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入骨相思》 第一章 第一节 万箭穿心1 夜晚,豫京城外的无名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急速奔驰着。天空下着滂沱大雨,雨水打在马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马车轮碾压在泥泞的路上,溅起一滩又一摊的泥水。疾跑的骏马似乎都被雨水淋的睁不开眼,可马车上的黑衣男子却依然面无表情地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着马匹,也不知是何事,竟是如此的天气却也急着出城。 马车里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又破又皱,依稀可见一些斑驳的血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肩上,应当是许久许久不曾打理过了。女子缩在马车角落,她的眼睛是蒙着一条黑布,额头上还有一处伤口,脸上是鲜血凝结的痕迹。她的双手被麻绳捆在了背后,麻绳勒着的手腕发紫发黑。 徐言兮就这样静静的缩在马车里,不吵也不闹。 实际上她也发不出声音了,她的舌头早就被人割去,是她的丈夫、当今的宣王殿下顾桦亲自命人割去了的。只因为他说:“你听到了你不该听到的东西,那就别怪本王了。” 想起顾桦说这话时从他眼中看到的那抹狠戾和凉薄,徐言兮不禁留下眼泪,染湿了她眼前的黑布。 多年前,她曾说最爱看他的眼睛,明亮清澈,犹如春日里的湖水荡漾在她心头。可如今却是那一双眼睛让她的心头结了一层有一层的冰,冷到她麻木。 被割去舌头后,徐言兮被蒙上眼睛,捆住双手,关进了地牢。地牢阴暗潮湿,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地上铺着一堆已经发霉了的稻草,不时还有硕大的老鼠窜来窜去。 地牢门口一直都有侍卫守着,徐言兮在每日夜里都能听到他们在门口踱来踱去的脚步声。每日有人按时往她牢里送饭菜和水,她的双手被捆着,只能像狗一样的去吃饭、去喝水。 每日都有人来,却没有一人会同她讲话。没有人告诉现在是白日还是黑夜,没有人告诉她要被关了多久,更没有人告诉她宣王何时会来接她回去。每日都活在漫长的等待中,又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绝望。 一个时辰前她被两个男人从那个关她的牢房里拖了出来。她以为是她的丈夫念在夫妻情谊,终于心有不忍,打算放她出去了,却没想竟是被扔进了马车,似乎是要出城。也不知要去哪里,徐言兮只是感觉到马车有略微倾斜,像是在爬坡。莫非要上山吗? 约莫一刻钟后,只听马车外的人“吁”的一句,马车停了下来。马车的门帘被人掀开,一把拽着徐言兮的衣襟把她扔下了马车,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雨瞬间打湿了徐言兮的头发和衣裙,雨水浸湿她额头上的伤口,那干在脸上的血融在了雨水中,淡淡的红色顺着她的脸颊“嗒嗒”地滴在地上。 不远处有女子传来“呵呵呵”的笑声,那笑声里满满都是嘲讽和轻蔑,落在徐言兮耳朵里只觉得格外刺耳,又是那么的熟悉? 有人过来揭开了徐言兮脸上的黑布,徐言兮木讷的睁开眼睛,习惯了黑暗的她连那一小抹油灯的光亮都觉得分外刺眼。 眯了眯眼,才看清楚在她不远处站着的提着油灯的女子。 女子身穿淡粉色桃夭罗纱裙,乌黑的秀发挽成了雁留髻,一手提着一盏小油灯,一手打着一把大红色的油纸伞,站在大雨里,身姿婀娜的、满眼笑意的看着徐言兮。 女子身边还站着十几名男子,个个身穿黑衣戴着斗笠,面带黑巾手里执着弓箭,站在大雨里,身姿挺拔。 为首的一名男子身穿墨色长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正把玩着剑柄上系着的剑穗。因着下雨,身边的人都没有执火把,只有女子手中那一盏油灯,看不清男子脸上是何表情。 女子提着油灯缓缓地向徐言兮走去,微弱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她肌肤雪白,妆容精致,眉眼间满是不屑的笑意。她的脸如此熟悉,不是她的表姐苏易安又是谁? 徐言兮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她不能说话,只能从喉间闷哼两声。是疑惑不解,是莫名的害怕。 自从被关之后她没有再见过苏易安。她不知道苏易安为什么会在这,苏易安把她带到这来要做什么? 登时,徐言兮心头强烈的不安,她猛地回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身后是悬崖断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心里便是一惊。自己若是再退两步,便会坠入悬崖,粉身碎骨。 苏易安走近徐言兮,把油纸伞递给刚才把徐言兮丢下马车的男子,示意男子帮她打着伞。苏易安蹲下身子,让视线和与徐言兮齐平。她把油灯微微的提高,照着徐言兮的脸。 油纸伞上滑落到的雨水滴在她的裙边,一滴、两滴 她盯着徐言兮看了一会,突然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道“言言啊,我真该寻一面镜子来给你自己瞧瞧,你现在这般模样,谁能联想到你曾是堂堂御安侯那个骄纵的、养尊处优的嫡女呢?简直比巷子里的流浪犬都不如哈哈哈” 苏易安笑的嚣张,就连她身后的一众黑衣男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徐言兮听到她这话,不禁垂眸,心里一阵酸楚。是啊,她曾经是那么光鲜的,她爹是堂堂的御安侯,率兵出征,百战百胜,好不风光。 她在家里是嫡女,有父母疼爱,底下的下人无不顺从,出门都有大哥百般护着,不让她受任何委屈。曾经她的日子过得如此美好简单,然而不过短短几年,她怎会狼狈至此?娘亲瘫痪在床、爹爹病逝,大哥更是在北境的战场上被敌人斩下首级,连尸骨都不见。 而她在嫁给她心心念念的顾桦后被冷落、小产、导致终身不能再有身孕,后来她还被割了舌头,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第二节 万箭穿心2 苏易安伸手掐住徐言兮的下巴,长长的指甲直接剜进了徐言兮的肉里。她强迫徐言兮看着自己,慢悠悠地道:“是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落得是如此田地?是不是不知道你爹、你大哥是如何死的?你娘又是如何瘫痪的?” 徐言兮瞪着苏易安,没做任何挣扎,任由苏易安说下去。 “从小啊,你什么都有。你父兄那么威风,你娘又是最疼你,你的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就连堂堂宣王殿下都要娶你,你可真好运啊,言言。” 苏易安顿了顿,指甲更用力的往徐言兮的下巴掐去。 她继续道:“只是,你道他为何娶你?不过是因为御安侯手中有我们齐豫国最大的兵权而已。” 徐言兮听到这身体颤了颤。 顾桦娶她,是因为她爹爹的兵权? “噢,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王爷娶你是为什么?真的是喜欢你吗?呵,天真,若不是你爹的兵权能助他夺嫡,他何苦费劲心思讨好你?只可惜御安侯那老狐狸偏偏无心趟这夺嫡的浑水,三番两次反对你和王爷。呵,御安侯这般执拗,王爷只好用点小法子。若他不在这世上,这兵权迟早就是王爷的。” “你猜,是谁对你爹下的手?”苏易安又笑:“是你二叔,没想到吧,亲兄弟自相残杀,哈哈哈。” 徐言兮无力的闭上眼睛,眼眶里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却在冲出眼眶的一瞬间,与雨水融合在一起,瞬间冰凉一片。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样,像是坠入雪后的冰湖里,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的。 当初爹爹去世,二叔还跪在爹爹灵柩前发誓,说会替爹爹照顾好自己和大哥。原来却是他的手笔,二叔是顾桦的人。 更可笑的是,她当初还天真地以为顾桦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安慰她、陪伴她,心里万分感激,就算在后来无数个被他冷落的日子里、在她被割了舌头关着日子里,心里还是念着他原来的好。 而他才是她痛苦生活的始作俑者,是他亲手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入深渊。 “对了,还有你哥哥徐知遇。”苏易安继续道:“御安侯死了,自然由你哥哥接管北元军了。知遇哥哥真是豫京城的难得的青年才俊,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豫京多少女子为之倾心,可那又如何还不是战死沙场?你又以为他真是被敌军斩下首级?呵,不过是被自己人暗算而已,不然我弟弟苏清正如何接管御安侯的北元军?” 苏清正,徐知遇当心腹培养的,苏清正? 北元军落在了苏清正手里,而苏清正是顾桦的人? “姐,她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同她讲这么多干嘛?”苏易安身后、墨色长袍的男子阴冷冷的开口。正是苏清正。 “正是因为她是将死之人,倒不如让她死个明白。”苏易安的手缓缓的从徐言兮下巴上拿开,脸上依旧是不屑的笑意。 “既然你都想知道,我都说与你听,如何?你想问你娘吧?她人那么温柔、知书达理,可惜还不是中毒瘫痪在床?”苏易安眸光一冷。 “她就是命太好了。之前还未嫁给御安侯时,她便是高家的嫡女,高家那么多女儿,外祖父唯独疼你娘,后来还帮她寻了御安侯这么好的亲事。而我娘,姨娘所生的庶女,嫁人也只能嫁与小官做侧室。好不容易我爹还算疼爱我们母子三人,偏爹爹在我们小时候就早早去了。后来苏夫人打压我们母子,是你娘将我们接到御安侯府生活。可我娘的身体却一日不一日。我便开始恨。”苏易安眼圈开始微微泛红。 “我恨我只是一个小小庶女护不住我娘,我恨我爹早早的就抛下我们,我恨你娘更恨你,徐言兮你凭什么命那么好?” 说到这里苏易安顿了顿,登时有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如今这一切都没关系了,今晚什么都结束了,你就要死了。明日就是宣王的登基大典,而我将会是他母仪天下皇后。因为我帮了他,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帮他得来的,而你只是一颗他已经用完了的废棋,不再有任何价值,所以你留与不留也不过是我一句话。” 徐言兮一动也不动,任凭雨水在脸上肆虐,她面若死水,眼睛确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易安手腕间的金镶玉镯,那是当初顾桦送给她的镯子如今却戴在苏易安的手上。 登基?顾桦成功了?就如同她那天不小心听到的他同幕僚谈话那样,他陷害了太子,然后逼宫夺得皇位? 呵,也是了,他这般凉薄,连父兄都能陷害,更何况她,只是他用废了的一颗棋子,达到目的之后便也弃了。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她爱了他这么多年,可惜她的父兄不得善终,可惜她认为最美好的相恋不过是别人精心设计的戏码。她的丈夫从来没爱过她 苏易安察觉的徐言兮的视线,抬手伸出手腕,露出镯子。 “很眼熟吧。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这个镯子,就像我也不爱宣王一样,不过只要是你的,我都要夺来。” 说完苏易安便站起身,转过头向苏正清走去。 苏正清道:“好了,反正你也都知道了,我们都急着回去复命呢。你还是早早去与你那短命的爹爹和哥哥团聚吧。嗯,还有你娘,不久也要来陪你们了。” 说完苏正清抬起一只手,他身后的所有立即手持弓箭,瞄准了徐言兮。 苏正清抬起的手轻轻一摆。 “放!” 黑衣人们立即松开手上的弦。瞬间,几十支一齐箭朝着徐言兮飞去。 徐言兮轻轻地闭上眼睛,几十支箭通通刺在她身体上。胸口、肩膀、腹部,密密麻麻 几十支?不够!黑衣人的弓箭一支接着一支朝她射来,鲜血染红了她衣裙,而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对姐弟。 “顾桦,你成功了。如此我便祝你,此生、来生,生生世世,求而不得、爱而不得!还有苏家姐弟,愿你们不得好死” 徐言兮心里这样想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倒在了地上。 她好像还能依稀听见苏易安的声音:“徐言兮,我送你这万箭穿心的结局,你可还喜欢?” 苏易安刚说完,徐言兮便被身边的人一脚猛踢,翻身坠入无底的深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第一节 重生1 豫京城位于齐豫国的南方,气候潮湿。正逢入秋,下了好几场大雨。秋日的雨不似春雨的绵密,来势汹汹的,直打金黄的树叶飘落一地。 御安侯府这几日的气氛额外紧张,下人们人人自危,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都分外小心。 府内东处的白栀院里传来阵阵的药香。院内不时地有下人来回走动,更有大夫模样的人提着药箱进进出出。大夫进去时大多面色紧张、脚步急促,出来时都是身体微颤,双腿发软,面色苍白。 甚至有大夫被房内的人连同药箱一同扔了出来,在台阶上打了好几个滚儿。 只听一个浑厚又略带沙哑的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滚!都给本侯滚!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连本侯的女儿都救不了了,我留你们有何用!” 刚才被扔出来的大夫跪在地上,俯首作揖,颤颤巍巍道:“侯侯爷息怒,二小姐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磕到了额头,是普通的皮肉伤” 不等那大夫说完,徐修远就怒斥道:“个个都说是皮肉伤,那我的言言怎么还不醒来!?都昏迷三天了,分明就是你们大夫无能!滚,都给我滚!” 大夫立刻连滚打爬的抱起打翻的药箱就离开了,片刻都不敢久留。 都说这御安侯在沙场上杀伐果断,砍下敌军头颅眼都不眨一下。若是再不离开,再惹怒他,只怕小命不保。 徐修远坐在桌前,眉头紧锁,他按了按额心,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从屋里缓缓走来,坐在徐修远身边,他道:“爹也不必太过忧心,既然大夫们都说妹妹无事,想来她定会醒来的。您也要注意自己身子,您都守在妹妹身边整整三天了,就回屋里睡一会儿吧。” 徐修远抬头看向身边的徐知遇,只见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气宇不凡风度翩翩,只是想来这衣服定是昨日不曾换下,有些皱皱的。仔细瞧去,眼中也稍有些疲惫之色。 徐修远道:“你妹妹都昏迷这么久,你叫我如何安心。再过几日我便要出发前往北境,届时若她还不醒,我在那北境又哪有心思啊早知道,便不会同意言言去南岩寺了,这雨天的山路一滑,她这身子骨哪就吃得消了。” 徐知遇没有接话,脸上却满是担忧的神色。 屋里,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妇人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给床上躺着的少女喂食汤药。 那妇人正是御安侯夫人,高清晚。她喂的仔细,每一勺都是先仔细吹过才递到那少女嘴边。 床上的少女昏迷着,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微弱倒无法察觉。她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左额角还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汤药无法下咽又从嘴边留了出来。高清晚又伸手用帕子替她擦拭,一边擦一边抽泣道:“都这么多天了,昏迷不醒,连汤药也喂不下去,这该如何是好啊” 突然,床上的少女指尖微微一动,随即猛地咳嗽起来,像是被汤药呛了喉咙。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长时间的黑暗让徐言兮的眼睛很不适应。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头有些痛。 她睁开眼,淡蓝色的轻纱帷幕映入眼帘,帷幕的中央还挂着一个精致的流苏香包。 还没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言言言言你醒了?” 随即又喜极而泣道:“老爷,你快来,咱们女儿醒了。” 徐言兮闻声猛地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妇人。这是? 这是娘?! 来不及多想,又见门口的屏风后徐修远和徐知遇正急匆匆的走来。神色担忧。 徐言兮眼睛睁地滚圆的看着眼前的几人,满是不可思议的喃喃道:“爹,娘,大哥” “言言,我们在呢,在呢啊。可有哪里不舒服?”高清晚上前握住徐言兮的手,又对身后的丫鬟道:“修竹,快,快去叫大夫过来。” 丫鬟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眼圈有些微红,脸上却是带笑地转身朝门外跑去。 徐言兮满脸的不解,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怎么会这样?上一刻她明明被一众黑衣人围着,苏易安姐弟同她说了那番话,随后她被万箭穿心,从悬崖上被踢了下来。万丈深渊,她必定粉身碎骨,不留全尸。 可是现在,她还活着吗? 这样想着徐言兮又伸手解开自己的白色中衣,露出自己的肩膀仔细瞧着。 肌肤雪白完整,没有任何伤疤。 没有伤疤,这不可能,她被万剑穿心如何会没有伤疤? 她又抬头,爹娘和哥哥?随即她又猛然发现刚才自己能说话了,她叫了爹娘和大哥。她的舌头还在,她的爹娘和大哥也还在。 她的爹娘和哥哥也是健健康康的在她面前。这是在做梦吗? 徐言兮伸手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是疼的。 徐修远被她的这一番举动给吓坏了,连忙问:“言言,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不舒服?或是头疼了?” 徐言兮看着她的爹爹,一时间控制不住,两行眼泪“唰”的落了下来,滴在高清晚握着她的手背上。 她还能再见家人,她家人健康的站着自己面前,这是上天何等恩赐啊。如果是梦,便不要再叫她醒来吧。 徐言兮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越哭越大,几乎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哭声竟是透着些凄惨和害怕。 她从来没有这般撕心裂肺的哭过。就算当初得知自己不会再有身孕,在被顾桦割去舌头,在无数个漆黑漫长的日子里,她都是默默的忍着眼泪熬过来。 如今她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第二节 重生2 高清晚心疼的抱着女儿,哭了这么久,害怕她把嗓子都给哭哑了,安慰道:“言言不哭了,别害怕,啊,娘和爹都在的。没事的,大夫说只是磕到了额头,并无大碍的。” 许久,徐言兮慢慢收住了眼泪,摸摸了自己的额角,那里还贴着一块纱布。 磕到了额头,是什么时候? 她缓缓的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高清晚,声音微颤的问到:“娘,如今是哪年?” 高清晚没有回答她,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她,转而又看向徐修远和徐知遇。 倒是徐知遇先开口,道:“眀孝五十五年啊,妹妹,你莫不是磕伤了脑子?” 眀孝五十五年? 眀孝五十五年,那是她十四岁的时候。 这一年十月徐修远要率军前往北境,一去就是一年。徐言兮为在爹爹出征之前替他求得平安符,不管下着大雨,就拉着苏易安和几个丫鬟去了城外的南岩寺。南岩寺位于卧佛山顶,要步行几百节石梯山上。雨水就潮湿,那百节石梯上更是覆满了落叶。那日在求得平安符后,就立即下山。只是不知怎的,她就从石梯上滑了下去,不省人事。再醒来便是现在。 难道,她得了重生? 是了,定是这样。 身体上疼痛的痕迹虽是不见了,但她心里的伤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无数个夜里的绝望,那万箭穿心的痛楚,还有苏易安在她耳边缓缓道出的真相,她都能感觉的到,都是真实存在的。 若重来一次,她定要让那前生种种都不再发生。 有大夫走进了屋子。 徐修远一把拉过大夫,急切的道:“快,快给言言看看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大夫拿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搭在徐言兮的手腕上为她诊脉。片刻,大夫抬手,拿起帕子,捋着胡须道:“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他又抬头问徐言兮道:“小姐可还记得如何受伤?” 徐言兮点点头:“我记得。” 她看向徐修远和高清晚:“爹娘,不用担心,女儿并无大碍了。” 许久徐修远才点点头,让大夫退下。 父子二人见徐言兮刚醒,还需要多加休息,与她叮嘱了几句,随即也各自回房了。 高清晚留下来给徐言兮喂药。徐言兮一勺一勺的喝着汤药,眼神却片刻没有离开过高清晚。她的眼中有重逢家人的喜悦,亦有没能护住家人的愧疚。万般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高清晚被她看的不自在了,将药碗递给身后的修竹,用手指轻戳徐言兮的额头,道:“你这丫头,为何盯着娘看了如此久?难道还怕娘不见了吗?” 徐言兮伸手挽住高清晚的胳膊,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喃喃道:“是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我的梦里娘不见了” 高清晚好笑道:“傻姑娘,梦是反的。”她伸手拍拍徐言兮的头:“娘怎么会不见呢?娘就在这儿呢。” 徐言兮任由高清晚哄着。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高清晚让丫鬟给徐言兮换了衣服,梳洗了一番,这才离开。 高清晚也累了,这些天她一直守着女儿,寸步不离。每夜都是趴在女儿床榻边上睡的。也不敢睡沉了,深怕女儿半夜有个发热什么的。 如今见徐言兮好了,终于是心安了,回屋去休息了。 高清晚走后,徐言兮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看着铜镜中的女子,肌肤白皙光滑,眉清目秀,眼睛弯弯的就如春日里的柳叶,一张脸生的小巧又精致。也许是身子才好,双唇还有些微微泛白,没有血色。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眼前又被蒙上了一层雾。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丫鬟甘棠见徐言兮只穿了一件薄衣坐在镜前发呆,立刻寻了件披风来,上前替她披上。 “姑娘可当心些,这清明时分,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穿的如此单薄,莫要再着了凉。” 修竹见状也上前来,为徐言兮倒了杯热茶。她道:“是呀姑娘,可别再病着了。您都不知这几日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有多担心。没日没夜的守着您呢。” 徐言兮从铜镜中看向自己身后的两个丫鬟。 她有两个大丫鬟,修竹和甘棠。 前世,修竹和甘棠作为她的陪嫁丫鬟,与她一齐去了宣王府。然而她们的结局是如何呢? 在她小产的时候,有人从修竹的房里搜出了令她小产的毒药,修竹被管家命人活活杖责而死。可她不相信,修竹是从小在她身边丫鬟,虽是主仆却也情同姐妹,断不会害她。 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去求顾桦,希望他重新调查这件事,她认为一定是别人要害她并且嫁祸给修竹。 而顾桦是什么态度呢? 他语气冰冷,甚至都没抬眸看徐言兮一眼。他道:“你病成这样,就别再添乱了。本王已经查实了,就是修竹所为,你回去吧。”说完是头也不回地往侧妃的院子走去。留她一人跪在那刚下了一夜雪的院子里。 甘棠在她被割舌头,关进地牢的前几日夜里,试图偷了钥匙想来救她。却不想被护卫发现,拖去了隔壁的牢房凌辱致死。她亲耳听到的,甘棠的哭声有多凄惨,她却无能为力。任凭她拍了一夜的门,都没有理会。 那样的绝望,她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徐言兮揉了揉眉心,站起身走到床边,正欲坐下,就听见门口的小丫鬟跑进来,道:“姑娘,易安姑娘听说您醒了,前来探望您。” 徐言兮身体顿了顿,冷冷道:“说我身子还没大好,不见。”又转头对甘棠道:“甘棠,这几日苏易安过来,我都不见。” 甘棠应了。 门口的小丫鬟愣了愣,心里有些奇怪,姑娘平日里和易安小姐最是要好,整日黏在一起,怎今日是这般态度。却也无奈不好多问,走到院外将姑娘身子还不大好的事告诉了苏易安,当然除了那句“苏易安过来,都不见”。 苏易安听完,朝屋里看了一眼,微微笑道:“表妹才刚刚醒来,也是我心急了担心表妹,如此我便改日再来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徐言兮越过窗,看着院门口那离开的身影。 如果她没有记错,从南岩寺的石阶上滚下来,是有人踩了她的裙边。 原来苏易安从来对她都不怀善意。前世的自己竟还如此相信她,把她当做亲姐姐。 愚蠢至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御安侯府 第二日,大雨终于是停了,天空澄碧。院子里的老槐树,叶落如歌,飘飘扬扬,前几日还傲然枝头的美人蕉,如今也是败了一地。地上还有一些未干的小水潭,映着青砖红瓦,不禁显得有几分凄凉。 一大早徐言兮就去了永安堂,给祖父祖母请安。 徐言兮到的时候,二房一家正陪着二老用早膳。 徐老太爷徐昊也是武将,驰骋沙场多年,战功显赫,是先帝亲封的二品将军。后徐昊年迈,就放手把北元军交给了嫡长子徐修远。多年后徐修远被封爵,才有了如今的御安侯府。 徐昊娶了一位正妻和一位侧室。正妻徐老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徐修远和徐弦思。已故的侧室唐氏也育有一儿一女,便是二房徐景泽和小姑徐苒。 徐景泽没有跟随父亲从军,只是在兵部谋了个侍郎的位子。因着是庶子,又做了文官,徐景泽并不受徐老太爷的喜爱。徐景泽有一子二女,大儿子徐源和小女儿徐芷是正妻姜兰所出,二女儿徐婉则是陈姨娘生的。 小姑徐苒是徐家不能被提起的禁忌。徐苒在十五岁那年爱上了一位书生,不顾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反对执意要与那书生在一起。老太爷愤怒之下将徐苒关起来,她却逃跑与那书生私奔去了。 一年后,徐府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名大着肚子、衣衫破烂的女子,正是徐苒。原是那书生本是看中徐苒的家世,希望能借着她平步青云,却想到徐老太爷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自己也没在徐家捞到半分好处。离开了徐家的徐苒对于那书生而言就是傀儡,最后尽是抛弃徐苒不知所踪。 徐苒诞下来一名女婴后就得了失心疯。被徐老太爷关在了西院。徐苒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名叫羽遥,无姓,下人们从不叫她小姐,只称她羽遥姑娘。 徐言兮给祖父祖母请了安,老夫人赶忙拉着她的手与她说话。 “言言,昏迷了几天,你看你这脸蛋儿都瘦了。”老夫人心疼道。 徐言兮莞尔一笑:“哪里就瘦了,祖母莫要担心。” “好,那就好。老大就要去北境了,你可是他心头宝,可不能有事。天冷了,要多加衣裳,要是衣裳不够就命人再去做些新的。” “祖母和祖父也要多注意身子。”徐言兮道。 二夫人姜兰在一边看着,脸色有些难看。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偏爱大房,对徐知遇和徐言兮更是宝贝的不得了。而对二房态度都是淡淡的,她的小女儿芷儿病的时候,可不见老夫人有这般关心过,更没有要给她做新衣裳的了。 心里不爽快,面子上还是要做的,姜兰笑嘻嘻道:“能得老太爷和老夫人照拂,咱大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不过我瞧着,言言好像是瘦了。正好,前日里二婶那得了一支上好的人参,得空我让人送到白栀院里给你补补。” 一旁的徐源见自己母亲要把好东西送给大房,心中不悦,也不顾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场,开口道:“娘不是说那支参是留给儿子的吗?” 姜兰有些尴尬,呵斥道:“你整日都不在府里吃饭,还要吃什么参!” 徐源不说话了。姜兰说的没错,他整日在外喝花酒赌钱,也只有把钱输光了才会回来。 老夫人面上就不好看了:“既然源儿想要,那参你就留着吧。好东西我那也不是没有的,我自己会给言言的。” 老夫人是不喜二房的,徐景泽本就不是她亲生的,也没有什么本事,姜兰更是口蜜腹剑表里不一,高清晚看不出,她的眼睛却是尖得很。 徐言兮假装没有看见二房一家面上的不对:“祖母最好了。” 前世她是不知道二房心思的,姜兰嘴甜会说话,最会讨好高清晚和徐言兮,故而她们和二房的关系还算亲近。如今却是知道,前世她家破人亡,二房更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自然是不会放过二房一家的。 老太爷在一旁听见这边的一番谈话,瞪了一眼徐景泽:“你瞧瞧你生的好儿子!整日里花天酒地,在府中也是毫无礼数!” 徐景泽不是武将,人到中年略微有些发福,威严的官服下藏着圆圆的肚腩。他有些心虚,双手作揖对老太爷道:“是儿子疏于管教了,日后必定会严加看管这不孝子,还请父亲不要动怒。” 老太爷端起茶盏,怒视着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徐源:“再如此放纵他,我看这臭小子迟早闯下大祸!” 一旁正在喝粥的徐芷瞧见老太爷生气了,跑上前去扯他的袖子,撒娇道:“祖父别生气,芷儿会说哥哥的。” 徐芷今年只有六岁,生得白白胖胖,梳着一对双团髻,甚是可爱。 老太爷这才面色缓和许多。 说话间,徐修远也带着高清晚来了永安堂。一家人坐上圆桌,开始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徐修远去了军营,还有三日大军就要北征。北境的大渝敌军蠢蠢欲动,徐修远必须尽早赶去稳定军心。 徐知遇已经开始帮着徐修远处理一些军中事宜了,只是此次北征徐修远并不打算带徐知遇一同去,因着马上就要到明孝帝五十大寿了,朝中事物众多,还需徐知遇帮忙料理。 高清晚用完早膳后,便要去山茶院里瞧瞧。山茶院住着的是苏易安母子三人,今日苏易安和弟弟都去学堂了,只剩姨母高清云一人。 本来徐言兮也是要去学堂的,因着病了,已经有好几日不去了。 今日身子好了,便道要和高清晚一同去看姨母。 高清晚一边拉着徐言兮的手,一边同她说着和高清云儿时的旧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第一节 苏家母子1 高家是豫京城里有名的书香世家,教导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高清晚身为嫡女更是如此,她性格温柔大方,让人觉得十分亲近。故而,徐言兮虽是武将之女,却也被高清晚教导的没有半分粗鲁的之气。 徐言兮的姨母高清云,是高家姨娘所出的庶女。姨娘难产去世,只留下刚刚出生的高清云。高老爷将高清云交给正室抚养。 高夫人是极为心善之人,待高清云视如己出,悉心教导。高夫人心疼高清云,虽说这后院女人斗来斗去,她也曾因那死去的姨娘而被高老爷冷落,可这刚出世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从不曾苛待高清云,给高清晚的东西,也会多准备一份给高清云。 高清晚只比高清云长了一岁,两人从小到大相互扶持,就如双胞胎姐妹一般。小时候高清云在外经常被人欺负,被嘲笑是庶女,是高清晚时时刻刻护着她。高清云也真心喜爱这个姐姐,一得了好东西定要拿给高清晚。 高清晚十六岁嫁入御安侯府,一年后高清云嫁给了骠骑副将苏启的小儿子苏柯做侧室。 骠骑副将苏启是徐修远的手下,小儿子苏柯则在北元军营里谋了个管理军马的职务。起初苏柯待高清云也是极好的,虽有正室处处打压,但好在苏柯也是一直护着她,没过两年,高清云便为苏柯添了一儿一女。 然而好景不长,苏柯在苏易安八岁的时候逝世了。苏家夫人本就恨透了高清云,如今苏柯故去没有人护着,更是处处刁难高清云,甚至毒骂她,说是她克死自己的生母又克死了夫君。下人们瞧见苏夫人这般,便也不把高清云当正经主子,对高清云的态度都是冷冰冰的。 苏柯去世后,高清云母子三人日子越发的难过,苏夫人甚至不让苏易安和苏清正去学堂读书。高清云性子柔弱,自是斗不过那苏夫人的,自己也是病了多次。苏易安与苏清正无人照顾,小小年纪就要替母亲煎药洗衣,好不可怜。 高清晚实在心疼妹妹,求了徐修远几次,便借着给高清云养病的名义,将她们母子三人都接来了御安侯府。 那年,徐言兮十一岁,苏易安十二岁。 徐言兮没有亲姐妹,所以跟苏易安格外要好,与她形影不离、推心置腹。更是苦苦哀求徐修远,让苏易安也同她去翰林堂读书。 翰林堂是豫京城高门贵族子弟才能去的书院,本来苏易安庶女的身份是去不了翰林堂的。无奈徐修远拗不过女儿,只得去找了翰林堂的先生商讨此事,让苏易安和苏清正也进了翰林堂。 苏易安和苏清正过的好,高清云也安心些。只是身体一直不曾大好,汤药一日都不能离,这几年病情时好时坏的,一直这么折腾着。有时还能出门散散心或是在院里绣绣花的,严重的时候却是连床都不能下。 徐言兮和高清晚来到山茶院时,高清云正靠在榻上喝药,见她们进来便把药碗递给丫头。 “姐姐和言言来了,快坐吧。”声音中还透着一些虚弱。 徐言兮点点头,走到了桌前坐下,淡淡的叫了句:“姨母。” 高清晚走到床榻边上坐下,拉起高清云的手,关心道:“前几日不是好多了,怎又病得这般严重?汤药可有按时吃?” 高清云苦笑:“哪就没有按时吃了,姐姐你也知道我这身子”说着又叹了口气“唉怕是好不了了。” 转头又看向徐言兮:“倒是言言,前几日病着我都不曾去看过你,可好了?” 徐言兮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已经好了,谢姨母关心。”语气竟是十分生疏。 “好了就好。易安去瞧过你,说是没见着,她也怪担心你的。等她回来我也与她说了,叫她安心。” 徐言兮没有接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高清云又道:“易安这几日一直说着呢,言言不在,她一个人去学堂都甚是无趣的,现在好了姐妹二人又可以一起打打闹闹了。” 徐言兮还是不说话,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高清云微微一愣,不知徐言兮是怎么了,往日徐言兮一进屋子就一口一个姨母甜甜地叫着,脸上满是灵动的笑容。而今日从踏进屋子到现在,脸上的笑容都是淡淡的,不似往日般热络,就像只是在维持基本的礼貌,而她态度甚至有些刻意的疏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第二节 苏家母子2 高清晚也有些意外,赶忙打了圆场:“言言都好了,你可得早日好起来。” 高清云回过神,苦笑道:“哪里就能好了,这么多年都是如此的,我怕是也不剩多少日子了” 高清晚连忙打断她:“净瞎说,你啊就是心病,心要放宽些,易安和清正都还小,怎能离了你?” 高清云低下头,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就是担心两个孩子”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两孩子不是还有我呢嘛。你不要瞎操心,养好身子才是正事。”高清晚说完也跟着红了眼睛。 徐言兮淡淡的抬眸:“易安会有自己的打算的,姨母还是养好身子才是。” 心里却是明白,前世的高清云在来年就病重去世了,不禁地心里惋惜。 高清晚与高清云,两人之间的姐妹情是真的,可是想到前世苏易安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如从前那般对高清云了。来看她不过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也不让高清晚更伤心罢了。 高清云见徐言兮安慰她,倒是止住了眼泪:“唉,我也真是,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言言,姨母会好的,你放心吧。” 徐言兮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高清晚喊来丫鬟:“我都忘了,前几日我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了我不少首饰。”说着接过丫鬟手里的木匣子,打开:“我给老夫人和言言留了一些,这些是给妹妹和易安的。” 高清晚接过匣子,一看就知这些首饰定不是凡品:“易安姐弟有你这个姨母当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徐言兮和高清晚从山茶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高清晚关心妹妹,说了好一番话才离开。 徐言兮回到白栀院内用过午膳后,去了书房。