可她的手竟是死死地被慕容闵捏住,她也只好轻叹一声,“见过皇后娘娘,在下是柳美人身边的医官,偶遇殿下晕倒在御花园,特来查看。” 齐皇后忽略了她的无理,目光在周围扫视,看到了柳茵茵正跪在地上。 “身怀六甲便不要多礼了。”这句话自然是对柳茵茵说的。 柳茵茵受宠若惊,在梨花的搀扶之下起身。“娘娘,这位木医官的确是妾的贴身医官。” 齐皇后看向慕容玉楼,“太子殿下如何?” 慕容玉楼本想说些什么,却听地上那人一阵咳嗽,随后手还是紧紧抓住慕容玉楼的手腕,方才惊叫的侍婢一见慕容闵动了,便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直到他坐好后,他才将慕容玉楼的手放开。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方才晕厥,还亏了这位医官相救。”他转而将脸别向一旁的那些太医,“一群庸医。” 齐皇后紧皱眉头,见慕容闵醒了,她也不必多问慕容玉楼,只转而问向慕容闵,“殿下为何会在此处?” “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今日是臣进宫请安的日子。”慕容闵不过比慕容玉楼大一岁,如今竟是能看到他少年的整体轮廓了。 五官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是长开了些,个子也高了不少,眼神也浑浊了许多。 齐皇后眸光一动,她看向周围,冷冷道,“还不退下?” 慕容玉楼听罢,也打算起身,却被齐皇后拦了下来,“太子殿下得了什么病?” 慕容玉楼低着头,声音不响不弱,“太子殿下,确实有病,许是劳累过度,许是饮食不善,又许是两者皆是。” “哦?”齐皇后目光敏锐地看向慕容闵,“那些奴才伺候得不好吗?” “皇后娘娘赏的,哪有不好的?”慕容闵亦是不冷不淡。 “你是当今太子,理应事无巨细所有事都要学,既然人用得不好,明日便换了吧。”齐皇后道。 “换?”慕容闵反问,“还是要换成这样的?” “还是我自己去奴隶场买几个吧。”慕容闵缓缓起身,“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可不敢再领了。” 说罢,她朝齐皇后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 现场只剩慕容玉楼一人,齐皇后自上而下看着慕容玉楼,“你,很好!可要什么赏赐?” “在下不过是一介医官,救死扶伤是应该的。”慕容玉楼道。 她的目光又在不远处站在的柳茵茵扫了一眼,微微颔首,“很好。” 随即她也转身离开了这御花园内。 柳茵茵满头大汗地从不远处赶上前来,“木医官,没事吧?” 慕容玉楼冷冷得摇头,“美人大喜了。” “何如?” “今此一事,皇后娘娘恐怕对美人青眼有加了。” 梨花一听,连忙激动不已,“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若是皇后娘娘对本宫青眼有加,那我以后”思及此,柳茵茵不由得惧怕了起来,若是她真的如此,就仿佛前些日子陛下对他那般,她最终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慕容玉楼看了看天色,“美人回去吧,咱们出来已经很久了。” 三人回到嫣然殿,却见殿内却是多了好多赏赐,这里头还有好些个安胎的药材以及一些绫罗布匹,还有好一匣子首饰,柳茵茵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赏赐。 “主子娘娘,方才皇后娘娘派人赏了好多东西来咱们殿呢。”殿内有侍婢上前来在柳茵茵的面前道。 柳茵茵看向慕容玉楼,竟然被慕容玉楼说对了,如此大费周章的赏赐,恐怕又要惹来些什么了。 慕容玉楼却是轻声道,“美人莫怕,有些东西该是你得的,就是你得的,谁都抢不走。至于其他人,美人不是说了吗,若是她们想让你死,那么你就让她们先死。自古上位者手中不都是鲜血淋漓?你瞧那皇后娘娘手中可否干净?” 柳茵茵被她的话吓得后退了一步,“木医官,莫要放肆。”但她心中很是清楚,在这深宫之中,对于她来说,她唯一自保的方法,便是先发制人。 夜无眠,慕容玉楼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又是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慕容玉楼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将门拉上,随即跽坐在了窗前,月光打在她的眸子上,正如此时浩瀚的星光。 黑暗中,一个影子缓缓向她靠近,一张极其完美的脸显现出来,花朝雪走到她身后半步,便停下了。 慕容玉楼一动不动,只问道,“你来做什么?” “怎么?难道没事就不能来吗?”花朝雪笑了,那笑有些苦涩。 慕容玉楼眉头一皱,猛然转过头来,空气中除了那股子浓重的药酒味儿,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浓重的血腥味。 慕容玉楼连忙起身将他扶到座位上,“你受伤了?” 花朝雪顺势靠在了她的肩上,月光之下,他那姣好的脸惨白如霜。 “恩。”花朝雪苦笑一声,“本以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他们会放过我母亲,没想到到最后,我竟连他的尸骸他的骨灰都拿不到半点。” 慕容玉楼不理会他口中所言,只是趁着月光想要找到他的伤口,“你到底伤在哪儿了?” “对不起。”花朝雪温热的气息吹在慕容玉楼的耳边,软软的,带着虚弱,却又满是愧疚。 “你对不起我什么?”慕容玉楼低声问道。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安静。 慕容玉楼皱眉,他竟是晕过去了。 她连忙将几子上的灯点了起来,暗黑的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而灯下,花朝雪紧闭双眼,慕容玉楼蹲下一瞧,却见他的胸口处,竟有一片红色从里头慢慢渗出来。 