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侠道》 正文 第一章 霜降时节 正值十月下旬,霜降时节,明月当空,渐渐有些萧寒之意,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稀疏。在新街口附近的一条背静的小巷子里,一个的老汉,手扶着街巷的墙,佝偻着身子缓步走着,低着头,醉醺醺唱着一曲不知名的小调“天国崩覆九州鼎,太平战事无安宁。分田佃上屯饿殍,圣库金箩满富赢。曾候一战功名就,忠心不二可照清。搜杀三日无库录,天下割据争阀狞。”老头打了个酒嗝,又徐徐念道“正是佳节若为酬。但把清尊断送秋。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却是一首苏轼描写霜降时节的辞。 这时,一阵疾风吹来,老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将本就单薄的衣服裹了裹瘦弱的身体。远处黑暗里有淅淅索索的声响。他抬头寻声望去,表情嬉笑不已,竟似看得痴了。。。 第二天,当早起的人们出来扫街,发现一身褴褛的老汉竟死在这条街巷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赶来的公安维持住秩序,勘察了一下现场就将尸体运走了,后来又对周边进行了走访,最终认定这是起意外事件。无依无靠,无儿无女自然成了这个可怜的老人的标签,在一阵闲言碎语后,小巷子重又归于平静。 就在这个小巷子不远处的一个大杂院里,住着一个已经还俗的老道。老道士自己一个人住在大杂院中最深处的小套院里,院里种着很多花花草草。白天人们会看到他拎着小包去上班,晚上则见他下班后独自在自己小院里的石桌上看书读报。因为还俗前道号玄诚,还很有学问,所以院里院外的熟人都叫他诚先生。 诚先生看上去五十多岁,稀疏的头发也有些花白,皱纹陷在脸上,风霜无限。一副眼镜后面却是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诚先生在小院里很是勤快。平日里也爱为大家伙扫扫院子,帮忙修剪一下各家养的鲜花盆景,对待邻居也热情和善,有事没事也都相互照应着。就是邻里间有个摩擦之类的,街坊们也喜欢找老道士也出面调停。 大家都只知道他在一家机关里上班,觉得大杂院里有个官老爷,就跟有个主事人似的。但大家都说不清楚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因为诚先生自己从没有谈过自己的工作,一来二去,大家也就不问了,这反而让大家始终对他保持距离,也从没有人进过诚先生的屋子,有事时也仅仅在诚先生的小套院的月亮门上喊他。 大杂院里还有一个常客,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少年,十岁左右年纪。住在离此大杂院不远的一个相对偏僻的胡同里。少年经常溜进诚先生的大杂院,顺手牵羊些蔬菜水果,晾着的衣服之类,每每被人发现,免不了大人一顿鞋底招呼,可他也是真有骨气,不哭不闹,任由你体罚责打。 好在少年没有其他不良问题,也仅拿些吃的什么的,不会进到别人的屋子,更不会去动钱财粮票之物。大人们除了对他生些肝火,有知道他些身世的,觉得他可怜,也不在追究计较。唯独老道对他不错,少了东西也不捉他,反而为他多留些放在院里的小石桌上自取。 这邋遢少年名叫明怀,常领着一群同龄的孩子嬉闹于胡同巷子之中,胆子大,也颇有主意,孩子自然而然捧他为孩子王,戏称明少爷。明少爷自小失去双亲,跟他的小叔德勇过活。德勇常年在厂子里游手好闲,平日里又喜欢和厂子里的同事组织牌局,自然对明怀疏于管教。明怀也乐得如此,少了大人的束缚,也因此比其他孩子早当家。他白天去上学,晚上还要做饭烧菜,夜里还要四处捡废品换钱以贴补家用。 一日,诚先生很晚才下班归来。大杂院里静悄悄毫无声息,大家都已经熟睡,唯有几声怪异的鸟叫撩过。诚先生手抚着一物入神,进了两层院子才进了小套院,走到自己的房门外站定。拉着了门前的灯,刚要开门进去,忽听得暗地里一声鬼祟般的声音,接着七八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朝诚先生袭来。 只见平时颇显老态的诚先生突然变得灵活起来,闪转腾挪间,轻而易举的躲过几下袭击,然后右手以看不清的手法,对着那些黑影一一点了过去,但听得他轻声呼呵,那些黑影竟然如雾气般消散开去,而这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似乎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小院里顿时又安静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诚先生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扫视着院子里,好像还是发现了什么,他对着院子中的一个大水缸后面招了招手。原来水缸后面竟还躲着一个瘦小的人影,那人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慢步走到诚先生跟前,诚先生说了句什么,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屋里。 诚先生没有亮起屋里的灯,只是在桌前坐了下来,而一同进来的那个人则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抖动,垂手一旁僵硬地站着,也不说话,黑漆漆的房间里,时间和空气犹如静止了一般。一旁柜子上的香炉里,随风飘来淡淡的熏香味慢慢弥散在房间里,让人恍惚,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 “明少爷,何时来到此处啊?”诚先生一边从桌子上拿起水壶到水,一边和蔼的柔声相询,似乎在安慰自己家惊慌失措的小孩子一般,见一旁的明怀不说话。他指了指杯子,又拍了拍明怀的后背,示意叫他坐下来喝些水。 明怀心里害怕,但还是坐了下来。刚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太过惊骇,他理解不了,只觉得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如果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那现在还能跑哪去呢,只能任凭面前的这个怪异的老头的处治了。他端起杯子,一口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干,然后放回桌子上,语无伦次的说道:“巷子里的东。。。不对,是那个老头。。。不是冻死的。。。那时我就在附近。。。那些东西又来。。。进了你的院子。。。我怕你出事。。。”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憋了很久似的。 诚先生并没有吃惊的意思,示意让他放松,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望着眼前的少年,安静的等着他。明怀又喝了一杯水,精神果然慢慢平复了下来,将自己的来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之前巷子里发生意外时,明怀正在附近捡废品。明怀突然听到那条沉静的巷子里有声巨响,孩子自然好奇,走了过去。刚到了巷子口,便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巷子里窜了出来朝他扑了过去。当影子扑近他时反而又向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然后隐没在远处黑暗的角落里,消失不见了。 明怀有些害怕,他没看清楚那个影子是什么,只是觉得那东西模模糊糊,有人的形状,但绝不是人,也不应该是什么动物。明怀没有往巷子里走,也不知道巷子里那可怜老人的遭遇,直到第二天来了很多公安,才在热闹的围观人群里得知夜里发生了命案,死了个因喝醉酒而冻死的老人。他又联想到夜里发生的事情,幽幽感觉老人的死和那个影子有关。 明怀不敢多想,撒腿跑回了家,跟正在玩牌的小叔说了自己的猜测,小叔自顾自的摸牌,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而另外几个牌友只是笑话他是幻觉之类的。他不再与别人说起此事,真的以为自己是夜里看错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明怀夜里又去捡废品,忽然看到远处飘来了一个黑影,正是之前在巷子口遇上的那种。明怀轻手轻脚地跟在那团模糊不清的黑影后面,进了大杂院,眼看着那团影子进了诚先生的院子,心中担心不已,怕那个黑影会伤害到诚先生。当他慢慢走进了小套院里,那团影子却消失不见了,诚先生的房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动静,于是放下心来,准备离开,这时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便闪身躲在了院子里的大水缸后面。 他发现走进院子里的正是诚先生,没想到老道会这么晚才下班。他不敢动,怕被诚先生发现,想等老道进了屋再悄悄溜走。他看到诚先生手里拿着个东西仔细端详着,直走到屋子门前也没有发现他躲在水缸后面。屋门前的灯亮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实着实让明怀震撼。 但听得一声巨响,七八条模模糊糊的黑影突然从四周围窜了出来,直奔诚先生而去。一切来的太快,明怀刚要挺身出去,却看到诚先生在灯下一个侧身躲过几条黑影的攻击,又用极快的手法点了那些黑影,只听到诚先生低喝一声,然后眼前霎时发出金色光芒,好似小院里被照的白昼一般,但那光芒一闪即灭跟着一声巨响,如炮击,又如雷鸣般直震得明怀眩晕不已,一个踉跄,身子便重重地靠在水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磕头拜师 明怀彻底懵了,不敢发出声响,全身发抖,感觉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他勉强地又躲回水缸后面的阴影里,他听了听,四周已恢复平静,这才敢侧头看那诚先生。诚先生冲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他没有再看到那团模糊的黑影,灯光下的老道格外慈祥,和平时见到的诚先生没什么两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此时此刻,诚先生越是面善可亲,明怀越是觉得他格外诡异,只想撒腿跑掉。 他最终还是站起来,慢慢踱步到老道跟前,诚先生说了句:“进屋再告诉你那些是什么。”虽然是命令,但却说得那样温和。明怀犹豫不前,但最终还是随着老道进了屋。 诚先生听完了明怀的讲述,笑了笑,轻声问明怀,“你觉得你刚才看到的黑影是什么”明怀不清楚,说道:“似乎是人,但又不对,也不会是动物,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难道我见到的是。。。”他拉长了声音,只是唏嘘自己的猜测。说到这里,他又惶恐地看了看四周,好像那东西就躲在某个角落里似的。 诚先生安慰他道:“放心吧,它们应该不会再来触霉头了。”顿了顿说:“的确是你想的那种东西,普通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看来。。。”他借着屋门外的灯光打量着明怀,继续说道“你比较特殊一些,你没有发觉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周围的邻居么?”明怀这才意识到刚才看到的光芒所听到的巨响,没有引来任何人,显然刚刚发生的事只有他们知道,当然包括那些个。。。东西。。。 “那您也比较特殊咯?”明怀傻傻的问道,他注视着诚先生,老道的神情依旧那样亲切,像自己的爷爷似的,虽然他记忆中没有父母,也没有爷爷。他心中忐忑,但身体已经放松下来,等着诚先生的发落。诚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又敲,最后重重一扣,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然后露了下对付那些黑影时的手法,幽幽问道:“想不想学?”好像在问他,也好像没有问他。 明怀看着那手法,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身子却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生怕诚先生改了主意,学着小说c评书里的情节,忙不迭的就要磕头拜师。他既不知道自己要学些什么,也不知道学成之后有什么用,只是觉得那手法奇妙非常,自己又有他所谓的特殊体质,那这个机会就绝不能错过。 诚先生却侧过身子没有受他一拜,俯身将明怀搀了起来,柔声笑道:“小家伙哪里学来的礼数,倒也懂得些规矩,不忙做下决定,此院中事,莫不可为外人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主意已定,明日此时,可来小院找我,那时再正式拜师,去吧。” 明怀像模像样的冲着诚先生拜了一拜,转身便走出了房间,径直出了小院,又出了大杂院,心中澎湃起伏,匆匆忙忙走回了自己的家。 家里的小叔依旧在和牌友对着牌桌高谈阔论,对于迟迟归来的明怀只是随口的问了问去了哪,而明怀则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小叔又瞅了瞅他便不再理会了。明怀自然是习惯了的,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脑中想着小院里发生的事情,似真似幻,分不出真假,不断地询问着自己,诚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体质,孩子终究是孩子,想不出所以然来,渐渐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明怀照常去上学,但也是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在课堂上讲着什么,好像是什么国家领导人第一次访日,中日关系未来走向之类完全听不懂的事情。无聊之时,思绪却已经飞进了诚先生的小院子了。待得约定好的时间,明怀即兴奋又有些忐忑,不敢惊动街坊四邻,悄声地进到了诚先生的大杂院,刚迈进小套院,一阵劲风吹过,他眨了眨眼,瞬间发现此时那老道已经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等他了。 他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进来之前并没有看到诚先生,怎么眨眼功夫他已经坐在跟前了。明怀满是狐疑,也不敢多问。诚先生冲他笑了笑,还是那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刚要开口说话,明怀却已经向前扑倒,跪下就开始磕头,正式拜师。诚先生这次没有避开,算是接受了这个徒弟。 诚先生待他磕完头,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正一道的弟子。我多年前还收过一个徒弟,此后世界变革不断,这些年来再没传人。你是我第二个徒弟,也是我的关门弟子,你可得好好学,别给我丢人现眼。现已成了师徒,以后就跟着我住这个院子吧。我道号玄诚,日后见到同道中人,你得能说清楚你师承何处,可别让人问住了。” “既已拜师,本要上得山去,告与祖师爷,为你正式授箓,如今玄门冷落,不能自保,只能一切从简,不知何时才能为你正式封碟传度。世人对玄学法门多有偏见,而对奇闻轶事更是闻而生畏,一切低调处之便好,万不可争强好胜。要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明怀见师父说的郑重其事,赶忙点头称是。 诚先生一生经历颇为传奇,年轻之时也曾名震江野,玄风浩荡,只是时过境迁,早过了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年龄,之后天地巨变,又经过了七亿人民皆疯狂的浩劫,想不到临到老来,竟机缘巧合遇到一个资质聪颖的孩童,如获至宝,顿生琢玉之情,心中异常欢喜,脸上表情却十分严厉,生怕这小子心高气傲,误入歧途,虽然玄学日渐式微,也不能让他污了本派的名节。 诚先生想到这时,顿了顿,又对他说道:“正一道尊龙虎山天师府张道陵为祖师,主要从事醮仪与符箓,行除魔卫道之事。受五戒,第一戒杀,第二戒盗,第三戒淫,第四戒妄语,第五戒酒。你年纪尚小,还不懂。”明怀听到这里,脸上一红,想起平日里顺手牵羊,谎话连篇,羞愧不已,头低的不能再低,又听得师傅继续说道:“但我想嘱咐你的只有一个,不可作恶,你可清楚了。”诚先生说道这里时语气凝重。明怀则更加恭谨的说道:“徒儿明白,徒儿一定不敢作恶。” 玄诚道:“好,现在叫你见识些小玩意儿。”说着将明怀从地上扶起来,牵着他的小手,把他拉到小套院的月亮门前,让他俯身去看。明怀低头看到有几张上面画了红色字符的黄纸,看似毫无规律的洒在月亮门附近,他好奇的捡起一张来仔细观察,不明所以。 诚先生接过那张黄纸,解释说道:“我道家有《七步尘技》之秘法,‘符道门’c‘咒道门’c‘诀道门’c‘禁道门’c‘气道门’c‘法道门’c‘术道门’。这张纸便是符,再以独有的指诀,咒语,禹步,布下阵法,使人出现幻觉,或深陷其中而不觉,或近在眼前而不识,犹如鬼魅迷踪,你刚才在院外看不到我,中的便是这类幻术了。今日施以小技,你尚能进得来,略加变化,你便进也进不来。” 诚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明怀进到房里,这是明怀第二次进到自己师傅的房子里,两次心情却已天壤之别。今天明怀才得以环顾四周情形,房间家具布置极为简单且一尘不染,一桌,两椅,一床,一个精致的香炉摆在一个柜子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在屋门和窗户处也发现了几张相似的符纸。显然这个房间也是在阵法当中的。 诚先生坐到椅子上,倒了两杯水,见一旁的明怀不敢坐下,赶忙示意,明怀这才坐了下来。然后对他继续说道:“今晚我先跟你说说什么是‘符道门’,所谓符并非简简单单一张黄纸,一点朱砂,玄法高人能以手掌做纸,舌尖血做朱砂。更有甚者,凭空即可施展符箓之术。江湖中常有骗人弄财之人,画符全无章法规矩,被世人讥讽为鬼画符。岂知符之妙法,乃绘天地之灵,众神之威,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怎能做那些个邪魔外道之事,今天我先教教你如何画符。” 两个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听得仔细,诚先生恨不得将这近三十年所积蓄的情绪都宣泄出来,而明怀则如龙入海好不畅快,将师父所讲尽数收了来。爷俩一直说道晨光熹微,明怀这才打着哈欠,满眼眼泪有些困意,诚先生看着不忍,又教了他修道打坐呼吸吐纳之法,明怀悟性极高,很快便掌握了,仅两三个小时,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师徒俩吃过早点,明怀便向师父告辞,因为白天还要去学校上学,中间又回了趟自己的家,跟小叔说了要搬去诚先生家里住,但入玄门之事却瞒着没说,这也是诚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的,好在小叔只是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也没细问,不然明怀可又要犯了妄语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月明星稀 虽然一夜无眠,但上了一天的课,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精力十足,他哪里知道诚先生教他的乃是神霄派内功雷法修炼之术,也得亏这少年的身体异于常人,否则怎能一蹴而就。下学之后回到小院,他在等师父下班的同时,又做了简单的饭菜,而诚先生仅吃了几口便看着他狼吞虎咽,好不热闹,之后明怀碗筷收拾利落,诚先生继续一边传授,一边纠正,明怀竟一点即通,举一反三。 一晃两年,明怀已十二岁了,他也由小学升上了初中。大杂院里的人起初还有些奇怪,防着他。明怀情商颇高,也会来事儿,常帮着院里的人忙这忙那的,大家也渐渐竟当他是自家人一样,甚至在诚先生出差时还会叫他到自己家里吃饭。在这两年之中,明怀的《七步尘技》已有小成,诚先生又传了他“五雷掌”,“掌心雷”与神霄雷法相辅相成。 这日渐冷,已是十一月初,明怀又像往常一样下了学。大杂院前停着一辆军用的吉普车,明怀好奇的围着车转了好几圈,这才进了院。院里的街坊们一边准备着晚饭,一边聊着天,似乎是在聊某个科学家对新疆罗布泊进行科学考察不幸失踪的新闻。 