在书房愣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徐言兮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双蝶绣罗裙,乌黑的长发只挽了半个的流芳髻散着肩上,配上一支淡雅蝶兮簪,周身都散发着清冷的气质。 她端坐在桌前,视线却落在窗外的槐树上,面色沉静,毫无波澜。这番模样倒像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成熟女人,若不是一张小小的脸还长得有些许稚嫩,谁能相信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 甘棠和修竹站在徐言兮身后,二人面面相觑,心里琢磨着:姑娘这是怎么了?从昨日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似从前那般娇俏,举手投足间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从前姑娘可是最闲不下来的,一得了空就拉着人满院子玩儿,怎的今日都快呆坐一个时辰了?还有昨日,说这几日不再见苏易安,姑娘以前不是天天都和易安小姐腻在一起的吗?怎么对易安小姐和高姨母的态度都好似冷淡了许多? 许久,徐言兮才淡淡开口,问道:“甘棠,你可知府中有轻功了得的侍卫?” “回姑娘,大少爷院里的萧昉轻功不错,是大少爷亲自调教的。”甘棠答道。 “那好,你去同大哥说,让他把这萧昉借我几日。如果大哥问起,就说我自上次受伤后受了惊,想要找一个护卫暗中保护。” “是,姑娘。”甘棠应了,转身退出书房向徐知遇的院子走去。 徐言兮又转头看向修竹,问道:“我爹和我娘每日膳食都是谁在负责?” “回姑娘,这一日三餐是同您与大少爷一同用的,是大厨房开的火。不过每日老爷和夫人的糕点茶食都是芍药院小厨房自己做的,是秋嬷嬷负责的。”修竹答道。 “秋嬷嬷”徐言兮眉头蹙了蹙,“修竹,你去寻个靠谱的丫头,到芍药院小厨房盯着。每日夫人吃了小厨房做的什么、秋嬷嬷有什么动静都要说于你。” “姑娘这是为何?秋嬷嬷不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吗?”修竹不解,姑娘以前从不关心这些的。 “你且去找人这样做便是,记得多给些银子,让丫头做事尽心些。” 修竹只得应下,退了出去。 徐言兮坐在书桌前双手一手支着头,一手揉着额心。 前世,徐修远出征不久高清晚就突然重病瘫痪在床,而在她死前苏易安对她说,高清晚是被毒害的。如何下的毒呢? 一日三餐都是一家人一同用的,徐知遇和徐言兮都没有中毒,也就是说这毒是下在西院小厨房所出的吃食里。那么秋嬷嬷是否是知情的,还是那毒也与她有关?而前来为高清晚诊治的大夫,口口声声都说高清晚是中风所致,绝口不提“中毒”二字,想必是被人收买了。 正想着,甘棠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男子一身墨色长衣,手握长剑身形高大,却不似一般武夫的魁梧,倒是有些清瘦。 “姑娘,这便是萧昉。”甘棠道。 萧昉向徐言兮行礼,道:“大小姐。” 徐言兮点头,道“萧昉,听说你轻功不错?” “回大小姐,萧昉的武功虽不及少爷那般高,轻功却还是可以的。不知二小姐有何吩咐?” 徐言兮翻开手边的一本书,神色淡淡:“恩,我要你日日盯着苏易安并且不被发现,你可能做到?” 萧昉答:“苏小姐没有武功,不被发现应该不难。” “那好,苏易安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特殊的人,我都要知道。”徐言兮顿了顿,抬眸看着萧昉,道:“萧昉你是我大哥的人,所以我也信你。此事事关我大房上下安危,你马虎不得。还有,我交代你的事你不能告知我大哥,若是他问,你便说在做我的暗卫让他放心。” 萧昉被徐言兮的一眼看得心里发冷,双手作揖道:“是,萧昉领命。” “好,你这就去吧。”徐言兮摆了摆手,示意萧昉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第一节 出征1 三日后的黎明,徐修远率二十万北元军出征北境,满朝文武皆去相送。城门口围满百姓,为大军带来了送行酒,预祝大军旗开得胜。 徐知遇和徐言兮站在徐修远马下,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身着戎装、手握宝刀,英姿飒爽。 徐修远接过徐知遇递上的送行酒,目光坚定:“好生照顾你母亲,让她不必为我担忧,爹爹一辈子都是在这沙场上过的,保家卫国是我毕生信仰。” 徐知遇点头:“爹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和妹妹。爹在北境不知何时能归,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与母亲妹妹,等爹凯旋!” 徐言兮走上前,伸手递给徐修远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香囊上用金线绣着傲然挺立的竹子,寓意竹报平安。 “这是娘亲手绣的香囊,里面是女儿上次去南岩寺求得的平安符,爹爹一定收好了。娘虽然没来送爹爹,心中却是记挂爹爹的,只是害怕分离时惹您伤感罢了。沙场上刀剑无眼,爹爹莫要受伤了。得了时间就多写几封家书,也好叫家里心安。” “都说了让她别做这些,当心坏了眼睛。”徐修远接过香囊,指尖蹭了蹭那金竹子,随即将它挂在腰间。 徐修远只有高清晚一个正妻,没有妾室,夫妻感情很好。徐修远心疼妻子,从不让她做针线活,生怕她劳累,伤了眼睛。可高清晚还是会在徐修远每次出征前替他缝制一个香囊,守护他平安。 “言言放心,爹爹答应你,不会受伤的。” 徐言兮点点头,冲着徐修远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弯弯的柳叶眼甚是好看。 徐修远转身,面向十万大军举起手中的酒碗,抬头一饮而尽,将酒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将士们也纷纷饮尽手中的送行酒,瞬时间,酒碗破裂的声音响彻整座城门。 徐修远扬手,身后的士兵举起北元军旗。 “出发!” 徐言兮站在城门口,目送着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 虽然知道,此战在明年就能结束,届时徐修远大胜归来,在豫京城更是赫名远扬。 只是战场到底是个残酷的地方,刀光剑影,命悬一线,每日里连睡觉都不能安稳,哪就能放心爹爹过那样的日子。 想到前生,徐修远凯旋归来,面对的却是心爱妻子瘫痪在床,徐老夫人劝他再娶,徐言兮心头更是一紧。 眀孝帝的寿宴将至,她与顾桦很快要再次见面。 有些事情是该好好筹谋了。 前生的血债,今生就让那个负了她的人好好偿还吧。 他不是想要这天下吗?她倒要看看,今生他还有没有本事赢得这天下。 送走徐修远,徐知遇带着徐言兮回了御安侯府,刚下马车就遇见了正要去翰林堂的苏易安姐弟。 “言言,知遇哥哥。”苏易安惊喜喊道。 苏易安今日穿了一身淡黄色浣纱裙,外披一件白色梨花披风,长发散在肩上,气质清新可人,看似柔弱单纯,一点儿也不似心狠手辣的少女。 她缓步朝徐言兮走去,嫣然一笑道:“言言可是刚送完姨父出征?” 徐言兮抬眸看向苏易安,不由得想起那夜大雨中女子得意的对她说“这万箭穿心的结局,你可还喜欢?” 而眼前的女子笑得谄媚虚伪,好似一切肮脏的手段都与她无关。可徐言兮知道,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徐言兮别开眼去,不看苏易安。她怕下一秒会控制不住自己,用簪子狠狠的朝苏易安脸上刺去。 “是啊,易安和清正可是要去翰林堂?”徐知遇见妹妹不说话,便接了苏易安的话。 徐知遇察觉到了这几日,自己妹妹对苏易安姐弟态度的转变,也不明白是为何。 “正是。”苏清正上前点了点头。他今日依旧穿着墨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苏清正今年十三岁,比徐言兮小一岁。十三岁的少年,轮廓还不分明,虽是刻意模仿徐知遇身上的沉稳之气,到底还是显得稚嫩了。 徐知遇伸手,一脸宠溺的摸摸了徐言兮的头,道:“言言已经好几日不曾去翰林堂,功课怕是落下不少,今日就去听先生授课吧。正好我今日无事,可以陪陪娘亲。” “是呀言言,这几日你不在,学堂里发生了许多趣事呢。”苏易安一遍边说着一边拉过徐言兮的手,假装亲昵的模样。 “表姐先去吧,我还不曾用过早膳,一会儿我再坐另一辆马车去学堂。”说着,徐言兮将手不着痕迹地从苏易安手里抽了出来,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 苏易安有些尴尬,不知最近徐言兮是怎么了,以前都是亲切的喊他“易安”,今日却唤她“表姐”,好似在刻意疏远她。 从前徐言兮每日都会与她同进同出,有说不完的话,可自从上次受伤昏迷后,她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徐言兮。 起初以为徐言兮只是病了,不方便见她。今日见到了,却也是态度冰冷。难道是自己掩饰的不够好,让徐言兮瞧出了什么端倪? 不会的,徐言兮那么蠢,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察觉到什么。上次自己将她推入池塘,等下人将她救上岸,她哭哭啼啼地和徐言兮说是自己崴到了脚,不小心撞到她,她也都信了。还笑嘻嘻的让丫鬟去拿药酒给自己。 “是啊,我都忘了,今日起的早,我与言言都未曾用过早膳。”徐知遇一手牵过徐言兮的手,就要拉着她往门里走去。“易安和清正你们先去吧,晚些我再让人送言言去学堂。” 修竹和甘棠二人向苏易安行了一礼,也快步跟上前去。 苏易安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直到苏清正已经踏上了马车,在里头唤她才缓过神来。 摇摇头,不再多想,上了马车朝翰林院去了。 ------题外话------ 新文,还请多多支持呀 喜欢的小伙伴赶快加收藏哦 评论什么的欢迎砸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第二节 出征2 徐知遇拉着徐言兮走到院内,忽而停住,转身面对徐言兮,问道:“妹妹和易安最近可是有什么矛盾?” 徐知遇也感觉到了徐言兮的不同,往日里徐言兮性格娇俏甜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灵气十足。这几日却显得分外沉静,对苏易安的态度更是淡淡的,像突然转了性子一般。 还有昔日送徐修远出征,徐言兮定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徐修远的衣袖撒娇不许他走。今日却是安安静静的目送徐修远离开,嘴里说着一些体贴徐修远的话,没有哭闹。 真是有些不寻常。 “大哥看出来了。”徐言兮站定,抬眸迎上徐知遇疑惑的目光。 徐言兮双眸清澈透亮,干净得犹如山间清泉,她唇边含着浅浅的笑,就如同之前一般,只叫人甜到心里。 徐知遇点头:“你以前对她可不是这般的态度,更何况今早你是用过早膳的,为什么骗她?” “大哥以为那日在南岩寺我为何会从石梯上滑倒?”徐言兮收回笑容,语气淡淡道。 “难道与易安有关系?”徐知遇接着问。 “那日下山,我走在最前,因着下雨我走得格外小心。滑倒时,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人在我抬脚的时候踩住了我的裙角,这才导致我身体向前一倾,滑下石梯。而那时在我身后的只有苏易安。” 徐言兮面色平静,像是在阐述她看到的某个画面,而非自己被人陷害的亲身经历,没有一丝愤怒。 “可是,这不能代表是易安故意为之,也许她是无心。”徐知遇还是不相信苏易安那个表面温和善良的少女竟会害他妹妹,何况平时徐言兮待她不薄。 “一次两次可能真的是无心,但是大哥不觉得自从易安来到我们家后,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意外就不断吗?并且怎么每次都那么凑巧都与她苏易安有关。” 徐知遇听到妹妹这番话不禁一愣。 是啊,大大小小意外不断。 徐言兮十二岁时,做花灯被火烧着了裙边,虽然火灭的及时,但小腿处还是留了一小块疤痕。十三岁时,在院内玩耍不慎掉入池塘,这一次又是从山上滑下来磕到了头。怎么这么多的意外,而好巧不巧苏易安都在旁边有“无心之过”? 正如徐言兮所说,一次两次也许是无心,那么三次四次就不可能只是意外。 刚开始,徐知遇不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但他找不到苏易安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加之高清晚和徐言兮都非常相信苏易安,故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为何要害你?”徐知遇还是猜不透其中缘由,“你待她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如此忘恩负义究竟为何?” 为何? 苏易安的野心可不仅仅限于一个寄人篱下、默默无闻的庶女,她要做的是毁了整个御安侯府,将她徐言兮如烂泥般踩在脚底。 当然,这些话还暂时不能告诉徐知遇。 “也许是她从小生活在苏府那种地方,难免心中愤恨吧。”徐言兮道。 徐知遇点头,同意了徐言兮的话:“怪不得那日你让甘棠来同我讨萧昉,如今看来很有这个必要。” 徐言兮轻笑:“就当那么多年的真心都喂了狗了吧。如今看清也不晚。”说罢就转身往前走去。 “不行,我想了想,一个萧昉是不够的。”徐知遇紧着徐言兮的脚步,从后面跟了上来。“萧昉只是轻功了得,武功却一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不能帮到什么。我让萧策也跟着你,他武功高强,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如此,多谢大哥了。”徐言兮欣然接受,正值用人之际,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也会方便一些。 “不过大哥,”徐言兮又道,“苏清正此人不可再信。” 有些事情可以瞒着徐修远和高清晚,却不能瞒着她大哥,毕竟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单薄,只要徐知遇也提防苏家姐弟,他们就没那么容易得手。 “好,我知道了。不过妹妹,此事还是不要让娘知道,她若是知道怕是会伤心。” 徐言兮颔首:“大哥放心,我有分寸的。” 徐言兮说完就同徐知遇行了一礼,带着两个丫鬟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不多久,萧策就来门口报到了。 “大小姐,小的萧策,奉少爷之命来保护小姐。” 徐言兮换了身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道:“好,你去准备马车吧,我要去翰林院。” “是。”萧策双手抱拳,退了下去。 修竹和甘棠都听到了自家姑娘同大少爷的对话。 听闻徐言兮真的要去翰林院,修竹不禁担心。道:“姑娘真的要去翰林院吗?可易安小姐也在那,奴婢们又进不去,万一她又使什么手段来害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甘棠也附和道:“是呀,姑娘。要不今日就不去了。改日让夫人去与先生说,让易安小姐去千山书院吧。让她同婉儿小姐和羽遥姑娘在一到。” 陈婉是庶女,羽遥的身世更是不被认可的,她们二人是去不了翰林堂那种高门贵族学院的。只能去千山书院,同一些小官的子女一同读书。 “不必了,若让娘知道了,只会叫她担忧。况且如今苏易安也不会拿我如何,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吧。” 修竹和甘棠便不敢在说什么了,只好颔首收拾东西。 甘棠心里一闷:姑娘也不知怎的,竟变得沉稳了许多。换做往日定是要在夫人面前大闹一场的。 忽而又转念一想,唉,只愿那萧策武功高强,别再出什么差池才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第一节 翰林堂1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了一刻钟后便到了翰林堂。 翰林堂坐落在宫城不远处,离宫门不过百步路程。翰林堂汇集全国最闻名的先生,除高门子弟来此求学外,宫里的皇子和公主也是来此读书的。 据说是翰林堂的莫老先生非常受先帝尊敬,先帝有心让莫老先生入国子监为官,奈何莫老先生无心功名,先帝无奈下便命人在宫城外建造了翰林堂,将自己的皇子公主都送入了这里。 徐言兮刚下马车,修竹和甘棠二人就开始紧张了,不停地叮嘱自家姑娘。 修竹将书本递给徐言兮:“姑娘尽量离易安小姐远些,免得她又动坏心思。” 甘棠边替徐言兮整理衣衫,边道:“是啊姑娘,小心些。如果有什么事就喊萧策,他武功高强再小的声音都能听到的。” 徐言兮不禁有些好笑,自打知道了苏易安要害她,这两丫鬟便不淡定了。在马车上就已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徐言兮接过修竹手里的书:“行了,你们回去吧。” 转身就往学堂走去。 翰林院设立了男女两个学室,分别授课。男子要学礼乐射御书数,女子则学琴棋书画。 徐言兮到的有些晚,棋艺先生已经开始授课了。 徐言兮抬手,扣扣了门,屋内的人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先生,对不住。今日父亲出征,我去送行,故此来晚了。”徐言兮一字一句说得恭敬,丝毫不见往日的骄纵之气。 “无碍,侯爷保家卫国,在下佩服。徐大小姐,请进吧。” 徐言兮颔首,缓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丝毫没有察觉众人惊奇的目光。 众人看着眼前的少女,身穿身淡蓝色流纱长裙,长发一半挽成胧月髻加以珠花点缀,一半随意的散在肩上。她肤如凝脂,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留下了一小块淡粉色的疤。 少女一步一步走得轻盈,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飘动,像是春日开的最艳丽的花朵。 少女不似往日的急躁,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沉稳。 徐言兮越过众人,走到第二个位子。刚坐下感觉身后被人用笔头轻轻戳了一下。 “小表姐你可终于来了。要不是我爹整日不许我出门,我早就去你府上瞧你了。” 徐言兮回头,微微一笑:“菲扬。” 身后的人正是沈菲扬,姑母徐弦思与户部尚书沈畅之女。 徐言兮与沈菲杨生辰没差几天,所以沈菲杨喜欢叫她“小表姐”,心里却是很不服气自己比她小的。 沈菲杨身子向前倾,靠近徐言兮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伤可都好了?” 徐言兮点头。 沈菲杨看了一眼最前面的先生,又道:“你没来那几日,可把那桑柔公主给高兴坏了。她还当着大伙的面儿,说你许是活不成了,是个短命的。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我爹不准我惹她,我都想跑过去掀她的书案。” 徐言兮不语,转头看向左边的桑柔公主。 桑柔公主双手抱胸,撅着嘴巴,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了徐言兮的目光,转头也向徐言兮看过来,随之“哼”了一句。声音里满是不屑。 沈菲杨在桑柔公主背后白了她一眼:“真是的,公主了不起啊,脾气这么差谁敢娶她?” 徐言兮收回目光:“不用管她。” “我只是替你不平,她会针对你还不是因为苏易安?偏苏易安每次都对她低声下气的。她那么恶毒的咒你,苏易安却一句话都没替你说。” 沈菲杨说完就被身子退了回去,低头拨弄自己桌上的棋盘。 徐言兮陷入回忆。 起初她会得罪桑柔公主完全是因为袒护苏易安。 苏易安是庶女,学堂上上下下都是瞧不起她的。沈菲杨虽然是徐言兮的表妹,却也不喜欢苏易安,说她心思不纯。 那时整个学堂都欺负苏易安,只有徐言兮一人护着她。 桑柔公主是眀孝帝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宠得嚣张跋扈。有一日桑柔公主把墨汁全倒在苏易安衣裙上,说苏易安弄脏了她的画,扬手还要打苏易安。 那一巴掌被徐言兮拦了下来,桑柔公主大怒,从此便把矛头对准了徐言兮。整个学堂敢得罪桑柔公主的人,徐言兮是第一个。 后来学堂里的一大半少女也因着桑柔公主,孤立了徐言兮。如今徐言兮在这学堂里,除了沈菲杨倒没什么朋友了。 棋艺课在徐言兮的出神中结束了。 休息的时候,徐言兮正欲起身就看见桑柔公主双手抱胸地朝她走过了。一旁跟着的还有常胜将军嫡女宋柳儿。 常胜将军和御安侯是齐豫的两大武将,朝堂之上政见对立,私下关系更是不好。因此宋柳儿对徐言兮也是十分不善。 “呦,不是说昏迷了好几日吗,怎么今儿个就好了?”桑柔公主没好气的开口。 徐言兮看向苏易安。除了御安府内的人,外人都只知道她受伤,就连沈菲杨都不知道她昏迷。 呵,苏易安竟然拿她昏迷的事和桑柔公主套关系吗? 苏易安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她没想到桑柔公主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 不过徐言兮那么愚蠢应该不会怀疑是她吧。 宋柳儿幸灾乐祸:“听说啊,是下山的时候从山上滚下来,摔了破了头,你瞧她额头还有疤呢。”她抬手用团扇掩在唇边,轻笑:“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菩萨,一出寺庙就遭了报应。” 宋柳儿长得倒是如她的名字一般柔柔美美的,只可惜一开口,尖酸刻薄就显露无疑。 徐言兮轻飘飘的看了宋柳儿一眼,转而迎上桑柔公主的目光,淡淡一笑:“公主这是在关心臣女?” 桑柔公主随即大笑:“是啊,本公主是在关心你啊,也不知道下次你好有没有这般好运,还能不能醒过来。”语气里满是恶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第二节 翰林堂2 徐言兮微微侧头:“那臣女还要多谢公主挂心了。不过想必皇上定是不喜公主记挂臣女,而耽误学业的。”言下之意便是说桑柔公主每日不务正业,尽瞎操心了。 桑柔公主脸色一黑:“徐言兮,你可别不知好歹。惹了本公主,父皇怪罪下来,可有你好受!” “是吗?”徐言兮语气平静,没有意思起伏:“若是臣女的爹爹知道他刚领兵出征,皇上就因为公主怪罪臣女,不知爹爹会如何?” 桑柔公主愣住,眼中燃烧着怒火,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北境形势不稳,这些年多亏御安侯在北境镇压敌军,功不可没。今日御安侯刚刚出征,若是因着这样的小事,就去皇上面前说徐言兮的不是,皇上未必会帮桑柔公主,还会斥责她胡闹。 而御安侯若是知道自己刚离京,皇家人就对自己的女儿如此不善,定会对皇家不满,那北境之战 “徐言兮!”宋柳儿扬手想挥下一耳光,手举到空中却被桑柔公主拉住了。 桑柔公主用力扯下宋柳儿的手,恨恨地道:“徐言兮,你别得意。本公主的五皇兄就要回来了,他肯定会帮的本公主,到时候就有你好受的!”说完拂袖,大步离开了。 徐言兮也不恼,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她慢悠悠地拿出下堂课要用的琴谱,在书案上摊开。 在徐言兮眼里,桑柔公主不过是娇蛮任性了些,与她前世的性子倒也有几分相似,偶尔给她使些小绊子,倒是不足以让她费心对付。 “言言”苏易安走过来,面上挂着几分愧疚:“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得罪桑柔公主。” 说着竟是拿出帕子抬手擦擦眼角。 “哼,惺惺作态!”沈菲杨在徐言兮身后,满脸鄙夷,吐出几个字。 徐言兮强忍着对苏易安的恨意:“无妨,随她去吧,倒是表姐,离桑柔公主太近,可别吃亏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冰冷,只叫苏易安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种心虚之感。 “言言,这话从何说起?”苏易安扯上徐言兮的袖子:“桑柔公主向来瞧不上我,我怎会与她走近?” 徐言兮挑眉,看也不看苏易安:“表姐想哪去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苏易安神色一僵,登时懊恼自己一时说错了话:“我是怕你误会。桑柔公主想来不会善罢甘休的,言言你可有应对之策?” 徐言兮神色淡然嘴角含笑。对苏易安的态度丝毫不见往日的亲近。她道:“桑柔公主讨厌我,整个学堂都知道,我倒也不怕她什么。只是比起桑柔公主的明枪,暗箭更是难防,表姐说是不是?” 苏易安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是啊,言言聪明,定是不会吃亏的。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恍惚觉得徐言兮像变了一个人,比往日多了几分淡然沉静,也更聪明了,字字句句好像都是在影射什么。 琴艺先生抱着古琴走进来,苏易安讪讪地松开徐言兮的袖子,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徐言兮从一旁取来古琴,沈菲杨又拿笔头戳她。 “小表姐,你这是开窍了?” “什么?”徐言兮摆好自己的古琴,漫不经心地回着沈菲杨的话。 “从前我与你说了多次,叫你莫要相信苏易安,你都不听。今日见着,倒是对她冷淡许多。” “你怎么就知道苏易安不可相信?”徐言兮微微转身,看着沈菲杨得意的样子。 “我这是少女对危险的直觉。” 徐言兮失笑。 正准备授课的先生听见这边有动静,一脸严肃:“肃静!” 沈菲杨立刻低下头,假装看琴谱的样子。 好一会,见先生不看她了,又轻声趴在徐言兮耳边轻声道:“你可别不信,我的直觉准得很。前几日我祖母的侄女来我们府暂住,我瞧她一脸狐媚子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儿。后来你猜怎么着,她居然想勾引我爹,可给我娘气的!” 徐言兮听着沈菲杨说得激昂,心情却是慢慢沉下去。 前世沈菲杨也同她说了这番话,可惜当时的自己鬼迷心窍完全听不进去。甚至还同沈菲杨置气,想着其他人欺负苏易安就算了,怎么这个表妹也瞧不上苏易安。后来竟是慢慢疏离了沈菲杨,不怎么来往了。 如今想来,若是当初信了沈菲杨这“少女的直觉”,也未必不是好事啊。 这一日,徐言兮从翰林堂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大半。西边天挂着一抹抹醉人的晚霞,余晖打在徐言兮的小脸上,衬得肌肤更加白皙了。 刚出翰林堂的大门,就见萧策带着修竹和甘棠在马车下等着了。 甘棠见徐言兮出来,立刻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书:“姑娘,今日在学堂可还顺心?” 徐言兮微笑:“没什么事,只是过几天就要校验了。” 修竹撩开马车帘:“那有何担心,只要姑娘好好准备,必是把其他小姐都比下去的。” 徐言兮踩上马车,坐进去:“回去吧。” 萧策扬鞭,驾着马车朝御安侯府驶去。 苏易安站在翰林堂的大门,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目光冰冷。她咬紧嘴唇,双手握拳,指甲用力掐进肉里。 今日徐言兮连下学也不同她共乘一辆马车,似乎铁了心要与她划清界限。 她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等着自己的马车,比徐言兮的小了一倍。 苏清正从学堂出来,看见苏易安站着发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姐,回去吧。” 正欲绕过苏易安走向马车,却被苏易安拉住。 苏易安道:“你觉不觉得徐言兮这几日有些反常。” 苏清正摇头:“此话从何说起?” 苏易安眉头微微一皱:“她似乎变聪明了,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苏清正比不得苏易安心思深沉,他所做的事都是苏易安替他安排好的。他道:“那怎么办?” 苏易安松开苏清正的胳膊,眸光一暗:“看来,有些事情我们得提前做了。”说罢向着马车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第一节 二婶姜兰1 徐言兮回到府里的时候,高清晚就让人过来传话,要徐言兮一同去永安堂用晚膳。 永安堂,高清晚正在招呼着丫鬟们摆放晚膳。徐老太爷和徐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并不好看。二夫人姜兰站在老夫人下首,端了一盘糕点递给小女儿徐芷。 徐芷见徐言兮进来,高兴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大姐姐,你回来了。” 徐言兮牵着徐芷,走到徐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微微福礼:“祖父,祖母,二婶。” 徐老夫人见了徐言兮,褪去刚才不悦的神情,露出慈爱之色:“言言回来了。” 徐言兮颔首。 徐老太爷咳嗽了两声,问道:“你大哥呢?” 高清晚上前,给徐老太爷递上一杯热茶,笑道:“知遇今日原是在府上的,下午的时候兵部来了人,说是军营挑选新兵,让知遇过去一趟。爹娘,咱们先吃饭吧。” 听罢,徐老太爷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盏,呵斥道:“老二家的你也瞧瞧,知遇每日忙的都是朝中正事,你再看看你儿子,整日里在外头喝花酒,这都有两天没回府了!” 一旁的姜兰瞧见徐老太爷动怒,心中委屈。 她的大儿子徐源,今年也十七岁了,整日不学无术,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徐源经常在家里得了银子就出去喝花酒赌钱,银子用完了才知道回来。 姜兰没少头疼,没收了徐源身上所有的银子,禁止他出门。徐源便把房里值钱的物件拿去当了,换成银子继续喝花酒。时间一长,竟是把屋里都卖了个空。姜兰爱财,得知此事后气得几乎晕厥。 徐景泽每日的都在兵部,晚上通常也要应酬,没有时间管教这个儿子。姜兰从小宠爱徐源,如今却是根本管不住这个儿子了。 老夫人轻拍徐老太爷的后背,劝道:“好了,源儿如此又不一两天了,你这几日身子不好,就不要置气了。” 徐老太爷甩手,走向餐桌:“哼,有儿如此真是侮辱我徐家门楣!” 老夫人和高清晚也跟上前,在餐桌上坐下。 姜兰讪讪的坐下:“儿媳知错了,稍后就命人去把源儿给寻回来。爹这几日身子不好,莫要动怒。” “你道我想动怒,”徐老太爷刚要动筷子又放下:“每次我一提源儿你们夫妻二人都是这副模样,可你瞧他可有改过?” 高清云见状夹了菜放到老太爷碗里:“二婶也是担心爹的身子,源儿那孩子都是小打小闹,心思是不坏的。等知遇回来,我让知遇去同他谈一谈。” 姜兰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好人都让她大房做了。 徐言兮看了眼姜兰,轻声道:“二婶也吃饭吧,想必二哥不久就会回来的。” 虽是安慰姜兰,心里却清楚,徐源在这两日会捅出一个大篓子。 姜兰没理会徐言兮,只夹了菜给徐芷:“快吃。”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高兴,老太爷这几日身子不好,随便吃了几口就匆忙下了桌。 用完膳姜兰就牵着徐芷要回兰苑,路过荷花池的时候,遇见了苏易安迎面走来。 苏易安向姜兰低身行礼:“二夫人。” 姜兰今日本就在永安堂受了气,看见苏易安也没有好脸色,倒是徐芷瞧见苏易安高兴的喊她:“苏姐姐这是要去哪?” 苏易安蹲身掐了一把徐芷圆圆的小脸:“准备去找你大姐姐温书呢。芷儿妹妹呢?” 徐芷笑嘻嘻道:“准备回房呢,我娘急着命下人去寻我哥哥回来。” “哦,这样啊。”苏易安站起身:“说起来,我今天倒是听清正说在城西一带瞧见了二少爷。” 姜兰上前抓住苏易安的手:“他瞧见源儿了?” 苏易安点头:“恩,好像是看见二少爷和几个公子在一处。” 姜兰咬牙,心想这徐源定是去赌钱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第二节 二婶姜兰2 徐芷的目光倒是落在苏易安腕间:“苏姐姐,你这镯子好漂亮呀!” 姜兰闻言松开苏易安的手,只见她腕间带了一只光泽透亮的翡翠镯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这个呀,”苏易安手轻轻地摸了摸翡翠镯子:“是前几日姨母送过来的,听我母亲说皇后娘娘赏赐的,姨母就拿了几对给我们。我这个算不上漂亮呢,你大姐姐戴的那对金镶玉镯才是真真的好呢。” 苏易安这话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实则是故意说给姜兰听的。 徐修远得势,朝中也不乏有官员讨好,徐修远是不屑收官员东西的,可皇上待他也是不薄的,经常赏赐些金银珠宝。高清晚偶尔会去宫中同皇后娘娘说些话,也能得些赏赐。 姜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心头一酸。 大房家底厚,经常能得些好东西。高清晚又在府里掌家,想来也能捞得不少。刚才吃饭的时候徐言兮腕上金镶玉镯她是看见了的,那白脂玉晶莹剔透价值连城。她二房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的,偏偏高清晚得了好的,也不会想着她二房,都往永安堂和山茶院里送。 而她二房,徐景泽的俸禄本就不多,偏用钱还大手大脚。而有她那没出息的儿子,赌钱不知卖了家里多少东西。害得她都拿了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可怜她的芷儿过得日子是比不了徐言兮的。 苏易安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扬唇一笑:“芷儿妹妹若是喜欢,这镯子便送个芷儿妹妹吧。”说着就脱下镯子,替徐芷带上。 姜兰本想拒绝,却见徐芷满脸欢喜地戴上了,心中不忍,只好道:“芷儿,快谢过苏姐姐。” 苏易安笑道:“二夫人不必客气,易安也是借花献佛了。不过听姨母说皇后娘娘赏了好些呢,易安还以为姨母也给二夫人” 姜兰脸色一沉,脖子一仰:“谁稀罕她的东西。” 苏易安身子微俯,低头装作说错话的样子:“二夫人不要生气,是易安说错话了。姨母带二夫人情同姐妹,想来在府上与二夫人也是不分你我的。” 情同姐妹?不分你我? 姜兰心中冷哼,高清晚掌家多年,讨尽徐老太爷和老夫人开心,得了好处哪里想起过她。若是没有大房一家,二老面前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哪里还至于她拿出嫁妆来补贴,这阖府上下什么不是她的? “大夫人只就对你们母子好,对我们可未必这样。苏姑娘何必说这话来酸我?”姜兰以为苏易安是在炫耀什么,也就不打算给她好脸子。 “二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易安心中可是真心尊敬二夫人的。以前听嬷嬷说,二夫人在未出嫁前是豫京城有名的才女,书算很是了得。嬷嬷还说,若这府上是二夫人掌家定是比我姨母都打理的好。易安心里佩服的紧,怎么敢得罪二夫人呢。”苏易安语气诚恳,仿佛字字都发自肺腑。 姜兰面色缓和了些,但心中到底不舒服:“书算好有何用,说到底这府上掌家的也不是我。” 苏易安笑盈盈道:“二夫人不能这样想,易安有一个姑母从前在府中不是掌家的,可有一日她家中大嫂突然病逝,这掌家权就到了我姑母手中。哎,可真是世事难料啊。易安只盼姨母能身体健康,一生平安。” 聪明的人一听便知苏易安这一番话里另有其意,是在给姜兰一些暗示。 姜兰在听到苏易安姑母之事时,心中起了波澜,便没有去怀疑她这话的用心,何况她深信苏易安是向着高清晚的。 姜兰沉默了一会儿,拉起徐芷的手:“芷儿,咱们回去吧。苏姑娘,告辞。”说完便带着徐芷走向兰苑去了。 苏易安望着姜兰母女远去身影,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身后的丫鬟彩蝶小步上前,问道:“姑娘,咱们还去找大小姐吗?” 苏易安摇头:“不用了,要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回去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第一节 月黑风高夜1 白栀院里,徐言兮用完膳回来就命修竹打来热水,准备沐浴。 修竹将一大篮子的玫瑰花瓣倒入浴桶中:“姑娘,准备好了。” 却见徐言兮正坐在窗前发呆,根本没有听见修竹的话。 修竹见状,伸手在徐言兮面前晃了晃:“姑娘?” 徐言兮方回过神了,看了看浴桶:“好,你出去吧。” “是。”修竹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屏风后,徐言兮坐在浴桶里,大红色的花瓣飘在水面上,遮住了她的身体。她乌黑的长发上也粘了几片花瓣。 徐言兮坐着却一动不动,心里琢磨着今日桑柔公主的话。 五皇子要回京了。 前生,她不曾与这五皇子有过交集,只是在眀孝帝的寿宴上远远地瞧过一眼他的背影。 五皇子是皇后的小儿子,太子的胞弟。幼时便得到眀孝帝的特许,前往不周山学艺,师从张嵩老先生。张嵩老先生离世后,五皇子便在外游历,前生也只是在眀孝帝五十大寿时才回京一次,不久后又离开了。 据传,这位五皇子武功高强长相俊美,在民间的地位颇高,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只是他生性爱自由,不喜在豫京被束缚,一直都不愿回豫京。 前生徐言兮无意间听到的顾桦同幕僚的谈话,便是如何谋害太子,逼宫夺位。临死前,苏易安告诉她顾桦成功夺取了皇位。 徐言兮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顾桦同幕僚的计划。 顾桦串通了齐豫南北的邻国南秦和大渝,同时发兵向齐豫进攻。徐修远和徐知遇已经去世,北境无人防御,顾桦向眀孝帝提议召回五皇子,册封为主帅领兵御敌。常胜将军宋怀,率军守护南疆。 大渝同顾桦串通,自然会拖延战役,绊住五皇子。