这是他的血。 慕容玉楼连忙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却见花朝雪的胸前竟有一个血窟窿,虽说简单做了些许的处理,但血还是顺着窟窿流了出来。 慕容玉楼竟是有些担忧,失血如此多还能通过层层关卡来到深宫内廷,还支撑道等到她回来,这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她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下金疮药,慢慢敷在他的伤口上,好在对方伤他用的是普通兵器,若是淬了毒,恐怕神仙在世都无法医治。 简单的处理过他的伤口后,她再取了些许花朝雪当年教她制作的药丸,一下子给他喂了两颗。 但愿他的意志力能让他度过危险期。 慕容玉楼跽坐在他身旁,隔着灯火细细地看着花朝雪,绝美的侧脸,如刀削般的山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浑然天成。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勾勒出了他那结实健壮的身形,可他的身上多的是一道道痊愈的疤痕,有刀伤有剑伤,还有箭伤。零零总总大约有二十几处。 这是何等恐怖的经历。 夜很长,慕容玉楼守在他的身边,竟是渐渐地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慕容玉楼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屋子里与往常一般整齐干净,仿佛昨夜的事情是一场幻觉。 但屋子里留下残存的血腥味却还是没有逃过她的鼻子。 她刚刚洗漱起身,却见梨花已经在门口候着。 慕容玉楼愣住,“美人那边你不用照顾了?” 梨花却道,“今早皇后娘娘又给咱们嫣然殿拨了几个寺人,美人觉得木医官一人在这儿忙不过来,所以特地让奴婢来喊医官去前殿挑几个来帮忙。”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便跟着梨花往前殿走去。 前殿院子里站着五个寺人,虽说都弓着身子等候着吩咐,但慕容玉楼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那里传来的血腥味和混着药酒味和昨晚她屋子里的一样。 她走到了那人面前,用手一指,“就他吧。” “木医官,奴婢瞧着他虚得很。”梨花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指的人。 慕容玉楼却是笑道,“他正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 时局有变 慕容玉楼将方才选的那个寺人拉回了她自己的屋子,门才关上,她便问道,“你为何” 她是想问他为何要出现在这儿,本以为早上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竟是借了这个由头竟留下了。 可还没等到他的回应,那寺人便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 虽然他脸上戴着的是另外一张脸皮,但这气息慕容玉楼可从未忘记,“花朝雪,你醒醒!” 可在她的眼中花朝雪是会武的,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时,她屋子的门被人扣响,“木医官在否?” 这是她院子里的小侍婢。 “何事?”慕容玉楼将花朝雪拖到床榻上后,问道。 那小侍婢道,“太子殿下来访。” 慕容玉楼微微蹙眉,“知道了。” 今日倒是好,要么都未曾瞧见,要么都出现在面前。 待一切整理完毕之后,她便再次将门打开,本以为慕容闵会在外殿等候,没想到他竟是直挺挺地站在了院子里。 那传话的侍婢早就被支走了,院中竟然只剩下他俩,还有那日在慕容闵身旁呼救的侍婢。 慕容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多年不见,自是长高了不少,皮肤较之以前算是黝黑了些许的,但却是更加有了男子气概。 慕容闵微微抬头看向慕容玉楼,“木医官难道不请本宫进去喝一杯吗?” 慕容玉楼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浅笑一声,“也不知殿下想要同在下说些什么?” 慕容闵挑眉,“那日木医官救了本宫,本宫自然是要来报答的,本宫已经吩咐了内府司,一会儿便会将赏赐送来。” 随即他上前几步,走到慕容玉楼的耳旁,轻声道,“闲杂人等都被我清理了,无妨。” 他又转而看向他身后的侍婢,这侍婢的表情与眼神竟与那日表现地完全不同,今日一见,她竟仿佛瞧见了当年的谷霜。 那侍婢直直得往她面前走来,随后站在门前,一声不吭,像是守着门。 而慕容闵则是一头扎进了慕容玉楼的屋子里,寻了一个坐席跽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竟是看见了慕容玉楼床榻上的那个陌生男子的身影。 待到慕容玉楼走进来坐定,他的眉头紧皱,“他是谁?” “花朝雪。”慕容玉楼将几子上的茶壶拎了起来,准备给他添茶。 慕容闵听罢,竟是豁然起身,连忙走到床榻前看个究竟,床榻上那人的脸并非是他平日里见到的那张,但他认得花朝雪的人皮面具。 花朝雪的每一张人皮面具的耳后都有一道小小的褶皱,慕容闵上前一瞧,躺在床榻上的那人竟没有! “他不是他!”慕容闵道,“他如今虽说是回来了,但两日前他被派去瑞国了。” “瑞国?”慕容玉楼皱眉。 “恩。”慕容闵道,“瑞国北面可都是盐井,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谁都惦记着呢。” 慕容玉楼轻笑一声,“炎国还真是好手段,如今少了凰国这一个对手,恐怕是唾手可得了吧。” 慕容闵却冷冷一笑,“炎国的野心实在太大了些。” 