他们正细数着罗布泊的诡异事件,见到明怀归来便打招呼。明怀则大爷大妈热情地叫着,他并不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说,也没有参与到这些街头巷尾道听途说的讨论之中。他知道再过些时日,这些话题自然又换成了诸如小到菜价下降排队屯菜, 他回到小套院,见到诚先生正和一个陌生人坐在屋子里说着什么。见明怀走进来,诚先生指着那个陌生人介绍道:“明怀啊,我要出趟差,一会儿就走,去的地方比较远,短则几月,长则一年,这位是我的同事,田野田老师,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可以找田老师,他自会联系到我。” 明怀打量了一下田野,田野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了,穿了一件已经洗的发黄的白衬衫,蓝色的布裤,见到明怀,用手托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斯斯文文的说道:“你就是明怀吧,我是你诚爷爷的同事,他经常提起你。你诚爷爷这次要去趟新疆,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住的离这里也不远,时不常的我也会过来看看。”说着将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递给明怀,然后又托了托眼镜。 对于师父出差来说,明怀自然是早已习惯了的,少则一两天,多则个把星期也就回来了。诚先生每次出差不光给明怀带些土特产,还能讲些当地的风土人情。但师父渐老,还要出去这么久,明怀还是有些担心诚先生的身体的。 爷俩相依为命两年有余,师徒情真,感情深厚,如今要分开那么久,明怀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诚先生安抚地摸了摸明怀的头,柔声说道:“我走之后,莫误了学业,柜子里有钱c有粮票还有粮本留给你用,这个家,你就代为照管吧。”说完不等明怀答话,便与田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明怀直送到大杂院门口,田野坐到了吉普车的驾驶位上,原来车子是田野开来的。诚先生又看了看明怀,这才上了车,田野发动车子,慢慢驶离了出去,拐过了一个胡同口,就再也看不到了。 明怀还在门口发呆的时候,从不远处,有个人呼哧呼哧的蹬着辆破板车朝这边来了,一边蹬车,一边大声叫道:“明子!还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过来帮个忙!”明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的小叔德勇。 自从明怀搬进了大杂院,期间也回了几趟家。小叔已经不在原来的厂子里干了,经常和之前的牌友,往南方跑,一去就是一周,倒腾些服装之类的,在市场里练摊,做起了倒爷。每每见到明怀,总是会给明怀带过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如收音机c电子表之类的,让他转送给诚先生,感谢他对明怀的照顾,诚先生对这些倒也不感情趣,只是留在家中供明怀玩弄。 明怀跑到板车后面帮着小叔推车,眼见板车之上用一张布盖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于是问道:“这又是什么稀罕东西啊。”小叔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回了家再说。”两人回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里,回到了自己的家。叔侄俩把那个沉沉的东西搬进了房间里,摆在柜子上。德勇这才将那布掀开,原来是一台12寸的北京牌的黑白电视机。 这对于明怀来说,倒是百闻不如一见的好东西,他惊讶的说道:“呦喂,这就是电视机么!”说着就要迫不及待的上前摆弄。德勇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说道:“去去,你可别给我弄坏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来的。”于是接好电源,照着说明书开始操作起来,两人搞了半天,才把黑白两色带着沙沙声的影像搞了出来。 德勇高兴,带着明怀到外面下馆子,啤酒汽水,凉菜热菜摆了一桌,两人狼吞虎咽来了一番,待酒足饭饱之后,德勇酒气熏天的喊来服务员结账,之后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打牌了。当晚,明怀没有回大杂院住,反正师父出了远门,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不如看看电视过过瘾。只是电视节目少得可怜,能换的频道也屈指可数,天还很早电视机便是满屏雪花了。明怀只好关掉电视在房间里打坐练功。 他练功时日尚浅,虽未有成,但他体质特殊,又练得勤勉,身体也生得格外健硕,百病不侵。神霄派的雷法修炼讲究沉心静气,明怀步步为营,也不急于求成,倒不会为外界繁杂所干扰,少了走火入魔的危险。此时已近午夜,外面淅淅沥沥的竟下起小雨来,雨声中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声音。明怀入定练功,听觉异常灵敏,声音不同于雨声,窸窸窣窣,真真切切。小院偏僻宁静,他和德勇又经常不在家里住,家中难免会有些蛇虫鼠蚁,他倒也不奇怪,也没有去理会。 又过了一会儿,风声渐起,雨借风势,房门被吹的猛地一开,雨水瞬间吹进屋里。明怀起身走过去关门,寒风凛冽刺骨,使得他也不禁打了个喷嚏,低头时发现门外似有一物正瑟瑟发抖。他觉得可能是房檐下避雨的野猫野狗之类,拉着了灯,侧目望去的确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 那小狗发现有人出来,很是警觉,微微起身似乎想要逃跑。它绝望地向雨中探了探头,好像生病一般,身子又瘫软下来,无力地嘶鸣着。明怀见他可怜,一手抱起它,一手将房门重新关好。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狗放到床上,它雪白色的毛颤抖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恐之色。明怀找来毛巾为它擦拭了一下湿漉的毛发,待擦干净之后又安抚地摸了摸它,这才发现它前腿似乎有些擦伤,也不是很严重。明怀经常要给擅长惹事的小叔处理伤口,于是找来酒精纱布,稍微处理了一下。那只小白狗才慢慢平复下来,也许是太累了,竟沉沉睡去。 第二天,明怀醒来,发现那只白色的小狗已经不见了,倒也没觉得什么,只当它是害怕生人,自己逃掉了。明怀在街上随意买了点油条豆浆之类的吃了,然后去学校上学,晚上又回到诚先生的小套院里。小套院一切安静如常,明怀在院门口用符纸布下阵法,防止外人闯入,然后才开始练习五雷掌。五雷掌讲究雷破万钧,乃是由五行雷法演变而成的掌法。脚踩乾坤八卦,掌分阴阳五行,金c木c水c火c土有千万种变化。 练了一会儿,到底是人小底薄,功力尚浅,额头有些冒汗,忽觉一团白影从墙上翻落而下,躲进了草丛深处,他觉得奇怪,明明布下阵法,怎么可能有东西随随便便就进了来。自从和诚先生学习玄术,身为玄门子弟,每每见到诡异之物,早已见怪不怪,各行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懊恼自己的技法不精,布下的阵法竟没能抵挡住那异物。 他走向草丛,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闯了进来,可当他走近时却发现那团东西不见了,他拔弄着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虽然奇怪,也没有在意,回到房子里习练神霄雷法。半个月过去了,每当他练掌时,时不时会有白影闪落,躲进草丛之中,走过去却又找寻不到。 这日临近午夜,明怀又像往常一样布下阵法,闪转腾挪,一手一张暗藏了这半个月里画好的符纸,口中默念了咒语,仔细听着四周动静,等着那不速之客。月明星稀,小套院中,明怀脚下沉稳,掌中生风,一套掌法舞的是像模像样,虽不能像诚先生那样出神入化,变化莫测,但也身法凝重,一对小掌劈得是雷厉风行,足见其根基扎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三杰救子 正在此时,那团白影又从墙上一跃而入,翻进草丛,动作极快。却见明怀手法更快,一翻手,指诀掐出,跟着一甩,嗤嗤作响,黄符便朝白影所在之处疾驰而去。但听得嘤咛一声,好似人声,明怀一步窜了过去,拨开草丛,才看清了那团白影的真面目,原来是之前救过的白色小狗。明怀本是试探,仅用了两成力道,又是第一次对敌,难免紧张,想不到一击即中。 那小狗萎靡在地,好似晕厥一般,明怀很是兴奋,伸手去抓,但见得它突然窜起老高,张开小嘴朝着明怀的手背就是一口,然后半空中灵活地翻了个身,朝着一旁的院门处窜了出去。手背上鲜血淋漓,明怀哪肯再放它出去,他忍着剧痛,另一只手甩出,又飞快祭出一张黄符,心中气愤不已,力道用足了三成,终将它打得向前跌出老远,这回是真真正正昏了过去。 他将小狗带回房子里,打着了灯,放到桌子上,那小狗兀自昏迷着。他用符纸贴在它身上,手中掐诀,口中默念禁身咒,让那小狗禁行,然后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它身上,见小狗并没有受伤,这才检视自己手上的伤口,嘴中恨恨地道:“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我那日可怜你救了你,你今天却来咬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狂犬病,看来这大晚上的还得去趟医院。”说罢,从柜子里拿出些钱,锁上房门,一溜烟跑出了大杂院,向着医院跑去。 街巷上很是安静,只有他那双白球鞋沙沙落地之声,回荡在深邃而黑暗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怪异。到了医院,因为已经是后半夜了,医院里也没什么患者,护士还在无聊的打着瞌睡。明怀挂了个急诊,来到急诊室里,只向医生说是自己家养的小狗咬了自己,不知道用不用打疫苗,医生详细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眉说道,“破伤风的,狂犬病的两个都得打。”略一沉吟,说道:“可这也不像是你说的小狗的咬痕呀,倒像是狐狸崽子的齿痕。” 说着又指了指明怀手上的那些伤痕。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林场啊,那狐狸c豺狼多的,我还见过老虎呢!”一边自顾自说着旧事,一边给明怀清理,消毒,包扎,打针,又嘱咐了半天要主意的事项,开了些消炎止痛的药片,才将明怀放了出来。 明怀默默地往回走,手上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路上想着那急诊医生的话,越想越觉得那‘小狗崽子’尖嘴尖耳的样子,忘恩负义的德性,的确不像是憨态可掬,忠厚老实的小狗。但想起那小白团子似的样子依旧觉得可爱,但也真是忌惮了它的野性,心中愤懑不已,想不到第一次对敌就受伤了,对于回去后如何对待那个可恶的闯入者,他也没什么主意。 他生怕吵到街坊邻居,所以踮起脚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大杂院,又走进了诚先生的小套院,忽然从房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于是闪身到窗下听着,心中好笑,进自己家还要鬼鬼祟祟如贼一般,而对屋里屋外布下的阵法也真是伤心透顶,不光院里没有挡住动物,这连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进屋了。 他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动了屋里的人,却听到一人说道:“这可是诚老仙儿的家,你家小崽子招谁不好,偏偏招惹他的徒弟。他家徒弟虽然不济,入门尚浅,未得传箓,但也算半个道家中人。”另一个老声老气的声音说道:“二弟说的是,我也不是怕了那玄诚,但江湖上重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分薄面还是要给他的。怪只怪你家女娃子不安心修道,偏跑到这里自讨没趣。” 一个女人的声音哀求道:“两位兄长说得在理,眼见这天劫将至,怎知这丫头竟惹出这等祸事,如今被术法困住,两位道法高深,倒是替我想想办法呀。”声音甚是美妙,说着又低声哭了起来。 那老者只是叹气道:“哎,胡家妹子稍安勿躁,如若平日里,这等术法焉能将我等难住,只是这天劫将至,你我三杰都要拼的这五百年的法力才能渡过此劫,生死未卜,怎能因小失大,节外生枝,倘若解得了此道家禁身神咒,损耗了年的功力,岂不要功亏一篑。凭着咱们‘西海三杰’的威名,量那小子也不敢怎样了你家小娃子。待得日,也就放了,也叫你家姑娘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那年轻些的也赶忙劝慰道:“胡家妹子,莫哭莫哭,你这般楚楚可怜,明艳动人,我都要着了你的道了。”听他说话的声音,竟有些酸软之意。忽听得刷的一声,他继续说道:“多谢黄老哥出手,要不是你的拂尘,我还真要迷乱了心神了,小妮子狐媚之术果然霸道,真将起了内讧,看哪路小仙还来帮你。” 那女子气愤道:“咱们‘西海三杰’乃是世交,祖祖辈辈荣辱与共,向来是同进同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爱女有难,两位兄长怎能见死不救。还是见我家族人丁凋零,合起伙来欺负我孤儿寡母?” 三人又嘀咕了一阵,也没闹出个主意来。明怀在窗下听得清楚,不知道是哪路仙杰进宅,胡同里有些待业青年,自称这仙那杰,整日里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没少进局子的,但他们将那狐狸崽子当成自家孩子一般,还真是稀奇。只是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师承,显然是同道中人,不知和师父有什么渊源,于是轻哼一声,起身踱进屋里。 明怀进到屋里,才看清了眼前三人,一人黄面长冉,约莫七十来岁,身穿紧身道服,将右手拂尘甩到身后,左手则在胸前掐了个指决,迈开弓步,摆开进攻之势。另一旁的女人瓷面粉韵,看不出来多大年龄,一身白色衣裙洁白无瑕,却有种鬼魅般的妖娆之感,手持一只短刃,护在胸前,面向明怀,身体却后退了几步,挡住桌子上的小狐狸。 而那男子尖嘴猴腮,两撇胡子随身而动,看上去也得五十上下,长相甚是滑稽,听到明怀进来,也不知道练得什么神功,先是抱起脑袋成下蹲之势,待看到进来的只是个孩子才从腰间拽出一把长刀,面露凶恶之色,身体微微扭向窗户。 明怀见三人亮了手中兵刃,寒光闪闪,心中一凛,倒也没有显出惧怕之色。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同道中人,于是两手相抱,右手握拳,左手盖右拳,下起膝盖,上齐眉,向着三人拱了拱手说道:“给各位前辈见礼,小子明怀,诚玄诚先生是我家授业恩施,几位是?”受诚玄幽兰怀古的影响,遇到同道中人时,明怀竟也变得文绉绉的。 见三人并不还礼,依旧怒目而视,有些奇怪地看看自己的手法有没有摆错,见毫无失礼之数,便奇怪的挠挠头,茫然问道:“难道几位长辈不是道家中人?那各位这么晚闯进我家来,有什么事?” 那老者欲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漂亮女人已抢先柔声说道:“我姓胡,这两位是黄先生和舒先生,深夜冒昧到此,还请莫怪,全因我那不听话的孩子,冲撞了少侠,还望少侠能度君子之量放了她。”声音缠绵无限,眼神惹人怜爱,似有泪光滑动,妩媚动人。 明怀淡淡一笑又拱手抱拳道:“你说的孩子就是你身后的小狐狸吧,请你放心,我并没有要对它怎么样,你想要,带走便是。”三人反而惊讶,没想到明怀这么好说话,那舒先生怒骂道:“凭得你有这般好心,必是以小狐为饵,引我等前来,有所企图,行阴谋诡计。” 明怀自是听得云里雾里,刚要辩白,却听得那黄先生正色道:“二弟休得胡说,正一道可不会做这种龌龊之事,只是希望少侠能解开这胡家女娃子身上的符咒,放她归去。” 明怀心中对少侠这个词,兴致有加,自然答应,折腾了一宿,也真想快点结束,好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于是来到桌前,示意那胡姓女子让开一些。那女人甚是警觉,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使出什么诡计,伤害到小狐狸,短刃虽然垂下,但始终不离明怀左右。明怀心无杂念,自然毫不在意,手上掐了指诀,口中默诵咒语,然后将小狐狸身上的符咒取了下来,收入怀中。 那小狐狸悠悠醒转,见房间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竟将雪白的身体蜷缩起来,头埋的深深的,身体微动,竟呜呜地哭了起来。那白衣女人怜爱地将它抱起,真像是抱起一个婴儿似的,对着小狐狸低语了些什么,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一样点了点小脑袋。 那胡姓女人向着明怀深深一揖,说道:“小女子这厢谢过。”于是快步走出了房子,而另两个人也收起兵刃,向着明怀一拱手,说了几句体面话,跟着那胡姓女子走了出去。明怀没有相送,只是等他们出去之后关上房门,倒在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梦中似雪白狐,眼波流转,甚是美艳可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西海幽境 小院终于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期间田野开着那辆吉普车来过一次,他还是之前见过的那身装束,明怀询问了师父的近况,田野只说诚先生去的地方很难联系到,两人也仅通过一次电话,互报了平安。说起诚先生曾在电话中问起了明怀的生活,明怀自然感念恩师对自己的记挂。 叔叔德勇为明怀留下些生活费,就又不知道跟他那群牌友去哪里倒腾去了。明怀干脆找来板车,将那台黑白电视拉进了大杂院,和大家一起看,大杂院里的人自然又惊又喜,好不热闹。夜里回到小套院,就又剩下明怀一人了。打了几圈掌法,然后躺在床上,让体内雷法自行运行,想着之前那‘西海三杰’,莫不是指胡同后面的那个西海,倒还真没听师父和叔叔提起过‘西海’那边有什么叫的出名的人物。 反正躺在床上睡不着,西海离得不远,那就去看看,少年好奇,自然说去就去。于是侧身起床,带上黄符,揣进上学背的绿色挎包。出得房子,几下起纵,便翻过院中围墙,向着东北方向的西海而去。那西海说是海,其实是几个水潭相连的湖水,西海湖畔风景秀丽,到得每年春末夏初之际,那西北河岸的小山上有个叫汇通祠的庙宇,庙宇与西海的潭水c翠莲以及那西海河沿上的垂柳c楼台相互呼应,自有一番相映成趣的斑斓之感。而今却已是初冬时节,河岸上除了几株枯柳残槐,河面上寒风凛凛,也真是谈不上什“碧水映祠宇,莲花倚天红”的美景。 他漫步而行,夜深人静,除了风声,不见一个人影,明怀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也不清楚自己要找什么,但既然出来了,就绕着湖边走走吧。平时都是白天和小伙伴们来此嬉闹,今日却孤身一人夜游西海。忽然想起诚先生的打油诗来:“西海岸上汇通祠,远眺西海话相思。掐指宁馨通幽境,莫等花落悲颜慈。”他年少不懂,不懂不知道师父话的什么相思之情,想着师父常痴痴地念诵这首诗,不禁笑出声来,于是寻路上得小山之上,倚着汇通祠的围栏,远眺整个西海。 那西海一片黑暗,万籁俱寂,明怀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默默念诵了一遍师父的打油诗,灵光一现,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重复了几遍‘掐指宁馨通幽境’一句,师父曾解释过这首诗的意思,这句正是掐指冥想,安宁温馨,自有通幽的心境。想起指决当中有个凝心决,取凝心聚力之意。于是默念咒语,指捻凝心决,向着西海轻轻一点,口中嗤声而出,海面上还是一片安宁,于是又将禹步踏出,向着西海又是一点。 随着明怀掐指一点,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东北方向,西海中央,好似正待演出的剧场,忽然徐徐拉开帷幕一般,刚刚还寂静无声,漆黑一片的水潭上,顿时灯火通明起来。西海子好像一下子扩大了三四倍,而海中竟出现了一片岛屿,一座由汉白玉建成的石桥从岛屿中延伸出来,直连通到汇通祠的围栏之上。想不到这西海竟袖里乾坤,藏着这一片岛屿,应该也是一种迷踪术,他沿着石桥慢慢走上了那座岛屿。 