届时,豫京城里只剩太子顾枫和宣王顾桦两派。 顾桦率禁军谋反,却提前命人给太子放出自己谋反的消息。太子收到消息后,命常胜将军嫡子宋方之集结剩余兵力,进宫保护眀孝帝。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顾桦的圈套。 顾桦在宫城内早已控制了眀孝帝,并逼着他拟好了传位诏书。禁军统领是顾桦的人,到时候,再反咬一口说是前来护驾的太子逼宫,而宣王顾桦却是来救驾的。最后率禁军拿下太子和宋方之,囚禁眀孝帝,顾桦登基。 果真是下了一手好棋,举兵谋反却瞒过世人,还落得一个正义之名。 徐言兮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在昏暗的屋内显得尤为透亮。 前世的太子敌不过顾桦,无非是因为太子心性纯良,敌不过顾桦的阴险狠毒,才屡遭陷害。如果这一世,能让五皇子留在豫京城相助太子,若他真如传闻那般厉害,定不会让顾桦尝到甜头。 想到这徐言兮立刻站起身,取来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修竹”徐言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修竹和甘棠推门进来,见徐言兮只穿了一件中衣,甘棠赶忙上前替她穿衣。 “姑娘。”修竹道。 “去把萧策叫来。” “是。” 甘棠好奇:“姑娘,这么晚了,找萧策做什么?” 徐言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替我准备纸笔。” 萧策来的时候,正见徐言兮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他向徐言兮行礼,徐言兮并没有抬头看他。 没多久,徐言兮拿起写好的一张纸,叠得工工整整装进信封。 徐言兮上前将信封交给萧策:“萧策,我要你把这封信送到太子府的书房,切记不可被人察觉。” “这”萧策一顿,心中默默叫苦。怎么大小姐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玩这么大。 “我知道以你的武功是能办到的,趁着夜深送过去吧。还有,不许告诉我大哥。”徐言兮前半句说得淡淡的,后半句却是一字一字咬得极重。 “是,小的知道了。”萧策只好硬着头皮拿着信封出去了。 甘棠看着退出去的萧策,心中满是不解。 姑娘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扯上关系了?也不知姑娘在信里写了什么。 信?难不成是情笺?! 甘棠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脸吃惊地朝徐言兮看去,却见徐言兮早已褪去衣衫,躺到榻上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第二节 夜黑风高夜2 秋日的深夜,夜凉如水。月光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山茶院内,萧昉躺在一棵老槐树上。 自从徐言兮命他盯着苏易安,他已经住在这棵树上了。 萧昉心里微微一叹,也不知大小姐为何让他盯着易安小姐,这易安小姐每日不是去学堂就是呆在院中,瞧着也没什么不同啊。 正想着,只听“咯吱”一声,院子里的一扇门被人打开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帷帽的女子从门里走了出来。萧昉定睛一瞧,正是苏易安。 苏易安出了院子,走到了侯府的小门,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发现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易安上了一辆马车:“东巷。” 马车扬鞭而去,萧昉快步跟上。 到了小东巷,苏易安命车夫将马车停在巷口等她,自己徒步走进了巷子的最深处。 小东巷是豫京城乞丐贫民住的地方,房屋破旧散发着木头腐烂的味道,不时还有硕大的老鼠窜出。 巷子内没有灯火,苏易安拿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走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口。 她伸手扣门,三重两轻扣得极有节奏。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这妇人大约四十出头,左脸有一块巴掌大的伤疤,面目狰狞。她身形干瘦,身穿一件褐色缎裙,头上插着一支银钗。妇人的打扮算不上华丽,却是这小东巷的其他贫民不能比的。 “楠嬷嬷,”苏易安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去拿。”楠嬷嬷声音沙哑,转头走向屋里。不久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盒木匣子。 楠嬷嬷把木匣子交给苏易安:“都在这了,这些量,足够你用好几次了。” 苏易安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两个小瓷瓶。她道:“这东西果真那么厉害?” “一滴活死人,两滴致命。苏小姐,你若是信不过,也不会来找我。”楠嬷嬷声音沙哑却透着阴冷。 苏易安合上木匣子,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楠嬷嬷:“那好,这是报酬。日后若是有需要,我还会来找你的。” 楠嬷嬷接过金子:“多谢。” 苏易安点头,转身离开了院子,朝着巷口的马车走去。 萧昉在暗处不禁打了个寒颤,看似柔弱善良的苏小姐竟然要用如此恶毒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徐言兮刚刚起身准备洗漱,萧昉就来到白栀院向她禀报苏易安的情况。 萧昉进屋时,徐言兮正坐在梳妆台前让修竹为自己梳妆。 “大小姐,”萧昉抱拳行礼:“属下这几日一直暗中跟着易安小姐,昨日深夜,易安小姐孤身一人去了小东巷。” “小东巷?那不是豫京城的贫民窟,易安小姐去那做什么?”修竹惊讶道。 徐言兮神色淡淡,心中早已猜苏易安必有异动:“接着说。” “易安小姐东巷见了一位妇人,称她为‘楠嬷嬷’。楠嬷嬷给了易安小姐一个木匣子,里面里面似乎是毒药。” 修竹为徐言兮梳头的手一顿,满脸吃惊:“毒药?!姑娘家的要这个做什么?” 徐言兮心中冷哼一声,没想到才这几日苏易安就按捺不住了。她道:“可能查出是什么毒?” 萧昉摇头:“暂时不知,从她们的对话里得知,此毒乃是剧毒。” 修竹害怕,直接停住手上的动作:“姑娘,她这次不会是要毒害你吧?” 徐言兮摇头:“你别紧张,不是我。”随后她又转身对萧昉道:“我知道了,山茶院那边你继续盯着吧。” “是。”萧昉转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徐言兮喊住他,“去告诉萧策,让他查查这楠嬷嬷的来历。” “是,大小姐。” 萧昉离开后,徐言兮拿了一袋碎银子交给修竹:“这几日,秋嬷嬷那边盯紧些。” 修竹接过钱袋:“对了,奴婢听小姝说秋嬷嬷家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秋嬷嬷都愁眉不展的。” 小姝是修竹找去盯着秋嬷嬷的丫头。 徐言兮在首饰盒里挑了支海棠花簪,递给修竹为她佩戴:“哦?她家中出了什么事?” 修竹挽起徐言兮的长发:“好像秋嬷嬷的儿子赌钱,听说把家里地契都输给别人了。秋嬷嬷也是可怜,一把年纪了还到处借钱替儿子还债。” 徐言兮脸上一沉,深邃的眼眸透着凉意:“可怜?修竹,你可听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修竹意识到自己的话惹得姑娘不悦了,连忙点头:“奴婢听过。” 徐言兮冷冷道:“今日你是看她可怜,却不知明日她会不会做些可恨的事。修竹,日后凡是多个心眼,咱们府中的人未必干净。” “是,姑娘。”修竹诺诺地点头,呆呆地看着徐言兮的背影,仿佛自从那日醒来后,姑娘就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姑娘整日无忧无虑,从不过问这院中之事,如今却好像能把这府里的人都看个通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南岩寺 秋越来越深了,白栀院的老槐树转眼间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凄凉极了。 这几日,徐言兮一如往常的去翰林堂,只是有意无意的都在刻意疏离苏易安,与沈菲杨走得更近了些。 苏易安这几日过得并不好,学堂里的高门小姐们都瞧出了徐言兮和苏易安之间的端倪,知道徐言兮不再护着这个庶女表姐,更是明里暗里的都欺负着苏易安。 苏易安这几日脸色都极差,假意专心温书准备几日后的校验,不去理会其他人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心里却是恨透了徐言兮。 当初若不是因为徐修远,她父亲苏柯又怎会突然离世?家破人亡,被人羞辱,这一切都是拜御安侯所赐。而徐言兮把她当什么?宠物犬吗?不喜欢的时候就一脚踢开吗? 徐言兮,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所受的一切都还给你。我定会让你尝个遍。 苏易安心中愤恨,暗暗发誓定要毁了徐言兮,只是她并不知道,徐言兮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无知c任她宰割的徐言兮了。 所有人都在专心准备校验,徐言兮却不然。前生,她早已参加过多次校验,这一次的校验要考些什么,谁会做什么诗c谁会奏什么曲,她早已了然于心。 随着天气转凉,徐老太爷和高清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高清晚这几日都惴惴不安的,打算过几日去南岩寺烧香,为二人祈福平安。 徐言兮也打算同先生告假,陪着高清晚一同去,正好避开无趣的校验。苏易安已经有所行动,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陪在高清晚身边,多少安心些。 去南岩寺那日,清早高清晚就命人备好了两辆马车,因着高清晚和徐言兮各自都要带着贴身丫鬟,便各自乘坐一辆马车。 徐知遇是不放心母亲和妹妹去那么远的,执意要同她们一起去南岩寺。正好这几日徐景泽在家中,可以帮着打理府中事物,高清晚也就同意了。 三人用过早膳,去永安堂向徐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后,便上了马车准备出城。 御安侯府的家眷出行,通常都有十几名护卫跟从。徐知遇御马,带着萧策行在队伍最前面,其他的侍卫都在两辆马车边上护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却在路过长阳街的时候突然停住,徐言兮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有人在哭喊什么,便让甘棠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车队前,一圈人围在在路中间,挡住了道路。两个老人家正跪在人群中放声哭泣,边哭边喊着什么。老人的坏里报了一名女子,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瞧不出年龄。 周围围着的大多是看热闹的人,看着地上躺着的可怜女子,都纷纷露出了同情之色。 甘棠也从帘子下看到了外面的情景,心想刚出门就碰见这事,多少有些晦气。她放下帘子道:“小姐,别看了,定不是什么好事。” 徐言兮微微闭眼,淡淡道:“是呀,不是什么好事。” 徐知遇在队伍前面,命人过去疏散人群。无奈围观的人太多,老人家哭的又实在可怜。徐知遇不忍心用官家身份压制,便让队伍绕路行驶。 从早晨出发,车队一直到下午才抵达南岩寺的山脚。南岩寺位于山顶,马车是上不去的,徐言兮和徐知遇便扶着高清晚徒步上山。到达南岩寺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 南岩寺位于山顶,空气清新景色怡人。虽已到了深秋,寺院内的常青树却还留着大片的绿荫。傍晚弯弯的弦月爬上了头顶,因着在山顶,连月亮了都比平日见得大些。 南岩寺门口住持带着几个小沙弥相迎:“阿弥陀佛,平僧在此恭候夫人多时了。” 高清晚松开扶着徐言兮的手,双手在胸前合十:“住持。” 住持身后的小沙弥道:“夫人一路辛苦。住持已命我备好斋饭。请夫人和少爷小姐移步后院。” “多谢小师傅。”高清晚拉起徐言兮的手,走向了南岩寺后院。徐知遇一行人紧跟在后头。 一进南岩寺的大门,徐言兮便觉心头压了一片巨大的黑云,闷闷的,直压得她呼吸都变的困难。 前生,这南岩寺她曾来过两次。一次是来替徐修远求平安福的,另一次则是在她嫁给顾桦被害小产之后。 那时的她心灰意冷,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比她凄苦的人了。家破人亡丈夫冷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而她却连那么一个小小的生命都护不住。 她每晚每晚的做噩梦,梦见她的孩子在她面前大哭,她伸手想要抱抱她的孩子,而她的孩子却离她越来越远,她怎么都触碰不到。她越挣扎孩子就哭的越大声,最后孩子竟化成地上的一滩血水,消散不见。 她还梦见满身血迹的修竹,在黑暗中向她走来。修竹求她救救自己,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而她却什么东西压在了床上,怎么也动弹不得。 那个时候,徐言兮每日被噩梦缠身,落了心病。便主动向顾桦提出来南岩寺小住,诚心地吃斋念佛,希望能得菩萨解救。 一踏入南岩寺,前世不好的记忆通通涌上心头,压得徐言兮喘不过气来。她面色发白,额头上渗着大滴的汗珠。 重生以来,她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把那些黑暗的往事都埋在心里深处,不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这一次却是控制不住自己。 徐知遇见她这样,不由担心:“言言,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徐言兮点头:“可能是赶路的时间太久,身子有些疲累。”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差极了。 高清晚闻言回头,有些心疼:“要不言言就先回房休息吧,我命人端些斋饭去你屋里。” 徐言兮摇头:“可是女儿就不能陪母亲上香了。”虽是拒绝,手却不由得扶住了一旁的甘棠。 高清晚掏出帕子替徐言兮擦拭额头的汗珠:“也不急于一时,身子要紧。现在也晚了,明日一早我们再去佛堂上香。” 徐言兮点头,也不硬撑了。 “大小姐的房间在北院,请随我来。”一个小沙弥,走过来,为徐言兮引路。 “多谢小师傅。”甘棠和修竹二人搀扶着徐言兮,跟了上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第一节 醉酒初遇1 进到北院,徐言兮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身体虽是好些了,心情还是压抑得很。 修竹拿来的斋饭,在桌上放得已经有些凉了,却也不见自家姑娘有要去动它的意思。 修竹为徐言兮倒了一杯热茶:“姑娘,饭菜该凉了。多少用一点吧。” 徐言兮走到桌前坐下,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饭菜,实在没有胃口,放下了筷子:“算了,端下去吧。” 修竹有些犹豫,想说些什么又吞了下去。给门外的小丫鬟是了个颜色,把饭菜撤了出去。 徐言兮缓缓站起身,走床边:“你也出去吧。天色不早了,我休息了。” “是,姑娘。” 修竹退出去带上了门,在门口正好遇见甘棠迎面而来。 “怎么动都没动就端出来了。”甘棠问。 修竹叹了口气:“姑娘没胃口,让我撤下去。” “这哪成啊,姑娘今日赶路本就没怎么吃东西,你怎么也不劝劝?”甘棠说罢就要推门进去,却被修竹一把拉住:“你进去劝了也是没用的,我瞧着姑娘心情很不好,你就别进去了。” “可是······” 甘棠还想再说又被修竹打断:“别可是了,等明儿个咱早些起,给姑娘早些准备早膳。” 甘棠作罢,由着修竹拉着她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夜色浓重。门外下人们走动的脚步声渐渐小,只听得微风吹过常青树,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南岩寺地势高,月光也比豫京城里亮了不少。 凉凉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屋子里没有点烛火,却依稀能瞧得见东西。 徐言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一直没有睡着。闭上眼睛,前世的噩梦就扑面而来,使她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前生那种绝望的日子。 不能再想了,不能被这种情绪给困住。 徐言兮下床披上衣服,她准备出去走走,调整一下情绪。 她推开门出去,四周已经没有人,丫鬟们都睡下了。 夜晚,寺庙里只点了几盏小小的灯笼挂在各院的拐角处。夜色浓重,还好有月光相伴。 徐言兮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北院的小厨房。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好像在示意她进去。 徐言兮摸摸肚子:“是有些饿了。” 她推门进入小厨房,翻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可以垫肚子的东西,只有桌上的两坛桃花酿。 徐言兮犹豫了一下:“那就你们吧。”抱起两坛酒,寻了一个小碗,走了出去。 徐言兮来到北院侧边高高的石阶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这个位置视线很好,一眼便望到了整座豫京城。 夜很深了,豫京城只剩下一些很微弱的c淅淅沥沥的光亮,唯有那最远处的宫城是最耀眼的。这番景色落在徐言兮眼里,顿时升起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只叫人心头一酸。 徐言兮打开酒坛,把香醇的美酒倒进碗里。她端起满满的酒碗,朝着豫京城的方向,伸手往前一推:“敬往事一杯酒。” 敬往事一杯酒,再也不回头。 说完,仰起头,将满满一碗的酒都灌了下去。 桃花酿闻着十分香醇,然而入喉却是辛辣无比,徐言兮是从没有喝过酒的,以前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喝的都是甜甜的果酒。她喝的太快,猛然被这陌生的味道呛到,大声咳嗽起来,直咳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这么辣?她心中稍稍退缩了一下,下一秒却又端起酒坛子为自己满上了一碗。 没关系,不是都说,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只要多喝几口就无碍了。她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刚才辛辣的感觉慢慢缓和了,烈酒下肚,胃里一时间变得暖暖的。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徐言兮已经灌了自己五碗桃花酿。 她的脑袋有些发晕,脸上也升起了一股暖意,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她作势要起身,刚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跌坐下去。 前方的大树下,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抹身影从树上纵身一跃,跳到了石阶下面。 下一秒,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原来御安侯有个酒鬼女儿。” 徐言兮抬头闻声望去。 石阶下,站着一名俊美少年,约莫十八九岁。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袍c黑色披风,精美的腰带系在腰间,显得比例修长。 凉凉的月光打在少年脸上,他鼻若悬胆,轮廓分明,一双丹凤眼分外勾人。即使是在黑夜,也能感受他身上的高贵气质。 徐言兮眼睛有些迷离,金钗摇摇,白皙的脸颊染上微微的红晕。她的声音变得柔软:“你认识我?” 少年向前走了一步,懒洋洋道:“我不认识你,只是知道今日南岩寺单来了御安侯一家。” 徐言兮颔首。 许是酒后大胆,徐言兮没有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而害怕,相反的,她对这个男子有几分好奇。 她抱着酒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脚底像踩了棉花一般往石阶下走去:“你也住在这寺庙中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少年不答,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盯着喝醉了的徐言兮。 徐言兮来到少年面前,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却不让人感到厌恶,倒有一种娇艳妩媚之感,让人心头痒痒的。 她头晕得厉害,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她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看清眼前的人:“你头发那么长,也不像这庙里的和尚,难不成你是俗家弟子吗?” 月光下两人面对面站立,徐言兮小小的身躯全部都被少年高大的阴影笼罩,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 少年心中有些恼怒,这小丫头竟然把他当成了和尚,他没好气道:“我是路过此地,借宿一晚而已。” 徐言兮微微一笑,想要再给自己倒上一碗酒,转头发现酒碗被自己落在了石阶上。于是不顾及自身形象的端起酒坛子就大口喝起来。 少年瞧见她的动作,勾唇一笑,语气调侃道:“酒量不错嘛。” 徐言兮放下酒坛,抹了一把嘴巴,语气软软道:“我第一次喝这么多。”忽而又抬头问他:“你是路过的,你从哪里来?” “不周山。”他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 徐言兮头晕得厉害,双脚也站不住了,她一个不注意就往前扑下去。 少年伸手扶住了她,在徐言兮站定后立刻松了手,一脸鄙夷道:“酒鬼。” 徐言兮踉踉跄跄地走到大树下,一屁股跌坐下去,倚靠在树旁,她道:“我听闻不周山一带的人模样个个俊美,今日一见,果真是这样。”她嘿嘿一笑,又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来到徐言兮身旁,找了个合适位置坐下,闷声道:“顾浥沉。” ------题外话------ 小仙女们~ 傲娇男主终于出场了 栖栖来打劫你们的收藏和留言啦~ 左下角小星星点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第二节 醉酒初遇2 “顾浥沉”徐言兮把酒坛往顾浥沉面前一递,示意他也喝。 却被顾浥沉一脸嫌弃的推开:“我不要。” 徐言兮小脸有些不高兴,收回酒坛,打算自己喝:“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喝。” 顾浥沉抢过她酒坛,放到地上:“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他是第一次见女子喝酒如此不要命的,而面前这个女子还是一个将将十四岁的闺阁小丫头。 徐言兮摆摆头,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了。她继续道:“人们都说一醉解千愁,我也想要试试。” 顾浥沉语气不明:“借酒消愁?一个小丫头还有伤心事。” 徐言兮有些生气的坐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才小丫头。” 顾浥沉嗤笑一声,一双勾人的丹凤眼迎上徐言兮的目光继续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当真醉的不轻,男女都不分了。” 徐言兮不回他的话,她头倚靠在树干上,微微一仰便望见了浩瀚星空。 满天星斗犹如密密麻麻的碎金镶嵌在深蓝色的幕布上,忽明忽灭,闪耀着细微的光芒。听闻人死后会化为天上的一颗明星,前生她的父兄去世后是不是就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她一步一步坠入深渊。 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徐言兮望着这样的美景,却是不由的心生伤感。她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不知道爹爹在北境是不是也能看到。” 顾浥沉道:“南岩寺地势高才能见如此景色,北境常年战火熊熊,未必能见星空美景。” 北境是大渝与齐豫的交界地,战争不断甚是荒芜。战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将士日日夜夜守护边境却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再见明日的太阳。 而将士们更不会知道,自己拼了命守护的边境,在未来却会成为某一个人争夺皇位路上的棋子。联合邻国发动战争,那个人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从来不考虑会牺牲多少人。 如果北境将士也能这般见到漫天的繁星,心中是不是也如徐言兮这般升起凄凉之感呢。 徐言兮伸手指着远处:“你看,那边是豫京城,是齐豫繁华的地方。许多人都像你一样,翻山越岭踏破鞋都想来豫京城看看······” 顾浥沉冷不丁打断她:“我可跟他们不一样。” 徐言兮不理会他,继续道:“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豫京,其实一点儿也不好,那里也看不到浩瀚星海。” 顾浥沉垂眸,对上徐言兮漆黑的眼睛,他唇畔牵起一抹笑意道:“看不见星星就是不好?” 徐言兮摇头,她的醉意越来越浓,声音变得格外的柔软:“不是,那里的人也不好,那里充满了欺骗。” “你这小丫头倒是看得清楚。”顾浥沉冷笑道。 豫京城是个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多少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毫无顾忌伤害他人。那里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想到徐言兮一个十四的小丫头竟能看的通透。 徐言兮突然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问:“我听说不周山背靠大海是吗?” 顾浥沉不屑地点头。 “那你一定见过大海吧。我看到书上说,大海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我从小到大都想去看看,可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豫京。很久以前,有个人说会带我去看大海的” 说着,徐言兮的眸光一点一点沉下去,犹如一滩死水没有波澜。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徐言兮正欲重新抱起酒坛,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呯呯嘭嘭”兵器碰撞的声音。声音并不太大,却也能清楚的听出是有一群人在打斗。 徐言兮晃晃悠悠站起身,一脸担心:“出了什么事?” 大晚上,在寺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身怀武功的人?徐知遇在西院,离这里较远,西院没有动静,其他各院也没有声响,那伙打斗的人中应该没有御安侯府的人。 顾浥沉眸光一暗,冰冷道:“放心,不会伤到你。” “可是我娘在” 徐言兮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黑衣男子从转角处跑过来。黑衣男子手持长剑,面向顾浥沉,双手抱拳:“主子,他们那边又派人来了。” 顾浥沉头也不抬,不见一丝一毫的慌张:“快些处理掉,别惊动其他人。” “是!”黑衣男子迅速退下,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徐言兮跌跌撞撞地重新坐下,听到顾浥沉说的话想来他是很有把握的,对他的好奇更深了。她用打量的目光看着顾浥沉:“是你的仇家寻仇?” 顾浥沉唇角一扬,毫不在乎道:“是啊,是仇家。都习惯了。” 徐言兮没有再喝酒了,脑袋越来越沉了:“没想到,你与我,倒是同病相怜。” “这话怎么说?”顾浥沉双手抱胸,懒洋洋的看着徐言兮。 “因为都有人要我们的命。” 平静的夜空深沉如大海,弦月弯弯透着清冷的白光,漫天忽明忽灭的繁星好似流萤在飞舞。 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吧。 远处的打斗声很快消失了。顾浥沉的人动作迅速,并没有惊动西院的徐知遇。 徐言兮的眼皮越来越重,恍惚间就往旁边的人身上靠去。 顾浥沉“啧”了一声,满脸嫌弃的推开徐言兮。无奈徐言兮又靠过来,直接倒在他怀里。 “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喝。”顾浥沉双手撑在身后,不碰徐言兮。 徐言兮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说过我是第一次喝。” 顾浥沉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喝完酒就占男人便宜。御安侯他知道吗?” 徐言兮不理他,仿佛听不见他的话。顾浥沉也不再推她,竟是默许徐言兮趴在他大腿上了。 顾浥沉看着腿上那小小的身影,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计划中,今日日落前他是能带着人到达豫京的。奈何临时有事被拖住了脚步,日落时正好到达这座山脚。荒郊野岭没有可以留宿的地方,他便领了人上了山。本打算在此除了住持外不惊动别的人,却遇见了徐言兮。 徐言兮趴了一会儿,突然身体有些小颤动,顾浥沉见状脸立刻黑了,凶巴巴道:“不许吐。” 话音刚落,身下的人“恩”了一声,就真的没了动静。 徐言兮模样本就生的好看,五官小巧精致,脸上染着红晕,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原本挽得整齐的发髻变得松松的,长发散落在肩上随着微风起舞。 褪去了白日里沉静的气质,醉酒后的徐言兮倒添了几分柔美和娇艳,凉凉的夜色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过了许久,顾浥沉感觉自己的大腿微微发麻,稍微动了动却听身下的人,声音轻柔道:“这辈子,再也不要爱你了。” 顾浥沉眉头一蹙:“你说什么?” 再问少女便没了声音,沉沉地睡过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佛堂 第二日的五更,天还没有亮,空气中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寺院内朦朦胧胧好似仙境。 徐言兮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自己一个人睡在树下,身上盖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 她坐起身来,双手蹭了蹭披风,脑海里浮现昨日夜里少年英俊爽朗的脸。 他说他叫什么名字?顾浥沉? 徐言兮揉揉眉心,努力让自己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头却疼得厉害,没想到桃花酿的后劲这么大。 她依稀记得自己有听到打斗声音,慢慢就没了知觉。 罢了,想来也是萍水相逢,日后也未必会再见,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起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回到房后,徐言兮寻了一身干净的素衣给自己换上。她昨日酒喝得太猛了,撒了酒水许多在衣服上,走近便能闻到她身上酒气。今日是要去佛堂上香的,她不想让高清晚和徐知遇知道自己昨晚出去喝了个烂醉。 天微亮的时候,甘棠和修竹端着铜盆和早膳推开徐言兮的房门,看见徐言兮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梳头了。 甘棠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替徐言兮戴上簪子:“姑娘今日醒的早,可是夜里没睡好?” 徐言兮一笑,摇摇头:“大概是昨日睡得早了,天还没亮就醒了。” 修竹也上前,递了毛巾给徐言兮:“姑娘昨日都不曾用膳,想来肯定是饿了,待梳洗好就赶紧用早膳吧。奴婢今早特意去厨房熬了些粥。” 徐言兮摸摸肚子:“是有些饿了,正好想喝些热粥。” 修竹得意的一笑:“姑娘喜欢就好。” 徐言兮坐到桌前,喝了两口热粥。昨日喝了酒,早上醒来胃里一直翻江倒海的,现在倒是舒服多了。 修竹走到床榻前,替徐言兮收拾被褥,却见床榻的角落里堆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她伸手拿过披风,将其抖开。披风的料子是极好的,做工精致,只是披风十分宽大,举在手中下摆已经拖地了,怎么看都不是女子的衣物。 修竹好奇道:“咦,姑娘,这是谁的披风,怎么在你的床榻上。” 徐言兮见状,有些语无伦次:“那个···那个是我大哥的,昨天夜里睡不着出去走了走,大哥怕我受凉,所以才给我的。你收好吧,回去后还给大哥。” 修竹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了。 徐言兮有些心虚,她本想将这披风叠好留在这屋中的,说不定哪日那披风的主人就回来取了。却不巧被丫鬟发现,无法解释,只好说是徐知遇的。 “姑娘,”甘棠道:“夫人和大少爷那边也起身了,让您用完膳就过去,他们在佛堂等您。” “好,我知道了。”徐言兮道。 用完早膳,徐言兮来到了佛堂。徐知遇和高清晚已经在上香了。 高清晚今日穿了一身素色布衣,头上的发饰也十分清淡,她跪在蒲团上,手持高香,正虔诚得祷告。 徐知遇站在高清晚身旁,他依然是一身白衣长袍,风度翩翩,在佛堂来来往往的香客中尤为显眼。 徐知遇没有上香,他本就不信佛,来此不过是担心高清晚和徐言兮的安全。 佛堂内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道,数十座金身佛像巍然屹立在佛堂,透着一股威严劲儿。 每日有多少人赶来南岩寺上香,求佛祖庇护,可佛祖真的听得到吗? 前生,也许徐言兮还相信佛祖有慈悲之心,才会主动提出来南岩寺吃斋念佛以图解救。可她所做的终究是徒劳的,倘若佛祖真的看见了她的诚心,为何前生还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逞,自己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c万箭穿心的下场? 徐言兮接过小沙弥递来的高香,跪在高清晚旁边的蒲团上。她听到高清晚正在低声的向菩萨祷告:“大慈大悲的菩萨,希望你保佑我御安侯府上下平安。保佑老爷在北境能大获全胜c凯旋而归,保佑我一双儿女远离灾祸。”说罢,高清晚俯身向佛祖连磕了三个头。 徐言兮闭上双眼,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前世,高清晚一定也说了这番话吧,而他们一家又哪里得以平安了。她后悔的,她怨恨的,如果不是自己相信苏易安和顾桦,如果自己能早有防备,何至于此? 她上前将高香插进香炉,又俯身对佛祖一拜。这一拜不是乞求佛祖保佑,却是在谢苍天有眼,给了她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 这一世,御安侯府的平安,她来护。 许久,徐知遇扶起高清晚,他道:“娘有如此诚心,想来佛祖一定能听到的。” 高清晚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你姨母的病越来越重了,你祖父最近身子也不好,我是担心啊。” 住持手持佛珠从一旁走来,慈眉善目道:“人生在世,皆有命数。有的人命数可改,而有的人命数却是不会变的。”说着他看了一眼站起身的徐言兮:“夫人不必忧心,一切随缘就好。” 徐言兮听了住持的话身体微微一僵,有些人的命数可改,有些人的命数不会变,难道这住持看出了她的秘密? 高清晚道:“多谢住持宽慰。” 住持转身面向徐言兮道:“平僧见姑娘,觉得甚是有缘,愿将此佛珠赠予姑娘,此佛珠可保姑娘平安,还望姑娘勿忘初心。” 高清晚见住持要赠贴身佛珠,满脸欣喜。她推推徐言兮:“言言,还不快谢过住持。” 徐言兮伸手接过佛珠:“多谢住持。” 住持道:“姑娘不必客气,平僧还有一句话要赠予姑娘,不知姑娘可愿意听?” 徐言兮双手合十道:“住持请说。” 住持缓缓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住持这话说得高清晚和徐知遇摸不着头脑,可徐言兮却听得明白,这住持怕是什么都知道了,说这话是在劝她放下。