慕容玉楼看向他,“你如今可是炎国的太子。” “是有如何?”他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过是个腐朽的国度,不要也罢。” 慕容玉楼听他似乎话中有话,“慕容闵,你是知道些什么?” 慕容闵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下,“我道是要问问你,既然来了炎国为何不去寻我?既然进了宫,为何不曾对我说?要不是我略施小计,你还真不打算见我了?” 慕容玉楼对他的质问苦笑不得,“我来此处有我的目的!” “我知道!”慕容闵的脸色忽而变了,“我也有我的目的。” 慕容闵沉住气,随后走到慕容玉楼的面前,慕容玉楼这才发现,原来慕容闵已经渐渐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却见他弯下腰来,将头对住慕容玉楼的方向,随后伸手将她的手牵了起来。 慕容玉楼想要挣脱,但慕容闵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放至他的头顶,“莫要乱动,好好看看。” 说着,慕容闵握着慕容玉楼的手,轻轻将慕容闵那一层乌黑的头发掰开,却见里面一层竟是露出了一丝花白的颜色。 慕容玉楼一惊,“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竟是生了华发!” “我在凰国的时候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回到炎国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你说,这是巧合吗?”慕容闵面色极为凝重。 “放开她。”此时,一阵虚弱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慕容玉楼朝那处看去,却见躺在床榻上的那寺人竟已经醒转过来,正目光阴沉地盯着慕容闵手中还紧紧握着的慕容玉楼的手。 慕容闵直起身子,将慕容玉楼的手放至自己的身后,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柄黑色的匕首指向他,“你是谁?” 床榻上的寺人竟是冷笑了起来,“若是知道当初我教出来的人这般愚蠢,你觉得我会将这玄铁匕首赠与你?” “你是他?”慕容闵不可思议,“他不是去瑞国了吗?” “死了。”寺人从床榻上缓缓起身,强撑着身子踱步到她们面前,“大约再过几日,花都便会有接到消息,炎国湘阳侯花朝雪被瑞国的刺客杀死了,以这个理由挑起战争,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几年,湘阳侯早已死去,本是世子的他便当上了湘阳侯。 “什么?”慕容闵不可置信地上前几步,双手扶住花朝雪的双肩,“你真是他?可你这面具” “以往都是用材料做的假皮,而这张”花朝雪目光瞥了一眼慕容玉楼,“是真的。”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慕容玉楼根本不理会他递过来的眼神,只是双手环胸看着他们。 花朝雪瞥了慕容闵一眼,随即继续躺回了床榻上,“炎国后宫有问题。” “我知道。”慕容闵道。 莫不然他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偶长了这么多的白发。 花朝雪轻叹一声,“祝馀国古方,这是从人身上吸取命数后留下的后遗之症。” “命数?”距离上次听到命数这两个字已经隔了很久,她当时只不过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可如今真的遇到了,她竟是心中有些不适。 慕容闵看向花朝雪,“你的意思是我被吸取命数了?” 花朝雪闭上了双眼,并未曾打算搭理他。 慕容闵豁然起身,“我就说这炎国后庭如此不对劲,凰国的后宫好歹也有好些个皇子,这炎国后庭倒好,总共也就这么几个!齐皇后简直欺人太甚!”说着,他便要出门。 “慢着。”慕容玉楼叫住了他,“莫要冲动。” 慕容闵冷笑一声,“我自然是不会冲动行事,如今见你无恙,那我心中也安心许多,放心吧,对于齐皇后,我自会送她一份大礼!” 说着他便面色凝重得离开了慕容玉楼屋子。 屋内飘着淡淡的血腥混合着药酒的味道,慕容玉楼缓缓踱步到花朝雪的面前,“你有事瞒着?” 慕容玉楼本想质问他,可不曾想他一转身,眼神中却带着些许的忧伤,这是她从未看到的。 花朝雪道,“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的那件事吗?” 慕容玉楼微微颔首。 “圣女的第一条命救了我。”花朝雪指着他胸口处,“她的心在我这儿。” 慕容玉楼何等聪慧,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几分,却听花朝雪道,“她还活着,就在宫中,可我这么多年,竟是怎样都寻不到她。” 慕容玉楼忽而心中一疼,“你当年去炎国的目的是为何?” “为了寻找你母亲。”花朝雪却未曾隐瞒,“只可惜,你母亲竟早就已经死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慕容玉楼,“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遇到了你。” “无论是我母亲还是我,你要寻的只是圣女,是也不是?”慕容玉楼道。 半晌,他未曾回答。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很好,你已经成功将我引来了。”往事中那种种的好,竟不过是出自他想要将她完好无损地引回炎国。 真是可笑。 可她的心为何竟莫名有些疼? 这种感觉是何等似曾相识,当年她被背叛时,也是这种这样。 “不!”花朝雪道,“刚开始时,我的确是想将你带回炎国,可你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我竟然不知该对你如何。” 