那座岛屿看似不大,岛上却建有一座与北方坐北朝南的建式完全不同的古代宅院,那宅院正对着汇通祠修建。谈不上奢华,但也绝不简朴。走过石桥,是一座砖墙结构的灰色影壁,影壁上雕有动物云纹,三种动物绕云而驰,形态抽象,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绕过影壁,但见一个偌大的空场,空场边缘绿草丛中,百花争艳,有如春景,砖石围墙环护于岛,三开的朱漆大门展现眼前,四盏大红灯笼挂于门间,一对古灵精怪,雕刻逼真的灵兽石像,异常威武,守在宅院门前,注视着来访之人。 明怀抬头望向那府宅匾额,上写“三杰府”,心中不禁一阵激动,想不到那三人竟住在这闹市幽境之处,不知这大隐于市的三杰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时侧门吱呀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出来个黄衫小童,约莫七八岁上下,见到明怀,似有惊恐之色,一个转身便闪进门里。 明怀也有些唐突,想到自己不请自来,的确是有些冒失了,于是转身欲要返回。忽听得此时,背后门洞大开,竟窜出来七个手持棍棒的小童来,将明怀围在当中。他们都差不多七八岁年纪,其中四人着黄衫,一人着白衫,还有两人着黑衫打扮。其中着黄衫的一个略大些的男童将长棒向地上一顿,指着明怀喝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胆敢擅闯仙家重地!”言谈举止充满挑衅口气,而其他童子也鼓噪吆喝,张牙舞爪,摩拳擦掌。 明怀也没少见了这阵仗,只是不愿多事,拱手说道:“实在抱歉,我夜游西海,想不到竟到得岛上,不知道这是私人地方,我这就离开,还请各位原谅。”转身要走,见那些童子也不让路,却按照一定方位站立,暗暗布下七星阵法,这阵法在明怀看来,异常凌乱,毫无章法可言,他练得禹步星移之术,一通百通,自然对这阵法移动毫不陌生。 但听得那年长些的童子说道:“三杰府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各位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一声令下,七名童子吵吵着,抡起棍棒就冲明怀而来,要不是明怀熟悉每个人的移动位置,险些就要被他们打中,心中气愤不已,想来自己已经承认了错误,怎能还狠下重手。 明少爷的顽劣性子上来,有心教训他们,见七人刚一移动,也跟着移动,始终在阵眼之中,那七人也毫无办法,只能再行移位。明怀看准时机,突然移星变位,在“文曲星位”上率先踏出一步,那当“文曲”的白衫童子见阵位上有人,竟慌乱地撞将上来,手上长棍却朝着他头上猛击,明怀使得一招燕过山峦便轻巧地躲过,照着那人脚上就是狠狠一踩。那童子哎呦一声捂着脚败下阵来,阵法登时大乱。 那年长些的少年叫着,想维持住阵法秩序,可其他人哪里还顾得上,只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只片刻功夫,那七人便都已捂着脚丫子站立不起了。 明怀对着地上坐着的那个领头的童子问道:“如何,我现在能走了么?”见那人愤愤不已,转身就要离开,忽听得宅院大门处有人呵斥道:“丢人现眼的玩意,七个都打不过一个,全都是废物。来者何人啊,打完人就要走,哪有这般道理?”说话之际,明怀但听得耳边生风,只觉得脑后劲力袭来,他侧头避过,只见一道黑气闪过,黑气中夹杂一股腥臊味道,用的竟是邪门之术,心中暗道好险好险。 明怀不敢大意,转过身来,面朝那偷袭之人,手伸进挎包里摸索着黄符。明怀认出那是之前见过的三杰中的舒先生,怪不得那几个童子蛮不讲理,原来他们家大人便这般蛮横。 他马上拱手行礼道:“原来是舒先生,这都是在下的不是,误闯禁地,和各位兄弟起了误会。”那舒先生已使了六成力道,见一击不中,却被这些族里的小孩子瞧了去,心中虽然不悦,但已知道眼前这少年功夫厉害,于是满脸堆笑道:“我当是谁呀,原来是明怀兄弟啊,还好我只用了一成力道,不然伤到兄弟,可是我的罪过了。难得兄弟你有此雅兴,三杰府自是蓬荜生辉,就请少侠进府叙上一叙。”说着走上前来,也不管明怀答应不答应,拉着明怀进到了府中。而那些童子还待家里大人为他们出气,没成想竟吃了哑巴亏一般。 两人穿过大门,又绕过一道影壁,进了垂花门,一个偌大的花园展现在眼前,让明怀吃惊不已,那花园中花草奇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仿佛那恭王府的园林,难以想象这小岛上怎能有这般大的地方。他们沿着园中游廊走着,穿过依一池小湖而建的亭台水榭,那小湖中竟开满了莲花,香气扑鼻,初冬时节,可真算是一道奇景了。 舒先生一边携明怀而行,一边介绍着园中景物,明怀自然目不暇接,只是觉得那些景物布置绝非自然,而是按照乾坤八卦的一定方位顺序而建。比如这边的盛雪楼建在‘坤’位之上,那边黄铭台则建在‘震’位之上,而再那边的舒心园又建在‘艮’位上了,园中虽风景秀美,却处处透着古怪。 明怀起初还辩得方位,但也都是依照着建筑物作为参照,而那些奇石假山看似点缀,实则也是有意而建。舒先生带着他七拐八绕,明怀已经迷失方向了。但他也不惊慌,既来之则安之,跟着舒先生走着,知道他不怀好意,脸上不露丝毫惧色,嘴上自是对这些不俗之景赞不绝口,舒先生则心照不宣地笑着,两撇胡子随身而动,甚是滑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白狐引路 两人行了一会儿,又绕过一道雕花影壁,影壁之后则并列三个的垂花门。左边一个垂花门匾额上写‘舒宅’,中间的则是‘黄宅’,而最右边的则是‘胡宅’。见到‘胡宅’,明怀想起了那只小白狐,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这座宅子里。 舒先生停下脚步,对着“舒宅”一伸手,说了句“少侠,请。”明怀说了句“不敢不敢,舒先生请。”舒先生毫不客气,迈步前行,明怀则跟着舒先生迈进那舒宅当中,刚过垂花门,一股夹杂着腥臊味道的黑气自院中无风而起,向着两人极速而来。明怀暗道不好,凝神屏气,正欲摸索包中黄符,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百骸酸软无力,看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得意笑容的舒先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怀才悠悠醒转,眼前见一白狐,口中衔着一只明香,烟雾缭绕,突然胃中翻腾作呕,呕出些黑色之物,头脑才觉得清醒些了。他发现站在面前的,竟是那只打过几次交道的白狐,又看到满地污秽之物,让他在那只白狐面前突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那白狐倒不以为意。他向白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环顾四周,发现竟在一间无窗的石室之内,他寻了半天,也没寻到出口。白狐吐掉那只香,眼光灵动,安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有千万般情愫似的。 明怀回到原地,很自然地将那只白狐抱在怀里,在一个离污秽之物稍远些的地方坐了下来,轻柔地抓挠着白狐的后背,只听明怀说道:“是你救醒我的么?可惜你是只狐狸,听不懂我说什么吧,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见那白狐很是享受地趴在明怀肩上,又说道:“既然你住在这里,能不能带我出去呢?” 那白狐像听懂了似的,向着明怀点了点头,又从明怀身上跳了下来,沿着石室那光滑的墙面转了两圈,然后才在一个角落里,嘤嘤叫了几声,一扇石门应声而开。明怀欣喜,走到白狐身边蹲下来,拍了拍白狐的脑袋。 明怀跟着白狐穿过游廊,来到一处带阁楼的庭院之中。庭院不大,中间为阁楼,两边分左右厢房。那只白狐忽高忽低,进了正中的阁楼。明怀倾听之下,院中无人,紧随其后,只见一层靠窗摆着张梨花木的木桌,木桌之上放着一张宣纸,他匆匆一瞥之际,见到上面写着“早知雨夜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落款处却是一只简化的大尾狐狸,词意多愁善感,笔法细腻如丝,少女柔情跃然纸上。 沿台阶而上,来到二层,一张女儿家用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与里间屋相隔的是一幕珠帘,小狐狸一跃而入,明怀却不敢再进,他隐约间见到内房里流苏垂地,帐幔飘渺,丝丝清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明怀不禁有些害羞。片刻过后,不见白狐出来,正踌躇间,突闻珠帘后面有少女的声音传出:“帘外可是明怀,明少侠?”。 那声音娇媚动听,犹如寒冷冬日里的春风一般,暖人心脾,又如荒漠高山之中,小河鸣动,涓流入怀,竟有些痴了。明怀赶快收回心神,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收起平时那一套明少爷的不羁,恭恭敬敬地答道:“正是在下,少侠不敢当,适才白狐引路,误入此处,还请姑娘原谅明怀擅闯之过。只盼姑娘能为在下指条出府的路。”然后待在当场,心中奇怪,这姑娘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只听那姑娘微微一笑道:“那狐狸本是我的宠物,它自然会回到这里,你随它前来,倒也说不上是你的过错。只是这府中机关重重,道法如织,又有乾坤八卦之术施于园林之中,本府上下除了三杰,便只有嫡子嫡孙和嫡传弟子知道出路,你可破得?”明怀听得那姑娘所说皆是关怀之意,颇为感动,说道:“在下不才,不懂的奇门遁甲之术,道法修为更是一般,这出岛嘛,我与几位仙杰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即使出不去,也无非再关上几日,等他们气消了,也就放我出去了。” 那姑娘听完,悠悠说道:“那白狐在府中住了有些年头,知道府中生门所在,之前无端生了些怨气,又觉府中憋闷,偷跑出去,无意间冒犯少侠,但愿它能将功补过,助少侠出岛。”说完便再无任何声音。不一会儿,那只白狐才又从珠帘内窜了出来,嘴上还叼着一只绿色挎包,正是明怀背来的那只,他接过挎包背在身上,又翻看了一下,黄符皆在。白狐率先下楼而去,明怀竟有些依依不舍,向着珠帘内深深一躬,说道:“他日必将报答姑娘相助之情。”不敢再待,便随白狐而去,阁楼之中,只见明烛微动,不见人影,正是此时不知故,思心两不知,狐影千百媚,珠帘隔相识。 明怀紧跟着那只白狐,白狐甚有灵性,穿堂过室,不假思索,遇到机关暗槽时则向明怀努努嘴,绕将过去,然后在另外一边等他,等他过去时才又继续前行,而到了那片依乾坤八卦布置的园林时,才和他并步而行起来。 乾坤八卦博大精深甚是难解,需用奇门遁甲之术,借用罗盘识别方向,然后依时,依日,依节气,依星辰方位测算而解。三杰府本就不以常理而建,方位奇特,府中园林景物更是有意打乱这种秩序,使人无从下手。明怀只知道五行八卦的方位变化,对那九宫八卦的演算推演,却一窍不通。而那白狐轻车熟路,要不是它不舍与明怀分开,有意拖慢速度,只怕这时一人一狐早就出了那片园林了。 待到府宅大门内侧的那道影壁时,明怀侧头望向白狐,那白狐竟也含情脉脉地望向明怀。忽听影壁之后,大门之内有争论之声。 明怀张开双手,白狐默契地跳到他的怀中,然后贴着影壁,静静听着那几人争论。只听一人怪里怪气的说道:“那小子是我逮到的,该由我发落,大哥却要将他关进胡宅,那不是摆明了放虎归山么?”一个女人轻柔说道:“我们和他本无瓜葛,只因小女之事才结因果,你却要伤他性命,大敌当前,怎能再结仇怨?” 明怀听到这里,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白狐,侧脸一笑,然后继续听到一老者说道:“老二就是莽撞,那小子是敌是友现在还未可知,岂能伤他性命?我将他放到胡家密室之中,就是怕你闯出祸事来,这小子要是有什么好歹,那玄诚岂能善罢甘休,八十年前的事情难道你忘了么?” 明怀听着三人声音,分辨出是西海三杰的舒先生,胡夫人和黄先生,不知师父八十年前做过什么让他们如此忌惮。师父看上去也就五十上下,他实际年龄到底有多大?明怀此时觉得自己的师父神秘莫测,只是玄诚平日里不愿意谈起从前之事,他也不方便询问,不怪他不知。 忽听一人哑声说道:“玄诚毕竟年老身微,人寿有限,这些年又成退隐之势,怕他什么。昨日夜观星象,已有北方危宿触海,三星隐寒之象,正是危宿值日不多吉,灾祸必定注瘟亡,一切修营尽不利,灾多吉少事成灾。今晚天劫大限既至。只是这右弼迎瑞,忽明忽暗,不知祸福吉凶。” 明怀不认得说话这人,也不懂的星象之术,只听得黄先生说道:“炎道长所言甚是,我等皆已准备妥当,万事俱备,生死有命,能不能度过此劫皆是天意。”四人不在言语,似乎是在等什么事情发生。 明怀躲在影壁之后,见大门近在咫尺,却不得出去,只能等这四人自行离开,忽然间听到院外雷声大作,那炎道长大声说道:“来了,摆阵,各族童儿快为你家仙长护法。”只听四人步行而出,大门外也是脚步声此起彼伏,却没有嘈杂之感。明怀抱着白狐溜出影壁,躲到大门内侧向外观瞧。 但见所有人都在大门外的空场之上,着黑,白,黄三色的衣服的童子盘腿而坐,手上掐着指决,分三个圈子分别将静吸打坐的舒先生,胡夫人,黄先生围住,各家童子数量不同,黄家最多,舒家次之,而白家则只有五名童子勉强围成一个小圈。而一个佝偻着身子,道家打扮的人则站在大门处的石阶上背对着明怀他们站立,左手掐指捻算,一会儿看看天象,一会儿又看看空场上的阵法,忙碌异常,耳听着那天雷之声更近了。 炎道长大声命令道:“玄武布法生壁宿,结绣”,“青龙有悟箕宿宁,出迎”,“朱雀展翅由风起,宁吸”,“白虎施威驾云腾,周恒”每说一句,那些童子便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整个阵法整齐划一,如心意相通一般,或一齐掐指念决,或一齐屏气凝息,这些动作虽繁乱复杂,且节奏长短不一,每个人却都可以一气呵成,足见他们对这套阵法烂熟于心,训练良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右弼迎瑞 随着那炎道长的命令而出,只见西海之上,波涛汹涌,卷起数丈高的巨浪,犹如海啸,却只沿岛而升,渐渐形成巨伞般水幕,神奇的没有落下丝毫水滴,待那道长一句“四方诸神待雷鸣,护法!”童子们就又是一套动作祭出。那水浪竟将这整个小岛团团包围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正在这时,只听那九霄之处突然电闪雷鸣,三道雷电穿过那层水幕,隔空齐齐落下,眼见着三道耀眼光芒击落在童子们围成的阵法圈子之中。 阵法中,童子们凌乱异常,有几名童子虽不在阵眼之中,在雷击之下,受到波及,倒在地上不起,不知生死,而阵眼之中的三杰则紧闭双眼,表情痛苦,默默承受着天雷轰顶。闪电持续而下,不断有童子倒下,黄家仅剩八名童子,舒家则仅剩五名童子,而那胡家五名童子中也有两人倒地,只剩三名,那炎道长大声呼喝,勉强维持着这阵法。 明怀与白狐看得心惊胆颤,白狐本就属于胡家,一人一狐自然对胡家阵法更为关心。眼见过了一会儿,三名穿着白衫的胡家童子中的一名,身子微微一晃顺势倒下,眼见阵法已破,胡夫人依旧紧闭双眼,冷汗却涔涔流下。见家主有难,白狐急忙从明怀怀中跳下,不顾一切,飞一样向着那胡家阵法而去。明怀迈步去追,身法自然没有白狐快,见它已顶替那昏迷童子,成三角之势护法,才又停住脚步。随着最后一道雷击结束,那三家阵法已破败不堪,仅剩的那些童子,在炎道长的指挥之下,继续施法,天幕慢慢散去,但毕竟阵法已损,天空中落下了很多水滴,好似下了场小雨,随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三杰身子摇晃不已,犹如大病一场,浑身酸软,舒了口长气,兀自盘腿坐在原地,调整着体内气息,而其他童子包括那只白狐虽疲惫不堪,无法动弹,但没有大碍。炎道长抱拳道:“恭喜三杰,贺喜三杰,这五百年天劫可算是渡了过去。”说着来到黄家圈内,伸手去掺黄先生,那黄先生说道:“多谢道。。。哎呦!”,怎知那炎道长伸手变掌对着黄先生胸口就是一击,黄先生毫无防备,哎呦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那炎道长冷哼一声,踢飞了两个欲来上前救援的黄衫童子,那两个童子飞出,一个摔在影壁之上,一个撞在灵兽石雕之上,脑浆迸裂,眼见活不了了,众人惊骇之下,不敢上前。 他一边又走向舒家圈子,一边奸笑地说道:“贫道费了这些精力,帮你们渡过此劫,你们可要好好报答。”来到舒先生身旁,那舒先生好像闭目养神,全然不闻刚才的变故,待炎道长走近,突然纵起,伸展双臂,将炎道长紧紧抱住,虚弱地叫到:“胡家妹子,快带大哥入府,我且拖他一阵。”那胡夫人听罢,立即起身,想去帮忙擒敌。见舒先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来作甚,进了那八卦园子,你俩自然安全,我自有脱身之法,不必顾我。”胡夫人略一迟疑,这才转身晃晃悠悠地朝着倒地不起的黄先生走去。 炎道长挣了一挣,没有挣脱开舒先生的束缚,见胡夫人将倒在地上的黄先生搭在肩上,摇摇晃晃竟已迈上府门的台阶之上。炎道长冷笑一声,全身一震,砰的一声,将那舒先生震出一丈多远,舒先生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倒地,不省人事。炎道长看也不看,纵起身子,一步便已到得大门处,拦住了两人去路。胡夫人搭着黄先生慢慢向后退去,实在是无力抵抗。这时一道白影闪过,一只白狐窜上炎道长头上,又抓又咬,那老道毫无防备,来不及反应,脸上登时鲜血淋漓,嗷嗷怪叫,伸手将白狐颈部擒住,向下一扯,白狐挣扎不已,四肢乱蹬。炎道长疯狂叫骂道:“小畜生,我捏死了你。”胡夫人见状,放下黄先生,疯了一样扑上前去,欲救白狐,怎奈得身体虚弱,被炎道长一掌打翻在地,昏了过去。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少年,以巧妙之法,将黄符甩出,打在炎道长手上。白狐落下,那少年单臂一托,将白狐捧进怀中。然后一个起纵,飘然落到空场之中,惊慌地查看那只白狐,生怕它受伤,眼中满是柔情。那少年正是明怀,他发现白狐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冲那老道怒目而视。 那老道红脸赤冉,左边面颊上一道疤痕从眉心处一直延伸至嘴边,左眼只有眼白竟是盲的,他满脸怒容,肌肉抽搐,疤痕更增恐怖。 他见明怀突然冒了出来,又露了一手黄符救白狐的技法,哑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就是那玄诚的弟子么,什么时候这正一道也管起我们精怪的闲事来了?看你年纪轻轻,学道不易,还要趟这浑水么,看在你家师父的面子上,速速离去,饶你不死,休搅了你家道爷的事情。”他将明怀全不放在眼中,只是忌惮玄诚道长和正一道的势力,侧头看了看重伤的三杰,只想尽快达成目的,离开此地。眼前这毛头小子,不管此事最好,如若不然,也只能重手除之,万不能耽误大事。杀心已起,于是右手背向身后,掐指念决,于七成力道灌于食指,只待明怀措辞犹豫便一击除之。 明怀想法简单,只是觉得白狐受伤拜那老道所赐,而白狐乃胡家姑娘宠物,前有放他出石室之情,后有寻路出府之恩,自当出一份力,如今三杰有难,更不得不管。 于是朗声说道:“你和西海三杰本是同道,你反目出手伤人,好生歹毒,却说我坏你之事,不知你要将他们怎样?”一边说一边用手安抚着白狐,那白狐悠悠醒转,见到明怀,略显安稳,扭头扫视着空场上的三杰,然后又抬起头怒目圆睁看着那佝偻的炎老道,整个身体的毛发都颤栗起来。 正在这时,只见炎道长右手一甩,一道黑色气体如箭矢般向着明怀疾射而去。明怀竟来不及闪避,那黑气已到面前,只见怀中的白狐一纵,竟将那黑气用身体挡了下来,身体飞出老远,口吐鲜血,红红的一片,染红了半边身体。 明怀跑过去将白狐抱起,眼看白狐重伤不已,他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那炎道长见一击不中,跳将过去,抬手就要向明怀脑上拍落。只听明怀大吼一声“乾坤正法,天罡护体!”体内紫霄雷法激荡而出,周身法力之气四起,金色光芒一闪,老道被震飞出数丈之远,重重摔在地上,老道惊诧不已,表情惊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却见明怀双眼通红,周身无端升起一团黑气,衣衫随风飘飘而动,向前踏出一步,脚步沉稳缓慢,似有千斤的力量,然后又是一步,正是禹步的起始之步,他左手环抱白狐,右手指决竟能凭空画出了一个符咒,符咒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口中咒语念诵,如那天籁之音,又如地壳之鸣,绵绵不绝,随着他口中嗤声一出,那符咒化成一道金芒向炎老道而去。只听砰地一声巨响,老道又被打出老远,再也爬不起来,只听到他悠悠低声念叨“右弼迎瑞!”“右弼迎瑞!”接着吐出一口黑血。 明怀依旧怒气不消,口中只剩粗气,似魔似癫,狂怒不止,但低头看那白狐时,却温情似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知何时,明怀才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无力,犹如大病初愈一般。