可是她如何能放下,难道要她再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家人都被奸人所害?她做不到。 徐言兮淡淡道:“谢住持提点,小女子记住了。” 住持点点头,别过母子三人,转身去了别处。 住持离去后,徐知遇和徐言兮又跟着高清晚在佛堂里跪拜其他的佛像,当拜倒第四座佛像的时候,忽见一个道士从佛像后面走出来。 道士手持一手持这摇扇,一手拿着签筒,他东摇西摆的走到母子三人面前。徐知遇奇怪道:“这佛门重地怎么还有道士?” 那道士则不以为然,摇摇手中的扇子道:“我与那住持老头是至交,来他庙里住几天怎么了!” 徐知遇点头:“原来如此,”忽而又见道士手里的签筒问:“道长会算卦?” 道士冷哼一句,不回答徐知遇的话,趾高气扬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徐知遇见着道士不是好相处的,扶着高清晚作势要走。却听那道士道:“这位夫人印堂发黑,几日后必定有血光之灾。” 三人的脚步皆是一顿,徐知遇恼火道:“你这道士忙口胡言,我母亲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府中也与人为善,怎么会有血光之灾?” 徐言兮心里却是一冷,道士说的没有错。前生,高清晚的确在两个月后就出了事。只是如今她对苏易安态度的转变,导致苏易安已经打算提前动手了。所以,几日后,她们就打算对付高清晚了吗? 高清晚握住徐知遇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知遇,休要无礼。”她转头上前走了几步,站在道士面前问:“道长可知那血光之灾从何而来?” 道士缕缕胡须,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 徐知遇急了:“那可有化解之法?” 道士嘿嘿一笑,转头看向徐言兮:“我瞧着这位姑娘,骨骼清奇,心思剔透,想必是比贫道更懂这化解之法吧。” 徐言兮不做声,想必这道士同住持一样并非凡人,三两眼就看穿了她的秘密。 徐知遇觉得道士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徐言兮一个十四岁少女怎么就能窥探天机,他还想问什么,却见那道士已经起身,哼着小曲拂袖而去了。 高清晚听了道士的话,心里阵阵不安,也听不进徐知遇宽慰的话语,只是转身走向住持,匆匆与他辞行。 半个时辰后,下人们便收拾好了行礼准备下山。 小沙弥在住持身后,望着徐言兮一行人离开的身影问道:“师父,您说徐姑娘真的听进去您的话了吗?” 住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他轻声道:“自然是没有的。罢了,这也是天命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徐源生事 再说此时御安侯府的兰苑中,一大早便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前几日姜兰命人去寻徐源,找了许久都不见他,今日徐源倒是自己回来了。 却一回来就便跑到姜兰房中大闹了一场。 徐源一进姜兰的房间,就要搜刮她的金银珠宝,往自己兜里装。 姜兰以为徐源又是要拿她的东西,当了去赌钱,一把拦住他:“那你这个孽障啊,你败了自己屋里的东西还不够,还要来拿我的去赌钱。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混蛋儿子啊!” 徐源语气里带着哭腔,手上动作却没停:“娘,您就给我吧,我不是拿去赌钱,我求您了。” 姜兰咬牙,一把推开徐源:“你道我会信你吗?你哪回不是拿了钱,就喝酒赌钱逛窑子!我们二房都快败在你这混蛋手里了!” 徐源不依不饶,见拿不到首饰,又去转身拿墙上的挂画:“娘,您就信我一次。我保证今日拿了东西,去去就回!娘求您了。” 姜兰被徐源的一番动作气得眼睛直发黑,她大声喊道:“来人!去兵部把老爷给请回来!” 徐源听到姜兰要找来徐景泽,立马停了手上动作:“娘!娘,你不能叫爹回来,爹回来我就没命了。娘,您最疼儿子了,这次您就救救儿子吧。”说着就要哭出来。 “你说什么?什么救你?”姜兰有些没有头绪,听不懂徐源的话。 徐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道:“娘儿子闯祸了!您救救儿子吧!” 姜兰被徐源的话吓了一跳,跌坐在凳子上:“你闯了什么祸?你快告诉我!” 原来,前日里徐源在赌坊和几个兄弟赢了些钱,兄弟几个高兴,便有人提议去长阳街一家酒馆里喝酒。 徐源几个在酒馆里要了好几坛陈酿,一伙人一顿海喝,到出酒馆的时候意识都不清醒了。徐源晃晃悠悠和兄弟几个别过,打算独自前往百香楼找曲儿姑娘过夜。 在长阳街的拐角处,却见一个布衣少女独自一人朝他迎面走来。少女长得是亭亭玉立,一副良家少女的模样。徐源一下就动了心,比起青楼里风情万种的女人,这种未经人事的少女他是没有玩过的。 徐源拦住了少女去路,把她逼至角落。他撕扯少女的衣服,想要将其制服,谁知少女不断用力反抗,一时间徐源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烈火,他抄起不远处的木棍就对少女一顿乱揍。慢慢的,地上的人停止了叫喊和反抗,没有了动静,徐源才扔了棍子,继续刚才自己想要完成的动作。 等他完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他看见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少女也躺在身下一动不动。他伸手探到少女鼻尖,一丝气息也无,登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杀人了。 今日,徐源回家来拿钱,是要给那少女一家的,他想要用钱堵住那一家人的嘴,不让他们去报官。如果报官,官府不久就会查到他身上,那他就完了。 姜兰听徐源讲完,心仿佛坠入了深渊,她抹着眼泪道:“我怎么就生了你个畜生啊。你平时在外逛青楼也就算了,娘全当你是小打小闹,这一次怎么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徐源跪在地上,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娘,您救救我吧。您最疼我了,这事一旦闹大了,官府就该捉我去蹲牢房了。儿子不想去啊娘” 姜兰见徐源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里更是乱做了一团,大声呵斥道:“你别哭了,一个男儿像什么样子!”徐源被姜兰一骂,止住了哭声,姜兰又道:“你可知那女子是哪家的?父母是何人?” “是一个商贩的女儿,母亲是在长阳街摆摊卖团扇的。”徐源道。 姜兰听到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徐景泽也有官职在身,市井小民是不敢惹的。如果这件事闹大了,让徐景泽去京兆府尹那疏通一下,应该是能压住的。 姜兰道:“那你先别怕,好歹咱们是官家,他们那些市井小民不能拿你怎样,等你爹回来,我让他去京兆衙门打声招呼。” 徐源一听要让徐景泽知道,立刻就急了:“不行,不能让爹知道。爹若是知道,会打断我的腿的。” 姜兰怒视徐源道:“那你要我如何,现在祸你也闯了,不让你爹知道,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徐源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道:“娘,你听我说,那女子再如何也是个平常百姓家的姑娘,咱们就多给他们一些银子,给他们封口。他们家拿了银子,就当把死了的女子卖给了咱们,他们也不亏。” 姜兰听后,沉默了一会。到底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姑娘,家人也只是商贩,想来一家人的日子也是过的捉襟见肘的。若是多给些银子,说不定那家人也就善罢甘休了。毕竟只是一个女儿,就算日后嫁人了,父母也是得不了多少银子的。 想到这,姜兰的心总算定了定,对徐源道:“这件事,我自会帮你处理的。你赶紧回房里去,这些日子不许在往外头跑,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徐源见姜兰这幅模样,想来她心中是有主意的,就站起身来抹了把脸离开了。 徐源离开后,姜兰走到里屋,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是她出嫁时姜夫人留给她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她本想等她的芷儿大了,留给芷儿当嫁妆的。可是现在手头吃紧,徐源又闯出这种大祸,只能把这些先拿出来垫用了。 姜兰唤来院外的小厮阿浩,把东西交给他:“这里面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份拿去死了女儿的那家,封住他们的口。一份拿去京兆衙门,向京兆府尹打声招呼,就说是御安侯府的意思。” 她不说是徐景泽的意思,一来是御安侯的名号比徐景泽有用,二来她怕传到徐景泽耳朵里,徐源就要受苦了。 阿浩拿了东西,应声出去了。 姜兰在阿浩走后,在房中来回踱步。她心中烦躁极了,他的丈夫和儿子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前日还听小厮说徐景泽要从畅音阁抬一个歌女回来作妾,正是心中恼怒,今日徐源这边又出了这种事。她的日子怎就过的如此不痛快? 姜兰也无心有早膳,想要去透透气。喊了丫鬟小露,与她一起去府中花园走走。 御安侯府的花园,是徐修远按照高清晚的喜好修建的。高清晚出自书香世家,性格安静,最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的。徐修远便在府邸的西处修了这座花园。方便徐老太爷和老夫人活动的同时,也讨得自己妻子的欢心。 花园是高清晚带着下人,精心打理的。如今是秋天,高清晚便在花圃里种了山茶c木芙蓉和月季这种秋天里盛开的花朵。秋风落叶,而御安侯府的花园却还是花团锦簇的好景致。 姜兰走在花园中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徐景泽要抬第五个姨娘进门,她如何反对都无用。 二房本就比不得大房过得宽裕,再进一个姨娘日子更过得紧巴巴的。姜兰每日里要与那些个姨娘斗来都去,还要替自己的宝贝儿子擦屁股,实在是心累。 偏她高清晚,进门十几年了,徐修远只疼惜她一个,从来不提纳妾之事。徐老太爷和老夫人也喜欢她,把掌家之权交给她,她日子过得那般好,自己这样子是和她不能比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五皇子 正想着忽而听到前面的假山中传来一阵哭声,吓了姜兰一跳。 她吩咐小露道:“过去看看是谁,大白天的,还以为遇见鬼了!” 小露上前打探,还未到假山便见后头走来一个中年妇人,正是秋嬷嬷。 秋嬷嬷约莫四十多岁,体态消瘦,脸色蜡黄十分憔悴的样子。 秋嬷嬷瞧见姜兰赶忙行礼,她声音沙哑道:“老奴见过二夫人。” 姜兰问:“是你在后头哭?” 秋嬷嬷神色有些慌张,她下意识道:“实在对不住二夫人,老奴不是故意叨扰二夫人的,实在是家中之事令人焦急,这才”说着她又有些哽咽。 姜兰本无意多问秋嬷嬷的事情,却突然想到秋嬷嬷是高清晚的陪嫁嬷嬷,从前高清晚去寺庙也是会带着她的,这次秋嬷嬷却留在府中,不禁有些好奇。她问:“你家中出了何事?” 秋嬷嬷有些别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语塞了半晌。 丫鬟小露道:“秋嬷嬷,二夫人问你话呢。” 秋嬷嬷带着些羞愧缓缓开口道:“老奴家中有个不孝子啊,从不干农活,整日里的就知道赌钱。前几日他竟然把家里的地契拿去抵押,输了个精光回来。那拿了地契的地主正催着我们一家赶紧搬走呢,可怜我幼小的孙儿,都快吃不上饭了” 姜兰听了,不禁觉得自己和秋嬷嬷同病相怜,都有一个爱惹事赌钱的儿子,心中难免感慨。她问:“你是大嫂的陪嫁嬷嬷,你家里发生这种事,她怎么不帮衬你?” 秋嬷嬷道:“大夫人以前也帮过老奴的,经常也会拿些银子给老奴还债。可这次我那儿子实在是欠了太多钱了,老奴不忍心再去找大夫人了。” 姜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样啊行了,你下去吧。” 秋嬷嬷福礼,应声退下了。 姜兰站在原地发呆,秋嬷嬷是高清晚的陪嫁嬷嬷,高清晚十分信任她。若这个秋嬷嬷能为她所用,这掌家之权应该很快能落到自己手里了。 今日,太子府上来了一位俊美少年。 少年独自坐在书房里,懒洋洋的端着茶盏,小口品尝着下人新端上来的君山银针。 少年身形挺拔,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流金长袍,别致的腰带上系着一块上好的白脂玉配。他嘴角扬着顽劣的笑,一双深邃的丹凤眼勾人心魂。即便是懒洋洋的坐着,也能感觉到他周身的贵气。 此人正是顾浥沉。 门口候着的几个丫鬟,不时羞红了脸往屋里瞧去。 一个丫鬟低声对旁边的人道:“真的是五皇子!传闻五皇子精彩绝艳,今日一见果真是像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 旁边的丫鬟推了她一下:“你小声点,别让里面听见了。” 屋内的顾浥沉眉毛轻挑,眼角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他已经听见了。 管家在门口高声喊道:“太子爷回府!”几个丫头立马恭恭敬敬地站定,低下了头。 不一会,太子顾枫从门口走进来,他身着锦衣华服头带流珠冠冕。顾枫老远就朝着书房大笑道:“浥沉,你终于回来了。” 顾浥沉站起身,朝着门口进来的人拱了拱手,道:“皇兄。” 顾枫扶住他的胳膊,一脸欢喜道:“刚下朝我便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回府一看果然是你。你不是来信说半个月之后才到豫京,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浥沉重新坐回位子上,懒洋洋道:“去南秦走了一趟,时日有多,就先回来了。” 顾枫问:“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宫看看父皇和母后?他们可是日日念着你呢。” 顾浥沉双手抱胸,继续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算了,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进宫去。这几日就暂住在皇兄这了。” 顾枫点头:“可以。”接着又问:“这两年过的可还好?你在外走南闯北不知踪迹,也不知道多给皇兄和母后来些信。” 顾枫与顾浥沉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极其重视这个胞弟。顾浥沉幼时曾遭人暗害过,后来顾枫便与皇后商议,把这个弟弟送往不周山学艺,暂时远离宫里的是是非非。本是想保护这个胞弟,等他成年后便让他回来,奈何顾浥沉自己一心远离豫京,若不是这次眀孝帝大寿,也不知他何年才打算回来。 顾浥沉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游山玩水,做个闲散人。” 他的确是皇子中最闲散也最潇洒的一个了,自张嵩老先生去世后,在不周山也没人敢管他。日子一久,他倒形成了一副张扬不羁的性子,却也是有勇有谋,十分有自己主意的人。 顾枫拿起丫鬟送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听说昨日在南岩寺又有人要行刺你。” 顾浥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顾枫刚才面上的欢喜之色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屡屡怒意:“又是他们吗?” 相比顾枫,顾浥沉倒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不是他们还有谁,我都习惯了。” 顾枫却显得更加愤怒,他双手握拳,指腹微微泛白:“这么多年,他们母子倒是一直不忘对付你。” 顾枫所说的母子,便是指宣王顾桦和他的生母良妃。良妃的父亲是朝堂上极有地位的奉国公,眀孝帝因着奉国公的身份对良妃也是宠爱有加。 时间久了良妃越发嚣张跋扈,在后宫明里暗里都与皇后作对。顾桦也是有野心之人,一心想折断太子的羽翼,故而顾浥沉还年幼时,她们母子二人就三番五次的对顾浥沉下手。 还好顾浥沉在不周山学了一身本事,手下也有众多的能人异士,良妃母子再想动他并不容易。 顾枫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案前,在一堆书籍里翻出了一封信。他递到顾浥沉面前:“你看看这个。” 顾浥沉慢悠悠的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薄纸。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夺嫡之路凶险万分,五皇子若留京相助,于太子必有大益。 顾浥沉懒洋洋的合上信纸,语气不明道:“簪花小楷,女人的字?” 顾枫颔首:“应该是,不过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用女人的字迹。” 顾浥沉问:“查到是谁送的信吗?” “没有,”顾枫眼神一暗:“几日前这封信突然出现在我的书房,我也命人去查了,不是府里下人所为。应该是外人闯进了太子府,想来这送信之人,身手极好。” 顾浥沉却冷哼一声,道:“那是你手下的人没用。” 说罢,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很快就出现在书房门口。 “主子,有何吩咐?”护卫道。 “卫昭,拿着这封信,去查查是谁的手笔。”顾浥沉将信纸塞回信封,一把扔到卫昭怀里。 “是,主子。”卫昭拿了信纸,随即又不见踪影。 顾枫道:“此人为什么要你留在豫京,这样做对他有什么益处?” 顾浥沉却在一旁认真品起茶来:“这太子府的茶的确比我在不周山喝的要好。” 顾枫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弟弟还是如此不正经,得知这件事后还有心情喝茶。他道:“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顾浥沉勾唇,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或许我留在豫京,方便他们斩草除根吧。” 这些年他一直游离在外,行踪不定,要找到机会对他下手并不容易。可是只要他留在豫京,想要对付他的方法便要千百种。送信之人是想借顾枫的手,把自己套在这牢笼里,任他们宰割吧。 顾枫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顾桦所为?” 顾浥沉潇洒地站起身,答非所问道:“出去了,晚上回来。”单留了一个华丽的背影给顾枫。 顾枫一人坐在书房里,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脾气一点也没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心怀不轨 徐言兮一行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徐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用过晚膳,准备休息了。三人也不便去打扰,就各自回了各自的院里。 高清晚没有回自己的芍药院,而是去了高清云的山茶院,想与她谈谈心。今日那道士的一句话让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害怕自己会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她的一双儿女该怎么办?她远在北境的丈夫又该怎么办? 徐知遇没有成家,徐言兮甚至都还没有及笄。徐修远很少在豫京,根本照顾不到他们。她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高清晚在高清云房里,将今日道士的话都讲给了高清云听,却不想门外早已有人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苏易安站在门外,面上是阴冷的笑意。今日她刚从屋里出来,瞧见高清晚面露忧色的进了高清云的房间。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同高清晚打招呼,便听见高清晚的一番话。 血光之灾吗?看来连上天都在暗示她可以有所动作了吗? 苏易安回到屋内,借烛火的光亮,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寻出了一个木匣子。这木匣子正是那日从楠嬷嬷手上拿回来的。 苏易安拿了东西后快步出了房门,叫了丫鬟彩蝶往兰苑方向走去。 兰苑里,姜兰因为徐景泽和徐源的事情,一整日都是忧心忡忡的,也不曾离开院子,所以还不知道高清晚已经回府了的事情。 她一手撑着头倚在桌上,旁边是还没有动过的饭菜,早已经凉了。徐景泽今日一直没有回府,她坐在这等了他一个多时辰,最后却听得小厮来报,说徐景泽又去了畅音阁。 那一刻,姜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这个她跟了十几年的男人,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从来没有真心对过她。在徐景泽眼里,她与这后院的小妾并没有什么不同吧,只不过是家世比她们好些,能上得了台面,却远不如她们受宠。 屋外的小露,一路小跑进来,对姜兰道:“夫人,苏家表小姐求见。” “苏易安?”姜兰有些奇怪,苏易安从来不曾找过她。“她来做什么?” 小露答道:“奴婢不清楚。她只说有事要见夫人。” 姜兰揉揉额心,心情不太爽快:“让她进来吧。” 小露应声出去后,姜兰则命人把这满桌的饭菜给撤走。 苏易安缓步走到屋内,微微俯身向姜兰行礼:“易安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眸子也不抬一下,她向来不待见山茶院里的几个,觉得他们是高清晚接来府中的累赘。她问:“苏姑娘来见我,有什么事?” 苏易安仿佛猜到了姜兰会是这般态度,依然面色平静道:“今日里,易安的丫鬟彩蝶从下人的房里发现了这个木匣子,彩蝶觉得这东西有些奇怪便拿给了我。”说罢,她将木匣子放在桌上,往姜兰面前一推。 姜兰拿过木匣子,将其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小瓷瓶。她问:“这是什么?” 苏易安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低声道:“易安开始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不像什么好东西。正好遇见何大夫来给徐老太爷瞧病,就拿给何大夫看了。何大夫说说这是剧毒,一滴便可致命。” 姜兰听到“剧毒”两个字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匣子的手:“哪个奴才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藏这种东西!” 苏易安回答:“我已经命人将那奴才打了板子,赶出去了。这样的奴才留在府里,迟早是个祸害。然而这是东西该怎么解决易安却没有主意。本想拿给姨母的,可姨母去了南岩寺还不曾回来。只好拿过来让二夫人做主了,或是明日由二夫人交给姨母也行。” 姜兰听了苏易安的话,倒是很受用。高清晚不在,她在府里可不就是个能做主的?她道:“恩,你做的很对。你一个姑娘家,这种东西就不要拿着了。晚些我就让丫鬟把这恶毒东西给烧了,莫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拿它害人。” 苏易安点头:“二夫人英明,既然如此易安就先告退了。” 姜兰摆手,示意苏易安下去吧。苏易安出了兰苑的大门,身后的彩蝶有些着急问:“姑娘,二夫人不会真把它烧了吧?那可是你花了大价钱买的啊!” 苏易安倒是神色自若,淡淡道:“自然不会。” 彩蝶好奇:“为什么?” 苏易安道:“因为,她就是那个心怀不轨之人。” 夜色如墨。 太子府的东院里,陆柏舟在房里来回踱着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道:“卫昭,我五哥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都等了他两个时辰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陆柏舟是慧娴长公主之子,从小也随顾浥沉一同前往不周山,与他感情甚好。后张嵩老先生去世,慧娴长公主便命人把陆柏舟带回了豫京。 这一次听到顾浥沉回来了,陆柏舟欣喜万分,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子趁慧娴长公主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顾浥沉却不知所踪。 卫昭站在一旁,神色淡定:“回世子爷,小的也不知道。” 陆柏舟搓搓手,气恼道:“出去了也不叫人与我通禀一下,这大晚上的,让我等等,晚上!五哥不会是丢下我,一个人去百花楼了吧?去百花楼怎么能不带上我呢,那里的姑娘我都熟啊!”竟是越说越气得跳脚。 卫昭站在一旁满脸黑线,他道:“世子爷,主子可像您一样,喜欢去那个地方。” 陆柏舟挠了挠头,皱着眉头:“不是百花楼,难道是单独去见哪位姑娘了?上次我偷偷去见仙儿姑娘的时候也是到这么晚都没回府的。” 卫昭轻声咳了两下,陆柏舟这话根本听不下去了。他怎么把自己那档子事儿都扣在了自家主子身上。 陆柏舟全然不理会卫昭的反应,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五哥也真是的,速度这么快,今日才刚回豫京就看上人家姑娘了。他是不是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依我看这姑娘啊,就得慢慢” 说话间,顾浥沉踏进了房门,无视正在自言自语的陆柏舟,自己坐在了桌前。 陆柏舟瞧见顾浥沉,兴奋地跑上前:“五哥,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顾浥沉解开披风递给卫昭,懒洋洋道:“这么晚了,姑母怎么还不命人逮你回去?” 陆柏舟听到这话就不开心了,他可是特意在这等了顾浥沉一个多时辰,怎的一回来,半句话不多说就想他回去。 他噘着嘴坐到顾浥沉对面,道:“我还不是为了看看五哥。你回来也不告诉我,好不容易我来找你,你还出去见姑娘了。” 顾浥沉端着茶杯的手蓦然一僵,他语气冰冷:“谁告诉你我去见姑娘了?” 陆柏舟似乎什么也察觉不出来,很自然的也为自己倒了杯茶,道:“我猜的啊,趁着夜色偷偷相会,多浪漫啊。” 顾浥沉不想再搭理陆柏舟,这小子从小脑子里就只有姑娘。他看向卫昭:“卫昭,白天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卫昭闻言,拱手答道:“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御安侯府中一个侍卫送的信。” “噢?御安侯府?”顾浥沉面上露出了玩味的神情:“那信是谁写的?” “是府里的大小姐,徐言兮。”卫昭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筹谋1 顾浥沉目光一凝,面色冰冷,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在南岩寺那张满脸醉意却娇艳美丽的脸。 是她写的信?她的目的是什么? 陆柏舟一听到徐言兮的名字,惊喜道:“徐言兮?她给我五哥送情笺了?我说五哥怎么这么快就出去见姑娘了,原来是她呀。” 顾浥沉忽略陆柏舟的“情笺”和“见姑娘”,问道:“你认识她?” 陆柏舟点点头:“算不上认识,远远瞧过几眼,是个美人哩。加之听闻桑柔表妹在学堂里与这徐言兮不合,所以印象深了些。” 桑柔公主喜欢给徐言兮使绊子的事儿,整个学堂都知道,不过听说这徐言兮也不是个好招惹的,桑柔也没在她那尝过甜头。陆柏舟之前倒是对这个女子有几分好奇,想要结交结交,没想到还不等他下手,人家就先看中五哥了。唉 顾浥沉继续问:“你可知她是谁的人?” 陆柏舟奇怪:“什么谁的人?不是五哥你的人吗?” 顾浥沉抚了抚额头,不想再跟陆柏舟讲话了。他问卫昭:“徐言兮与顾桦是什么关系?” 卫昭答道:“目前并没有查到她与宣王有什么联系,不过,主子有一件事,您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昨晚徐小姐在南岩寺见到你不久后,宣王的人就出现了?” 陆柏舟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徐言兮不是五哥的人吗?怎么又好像和顾桦有联系? 顾浥沉垂眸,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全然不见,目光中透着一股冷漠和残酷。 所以昨日夜里的那帮人是徐言兮引来的? 顾浥沉朝门口喊了声:“卫寻。” 门口立即出现了一个清瘦的黑衣男子。顾浥沉继续道:“你去御安侯府,给我日夜盯着徐言兮,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 卫寻领命,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陆柏舟心里默默道:原来五哥对女人这么霸道啊。 顾浥沉瞥了一眼发呆的陆柏舟,没好气的问道:“你还在这做什么?” 陆柏舟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什么,道:“对了五哥,明日是翰林堂男子武艺比试,到时候整个豫京的少男少女都会去看,对了,你的徐姑娘也会去。怎么样,五哥有没有兴趣参加?” 翰林院的武艺比试设在每年校验结束的后一天,整个豫京的少年,但凡有兴趣都可以参加。虽然比试不设任何奖励,每年却有无数少年争相报名,一来若能拔得头筹则会在在豫京城内名声大振,再来也能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出出风头。 陆柏舟心想若是顾浥沉能参加,想必整个豫京没人是他的对手,自己也好跟着风光一把。 顾浥沉对这个比试没有半分兴趣,故而选择对陆柏舟满眼期待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懒洋洋的丢了一句:“无聊。”站起身对憋笑憋出内伤的卫昭道:“把他扔出去。”自己一个人进里屋去了。 陆柏舟在身后有一次起跳脚:“什么叫把我扔出去?五哥。你回来!” 卫昭继续忍着笑,上前对陆柏舟道:“世子爷是自己走出去还是” 陆柏舟甩袖,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样子:“卫昭,等我武艺再精进些,我一定把你给扔出去!” 。 徐言兮这一夜噩梦缠身,睡得很不安稳。道士的那句“血光之灾”一直围饶在她耳边,梦魇中更是一次又一次浮现前生高清晚瘫痪在床的画面。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而自己却是满头的冷汗。 窗外下着大雨,天气又凉了几分。原本定在今日的翰林堂武艺比试,不得不到推迟。女子的校验已经结束了,她今日不必去学堂。 徐言兮起身下榻,随手拿了衣裳给自己披上。她来到桌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无意瞧见戴在手腕上的佛珠,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佛珠是上好的小叶紫檀木所致,透着幽幽的檀香,珠子小巧,光泽极佳。 昨日夜里,萧昉已经来报,说苏易安已经将东西给了姜兰,姜兰夺权之心急切,定会着急下手。 那么,她的计划不能拖了。 甘棠端着洗漱的铜盆推门进来,瞧见徐言兮正站在桌前发呆,她道:“姑娘醒了。” 徐言兮被甘棠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一脸清雅淡泊道:“甘棠,让萧策去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甘棠有些惊讶,这天才刚刚亮,外面又下着大雨,姑娘怎么会选在这时出门。她问:“姑娘要去哪里?” 徐言兮淡淡地吐出几个字:“长阳街。” 甘棠更奇怪了,长阳街地势偏僻,多是一些小贩在那处摆摊,一般人家的太太小姐也是极少会去那边逛的。姑娘怎的突然要去那边,她虽疑惑却不敢多问。徐言兮如今不像往常没有自己主见,反而有一种大户人家里当家主母的气势,说的话总让她和修竹不敢不从。 一番梳洗过后,徐言兮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 今日大雨,路上行人不多,马车倒比往日里行驶得要快些。 在一个巷口处,徐言兮喊停了马车,准备打伞徒步走进巷子。 巷子非常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修竹打着伞与徐言兮走在前面,甘棠则和萧策共一把伞跟在后面。 他们走到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口,徐言兮道:“是这里,修竹,敲门吧。” 修竹是有些害怕的,面前的这个院子破旧不堪,连外面的围墙都倒了一半,怎么瞧着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她犹豫道:“小姐我们” “敲门。”短短两个字,从徐言兮嘴里说出来却透着淡淡的威严,让修竹不敢拒绝。 修竹伸手扣门,良久也不见里头有动静,不禁心里怀疑里面是否有人,而转头看徐言兮,一脸平静,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先生走出来,打开那扇七穿八洞的木门。 老先生约莫五六十岁,皓首苍颜,很是憔悴。他看着门口几个陌生的面孔,问:“你们找谁?” 徐言兮神色平静,态度很是恭敬:“请问是丁老先生吗?” 丁老先生疑惑地点点头,因为上了年纪又在病中,极小的一个动作都让他觉得非常吃力。他声音沙哑有些沧桑,又问道:“我与姑娘并不相识,不知姑娘找老夫有何事?” 徐言兮的望向屋里的某处,不紧不慢道:“老先生,小女子此次前来是为了令爱一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筹谋2 丁老先生瞳孔微睁,扶着门的手颤抖得厉害,他激动道:“你们你们又是那家人派来的?你们你们还想如何?我丁某人虽然没钱,却也是断然不会向你们这些伤天害理之人低头的!” 丁老先生脸涨得通红,拍着胸口喘着大气,极为愤怒。 修竹急了,她家姑娘明明对这老头态度温和,丝毫没有瞧不起他寒酸的意思。这老头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骂她家姑娘是伤天害理之人,他哪只眼睛瞧见姑娘做了什么坏事了? 修竹不满道:“你这老先生真奇怪,也不听听我家姑娘的来意就破口大骂,我倒是要问你,我家姑娘何时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丁老先生被修竹说得无话反驳,冷静一想自己是有些冲动,没有问清楚她的来意就满口胡话,的确是有失分寸。 他定睛打量这眼前的女子,衣着淡雅却是大户人家的行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却带着与同龄人不相符的c沉稳淡然的气质。 徐言兮却是丝毫没有介意丁老先生刚才的话,依然温和有礼。她道:“丁老先生不要误会,小女子此番前来并不无恶意,相反的,我是来相助老先生的。” 丁老先生疑惑:“相助?” 徐言兮颔首,继续道:“老先生,现在屋外下着大雨,可否允我们进屋,再与老先生详谈。” 丁老先生身体一侧,松开扶在门上的手:“进来吧。” 徐言兮几人跟在脚步蹒跚的丁老先生身后,抬步走进了院子。 院子很小,围墙也倒了大半,比普通百姓家的还要破旧些。院子的一处角落,摆放着一堆尚未劈好的木柴,没有东西遮挡,就这样任雨水打湿。地上散落着片片纸钱,被污水染成了泥色。 修竹和甘棠一踏入院子就感受到了一股阴森之气,越走越近更能嗅到屋中淡淡的霉味。 屋里很黑,只有正厅的高堂上点了两根蜡烛,依稀能看见正厅的中央躺着一个巨大的物体。待踏入正厅,发现那巨大的物体竟然是一口棺木的时候,甘棠不由地深吸一口凉气,揪住一旁萧策的衣袖。 萧策也蹙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这家竟然在做白事。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徐言兮的态度。 徐言兮依然神色淡淡的,瞧见棺木时没有一丝惊吓,更没有甘棠这般害怕的举动,仿佛早已知晓这里的一切。 一行人来到正厅,丁老先生走到椅子旁坐下,他道:“家里的情况,想来姑娘已经了解了,老夫身子不好,不方便招待,姑娘就随意吧。” 徐言兮听了丁老先生的话道了一声“无妨”,就径自向高堂上摆着的灵位走去。她点了三炷香,朝着灵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她声音诚恳道:“丁钰姑娘请放心,苍天有眼,定会还姑娘一个公道。” 丁老先生却在一旁冷笑一声,道:“苍天有眼?苍天若是有眼,怎会让我这懂事的姑娘白白被人侮辱致死,让那丧尽天良的浑人继续恬无廉耻的活着?” 徐言兮转身,走到丁老先生对面的位子坐下,她道:“丁老先生,可否将事情的原委知于我?” 丁老先生若有所思,问道:“姑娘你是何人?为何说能相助我?” 徐言兮道:“老先生何必纠结我是何人,你若信我,我必有法子还令爱公道。” 丁老先生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愁。