花朝雪的那双眸子已经起了雾气,“所以我断了他们的所有联系,我本以为你在那边陲小镇会过得很好,竟没想到,她还是将你引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你。”慕容玉楼的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花朝雪暗咬下唇,“跟我走,我们离开这儿!” “为何?”慕容玉楼眼中戾气缓缓升起,“离开,我定将永无宁日,若是这般苟且偷生,那我何不将这一切都毁个干净!” “玉楼!”脱口而出她的名,这是花朝雪第一次这般叫她,如今的花朝雪十分虚弱,但他却还是用尽了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 “我已经与她断绝了任何联系,只要我修养几日便可复原。这一切有我,我带你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 突发魔怔 “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慕容玉楼并未曾转过身,只是那般问道。 花朝雪顿住了,这一切他不知从何说起。 慕容玉楼冷道,“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要说了吧。” “慢着。”花朝雪看着她的背影,“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你可曾在意过我?” 慕容玉楼毫无犹豫,直接脱口而出,“从未。” 瞬间,慕容玉楼那颗心仿佛如同被刀绞过般疼,这种感觉何其相似。她紧咬着下唇,直接径直朝门外走去。 花朝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仿佛是中了万道利箭,“这样,很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慕容玉楼如同往常那般收拾着东西,花朝雪虽说在修养着,但明面上他还是她身边的寺人,是故有人来时,他都会起身在她身边做些什么。 只是他不爱说话,周围的侍婢们便笑话他是个哑子。 自那日柳茵茵去探望过林美人之后,花朝后庭便再无多少异样,后宫之中一下子多了两位怀了孩子的主子,介于之前,无辜夭折的孩子们,整个宫中上下似乎谨慎了许多。 保住孩子,才是最最重要的。 是夜,慕容玉楼对着烛光在缝制着什么,却听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外头走来的正是被称为哑子的花朝雪。 他身上的药酒气味慢慢变淡了,可这脚步声却还是极为熟悉的。 “你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走,我只要知会柳美人一声便可。”慕容玉楼低着头,但口中却道。 养伤的日子里,他二人几乎从未讲过一句话,而方才慕容玉楼开口的,便是唯一一句。 花朝雪心中竟是划过了一阵涟漪,他跽坐在几子前,饮了一杯茶,放下手中的杯盏,随后轻声道,“皇后娘娘并不是你能动的。” 慕容玉楼并未曾抬头,只道,“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她口上虽如此说着,但心中却并非这般想,齐皇后是大学士之女,并非是普通女流可比。 “屠杀祝馀的命令是她下的。”花朝雪道。 慕容玉楼眉头轻皱,“慕容闵也是她的手笔?”她指的是那个会祝馀秘术的人。 花朝雪一愣,随即否认,“我只知道那人在宫里,但我并不知道是谁。” 随即他坐了下来,“但我知道那人想要你的命!宫里真的很危险!” “要我的命?”慕容玉楼抽出手中的丝线,她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一次吗? 她狠狠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几子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尽管来便是,看她是先杀了我,还是我先取了她的命。” 慕容玉楼说着,胸前那股子早已经被压制下去的煞气又开始有复发的苗头,花朝雪见她不妙,立刻抽出袖口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她的几处大穴。 噗通一声,慕容玉楼便晕倒在了案几之上。 花朝雪为了逃脱已经废了身上的全部功力,如今要恢复也只能慢慢来,他回来不过是不想让她身陷险境,他部署了这么多年,不想最后还是让她成为牺牲品。 慕容玉楼的那张脸在薄薄的面纱之下若隐若现,花朝雪轻叹一声,“那清心咒算是白练了,这么些年过去了,竟还是未曾将那股子东西压制回去。” 随即他无奈地上前,伸出双手将她打横抱起,虽说她已然成长,可这身子骨竟还是那般弱小,看来平日里竟是操心了。 他轻轻地将慕容玉楼抱回到了床榻之上,看着她那般安静的睡颜,花朝雪心中不由一动,“若是你一直都是这般恬静模样,那该有多好。” 说着,他伸出他那修长的手,在慕容玉楼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正此时,窗外传来了一阵声响,这声响似乎是某种竹笛,普通人听不到,但唯独花朝雪可以。 花朝雪不安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慕容玉楼,今晚若是顺利,那还好说,但若是不顺利,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届时,她又如何? 思及此,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慕容玉楼的枕边。 一阵风吹过,屋子内的烛光忽得熄灭,除了慕容玉楼那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已经没了任何东西的影子和声响。 