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他掀开被子,本想翻身下地,手一撑,却又重新摔落在床上,发出一阵动静,这时有脚步声起,听得一个女孩的声音:“公子醒啦,夫人定是高兴。”,正说着一个着白衫的女童走了过来,她约莫岁年纪,见明怀醒来,很是高兴,一边对着房外喊着:“快去通知夫人,恩公醒了。”一边又重新给明怀盖好被子,见明怀表情茫然无措,解释道:“恩公稍安勿躁,夫人一会儿便来”。 过了一会儿,由门外进来三人,正是身穿白色裙子的胡夫人,另外两个人一人穿黄衫,一人着黑衫,只是年纪很轻,但也有十七八岁年纪,应是黄c舒两家家人。 见到躺在床上的明怀,两人齐齐跪下便拜,齐声说道:“恩公大恩大德,小子们没齿难忘,从今日起,听凭恩公调遣,但有所命,定当遵从。”那胡夫人则站在一旁,见明怀慌慌张张就要从床上起来,于是对着两位年轻人说道:“恩公还要休息,舒黄两家兄弟还是先自行回去照顾各家长辈吧。”两人起身对着莫名其妙的明怀又恭敬的拜了拜,这才退着走出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窗前狐影 胡夫人等那两个年轻人退出房间,这才双手相扣放在腰间,膝盖深深一曲对着明怀行了万福之礼。明怀自不敢当,在白衫女孩的搀扶之下,匆忙侧身,下得床来就要跪下还礼。胡夫人抢到跟前说道:“恩公不可,你救了全府上下,我们已感激不尽,怎能受恩公之礼。” 明怀一低头说道:“胡夫人有礼了,我只记得白狐被那炎道长所伤,却想不起后边的事来,醒来就已经在这里,还望胡夫人能为在下说明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想起那只小狐狸为救自己,中了那炎道长的暗算,担心的问道:“那只白狐可好,它可是救了我的命的。”胡夫人柔声说道:“谢恩公记挂它,那只白狐肩上受伤,好在不是伤在要害之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黄先生和舒先生还在闭关养伤,伤好之后自当前来相谢。适才进来的一个是黄先生的嫡子黄子强,另一个则是舒先生的嫡传弟子舒游良,哦,舒先生之前对恩公不敬之处,还望恩公见谅”,见明怀还欲相询,于是将之前之事说的明白。 原来明怀误闯三杰府,正值五百年天劫之际,小童们见到有人闯入,当是前来捣乱之人,不敢大意,而护府童子争强好胜,与明怀起了误会。待得赶来的舒先生将明怀骗进府中将其擒获,自然不管是敌是友,想把明怀除掉,以绝后患,黄先生不肯,正当这时,有守门童子来报,说炎道长来了,于是只得将明怀暂时放到胡家石室中关了起来,由胡家看管。然后三杰携各家童子出门迎接,那炎道长说时机已到,自当准备布阵渡劫。 那四方灵神的阵法果然演练多时,但阵法只能由各家族子弟自行实施,混淆不得,因此每家阵法因布阵人数不同,大小自然不同。而参与者也承受着天劫雷击的波及之祸,成功渡劫者,功法自然倍增,所以生死各安天命。黄c舒两家嫡传弟子和子嗣则争先恐后的参与其中,而胡夫人心疼爱女便留她于高阁之上,否则明怀此时还被困于石室之中,也就不会有之后白狐引路之事了,只是那姑娘并未出阁,明怀没有问起,胡夫人也就没有说明,所谓世事弄人,皆出因果。 那炎道长太过歹毒,之前曾是荣辱与共的生死之交,今天却不知何故,趁成功渡劫后,三杰虚弱之时,痛下杀手,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鬼祟阴谋,如若不是明怀那时出手相助,三杰府已遭无妄之灾,灭门之祸。可恨那重伤之余的炎道长化作一股黑烟,逃遁了,否则定将他拿住,使遍各种手段,让他说出背信弃义的缘由来。明怀见胡夫人说的咬牙切齿,待说到让炎道长尝遍各种手段,美丽的妆容不禁有些阴狠之情,足见其对炎老道恨之入骨。 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见明怀虽听得出神,但也有些倦意,便召唤那少女童子,伺候明怀躺下休息了。明怀依旧云里雾里,想不清楚自己之前都做过些什么,身子实在虚弱,便又渐渐睡去。只是这一觉总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辗转反侧之际,似有狐影窗前而坐,柔声细语,只是听不清说些什么。 明怀不知岛上时间,因全府上下总是灯火通明,天空之中黑压压一片,见不到日月星辰,分不清黑夜白天,只是每到肚中饥饿,总有童子将盛有丰盛饭菜的锦盒拿来,配之以各种水果,在这临冬时节,他十分好奇府中怎找得到这样多,新鲜的果蔬。胡夫人和舒黄两家的人也经常过来拜访,关心问询明怀的身体。明怀本就没有大碍,只是之前身体无端耗费心神,太过虚弱,又有紫宵雷法护体,身子自然恢复的很快。 能下地时,便在院中随意走走,人生地不熟,生怕走进那八卦园中,因此不敢去到其他院落。他住的院落倒很安静,细竹围院墙而植,几块寿山石错落有致地布置在院中,自有一番情趣,只是明怀年少,不懂欣赏,很快便觉得无聊起来,于是想尽快出岛,毕竟府中一切情景,太过虚幻,有如梦境,只是时刻牵挂着那只代己受伤的白狐。他问过几次身边伺候的那个童子,那童子不便相告,只是笑着要他自己去问胡夫人。而胡夫人听他提起那只白狐时,只说还未痊愈,嘴上犹犹豫豫也不领他前去探望,脸上现出难以言说的表情,明怀知道白狐无碍,便不再追问了,直说到出府之事,胡夫人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只是要通知一下其他两家家人。 府中又是一阵忙碌,明怀问童子什么事情,童子说三杰府上下要感谢恩公大德,知道恩公要走,是必要设宴款待,为恩公辞行。明怀又是一阵感慨,要不是不知道八卦园的密法,早就悄悄溜走了。又过了一阵儿,胡夫人领着最早拜访的舒c黄两家的舒游良和黄子强两个人走进房中,请明怀到聚义厅一聚。 三人甚是礼貌,客气地带着明怀穿堂过府,来到一处大的院落,院落中景观优美,高贵典雅,却没有八卦园中的机巧布置之感,自然又是另一种美。院中花草丛生,百花齐放,一个写着聚义厅的阁楼建在其中,大厅张灯结彩,甚是喜庆。而众童子已经迎在门外,见明怀到来,纷纷拱手行礼,口称恩公。明怀自是羞愧得脸上发红。 四人踱步进到大厅之中,一层中早已站了些各个家族的人,年龄不一,见明怀四人进来,又是拱手寒暄了一阵,明怀应接不暇,扭扭捏捏的。四人来到二层,才见分宾主摆好了桌案,因为黄先生和舒先生还未伤愈,胡夫人是家中长辈,坐在了主座,明怀坐在了左手边,舒黄两家的后辈们则依次坐在了下去,却没有胡家任何后辈在座,席间,明怀并没有看到那只白狐,却也不好意思询问,在胡夫人的礼遇之下,频频举杯,杯中不知何物,只觉得清香四溢,口感甘甜,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更是美味。 胡夫人说道:“岛上虽不是人间仙境,却也比得上岛外的王府朱门了,本想让恩公多留些时日,以报答救命之恩。恩公既然要走,本府自然不敢多留,只是两位兄长闭关修养,未能当面相谢,有些遗憾了。待得酒宴结束,我自当亲自送恩公出岛。”明怀拱手说道:“那就有劳胡夫人了,只是恩公相称实在是折煞我了,也太过见外,如果他日见到,还是叫我明怀吧。”于是大家自是客气一番。明怀心中记挂那只白狐又好奇阁楼之上的胡家姑娘,所以宴会上虽有美味佳肴,却也有些索然无味。 宴会结束之后,胡夫人真的如约亲自送明怀出府,只是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好似丢失了什么宝贝似的,虽然时刻保持着微笑,却像心中有什么事情似的,对明怀有种难以名状之感。一行人送明怀到那通往汇通祠的桥头。明怀背上那只绿色挎包,准备出岛。这时胡夫人吩咐童子拿来一个包袱,转交给明怀,说是绵薄之意,不成敬意。明怀还要推辞,见那胡夫人坚决,便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 明怀在众目睽睽之下迈步上桥,缓缓走向对岸,当他来到汇通祠时,已是破晓,东方初现鱼肚白,远处似有鸡鸣。他回头望向小岛,小岛不见了,西海还像之前一样大小,还是一样平静。明怀唏嘘不已,想不到同道中人的府上竟是这般样子,奇门遁甲之术,乾坤八卦之法,上有五雷轰顶的天劫,下有巨伞水幕之阵,真是似真似幻,恍如隔世一般,对师父从前的生活不禁神驰遐想起来。他也不知道在岛上到底待了多少天,想着大杂院里的人们和学校的老师同学恐怕都着急的报警了。三杰府虽然风景如画,景致怡人,四季如春,却没有西海岸边,寒风萧萧的真实之感。他不由得深吸了几口凉气,然后全身打了个寒战,却觉得很是舒坦,然后步行朝大杂院走去。 胡同里的小店前,摆上了小桌已经热气腾腾地卖起了油条豆腐脑之类。大杂院中早起的人也开始洗漱了,他们在院中的自来水龙头前,拿着脸盆c牙膏c牙刷毛巾等物忙碌着,见到迈步进来的明怀也没觉得太过惊讶,只是打着招呼。明怀反倒目瞪口呆地和众人打着招呼,因为他听到广播里报着当天的日期与天气,原来自己离开仅仅几个小时。感叹之余,快步回到小套院,进了师父的房子,一头倒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手边的包袱证明着三杰府上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但时间上的矛盾又让自己理解不了。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看时间,眼见到了上学的时间,于是将那胡夫人送的包袱看也没看的收进师父的柜子里,然后拿起绿挎包,装了几本当日要学的课本,匆匆上学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精神失常 少年朝气蓬勃,在学校中自然好动些,之前西海的事情,已经被学校里的足球队c篮球队以及体育训练队转移了注意力,只是每次和同学经过西海时,心情不免有些澎湃,却不敢和任何人说起,更不敢再在汇通祠上施展那通往三杰府的秘术了。他只能远眺那西海中央,平平静静的水面,想着那白狐的魅影,还有那高阁之上的天籁之音。 转眼间已是第二年的十月了,明怀依旧没有师父诚玄的消息。田野来过几次,他也没有办法说清楚玄诚到底还在不在新疆了,明怀除了牵挂恩师,确实也无计可施,只求田野一有恩师的消息要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他。他的小叔德勇还是那么忙碌,东奔西跑,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明怀只得继续在诚先生的小院里住着。 秋风吹过,天意渐凉,却也是运动的好时节,明怀约了七八个同学到附近大学的操场上踢球,因为踢得尽兴,回去也就晚了些。伙伴们陆续回家,剩下明怀和一个叫陆浩斌的同路的同学一起往家走。路上聊起学校里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陆浩斌对明怀说道:“几天前,隔壁班上的一个同学,晚上去西直门附近的鬼楼里玩,回家之后就一直都没来上学,他爸妈还给他请了假,说是生病了。”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说那鬼楼的各种诡异传说,说那个同学一定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说的煞有其事一般。明怀知道他口中的那个鬼楼,其实是工厂为员工修建的两座家属楼,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工了,工人撤了出去,只剩下两座已经封顶的板楼,矗立在那里。起初还有看守工地的值班人员,后来工厂改组改建,连值班人员都走掉了。 因为楼房无人看管,自然成了很多人的探险之地,有好奇心大的孩子,也有偷取钢筋卖钱的拾荒者等等。明怀知道陆浩斌说的不该看见的东西是什么。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害怕,因此还认识了师父,学习几年道家之术,也时常见到鬼影,但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诚先生曾叮嘱过,那些东西也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的,你不去招惹它,它是不会来招惹你的,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各行其道。 城市中总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难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轶事滋生之地,传播中不免添油加醋一番,有些的确是谣传,有些则有可能真有其事,只是夸张一番,传出更多的衍生版本。 明怀身为正一道传人,自然对鬼神之事素有敬畏之意,于是他对陆高斌说道:“不管是不是那些东西作祟,像那种地方也还是不去为妙,那两栋楼这么久都没有建好,肯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白天去都意外重重,更别说晚上黑灯瞎火的了,要是一个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哎,想都不敢想啊。”正说着已经走到了胡同拐角处,两人分开,各回各家了。 过了几天,陆浩斌在下学时,突然告诉明怀,说是约了几个胆子大的同学,要去之前提到的那个鬼楼里探险,问他去不去。明怀没有去,只是再三劝告,要他们放弃这个想法,不要胡闹,别去那个工地,乖乖回家。而陆浩斌不以为然,还说明怀胆小,见明怀还要再劝,反而拉下脸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明怀也很气愤,直接回大杂院看电视去了。 晚上十点多钟,明怀正在小套院里练功,院外匆匆跑进一个人来,正是陆浩斌。只见陆浩斌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些擦伤,狼狈不堪。陆浩斌见到明怀,呜咽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惊慌失措地说道:“快去。。。快去救人,见鬼了。”明怀示意他放松下来,想问一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浩斌脸色惨白,只是重复着说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身子不停抖动着。明怀奇怪他怎么没去报警或者去通知家里大人,反而来找他。 明怀扶着他,出了院子,一起到胡同不远处的派出所里报案。值班片警见是两个孩子,也很耐心的听两个人讲述,只是陆浩斌表现实在差劲,只能由明怀说明来意。明怀说了陆浩斌和几个同学去鬼楼,也就是那个停工的施工工地探险,自己没有去,夜里陆浩斌来到小院,说是施工工地里有鬼,几个同学都遇险了,要警察去救人。 那名负责报案的姓马的警察看着明怀无头无脑的说完,又见陆浩斌精神失常地絮叨着“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的话,无奈的挠了挠头,于是问清楚那几个同学都叫什么名字,都住在哪里,又问了问陆浩斌和明怀两个人家里的情况,然后跟所里打了招呼,领着两个孩子送他们回家。 路上明怀央求地说道:“警察叔叔,您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那个同学家里看看,好确定一下他们回家没有。”那警察说道:“现在这么晚了,先把你们送回家吧。有事的话,他们家长自然会来报案的。”明怀不肯,坚持说道:“求求您了,警察叔叔,看陆浩斌的样子,我真怕他们会出什么意外。”马姓警察说道:“好吧,那至少要把你这个同学送回家吧,他都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忍心让他跟咱们去转么?” 于是送陆浩斌回了家,陆浩斌的家长看到自己孩子死由警察送回来的,以为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惹了事,警察大概说了一下,说是孩子吓着了,也累了,先让他睡上一觉,如果有事,第二天再去医院看看去。陆家父母将孩子领进屋里,自是紧张了一番。 而那名警察则和明怀来两个人去了那几个同学的家里,好在是虚惊一场,那个几个同学都已经到家了,并且都说陆浩斌不讲义气,骗他们上楼,然后自己胆小,回家去了。而他们的家长这才在警察的询问下,知道了他们孩子探险的事情,免不了一顿家规教育了。明怀放下心来,可是觉得陆浩斌也不像是在说谎啊。那名警察把明怀送回了小院,并且警告明怀不要玩报假案的游戏,就离开了。 第二天上学时,明怀没有在班里见到陆浩斌。出早操的时候,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在主席台上强调了学生的纪律,再三强调了禁止到危险的如建筑工地,护城河之类的地方去玩,听得操场上那几个同学心惊胆战,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和老师们直视,生怕会被发现,点了姓名。下了操,明怀看到那几个去过鬼楼的同学,正站在一起说着刚才的惊险,他走过去,问了一下当晚的情况,这才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原来那天下学之后,陆浩斌和几个同学带着手电筒,溜进了那个荒废了的建筑工地。他们一块走进了第一栋楼,除了发现一些生活垃圾之外,就是一些人为恶作剧般的涂鸦了。他们下楼之后,天已经有些黑了,几个人不得不打开了手电筒,在毫无人气的工地上,异常安静,再加上周围留下的施工工具,影影绰绰,更显的诡异莫名。 几个人犹豫着是不是先回家,可陆浩斌却说另外几个人是胆小鬼,坚持要在这种气氛下,探探另一栋楼。于是他们又摸黑进了另一栋楼,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就在他们到了楼顶时,才发现陆浩斌不见了。他们大喊大叫着他的名字,没有人回答,只有空洞洞的房间,沉闷闷的回声回应着他们。 他们突然听到楼下有一声响动,然后其中有个同学吓得大喊着“鬼啊,鬼啊”,于是几个人撒腿便跑下楼去,手电筒的灯光在楼中晃来晃去的,几个人直跑到工地外的一个小卖部才停下,气喘吁吁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依旧惊魂未定。他们猜测,一定是陆浩斌骗他们几个上楼,自己回家去了。于是这几个人笑骂陆浩斌不讲义气,胆小鬼,见到了一定修理修理他,然后在小卖部里买了几瓶北冰洋喝了,这才各自回家去了。 明怀听到这里,将陆浩斌当晚去小院找他的情形和几个人一说,这几个同学才有些惊慌了。他们开始担心陆浩斌是不是真的见到鬼了。 连续几天,明怀还是没有见到陆浩斌去上学,听说他家长为他请了病假。明怀从一个和陆浩斌家同院的同学那里得知,陆浩斌病的很重,在家里疯言疯语的,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什么。陆浩斌的妈妈还因此请了假,在家里照顾他。 明怀想去看看陆浩斌,因此和那个同学约好下学一起走。路上听那个同学说着“陆浩斌一到晚上十一二点,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哭闹,闹得整个院子都能听到,白天却在家里呼呼大睡,听大人说,陆浩斌是这是中邪了,也有说是精神不正常了,应该送到医院去,陆浩斌平时的确是爱玩爱闹的,可也不能一下就疯了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夜探鬼楼 明怀与那个同学来到陆浩斌的家,陆浩斌的父母开了门把两个人让进了屋里。陆浩斌的父亲谢谢明怀探望自己生病的儿子,而他的母亲反而有些怪怪地看着明怀,因为毕竟那晚是警察和明怀把陆浩斌送回家的,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表情冷淡,似有莫名厌恶之感。 陆浩斌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明怀进去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就出来了,坐在沙发上。陆爸爸拿来一瓶汽水,给明怀打开了,明怀问陆爸爸:“陆叔叔,那天我们送陆浩斌回来后,陆浩斌就这样了么?”陆爸爸说道:“嗯,斌斌回来后就开始哭闹,声音也挺瘆人的,我们没敢耽搁,连夜就把他送医院去做检查了,可医生也查不出来什么问题,开了些镇静的药就回来了。” 陆爸爸刚说到这里,就听陆妈妈有些激动地说:“医生说带他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我们家孩子怎么可能是精神病,昨天家里老人过来看来着,说是中邪了,你偏不信这些,不让人看,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家孩子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了!”陆妈妈越说越激动,显然是把陆浩斌的病怪罪于陆爸爸和明怀了。 