他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小姑娘,只是事到如今,哪还会有别的人肯帮他,都巴不得他闭嘴呢。 这一次,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丁老先生垂眸陷入回忆:“我原本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也算是个体面的人。家中妻子与我育有一女就是钰儿。几年前我身染重病,教书先生就做不成了,钰儿和她娘为了养家,就每日做些团扇拿去卖钱。钰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谁知就在前几日”丁老先生的声音哽咽,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 “前几日钰儿收了摊回来,在巷子里遇见一个醉酒男人,那男人起了歹心,便对钰儿第二日一早我和她娘赶到的时候,见钰儿躺在血泊之中,毫无生机。酒馆的小二与我说,他瞧见是御安侯府里的徐二公子所为。我本想立刻报官,却被她娘拖住说是不敢得罪官家的人。后来不久,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跑来家里,拿了比钱说是希望不要再追究此事。她娘爱财,立刻就同意了,我与她大吵了一架,那妇人竟然拿着钱财跑路了。” 丁老先生说完这些的时候已是老泪纵横,一只手不停敲打胸口,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 一旁的甘棠眼圈都红了,在听到这丧尽天良的事竟是徐源所为时,更是咬紧了嘴唇,心中愤愤不平。一时间,她猛地想起去南岩寺那日,路过长阳街看到的一幕,原来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徐言兮没有甘棠那样强烈的反应,这家人的遭遇前生她就是知道的。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后,偶然听见徐源跟一伙公子哥吹嘘,说自己玩死了长阳街商贩的女儿,商贩一家拿了钱一个字都不敢说。 后来徐言兮让人去调查过这家人,才知道丁老先生的妻子卷钱走了,丁先生也在不久后因郁结在心,又没人照顾去世了。 这件事慢慢的也就不被人知晓了。 徐言兮道:“老先生是教书先生,想必也是极有气节之人,不愿女儿含恨而终的。不知先生可愿揭发这徐二公子的恶行?” 丁老先生面露讥讽,道:“揭发?如何揭发?京兆衙门我不是没有去过,可那些官差也拿了他家的钱,反倒说我诬陷将我一顿痛打,赶了出来。” 徐言兮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必去京兆衙门,去兵部。” “兵部?”丁老先生拧紧眉头,惊讶道。 徐言兮面不改色,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对,兵部。徐家二房徐景泽是兵部侍郎,你不如将这事闹到他面前去,也好叫他的同仁们看看,他养了怎样一个儿子。众人眼皮底下,他为了维护自身形象是不会拿你怎样的。” 丁老先生思来想去,心中还是不安:“可就算他当时不会对我如何,日后保不齐会加害于我。我虽闹了一番,却也未必能替钰儿讨回公道。” 徐言兮继续道:“去找徐景泽只是为了将此事闹大,让豫京城众人都知道此事。而会为你出头解决此事的,并不是他,是御安侯长子徐知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交易 丁老先生将信将疑,神色严肃道:“可我并不认识徐大公子,他为何会帮我?”“老先生请放心,徐大公子为人正直,且此事并非只关系到徐家二房,而是事关整个御安侯府的名声,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京兆衙门那边,在舆论的压力下,也不敢再对此事无动于衷。”丁老先生点点头,认真思索了起来。徐言兮见他不言,吩咐修竹拿来钱袋,递给他:“老先生病重,莫要再拖着,这里有些银子老先生先拿去看大夫吧。还有令爱”徐言兮目光落在那口粗陋的棺木上:“也找些人将她好生葬了吧,也好让她安息。”丁老先生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自从那妇人拿钱跑路后,他连下锅的米都没了,更别提能风风光光地将丁钰下葬。他拿过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外加几个大腚大腚的银子。出手这样大方,又心思缜密的姑娘,他不禁更好奇她的身份了。丁老先生问:“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为何如此帮我?”徐言兮站起身,撩了撩裙摆,微笑道:“先生就当小女子在行善事吧。”说罢作势要离开,刚走两步,又回过头道:“徐知遇不会在兵部太久,还望先生把握好时机。”丁老先生望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他明白这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好处,而他却又瞧不出来人的用意。他相信那少女必是有所图谋的,可她给的提议也是的确能帮助他的女儿讨回公道的。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 另一头,兰苑里姜兰用过早膳后就命人悄悄去将秋嬷嬷找来。秋嬷嬷有些狐疑地跟在丫鬟的身后。她是高清晚的陪嫁嬷嬷,三十岁就跟高清晚来到御安侯府。 起初她是日日贴身照顾高清晚的,后来上了年纪,有了孙子,家中琐事难免就多了。 高清晚体贴秋嬷嬷,就让她去打理芍药院的小厨房。小厨房偶尔需要为高清晚和徐修远做一些点心宵夜什么的,其余时间都不常开火,倒也是份清闲的差事。虽然清闲,月钱倒是没有减,高清晚还是按府里最高等丫鬟的月钱给的。因着秋嬷嬷的差事是个清闲的,她得了空便往家里边跑,照顾照顾孙子,所以也不常在府里走动。除了那次在花园里,几乎没有与姜兰打过照面。她实在想不通,姜兰突然找她,会是什么事。秋嬷嬷来到兰苑的时候,姜兰正坐在房内喝茶。见秋嬷嬷到了,立刻慈眉善目道:“秋嬷嬷来啦。”秋嬷嬷给姜兰行了礼,姜兰就让下人给秋嬷嬷端来凳子,让秋嬷嬷坐。秋嬷嬷心里有些打鼓,她平日里听说二夫人是个厉害的,对待下人很是刻薄。怎么今日对她这个下人却是一脸笑盈盈的?秋嬷嬷心中百转千回,战战兢兢地坐下。 只听姜兰道:“我曾听人说过,秋嬷嬷做糕点的手艺了得。”“二夫人谬赞了。老奴的母亲曾经是高府里的厨娘,所以老奴也跟着母亲学了那么两手。”秋嬷嬷唯唯诺诺地回答道。姜兰语气不明的“哦”了一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竹纸,利落地往秋嬷嬷面前一推。“地契”两个大字陡然扑入秋嬷嬷眼帘,白纸黑字上的地址更让她神色僵硬。那是被她赌鬼儿子输掉的地契,现在却在姜兰手里。她心中惊奇不安,疑惑地看向姜兰。姜兰没有兴致再与秋嬷嬷套近乎,也不想再和她绕弯子。这张地契是她连夜命人去那地主手里买下的。她开口道:“秋嬷嬷可觉得眼熟?没错,这是你家那张,昨日我让人买下了。”秋嬷嬷怔住,看着地契的双眼在发亮,那可是她最近做梦都想拿回来的东西,如今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没多久,她的目光又暗了下来。姜兰是贵府夫人,买了她家那处破旧的泥房有何用?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二夫人,你买下我那破房子是为何?”姜兰神色自若,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地啜饮了一口。秋嬷嬷刚刚的神色,她尽收眼底,现在更是多了几分把握,倒是不急着说话,吊着秋嬷嬷的一颗心。良久,秋嬷嬷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姜兰才道:“这地契我当然是为嬷嬷买下的。那日在花园,听闻嬷嬷的遭遇心下一动,就想帮一帮嬷嬷。不过”“不过什么?”秋嬷嬷听见姜兰是把地契给她,别提有多兴奋,她等不及要听姜兰接下来的话。“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姜兰向小露使了一个眼色颜色,小露走近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姜兰接过小瓷瓶,继续道:“我有个心愿,只有嬷嬷能帮我完成。”秋嬷嬷一笑,带着略微讨好道:“夫人真是折煞老奴了。二夫人需要老夫人问您做些什么,您开口。老奴虽是个没本事的,但为报答二夫人,便是那油锅我也是会下的。”姜兰听了秋嬷嬷的话,将小瓷瓶递到她手里,道:“我要你将这东西加入大夫人的吃食里。”秋嬷嬷拿起瓷瓶,好奇道:“这是何物?”姜兰冷笑:“是什么嬷嬷就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日后我得权掌家了,定是不会亏待嬷嬷的。”“得权掌家”几个字落入秋嬷嬷耳里的时候,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一时间呼吸都快忘了。姜兰的意思她瞬间就明白了,她这是要借她的手拿高清晚的命。这姜兰见秋嬷嬷犹豫,也不着急,继续道:“秋嬷嬷若是觉得这一张地契不够,不如事成之后你家门前那几十亩田和后山的那片果林,也归嬷嬷如何?”话落,秋嬷嬷原本暗淡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喜。她家如今是没有田地的,几年前早就被她那没心没肺的儿子给输完了。若是得了那些地,她们一家人日后的生活就都有着落了。秋嬷嬷不得不承认她动摇了。就算她不答应姜兰,将自己的处境告诉高清晚,高清晚都未必会有姜兰这般大方的出手。秋嬷嬷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兰苑里出来的,只记得姜兰叮嘱她要尽早动手。 她心里有一杆秤,一边是家人日后的生活一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高清晚。一时间心中如压了一块巨石,直教她呼吸都困难了。秋嬷嬷走后,姜兰吩咐了小露几句,小露便拿了油纸伞出了门。 ------题外话------ 徐言言:你们尽管做坏事哦,看我如何吊打你们,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故技重施 城东,济民医馆内人头攒动。 今日的大雨,天气又凉了几分,来医馆看病的人也比往日要多。 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走进了医馆,对门口的药童道:“我找刘大夫。” 药童抬头,瞧见来人是御安侯府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小露,立刻笑脸相迎道:“姑娘,随我来吧。” 济民医馆对面的茶楼里,徐言兮将医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从丁老先生家中出来后,她并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悠闲的来茶楼喝起了茶。她点了些茶食,让修竹甘棠和萧策一起坐下吃。 修竹和甘棠从小跟着徐言兮,徐言兮待她们向来不错,拉着她们同坐同食也是经常有的,所以也没想太多,大大方方地坐下吃了起来。倒是萧策,显得极为变扭。 徐言兮的位置正对着济民医馆的大门,正好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同三人言语,这一坐都快两个时辰了。 盯着秋嬷嬷的小姝,托人给修竹传了话,说秋嬷嬷被姜兰叫去了。修竹将消息告知徐言兮后,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露就离开了医馆。见人已离开,徐言兮才缓缓起身:“走吧,我们也进去。” 济民医馆内,刚送走小露的刘大夫面露喜色,他手里握着沉甸甸的一带银子,这可抵得上他出诊几十次的费用了。却不想暗自得意之时,一名蓝衣少女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大夫。”少女声音轻柔委婉,却透着淡淡的冷漠。 刘大夫抬头,瞧见来人是御安侯府的大小姐,笑得拍马溜须道:“徐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徐言兮走到刘大夫桌前,转头看向周围前来问诊的人,淡淡道:“看来刘大夫今日很忙,不知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刘大夫立即侧身为徐言兮引路:“大小姐这是哪的话,既然如此,这边请吧。” 刘大夫撩开帘子,带着徐言兮穿过长廊来到医馆后院的小厅。 整个医馆飘浮着药草的香气,虽是淡淡的,但终究是没有闻习惯,多少让人有些不适。 徐言兮踏入后厅,让甘棠几人都在门口候着,自己一个人走进去。 甘棠是有些担忧的,刘大夫这人是个中年男子,长相油腻,举止猥琐,生怕刘大夫会冒犯徐言兮。奈何徐言兮一下命令,她们就无法拒绝,只好扯扯一旁萧策的袖子,让他警觉些。 待徐言兮来到厅内坐定,刘大夫为她端来一杯热茶,她却是无视刘大夫的热络,低着头轻抚腕间的佛珠,幽幽开口道:“听说这几日何大夫家中有事,回乡去了,将我府中的出诊差事交给了刘大夫。” 刘大夫笑得更热切了,连忙道:“是啊。徐老太爷这几日也是我去瞧的病。” 刘大夫心里暗喜,心想他今日是走了大运,刚送走一个送银子的,这里似乎又要来一件美差事。 徐言兮瞧了一眼刘大夫怀里那鼓得高高钱袋,道:“所以,二婶才会找你为她做事,对吧?” 刘大夫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心想徐言兮是如何知道姜兰命人来找他?会不会刚才小露同说的一番话,她也知晓了? 徐言兮又道:“刘大夫不用担心,小女子不是来断刘大夫财路的,只是来同你说一句,若是去了御安侯府,无论躺在病床上的是何人,二婶交代你的一番话,你照说就是。” 刘大夫这下完全可以确定徐言兮全部都知道。只是她说这话又是何意? 刚才丫鬟小露拿了银子过来,告诉他不久会找他去府里出诊,届时无论他诊断出病人是何种情况都只说是中风瘫痪,无药可医。 他想,可能是二房姜兰要对付哪个姨娘,毕竟这些事在高门大户中并不少见。可徐言兮的一句“无论是谁”,却让他不由得心生寒意。莫非,徐言兮所说的,与徐二夫人要对付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等他思虑清楚,徐言兮又道:“前年,城东曹员外的夫人离世。听说当时只是得了点小病,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性命。巧的是,那曹夫人的病也是刘大夫瞧的吧。” 刘大夫这下坐不住了,“噌”的站起身,他双手紧紧握拳,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言兮,眼中有愤怒,更多的是害怕。 徐言兮却不意外刘大夫的反应,拿起刚刚自己没碰过的茶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曹员外的妻子实则是因为刘大夫的误诊才丢的性命。曹家无人懂医,曹夫人去世时,刘大夫说什么便认为是什么。 前生徐言兮听修竹谈论过,当时与刘大夫一同出诊的学徒在数年后与刘大夫翻脸,将这事传了出去。曹员外得知后大怒不已,带了一帮家丁抄着铁棍来医馆将刘大夫活活打死。 这件事当时在豫京城里流传了好一阵,连济民医馆的生意也惨淡不少。 徐言兮现在跟刘大夫提起这件事,无非是在暗示他,自己是知道其中原委的。不久后去御安侯府,该如何说如何做,是要钱还是要命,就看他自己了。 徐言兮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缓缓站起身,道:“想必刘大夫是个聪明人,自是清楚我的意思。今日就先告辞了。”说罢,迈步离开了后厅。 徐言兮离开济民医馆的时候,雨已经小了许多,淅淅沥沥地随微风飘摇,落在每个人的脸上c头发上,让人寒意更浓了。 再回到白栀院的时候,已经是申时。高清晚让人送了好一些木芙蓉和山茶花过来,院子里又重新多了生机,不似前几日那般苍凉。下着细雨的白栀院,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雾纱,朦朦胧胧中透着花朵娇艳的色彩,倒是让人有几分沉醉。 徐言兮回到屋里,飘逸的青丝上落了细细的水珠,身上衣裳也有些湿了。修竹和甘棠两人,忙着给她换衣服煮姜茶,生怕自己姑娘会着凉。 徐言兮的心情已经比早晨缓和了不少,吃了些点心就上榻休息了,此刻她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唯一需要的,就是的等。 夜幕降临,御安侯府渐渐变得平静。此刻,秋嬷嬷在下人房里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在想今日姜兰吩咐她的事。 高清晚是她看着长大的,心地善良待她也极好,她无论如何都忍心下手。 可是今日下午,她的小孙子突然发起高烧,在家不停哭闹,她的儿媳急的来府里找了她好几回,可她连瞧郎中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当真是叫她痛心疾首。 况且姜兰给的条件实在太让她心动了。若替姜兰办成此事,想必她也能出府了。届时有了田地她家的日子就能过的安稳。只要有了银子,替儿子还了债,她和她的小孙子就能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再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活着,担心什么时候会有债主上门,对他们一家又打又骂。 思及此,秋嬷嬷不禁握紧了手中那个的小瓷瓶,暗暗下定决心,明日动手。 这两日,高清晚的情绪都不太高,除了去永安堂照顾二老,就是一个人呆在院子里发呆,食欲也差了,每每用膳都没什么胃口。身边的大丫鬟担心高清晚的身体,总会让秋嬷嬷准备一些点心,好给高清晚填填肚子。 正好给了秋嬷嬷下手的机会。 ------题外话------ 顾浥沉: 刚出来混了个脸熟,又没老子戏份了 ̄へ ̄ 徐言言,以后要做坏事必须带上我! 徐言兮: 什么? 听不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揭发 第二日,细雨依旧不停。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比昨天多了,一些商贩开始陆陆续续的摆摊。昨日大雨不能出摊,大家都想着今日雨小些了,能赚一些银子。 此时,兵部的大门外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引得大批人驻足围观。老者面色憔悴衣着简陋,许是年纪大了,跪着的双腿在不停颤抖,而他却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手里拿着的东西竟是一块血书。细细密密的雨打在那写着红字的白布上,字迹变得有些模糊,却也有眼尖的人能看出上面写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念到:“兵部侍郎之子徐源,强抢民女,杀人逃命。徐源勾结衙门,徇私枉法,比比罪状,天人共愤!” 了解情况后,人群中登时议论纷纷。有知晓徐源者,不禁斥责徐源作恶多端c豺狼成性,整日游手好闲在外无恶不作。也有人责备起徐景泽,作为朝廷官员教子无方,竟放任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一时间,人声鼎沸,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兵部府衙两个看门的侍卫此刻心中焦急,上前驱赶那老人却不见他有任何起身之意。但如若上面人知道了,怪罪下来他们两个是逃不过的。 其中一名侍卫急了,欲用武力将老头赶走,人群中立马有人大喊:“官兵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出手伤人,如此举动实在叫人寒心!”两个侍卫都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徐知遇骑着马匹,正往兵部行来。忽见兵部外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发生了何事。徐知遇唤来小厮,把马匹交给他,自己大步走向人群,前去一探究竟。 待走到人群中央,那两个看门侍卫连忙拱手向他行礼。 徐知遇问道:“发生了何事?”两个侍卫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徐知遇转身看向那跪在雨中的老人,待看清他手里举着什么字时,不禁眉头一皱,一双眸子瞬时暗了下去。他又仔细看了看那老人苍老的面庞,好似有几分熟悉,不知在哪见过。 同时间,徐景泽从兵部府衙里大步地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身穿官服的人。 徐景泽站在府衙门口的石阶上,看到门口一切,气得满脸通红c青筋暴起。他大声喝道:“简直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这是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在此处诬陷我儿!” 跪在地上的老人高声回答:“草民丁默,原是教书先生。几日前丁某的女儿被人侮辱致死,有人亲眼所见是大人之子徐源所为。事后徐源买通衙门,联合隐瞒此事,丁某上诉无路,只好再此求各位官老爷为丁某做主!” 丁老先生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责骂声不停。 徐景泽一时间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围观人太多,身后又有同僚看着,他恨不得立刻命人将眼前的老头乱棍打死。他深呼一口气,道:“满口胡言,若是我儿真做出此事,为何本官不知?” 丁老先生回答:“大人如果不知,为何命小厮送来银票,不让草民将此事声张出去?” 徐景泽听到老人说他拿了钱来此闹事,心中暗想此人定是想借此机会再捞一把,口不择言道:“你个黑心的老头,既然已经拿了人钱财,为何不肯息事宁人,还来此处闹事,你居心何在?” 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瞧见徐景泽如此,都道他是默认了自家的一番作为,众人打心底又厌恶了徐景泽几分,没想到他平日里装模作样,一副清正廉明的样子,背地里竟是如此作恶之人。 徐知遇在一旁眉头皱得更深了,听了丁老先生所言,他终于想起那日去南岩寺的路上,长阳街那抱着一名女儿痛哭的老人正是他。想必这老人是没有说假话的。 丁老先生道:“贵府拿来的银子被我那鬼迷心窍的老婆子给卷跑了,可老夫不愿意女儿白白惨死,让作恶之人逍遥法外!徐大人若是希望老夫拿钱闭嘴,老夫誓死也要将老婆子找回来,把银子还给徐大人,只为还小女一个公道!” 徐景泽刚才就知自己说错了话,此刻听丁老先生这样说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也不管此刻是何情景,大声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来人,给我将这老不死的拖下去,给我割去他的舌头,莫要再让他胡说!” 众人明白徐景泽是狗急跳墙了,仗着自己是朝廷官员,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登时人群中谩骂声不断,身后的徐景泽的同僚也不禁蹙起眉头,此事虽是徐景泽的家事,可到底事关兵部颜面,如此实在不妥。 侍卫听闻徐景泽下令,就要上前捉住丁老先生,只听徐知遇掷地有声道:“慢着!”他转头看向徐景泽:“二叔何必急着将人赶走?难道不应该先查清楚此事吗?若这位老先生当真诬陷二弟,届时在处决他也不迟。” 徐景泽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偏偏他这侄儿还要跑出来插一腿。他道:“有什么好查的!分明是这老头在这血口喷人!知遇你也是我徐家人,为何要偏向这个外人?” 徐知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想他这二叔也是在朝为官多年,说话做事还这般没有分寸,今日之事传出,世人会如何看待他徐景泽,还有整个御安侯府。 徐知遇道:“侄儿不是偏袒任何人,只是前几日侄儿曾亲眼所见这位老先生在街上抱着死去的女儿失声痛哭,想必老先生家中的确发生了这种悲痛之事。侄儿认为,此事不仅关乎二弟,更关乎整个御安侯府的名声。当务之急是将此事查清,若真是二弟所为,我御安侯府不该包庇此种行为。若不是二弟所为,也好还二弟和御安侯府清白。” 徐知遇一番话出,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心道这御安侯嫡子果然不同凡响,公道正义不愧为将门之子。而不像徐景泽之子,整日花天酒地在豫京都是出了名的。 丁老先生心中也是欣喜,这徐知遇果然像昨日那位姑娘所言为人正直,并且这徐知遇那日碰巧瞧见了他,怪不得那姑娘如此笃定徐知遇会帮他。 徐景泽听了徐知遇的话一直没有作声,心中暗暗打鼓。徐源是怎样的人他当然清楚,虽然他不知道此事,但今日一瞧这老头的样子,就已经猜出此事大约是和徐源脱不了关系。 若徐知遇不在,这事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可偏偏这段时间兵部征新兵,征来的新兵又是补充给北元军的,故而这几日徐知遇常常来兵部。 这个徐知遇就像他爹一样又倔又硬,最是容不下污秽之事,他既如此说,定是不会袖手旁观。 徐知遇也不等徐景泽反应,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丁老先生:“老先生,不必害怕,若你所言属实,御安侯府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定会还令爱一个公道。我这就带您去府里,请祖父做主,调查此事。”说完徐知遇喊来小厮,将丁老先生带回府中,自己则跨上马匹扬鞭而去。 徐景泽气得快要吐血,无奈徐知遇已经带着人离开,他想也不想,立即命人备马要赶回府去。 ------题外话------ 今天栖栖快被自己给蠢哭了一(╥﹏╥)一 临近进站检票,发现身份证刷不了,才知道自己走错了火车站,只好改签另外一趟高铁了 ̄へ ̄ 然后在火车站傻傻地坐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手机没电。 我也很绝望。 大家周末快乐啊~外面天太热,还是在家比较舒服。 ps顾浥沉:我等的首推它在多远的未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事发 另一头,小姝急急忙忙跑去找修竹,说是秋嬷嬷在小厨房做点心,与平日不同的是今日她拿了一个奇怪的小瓷瓶,往面团里加了两滴东西。小姝觉得不对劲,便立刻过来告诉修竹。 修竹把小姝的话转告给徐言兮,徐言兮放下手中的书,唇畔浅笑:“果然,我猜的不错,她的等不了多久。”又问甘棠:“我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甘棠点头,抬起拎着食盒的手道:“在这呢,都准备好了。” 徐言兮闻言起身,理了理衣袖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等一下,你们按我方才说的话做便是。” 甘棠和修竹跟在徐言兮身后,一同朝芍药院走去。 芍药院里,秋嬷嬷端着刚刚做好的芸豆卷踏入房里。芸豆卷是高清晚最喜欢的点心,她知道高清晚一定会吃的。 高清晚正坐在塌边绣着香囊,她心里很是不安,害怕自己万一会出什么事,徐修远出征就再也系不了她的香囊了。于是她就想着多绣几个,以后留着总归有用。 “夫人又在绣香囊了,当心绣坏了眼睛。”秋嬷嬷笑盈盈地把芸豆卷放在桌上,对高清晚道。 高清晚瞧见是秋嬷嬷来,轻声笑道:“绣着玩玩罢了。” 秋嬷嬷走到榻前,讨好道:“老奴瞧着夫人早膳都没用什么,就做了夫人最爱的芸豆卷,夫人趁热吃些吧。” 高清晚听罢,放下手里的绣活:“是有些饿了,还是嬷嬷了解我。”她来到桌前,瞧着那做的精致可口的芸豆卷,伸手就捻了一个起来。 “娘,您又吃什么好吃的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高清晚,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来人道:“言言来了,真是来得巧,秋嬷嬷给娘做了点心你也来尝尝。” 高清晚温柔的拉着徐言兮的手坐到桌边,慈善满目地瞧着她。她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有吃的你有出现了,怎么躲都躲不了你。” 徐言兮也笑,眉眼弯弯犹如春日飘摇的柳叶,她笑得娇俏甜美就如前生那般。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弯唇一笑道:“这个是秋嬷嬷做的吧,真是又香又好看。” 秋嬷嬷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因徐言兮的出现莫名的有些慌乱。她又仔细瞧了瞧徐言兮,那样子倒不像是知道了什么,想来是不会坏事的,如果徐言兮也出事了,二夫人应该会更高兴些。 徐言兮又道:“秋嬷嬷这些年照顾母亲也辛苦,不如一同坐下来吃些?” 秋嬷嬷连忙摇头:“大小姐客气了,照顾夫人是老奴的本分,没什么辛不辛苦的。” 秋嬷嬷心里琢磨着赶紧脱身,东窗事发时再走就没那么容了,她道:“夫人和大小姐就先用着,老奴厨房里还没收拾好,就先去忙了。” 高清晚不疑有他,含笑点头让秋嬷嬷出去了。 门外,萧策接收到徐言兮的眼色,从树上纵身一跃,快步跟上了秋嬷嬷。 秋嬷嬷走后,徐言兮眼神略微惆怅,假意有些难过地道:“今日一早我亲手做了几样点心,想给娘尝尝,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娘都有秋嬷嬷做的点心了。” 高清晚面露喜色,徐言兮从小娇气,从不曾下厨,今日竟然亲手做了点心送过来。她道:“言言做的,娘肯定喜欢,快拿出来让娘瞧瞧,娘还不知言言会做点心呢。” 徐言兮立刻爽朗地笑了,就如小时候得到长辈的夸奖那般。在高清晚面前,她始终保留了前生最纯真的样子。她不希望高清晚看到她的改变,不希望高清晚知道她的筹谋,如果可以,她希望此生是她来守护面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徐言兮拿过甘棠手里的食盒,将点心一叠一叠地端出来。点心做的甚是精美,都是她前生嫁人之后学来的手艺。 高清晚又惊讶又开心,拿起一个就吃起来,一边还不忘夸赞徐言兮的手艺。然而她没有察觉的是,秋嬷嬷做的那盘芸豆卷,被甘棠不露痕迹地换进了食盒。 想来此时她也是不在意的,自己女儿亲手做的东西自然比秋嬷嬷做的更香些。 徐言兮来芍药院陪高清晚,高清晚的心情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永安堂那边有小厮来传话,说徐知遇带了一位老先生回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高清晚作为当家主母,当然也是要去的。 永安堂里,徐老太爷手握木棍c怒气冲冲的坐在高位,老夫人站在一旁拍着他的后背,想要舒缓一下他的怒气。 徐知遇和丁老先生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知了徐老先生,徐老先生立刻派人去打听此事,果然当晚除了酒馆里的伙计,附近还有好几个商贩都瞧见徐源浑身是血的从那小巷子中离开。 徐景泽无言再为自己儿子辩驳,只好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等待小厮把徐源找来。 徐源来到永安堂门口,看到自己父亲的面色和祖父手中的木棍立刻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他唯唯诺诺的走到厅里,作势行礼:“孙儿给祖父。” 话还没说完,就见徐老太爷忽然起身上前,举起木棍狠狠地朝他大腿抡来。 徐老太爷是武将,虽然年迈但力气倒还是有的,他那一棍子又狠又重,直打的徐源大腿发麻,两眼通红地跪到在地。 徐老太爷火冒三丈道:“孽障啊孽障!你瞧瞧那你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徐源没明白徐老太爷的意思,一脸委屈:“祖父,孙儿不知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祖父如此生气?” 徐老太爷被徐源的话气得鬓角青筋暴起,怒火在胸中汹涌起伏,他道:“不知犯了什么错?你看看!”徐老太爷伸手指向一旁的丁老先生,继续道:“这是长阳街那女子的父亲,你个畜生还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徐源转头看向丁老先生,他瞳孔放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片刻后目光中有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一旁的徐知遇缓缓开口:“今日一早,丁老先生就写了血书,到兵部鸣冤。他声称我徐家二公子欺辱其女,杀人夺命,为保全御安侯府的脸面,我便将这位老先生带了回来,当面问一问二弟,可有此事?” 徐源听了徐知遇的话,心中又是愤恨又是害怕,他声音颤抖道:“自然自然是没有的事,大哥怎么能听信这帮市井刁民的话?我虽在外是贪玩了些,但不曾做过此等恶事。” 徐老太爷见徐源不肯承认,更是恨铁不成钢,又举起棍子重重地抡在徐源的后背。 徐景泽看得心疼,连忙拉住徐老太爷道:“还望父亲手下留情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中毒 徐老太爷一把推开徐景泽:“手下留情?就是因为你们对他太过放纵,才让他如今铸成大错。我徐家男儿向来敢做敢当,可你瞧瞧他这个孽障,事到如今还不承认!真是”话还没说完,徐老太爷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猛地咳嗽起来。 徐知遇赶紧上前将徐老太爷扶到座位上,接过徐老夫人递过来的水,劝慰道:“祖父莫先动怒,身子要紧。”他扭头看向已经懵在地上的徐源:“二弟,你就老实交代了吧。祖父方才已经命人去查过了。” 徐源瞬间陷入绝望,完全不顾及身份的痛苦流涕,他求饶道:“祖父祖父是孙儿错了,孙子不该欺瞒祖父和父亲,求祖父饶了孙儿!求祖父饶了孙儿吧!” 徐老太爷道:“孽障,你不是错在欺瞒于我和你父亲,而是错在不该见色起意,夺人性命!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我徐家没有你这有的不肖子孙!” 徐老夫人一边轻拍着徐老太爷的背,一边问徐源:“我且问你,这丁老先生说你花银子买通官府包庇此事,还给他夫人金钱不让他们将此事传出去,可有此事?” 徐源哭着道:“是是曾有过。” 徐老夫人又问:“你娘不是早就断了你的银子,你哪里来的这样一大笔钱财?” 徐源抹了一把脸:“是我娘命人送去的,她说会替我解决此事。” 徐景泽愤恨道:“果然是这无用的妇人!竟把我也蒙在鼓里。” 徐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徐景泽一眼,全然不相信他不知此事。 徐老太爷缓缓开口,对一旁满脸悲痛的丁老先生道:“老先生请放心,我徐家是将门之后,自然容不得如此伤天害理c败坏门风之事,今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丁老先生拱拱手,向徐老太爷鞠了一躬:“多谢徐老将军,我丁某今日不为钱财,只愿能为小女讨得公道,也好叫她在天之灵安息。” 徐老太爷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小厮道:“去拿麻绳来,今日我要这孽障绑了,亲自送去官府!” 一番话出,吓得徐源嚎啕大哭,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任是由他额头磕出了血,徐老太爷也不答应放过他。 徐景泽劝阻无果,还差点挨了徐老太爷一棍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徐老太爷亲手绑了徐源,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去了京兆衙门。 。 从芍药院出来,徐言兮带着修竹往白栀院走去,而甘棠则提着食盒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名叫晨衣的小丫鬟站在荷花池边上等着甘棠。晨衣是府里新买来的下人,在府里还是个生人,认识她的人不多,所以有些事交给她做,倒不会让人起疑。 甘棠来到荷花池,将手中的食盒交给晨衣,她道:“将这个送去兰苑给二夫人,就说是苏小姐请二夫人品尝的。” 晨衣接过食盒,唯唯诺诺的点头:“甘棠姐姐放心吧,晨衣会做好的。” 甘棠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晨衣手中:“拿去给你爹买些药。” 晨衣登时红了眼睛,她是府里新进的下等丫头,每月月钱只有几十个铜板,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根本没有余钱给父亲瞧病。她哽咽道:“谢谢谢谢姐姐” 甘棠浅笑着摇摇脑袋,这哪里是她的意思,分明是徐言兮让她如此做的。她道:“快去吧。” 晨衣拎着食盒走到兰苑,起初院子门口的小厮见她面生,由她好说歹说都一直不肯让她进去,恰好碰见小露从院外回来,便对小露说明了来意。 小露听到晨衣说她是苏易安的丫头,心中盘算道:今日事成,苏小姐也算帮了二夫人一把,想来夫人此刻也不是那么排斥苏小姐的。这样想着她就接过了晨衣手中的食盒,进了兰苑。 房里,姜兰来回踱着步,在等小露的消息。见小露回来了,急忙上前问道:“怎样了?” 