翌日天微微亮,慕容玉楼便已然从梦境中醒来,不知为何,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好多人在追杀她,她一直跑一直跑,可又不知为何她的身后竟是出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影子。 那影子看不清面容长相,可他似乎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而且一直在护着她。 直到,他们终于跑到了草原的尽头,一轮红日当头,万箭穿心。 慕容玉楼揉了揉眉头,准备下榻,当她的手碰到床榻边沿时,竟是触摸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 她蹙眉,这东西不是她的,上面还抱着一块极为干净的白叠布。 随即她便将那块白叠布轻轻翻开,里头竟是一块黑色的玉。 这种玉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她记得离放也有一个。 但这快玉和离放的那块有所不同,这块玉上面竟是刻了一条龙的模样。 慕容玉楼眉头紧锁,这东西并不会无缘无故在他身边,定然是有缘故的。 她豁然起身,拉开门打算出去,往日里,花朝雪此时此刻定然是在院中的,可如今院中却是空无一人,难不成他真的走了?她从屋子里走出来,却迎面撞见她院子里的侍婢。 “木医官,主子娘娘身子有些不爽了。” 如今她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住柳茵茵腹中的胎儿,是故她一听那侍婢所言,便暂且将寻花朝雪的事情耽搁下。 匆忙从院子赶到内殿,刚一走进内殿,便闻到了一股子花香味儿,慕容玉楼朝里屋走去,却见柳茵茵一只抓着梨花的袖口哭个不停,若是再不制止,恐怕是要伤及胎儿了。 “美人这是怎么了?”慕容玉楼走上前去,正欲给柳茵茵把脉,却被柳茵茵反手抓住衣袖,哭着道,“木医官,我梦见我的孩儿没了,没了!” “美人不必忧心,您腹中的孩儿一直在。”随即慕容玉楼转而朝向梨花,“近日美人可否遇到什么异常的事?” 梨花摇头,“美人如平日一般作息,闲暇时侍弄花草,再便是给腹中的皇子殿下做几件新衣裳,就连这嫣然殿的大门都未曾出去过。” “那边奇怪了。”慕容玉楼皱起眉头,瞧柳茵茵的症状,恐怕是有些魔怔了。再加上柳茵茵除了精神,其他的身体状况一切都正常,定然是那些地方出了古怪。 而此时柳茵茵更是拉住慕容玉楼的衣袖哭着停不下来,慕容玉楼二话没说直接掏出银针,点住了她的几处大穴,随即她便昏睡了过去。 梨花极为着急地走上前来,担忧道,“主子娘娘没事吧?” “自然是要寻到病根才行。”于是慕容玉楼缓缓起身,走向外室,外室里布满了鲜花,这使得空气中也变得格外的香甜。 慕容玉楼指着这些花问道,“这些是何时送来的?又是谁送来的?” 梨花看着这个,道,“皇后娘娘上回赏赐主子娘娘的,主子娘娘喜爱鲜花,花房得了指示,每日都给主子娘娘送些鲜花来。这大概已经是第四回了,这些都是昨日送来的,还都新鲜着呢。” 慕容玉楼却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一株斑斓白花旁,二话不说,便伸手将它的那几条极为艳丽的花心摘了下来。 梨花见状,连忙制止,“木医官,就算主子娘娘再疼你再纵容你,你也不能毁坏了主子娘娘最心爱之物!” “哦?”慕容玉楼将手中被他摘下来的花心递给梨花,“你难道未曾听闻过,越艳丽的东西,越有毒吗?” 梨花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不错,这斑斓花的花心平日里自然是无毒的,但是搭配上一旁的含羞以及百合,那可就不同了。”慕容玉楼当年在慕容家也爱莳弄些花草植物,这其中的门路自然也是懂些,但最主要的是,她在那本《百花经》里看过。 这世间的人都相生相克,更何况是区区一些植物。 “究竟有何不同?”梨花问道。 她顿了顿,看向梨花道,“这三者加在一起,便会使人产生魔怔,如同美人一般。” “可奴婢经常出入内殿,为何奴婢没事?”梨花不解道。 慕容玉楼缓缓点头,“此物,糙米可解,平日里做下人的,大约都是一碗糙米饭食,而美人不同,为了她腹中的孩儿她便要吃食那些极为精良的东西,自然会日益变得魔怔。” 梨花低声咒骂了一声,“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竟在奴婢眼皮子底下犯事!” “花房送花,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都会亲自来送,所以,嫣然殿内的人基本可以排除,花房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也不会是花房的人干的。”慕容玉楼冷清道。 “那会是谁?”梨花跟着问道。 但问出口后,她突然便懂了,于是她小声地道,“会不会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 逆风而上 慕容玉楼眯了眯眼,“这宫中多少人盯着美人的肚子,未必是她。” “可如今她与主子娘娘一般,腹中也有一个孩儿!”梨花焦急道。 慕容玉楼冷笑一声,“倘若那孩子并不是陛下的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梨花眸子一缩,她竟是真的不大明白慕容玉楼的意思。 慕容玉楼看她懵懂摸样,随即道,“你传话出去,说是柳美人身患隐疾,不能出门。” 梨花不解,而慕容玉楼强调,“记住,是不能,而不是不便!” 随即她从几子上拿了一杯水,洒在了这些新鲜花植的身上,看样子是在替它们浇水,但实则却是见它们散发出来的味道生生隔断。 梨花到底是宫中的一等侍婢,才一会儿工夫,便已经将话传了出去,她回到慕容玉楼的跟前,“木医官,您让奴婢的事儿奴婢已经全都做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等。” “等?”