陆爸爸送明怀和那个同学出门离开,关上门之后,听得房间里一阵争吵,哭闹声不止。明怀告别了那个同学,自己一个人往家走,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了,陆浩斌似乎是吓掉魂了,想着是不是该去那个工地上看看。于是回到小套院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着夜深人静之时,揣着黄符,带上手电筒,翻墙而出,沿胡同而行,走积水潭,直奔西直门北边的那个被称为鬼楼的建筑工地而去。 两栋板楼临河而建,本属于风景极好之地,只是一下子停工了好几年,无人管理,便荒草丛生,垃圾遍地起来,如今在这漆黑的夜里,影影绰绰的矗立着,犹如两只野兽一般,成了两栋令人寒毛直竖的‘鬼楼’。 明怀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既然头脑一发热,一个人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如果没有什么发现,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愧疚了,不然心里总像是有根刺,觉得当初也和他们去探险,或许陆浩斌就没事儿了。想着这些,手中摸索着黄符纸,勇气油然而生,心里也镇定了很多。 他进了工地,才知道来这儿不仅是需要勇气,还需要些运气,四下里静悄悄地,又没有灯光,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通过手电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工地的建筑垃圾堆里,脚底下也磕磕绊绊的,好几次差点掉进渗水井里。 他摸进了靠东边的一栋楼里,楼里静悄悄的,这也是陆浩斌他们进的第一栋楼,的确是除了一些生活垃圾之外什么也没有,有的房间墙上还有一些怨毒的话,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很是瘆人。明怀什么也没有发现,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难道要像在汇通祠时,脚踏禹步,念诵咒语,掐指成决么?他想想,又想起了那只白狐,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只白狐好些了没有。他暗笑自己,思维跳跃的跨度太大,胡思乱想之际,已经下了楼,朝着另一栋楼走去。 另一栋楼在西边,明怀打着手电筒走着,又进了另一栋楼,同样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害怕,慢悠悠的上到了楼顶,此时月光暗淡无光,似有云雾遮绕。他看了看四周,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了,便要下楼回家。正要下楼时,一阵风吹过,这让明怀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顺着楼梯过道上的窗口,惊奇地发现就在两栋楼之间不到六十米的路上,一个路灯竟然亮了起来。 他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这里明明是个荒废的建筑工地,怎么可能有人去开路灯呢,何况荒废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通电吧。他仔细回忆着那几个同学所说的经过,他敢肯定他们绝没有提过路灯的事情,心中突突的直跳。他越往楼下走,越觉得四周充满了诡异。因为那个路灯的原因,反而显得四周围更加漆黑,他奇怪是不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见那个点亮的路灯。 当他来到楼下时,犹豫着是不是过去看看那个奇怪的路灯,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在路灯下站着,他的汗毛瞬间就战栗起来了。路灯已经不可思议了,现在又凭空出来一个人。他手里掐着黄符,口中默念咒语,向着那人走了过去,不管是人是鬼,定要去那看个究竟。 随着明怀渐渐走近,他本以为能看清楚他的面貌,可看来看去,他的脸始终在阴影里看的模糊不清,只是感觉那人有些老态龙钟。 果然那人以缓慢而沙哑的声音问明怀说道:“小兄弟,这么晚来这里干嘛来了?不知道这里荒废了很久了么?” 明怀和那个人都已经面对面了,却依然看不清楚那人长得什么样子,心中疑惑,问那人道:“我同学之前在这丢了东西,我过来找找看能不能帮他找到,老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睡觉,来这来了。”明怀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一边说一边紧紧掐着黄符。 那人道:“人老啦,觉就少了,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走累了,就在这歇歇脚,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一边说一边指着明怀手里的手电筒。明怀一边把手电筒递给那老人,一边说道:“您家就在这附近么?怎么遛弯溜到工地里来了。” 那老人接过手电筒,在手里把玩着,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一样,对明怀说道:“嗯,嗯,这个要怎么打开?”他没有回答明怀的问题,只是好奇手电筒要怎么开关。 明怀指了指手电筒上的按钮,又问道:“滑动这里就是开关,对了,老伯,这个路灯是怎么亮的?是您开的么?”那老人不在说话,反而嘴里似乎嘀咕着什么,然后对着手电筒颇有兴致地一开,一关,一开,一关。突然那老人的脸在电筒最后一次开关的光照下显了出来,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腮上和嘴唇上都涂着红油彩,眼眉上画着紫色,竟冲着明怀怪笑着,笑声刺耳犹如乌鸦一般。 明怀吓得后退了一步,接着手电筒和路灯同时熄灭了,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微微的风声,以及沙沙作响,落叶随风而动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有麻烦了,不敢大意,从包里拽出一张黄符,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脚下禹步不停,大声嗤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说着将两指间上的符纸抛向空中,那符纸应声而起,砰的一声响,竟在明怀头顶两米左右之处燃烧起来,犹如火炬般光芒闪烁,却没有落下一点火焰,虽然不是很亮,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就已经给明怀带来很多精神上的安慰了。 他又拽出一张符纸掐在指中,环顾四周,朗声说道:“请恕在下惊扰之责,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各行其道,只是我那同学疫病缠身,在下不得不来,还请能够高抬贵手,将魂魄放回。”他语气还算和善,心中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他声音洪亮,又亮了一手‘头顶宝灯’,一是为自己壮胆,抖擞精神,二是表明道家身份,望众鬼闪避。 四周一片死寂,明怀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回应,突然听到头顶之上有‘呼,呼,呼’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有三个黑色鬼影正围着头顶上的火焰在吹气,想把那火焰吹灭,声音就是从他们的嘴里发出来的,他们转来转去,甚是鬼魅。 明怀脚下禹步踏出,移动起来,头顶上的火焰也随着他的移动而动,迅速躲开了三只鬼魅的包围,同时伸手拽出几张符纸,口中念诵咒语:“五星镇彩,光照玄冥。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说时迟那时快,嗤声一出,三道黄符分前后甩出,朝着头顶的鬼魅而去,待得将要打到它们之时,那些鬼影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见鬼影不见了,知道那三个鬼影要么是傀儡之术,要么是迷幻之术而已,此时定有高人在侧控制施展。反倒不在害怕,知道今天自己的事,和陆浩斌中邪的事都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了,这就是为什么当初陆浩斌没有想到去找警察和家长,而是去小院找他,这都是事先预谋的。 于是明怀一边躬身防范戒备,一边朗声说道:“鸡鸣狗盗之辈,既然要有意引我来此,还要躲躲藏藏的,不敢现身么!阴谋阳谋的尽管使出来,你家爷爷要是怕了,就不叫明少爷了。”他知道对方有意为之,今日之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说话也咄咄逼人,毫不客气。他又骂了一会儿,越骂越脏,突然黑暗之中蹿出一条黑影,那黑影呈张牙舞爪之势朝明怀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百鬼夜鸣 只见黑影近得身来,那张惨白且画着诡异油彩的脸,又出现了。明怀只觉周身得寒气逼人,全身汗毛直竖,好像迎面一阵强风猛吹过来,他站立不稳,勉勉强强抬起手将黄符迎了上去,那黑影只一闪身,便轻巧地躲了过去,然后又躲进了黑暗当中。明怀头顶上的火焰,由黄转蓝,越来越小,残烛近熄一般,于是明怀慌慌忙忙地又使出一记‘头顶宝灯’,这技法本就发自肺腑浩然之气,此时明怀已生胆怯之心,这火焰也比之前的小了很多,忽明忽暗的。明怀左顾右盼,生怕遭到偷袭,黑暗中突然又显出那张可怖的脸近在眼前,与明怀面对面,那张脸就像没有身体一样,漂浮在空中似的,明怀吓得不禁后退一步。 凄凄惨惨的声音自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中发了出来:“那炎老道虽一无是处,但也学艺多年,却败在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的手里,没拿得内丹三魂,打乱了教主的计划,我当玄诚的徒弟有三头六臂,想不到也不过如此嘛,不如我今日就了结了你,送你去见你师父。” 明怀听到那东西提起师父,心中不免惊诧不已,头顶上的火焰立马爆涨起来,声音嘶吼道:“你是谁!你把我师父怎么了!我师父在哪里?”心中激动,火焰随之更盛,能照到的范围也大了起来。他不顾四周已显出鬼影游走,竟有十几个之多,显然是把他包围了,只待一个命令,即可一齐扑上一般。 那东西道:“你师父在下面等你呢,我这就送你找他去。”说完,怪笑连连,令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十几个鬼影向明怀扑来,明怀闪转腾挪,躲过一次次袭击,那些鬼影的面孔也看得清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虚虚实实,有一张脸明怀认得,竟是陆浩斌,他脸色木然,形如枯槁,与其他游魂一齐冲着明怀左啃右咬。 明怀不敢使出驱鬼之术,生怕伤到了那些游魂,怕对陆浩斌等魂魄造成伤害。他脚踏禹步,口中念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嗤声一出,那些魂魄果然变得迟缓起来,明怀见净心神咒奏效了,又躲过几下撕咬,手中黄符一闪,直奔那惨白的鬼脸而去。 那鬼脸见明怀攻来,也不闪避,只见他双手交叉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道:“地府有令,勾魂夺命,驭鬼趋魄,傀儡惊鸣。”鸣声一出,四周恶鬼哭嚎齐声而起,那哭声撕心裂肺,如千万人同时在耳边哭号不止,震得明怀跌倒在地,他双手不得不捂住耳朵,但哭吼之声像是钻进脑中似的,令人毛骨悚然,如坠地狱。 那鬼脸阴笑不止,将一柄手电筒丢向明怀,阴涔涔地说道:“就这点本事还敢学人家仗义出头,真是不要命了,今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黑暗中鬼气更盛,黑压压一片,似百鬼夜行,即将把明怀包围吞噬一般。明怀痛苦不已,浑身颤抖,头顶之焰竟由黄转绿,忽明忽暗,几不可见。 这时只听得一个老者朗声说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鬼夜鸣’么,怎么让你用来欺负一个孩子啊。”另一个怪声怪气道:“黄老大说的是,鬼傀师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倒叫咱们这些仙家看扁了。既然炎老道一时不知去向,夜袭三杰府的仇也只能先着落在他身上了。” 明怀倒在地上,依稀感到有两个人飘飘然落在跟前,一人伸手安抚他的后背,另一人则挡在他的身前。明怀觉得背上有股清凉之气自手掌而入,游遍全身甚是舒服,脑中轰鸣之感也渐渐消退。他侧头向来者点头称谢,见那老者黄脸长冉,一身道袍,正是黄先生,高兴的问道:“黄先生,一年不见,您可好些了吗?”脸上表情格外惊喜,抬头又看到一身黑褂的中年人正转头看他,两撇长须随风而动,不是舒先生是谁,兴奋的说道:“舒先生您也来啦?您的伤不要紧了吧。”又环顾左右,却寻不到胡夫人和那只白狐,心中莫名有种遗憾。 黄先生扶他起来,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土,然后说道:“小家伙是不舒服么?快起来揍他,我们给你观敌瞭阵,勇猛点,你可别这么快就让我们还了人情债。”那舒先生说笑道:“瞎猫碰上死耗子,我可没承过这小子的情。众童子听令,快给你们明少爷驱驱虫子,好让他踏踏实实抽这孙子的!”说着,只听他低声呼啸了一句。 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蹿出了很多条奔跑如飞的影子,那些黑影追逐撕咬着那些魂魄,有时还能听到咀嚼吞咽之声。黑暗中顿时一阵大乱,待离得近时才发现那些黑影竟是一只只黄鼠狼和灰耗子,只是体型硕大无比,约有半米来长。 明怀生怕那些野兽将那些魂魄都吃掉,那陆浩斌的病就再也治愈不了。于是对舒先生恳求道:“舒先生,我同学陆浩斌的魂魄也在当中,请不要伤害他们。”舒先生又是一声呼呵,只听得四周淅淅索索之声不断,鬼魅渐渐散去,而那些个黄鼠狼和灰耗子也重新退回到黑暗中,看不到了,只有那鬼傀师的鬼脸依旧怪笑着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一切和他无关一样。 明怀见众鬼散去,不等那鬼脸反应,便抄起黄符冲了过去,这次吸取了上次教训,口中念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净身神咒护住身体,与那鬼脸斗在了一起。 明怀掌中擎符,五雷掌运用自如,脚下禹步行走乾坤,体内紫霄雷法游走全身,使得掌掌生风。只是对敌经验实在有限,虽是有‘净身神咒’护体,又有二杰护在左右,不怕那鬼傀师的‘百鬼夜鸣’,但是那鬼傀师的技法更高一筹。 只见那鬼傀师掐指捻诀,背后突然生出条头发丝般的黑色丝线,张牙舞爪之际,那些黑丝犹如长着眼睛一般,屡屡向明怀攻击,只是他像是有意要看看明怀的实力,或者顾及到明怀身后站着的迟迟没有动手的黄先生和舒先生两人,否则早就轻易得逞了。明怀面对那些丝线逐渐有些手忙脚乱,头上也微微冒汗,抵挡中,只觉得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道。 黄先生看得真切,右手手抚着长冉,左手抱着拂尘,笑容满面站在原地也不说话。而那一身黑卦的舒先生却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品评起来:“嗯,这招式好像叫什么‘布鼓雷门’,使得是双掌交错犹如擂鼓,禹步踏的还算扎实,就是经验太少。小子,鬼傀师使得可是‘提线操偶’之术,莫让他的黑线粘上,否则就要被他控制了,唉,我说鬼傀师,你怎么总躲来躲去的呀,我说明少爷,你可别让他跑了啊,我们哥俩可还要招呼他呢。”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一会儿评价评价明怀,一会儿又数倒数到鬼傀师。 明怀不敢大意,顾不上理他,那鬼傀师却是心高气傲,懒得理他。两人就这样在舒先生的絮絮叨叨之中又斗了几十招。几十招一过,明怀已觉得吃力,只守无功,那鬼傀师却闲庭信步一般。舒先生看的清楚,站起身来,从背后抄出一柄又细又长的刀来,对身旁的黄先生说道:“大哥,这小子要扛不住了,不像是装的,咱们该上了,否则叫那傀儡王八蛋得逞,伤了这小子,咱们可怎么交代啊。” 那黄先生也看出来明怀已经招架不住了,手上拂尘一挥,与舒先生一起将明怀替换了下来,一记拂尘,一记刀砍迎上那鬼傀师,留下一旁的明怀喘息不止。明怀倒过气来,看着三人战在一起,目瞪口呆,吃惊不小。 只见那鬼傀师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刚才对战明怀时还轻轻松松,现在面对黄先生和舒先生两个人的进攻,却看的出他接招时认认真真,一心一意起来。那黄先生拂尘扫面对着那鬼傀师脸上急挥,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腥臊之气,那舒先生却已将长刀横着扫向鬼傀师双腿,鬼傀师使出一记‘傀儡望首’避过上面的攻击,然后斜着身子躲过下面的刀坎,掐指捻诀之际,紧接着黑丝四起,又攻向两人。黄c舒两人也不敢大意,手上兵刃斜着击出,将左右攻来的黑丝拍落,黑气漫漫,然后两人又是一记攻击,这下却都是虚招,由扫变戳,一前一后夹击鬼傀师前胸和后背。鬼傀师见状将黑丝萦绕全身,竟硬生生扛下了前后的攻击。四下里又传出了悉悉索索之声,怕是那些鬼影又蠢蠢欲动,与那些黄鼠狼和灰耗子也起了争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明烟去影 明怀手持黄符想重新加入战团再战,只见三人你攻我守,招式频出,眼花缭乱,自己根本无法插手进去,只一刻间,三人又已战了几百个回合,想起师父告诫的那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果然玄门精妙,大千秘法,真正开了眼界。 三人又斗了一会儿,仍然不见胜负之象,黄先生依然是笑眯眯地迎战,舒先生则又开始贫上了“你说这鬼傀师,忒也难斗,这‘提线鬼丝’走去游来的,真是烦人,这要是拿把大剪子,嘿嘿,都把它去了”。“老大攻他后面,我攻他前面”,“老大攻他左面,我攻他侧面”。絮絮叨叨不已,手上却是狠辣无比,他说攻前,刀却是冲右边砍的,他说攻左,刀却向他胸前招呼。鬼傀师终于开口惨然说道:“两个西海老畜生,忒也烦人,过了五百年天劫,法术果然增长了些。只是今日不便和你们叙旧了。” 突然见他掐指捻诀,口中一声诡异莫名的清啸,那啸声忽高忽低,并不尖利,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却看得在三人战团的地面上,像破土而出一般,又涌现出许多鬼影,这些鬼影比之前那些横蛮了很多,好似带着无限怨气,瞬间将黄c舒两人淹没,两人顿时压力大增,但也能够从容面对,只是听得舒先生叫骂声不断,那鬼傀师也不趁机偷袭,而是向着远处瞅了瞅,似乎在看什么人,然后一个闪身便又隐没在黑暗里。 明怀见他逃遁,本想去追,突觉得那些窜出来的横蛮鬼影臭气熏天,胃中一阵翻腾,不禁呕出些黄水来,知道有邪气入体,急忙一只手遮住口鼻,另一只手则摸出一张黄符,掐指成决,口念净口神咒:“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涂抹额头,口鼻以及两肩,一股清凉之意输向全身,方觉得好受些了。见黄c舒二人对这种气味毫不遮掩,可见他们功力深厚,正从容应对那些源源不断从地下冒出的鬼怪,于是也手持黄符,拍落几个飘到近前的鬼影,然后加入到战团之中。 过了一会儿,那些鬼影竟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四周又恢复了平静。三人看了看周围,却发现不远处的钢筋堆上蹲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嘴上叼着一支旱烟,烟袋锅子里的烟叶,随着那人的吐纳一明一暗的,空中飘来的烟味甚是好闻,看不清他的面貌,也听不到他说话,只是瞅着他们三个嘿嘿的笑。舒先生听他笑的狡黠,骂到:“你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是人是鬼?” 那人将手里的烟袋锅子磕了磕,然后从钢筋堆上一步步走了下来。只见他穿了一件洗的有些褪色的绿色双排扣棉质军大衣,下面则是一条偏蓝的裤子,消瘦而蜡黄的脸上布满沟壑,又如车辙似的皱纹,他头发蓬蓬的,似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似的,戴着一顶棉帽子。