小露用力点点脑袋,覆在姜兰耳边道:“秋嬷嬷已经动手了,我听人说今早大小姐也过去了,两人吃了不少点心呢!” 姜兰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事情进展顺利,她终于如愿以偿,她激动得就要落泪。 过了今日她就会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府里一切事物都是她说了算。 掌了家,银子当然就不缺了,他徐景泽尽管往房里抬小妾好了,她姜兰再也不想去管了,没有徐景泽宠爱至少她还有金钱,她能让她的一双儿女过得比这府中任何人都好。 小露突然想起手中的食盒,对姜兰道:“这是苏小姐拿过来的,奴婢想着这苏小姐也算帮了夫人一把,就收下了。夫人可要尝尝?” 姜兰坐到桌边,心情大好道:“这小蹄子也算是识时务,这就巴结上了。罢了,今儿心情好就领她这份情。”说罢拿起一个芸豆卷小口品尝起来。 待一个芸豆卷下肚,还不忘夸赞道:“这小蹄子手艺还不错。” 小露笑道:“这苏家小姐当然得巴结我们夫人了,大夫人和大小姐都倒了,这府里容不容得下她们母子三人还不是咱们夫人说得算。” 姜兰听了小露的一番话,脸上更显得意了。 忽然,小厮阿浩急匆匆地从院外跑来,边跑边高声喊道:“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姜兰听到阿浩叫喊,丝毫不觉奇怪,只以为是高清晚毒发了。她神色平静,嘴角还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她道:“大惊小怪什么!做事也没个规矩。” 阿浩站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二夫人,永安堂那边永安堂那边出事了。” 姜兰不以为然:“说吧,什么事?” “今早那丁家老头,就是死了女儿的那家,上兵部去闹了!正好碰见了大少爷,大少爷将此人带回来府里。老太爷知道此事后就找人请来了二少爷,二少爷扛不住老太爷的逼问,他他认罪了,还把您拿银子封口的事情给拱了出来,此刻老太爷正闹着要把二少爷绑了送去衙门呢!” “什么!”姜兰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起身。她没有想到那家人如此不要脸,收了人的银子竟然还折腾到府里来。如果真让老太爷真的把她的源儿绑去衙门,那可如何是好 来不及再多想,姜兰只觉嗓子冒出一股腥味,登时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溅在面前的芸豆卷上。姜兰一只手抚住腹部,一只手拉着住小露。她察觉到不对,想叫小露去请大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她双眼一黑,失去知觉倒在冰冷的地面。 小露和阿浩都吓坏了,连忙扶起地上的姜兰,高声喊道:“夫人!来人啊!快去请大夫!二夫人晕倒了!” 一时间,下人们惊慌失措,兰苑乱作一团。 ------题外话------ 恭喜二婶姜兰领盒饭~撒花撒花~ 徐言言:pass,下一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瘫痪 半个时辰后,徐言兮带着两个丫头来到兰苑。 徐老夫人正抱着哭泣不止的徐芷坐在厅里,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她。 今日徐源之事闹得她头晕脑胀的,没多久姜兰这边又出事,她心里是恼二房的,可是徐芷这个小孙女毕竟是个孩子,模样生的可爱,嘴巴又甜,此刻她的娘亲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瞧着伤心的徐芷,老夫人也满是心疼。 徐景泽站在屏风后面一脸心烦意乱。今日因为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当真是丢尽了脸。如果不是姜兰和徐源两人联合欺瞒他,他也不至于毫不知情被当众打脸。现在徐源被徐老太爷绑去了衙门也不知情况如何,姜兰这边就出事了。一件件事,让他恨不得再也不见这母子二人。 徐言兮来到房里的时候,刘大夫和高清晚正从里屋出来。 徐老夫人问:“怎么样了?” 高清晚艰难地摇了摇头,一脸悲痛。 刘大夫一出来瞧见徐言兮站在厅中央,脊背忽而一凉,神色紧张:“回老夫人,二夫人此乃中风之症,小的也无能为力啊。” “中风?!”徐景泽问:“好端端的,怎么就中风了?” 刘大夫支支吾吾道:“这这小的也不知缘由,不过二夫人的症状定是中风无疑。” 徐言兮心中冷笑,前生这刘大夫说高清晚中风之时,他可是一本正经c丝毫没有撒谎的样子,怎么如今那躺在房中的人变成了姜兰,他反倒心虚起来。 徐言兮淡淡开口:“二叔莫急,问问下人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扭头看向一边低头抹着眼泪的小露:“你是二婶身边的丫鬟吧,你可知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露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她完全想不通事情如何发展成现在这般。 明明高清晚和徐言兮都吃了带毒的食物,刘大夫此刻应该是前来为她们诊治的,怎么突然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变成了自家主子?而她们母女却什么事都没有的站着自己面前。 小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二夫人是怎么了。当时小厮阿浩过来禀告永安堂发生的事情,二夫人一听立刻吐血了” 老夫人听后冷哼了一声,想来这姜兰是知道徐源的禽兽之举被揭发,一时间急火攻心才导致的中风。她没好气道:“看看源儿都干了些什么!他娘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如此。” 徐景泽面色更难看了,心中暗想:今日之事摆明是他母子二人咎由自取,也怨不了别人。偏偏把他也拉下水,都不知道整个豫京城的人会如何看待他,日后要他拿什么脸面去见那些同僚! 高清晚还是替姜兰感到惋惜,她问刘大夫:“可还有医治的办法,二婶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刘大夫无奈的摇摇头道:“小的已经尽力了,一切得看二夫人的造化了。只是。就算还能醒过来,二夫人也动弹不得了,只能一辈子躺在榻上。” 也就是说,就算醒了,也是活死人了。 徐芷听到自己母亲可能一直醒不过来,哭得更加大声了。老夫人心力交瘁,只好让高清晚先带着徐芷回芍药院,自己交代了兰苑下人一些事宜,抚着胸口回永安堂了。 待众人散去,徐言兮独自一人绕过屏风走到里屋。 榻上躺着的是姜兰苍白的脸,她的唇角还留有没被擦拭干净的血迹。她的呼吸微弱,让人难以察觉,仿佛像是死去一般。 徐言兮一脸漠然地瞧着榻上的人,那个想要害她母亲的人,终于自食恶果,如前生的高清晚一般,再也不能下床,再也不会醒来。她这一辈子争强好胜,最终不过是落了一个作茧自缚的下场。 徐言兮低声,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二婶,今日之事终是你咎由自取。前生种种,今生如数奉还。” 。 潮湿黑暗柴房里,不时还有老鼠蟑螂窜动。阴森森的环境,直教人心中万分恐惧。 秋嬷嬷从芍药院里出来,就被萧策打晕捆在了柴房。一天一夜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过。此刻她一个人缩在漆黑的角落,身体不停地颤抖。她又冷又饿,可是比身体感觉更加强烈的,是内心的恐惧。 她大概猜到了,自己落到如此下场势必与昨日下毒之事有关。或许是高清晚发现了的端倪,亦或者是姜兰出尔反尔要杀人灭口,总之她知道自己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有一抹光亮出现在窗外,外头传来人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却越来越近。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徐言兮穿着黑色披风,手持一个火折子从门外进来。 橘黄色的光映亮了漆黑的空间,秋嬷嬷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眯着眼瞧清楚来人后,很是惊讶:“大小姐?” 徐言兮不紧不慢的走到秋嬷嬷面前,她蹲下身,将火折子放在二人中间,好让彼此能瞧清楚对方。徐言兮面色平静,声音却十分冷漠:“秋嬷嬷既然答应了二婶,就应该想到了会有如此下场吧?” 秋嬷嬷吃惊地合不拢嘴,满脸不可思议。她不是没想过自己被发现了,可是为何偏偏来的人不是姜兰,也不是高清晚,而是年纪尚轻的徐言兮。 秋嬷嬷知道徐言兮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求生的欲望迫使她又一次违背良心:“大小姐,您说什么呢?老奴听不懂,老奴是被冤枉的,您快让人放我出去吧。” 徐言兮面无波澜,像是很早就料到她会不承认一般。她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道:“既然如此,嬷嬷可知这是何物?这是从你的房间里找出来的。” 秋嬷嬷一下子慌了,她完全没料到这东西会在徐言兮手里。自己藏得那么好竟然还是被她翻了出来,顿时秋嬷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言兮瞟了一眼秋嬷嬷,继续道:“秋嬷嬷原是我母亲的陪嫁嬷嬷,母亲是你看着长大的,我和大哥小的时候也经常受您照顾。我娘给你最高的月钱,却让你做最轻松的差事,她心中念着你的好,从前我也觉得你是这府里最慈祥的嬷嬷。可如今你却勾结二婶,要取我娘的性命。” 徐言兮的眼神陡然凌厉:“秋嬷嬷,如此叛主之举,按府规该如何处置?” ------题外话------ 终于迎来首推啦~ 有点开心又有点小紧张c_c 欢迎小仙女收藏评论,也欢迎批评指教(▽) 你们的支持对栖栖很重要! 下一章, 秋嬷嬷,一ut!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秋嬷嬷之死 秋嬷嬷被吓傻了,也不顾自己被绑手绑脚,跪下来哭着求道:“大小姐,您饶老奴一命吧。老奴对夫人忠心耿耿,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大小姐,老奴给您磕头,您饶了我吧,我家还有孩子还在等着我呀。” 徐言兮冷笑两声站了起来。忠心耿耿?鬼迷心窍?这话从秋嬷嬷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恶心。 前生瘫痪在床的不是她秋嬷嬷,所以只有当她知道快要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家人,才会感到悲痛。那前生的高清晚呢?她没有孩子吗?她就活该永远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吗? 若今日她饶了秋嬷嬷,那前生高清晚受的种种痛苦谁来偿还? 徐言兮微笑道:“想来秋嬷嬷是不知道吧,那盘芸豆卷我娘和我都没有吃。吃了那盘东西的是二婶,现在躺在榻上成为活死人的也是我二婶。” 秋嬷嬷闻言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什么?!是是二夫人?怎么会” 难道昨日徐言兮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她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关于姜兰找过她c要她做什么,难道徐言兮一开始就一清二楚? 秋嬷嬷闭上双眼,两行泪水从苍老的面庞上滑落。明知道木已成舟,却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徐言兮将手里的小瓷瓶放在窗边,淡淡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我娘的,我不想她因为你的背叛而伤心。嬷嬷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应该做好了准备。放心,看在你在府中几十年的面上,我会,留你全尸。” “留你全尸”四个字被徐言兮咬得又重又慢,轻飘飘地落入秋嬷嬷耳朵里的一瞬间,绝望铺天盖地涌上心头,眼泪早已打湿了衣襟。 “大小姐,您不能如此对待老奴啊您和夫人可都是老奴一手带大的,大小姐难道忘了这份情谊吗?” 情谊?徐言兮实在觉得秋嬷嬷今日的话都是可笑至极。秋嬷嬷在她和谈情谊?究竟是谁先不顾昔日情谊的? 在刚猜到前生高清晚之事可能是秋嬷嬷所为时,徐言兮也是不肯相信的,这个高清晚最信赖的嬷嬷怎么可能亲手毒害主子。可是秋嬷嬷最后做出的选择,早就让人寒透了心。 徐言兮道:“秋嬷嬷,现在再提昔日之情不觉滑稽吗?你若还念昔日情分,就不会踏上二婶的脏船。这条死路,是你自己所选的,一切都迟了” 徐言兮不想再同秋嬷嬷浪费时间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扬起一抹动人的笑容,可她的话却冰冷残酷:“秋嬷嬷,一路好走。” 秋嬷嬷已经无力再说任何话语,眼睁睁地看着徐言兮缓缓打开门,同那一抹光亮消失在黑暗中。 萧策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手拿起窗口的小瓷瓶,一手掐着秋嬷嬷的脖子朝她嘴里灌去。 秋嬷嬷想挣扎,可男子的力量胜她太多,不一会儿就将毒药全部灌进了她腹中。渐渐地,秋嬷嬷失去了知觉,只听到有人开门离开的声音,慢慢消失在长廊里 柴房里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什么都不曾发生 。 一场秋雨一场寒,三四天的雨水过后,天终于放晴了。 不日便要立冬,天虽然晴了温度却更低了。微风不再如往日般轻柔,而像一根根冰冷的针,钻透衣物,凉凉地刺在皮肤上。 人们纷纷换上保暖的冬衣,修竹和甘棠两个丫头也忙着将徐言兮冬日的衣物抬到院里晾晒一番,去了湿气,再熏上徐言兮最喜欢的茉莉熏香。 徐老太爷在那日亲手将徐源绑去衙门后,病的越发重了,如今连下床也很艰难。徐老夫人日夜守在床边照顾徐老太爷,闭门谢客不再过问府中之事。 而徐源终于被京兆府尹押入大牢,市井百姓纷纷夸赞徐老太爷此举大快人心,公正分明,不包庇自己的孙子。徐景泽因为惧怕徐老太爷,并不好施以阻拦,只好再多给些银子给衙役,让他们在牢里多多关照徐源,等过段时间风声小了再想办法接他出来。 徐景泽如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计划好的抬姨娘进门,也因徐源和姜兰的事情不得不搁下。畅音阁那歌女已经找他闹了好几次,搅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姜兰好几日都没醒,众人也都不再抱任何期望了。徐景泽本打算将徐芷交由陈姨娘抚养,徐老夫人却不同意。她瞧不起陈姨娘的青楼出身,认为陈姨娘并不会真心相待徐芷反而会教坏她,坚持要让高清晚抚养徐芷。 高清晚一边要打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一边要照顾徐芷,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连丫鬟告诉她秋嬷嬷留下书信离开的事也都没有时间多想。好在徐芷和高清晚还算亲近,徐芷也慢慢乖巧起来,不再因为姜兰之事哭闹。 今日天晴,翰林堂的武艺比试便正式开始了。上午的初赛徐言兮没有去看,她是没有武功之人,也不想去看什么青年才俊,自然对这种比试没什么兴趣。 奈何沈菲杨见她没去,遣人来她府里邀了她好几次,只怕她再不答应,沈菲杨就要跑来她府里大闹一场了。 修竹和甘棠两个丫鬟知道她要去看武艺比试,早早的就准备好东西,要替她梳洗。用修竹的话说,武艺比试去的都是京城有名的杰出青年,每年前去观赛的少女必定都是精心打扮的,她家姑娘作为御安侯的嫡女,当然不能比别人逊色,说不定还能结下一段良缘呢。 甘棠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徐言兮本身模样就生得极好的,就算不刻意装扮,也是能把别家小姐给比下去的。 徐言兮一边坐着让两个丫鬟给她梳妆,一边听着她们拌嘴,心中也觉轻快许多。 甘棠今日为徐言兮梳了一个暮云髻,搭配精致的碧玉海棠簪,衬得徐言兮的一张笑脸更加小巧精致。 修竹从衣柜里为徐言兮挑选了一件淡蓝色的遗珠仙鸿裙,又因天凉了再多拿了一件月白软毛披风,徐言兮皮肤白皙穿这种颜色最是好看。 两个丫鬟为徐言兮梳妆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刚一踏出院门,就遇见同样准备去翰林堂的苏易安。 ------题外话------ 啦啦啦啦,徐言言要去观赛啦~ 猜猜都会遇到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孟弋 瞧苏易安的样子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她的妆容秀而不媚,一身淡粉色桃花罗烟裙,气质柔美如兰,却比平日更加亮眼。发髻上的白玉簪和腕间的碧水镯,也都是她不常佩戴的好物件。修竹瞧见苏易安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她们两个丫鬟跟在徐言兮身边也算看明白了许多事,没有苏易安的推波助澜,姜兰未必就会对高清晚下手。明明是忘恩负义、心肠歹毒之人,还总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修竹低声道:“脸皮真够厚的,身上哪件不是咱大夫人给的,她倒是还有脸面穿戴出来。如此用心装扮,也不知道是打算去勾哪家少爷的魂呢!”甘棠扯了扯修竹的袖子:“你小声点,莫要让她听见。”甘棠知道苏易安的心思不简单,若是此时就与她撕破脸,保不齐苏易安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们,若是一个不小心着了苏易安的道可不好。修竹是个有脾气的丫头,不像甘棠能忍耐,她没好气道:“你怕什么!说到底这可是咱们府上,她能耐再大又如何?夫人好心收留她们母子,反倒是养了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甘棠着急道:“小心隔墙有耳!”修竹不以为然,甩开甘棠的手,愤愤道:“被人听见岂不是更好,正巧可以揭发她,让大家都知道她到底藏着什么心思,也好将她赶出府去!”修竹是个嘴巴厉害的,每次说起话来甘棠都争不过她,甘棠只好把目光投向徐言兮,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可徐言兮面色平静如水,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甘棠差点以为徐言兮根本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正准备移开目光时却见她朱唇轻启,淡淡道:“如今不挑明,不过是时候未到,怕我娘伤心罢了。再说仅仅是赶出府去,可远远不够。”说罢,徐言兮莲步轻移,大大方方地向大门走去,与苏易安迎面相遇。苏易安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徐言兮了,今日遇见也算有些意外。上午翰林堂的比试徐言兮是没有去的,她还以为徐言兮对此不感兴趣。现在见徐言兮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想必也是要去翰林堂了。想来也是,徐言兮十二月底就要及笄,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自然不会放过翰林堂武艺比试,这种青年才俊云集的场合。苏易安迎上徐言兮,笑靥如花道:“前些日子忙着准备校验和照顾母亲,倒是许久不曾见到言言了。言言,可是要出门去看武艺比试的?”徐言兮嘴角含笑,微微颔首道:“表姐,好久不见,你也是去看比试的吧。”苏易安见徐言兮今日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笑意更浓了:“是啊,难得一见的比试,自然要去看看。”苏易安上下打量了徐言兮一番,又道:“言言今日这番打扮真是好看,你若是去了,肯定把其他女子都给比下去的。”虽说是夸赞徐言兮,可这话落在修竹和甘棠的耳里,只觉得她虚伪极了。徐言兮当然听出了苏易安话里的意思,表面是在夸赞她,实则是在讽刺她精心打扮不过是为了在比武场上夺人眼球。到底是五十步笑百步,徐言兮的打扮不过都是一些日常装扮,倒是她苏易安显得太为刻意。徐言兮假装得意道:“当真吗?其实我今日不过是随意穿戴,与往日无异。若这样都能把她们比下去,看来那些盛装打扮得女子可就白费心机了。”徐言兮这话看似是对自己长相的骄傲自满,实则是在嘲讽苏易安,心思再多也是枉费。苏易安面色一僵,像被人打到了七寸。不过一瞬,她又笑得纯良无害道:“自然是这样。”徐言兮微笑不再言语,越过苏易安走出了大门口。 府门口只停了一辆马车,是在等徐言兮的,而苏易安平日乘坐的小马车却没有出现。苏易安的丫鬟彩蝶奇怪地问车夫:“我家小姐的马车呢。”马车夫正在给徐言兮搬梯子,头也不抬就道:“陈姨娘要出府,就临时把那辆马车给叫去了。”苏易安气得攥紧拳头,面色发白。她陈姨娘是什么货色,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然也来和她抢东西。以前有姜兰打压,陈姨娘连院门都不敢出,现在姜兰倒下了,她仗着自己也为徐景泽生了个女儿,立刻按捺不住性子,在府里耀武扬威。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做了二房的正室不成?恼陈姨娘是一回事,如何解决又是一回事。苏易安为难得咬着嘴唇,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轻声道:“言言我可否可否与你共一辆马车。”这种感觉让苏易安难受极了,仿佛又一次再提醒她,她不过是一个别府的庶女,在这偌大的御安侯府,谁都可以欺负她。只有徐言兮同情她的时候,她的日子才能好过些。徐言兮倒是无所谓,反正以前也经常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陈姨娘的举动已经给了苏易安一巴掌,自己也用不着再刁难她。徐言兮点头:“上来吧。”正在徐言兮一行人准备上马车之时,一阵爽朗熟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徐言兮回头,目光落在一位眉目疏朗、面如冠玉的少年身上。徐言兮莞尔一笑,唤道:“孟大哥。”孟弋是忠义伯世子,忠义伯家与御安侯府是世交。孟弋也是自小跟着徐修远习武,孟弋和徐知遇是发小,关系亲密。孟弋待徐言兮也很是照顾,小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和沈菲杨溜出府去偷吃东西。孟弋身旁站着的还有徐知遇,两人一身骑装,手中均牵着马匹,亦是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二人牵着马走到徐言兮的马车前,苏易安微微俯身行礼,声音甜美道:“知遇表哥,孟公子。”徐知遇点点,没有同苏易安过多言语,倒是身边的孟弋忽而开口,问道:“你叫知遇表哥,你是?”苏易安抬头,一脸柔媚道:“孟公子,我是苏易安。”孟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苏姑娘啊,好几年不见,都有些认不出了。”孟弋是经常来御安侯府的,但是大多都是去徐知遇的竹院,极少碰见苏易安。第一次遇见苏易安的时候,她才十二岁。 还记得那时,苏易安瘦骨伶仃,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肉,一张巴掌大的脸灰扑扑的,总是低着头,眼神闪躲,不敢与别人对视,自卑极了。 几年不见,苏易安已然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五官长开了,身姿亭亭,风仪玉立,生得是楚楚动人。一时间,孟弋的双眸痴痴地落在苏易安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瞧出孟弋的不对劲,徐知遇抬手在孟弋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发什么呆啊?”孟弋才缓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和苏易安微微泛红的脸颊,伸出手挠挠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徐言兮问徐知遇:“大哥,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徐知遇一个翻身跨上马背,回答道:“去翰林堂,你孟大哥进了下午的比试,非要拉着我去看。”苏易安听到孟弋也进了下午的比试,不禁兴奋地问:“真的吗?孟公子进了下午的比试,是和谁对战?”孟弋答道:“长公主之子,陆柏舟。”苏易安点头,冲孟弋扬起一抹期待的笑:“孟公子一定能赢的,我会在台下为你助威的。”这话对孟弋很是受用,他立刻精神抖擞,信心满满的跨上马背,对苏易安拱拱手:“多谢苏姑娘。”孟弋的目光留在苏易安脸上,苏易安也抬眸带笑与他对视。阳光下,少年御马英气的身影,少女含笑浓情的双眸,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这一副静谧美好的画面。如果前生,徐言兮一定不舍得打破这种画面,可今生的她不同,苏易安的把戏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徐言兮轻咳一声,道:“正好,我也要去翰林堂。大哥,不如一起走吧。”说罢,徐言兮飞快跨上马车,钻了进去。修竹跟在徐言兮身后,对苏易安道:“易安小姐,不上马车吗?姑娘可要走了。”苏易安慢慢的收回目光,对孟弋道:“孟公子,易安先上马车了。”徐知遇和孟弋也驾马调转方向,慢悠悠地跟在马车后面。 ------题外话------ 评论有奖活动开始啦! 快到七夕啦,栖栖借着首推的机会为小仙女们送上福利~~ (1)活动时间:8月15日至8月17日 (2)活动对象:收藏本文的小仙女 (3)活动内容: 1。不限字数评论奖励1~5币! 2。凡20字以上且与本文有关的评论,奖励10币! 3。超过30字以上且与本文有关的评论,奖励15币! 4。与本文有关的的*用心长评*,奖励30及更多的潇湘币! (4)同个id,一天内只奖励一次哦!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哟!谢谢大家支持栖栖的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下注 马车里,徐言兮合上双眼闭目养神,没有要与苏易安交谈的意思。 苏易安起初倒也安静,只是想到计划落空,如今瘫痪在床的是姜兰,心中迷雾重重。 彩蝶明明已经打听清楚,姜兰把东西交给了秋嬷嬷,而秋嬷嬷也的确往点心里下了毒,为何最后高清晚一点事儿也没有? 苏易安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疑惑,问了出口。她道:“言言,我听说二夫人前日里中了风,如今卧病不起,也不知所为何事?” 徐言兮心中暗叹苏易安当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想来探她的口风,她继续闭眼,淡淡道:“我二哥在外作恶被人揭发,二婶知晓后急火攻心所致。” 苏易安感觉徐言兮没有告诉自己全部事情,无奈又不能多加追问,以免暴露,引人怀疑。她用略微惋惜的口问道:“真希望二夫人能早日好起来。” 徐言兮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盯着苏易安,挑眉问:“我记得表姐从前与我二婶并无过多往来,为何突然关心起她了?” 苏易安噎了一下,微笑回答:“我是觉得二夫人病重,姨母一人要掌家又要照顾芷儿妹妹,着实辛苦。若二夫人能早日醒来,也能帮衬帮衬姨母的。” 徐言兮浮起一抹了然的笑容,苏易安在打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苏易安应该比她更明白,姜兰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易安又转移话题问:“我还听人说,姨母身边的秋嬷嬷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府了,此事是真的吗?” 徐言兮抬眸,弯弯的柳叶眼对上苏易安的双眸,道:“哦?表姐见过秋嬷嬷?” 苏易安不动声色道:“是不曾见过,不过是听姨母来看母亲的时候听她提过。” 徐言兮似笑非笑地看盯着苏易安:“原来是这样秋嬷嬷儿子欠了一大笔钱,秋嬷嬷一家没法还债,就躲回幽州老家了。” 苏易安颔首不再言语,心中却是不相信徐言兮的话。她猜想,姜兰的瘫痪、秋嬷嬷的离开,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才让高清晚逃过一劫。 只是现在再去深究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人察觉。 姜兰原本是枚好棋,不过生了个废物儿子,反倒害了自己,成了一颗废棋。 无碍,总会有机会再次下手的。 翰林堂所处的街道今日堵满了人,光是前来送小姐公子的马车就有几十辆。 徐言兮一行人出发的时间比较晚,来到这条街时已经是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无法通行。徐言兮和苏易安只好在路边先下了马车,陪着徐知遇和孟弋牵马走向翰林堂。 翰林堂的武艺比试一年只有一次。少年们对此充满期待,纷纷希望借此机会崭露光芒。少年们不愿错过这次机会,少女们当然也不会,若能借着比试成就一段良缘,才是无数少女心之所往的事。 除了少年少女们,最期待这场比试的还有商贩,高门子弟云集的时候最是赚钱的好机会。 每年翰林堂街道的两边都挤满了商贩,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零嘴小吃、团扇面纱和一些男子喜爱的匕首长剑,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与往年不同,今年有些商贩玩出了新花样。 离翰林堂不远的一个摊位上,人群挨肩叠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却见一个年轻的商贩指着身后的一块木板,高声喊道:“翰林堂武艺比试,今日有两位公子进入决赛,分别是忠义伯之子孟弋和慧娴长公主之子陆柏舟,大家押一押哪位公子能夺得榜首!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徐言兮对这种赌博游戏没什么兴趣,倒是徐知遇,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孟弋:“嘿,要不要我过去,买你赢?” 徐知遇和孟弋从小是兄弟,互相调侃玩笑都是家常便饭。孟弋鄙视一眼徐知遇,没好气道:“你要是钱多,不如直接拿给我。” 徐知遇无视孟弋的眼神,拉着徐言兮的手往那摊位走去,不屑道:“钱多也不给你。既然你不需要我买你赢,那我就买别人吧!” 孟弋恨得牙痒痒,这个徐知遇对待别人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每每在孟弋面前总喜欢故意捉弄他。 孟弋也跟着上前,闷闷不乐道:“我叫你来,是来为我鼓劲的,不是叫你来气我的!” 徐言兮被徐知遇拉到了摊位前,苏易安和孟弋也跟了过来。刚拨开人群,便听得旁边一位少女大声喊道:“小七,把我的钱袋子拿来!我要全部买孟大哥赢!”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名少女。 徐言兮起初就觉得那声音甚是熟悉,抬眼望去,果然,那少女正是沈菲杨。 沈菲杨也瞧见了徐言兮,开心地喊道:“小表姐!”沈菲杨兴奋地拨开人群,冲徐言兮走来。待站定看见徐知遇和孟弋时,更是笑开了花:“知遇表哥和孟大哥也在啊!” 徐言兮微笑道:“我刚才可是听到某个人说要全部买孟大哥赢啊!” 沈菲杨嘿嘿一笑:“我这个人最是护短了,孟大哥自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当然得买孟大哥了!” 孟弋听罢,满脸得意地推了推徐知遇:“你瞧,还是小菲杨对我最好,不像” 话还没说完,又听沈菲杨唉声叹气道:“其实啊,我以为今年知遇表哥也会参加的,我心里其实更希望知遇表哥赢的” 话音一落,徐知遇憋着笑的脸都红了,他不用扭头就这知道,孟弋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徐言兮用手指轻戳沈菲杨的额头:“你啊我大哥已经开始接手军中事务了,自然是再不会参加了。” 沈菲杨撅着小嘴,一脸沮丧:“这摊子早一年摆就好了,去年知遇表哥夺得榜首,我要是全买了知遇哥哥赢,我肯定就一夜暴富了!” 孟弋没好气道:“看来户部尚书可是亏待你这个女儿了,你还要借此来机会来发财。哼!小菲杨,我可不稀罕你的护短。” 沈菲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忽视了一边的苏易安。苏易安尴尬的站在孟弋身后,她扯了扯孟弋的袖子,道:“孟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孟弋颔首说好。欲意转身之身,又听见摊位另一边,一名男子喊道:“老板,五千两,全部押陆柏舟。”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因着前来的都是少男少女,拿钱赌个输赢也不过是玩乐罢了,有人最多也就拿出百两银子,这“五千两”一出口,大家纷纷惊讶地看向那名男子。 “陆柏舟!”沈菲杨愤愤道。 徐言兮表情淡淡的,问:“他就是陆柏舟?” 沈菲杨也不回答徐言兮,小声嘟囔道:“真够不要脸的,自己押自己赢。”说罢,伸手卷了卷袖子,作势上前。 徐知遇一把拉住沈菲扬的胳膊,问:“你去干什么?” 沈菲杨甩开徐知遇的手,一脸气鼓鼓道:“别拉我,我要去买孟大哥赢!我要他那五千两全部进我的钱袋!” 徐知遇没能拉住沈菲杨,默默地和徐言兮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沈菲杨从小骄纵、爱闹腾,如今徐言兮沉稳了不少,她却还是一样。 ------题外话------ 说真的,栖栖超喜欢小菲扬的。 性格超可爱的有木有! 今天七夕节,祝各位小仙女们七夕快乐! 你们都出去约会吧,栖栖继续滚去码字了。o(╥╥)o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宋方之 摊位前,沈菲杨扯过丫鬟小七手里的钱袋子,“哗啦啦”地往桌上一倒:“老板!一千两,全部都押孟弋赢!”话虽是对商贩说的,眼睛却是凶巴巴地盯着对面的陆柏舟。 商贩一时间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连忙说好,拿出本子在账上记了一笔。万一这两位都没押中,他今日可就发大财了。 陆柏舟感觉到沈菲杨似乎有些针对自己,玩味的看着她,侧头向身边的小厮问道:“嘿,这是哪家姑娘,你可认得?” 小厮覆在陆柏舟耳朵边,低声回答:“回世子,是户部尚书沈畅之女沈菲杨。” 陆柏舟嘴角一勾,继续玩味的看着沈菲杨。沈菲杨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就准你押自己,不准我押别人吗?” 围观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就是陆柏舟,而他用五千两买自己赢,想必是信心十足。 陆柏舟笑道:“本世子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问一问姑娘,为何对本世子抱有敌意?” 沈菲杨双手抱胸,神色傲慢道:“我可不敢认识陆世子,不过是今日恰巧遇见,来此图个开心买着玩儿罢了。” 她表面上否认对陆柏舟的敌意,实则心里却是十分厌恶陆柏舟的。不仅是因为今日他厚着脸皮出五千两买自己赢,而是对陆柏舟的名声早有耳闻。 慧娴长公主之子陆柏舟,生性风流,平日里最爱进出百花楼那种地方。在外更是沾花惹草,对花季少女处处留情,桃色流言就没不断过。 沈菲杨生平最讨厌这种风流成性c见异思迁的男子。今日遇见,更是恼极了陆柏舟,巴不得他初试就败下去,偏偏他他运气好,还进了决赛。现在更是大张旗鼓地押自己获胜,沈菲杨气不打一处来,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买了孟弋赢,只为与陆柏舟作对。 陆柏舟瞧着沈菲杨的脸,明明长得花容月貌,性格却是大大咧咧毫不扭捏,不似往日里那些讨好他的女子那般矫揉造作。陆柏舟不禁来了兴趣,他道:“你这姑娘倒是有意思。” 沈菲杨不禁冷笑,心想莫非这陆柏舟是把她当成寻常姑娘了,引她上钩不成?呵,真是老套,真不知道那些没头脑的姑娘怎么就着了他的道。 沈菲杨道:“陆世子见着每个姑娘都这样说吧?对不住,我倒是觉得你,很没意思!” 说罢沈菲杨一拍桌子,转身拉着徐言兮大摇大摆地朝翰林堂走去。 翰林堂的后院有一片偌大的比武场地,平日里是给男子们上武艺课和骑射课用的,每年的武艺比试都设在此地。 徐言兮等人到的比较晚,一楼和二楼的台上已经坐满了少男少女。比试台左右两边的长廊,熙熙攘攘站了许多人,这些大多是一些小官家的子女或是其他书院的学生,为了一睹比试台上少年的卓越风姿而来。 徐言兮走在长廊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的陈姨娘和她的女儿徐婉。 陈姨娘本就是青楼女子出身,生得是千娇百媚,身姿婀娜,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可到底是不再年轻了,即使是再浓的胭脂水粉也遮盖不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今日来的大多是年轻男女,陈姨娘一个妇人站在这里,实在是突兀极了。 