梨花不解,“木医官,如今传出这样的消息,奴婢知道木医官是想让主子娘娘好好休息,但如今将主子娘娘圈起来护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万一” “万一,凶手上门了呢?”慕容玉楼柔声在她的耳旁道。 这话使得梨花全都明白了,她恍然大悟,“木医官是要引出那个凶手?” 慕容玉楼笑而不语,而梨花却对眼前的慕容玉楼佩服地五体投地。 忽而,窗外飘过了一阵风声,梨花正好去关窗,刚放下支柱便愣住了,“奇怪。” “奇怪什么?” 梨花指着窗外道,“方才奴婢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过,恐怕是奴婢看错了吧。” “这些日子,你是太累了。”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时候不早了,美人这边我来守着便好,你先去歇着吧。” “那怎么行,您是医官,不是侍婢。”梨花道。 慕容玉楼只道,“凶手并不会在近日过来,你去休息好,明日再换你。” 慕容玉楼的眼神并非是像是开玩笑的模样,梨花也不好坚持,只是微微点点头,“既如此,木医官可要注意安全才是。”对方可是医者,若是美人半夜醒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木医官正好可以相护,而她,对于美人的身体似乎是真的无能为力。 慕容玉楼颔首,看着她离开了嫣然殿的内殿。 几息之间,一个黑影窜进了嫣然殿内,慕容玉楼嘴角竟是微微上扬。 她进宫可不是孤身一人,若非有万全准备,她可不会如此轻易地以身犯险,当年花朝雪给她的暗卫,如今身边还有两三个,但这能在花朝后庭内自由行走的两三个,大也已经足够了。 只是她进宫是瞒着桃花的,竟没想到桃花竟是以乳母的身份,进了石榴宫,这一步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这宫中她多少也有了些许的助力。 慕容玉楼转而低沉着声音道,“桃红现下如何?” “一切安好。”那暗卫话不多,但慕容玉楼知道他每回都字字到点。 慕容玉楼又道,“猎物如何?” “一切就绪。” “东西呢?”慕容玉楼伸出手来,似乎是想向他讨要什么。 暗卫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色泽有些暗淡的香囊递给她,这上头还绣着两只春蝉。 慕容玉楼随即将怀中的那绣着双燕的香囊递给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诺。” 又是一个闪身,那暗卫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来都不曾来过这嫣然殿一般。 一夜寂静漫长,长到慕容玉楼想起很多东西又让她忘记很多东西。 这是柳茵茵昏睡的第三日,宫里又出现了一则耸人听闻的谣言,说是柳茵茵或是被妖人所克,又或是被腹中的孩儿所累,竟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而嫣然殿中,梨花颇为紧张地看着一旁为柳茵茵诊脉的慕容玉楼,“木医官,您说主子娘娘的身子,还有救吗?” “自然是有救的,不过这一切还需你的配合才是。”慕容玉楼转而看向她,“你可想让美人顺利生下孩儿?” “自然。”梨花斩钉截铁。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很好,我要你收拾行装出宫。” “出宫?”梨花满眼不愿,“奴婢孑然一身,若是出宫了,主子娘娘该怎么办?如今谣言四起,奴婢不能离开!” “放心,美人自有在下照顾,你出宫,自然是有出宫的用意。”慕容玉楼随即将柳茵茵腰间的那香囊取了下来,递给她,“若是我猜得没错,这里头定有出宫的信物。” “木医官,你这是在做什么?”梨花对慕容玉楼的行为开始怀疑了。 慕容玉楼只道,“放心,如今我们都站在同一条船上,若是美人出事了,我们谁都活不了,所以我们才要拼尽所有为美人,只有美人好,我们才能好,不是吗?” 这话似乎确实是这样的理。 梨花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即依旧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柳茵茵,便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慕容玉楼看着她的背影,好戏要开始了。 隐隐绰绰的宫墙之内,暗夜使得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暗地的辉煌。 一个侍卫从小道小心翼翼地朝长秋宫敢,面前的这一片是今年新挖的莲花池,水有些深,是故他走得十分小心。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几息之间,便已经立在了那侍卫的面前。 侍卫指着那黑影道,“你,你是谁?” 那黑影二话未说便一把将那侍卫直接丢进了莲花池中。 噗通噗通,那侍卫挣扎地厉害,黑影竟是上前一踢,那侍卫竟是整个人淹没在了莲池中,只稍稍半晌,水中的侍卫便早已经无法动弹。 这些日子正好莲花盛开,宫中的贵人们时不时都会来莲花池赏莲花,顺便在湖心亭中聊聊天,散散心。 而今日来此处赏莲的,却是金华殿的余容华。 容华位分仅此经娥,位同副宰相,况且她是太傅之女,宫中众人也都对她十分礼遇有加。 余容华带着身边人款款从远处走来,却听得身边有侍婢道,“主子娘娘,奴婢瞧着那池中似是有什么。” “能有什么,不过是花儿啊叶儿的。”余容华柔声道,虽说她嘴上不感兴趣,但眼色还是不经意地朝那奴婢指着的地方看去。 她看了一眼,随即轻轻笑道,“怕是某个侍卫落了件衣裳,风一吹便吹到池子里去了。” 余容华给身边的侍婢使了使眼色,那侍婢也机灵,直接上前去便想要去捞,没想到这一捞竟是吓得尖叫了起来。 “啊!” 余容华见她如此无状,面上更是愤怒难耐,“竟是如此不识礼数,成何体统?” 