他将手上的烟袋锅子背向身后,也不理睬黄c舒二人,而是径直走到明怀身前,俯下身子,掐了掐他的下巴说道:“你就是明怀么我是你玄义师伯,我们在新疆时,你师父说起,新收了个徒弟,我倒要来看看,这关门弟子成不成器,会不会辱没了我们门风,没成想,果然交了些狐朋狗友的。” 嘴上丝毫不饶人,就像身旁两人不存在一样。舒先生挂不住面子了,就要上前理论。黄先生则将他拉过一旁,冲着玄义说道:“多谢玄义道长出手相助,要不是您老人家的‘明烟去影’,我们还身在鬼傀师的幻觉当中呢,在下就不妨碍你爷俩叙旧了。明少爷,三杰府随时恭候您的大驾。”说完就要拉着舒先生离开,舒先生说道:“那鬼傀师不知去向,这炎老道哪里寻去?还有那鬼傀师的勾魂阵还没破得,周围三里的阴魂都被勾来了,过了今晚,就连附近的仙家也得遭殃。” 黄先生说道:“玄义道长既然在此,还怕那勾魂阵不破么?只是这咱家的仇怎能去问他人。”话是这么说,却别有意味的转头看向玄义。玄义终于转过头来瞟了眼黄先生,又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黄先生立马一拱手说道:“那这些事情就有劳玄义道长了,告辞。”说完便拉着舒先生离开了,两人越走越远,但还能够听到舒先生絮絮叨叨的声音。 玄义见两人走后,拉着明怀左看看右看看,评价道:“倒是个精神的小孩子,也是个入道门的料,可惜玄诚仅教了你两年,早跟他说了公门不可入,他却说身在公门好修行,如今闹得筋疲力弊不入腹,没了自由之身,走吧,其他的等咱爷俩回小院再说。”明怀看看天已发白,既想着问问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又想着自己还没找回同学陆浩斌的魂魄,问玄义道:“师伯,您能不能帮帮我,把我同学的魂魄找回来,陆浩斌还躺在家里呢闹病呢,他父母都要急疯了。” 玄义拉着明怀的小手说道:“这个当然,我现在就领你去那勾魂阵看看去。”两人边走边说,玄义拉着明怀来到工地中的一处蓄水池的边缘处,明怀也看不出什么,只是闻到了一股腐臭之气。他捏住鼻子,看向玄义道长。玄义道长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笑了一下,掐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明怀这才反应过来,脚踏禹步,掐指成诀,口中念诵道:“四方神灵,须代我明,五行听令,立显神行,天方上神,即清吾耳,地方诸神,速静境鸣,急急如律令!” 说着向蓄水池中一点,那本来平静的蓄水池中,渐渐现出一些涟漪,犹如投石入水,跟着渐渐翻腾起来,恶臭味道更浓,池中似有百鬼开始挣扎恶嚎起来,明怀看的惊奇不已,不知下面该如何是好,却见玄义道长虚晃手中烟杆,烟袋锅子中凭空点燃,一缕青烟从中而起,口中念诵道:“天地迎垂,封魂闭鬼,一魂归命,二魂归天,三魂入地,丝丝息回,悠悠唯唯,破!”破字出口,接着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向蓄水池中一吐,那烟雾渐渐覆盖于蓄水池上,那翻腾的蓄水池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恶臭味也小了很多。 玄义道长拍了一下明怀,安慰地说道:“放心吧,鬼傀师以此井设阵勾魂,他已离去,此勾魂阵又已经被破除了,你回去给你那同学念几遍安魂咒,他也就没事儿了。”明怀很是感谢,更是好奇这个师伯,他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起过他还有个师伯,而且师父和师伯的感觉完全是天壤之别,一个和蔼可亲,温文尔雅,一个却吊儿郎当,散散漫漫的。明怀被玄诚拉着,感觉到自己的手暖暖和和,很是舒服,此时明怀已经忘了这一晚上的惊险时刻,这个凭空出现的师伯,反倒觉得温馨了很多,两人出了工地,朝诚先生的小套院走去。街上已有摆出早点摊子的铺子,明怀累了一夜,也有些饿了,拉着玄义坐下来,买了豆浆油饼,大吃起来,吃完之后一抹嘴,却看到玄义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了小院,离上学还有些时间,明怀入定打坐,吐纳修习,玄义道长也不休息,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客气,一会儿东翻翻西晃晃,一会儿又凑到明怀身边听这个师侄的吐纳。明怀起初还一本正经的训练着体内雷法,后来再也忍耐不住,便开口问玄义道长:“师伯,您老是什么时候在新疆碰到我师父的?怹老人家还好吧?” 玄义道长坐下来说道:“那还是几个月前,我正要去新疆的八卦城办些事情,到达新疆后,听说有个科学院的科学家在戈壁滩里考察的时候失踪了,我也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作为向导参与进搜寻行动中去,然后就和你师父碰上了,他正在给公家办事,说来新疆待了半年了,但具体做什么你师父并没有提,你师父只说起你来,夸出了彩,像是捡到宝似的,我不信,这不,办完新疆的事,就过来看看你。” 明怀听师父在外面夸自己,想起之前工地上遭遇的险情,自是羞悔不已,说道:“徒儿学艺不精,一定让您失望了吧?”玄义道长笑道:“你小子也不赖了,竟结交了西海三杰,还和鬼傀师较量了一下,只是你师父只教你道法,却不教你对敌之法,临敌经验自然缺乏,其实你师父也是好意,看你道神轩逸,可成才干,为正一道留下苗子,却又担心你入得玄门,遭些平白无故的祸事,大劫大难之后才知平凡的可贵,他是想让你平平淡淡过了这一辈子。其实是他多虑了,小辈儿人的路就该由小辈儿人自己来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木匣拓本 玄义道长说到这里,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事情,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惆怅,明怀不敢打断,等了一会儿,才又听到玄义道长说道:“嗯,新疆的事情不是很顺利,那个科学家一直都没有找到,无论是公家人还是民间的都在寻找,也没有结果,但是你师父他们公家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只是出于机密,没有向大家公开,也没有跟我说起,很是神秘。 后来他们成组了一只小分队往罗布泊的更深处进发了,小队随行的人也不多,他们往返了一两次,不知道有没有探查出什么结果,最终宣布搜寻结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前,对于搜寻失败,大家还是非常失望的,之后我就来了这里。至于你师父,那时候听他说是准备出发前往cd,他一直都没和你联系么,也对,他们公家的事情向来机密要紧的很。” 明怀没听田野提过师父去cd的事情,这一年来,田野也确实时常来到小院,将诚先生的工资粮票等物交给他,对明怀也照顾有加,对他的学习和生活上都十分上心,但对于诚先生的行踪却有些言不由衷,吞吞吐吐的。明怀心中担心鬼傀师已对师父不利,问玄义道长道:“鬼傀师之前在工地上说过,他已将我师他和我师父有什么瓜葛么?我真的怕他会对师父不利。”玄义道长说道:“鬼傀师这个东西,邪魔外道,这些年一直消失藏匿了起来,这次突然出现,不知道又搞些什么阴谋。不过你师父都应付得来,不用担心。你和西海三杰又是怎么认识的?” 明怀于是将一年前三杰府所经历之事对玄义道长讲了一遍,从白狐咬人,讲到了三杰救子,又从夜探汇通祠讲到了自己陷落八卦园,讲了三杰施展四方灵神阵渡过了天劫,还讲了炎老道反目,自己莫名其妙的救了三杰,最后胡夫人送礼出岛等等。 玄义道长点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境遇,那个三杰府已有七八百年历史,玄门中人讲,先修三杰府,再有汇通祠。西海三杰原本只是关外草原上修行了千年的精怪,随着大宋的覆灭,蒙古人定都,才来到了这里,那黄家是黄鼠狼,舒家是草原鼠,胡家则是白狐狸,这三仙守着元朝的皇家园林,漕运码头,又躲过了大大小小的人间劫难,倒也安稳自在,后来为了这五百年的天劫才在西海之上幻化幽境修建了三杰府。那些个小童,是各家的族人弟子,百年的道行,修为尚短,也只能在三杰府那一亩三分地上化成人形而已。想不到还能训练出四方灵神这等奇妙的渡劫阵法来。只是这三杰府恪守门规,很少与玄门同道交往,更不用说你这个没在龙虎山授箓的弟子了。” 明怀听得惊奇不已,他才看过小人书《白蛇传》,《白蛇传》的故事起源于北宋时期,发源地在今河南鹤壁黑山之麓c淇河之滨的许家沟。黑山又名金山。早在魏晋时期,左思就在《魏都赋》中记载了“连眉配犊子”的爱情故事:“犊子套黄牛,游息黑山中。后与连眉女结合,俱去,人莫能追。”后来这一故事衍化为“白蛇闹许仙”的故事,故事主人公也由“连眉女”衍变为白蛇。 相传,白蛇闹许仙里的白蛇精,当年曾被许家沟一位许姓老人从猛禽口中救生。白蛇为报答许家的救命之恩,嫁给了许家后人牧童许仙。婚后,她经常用草药为村民治病,使得附近“金山寺”的香火逐渐冷落。黑鹰转世的金山寺长老法海和尚十分恼火,决心破坏许仙的婚姻,置白娘子于死地,于是引出了人们熟悉的“盗仙草”c“水漫金山寺”等情节。明怀自然平日里对书中情节向往不已充满遐想,以为只是传说故事,没想到西海三杰竟是妖精所化,少年人心大,自不觉得害怕,能与这些传说中修炼的仙班结交倒有些得意。 只听玄义道长继续说道:“只是那个炎老道,几十年前曾和西海三杰出生入死,如今却趁他们渡劫之时狠下杀手,也真是稀奇了,玄门内丹,精神所化,也许谋求的是渡了天劫的三杰精魂。不过,我看以你现在的功力,说是帮助三杰打退了炎老道,还真是不可思议了。那炎老道当年也是玄门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说着斜眼看着明怀,伸出手来在明怀脸上揪揪这,戳戳那的,好像要寻找什么似的,然后说道:“也许你师父是真的捡到宝了,你的确不一般,竟能激发无限潜力。听闻炎老道与鬼傀师走的很近,这次鬼傀师设下勾魂阵,要么是为了西海三杰渡过劫难的精魂内丹,要么就是为了引你来。” “引我来?为什么要引我来?”明怀摸了摸被玄义道长弄疼的小脸,想起自己的同学陆浩斌,在被勾魂之后,进小院找自己的情景,确实是有些不合常理,他对玄义道长说道:“我那个被勾魂的同学,从工地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去报案,而是来到小院找我,我当时只是觉得古怪,也没有多想。我去工地完全是出于好奇和对同学的愧疚,况且我和鬼傀师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啊。” 玄义道长说道:“鬼傀师修习的都是旁门左道的功夫,也许是好奇你如何打败炎老道,或许还有其他目的,就不太清楚了,对了,你说你在离开三杰府时,胡夫人给了你一个包袱,你可打开看过?”明怀说道:“嗯,我打开看过,是个木匣子,只是打不开,所以也不知道里面有啥。”玄义道长说道:“嗯,一定有什么名堂,快拿与我看。”说着便催促着明怀去拿,明怀从贴了符咒的柜子里拿出了胡夫人在汇通祠桥头送给自己的包袱,双手捧着递给玄义道长,玄义道长接过,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面,将包袱解开,一个古朴的木匣呈现在两人面前,那木匣长方形,表面看不到有任何装饰,中间有一条缝隙似是开口处。明怀将木匣拿在手里又试了试,怎么用力也无法打开它,便又放下了。玄义道长也拿起来,来回来去看了看,又用手仔仔细细地摸了摸,然后对明怀说道:“虽然看不清楚,但摸上去似乎有些纹路,去拿支铅笔还有纸来。”明怀依照玄义道长的意思,找来了一厚沓子信纸,还有一只铅笔,交给了玄义道长。 玄义道长接过纸笔,将纸铺在木匣上,用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着。明怀不知道玄义道长要做什么,问道:“师伯这是要做什么呢?”玄义道长说道:“哈哈,傻孩子,我这是在做拓本。拓本,凡摹拓金石c碑碣c印章之本,皆称为“拓本”,古时候用纸紧覆在碑碣或金石等等器物的文字或花纹上,用墨或其他颜色敲打出其文字c图形来。拓本可以按用墨分,可分为墨拓本c朱拓本。也可按拓法分,可分乌金拓c蝉翼拓。 拓本实物最早见于唐代。拓法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其不同的特点。唐拓存世稀少,仅有碑拓几篇。宋拓,拓工十分讲究,纸墨都十分精良。元拓,虽有拓本,但拓得不好,没有什么特色。明拓也比较讲究,一般均按宋拓的具体要求来捶拓。清沿袭明代的拓法,没有什么新的方法。”玄义道长取其巧意,铺上纸张,用铅笔拓磨阴纹,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可以看到细如米粒的字密密麻麻的被拓在纸上。 明怀看的仔细,问这问那的,也拿起一支铅笔,跃跃欲试,也想来拓上一番。玄义道长一边细磨,一边努努嘴说道:“这可都是细功夫,像你这小子这种猴急猴急的脾气,恐怕是弄不得的,其实拓帖这种活也是种修行,最是打磨人的心性,等你心烦意乱之时,倒可以试一试。我接着给你讲,你仔细听着,传世的各种宋拓碑帖,拓工十分讲究,纸墨都十分精良。首先以宋纸来说,其纸达到高度的程度。纸的品种很多,其中主要的大凡有澄心堂纸c金箔纸c越竹纸c白麻纸c麻布纹纸c阔罗纹纸c阔帘纹纸c桑麻纸等多种。用什么纸,其纸的厚c薄,根据捶拓需要而加以选择。 有用薄纸作淡墨拓,有以厚纸作重墨拓,拓法有擦墨拓,有扑墨拓。就宋麻纸来说,真正的宋纸,不是纯白色,而略带微黄,韧性较大,所以能耐久,宋拓所用的好纸,浓墨拓时是捶的,露纸纹这种拓法,唐早期已有。唐用宣纸,薄而韧,揭起一角,坚而不裂能复原。外表旧色里必新,即真古纸,灯光下反光时,可见字体笔画边缘呈立体感,这种拓可保持字的原状,不使字形走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夜色留书 玄义道长将一张拓好的纸放在旁边,又取过一张纸继续一边拓一边说道:“山野中的摩崖或较大的碑碣就不能捶而是拓。宋拓在拓工上还有一道工序,即在拓本上刷上川蜡,观赏时,本子折合一半,即可见到表层白色的霜痕。也有唐拓本在宋时后补刷蜡。淡墨拓直刷,操作简便,墨色不光亮。”明怀听得津津有味,不经意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发觉上学快迟到了,于是从柜子中找了些诚先生的衣服和一些钱,留给了师伯,告辞一声,拿起挎包飞奔出去。 一天一宿没合眼的明怀没有丝毫困意,当他从学校赶回小院中时,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进了房子,便看到玄义道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着,连一点玄门中的‘俨兮其若客’的样子都没有,桌子上一瓶二锅头的空瓶子,一碟吃的只剩下盐粒皮子的炸花生米。因为明怀经常伺候爱喝酒的叔叔德勇,所以也见怪不怪,给玄义沏了杯醒酒的茶,收拾了桌上的残留物,便走出去忙乎晚上的饭菜去了。 大杂院里的人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一个瘦瘦的大妈正跟一个胖大妈聊着天,手里却一边摘菜一边说道:“我听说西院的二子从少林寺跑回来了,被他爸爸好一顿打。”胖大妈说道:“可不是么,那小子真够可以的,看了部《少林寺》竟离家出走,到上少林寺学功夫去了,可到那才知道人家电影明星不是在那学的功夫。”两个大妈说到这里,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二子是住西边院里的一个高考落榜生,平时也爱和明怀他们这些小孩子一起玩,所以明怀也认识他。二子糊涂事没少做,但人还是不错的,是个热情而真挚的老实人。明怀听到这里,只是一笑,也不好反驳,毕竟他在年初看完这部电影后,也憧憬过武侠梦,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在小院里将五雷掌打的是掌掌生风,心里向往那‘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生活。 明怀将做好的饭菜端进房中,玄义道长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见到饭菜,忙找来两个人的碗筷,又从角落里拎出一瓶白酒来,冲着明怀叫骂道:“可饿坏我了,你这混小子中午也不回来给我做饭吃,我只能胡乱弄了些花生米吃了。”说着就开始就着菜,喝起小酒来。明怀和诚先生相处时,从来没受过这种没来由的气,心里不生气,只是笑呵呵地坐在一旁吃饭,吃了会儿便嬉皮笑脸地问道:“您这花生米吃着,小二喝着,那木匣能打开了么?拓的那些” 玄义见他对自己也不客气,知他是气自己,于是哼了一声,然后咂了一口酒,左手指了指墙边的柜子。明怀放下碗筷,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看到里面那个木匣,木匣上还有一沓拓满了字的纸张,然后都取了出来,放到了床上,将那沓纸平铺在床上。玄义端着酒杯走过来,指着那些纸,说道:“我可是弄了一天啊,你可别给我弄坏了,我在每张纸的最上面标注了是从木匣的哪部分拓下来的,你按照顺序排列吧。”明怀一边摆放着,一边疑惑地问道:“为啥这小小的木匣,竟有这么多张拓纸?” 玄义道长将杯子中的酒一口喝尽,又踱步到桌子旁倒了一杯酒,这才说道:“起初我也只是拓了六张纸,但细看了一下,发现另有名堂,于是又用不同角度,不同力道去拓那些阴文,发现竟能拓出更多不同的文字来。然后按照力度,角度一点一点拓,竟拓出这许许多多的纸来,只是我编排了很久,也没能编排出整句来,每张纸上的文字都错乱无序,有些文字竟然只有一半,整篇下来,根本理解不了其中意思。”说完便留下一脸愕然的明怀,自顾自去走到桌旁,左一口酒右一口菜去了。 明怀看了几张,一脸茫然,朝着玄义那边吐了吐舌头,然后匆匆放下,想起还要为同学陆浩斌叫魂,于是洗净了双手点上香烛,取出‘收惊符’,口中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窍未临;河边野外,荒庙庄村;宫廷牢狱,坟茔山林;虚惊诉讼,失落真魂。今差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吾今差你着意搜寻,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受命童子速将陆浩斌魂平安送回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说完,黄符应声点燃了起来,明怀将符纸抛向空中,符纸便化为了灰烬。接下来的几天里,明怀都会在夜里为陆浩斌叫魂,他相信陆浩斌再恢复些时日便会好转了。 就这样早晨明怀备好中午的酒菜然后再去上学,留下玄义道长在小院中,一边饮酒一边整理那些拓片字稿。到了夜深人静之时,玄义道长则调教起明怀的玄门技法,指点一下他这一年来所练所学中的不足和困惑。一个多月过去了,明怀在玄义道长的帮助之下,功法上又有了很大的提高。而对于玄义道长在拓片的整理上,明怀实在能力有限,不添乱就不错了,好在玄义道长在明怀好酒好菜的招待之下,也有些收获,最终筛选出二十四张拓纸。 明怀按照玄义道长在纸上标好的木匣每面的顺序:左壹,左贰,左叁,左肆,右壹,右贰,右叁,右肆,前壹,前贰,前叁,前肆,上壹,上贰,上叁,上肆,后壹,后贰,后叁,后肆,下壹,下贰,下叁,下肆排列着,铺了满满一床的拓纸,那些拓纸之上,犹如米粒般大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好似经文一般,明怀看着晕晕乎乎的,更别说去细读上面的文字了。又看了一会儿,始终毫无头绪,也只好将拓纸和木匣再次收回到柜子里,心里觉得有些遗憾。 这天晚上玄义道长吃过晚饭,没再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看他练功,只是说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便躺到床上,不久便呼噜呼噜的睡着了。明怀将桌上狼藉收拾利落,休息了一会儿,见大杂院已经安静了下来,便像往常一样走出房子,在小院四方处洒下黄符,布下阵法,继续练起了五雷掌。自从经历工地上的遭遇,和看见几位前辈的能力之后,明怀便下定决心苦练五雷掌法和内功雷法,这些日子以来,在玄义道长的训导之下,练将起来自然格外卖力和专注,自是比以前提高不少。 待练到晨光熹微之时才回到房中,发现躺在床上的玄义道长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床上只放着一本残旧的小册和一页信纸,信纸之上写着“得见我侄,甚是欢喜,留下见闻小传一本,他日相见之时,再行叙旧,珍重珍重。”明怀甚是奇怪,怎么自己在外面竟没有发现玄义道长出去,可见自己的功法尚浅,虽然和玄义只有一个月的相处时间,竟有些莫名的不舍,也许是对师父诚先生的思念,也许是师伯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又或许是这空落落的小院又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失落。 