徐婉模样随了陈姨娘,也是闭月羞花般的美貌,与在其他座姑娘不同,徐婉身上更多了几分妩媚。她今日穿戴的都是亮色的衣裳首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十分显眼。 徐言兮一瞧见徐婉和陈姨娘,就明了她们为何会来此。徐婉是庶女,不能像高门嫡女一般能来翰林堂求学。她所在的千山书院大多是一些小官家的子女,或是同她一样的庶子庶女,平日里都见不了什么大场面。 徐婉心高气傲,自认有几分姿色,向来都瞧不上千山书院里的男子。她总是借着各种机会相识一些高门子弟,坚信凭着自己相貌定会有不少男人为之倾倒,届时嫁入高门成为正妻,不再像她娘一样受尽欺压。 而陈姨娘,本就是贪慕富贵的,巴不得徐婉能结交高门大户,为她带去数不尽的好处。她是风尘女子,又喜爱热闹,今日这种场面她自然不能错过。 往日,姜兰还康健的时候,是不允许她们母子二人出门,徐婉从来没有机会来翰林堂。如今姜兰倒下了,她们母女时来运转,总算是熬出头了。 苏易安也看到了看台上的徐婉母女,紧咬着下唇,一脸愤恨。她道今日这二人为何抢她的马车,原来是为了来此卖弄风骚的。 看台上,桑柔公主和宋柳儿已经入座了。 因着今日的环境特殊,来看比试的人形形色色,桑柔公主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带刀的侍卫。 今日的桑柔公主与往日不同,换下了锦衣华服,选了一件颜色素雅的华青烟裙,发髻上的首饰简单大气。周身气度也与往日不同,褪去了骄纵蛮横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就连瞧见徐言兮过来,表情也是温雅含蓄的。 桑柔公主脸颊微红c唇角带笑,轻摇纨扇,目光不时停留在宋柳儿身边的年轻男子身上。 年轻男子一席青衣长袍,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生得剑眉星目c挺鼻薄唇,温润如玉,仪表气度一点儿也不输于徐知遇。 徐言兮觉得此人很是眼熟,一时间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却见徐知遇和孟弋走向前,对着年轻男子拱了拱手道:“方之兄。” 徐言兮心中一怔。 他就是前生相助太子却被顾桦扣上谋反之名的c常胜将军嫡子宋方之? 徐言兮有些讶异。也不怪她认不出来,常胜将军宋怀和徐修远是朝堂上的死对头,私下来往甚少,徐言兮只见过一次宋方之,那时她只有五六岁,十分年幼。不曾想再次见面,二人都已褪去稚气,不复幼时模样。 徐言兮默默地看着宋方之,目光由诧异转为淡淡的惋惜。宋方之的身份和徐知遇很相似,两人都是武将之子,是豫京城里出类拔萃的少年,若不是宋怀和徐修远政见不合,两人除了是同窗亦会是好友。 而这般优秀的两名少年,前生的结局却一个比一个惨烈。虽然顾桦谋反之时徐言兮被关在地牢中,无从得知宋方之的结局,但是伙同太子起兵谋反c意图逼宫,每一项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不知远在南疆奋勇抗敌的宋怀,回到豫京知晓家中发生如此变故,心中是何等的悲痛凄凉。 宋方之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徐知遇作揖:“知遇兄,孟兄,别来无恙。” 徐言兮身子微蹲,双手叠在身侧朝宋方之福礼道:“宋大哥,好久不见。”端的是端庄大方之气。 宋方之对徐言兮拱了拱手,声音轻缓温柔:“原来是徐姑娘,好久不见。” 宋柳儿见自家大哥与徐言兮兄妹打照面,心中很不舒服。她没有宋方之的气度,只知道爹爹宋怀与徐修远对立,桑柔公主也不喜徐言兮,所以一直对徐家兄妹都是冷眉冷眼的。 不过今日碍于宋方之在场,宋柳儿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分,只是略微撇嘴,白了徐言兮一眼继续目视前方,不理睬他人。 徐知遇瞧见宋柳儿对徐言兮的态度,眉头微皱,宋方之也有些尴尬,一脸抱歉的对徐言兮道:“对不住,徐姑娘。我这妹妹平日被爹娘宠坏了,实在是有失礼数,还请徐姑娘不要见怪。” 徐言兮神色倒是平静,似乎习惯宋柳儿目中无人,一点怒意也没有。她嫣然一笑道:“无妨,不过是闹着玩罢了。”全然一副长辈对待小辈的宽容态度。 的确,她活了两世,这个年纪宋柳儿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被父母保护的太好的孩子罢了。而几年后,宋家变故,虽然宋柳儿已嫁为人妇躲过一劫,却足以抹去她身上所有棱角,让她看清楚这世间真正的善恶。 徐言兮的气度倒宋方之有些意外,他之前听宋柳儿的丫鬟说,徐言兮也是个骄纵的性子,在学堂目中无人,常常与宋柳儿作对,毫无心胸可言。 今日一见,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虽然与徐言兮交谈不多,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沉稳淡然的气度。她双瞳剪水c柳眉如烟,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这样的徐言兮,与那些下人口中焦躁蛮狠的她全然不同。 ------题外话------ 不要急,顾哥哥很快出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比试 徐言兮四人落座在桑柔公主的左侧。苏易安的身份不比徐言兮,只能讪讪得走向看台第二排的位置,坐在孟弋的身后。 刚一落座,沈菲杨就侧头贴近徐言兮,咬了耳朵:“你知道今日桑柔公主为何变了一个人吗?” 徐言兮看了一眼沈菲杨,微微摇头。 沈菲杨继续道:“桑柔公主爱慕宋柳儿的哥哥宋方之,所以刻意装出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为的是能讨得宋方之的青睐。” 徐言兮拧眉,神情显出一丝意外:“你这是哪八卦来的?还是又是你少女的直觉?” 沈菲杨急了,觉得徐言兮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我亲耳听到宋柳儿和别人说的。不然你以为桑柔公主那般趾高气昂的人,为何会会与宋柳儿成为好友?还不是为了打听些宋方之的消息,从而讨好他。” 徐言兮不解:“桑柔公主身份高贵,何必去刻意讨好他?” 沈菲杨道:“这你就不懂了,感情这事强求不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宋方之这个人是个谦谦君子,待人接物皆是进退有度,对桑柔公主却是不冷不热的,一直保持着君臣之礼。依我看啊,宋方之并非不明白桑柔公主的心思,不过是心中对桑柔公主无意罢了。” 徐言兮不再接话,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在徐言兮看来,桑柔公主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她出生皇家身份尊贵,拥有世间最好的东西,却甘愿为心仪之人便成另一副模样,只为那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世间最痛苦的两件事,拼尽全力后的爱而不得,和拥有过后的慢慢失去。 桑柔公主也许会是前者,而前生的徐言兮注定是后者。 远处的阁楼上,远远的能将比武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顾浥沉一袭蓝衣倚坐在阁楼的窗口,扬着嘴角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谢鸣轻摇折扇走过来,瞧着顾浥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问:“不是跟柏舟那小子说不来的吗?今日怎么又有兴趣来看了。” 谢鸣是江湖大派逍遥门的少主,不周山张云先生的弟子,与顾浥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些年一直跟在顾浥沉身边,与他一同走南闯北。 顾浥沉懒洋洋地开口:“我只是说没兴趣比武,可没说不来看。” 谢鸣微笑:“你要是去了,柏舟估计连决赛都进不了。也不怪你没兴趣,下面的人恐怕没一个是你的对手。” 顾浥沉挑眉:“那小子也就能在豫京城里出出风头,他连卫昭都敌不过。”他扬扬下巴,目光落在看台上的某处:“不过,那两个人,倒能接我几招。” 谢鸣顺着顾浥沉的目光摸索过去:“徐知遇和宋方之?” 顾浥沉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转向徐知遇身旁的蓝衣少女身上。 自上次南岩寺一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少女面色沉静,低着头若有所思,旁边的人不时同她咬耳朵,她也是回以淡淡的微笑。不同于上次喝醉酒时的双眼迷离,面泛潮红,此刻少女的眼眸透澈,皮肤光洁白皙,与周围的女子相比更多了几分清雅淡泊。 卫寻每日都会向顾浥沉禀报徐言兮的动静,故而徐言兮将计就计对付二房一事顾浥沉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唇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这个徐言兮倒是有几分聪明。” 谢鸣饶有兴致得道:“恩。的确是有几分姿色。” 顾浥沉斜眼看着谢鸣:“你说什么?” “给你皇兄送信,要你留在豫京的就是她?”谢鸣道:“你确定她是宣王的人?” 顾浥沉眸光一暗,眉头微微皱起。 他起初是有几分把握的,可是这几日卫寻日夜盯着,并没有发现御安侯府的任何人与顾桦有来往,而徐言兮这几日也是一直待在自己的院落不曾去过别的地方。据他在豫京的眼线回报徐言兮甚至从未与顾桦谋面。 如果他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没有纰漏,那么徐言兮要他留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比试台上,评审先生纷纷就位。 其中一位先生拿起一面铜锣,只听“咚”的一声,他宣布:“比试正式开始!孟弋对战陆柏舟!” 闻声,孟弋与陆柏舟两人站起身来,苏易安在孟弋背后道:“孟大哥,你一定会赢的!”伸手将自己的手帕叠成绢花,递给孟弋。 孟弋微笑接过苏易安的帕子,将其放入怀中,迈开步伐,缓缓走向比试台。 徐言兮默默地看着二人一来二往,面色清冷。 前生,苏易安也是如今日这般与孟弋暗送秋波,那时徐言兮对男女之事还未开窍,看不懂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等她明白过来时,孟弋已经是对苏易安用情至深。 徐言兮知道,苏易安并非是真心喜欢孟弋,不过是想利用他罢了。如果她没有投向顾桦,也许她是想利用孟弋为自己某一个忠义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但她最终选择了顾桦,孟弋注定只能成为她的垫脚石。 徐言兮心中微微感慨,或许重来一世,她有办法能够阻止苏易安对高清晚的伤害,阻止顾桦夺取兵权的计谋,却是没有办法阻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动心。 沈菲杨一脸鄙夷的看着苏易安,嘟囔道:“看不出来,还是个狐媚子。” 徐言兮被沈菲杨的话打断了刚才的思绪,想说些什么,刚一抬头就瞧见远远的的阁楼上,那抹蓝色的身影。 有几分眼熟,却又有分陌生。 谢鸣合上手中的折扇:“诶,那姑娘在看我呢。” 顾浥沉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是在看我。” 谢鸣没好气“哼”了一声,继续道:“你说陆柏舟能赢吗?” 顾浥沉目光凉凉的扫了一眼正在做准备的陆柏舟:“这小子若是输了,就别说自己师出不周山。” 谢鸣点点头,继续朝比试台望去。 比试台的一方,摆放着各种兵器供参赛者选择。孟弋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提起最右边的长枪,比划了几下,满意地走向比试台的一侧。 孟弋善于舞长枪,陆柏舟则善于用剑。陆柏舟一个空翻来到兵器台前,随意选了一把长剑,胸有成竹地走到孟弋的对面站立。 又是一声锣响,比试开始。 孟弋率先出手,眸光一闪,提起长枪健步一跃,枪尖寒光闪过,直勾勾地朝陆柏舟刺去。 陆柏舟面露不屑,他抽出长剑在胸前轻轻一挡,灵巧地躲过孟弋的进攻,绕倒他的后方。 孟弋是自小跟着徐修远习武的,动作和反应度都是极佳的,他的一招一式又稳又准。 陆柏舟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毕竟也在不周山学艺多年,武功虽不及不周山的其他师兄,对付这豫京城的一众公子哥倒是绰绰有余。 一时间,陆柏舟和孟弋不相上下,二人各有千秋,打斗十分激烈,剑与枪相撞,迸射出耀眼的火光。比试台下的众人,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难舍难分的二人,生怕错过某一个精彩的瞬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切磋 沈菲杨紧张地揪住手中的帕子,窃窃私语道:“孟大哥,为了陆柏舟那五千两银子你可得挺住啊!” 比起沈菲杨,徐言兮倒显得兴致平平,丝毫没有被紧张的气氛影响。她面色平静如水,仿佛早已猜透结局一般。 起初,陆柏舟与孟弋不分上下,谁也没占得对方半分便宜。 二人表面上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反击和进攻而感到半分危机。 可徐知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别人也许瞧不出端倪,他却瞧得清楚。 孟弋的招式动作看似轻松,实则是兵行险招,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定会败下阵来。 十几招过后,孟弋的动作越发吃力,额头上冷汗涔涔,渐渐地落于下风。 长枪到底比不上刀剑的轻巧,孟弋每次觉得就要伤到陆柏舟的时候,总能被他长剑一挥,轻松地避开自己的招式。 时间一久,孟弋变得急躁不安。他迫切想要赢得比赛,希望能在苏易安面前一展风采。他越是心急,就越不能忍受陆柏舟的不动声色。 相比之下,陆柏舟显得尤为轻松,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招都刚劲有力。面对孟弋不断进攻亦是不焦不躁,好似只是在自我防卫,却也是每一招都把孟弋逼得紧紧的。 忽然,孟弋纵身飞跃,枪尖瞄准陆柏舟的胸脯直直地刺去。 一时间众人哗然,不少胆小的少女纷纷用帕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就在大家以为陆柏舟必败无疑之时,却见他长剑一挥,精准地削断了孟弋手中的长枪,只留下孟弋手中短短的一根木棍。 胜负显而易见。 孟弋一脸不甘心地将手中的木棍仍在地上:“我输了。”转身走下台去。 陆柏舟嘿嘿一笑,抱拳道:“承让。” 阁楼上,顾浥沉注视着下方的情势,陡然来了兴致:“这小子,武功见长啊,我下去与他比试比试。”说罢,从窗前一跃,留下谢鸣一人在阁楼里摸不着头脑。 就在众人拍手叫好,评审先生正要宣布陆柏舟夺得榜首之时,一名蓝衣少年从天而降,落入大家的视线。 少年剑眉入鬓,鼻若悬胆,他眼中透着些许狂妄和嚣张,嘴角挂着嘲讽和顽劣的笑。他身姿挺拔,气度不凡,骨子里透着豪迈英武之气。 台下的少女们,纷纷红了脸,沉迷于台上男子的风采中。 有少女羞答答的问:“这是何人?怎么从没在豫京见过?” 一时间台下议论声不断,纷纷猜测这少年的身份。 桑柔公主一脸欣喜,“五皇兄”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却见少年冲她微微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她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三个字也咽了下去。 顾浥沉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蓦然呆住的陆柏舟道:“陆世子,可否赏脸与我切磋一番?” 陆柏舟满脸黑线,他惊讶地合上嘴巴,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五哥你怎么来了?” 场上人声鼎沸,并没有人听清楚陆柏舟的话。 顾浥沉手里依旧拿着那把匕首,懒洋洋道:“你小子有几分长进,过来试试你。” 陆柏舟有些为难,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顾浥沉,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出了风头,如果立刻输给了顾浥沉岂不是很丢脸。他低声道:“要不咱们回去比,这里。” 顾浥沉打断他:“我让你一只手。” 人群中有耳尖的人听见顾浥沉的话,立刻高声喊道:“他要一只手挑战陆世子!” 台下一片哗然,陆柏舟刚刚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可眼前这名男子却嚣张得说要一只手挑战他,简直是太过狂妄了些。 顾浥沉见陆柏舟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好几番,继续道:“怎么,不敢吗?” 陆柏舟心中一横,硬着头皮道:“谁说我不敢,我应战!” 顾浥沉满意地扬唇一笑,懒洋洋地举起手中的匕首:“开始吧。” 在场众人又是一怔,这是要用匕首对长剑吗?看台上,有男子面露不屑,根本不信顾浥沉能凭一只手一把匕首就能赢陆柏舟。 陆柏舟举起手中的长剑,摆好架势准备接战。不同于上一场的不动声色,他的眼神变得专注,神色稍显紧张。 顾浥沉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一手藏于身后,一手握着匕首,眼中满是顽劣。 陆柏舟当先提着剑冲向顾浥沉,顾浥沉侧身一闪,如鱼得水地绕开,下一秒他的匕首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花,所有人都没有瞧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哐当”一声,陆柏舟手中的长剑被打落在地。 “是进步一些,不过还差得远。”顾浥沉漫不经心道。 他的话让陆柏舟的面色更黑了,陆柏舟不服气,也不打算再去捡地上的长剑,直接赤手空拳朝顾浥沉冲去。 二人很快混做一团,陆柏舟的招式看似所向披靡,却总能被顾浥沉轻巧地避开,论他使尽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顾浥沉半分。 顾浥沉明明能够一击制胜,却偏偏有所保留,只是防守不主动攻击,仿佛在戏耍陆柏舟一般。 孰高孰低,众人一眼便能看个明白。 看台上有人惊呼道:“天呐,陆世子可是赢了那么场比试的,怎么与这人相比却显得。” 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众人心中了然,这一场比试胜负已成定局。 徐言兮眉头轻皱,目光淡淡地落在蓝衣少年身上。与上一场的兴致平平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连孟弋都打不过的人,竟然被顾浥沉耍的团团转。 再看那陆柏舟的神色,不是被人戏耍的愤怒与凶狠,而是些微的委屈和不愿在众人面前出丑的倔强。就如同小时候,徐言兮想吃的某个点心却被徐知遇举得老高,她跳得再高也够不到,又气又委屈。 陆柏舟的表现不禁让徐言兮怀疑顾浥沉的身份,面对顾浥沉的种种挑衅,平日的高高在上的陆世子竟然没有动怒。 而是委屈? 台上陆柏舟早已溃不成军,鬓角的汗水滴在台上,腮帮子气鼓鼓的,全然一副和自己大哥赌气的模样。徐言兮甚至担心他下一刻就任性下台,撂下一句“老子不玩了”。 再看顾浥沉,嘴角微微上扬,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忽而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一个翻身,将手中的匕首稳稳地搁在陆柏舟的脖子上。 众人愕然,全场一片寂静。 顾浥沉瞧着僵住的陆柏舟,潇洒得收回匕首,懒洋洋道:“你又输了。” 陆柏舟唇角一撇,掸了掸袖子,轻声道:“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就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方之率先站起身为顾浥沉拍手叫好。 随之,众人惊醒,登时惊呼声一片。 ------题外话------ 怎么样,顾哥哥是不是超级帅? 顾哥哥和徐言言的互怼日常很快要上线啦! 栖栖这两天在写他俩的感情线,姨母笑一整天,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选簪 台下的少女们本以为上一场,孟弋和陆柏舟的已经是精彩绝伦,却没想到顾浥沉的出现才是真正的惊艳,加之顾浥沉的模样生得是俊美无比,一时间大批的少女为之倾心。 宋柳儿的脸颊红扑扑的,眼底还有几分害羞的神色,她覆在桑柔公主耳边,轻声问:“公主认识他吗?” 桑柔公主面露得意:“当然啦,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五皇兄。” 宋柳儿的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手中的帕子揪得更紧了,她目光定定地落在顾浥沉身上,小声嘟囔道:“原来他就是五皇子。” 评审先生上前,对顾浥沉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顾浥沉不以为然,指尖依旧潇洒地转动着匕首,他懒洋洋道:“我只是来玩玩,这榜首还是他的。” 在座的评审先生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顾浥沉的意思。顾浥沉刚才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可他并不在乎这榜首之位,只说是来玩玩。 就在评审先生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宣判之时,却见顾浥沉指间飞转,那把银光闪烁的锋利匕首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直地朝看台的某一处飞去。 沈菲杨被顾浥沉的动作的给吓坏了,猛地大叫起来,这一声又长又尖,刺得徐言兮耳膜都要破了。 徐知遇察觉到那匕首的方向,心底一沉,他纵身一跃,伸手想要拦住那锋利的匕首,但终究为时已晚,匕首擦过他的指尖,深深地穿过徐言兮的衣袖,扎在她手边的桌子上。 徐知遇瞧见徐言兮并未受伤,暗暗长舒一口气。他盯着那把匕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气愤地转身对顾浥沉道:“你这是为何?” 却见顾浥沉并不回答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对上徐言兮清澈的双眸,他的目光轻飘飘的,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浥沉道:“下次见,告辞。”说罢大袖一甩,身如幻影,在众人意外的呼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知遇心中恼怒,心道此人如此猖狂,竟然还敢出手吓唬他妹妹,更让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没能拦住那匕首,看来此人的武功也是在他之上。 徐言兮拔起桌上的匕首,指尖蹭了上面的“沉”字,侧头沉思。 片刻后,她合上匕首,不着痕迹地将它收在袖中。 顾浥沉的离开让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评审先生几番争执过后,最终宣布今年翰林堂的武艺比试,由蓝衣少年获得一甲。 比试结束,人群也都散去,许多少女结伴而行,嘴里讨论的都是那身份神秘c武艺过人的俊美少年。 苏易安因着要赶去药铺为高清云买药材,与孟弋打了招呼,提前离开。 离开比武场对的路上,孟弋因着比武受挫,心情明显不佳。徐知遇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不悦之色,徐言兮知道徐知遇的不悦来自她袖中的那把匕首。 在翰林堂门口,徐知遇说军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拉着孟弋提前离开了。 徐言兮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是明了徐知遇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军营,而是顾浥沉刚刚待过的阁楼。她心中琢磨着,那里恐怕早已人去楼空,徐知遇和孟弋哪里还能见到什么人。 沈菲杨从比试结束后就闷闷不乐的,垂着头默默地跟在徐言兮后面,陆柏舟赢了孟弋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倒也不是心疼那一千两银子,她就是瞧不上陆柏舟赢了孟弋时那一脸得意的表情。 不过值得高兴的事,突然出现了一个顾浥沉,让他输得落花流水。至少陆柏舟也没讨到好处,还赌输了那五千两银子不是。 回御安侯府的马车上,甘棠正在替徐言兮整理微微皱起的衣物,待收拾到袖口时,才发现徐言兮的袖子早已被顾浥沉猛然飞来的匕首刺穿了一个口子。 甘棠又是担忧又是庆幸:“还好只是划破了袖子,要是伤到了手臂那可不得了。” 徐言兮顺着甘棠的目光,瞧了瞧袖口处的破洞,微微有些出神。 从匕首朝她飞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顾浥沉不会伤她。她只是有些意外,顾浥沉会突然出现在翰林堂,并且同样认出了自己。那日在南岩寺,她虽知道顾浥沉身边有许多武功高强之人,却没想到顾浥沉自己的武功更是了得。 修竹有些惋惜道:“多好看的衣服啊,就这样被毁了,真是可惜。” 徐言兮微笑道:“哪里就被毁了,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洞罢了。你不是说晨衣那丫头绣工不错,回头让她在这绣一朵白兰花吧。” 听徐言兮如此说,修竹一脸赞同道:“这淡蓝色的衣裙,配上小朵小朵的白兰花最是好看了。” 甘棠放下徐言兮的衣袖,眼中还是有些担忧:“这次也算有惊无险,我看以后还是让萧策都跟吧,再碰到这种情况好歹也能拦下。” 徐言兮嘴角含笑,并没有反驳甘棠。甘棠哪里知道,连徐知遇都没能拦下顾浥沉的匕首,萧策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修竹撩开马车帘,想起了什么,她道:“过不久就是皇上寿辰了,参加宫宴的话姑娘可要好好准备一番。前面是豫京最有名的首饰铺子,姑娘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徐言兮本想拒绝修竹,她的首饰已经够多了,加之她已经活了两世,对衣着打扮方面并不像真正的十四五岁的少女那样在意。却在瞧见首饰铺子门口那抹蓝色身影时,悄然改变了注意。 她略微颔首,淡淡道:“也好。” 马车停在了首饰铺门口,徐言兮从马车上下来,吩咐甘棠修竹两个丫头,在马车上等她。修竹本来兴致勃勃地想下去给徐言挑首饰,一听徐言兮要独自进去,立马就蔫儿了。 首饰铺内,顾浥沉和谢鸣正坐在桌前,店里的掌柜点头哈腰地给二人端茶送水。店里的伙计端来一盒又一盒做工精美的首饰摆放在桌上。 顾浥沉眼睛也不抬一下,懒洋洋地对店掌柜道:“拿给他选。” 身旁的谢鸣,一脸莫名其妙,单手撑着脑袋抱怨道:“你要送给你母母亲的,为何让我选?” 顾浥沉悠闲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女人的东西,我不懂。” 谢鸣心不甘情不愿地拨弄了几下面前的首饰,嘴里絮絮叨叨道:“又不是我娘,送个礼物还要我来选,难道日后你夫人的首饰,也要我来选不成?” 顾浥沉斜眼看他:“让你选你就选,哪来那么多废话。” 谢鸣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却听得门口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娓娓传来。 徐言兮道:“掌柜的,我要买首饰。” 顾浥沉和谢鸣二人一同朝门口望去。 少女身姿优美,淡雅脱俗中藏有沉鱼落雁之容,即便是背对着光线,一双好看的柳叶眼也是清澈透亮。 ------题外话------ 顾哥哥:匕首送你,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 徐言言:恩,知道,我杀人,你递刀。 顾哥哥:不,是定情信物。 徐言言:滚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玲珑骰子 掌柜的瞧见徐言兮的打扮与气度,就知她定不是普通人,连忙遣了人上前招呼徐言兮。 徐言兮却绕过了伙计,直接走到顾浥沉和谢鸣的桌前,问道:“你铺中上好的首饰都在这吧?” 掌柜热络道:“姑娘果然识货,这里都是我铺中最好的首饰,若非来了贵客,平时是不会拿出来的。” 徐言兮淡淡道:“哦?看来掌柜今日是迎来贵客了。”她的目光落在顾浥沉玩世不恭的脸上:“那好,我就在这里挑吧。” 说着她直接坐在了顾浥沉的对面。 掌柜为难得看着顾浥沉和谢鸣,一时间没了主意。却见顾浥沉一言不发,嘴角杨若有若无的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言兮。 谢鸣饶有兴致得摆摆手,示意掌柜先退到一边。他道:“徐姑娘也来买首饰?” 徐言兮反问:“你,认识我?” 谢鸣被她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轻咳两声:“见过,见过。” 徐言兮微笑,乌黑的双眸对上顾浥沉勾人的丹凤眼:“掌柜说的贵客,想来就是顾公子吧。” 顾浥沉双手抱胸,俨然一副公子哥模样:“怎么?才刚刚见过,这么快又急着找我?” 他这话说的极其暧昧,却又略带深意。若徐言兮心中真的另有所图,肯定是早已知晓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放过他的任何行踪。 却不知这话落在旁人耳中,全然是一副调戏良家少女的滋味。 “这间首饰铺是豫京最有名的首饰铺,每日来此的高门贵族无数,伙计们都习以为常,不知顾公子是何身份,能被掌柜的称为贵客?”徐言兮问。 谢鸣打圆场道:“是我买,”他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老成的架势:“我是逍遥门的少主,今日是我拉着他来给我母亲选寿礼的。” “原来如此。” 谢鸣见徐言兮不疑有他,又道:“徐姑娘也是来选首饰的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忙挑挑?我们两个男人,不懂这个。” “那就一起看吧。”徐言兮颔首,说着竟是低头对着满满一桌子的首饰认真挑选起来。 顾浥沉淡淡扫了徐言兮一眼,突然身子往前一倾,鼻尖几乎抵到了她的额头。饶是他凑得这般近,徐言兮也并未抬头,依然面色沉静地挑选着首饰。 顾浥沉的唇角勾着邪气的笑容,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有意无意的佻薄,他道:“你没喝醉的时候,倒还算安静。” 徐言兮手中的动作一顿,心中泛起涟漪。那日在南岩寺醉酒,因着夜色已晚又地势偏僻,她根本没想过会遇见别的什么人,谁曾想竟被顾浥沉撞见了个正着。如今还被他当着别人的面,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她心头一动,想用头顶去撞顾浥沉的下巴,没想到刚一抬头就被顾浥沉灵巧得躲过了。 “生气了?你可是靠在我腿上睡了一夜,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顾浥沉唇边勾着笑,眸中却满是冰冷。 掌柜在一边微微的笑出了声,顾浥沉的话说的暧昧,极容易让人误解,他猜想眼前这位姑娘大概和他的这位贵客是不同寻常的关系吧。 徐言兮淡淡地看着顾浥沉,道:“那日是我有失礼数,还请顾公子忘了吧。”说罢又埋头挑起首饰。 顾浥沉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眼前的姑娘面色沉静,少了几分喝醉酒时的迷离和动人,有的只是温雅端庄,仿佛那夜在大树下大碗大碗喝酒的并不是她。 而徐言兮也不再理会顾浥沉,不停地拨动着桌上的首饰。最终目光落在一串小小的手链上。 这手链的做工极为简单,链子不是闪闪的金银制成,而是一根编织精巧的红绳。更吸引徐言兮的是这红绳上的吊坠,洁白的菩提子被打磨得圆珠玉润,菩提子的中间钻有小孔,镶入两枚红豆,很是精致。徐言兮对这个手链情有独钟,小心的拿起坠子,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坠子上还刻有两行极小的字。 她问掌柜:“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姑娘有所不知,这个东西叫做玲珑骰子,这上面刻的是两句诗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个不算什么稀罕的好物件,大概是我店里的伙计一时放岔了。不过,这玲珑骰子是定情之物,姑娘若是想买来送予心上人,那是极好的。” 掌柜的对着徐言兮一番话说得无比诚恳,唯有说到“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满眼暧昧地看向顾浥沉,一副“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模样。 一旁的谢鸣从徐言兮拿起玲珑骰子的那一刻起,一直憋着笑,没有出声,当看到掌柜的看顾浥沉那一眼的时候,再也绷不住到了,捂着嘴笑得满脸通红。 徐言兮脸颊微微泛红,语气不明地“哦”了一句,就放下了手中的玲珑骰子。心中不免有几分可惜,如此精致的东西,却并不适合她。 徐言兮转而拿起了旁边的一支海棠步摇,仔细地端详一番,递给谢鸣:“我瞧着这支步摇是极好的,典雅又大气,送给令堂很是不错。” 谢鸣接过徐言兮手中的步摇,看了一眼顾浥沉,点头道:“我相信徐姑娘的眼光,”伸手递给掌柜:“拿去包起来吧。” 又过了好一会,徐言兮又从桌上捡起一支简单精致的木芙蓉簪,递给掌柜:“帮我拿这支吧。”说罢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几颗金花生拿给掌柜。 徐言兮接过掌柜包好的簪子,也不欲久留,她掏出袖中的匕首,往顾浥沉面前一递:“还给你。” 顾浥沉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那把匕首:“不要了,送你的。” 徐言兮也不与他多加言语,不客气的收起匕首,对谢鸣道:“谢少主,告辞。” 转身之际,她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串玲珑骰子,却只有短短的一瞬,就款步姗姗地离开了。 谢鸣笑嘻嘻地目送徐言兮离开,却听见一旁的掌柜小声嘟囔道:“哪有人送匕首定情的?” 顾浥沉眸光一闪,漂亮的丹凤眼冷冷地盯着掌柜,就那么短短的一眼,便叫掌柜心头微微一颤,莫名的感觉到危险。 顾浥沉站起身,丢下一叠银票,揪起一旁看戏的谢鸣,大步走到铺门口。 他将手中包装精美的步摇,往卫昭怀里一扔:“找个人送到母后那,说我过几日去看她。” 卫昭收下步摇,点头称是。 离开首饰铺后,谢鸣拉着顾浥沉满豫京地看宅子。逍遥门是江湖大派,富可敌国,齐豫国内各处都有他们门派的产业,谢鸣来了兴致想在豫京城里买宅子自然是小事一桩。 待顾浥沉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正如他说料想的一样,陆柏舟一直在院中等着他,见他回来找他闹了好一通,说顾浥沉抢了自己的风头,还要顾浥沉赔给他五千两银子。 顾浥沉烦不胜烦,直接命令卫昭把陆柏舟给扔出去,房中才得以安静。 ------题外话------ 顾哥哥真是痞帅痞帅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入冬 武艺比试结束,翰林堂今年的课程便算正式完结,只等来年,过了正月十五再入学即可。 时光一晃,过了好几日。 豫京城今年的入冬比往年都要早些,才将将十二月初就已经下了第一场小雪,天气一日一日寒冷。 御安侯府这几日发生了一件事。 姜兰死了。 姜兰瘫痪在床将近一个月,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心中几乎都已经接受二夫人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 兰苑不复往日的光鲜,落叶积水盖了一地都无人打理。苑中的小厮丫鬟只剩下伶仃几个,其余的下人早就被徐景泽打发去了别的姨娘院里。 剩下的几个下人,大多也觉得兰苑是个晦气的地方,待在这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也都纷纷消极怠工。姜兰的贴身丫鬟小露倒是十分忠心,每日都是尽心尽力地服侍姜兰,帮她擦拭身子c喂食汤药。 兰苑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小露家中出了事儿,不得不赶回老家,才把这贴身伺候的活交给了旁人。 可其他的丫鬟到底比不上小露的忠心耿耿。姜兰动弹不得,汤药难以下咽,她们试过几次就烦不胜烦,次次都是敷衍了事。每日也不按时替姜兰翻身,偶而谁想起来了,谁就去做。夜里也是各顾各的,从不会有人起身,关心一下姜兰房间里的动静。 陈姨娘就是这个时候溜进兰苑的。 姜兰房间的门没有反锁,她一推便能进去。 陈姨娘身姿妖娆,站在塌边,举着昏暗的烛火,忘乎其形地看着姜兰。姜兰,这个和她斗了十几年,处处打压着她的女人,这个曾经逼她喝下滑胎药的女人,如今除了鼻尖还有微弱的气息,几乎与死人无异。 