说罢,她便在几个侍婢的搀扶之下,往那个方向走。 而那尖叫的侍婢如今几乎是双腿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待到余容华看到水中的情形之后,她的目光也开始慢慢的恐惧了起来,虽说她没有像刚才那个侍婢那般失态,但她还是十分害怕的。 却见水里趴着一个人,那人的形态已经无法用正常人来形容,从背后看去,那人似乎已经在水中泡肿了,他的脸稍稍露在了外面,一半正常,一半浮肿,这让余容华看得正着! 恐惧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眼眶中流了下来,她抖着声音对旁边的侍婢说,“快去请魁雨大人!顺便再派人去禀报皇后娘娘!” 很快,魁雨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她指挥着人将人捞了上来,但是动作太大,确实也引起了周围主子娘娘们的注意。 特别是离这儿并不远的长秋宫。 林美人在云芝的搀扶之下很快来到了莲花池,看到魁雨正在捞人,便好奇看了一眼。 云芝被这人的面目吓得直接往林美人的身后靠了靠,“主子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那玩意儿并不是咱们能沾惹的。” 云芝看到的是那人的脸,而林美人注意到的却是那人腰间甚是显眼的香囊。 她目光瞬间凝住了,那香囊不就是她送出去的那个吗? 魁雨自然也注意到了林美人的情绪,便走上前来问道,“林美人对那人熟悉?” 林美人干咳了几声,做了一副极为虚弱的模样,“本宫只是好奇,不过是池子里死了个侍卫,竟还劳烦魁雨大人亲自来打捞,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她怕魁雨误会,随即又补了一句,“宫中的侍婢奴才数以千计,若是每回死一个,都要劳烦魁雨大人来打捞,那魁雨大人不是要累死了。” 魁雨却道,“此人干系重大,恕下官不变透露太多。若是美人不认识,那便请回阿巴,”她瞄了一眼林美人微微隆起的腹部,“若是看到些什么不干净的,对美人腹中的皇子殿下也不是件好事。” 林美人听罢,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脸,随即道,“此人就死在我长秋宫附近,按理说,本宫自然是要来瞧瞧的,只不过这莲花池可是离嫣然殿更近些,那里竟是一直闭门不出,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 魁雨所问 魁雨的眉头稍微皱了皱,将目光微微瞥向嫣然殿的方向,“柳美人近日身子不适,不便出门罢了。” “哦?”林美人似乎并不赞同魁雨的说法,但看着魁雨脸上那副表情,竟是微微笑了起来,“那是本宫眼花了。” 眼花?魁雨是何等人,自然是知道她是话中有话,“不知林美人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林美人扶着云芝的手,瞥了魁雨一眼,“只不过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说罢,她便转身想要离去。 云芝瞧魁雨的模样,随即上前同魁雨道,“魁雨大人,我们美人方才定是看到了方才那奴仆身上的香囊了,好些日子之前,柳美人来见林美人时,似乎也戴着这个样子的,奴婢记得不大清楚,但似乎有些相像。” 说完,她便朝魁雨行了一个礼,随后也跟着林美人回到了长秋宫。 长秋宫中的侍婢们全都被林美人遣散完了,而她的心中似乎还是有些不平静。 “主子娘娘,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主子娘娘莫要放在心上。”云芝随即给她倒了杯茶。 而林美人似乎并未曾听到云芝的劝说,只是颤抖着手接过云芝给她的茶杯,但并未曾想要喝。 “你说,他为何偏偏死在莲花池中?为何偏偏身上带着那玩意儿?为何” 林美人的神色凝重,云芝却道,“不过是个侍卫,许是一不小心掉落在水中的也尚未可知。” 云芝虽说嘴上如此说着,但她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林美人呵呵一笑,“一个身形健硕的侍卫,又如何会如此轻易地掉落在水中?而且还是一不小心?这里虽说是后庭,但巡逻也是有制度的!难道与他一同巡逻的人也都死绝了吗?” 云芝一愣,随即道,“主子娘娘,不过是个侍卫,魁雨大人自会解决的,您又何必动气?奴婢倒是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宫里的娘娘们都出来瞧热闹了,便却唯独嫣然殿的那位没有动静,恐怕这事儿还真的跟嫣然殿那位有关。” “你没听魁雨说吗?她病着!”说道此处,她的目光竟仿佛是闪过一丝星光一般。 云芝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她病了,但即便是病了,总也要派个侍婢出来问问才是,如今竟是一个动静都没有,这明显便是心虚啊。” 听着云芝的话语,林美人的心情似乎着实是好了许多,云芝又道,“主子娘娘与嫣然殿那位是同一时间进的宫,也就凭她狐媚的容颜才会让陛下多瞧一眼的,如今病着,若是再扣上个杀人的头衔,奴婢觉得,她恐怕离五马分尸不远了。” 林美人眸子一亮,随即朝云芝笑道,“好你个云芝,看来本宫着实是没有白疼你!既然他死都死了,那本宫正好再做一个局便是。” 她忽而伸出手来朝云芝勾了勾手指,云芝便附耳过来,林美人吩咐了几句,她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莲花池中发现尸体不过两日,魁雨便寻上了嫣然殿。 而此时,慕容玉楼正在廊下给柳茵茵熬着药,烟雾弥漫了整个院子。 远远的,慕容玉楼便听到了脚步声,待到那脚步声在她的面前停下之后,她才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魁雨大人,在下方才在煎药,烟雾弥漫迷了眼,竟是不曾看清来者竟是魁雨大人。” 