他打开玄义道长留下的那本上写着《义遇杂谈》的小册子翻了翻,竟是一些玄义道长在自己的经历之中对于玄术上的认识和理解。比如前面几页便是对于鬼怪精妖的分类描述,然后是玄门各家的分类描述,再然后是本门玄术应用等等,写的很是详尽,由浅入深,分门别类。如果说诚先生带他走近了一扇玄学的门,那这本玄义道长留下的小册,则是给他一把打开玄学之门的钥匙,之前彷徨无措之感顿失,犹如这晴空万里的早晨一样豁然开朗了。 他见时间不早了,便将玄义道长留下的字条加进小册子,然后也放到柜子中去,心中略感惆怅的去上学了。下学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家,反正回家之后也是孤身一人,倒不如在学校的操场之上,和同学们畅快淋漓地去踢球了。半个月之前,陆浩斌就已经来学校上课了,如今正跟着同学在球场上飞奔,大家都为他能重新回到学校而高兴,明怀并没有跟大家说明在工地上发生的事情,更没有说过给陆浩斌叫过魂,一怕大家害怕,二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去相信他的话,而最重要是师伯玄义道长也郑重其事的嘱咐过,玄门之事,妄不可为外人道。 当陆浩斌从家来学校复课的时候,同学们都围着他问长问短的,而那几个同去工地的同学都好奇他在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浩斌自己也说不清楚,更不明白自己的病怎么就突然好了,只是依稀觉得那段时间里一切都像是在梦中,梦里的自己一直游荡在那两栋未完工的家属楼里,怎么也回不了家,心里空荡荡的,装不了任何情绪。私底下却悄悄地对明怀说道:“明怀啊,明怀,我在梦里梦到你像个魔术师一样在施展法术,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吧。”说完冲明怀一脸怪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冰场遇险 小院中又只剩下明怀一个人了,大杂院里的人虽然都很热情,但夜晚之时,明怀一人在小院中,依旧觉得有些孤单,好在每天学校里甚是忙碌,一周六天,除了球队里的训练,就是繁重的课业了,大家从这时开始已做第三年考高中的准备了。也就是周日休息时能闲下来,和同学骑车出去玩而已。 这个礼拜天的早晨,陆浩斌便早早来到明怀的小院里找他来了,他们相约去五刹海的冰场滑冰去,五刹海冰场位于城西北隅,一年四季景色各有不同。这里四周曾建有五座寺庙,故有此称。元代名海子,为一宽而长的水面,明初缩小,后逐渐形成西海,后海,前海,三海水道相通。几十年前清淤之后,格外美丽,成为一个夏天纳凉,冬天滑冰的好去处。 几个人背着冰鞋,骑着车来到五刹海,五刹海这时已经有不少上冰的人了。五刹海冰场有几万平方米之大,分为三个区域,中间是自由滑冰的区域,大多数的滑冰者都在这里练习,也有不少推着冰车嬉闹的孩子,而在最外的一圈则是速滑冰者的跑道,在最边上的角落里还有专业的冰球场,供专业运动员训练,冰场边上假设着大喇叭,播放着不同风格的音乐,有时还会播报些注意事项,寻人寻物之类。 一行人来到什刹海岸边,坐在岸上换上冰鞋,陆浩斌显摆着他那双经过胡同‘冰刀陈’开刃的冰鞋:“看看这刀刃,磨得多细致,这可是‘冰刀陈’,陈老爷子开的刃。”几个人围着看,羡慕不已。明怀不太会滑冰,但冰刀陈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听闻很多滑冰爱好者常年追随冰刀陈老爷子,就是因为他娴熟的磨刀技法,磨上一口好刃需要等上好久才能排上。要知道冰刀种类繁多,分为跑刀c花刀和球刀,需要根据不同种类打磨刀刃,这样使用者才能与冰鞋合二为一,成为那冰面之上的王者。比如一般滑冰爱好者用的跑刀较多,他们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需要将跑刀磨平。只见陆浩斌脚上的那双冰刀透着寒光,犹如神兵利器一般,可知磨刀之人匠心独道,非颇具多年功力不可。 陆浩斌凭着脚下利器一马当先,冲进冰场之中,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地溜进冰场内,只有明怀慢慢悠悠,亦步亦趋地踱进冰场里,身边尽是飞速超越他的陌生人,还有的颇为顽皮,左推一下他,右拽一下他的。明怀好几次险些摔倒,他自己也不恼,只是慢慢滑着。陆浩斌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没准早就瞅准了各自的女徒弟,教他们滑冰去了。 因为太过小心,眼睛不自觉的地望向脚下的冰面,突然觉得冰下有东西在跟着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游动,起初以为是鱼之类的,但慢慢发现那东西很大,竟有一丈之余,若隐若现的,始终不离自己左右。明怀看了看四周,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没有看到似的,甚至有个人在他眼前摔倒,直趴在那东西上方的冰面上也没有看到似的,只是爬起来,揉了揉摔痛的手臂,搓了搓手掌,又重新站立起来飞快地离开了。 明怀警觉起来,怕冰面下的东西窜出来伤害到人,他慢慢在原地打转,悄悄与其他人隔绝开来,并踩着冰刀在冰面上溜出一个阴阳图,如果冰面下真是有灵性的东西,见到太极阴阳图自然会选择退避,这办法果然有效,那东西转了几转之后,便不见了,明怀安下心来,往岸边滑去,就在他离滑到岸边几丈远之时,突然脚下的冰面砰的一声翻腾而起,明怀重心不稳掉落下去,冰水之中,寒冷刺骨。 明怀急忙运行神霄内功,口诵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体内真气沿经脉游走,一股微弱暖流传遍全身,稍稍一提气,便从水中纵起而出,他怕周围冰面不坚实,身子平趴在冰面上向岸边快速匍匐而去,身上穿的厚棉衣早已经湿透,虽有雷法护体,但寒风吹过,冰冷之意更甚。明怀浑身打颤,牙齿不停抖动着,刚爬不远,忽觉腿上被异物缠绕,把他的身体向破碎的冰窟窿中拖去。 明怀向后望去,见自己的腿被一蛇状物拖住,出来游玩并没有带着符纸,他无计可施只能全身挣扎与那物僵持着,但已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开口喊叫却已冷得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心中恐惧不已,想到今天就要死在这寒冷的冰面之下了。就在这时,一只格外有力,布满茧子的手将明怀拉住,明怀只觉得一股暖意从那只手上传来,模糊中看到那只手背之上有一个万字符的图案由浅变深。他突地精神一阵,好似救命稻草般将那只手紧紧拉住。 身后蛇状物突然暴起,向后拖拽之势大增,就听得面前之人怒吼一声:“这不成器的河虺,不好好呆在海子里安心修行,竟敢出来放肆作祟,还不速速退去!如若不从,休怪我念诵咒语,破了你百年来的修为。”手上使了使劲,见到拖拽之势依旧,轻声念诵道:“叱陀你c阿迦囉c蜜唎柱c般唎怛囉耶c儜揭唎”明怀听得吃惊不已,想起玄义道长的《义遇杂谈》写明这五句咒叫五大心咒,是五方佛的心咒。这五大心咒专破天魔外道的一切咒术。只见到那人手背上的万字符竟生出一道金色光芒,体内温热之气更重,腿上的异物随之抽动了一下,立即就将他的腿放开了。随后那人将明怀一把拽了起来,拉着他后退几步,来到岸上,手却没有松开,温暖之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明怀体内。 明怀这时才看清楚救他之人乃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那老人头发梳得十分细致,没有一丝凌乱。双鬓有些花白。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精神奕奕,脸上红扑扑的,颧骨有些高。他冲着明怀微笑着。明怀已好多了,但还有些发抖,冲着老人一笑,双腿一曲,就要跪下拜谢救命之恩,那老人却扶他起来,只淡淡说了句“孩子有话待会儿再说,先随我回家换套衣服去吧。” 老人说完,松开明怀的手,等着明怀将鞋子和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明怀手指冻的有些僵硬,搓了半天才暖和过来,换掉冰鞋,脱下衣服,拎在手里,只留下贴身衣服,好在有神霄内功护体,还算可以坚持。他光着双脚脚,踩在冰面上,跟在老人身后向着一棵树下走去,原来老人在树下放着一挑担子,明怀赶忙跑过去抢过担在自己肩上。 老人微微一笑走在前面,明怀则穿着稀少挑着担子晃晃悠悠地紧随在后,这个担子前后各挂了一个木箱,有些分量,不知道装了什么,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冒汗,没有之前那么冷了。冬日里常有冬泳爱好者凿冰游泳,因此路上的人见到这般光景也不觉得奇怪,都还以为是附近体校的冬泳运动员再做特别训练,冲着这一老一少叫好,并投来了羡慕而佩服的目光。两人穿过荷花坊牌楼,跨过五鼎桥,待走近斜街时,老人迈步走进了一个小院。 那小院里杂乱无章,房屋紧挨着房屋,窗子紧靠着窗子,但砖墙颇为新式,一看就是最近才筑起搭建好的。明怀知道那是这两年,逐渐返城的人们在自己的家宅左右,建上新的房屋以供结婚居住,几代人住在一起,因此很多本来宽敞的四合院里几年中一下子就凌乱拥挤起来,变成了大杂院,有些还被称为旮旯胡同。 两人顺着过道又走了一会儿,老人这才在一间简陋的房屋前停下,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那老人发现明怀没有跟进来,转过身伸手示意让他进来。明怀将肩上担子轻轻放到门口,揉了揉肩膀,然后走进去,看到房间里到处堆满了杂物和纸箱,使得本就不大的房间更是狭小。老人从靠在墙边的一个柜子中找出一整套里外衣物甚至有一双全新的鞋子递给明怀,一边手指着靠里的一个房间,一边对明怀说道:“这些都是新的衣服,没穿过的,去吧,去里屋坐床上,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明怀道了声谢,拿着衣服进了里面的小房间,里屋的物品收拾的非常整齐,倒显得比外间屋大了不少,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桌。明怀倒也不敢真的坐到床上去换,只是小心翼翼地卧在地上将衣服换上。抬头时,看到书桌上横挂着一副牌匾,登时唏嘘不已,只见那匾额之上写着“冰刀陈”三个描金大字,这正是“五刹冰上遇风险,佛语镇妖冰刀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河虺之势 位于古代中轴线最北端的钟鼓楼,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总是有种萧索破旧之感,两楼前后纵置,气势雄伟,巍峨壮观,作为元c明c清代城市的报时中心,见证中国近百年来历史的重要建筑。在古代,鼓楼定更击鼓c钟楼撞钟报时极其规律。古人将黑夜分为五更,每更次为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钟鼓楼的报时方法为:定更及亮更,皆先击鼓后敲钟,其二至四更则只敲钟不击鼓,而直到四更的时候,还将这样进行一次钟鼓合奏,这次被称为“亮鼓”。后来改为只在夜里报两次更,每晚定更和亮更先击鼓后撞钟。定更和亮鼓时刻的击鼓c撞钟法十分独特:两名更夫到时候会站到钟鼓楼上手持孔明灯互相“对灯儿”。 定更时钟声响城门关,交通断,称为“净街”,亮更时,钟声响城门开,这就是所谓的“晨钟暮鼓”。击鼓和敲钟的方法相同,老百姓俗称:“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如此两遍,共一百零八下。”古人用一百零八声代表一年,一年有十二个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侯,古人把五天称为一侯,六侯为一月,一年七十二侯,这些数字相加为一百零八。 在古代,铜刻漏计时,鼓手们听到铙响后击鼓定更,钟楼听到鼓声后撞钟报时。这一科学的铜刻漏计时c更鼓定时和铜钟报时程序,系统地为文武百官的上朝和百姓的生息劳作和生活起居提供了重要的时间参考。清代计时仪器改用时辰香,严格定制的时辰香为盘旋状,均匀燃烧,在经过精确计算的刻度上悬挂小球,下接金属盘。当香烧到该刻度,球掉入盘中报时,提醒鼓手击鼓。 现如今的钟鼓楼已经不在报时,失去了原有的计时功能,曾经的‘暮鼓晨钟’也只停留在耄耋老人的记忆中,而年轻一辈也仅知道这个成语而已。它们犹如两个功成身退的暮年老者,矗立在古城的最北端,静静地回忆着往日的辉煌与热闹,守着脚下这片纵横交错的民居,看着旮旯胡同里人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而在这片民居之中也钟灵育秀,藏龙卧虎,谁能想到一间破旧的小屋中,藏着一个玄门高手,而这个高手平时仅靠为人磨冰刀为生,却创出另一番事业。 冰刀陈,陈老爷子正在整理放在门口的两个箱子,一个箱子中放着磨刀石和修理冰刀的应用工具,另一个箱子里则是码放整齐,新旧不一的冰鞋。明怀换好衣衫,穿上鞋子,尺码稍有些大,但并不显得邋遢,待出得房间,慢慢走近过去,陈老爷子头也不抬,一边整理一边说道:“窗台上有泡好了的姜茶水,你先喝些暖和暖和,我要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怀看到窗台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子,他端起来,一股浓郁的生姜味道飘了过来,饮了几口,口中辛辣,全身血液沸腾,那股冰寒刺骨的感觉尽去,暖和多了。 陈老爷子这时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转过身和明怀相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怎么样啊,可暖和些了么?”说着两人进到了里间屋,明怀已经将杯中的姜茶水都喝掉了,很是舒服,将杯子放到书桌上,对陈老爷子说道:“嗯,已经没事儿了,弟子明怀,多谢陈老爷子冰上救命之恩。”说着就拜服在地,跪下磕头。陈老爷子将明怀扶起,对他说道:“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适才见你以冰刀为笔,在冰面上画太极阴阳,可是玄门中人么?” 明怀拱手说道:“弟子师承龙虎山天师府,玄诚道长是我师父。弟子危难之时,听到陈老爷子用那‘五方佛心咒’喝退那河妖,陈老前辈可是佛门中人?”冰刀陈也拱手说道:“嗯,之前在庙里学了一些皮毛,又跟着师父在玄海当中混迹了几年,看得起我的,都叫我玉面头陀。”明怀知他说的皮毛云云只是谦虚,那“五方佛心咒”非要几十年的功力方能喝退妖孽,对“玉面头陀”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记得师伯玄义道长在《义遇杂谈》中的记述是佛心如玉,温润亲和,师从玉佛寺清音长老,佛音绵绵,清邈浩然,铜磬手引,超度西联。 又听他声音一转“可惜破四旧时,我和我师父修行的寺庙被一把火烧掉了,情势所迫,不得不还俗了,好在年轻时,靠手工磨冰刀维持过生计,从寺庙出来倒也能适应,竟磨出个‘冰刀陈’的称号。这些年来玄门中人不敢冒露风头,没想到今天碰上了你小子,心中十分欣慰,十分欣慰,十分欣慰。”声音越说越小,不知勾起何事情怀,竟热泪盈眶起来,然后他便转过了头,看向书桌之上那副描金大字的匾额发呆,身子颤动。 看到陈老爷子情绪甚是激动,能让一个玄海英杰,如此唏嘘,可知那场人为的浩劫都可比拟西海三杰渡的天劫了。明怀突然想起师伯玄义常常酒后唱诵的一首通微显化天尊张真人的《自题无根树》中的《鹧鸪天》“道法流传有正邪,入邪背正遍天涯。飞腾罕见穿云凤,陷溺多成落井蛙。难与辨,乱纷哗,都将赤土作丹砂。要知端的通玄路,细玩无根树下花。”诗中尽显叫醒世人,归真修道,却问尘世繁杂又有几人成道几人成魔,何人是道何人又是魔。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冰刀陈老爷子这才恢复了平静,将头转了过来,冲明怀说道:“想不到这五刹海中的河虺,守着皇家园林,修为却不如那西海三杰,比之北海精猕更是差着千百年的道行。”明怀这才知道袭击他的乃是河虺,河虺是传说中的毒蛇,常在水中游弋,传说虺五百年成蛟,蛟千年化龙。明怀认得西海三杰,他们的身份明怀也是知道的,没成想北海还有精弥,却不知是兽是妖了。 陈老爷子继续说道“当年五座星君镇煞神庙,被人为毁了四座,现如今只剩下南岸的一座火德荧惑星君庙,五座庙中的宝鼎更是砸成碎块熔了拿去做了炼钢之物。我知道那镇物有失,河虺便不能凭借自身修为渡了五百年天劫,化不成河蛟,自然暴戾之心大涨,不受控制,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沿五刹海岸边挑担,平日里挨家挨户磨剪镪刀,冬天时做着磨冰刀的买卖,就是为了守着这河虺,怕它伤人,为祸人间,今儿个还真让我碰上了,它逞凶害你,必因你是修行之人,谋你精魂内丹。可惜我能力有限,不知五方佛心咒能将它镇住多久。既然你是玄诚道长门下,不如我们一老一小,将那河虺除了,以绝后患。” 明怀听得颇为激动,想不到陈老爷子虽已身退多年,竟还肩负着这种斩妖除魔的责任。他对冰刀陈说道:“陈老前辈,既然那河虺已成危害,那咱们就不能让它为祸人间。只是不知该如何除之,我命随翁,敬请吩咐。”冰刀陈这次又拍了拍明怀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够胆识,四九之日,天地冰封,阳气维正,正是斩妖除魔的大好机会,三日后的三更之时你我便约在火德荧惑星君庙相见如何?” 明怀点头称是说道:“甚好,那日我定会备好符箓,前来相会。”说完再次拜谢冰刀陈的救命之恩,说了告辞,本想带着换下的衣服和冰鞋走,没成想陈老爷子竟都留下了,说是要给明怀调教一下冰鞋,连通那身脏衣服一周后再取。明怀不好意思,连连道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怀出了小院,这时已经十点多了,距离他们到冰场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他走回五刹海,发现五刹海的广播里正一遍一遍地播报着寻人广播,明怀仔细一听正是“明怀同学,明怀同学,请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游船码头,你的同学在等你,你的同学在等你”,播音音调甚是急躁,且有些不耐烦似的,一定是陆浩斌他们发现自己突然不见,再找自己了,于是赶忙往游船码头的广播室跑。 他拐过一个弯,大老远就看到陆浩斌他们几个同学正垫着脚围着位于游船码头的广播室门口,待得走近才听清楚他们嚷嚷着:“阿姨啊,您就在给我们报一次吧,就最后一次吧。”那广播员吵嚷道:“都给你们播了十几遍了,总说最后一次,你们的同学不见了,我也着急啊,可不能老站在这里影响到我们的正常工作啊,要不你们回他家看看,看看是不是他已经回家了。再说了,我还得提醒其他人冰场有破冰的地方呢,也真邪门了,这么冷的天竟还有没冻上的地,再这样下去,冰场营业期就得提前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钟鼓楼下 明怀走到近前,对大家喊到:“我回来了,让大家担心了。”陆浩斌他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跟广播员纠缠着还没反应过来,明怀又叫了一声,他们才转过身,又围着明怀问长问短的,陆浩斌还重重给了明怀胸口一拳说道:“你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我们大家在冰场找了你半天啦,哎,你怎么还换了身衣服啊?”只听这时背后传出“嘭”的一声,正是广播室重重的摔门之声。几个同学相视一笑,相互吐了吐舌头,便赶快离开了。 广播里在播送了一段音乐之后,便是一段提醒广播:“冰场游客请注意,冰场部分地区现已关闭,禁止进入,请听从工作人员指挥。”冰场里滑冰的人更多了,明怀看着那些在冰场里尽情游玩的冰者,不禁有些担心,他知道陈老爷子此时一定在挑着担子沿岸而行,巡查那条河虺去了。 几个人骑着车离开冰场,朝鼓楼边上的一家炒肝店走,明怀和他们隐去了玄门之事不说,只说自己滑冰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幸亏有河岸边散步的居民路过,将自己救起并带回他的家中换了衣服才回来的,陆浩斌他们也很惊讶,怎么三九天还有没冻瓷实的地儿,好在明怀没有事,大家也就安心了。 一行人骑了会儿车,便骑到了那家炒肝店,那家店店面不大,因为是休息日,虽还没到中午吃饭的点儿,里里外外坐了好多就着包子,吃炒肝和卤煮的老主顾了,这家炒肝店在北城很是有名,更有很多名角大腕慕名前来。店中还挂有一副“要想吃炒肝,鼓楼一拐弯”的题字。 他们攒钱买了五六碗炒肝c卤煮,二斤包子,还有豌豆黄,炸灌肠,将店门口的小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拖过来几个空着的马扎,玩了一上午也真是饿了,或坐或站吃的津津有味的。 这陆浩斌还真是个吃货,一边吃一边说道:“这炒肝啊,最是讲究用料,先将猪肠用碱c盐泡了揉搓,用清水加醋洗净后再上锅煮。开锅后再慢火炖煮,锅盖盖严使肠子熟透而不跑油。烂熟后切成五分长的小段,俗称“顶针段”再将鲜猪肝洗净,用刀斜片成柳叶形的条。佐料是在熬热的食油中放入大料,炸透后放入生蒜,蒜变黄时立即放入适量的黄酱,炒好后放到罐中备用。 另外还要熬些上好的口蘑汤。原料c佐料备齐后,就可以制作炒肝儿了。先将熟肠段放入沸汤,再放入蒜酱c葱花c芡同姜末和口蘑汤,然后将生肝条放入锅中,以淀粉勾芡,最后撒上一层砸好的蒜泥。”他说的含糊,嘴边粘上酱汁,样子很是滑稽,其他人也不理他自顾往嘴里塞着包子,然后沿着炒肝碗边抿着吸溜着。这炒肝儿汤汁油亮酱红c肝香肠肥c味浓不腻c稀而不澥也真是美味。明怀心里有事,只是叼了只包子慢慢咀嚼着。 青葱少年,胃口极佳,几个人狼吞虎咽,很快将桌上美味吃的干净。大家商量着接下来去哪里玩,明怀却想回去找找《义遇杂谈》中有没有对付那条河虺的办法,便跟大家说道:“你们去吧,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他们都觉得明怀一定是因为之前掉进冷水里,身体不适,纷纷安慰,说要将他送回家去,或送去医院检查检查。明怀则说道“谢谢大家,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自己能回去,只是觉得有些累,想回家睡上一觉。” 陆浩斌伸出手来,摸了摸明怀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嗯,还好没有发烧,要不我先送他回去,然后再去找你们。”明怀这次没再拒绝,于是两个人先骑车走了。 已近正午,河岸之上,枯柳残槐,怪石嶙峋,始终给明怀一种诡异之感。二人沿河岸慢慢而行,明怀见到河岸围栏边上窜过一只大老鼠,速度很快,只一瞬间便超过他们了,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只老鼠跑过,它们都是跑个几十米,便隔着汉白玉围栏向五刹海中嗅嗅,闻闻,然后继续往前面跑去。陆浩斌也看见了,对明怀说道:“真是奇怪,这么大的老鼠真是挺少见的,还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只,这是要闹天么?” 明怀也觉得奇怪,天有异象,动物们先知先觉,它们的一举一动,总是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异象会不会和河虺即将起势有关。他突然想到不知这些老鼠和西海三杰府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也没有与陆浩斌说明,只是跟他打着马虎眼,说道:“兴许是老鼠娶亲,那些老鼠在探路吧!”陆浩斌哈哈大笑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你长得帅气,可别给大老鼠当了女婿去。”“我当然推荐你去,你对吃这么了解,老鼠们正需要你这样的改善生活呢,你也算是为老鼠们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了。”两人说说笑笑,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愉快,一路穿小巷,跨小桥,走胡同,回到了明怀的大杂院。 陆浩斌让明怀好好休息,便骑车走了。明怀进了小院,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去柜子里找出那本师伯留下的《义遇杂谈》翻看起来,找寻关于河虺的描述。山林鬼物篇,篇幅较多,看了许久,才看到仅有一篇唐高宗时期的沈佺期写的《琴曲歌辞霹雳引》的文章记述了虺,又依照词典对文中内容逐一比对,才读懂了文中意思。 那文中写到:岁七月,火伏而金生。客有鼓瑟于门者,奏霹雳之商声。始戛羽以騞砉,终扣宫而砰駖。电耀耀兮龙跃,雷阗阗兮雨冥。气呜唅以会雅,态欻翕以横生。有如驱千旗,制五兵,截荒虺,斫长鲸。孰与广陵比,意别鹤俦精而已。俾我雄子魄动,毅夫发立,怀恩不浅,武义双辑。视胡若芥,翦羯如拾。岂徒慨慷中筵,备群娱之翕习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开坛画符 沈佺期对乐府主题的处理是彻底创新的。在沈佺期的笔下,琴师抚琴竟召来了一场雷阵雨,激发起听众的雄心壮志,演奏结束时,听众似乎都准备驱千旗,制五兵,截荒虺,斫长鲸,以报答皇恩。除了这些描述之外,再无其他,又将文章前后通读了很久,想领会文中所藏意义,却始终不得要领,不知那千旗是哪千旗,而那五兵又是何方神兵?或许只是作者的虚词,毫无意义。直到肚中频频作响,发现已是下午五点多了,这才合上小册子,将它重新收好,胡乱吃了些东西,想翻身倒在床上休息一下,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中千奇百怪,夜幕鬼楼,他迷失于黑暗之中,突然出现鬼傀师那惨白的鬼脸,鬼手缠绕,无法脱身,玄义师伯赶到,辗转腾挪,以烟袋锅回击相救,转眼间又见那炎老道满脸怒容举拂尘前来报仇,黑气纵生,袭向自己,自己虽有破敌之心,却无力应对,忽然白狐窜起,挡住了这下攻击,摔在一旁,明怀跑过去,一晃之下又入冰场,冰场之上游人冰者嬉闹声不断,陆浩斌挥手叫自己加入其中,只见周围冰块翻腾不断,河虺腾空而起,作祟不断,祸害四野,玉面头陀惨死河岸,几个小伙伴身首异处,明怀绝望无助,在连连哀叫声中,突然惊醒,翻身而起,全身冷汗直流,发现已是午夜,周围一片黑暗,唯有几缕月光像鬼魅般趴在床头之上。 因为夜里的梦,总是让明怀心中不安,因此第二天明怀一放学便骑上车到胡同附近的集贸市场里购买应用之物,那集贸市场建在一个巨大的大棚之中,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小贩,所卖之物应有尽有,蔬菜c瓜果c水产品c禽蛋c肉类及其制品c粮油及其制品c豆制品c熟食c调味品c土特产一应俱全,市场内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吵闹之声不绝于耳。商贩们都热情叫卖着,购买者则与他们划着价。明怀挨个摊位去挑选自己要用的东西,然后拎着两大袋子回了小院。 夜深人静之时,明怀为了避免外人打扰,又在小院四周洒下黄符,布下阵法,这是因为画符中间不可有任何间断停顿,待一切妥当之后他才走回屋中开坛画符。河虺的厉害,自己是知道的,虽有玉面头陀陈老爷子这个阵脚在,但对于这种山野精怪,明怀也格外谨慎。他怕之前的黄符失去效用,不得不重新再画些黄符。 端午节本是开坛画符的的吉日,画符造符多在这一天举行,而画端午驱鬼符更是如此。可是明怀也等不可能去等待第二年的端午了,只能一切便宜行事。要想将符咒画好,必须按照严谨的画符仪式来。画符前,先要静心,明怀盘腿打坐,诚心诚意,口诵静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静默片刻,思想专注,聚精会神,直到心无杂念,心如止水,消除一切了世间烦扰。 然后便去洗面净身,即在干净的水盆之中,用水清洁面部,然后洗手,最后还要漱口。口中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净身神咒可令身体内的四正之神归于正位,消除身业,拥护身形,保卫道体,所谓身业即杀盗透淫等罪。使修道之人身体清静,能以清静之身感召神灵。 之后便将下午从集贸市场上买来的水果c米酒c香烛等盛放在盘子中做为祭祀之物摆在柜子之上,又请出天地神祗。拿出笔墨c朱砂c黄纸等,对这些用品,还要用神咒来敕,以使其具有神威,明怀先诵笔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灭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接着诵水咒:“此水非凡水,北方壬癸水一点在砚中,须叟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吞之,即刻粉碎急急如三奇帝君律令。”;然后对砚台施砚咒:“玉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神砚轻磨,霹雳电光芒,急急如律令。”;再然后施墨咒:“玉帝有敕,神墨炎炎形如云雾,上列九星神墨轻磨,霹雳纠纷急急如律令!”;最后则施朱砂咒:“神硃英英,硃中有清,画符禁鬼,可保安宁,一磨天地动,二磨地府开,三磨人长生,四磨鬼减亡,吾奉杨公祖师令,急急如律令!”黄纸还有敕纸咒:“奉三清道祖令,玉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张张皆神书,敢有不服者,押赴酆都城,斩!急如律令。” 明怀做完这些,便上香跪拜,祝告天地神祗。待祝告完毕,才取出纸墨朱砂,正襟危坐,存思运气,一鼓作气画出所要画之符。右手画符时要吹气于符中,同时还要一边画一边用嘴轻轻念诵取笔和收笔咒。此外,在画符时,还要曲左手四指指尖,只有第二指平伸,指尖朝上此为日君诀。然后除第四指平伸,指尖朝上外,其余四指微向内弯此为月君诀,取日c月阴阳真气,引气入符,借神灵助威,驱邪伏鬼,增加符的灵验性。最后第二指平伸,指尖朝上,其余四指尖微向内弯此为天纲诀。用天纲诀指挥鬼神,画符时借天纲指取纲气引入符内。 直到远处鸡鸣,明怀这才收笔,临近四九天,明怀身上却已经大汗淋漓。开坛画符做法,作为山c医c卜c命c相道家五术的根本,本身就是修道者与上天之灵界对话的媒介和渠道,通过这一渠道,可以让九天神煞为自己所用,役神驱鬼以达到祈福禳灾c祛病救人的目的,因此非常耗费修道者的心神和体力。明怀不得不回到床上盘腿打坐,运气凝息,运行体内紫宵雷法,才稍觉好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饮酒游诗 又是一天了,明怀换了身衣服,收好画符工具,将换下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在火炉通风道边,又从柜子上盘子里拿来果子来吃,然后又取出一个糕点叼在嘴里,默念了一声莫怪莫怪,拿上上学的挎包飞身而出,朝学校跑去,因为今天学校还有个考试。 考试中明怀答的很快,自从修炼紫宵雷法,明怀就有了过目不忘之能,虽然每天的休息时间很少,但上课时的注意力却异常集中,因此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这个从前让老师烦恼不已的捣蛋鬼,如今却品学兼优,让老师和同学都吃惊不已。上午的考试很顺利,下午时他也用很快的时间便将试题答完,然后匆匆跑回小院,见晾至的衣服已经干了,便整整齐齐的叠好,又将从冰刀陈给的鞋子一同放在包里,然后又骑着车出去了。 明怀骑着车穿过胡同,朝五刹海而去,路上又看见好几条大老鼠巡岸查探,只是这次它们在见到明怀时,都会驻足向他行礼,明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习惯性地朝他们点头示意。他今天要去的是鼓楼之下冰刀陈,陈老爷子的家。明怀七拐八绕骑行在冰刀陈的旮旯胡同里。他骑到最里面时,正看见冰刀陈陈老爷子在家门口,摆了一条长凳,认认真真磨着冰刀,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朝明怀看上一眼。明怀不敢言声,只是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陈老爷子磨那冰刀,只见冰刀陈在冰刀架上先用粗磨石打磨,沿着圈,一圈一圈地打磨,明怀能从刀口上看到磨石的颗粒痕迹。 然后冰刀陈又用油石涂上油,一边开始精细打磨,一边对明怀说道:“这油石啊,颗粒比较细腻,需要先用机油浸泡,然后再以画圆或者沿斜方向打磨,当刀口光亮平整了就可以了。你看,由于打磨造成的刀刃侧面的金属毛边都集中在刀刃的侧面,如果不经处理直接上冰会感到还不如没打磨得好呢。” 明怀看得清楚,点头称是,他继续听冰刀陈说道:“这最后啊,还一定要用油石对侧面的毛边进行清理处置,沿着刀刃直线细心仔细的清理毛边,要把里外刃都要清理到,还要用手指甲来测试一下,看看刃口的锋利程度,如果很轻易的就刮下指甲屑来,这样才算是打磨完毕了。”嘴上说着,手底下活计却十分利落。只一会儿功夫便将一双冰鞋磨好放到一旁的木箱之中。 冰刀陈停下工作,明怀这才躬身向老人行礼,玉面头陀呵呵一笑说道:“昨日遭逢劫难,今日得见,气色好多了嘛。看来你师父教你的紫霄雷法,掌握的不错啊,玄诚老道果然慧眼识人。来,咱们爷俩进去说话。”于是明怀帮冰刀陈一起将磨刀的工具收拾好,两人这才进到里屋,坐了下来。 玉面头陀说道:“明天就要去治理那条河虺了,你可准备好了么?”明怀说道:“已经准备妥当了,对了,多谢您给我换的衣服和鞋子,我已经将它洗好了。”明怀从挎包中掏出那套洗好的衣服,连同那双鞋子一起递给陈老爷子,陈老爷子默默地接过,走到一旁,将那衣服和鞋子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放回到柜子里去了,转过身子对明怀说道:“当年他比你稍大些,我觉得玄海险恶,不如做个平凡之人,便送他去学校中读书,谁知那场浩劫更是残酷无情,他又少不更事,是非不分,终酿下苦果。早知如此,又读的个什么书呢,也许当年是我害了他啊。” 说话间已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了一碟花生,一瓶二锅头,两个小酒杯放到桌子上。明怀见到,赶忙拿过酒瓶,为陈老爷子倒满,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陈老爷子就着花生喝着酒,说道:“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的孩子都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了,原本就不盼他成就一番事业,也不盼他能够光宗耀祖,只盼他平平安安一生,自己奔波一生,老来能够享受天伦之乐,他却那么小就走了。” 明怀还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悲伤的老人,只知道早年丧母c青年丧父c中年丧妻c晚年丧子是人生四大悲,他对自己的父母毫无印象,自打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父母去世了,有人讥讽他,也有人可怜他,这一直是自己的一个痛。陈老爷子的老来丧子之痛,明怀虽不能体会,但心中也很沉重。明怀不敢多饮,只是沿杯沿小口抿着然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酒话。两个人只说到月明星稀,明怀见冰刀陈已经醉醺醺的,便将他扶到床上休息,怕他有事,便在一旁伺候着。陈老爷子则摆摆手,示意让明怀离开,明怀又待了半天,见他没事儿,这才拱手告辞转身,踱步走出了房子,然后他轻轻关上房门,推车而行。 明怀心中向来以修炼玄门之术,结交山野精怪而颇为自豪,虽不能在同学之中炫耀,自己掌握了另一个世界的秘密,总会有一种淡淡的优越感,此时却心灰意冷,破受打击,想不到陈老前辈,这个曾经也是玄门闹海之人,现如今却孑然一身,无所依倚,只留下冰刀磨石作伴。只听得房间内冰刀陈颤声诵道:“矛指冬日夕残阳,萧萧黄昏鸦群殇。昔日惊鸿初梦醒,沉思往事无儿郎。”明怀走出胡同,玉面头陀那沙哑之声始终萦绕耳中。 冬天的夜总是漆黑而寒冷,路上已无行人,只有胡同间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像是喘着粗气般忽明忽暗的。明怀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感慨,他不知道玉面头陀念的那首诗出自何处,只觉得那首诗悲伤而哀怨,不知是何人所做,也不知是为何人所做。明怀回到大杂院,院中的人大都已经睡了,偶有几户人家窗口处还亮着小灯也透着光怪陆离的感觉,那应该是考大学的学子还在挑灯夜读。攻读拼搏了好几年的人,为的却是那鲤鱼跃龙门的一两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招引铜磬 火神庙之约转瞬即到,明怀从打坐修炼中睁开双眼,精神抖擞跃下床来,将头天准备好的黄符收进挎包,然后背上,趁着夜色,骑着车子赶往位于五刹海南岸的火德荧惑星君庙。这座火德星君庙初建于唐朝贞观年间,明朝万历年间又在在元代庙址上改建,殿宇改用琉璃瓦顶,并建重阁,清乾隆二十四年重新整修,老百姓俗称火神庙。 火神庙坐北朝南,山门朝东向而开。山门内外各有一座牌楼,山门外有高三丈的旗杆,早些年旗杆之上还藏有经卷,现在则空空如也,山门内左右两侧为钟鼓两楼,山门三间,前殿为灵官之殿,面阔三间,二层殿面阔三间。东西配楼各有两层,大殿之后有亭台,可望五刹海。这座庙宇的山墙上还挂着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 此庙位于五刹海东岸南侧,是五刹海地区历史最悠久的庙宇,同时又是城里各火神庙中规模最大c规格最高c保存最完整的一座。火神庙临街原有一座牌坊,历经战火,早已无存,过了山门后,有灵官殿c正殿c玉皇阁c斗母阁,院落很是宽敞。正殿供奉的火祖是一尊红眉红须的神像。早些年,到了每年的六月二十二日,还要按道教的仪轨举行祭祀活动,以供奉火祖的诞日。 明怀来到庙门前,门上有锁,却没有人员守护,虽是保护单位,但这座庙早已经有些破旧不堪,得不到相关部门的重视,更谈不到拨经费去修缮了。他查看四周,见四下里无人,便找了一处便于攀登的院墙之处,然后一脚蹬墙,一脚踩树,调整内息,向上纵去,院墙约有一丈来高,待登上院墙墙瓦,才翻身溜下,即将落地时,身子向前一滚,滚出几米远,泄下了落下之势,这才站起身来。 这时树后闪出一人,轻声说道:“好一招地滚雷,小家伙果然来了。”说话之人正是玉面头陀陈老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布袍,脚踏一双灰色轻履,身背后还背有一个包袱。明怀一拱手说道:“还是陈老爷子到的早。”玉面头陀说道:“人老了,觉睡得就少些,走吧,我们往里面去。”说着就往正殿里走去。 明怀还是第一次进得庙来,他们走进大殿之中,殿门没锁,殿内堆放着杂物,而那尊火祖神像即南方火德荧惑星君像则仰面倒在杂物之中,神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颜料已经脱落的严重,左右的神像更是残破不堪。正殿中悬有乾隆皇帝御笔之匾及对联,匾曰“司南利用”,对联上则写着“菽粟并资仁,功成既济;槐榆分布令,序美惟修”,却是布满灰尘。 明怀看向殿顶,殿顶之上还有一漆金八角蟠龙藻井,精巧无比。他看得仔细,脚下却毫不停留紧跟在陈老爷子之后,随玉面头陀穿过悬挂有乾隆御匾「妙统辰枢」的斗姥阁,再往里走是俗称玉皇阁,悬挂着乾隆“紫霄香案”御匾的“万岁景命阁”。两人沿着“万岁景命阁”左侧的连廊,穿过掖门,直走进庙后的水亭。 那水亭的位置修得很是巧妙,可以望见整个五刹海,昔日有“亭中望水烟波渺,庙上火祖于此缘”的景致,今日火祖神像却是于此眠了。两人看向整个五刹海水面,此时明月当空,冰面上映出一片片皙白的光芒,谁能知道在这厚厚的冰面之下竟还藏着一条非玄门中人才能知晓才能得见的河虺呢。 玉面头陀解下身背后的包袱,原来是两套冰鞋,一套稍大,一套略小,两套冰鞋的冰刀磨得甚是光亮,夜色中也显得刀光闪闪。明怀看得很是惊喜,那稍小些的,正是当日自己落水后留在冰刀陈家中的那套,而那套大的,显然是冰刀陈之物,样式虽然古朴,却保养如新,丝毫不觉得陈旧,两套冰鞋的冰刀之上也都刻满了法印。 冰刀陈将那双小的递给明怀,示意让他换上冰鞋,然后自己也脱掉鞋子换上,然后说道:“我磨冰刀时以经文秘法赋与冰刀之上,穿上之后,你在冰面上即也行动自如,如履平地。”明怀和陈老爷子换好冰鞋后,明怀如获至宝,左踏一下,右挪一脚的,竟穿着冰鞋踏起了禹步,他觉得那冰鞋穿起来非常舒服,即使是走在陆地上,也不觉得行动不便。 这时他又看到玉面头陀围着亭中那缺边少角的八仙桌走了两圈,然后低头念诵了三句佛号:“南无光明地藏王菩萨摩诃萨,南无光明地藏王菩萨摩诃萨,南无光明地藏王菩萨摩诃萨。”庄严肃穆甚是认真。 接着玉面头陀又双手外缚c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手结法印,宛如莲叶一般。又诵道:“千手千眼观世音,两眼金明望世界。佛座西方一座塔,如来会上一藏经。文殊菩萨骑狮子,普贤菩萨骑象王。两眼似天堂。人里魔,眼里魔,眼中迷障尽消磨。人里膜,眼里膜,眼中云雾尽消落。人里明,眼里明,眼中斗点尽光明。有人诵得眼明经。生生世世眼光明。孔雀明王灵感应,观音菩萨保安宁。嗡悉殿多薄俱那。嗡悉殿多薄俱那。嗡悉殿多薄俱那。嗡悉殿多薄俱那。嗡悉殿多薄俱那。嗡悉殿多薄俱那。南无光明地藏王菩萨摩诃萨。” 明怀听玉面头陀越诵越快,诵经之声萦绕于心,甚是好听,待诵到最后时,原本残破的八仙桌上光芒闪现,陈老爷子将手伸进其中,从中摸出一柄手磬来,那手磬形似酒盅,磬口约有七八寸大小,里里外外都刻有经法纹路,下面则是十寸来长的铜质手柄,也刻满了经文,手柄末端有一链状物,连接着一支粗细和长短都如簪子般的磬锤,正是玉面头陀使用的法器,招引铜磬。这就是手磬,又叫引磬,佛道两家都有使用的法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