说得合情合理,这使得魁雨竟是没办法发怒。 魁雨一同往常一般,面上极为冷漠,“听闻柳美人病了,本司过来瞧瞧。” 慕容玉楼抬眸,目光与魁雨相对,几息之后,她忽而轻笑一声,让出了道,“魁雨大人,请进。” 殿中一股子鲜花味儿扑面而来,这使得魁雨眉头一皱,“美人喜欢花卉?” “是啊,只不过近日美人得病,只是惊动了皇后娘娘而未曾知会花房,是故花房便也只好按照往常的惯例天天来送花了。”慕容玉楼如实回答,这些花是证物,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销毁呢。 而魁雨可是毒中好手,自然也是能感受地到这花中的异样的。 魁雨伸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美人得的是什么病?” “柳美人是心悸症,需要静养,如今在下给美人的药都是安神的,故而美人如今正好端端地躺在内室床榻上,魁雨大人可否要见?” 魁雨一听,随即道,“美人病着,自然是要求见的。” 二人来到内室,却见榻上正睡着一位极致美人,眉宇之间秀丽如雾,眉头虽说紧蹙着,但瞧这样子,似乎也算得上祥和。 魁雨见了柳茵茵后,随即转而走到外室,“我记得上回来时,美人有一位贴身侍婢,怎地我今日竟未曾见到?” 魁雨目光有些敏锐地看着慕容玉楼,似乎是想要洞察她一般。 慕容玉楼目光一闪,双手有些一抖,“她,美人派她出宫了。” “出宫?”魁雨疑惑,“出宫为何不向皇后娘娘禀报?” “这在下便不知了,在下只不过是柳美人的医官,并非是柳美人的内侍官,能知晓的也只有这些。” 慕容玉楼的眼神飘忽,是的魁雨心中竟对她产生了些许的怀疑,能知晓的只有这些,那么那些不能知晓的呢? “我听闻柳美人身上有一个香囊,前些日子带出来过,挺吸引人的,”魁雨看向她,“不知本司可否带回去?” 这不过是她口头上的询问,若要真带,谁都拦不住,因为在后庭,魁雨代表的便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句话,谁能违抗呢?若是违抗,那恐怕这辈子也莫想要安生了。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大人莫非是忘了,在下不过是医官,怎能决定大人做事,有没有是美人的事,带不带得回去是大人的事,您说是也不是?” 魁雨却是冷笑,“很好。” 随即她转身,便从嫣然殿离开了。 正此时,内室床榻上的柳茵茵醒转而来,她看向慕容玉楼,“木医官,结果如何?” 慕容玉楼此时正好走进内室,她浅笑一声,“美人放心,这一局,会扯进来好些人,美人要相信魁雨大人的能力,咱们便拭目以待吧。” “我只是有些担忧梨花。” 慕容玉楼浅浅一笑,“梨花自有护身本事,咱们静观其变。美人只管着护着腹中的胎儿便可,敌在明处,咱们在暗处,难不成还怕了她们不成?” 慕容玉楼此言,是的柳茵茵心中也平静下来许多,“好,这一切都听木医官的。” 柳茵茵又顿了顿,“听闻莲花池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木医官可知其中细节?” “在下又不是什么神仙,岂能事事都知晓?”慕容玉楼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如此只过了三日,宫里便传来的消息,说是吕良人被抓进了刑狱司,但具体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传出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林美人竟是一把将手中的筷子摔到了地上。 云芝连忙上前捡起来,“主子娘娘,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可要奴婢去唤医官过来?” 林美人目光冷冽,“不必,你去清凉殿,将张婕妤请过来。” 不过多时,张婕妤便踏入了长秋宫。 “妹妹这么着急唤我来,所为何事?” 林美人冷冷一笑,“看来姐姐是不知道此事了,吕良人已经被抓了,若是她一不小心供出了我们,那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婕妤浅浅一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良人罢了,放心好了,她的父母兄妹都在我们手里,她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可凡事都有一个万一!”林美人道,“姐姐你可为我腹中的孩儿着想。” 她顿了顿,“如今姐姐还未有身孕,再着姐姐的地位也仅次于皇后娘娘,若是妹妹我将孩儿生下来,再交由你抚养,如此一来,姐姐不仅是多了一个孩子,也多了一个倚仗不是吗?” 张婕妤听着这话很是受用,所以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开心,“你是我的妹妹,然是不分你我的,既然你不放心吕良人,那我便寻人将她做了便是。不过” 张婕妤还是有些顾虑,“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嫣然殿怎么还没有传来消息?” “姐姐糊涂,既然吕良人已经被抓了,那么他们肯定是有所对策。”林美人咬牙,“定然是那姓木的搞的鬼!” “所以我便说了,当初就应该先对付她才对!”张婕妤冷哼一声道。 林美人眼中似乎冒着一团火,“我一定要杀了她们,这后宫中健康的皇子,一定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关他嫣然殿没有半分关系!” “你已经有主意了?”张婕妤看着她。 林美人却是不语,半晌之后,她才道,“既然那个医官如此碍事,那就先派人解决了她再说!至于嫣然殿,若是人她柳茵茵腹中的孩儿不是陛下的呢?” “这怎么可能?承恩录上可都记载着清清楚楚。”张婕妤道。 林美人冷笑,“怎么不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