只要过了这个晚上,只要她的手轻轻捂住姜兰的鼻口,这个府中便再也没有姜兰这个人。为了她曾经死在腹中的那个孩子,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了。 第二日,当有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姜兰的尸体已经冰冷僵硬。 徐景泽是极为凉薄之人,姜兰的死讯并未让他感到些许的难过,甚至不曾怀疑其中另有蹊跷,只道姜兰是命数已尽,就急急忙忙地命人准备好木棺,草草地办了葬礼。 因着不日就要眀孝帝的寿辰,御安侯府的这场丧事,办得极为简单,城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姜兰的丧事结束后,御安侯府又重归于平静。 自徐修远出征两个月后,高清晚终于等到了他的第一封书信。徐修远在信中提到,北境首战告捷,战事逐渐安稳,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内必定能返回京中。 徐修远的捷报,仿佛是一颗定心丸,安抚了朝堂上下一众臣子惴惴不安的心。而豫京城内自然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御安侯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大增,街头巷尾流传的都是北元军在沙场上的英勇事迹。 朝中不少官员,想要借此机会巴结,得了消息就跑来御安侯府道贺,只是徐老夫人以老太爷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将他们通通拒之门外。 孟弋最近来御安侯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有时就算徐知遇不在,他也要在府中磨蹭半天才肯走。 萧昉给徐言兮捎去消息,苏家姐弟这段时间与孟弋走得很近,有时三人在府中花园一待就是一下午,聊得极为融洽。更多的时候,只有苏易安和孟弋两个人,为了避嫌,苏易安通常都会坐在亭中抚琴,而孟弋则在不远的空地处舞枪。 孟弋跟着徐修远习武,从小到大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御安侯府度过,因此府里上下都把他当做自家人,只道孟弋是换了个地方练剑而已,不觉有他。 徐言兮每每听到这些,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她这些日子总爱闷在书房里,极少出去走动,每每修竹和甘棠进来,都是见到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一本琴谱,奇怪的是她从未叫人取琴来抚。 这一日,修竹从书房里拎了个空茶壶出来,拉着甘棠的袖子小声道:“甘棠,你有没有觉得姑娘这几日有些奇怪,一直看着那本琴谱,姑娘从前不是最不喜弹琴的吗?” 甘棠抬头,透过窗间的缝隙,瞧着屋里的少女。少女衣着清新典雅,面色沉静如水,唯有一双乌黑的眸中清澈透亮,一举一动间行的是端庄之态。 甘棠收回目光,对修竹道:“研究琴艺,这是好事,想来夫人知道了也是会开心的。” 修竹道:“可是姑娘从前是最不喜弹琴的了,如今闷在这书房已经好几天了。” “你也知道姑娘如今转了性子,处事沉稳也有主见,你又何必瞎操心?”甘棠道。 修竹轻叹一声:“我知道姑娘变了许多,这是好事。可我这心中总觉得不安,姑娘从那次伤愈醒来后,笑得也少了。我是担心姑娘还受了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委屈。” “好了,你也别瞎想。至少姑娘现在是好好的,也不怎么搭理山茶院里那位远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修竹冷哼道:“你可别提那位,你一提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她大概是明白在我们姑娘这讨不了好了,就巴结上别人。你瞧瞧那孟少爷,自那日比武之后,整日来找她弹琴舞枪,被她迷得魂都没”话还没说完,就被甘棠一把捂住了嘴。 甘棠四周张望,瞧见没人,这才道:“这种事情你可别乱说,咱们做奴婢的,心里清楚即可。你瞧,姑娘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不是?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莫要让别人听见,传到夫人和老夫人的耳里可不得了。” 修竹知道甘棠说得有道理,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忽而,甘棠肩上被人轻轻一拍:“你们怎么在这?我小表姐呢?” 两个丫鬟瞧见来人是沈菲杨,连忙福礼,修竹答道:“表小姐,姑娘她在书房呢。” 沈菲杨点头,绕过两个丫鬟,大大咧咧地推开书房的门:“小表姐!” 书案前,徐言兮抬眸,看见风风火火的沈菲杨,嘴角微扬,道:“菲扬,你怎么来了?” 沈菲杨跑到徐言兮面前,将她手中的琴谱一把夺过:“小表姐,别看书了,陪我去妙衣阁瞧瞧吧!” 徐言兮问:“你去那做什么?” 沈菲杨笑道:“过几日陛下不是要举行寿宴吗?我娘让我去做身新衣裳,我一个人无趣,小表姐陪我一同去吧。” 徐言兮想起昨日,高清晚也同她讲起要为寿宴做件新衣,于是点头道:“好吧,我陪你去。” 沈菲杨面露喜色,赶紧催促甘棠和修竹准备一番,拉着徐言兮就要出门。 ------题外话------ 最近收藏起起落落,栖栖的小心脏呀~ 有小仙女说一天只更一章,太少了。栖栖也表示很无奈,推荐和pk都没有来,十几万的存稿发不出去呀tat 不知道什么时候pk,栖栖保证pk的几天会加更哒,应该是一天三更吧,到时候也会有福礼哦。 小仙女们耐心等一等吧,不过也别忘了每天追文哦! 你们喜欢,才是栖栖最大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惊马 沈菲杨是乘自家马车来的御安侯府,马车够大,能容下多人,徐言兮也就不打算再准备马车,直接与沈菲杨同坐。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妙衣阁的店门前。 妙衣阁中汇集齐豫顶尖的绣娘,锦缎布料也是最好的,因此豫京城里夫人小姐都爱来此定做衣裳。 刚踏入门槛,铺里的掌柜就认出了二人,迎上去笑道:“徐大小姐和沈大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徐言兮道:“曹掌柜,我们来做两身衣服。” 曹掌柜笑得热络:“好嘞,两位小姐尽管挑,”他指了指店中挂着的琳琅满目的绸缎布匹:“我们铺中的料子两位也是知道的,宫里娘娘都爱用呢!” 沈菲杨点点头,走到一侧的展柜前,对着一壁的绫罗绸缎翻了又翻,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一匹莲青色的广绫缎上。 沈菲杨道:“曹掌柜,就帮我用这匹吧。” 曹掌柜道:“沈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广绫缎质感轻柔,色泽亮丽,与您的气质最为相符了。” 沈菲杨一脸得意:“我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掌柜,快让人带我去量下身材尺寸吧。” 曹掌柜连忙招呼人,将沈菲杨引到里间,为她量身。 外头,徐言兮对着一壁的布料,目光淡淡的。掌柜几次为她推荐布匹,都被她微笑拒绝了。次数一多,掌柜的心中越发没了底,能介绍的布料,几乎全都介绍了一遍,可徐言兮没一样是看上的。 良久,徐言兮的手落在一匹淡蓝色的布匹上,轻轻地抚了抚,问道:“这个可是浣芸锦?” 徐言兮手中的布匹绯色如暮,绵软如云。质感色泽皆是极品。 曹掌柜道:“正是,徐姑娘果然识货。这浣芸锦质地轻盈飘逸,却十分保暖,用来制成冬衣最为合适。不过浣芸锦产自遥远的宁国,这几年齐豫境内已经不多了,我这店里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匹了。” 徐言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浣芸锦,前生她是曾见人穿过的。 前生顾桦在与她成亲后不久,又娶了新侧妃魏氏。顾桦对魏氏极为宠爱,吃的穿的都挑顶尖的给。平日,魏氏仗着顾桦对自己的宠爱,从不把徐言兮这个被冷落的正妃放在眼里,连每日向徐言兮的定时请安都借口不来。 那时徐言兮刚刚接到徐知遇战死的消息,心中悲痛,也不愿再去应付顾桦后院中的人,便由着魏氏骄纵。 忽有一日,魏氏一大早就主动端了早膳,过来给她请安。她原以为魏氏是开了窍,知道嫡庶尊卑,却不想魏氏竟是来向她炫耀她的新衣裳。 魏氏对她道:“姐姐有所不知吧,这是浣芸锦,是宁国名贵的布料,我们齐豫向来都少见。不过王爷心疼妹妹,竟然命人千里迢迢从宁国买了好几匹浣芸锦为妹妹裁衣。姐姐觉得我这衣裳,好看吗?” 那是一匹大红色的浣芸锦,颜色鲜艳刺眼,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剜在徐言兮的胸口,取了她的心头血制成的衣裳。 无情的人千方百计害死她的父兄,夺了兵权,若是他对谁都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对府中侧妃宠爱有加,一次一次得寒了她的心。 现在回想起,心口也是钝钝的疼。 徐言兮拉回自己的思绪,对曹掌柜淡淡道:“这匹布料,我要了。” 半个时辰后,徐言兮和沈菲杨都量好了尺寸,从里屋出来。付过银票,曹掌柜答应三日内,必定将做好的成衣送到府上。 从妙衣阁出来,沈菲杨玩心大起,硬是拉着徐言兮在街上转悠了好一圈,又是买胭脂看首饰,又是听戏文嗑瓜子,从城西直接逛到了城东。加之沈菲杨一直在徐言兮耳边喋喋不休,吵得徐言兮脑袋生疼。 徐言兮心中暗暗叫苦,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同沈菲杨出来逛街了。 好不容易沈菲杨玩够了,准备打道回府,谁追二人刚上马车不久,见路边有卖糖人的摊贩,沈菲杨又来了兴致,喊停了马车,带了丫鬟下去买糖人吃了。 徐言兮实在走不动了,坐在马车里,怎么再也不想动弹。 修竹和甘棠知道徐言兮累了,赶忙过来给她揉揉膝盖。 修竹道:“表小姐可真能逛,太阳都快落山了,她还有力气继续,可真是累坏我们姑娘了。” 甘棠笑道:“上午还说姑娘总是闷在房里不好,怎么这会儿子又觉得逛太久了?” 修竹撇着嘴,狠狠地瞪了甘棠一眼:“去你的。” 徐言兮被两个丫头揉着腿,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也觉得放松了不少。 她撩了撩帘子,发现马车正停在天香楼的门口,想起高清晚最爱喝这里的酒酿圆子。 徐言兮道:“天香楼的酒酿圆子,我娘是最爱喝的了。修竹,你进去买两份,咱们带回去。” 修竹点头,拿了钱袋子就下了马车。 此时,天香楼二楼临街的包间内,正坐着三人。 陆柏舟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打着谢鸣的扇子,倚在窗前:“诶,那个不是沈姑娘吗?她怎么在这?” 谢鸣走到窗前,瞧了瞧:“你认识她?” 陆柏舟点头,露出一脸喜色:“见过,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谢鸣朝陆柏舟翻了白眼,满脸鄙夷。他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这可是在豫京城,就没有陆柏舟不认识的姑娘好不好。 他不搭理陆柏舟,继续往下瞧去,忽见马车里又走下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这丫鬟好生眼熟,他想起了什么,对身后的人道:“这不是徐言兮身边的丫鬟吗?她也来了?” 身后的少年依旧蓝袍加身,眉目俊朗,抱胸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也尽显周身贵气。顾浥沉道:“是她,我知道。” “你知道?”谢鸣问。 “卫寻跟着她。”顾浥沉回答。 陆柏舟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哦~怪不得五哥今天突然拉我们出来,原来是为了盯着徐姑娘,五哥是怕徐姑娘被什么人偷偷瞧上了是不是?” 然而,与他说的恰恰相反,顾浥沉今日盯着徐言兮,不过是想知道她会不会与顾桦的人碰面,来探一探她的真面目。 “陆柏舟,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五哥对徐姑娘”谢鸣不怀好意的问道。 陆柏舟得意地将折扇一收:“你不知道吧,谢鸣。我五哥可是刚回京就急着出去见这个徐姑娘,肯定是看上她了。不过要我说啊,这样不好,太着急了反而会吓倒人家姑娘的。” 顾浥沉眼里透着杀气,抓起手中一个瓷杯扔向陆柏舟:“需要卫昭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吗?” 陆柏舟被顾浥沉的动作吓岔了神,来不及多想,伸手就去接住那个瓷杯。却忘记了自己手中原本就拿了东西。 他下意识地扔掉了自己手中原来的杯子,接住顾浥沉飞过来的那个。 当他正要为自己的反应而得意之时,却听窗外“咯噔”一声,瓷杯撞在屋檐上,碎成了瓷片,直直地扎向一匹马的屁股。 正是徐言兮的马车! 马儿受到刺激,蓦然扬蹄,在街上疯跑起来!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众多,见到这横冲直撞的马车纷纷面露惊恐,慌乱地躲闪开去。 一时间,马车撞翻了不少摊位,行人惊慌摔倒,街上乱成一团。 ------题外话------ 所以马车里的徐言言到底该怎么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获救 沈菲杨被莫名飞出的马车吓了一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东张西望下却瞧见了对面楼上同样手足无措的陆柏舟。 沈菲杨立刻反应过来是陆柏舟捣的鬼,她气得跳脚,叉起腰指着陆柏舟大骂:“好你个陆柏舟!原来是你!我小表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 此时窗户的另一边,一抹蓝色的身影从窗口翻了出去。 马车里,徐言兮和甘棠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惊惶失措。马车颠簸得厉害,她们摔得颠来倒去,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徐言兮的手紧紧握住窗沿,脸色苍白,额头早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甘棠努力抓紧徐言兮的手,道:“姑娘,你抓紧奴婢,不要怕,一定有办法的!” 徐言兮握紧甘棠的手,安慰她也像安慰自己:“没事的,萧策跟在后面。他一定会追上来的。” 马车还在颠簸,徐言兮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车撞翻了好几个摊位,路人断断续续的惊叫就在耳边。 直到二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骏马一声惨叫,马车猛地一下停住,徐言兮来不及反应,身体往前一扑,额头一下子磕到了小桌几,而甘棠的手一滑,从马车里滚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磕得不轻,徐言兮的头又疼又晕,十分难受。恍惚间,她看见有人掀开了马车帘,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出了马车。 徐言兮的双腿发软,倚在摊贩的桌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努力分辨对面那个救了她的人,却是宋方之。 宋方之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徐言兮出血的额角:“徐姑娘你还好吗?” 徐言兮眯了眯眼,声音微弱:“宋大哥,你怎么在这?” “因公路过此地,瞧见有马车受惊就过来帮忙,没想到是你。”宋方之道。 徐言兮脸色依旧惨白,额头上的血还在继续流,她道:“多谢,宋大哥出手相助。” 另一旁,萧策已经赶到,扶起摔在地上的甘棠,坐在徐言兮的边上。他自责道:“属下未能及时赶到,望小姐赎罪。” 甘棠的伤势比徐言兮要重些,已然陷入昏迷,坐在这里并不是办法。宋方之提议:“你们受了伤,必须马上医治。我知道前面有家医馆,我带你们过去。” 徐言兮点点头,心力交瘁地由着宋方之将她扶起,小心地走向医馆。 甘棠未醒,萧策只好抱着她跟在宋方之的后面。 在这么多人面前,从未与女子有何接触的他,脸色未有变化,耳朵却红得发烫。 然而,在重新归于平静的人群里,蓝衣少年眉头紧蹙,冷冷地看着徐言兮四人走进医馆。 天香楼楼上,陆柏舟瞧着远处发生的一切,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是不是闯祸了?” 谢鸣抢过陆柏舟手里的折扇,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仅闯祸了,还给别人提供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陆柏舟听了,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被宋方之抢先一步,五哥会杀了我的!不行,我要先回府躲几日。” 谢鸣还未来的及再说什么,陆柏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名医馆里,甘棠躺在榻上,她的身上没有重伤,只有胳膊和腿上的几处淤青,大夫刚施过针,只要休息片刻就能醒来。 徐言兮额头的伤口依然是原先的位置,大夫替她上了些药膏,血已经是止住了,却还是疼得厉害。 上一次从石阶上滑落,额头上淡淡的疤痕还未退,此时又添新伤,只怕是更难好了。 宋方之走过来,轻声道:“大夫说,你额头上的伤口虽小,但淤血凝滞,难免肿痛。这几日你要多加小心,伤口碰不得水。” 徐言兮抬头,看着宋方之。或许是撞到头的缘故,视线还有些模糊。她轻微地点点头:“是,我记住了。” 宋方之在她面前坐下,手中拿了个小药瓶,温柔地递给徐言兮:“我想着姑娘家最怕在脸上留疤,便问大夫讨了一瓶祛疤膏。徐姑娘,你拿着用吧。” 徐言兮接过药膏,心中的谢意又多了一分。面前的宋方之温润含笑,彬彬有礼又细致入微,全然与他刁蛮任性的妹妹不同。 徐言兮微笑道:“宋大哥有心了。” 宋方之颔首,继续道:“我刚才过去查过了,你们的马被瓷片扎伤,这才受到了惊吓。现在马车各处都被毁坏,已经不能坐了,一会儿” 宋方之的话还没说完,沈菲杨和修竹已经找到了医馆。沈菲杨扑上来,一把抱住徐言兮,大哭道:“小表姐,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修竹也在一旁,抚着胸口,默默地抹着眼泪。 徐言兮安慰她们:“好了,别哭了,我没什么事。” 沈菲杨抓起徐言兮的衣袖,狠狠地擦了把脸,这才抬起头,发现站立在一旁的宋方之。 “这是宋方之,你怎么在这?”沈菲杨没好气地问。 因为不喜欢宋柳儿的关系,沈菲杨心里也不待见她这个哥哥,瞧见他出现在这,心里很不舒服。 “菲扬,”徐言兮道:“是宋大哥救了我们,甘棠受了伤,也是他带我们过来医治的。” 沈菲杨吐了吐舌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失礼,若不是宋方之救了徐言兮,会发生什么后果,她简直不敢想。只怕让她那个暴躁的爹知道,又要扒了她的皮。 随即,沈菲杨转变了态度,放下之前的成见,对着宋方之又道歉又致谢,就差请他回家吃饭了。 没过多久,甘棠也醒了过来,大夫看过,并无大碍,徐言兮才放心地让甘棠下榻,准备回府。 沈菲杨的马车,已经是不能再坐了。宋方之便提出让徐言兮带着丫鬟坐自己的马车回府,再租一辆马车将沈菲杨送回去。 此处是城东,离御安侯府着实远了些,天色已经微青,徐言兮便同意了宋方之的提议,坐上了他的马车。 宋方之并没有与徐言兮同坐马车,而是命人又寻来了一匹骏马,自己骑着马,有礼有度地护在马车的旁边。 因着路途遥远,徐言兮和甘棠又受了伤,马车行驶得比较缓慢,到达御安侯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徐知遇和高清晚等在府门口,焦急地踱着步,见到徐言兮回来,心里的石头才渐渐落下。 对于宋方之的出现,高清晚很是意外,徐宋两家水火不容已有多年,宋怀断没有纵容儿子与御安侯府来往的道理。待问清楚了状况,得知今日是宋方之救下了徐言兮,这才放下心中疑虑,款款向宋方之致谢。 ------题外话------ 板砖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快向陆柏舟这个搅()棍砸去! 感谢小仙女们的打赏送花,还有昨天给栖栖投评价票的小可爱,栖栖爱死你们啦!(鞠躬哈哈。) 还有一直评论的小可爱,快来让栖栖么么一个~ 顾哥哥:你给我滚过来,就是你把宋方之送过来的? 栖栖:不不不,不是我。 不说了,顾哥哥杀气太重,栖栖已经逃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入宫 宋方之拿给徐言兮的药膏效果很是不错,徐言兮用了不过短短三日,伤口已然痊愈,新伤旧疤全都消失无踪。 第三日,眀孝帝的寿辰终是到了,妙衣阁的衣裳在一早就送到了徐言兮院里。 衣裳是放在檀木箱子中让人抬进徐言兮屋里的,箱子精雕细刻c巧夺天工,院里的丫鬟将箱子围了一圈又一圈,对箱子里的衣裳别提有多好奇了。 修竹在徐言兮的吩咐下轻轻地打开了箱子,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衣裳,抖开在众人面前。 妙衣阁为徐言兮做的是一件暮晚烟云裙。清新淡雅的浅蓝为底,万千丝线细密交织,裁剪细微得当,将名贵的浣芸锦运用到极致。裙摆和袖口处,深蓝丝线缠绕,勾勒出一朵朵绽放的芙蓉花,花朵上细细密密闪着银光,应当是散上了银粉。一针一线彷如春风拂过,飘然似仙。 修竹举着精美的衣裙,欣喜地说不出话来。这妙衣阁的绣娘果然名不虚传,银子也都不是白收的,徐言兮的容貌再搭配这样一身,必定是惊艳的。 甘棠取来高清晚送来的c亲手缝制的新绣鞋,放在裙摆下认真地比了比。绣鞋小巧玲珑,面料也是光滑剔透的繁花缎,搭配这新做的暮晚云烟罗裙,再合适不过了。 徐言兮面对这身展开的新衣,嘴角也扬起了微微的弧度。倒不是对这身衣服有多么满意,而是深感母亲还在的日子真是美好。前生这时,高清晚已经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徐言兮每日悲痛以泪洗面,根本无心打点穿扮之事。 徐夫人每日照顾徐老太爷,并不打算出席寿宴的。兄长徐知遇毕竟是男子,不懂女儿家的这些东西。等到徐言兮想起寿宴,要做准备的时候已然迟了。府里的绣娘熬了一天一夜,紧赶慢赶,才为她缝制出一件衣裳,到底是时间有限,那衣裳勉强算是能穿去参加寿宴的,可到底比不上眼前这件精美。 而令她郁结于心的并不是那身不够漂亮的衣裳,是她的绣鞋。 徐言兮从小到大的绣鞋都是高清晚为她缝制的,从来没经过任何下人的手,所以当想起要参宫宴时,谁也没想起徐言兮还少一双新鞋。当然就算有人想起了,时间也是不够的。 徐言兮只好穿着她原先的绣鞋,坐上了去宫殿的马车。因着绣鞋有些旧了,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的用裙摆遮住她双脚。直到下了马车,姜兰和徐芷从她身后的马车下来与她打招呼,她却被徐芷脚上那双大红色的新绣鞋,深深刺痛了眼睛。她心想若是高清晚没有瘫痪的话,她脚上的新鞋一定会比徐芷的好看上千倍万倍。 天随人愿,她得以重生,一切都有机会重新开始。她心中因那双绣鞋而留下的遗憾,也终于能够弥补。 中午用过午膳,甘棠和修竹就忙着给徐言兮梳洗打扮。沐浴c更衣c盘发和修整妆面整整花了一个半时辰。待一切都整理妥当,已是下午申时。 高清晚因得皇后召见,需要提前些进宫。徐知遇还在军营忙着,徐言兮不愿一人独自进宫,便也打算跟着高清晚提前一个时辰进宫。 马车上,高清晚拉着徐言兮的手,把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个遍,目光宠溺带笑:“我家言言长大了,这还未及笄就出落得这般水灵,再过些日子可就称得上是倾国倾城貌了。” 在每个母亲心里,本就觉得自己的女儿是这世上最美貌的女子,而如今徐言兮气质沉静淡雅,举手投足也是端庄有度,高清晚是越看也喜欢了。 徐芷坐高清晚身边,扑闪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用力地点点头,极为认同高清晚的话:“大姐姐真好看!”又抬头对高清晚道:“大伯母,我长大了,也要像大姐姐一样好看。” 徐芷如今是寄养在高清晚身边的,高清晚温柔对她极有耐心,不似从前姜兰一般总是对她无端发脾气。虽然徐芷还是很想念自己的娘亲,却也和高清晚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依赖于她了。 高清晚摸摸徐芷圆乎乎的脸蛋:“好,芷儿多吃些饭,就能长得更快些了!” 徐言兮被二人夸得微微有些不自在,她转了话头道:“娘,皇后为何提前招您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高清晚轻松地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参加宫宴,有些事宜叫我提前过去商量商量。皇后是个和善之人,待我是不错的,言言不必担心。” 徐言兮淡淡的点头,道:“如此便好” 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徐芷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小声嘟囔道:“再吃多些,芷儿就要胖成肉球了” 高清晚捏了捏徐芷圆嘟嘟的小脸笑了笑,又对徐言兮道:“今日陛下寿宴,朝中所有官员家眷齐聚,人多繁杂,言言,你还需多加小心,谨言慎行才是。” 在高清晚心里,徐言兮依然还是那个娇俏淘气,甚至有些骄纵任性的女儿,生怕她举止不当,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触怒了圣颜。 可徐言兮到底不再是以前了,此生的她,誓要小心谨慎护住全家,任何有损御安侯府颜面的事,她都不会做。 她轻声道:“娘放心,女儿省得了。” 马车停在宫城门口,一下马车,恢弘磅礴的皇家气势迎面而来。 皇后的翊仁宫和寿宴的烟雨楼在不同的方向,徐言兮不打算去翊仁宫,便一入宫门就辞别了高清晚,带着甘棠修竹两个丫鬟直接朝着烟雨楼的方向走去。 九重宫阙,气势磅礴。金龙盘踞,翘角飞檐。殊不知光鲜亮丽的只是表面,吃人不吐骨头才是这巍峨堂皇背后的真正面目。为夺圣宠,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无数女子在此禁锢一生,等着她们的只有冰冰冷冷的漫漫长夜。 今日是眀孝帝的五十大寿,故而这一次的寿宴办得比往昔更加隆重。 寿宴设在蒹葭池中心的烟雨楼,临湖水榭,曲桥回旋。金色琉璃瓦绚丽夺目,朱漆柱上龙凤旋舞,远远望去好似画中仙境。 离寿宴开始还有些时间,烟雨楼下清晰可见宫人们进进出出c忙忙碌碌的身影。 蒹葭池边和九曲桥上,十几个宫女将点好的莲花水灯小心翼翼地放进池里。 据传,眀孝帝年轻时,曾游历江南水乡,遇见了一名正在放莲花水灯的妙龄女子,名唤灯儿。灯儿生得是仙姿玉色,一貌倾城,眀孝帝对她一见倾心。灯儿也是爱慕着眀孝帝的,二人在相处中暗生情愫,私定终身。无奈此事被先太后知晓,先太后因灯儿身份低微,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二人在一起。 后来眀孝帝回京,先太后暗中派人去江南夺了灯儿的性命,眀孝帝知晓后悲痛万分,一度要与先太后断绝母子关系。奈何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眀孝帝登基的第一年,不得己娶了先太后为他挑选的皇后,却也与先太后生了嫌隙。 传闻,眀孝帝后宫的妃嫔,大多是因为与那灯儿有几分相似才被挑选进宫的。眀孝帝也会在每年的寿宴上,命人点满莲花水灯,以此来纪念曾经心爱的女子。 思及于此,徐言兮鼻尖微酸,不是为眀孝帝对那江南女子的痴情,只为那些后宫中因为长得像某一个人而被挑选进宫的妃嫔。 她们大多长相貌美,也曾有过青春萌动的年华,却不得不深居后宫,牺牲掉自己的情感,成为别人的替代品。甚至为博君一笑,费尽心思去学江南女子的柔情温婉,照着灯儿的画像,模仿她的一颦一笑。 徐言兮轻叹一声,款款收回目光,走到了蒹葭池旁的凉亭坐下。 ------题外话------ 哈哈哈~栖栖在想该如何不放过陆助攻! 不过小可爱们放心,宋方之是好人,不会虐顾大佬的。 另外,推荐同组小伙伴的新文,28号pk,求支持~ 《快穿之反派要搞事情》作者:缘曦 「黎昕先是作为反派攻略者,后是自己成为最大反派,拆cpc做红娘c成为整个事件的终极b一ss等等,简直无所不能,没有她做不成的任务,只有她不愿意接受的任务。 天苍苍,野茫茫,在这无边无际的任务原野中不仅有着可爱呆萌的小甜甜陪着她,还有着她家神秘而强大的帅气老公陪着她。无论她遇到多大的事情她都不怕,她的宗旨就是:你来,我干掉你;你不来,算你识相;你暗中潜伏,我也不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宴前挑衅 凉亭内视线开阔,风景胜好。唯有一点,便是冷了些。甘棠走近,替徐言兮拢了拢身上的月白色软毛斗篷,道:“姑娘,何不找一个暖和些的地方呆着,这里冷,受寒了可不好。” 徐言兮摇了摇头,淡淡道:“这里挺好,清净。” 听徐言兮如此说,两个丫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默默的侧过身,为她挡下冷风。 凉亭的不远处,宋柳儿贴在桑柔公主耳边,添油加醋地将宋方之救下徐言兮之事告知于她。 桑柔公主听完,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她冷冷地问宋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宋柳儿回答:“千真万确,那一日我大哥回来的很晚,我还不知缘由,一问小厮才知道是惊马之下救了徐言兮,还扶她去医馆,送她回府,街边许多人都看到了。” 桑柔公主的眼睛已经通红,她恶狠狠地盯着凉亭一处,心中的愤怒就快要满出来。 她为了宋方之,不惜放下身段,用尽一切办法,甚至与她妹妹交好,只为能接近他一点,多了解他一点。可是她做再多都是无用,几年来,宋方之一直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从来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本以为是宋方之看似温润,生性却冰冷,对待女子都是这般冷漠,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一定会注意到她,会发现她的好。 原来却不是这样的。 宋方之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他救了徐言兮,还扶她去医馆,送她回家。这样的宋方之,她从未见过。 宋方只是扶了徐言兮吗?他们还有其他亲密的举动吗? 桑柔公主不敢再往下想,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愤怒驱使她迈开脚步,目眦尽裂地走向徐言兮。 “徐言兮!”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打破了凉亭的宁静。 徐言兮站起身,转过头,看着桑柔公主盈盈一笑:“桑柔公主。” 徐言兮的笑容灿如春华,落在桑柔公主眼中却是那么地刺眼。她疾步上前,扬起手就要往徐言兮脸上扇去。 桑柔公主来得太快,甘棠和修竹来不及反应,想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预想中的耳光并未落下,徐言兮抬手用力抓住桑公主的手腕,挡住了桑柔公主的手掌。 “桑柔公主这是何意,你我多日不见,公主一上来便要赏我耳光吗?”徐言兮道。 桑柔公主手腕吃痛,她咬着牙,不甘心的放下手:“徐言兮,你这个贱人!竟然勾引方之哥哥,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吗?惊马一事,是你故意为之吧!” 徐言兮微微一笑,眼神更冷了几分:“哦?故意为之。我倒是想问问公主,我有何理由故意惊马?” “你早知道方之哥哥会路过,所以你刻意制造机会,为的是引起他注意!徐言兮我告诉你,你别做白日梦了,方之哥哥不会看上你的!” 桑柔公主面目狰狞,嫉妒和愤怒使她忘记自己的身份,说的话也是越来越离谱。 徐言兮冷冷地听着桑柔公主的一番话,先前心中对桑柔公主的怜悯之情顿时荡然无存。这番做派在徐言兮看来,像极了某个高门大户后院中,争风吃醋的姨娘,哪里还像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不论桑柔公主如何讨好宋方之,宋方之都对她无感,甚至避之不及了。或许桑柔公主能将相貌和性情都改成宋方之所喜欢的样子,但豁达的胸襟与气度是她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徐言兮道:“公主真是说笑,我与公主不同,我对宋大哥没有半分别的心思,我何必为了他赌上自己的性命?” 桑柔公主不罢休:“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你假意受伤,扑倒在方之哥哥怀中,你还想狡辩!” “公主请慎言!”修竹心中不平,忍不住出声:“我家姑娘从未做过什么出阁的事,公主这话可会坏了我们姑娘的名声!” 宋柳儿本在一旁看好戏,听修竹出声,大骂道:“你闭嘴!一个奴婢,凭什么在公主面前说话!” 徐言兮把修竹往自己身后一护:“我自己的丫鬟,我自会调教,还轮不到外人说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走来的翩翩男子,对桑柔公主道:“公主今日既然来找我,我也不妨奉劝公主一句,做人做事皆讲究一个‘度’字,公主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何处不得人心。” 徐言兮一字一句说得不卑不亢,她目光清冷,面带威严,仿佛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c极为尊贵的人。 徐言兮不想再同二人再纠缠下去,带着两个丫鬟就要离开。宋柳儿却在这时,猛地伸出一脚,拦在徐言兮的脚腕处。 徐言兮被宋柳儿拌住,猝不及防地向前扑去。好在背后的甘棠反应及时,拉住了她的衣裙,这才避免她掉入冰冷的湖泊中。而她的膝盖并没有那么好运了,生生地磕在一旁的岩石上,疼得她蹲下身子,良久都站不起来。 就在宋柳儿心中痛快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呵斥:“柳儿,你在做什么!” 宋柳儿转身,身体微微一僵,竟是宋方之。 桑柔公主率先反应过来,假意温柔,要去扶徐言兮:“言言怎么如此不小心,快先坐下,看看伤势如何了?”却被修竹侧身一挡,不让她触碰道徐言兮。 桑柔公主碍于宋方之在场,不好发作,只好讪讪收了手,默默忍下,不再出声。 宋柳儿声音微颤:“大哥是她自己摔倒的,跟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柳儿,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你平日任性也就算了,怎可做出这种暗害他人之事?”宋方之的声音冰冷。 宋柳儿咬了咬下唇,不敢再多言,眼睛却狠狠地瞪着徐言兮。 宋方之走近徐言兮,弯下腰想将她扶起,却在手指刚触碰到徐言兮衣袖之时,被她抽手躲开。 “多谢宋大哥一番好意,只是此处人多眼杂,莫要再让好事之人看见,传出不必要的误会。”徐言兮语气生疏,强忍着怒意不让自己失态。 宋方之的手在空中僵了僵,才缓缓的收了回去,此刻他的心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失落又有些生气。 徐言兮强忍着痛楚,艰难地站起身,扶着修竹的手,离开凉亭。 随着徐言兮的身影渐行渐远,宋柳儿才回过神,拉住宋方之的衣袖要作解释,宋方之却不理她,直接甩袖离去,留下满心不甘的宋柳儿和桑柔公主。 离开了凉亭,徐言兮带着两个丫鬟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偏殿。偏殿离蒹葭池不远,通常是给宫中贵人歇脚用的,故而此时也没有什么人。 徐言兮在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卷起自己的裤腿查看伤势。她的膝盖处已经高高肿起,轻轻一碰便钻心得疼。岩石划破了她的皮肤,红肿还处有几道细小的伤口在流血。 徐言兮心中默默一叹,她怕是把血光之灾引到自己身上了,虽然这几日没受什么大伤,小伤却不断。 甘棠瞧着徐言兮的伤口,焦急道:“怎么伤成这样,这还如何能走路啊。” 修竹见状,想去找御医来为徐言兮处理伤口,却被徐言兮了拦下了。 “来不及了,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不能再去麻烦太医。你二人去打盆清水来,先清洗一下伤口,其余的等回府后再说吧。” 两个丫鬟知道徐言兮是不想耽误寿宴,犹豫之下还是照着徐言兮说的做,打来清水,再用帕子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 ------题外话------ 什么?我言姐弱了?哼~不存在的! 嘤嘤嘤,昨天晚上延禧攻略大结局了,追了一个多月的剧结束了,心里空落落的tat 眼泪都快被富察姐弟骗光了tat 我不管,我要爆哭!心疼富察姐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寿宴1 夜幕降临,烟雨楼金光流闪,莲花水灯在蒹葭池中明明灭灭,碧水灯花,景致迷人。 烟雨楼内,雕朱漆,碧纱窗。 殿设一百零八桌,琥珀酒c碧玉樽,食如画c酒如泉,场面颇为隆重。 寿宴还有不久便要开始,大多数人都已经入座。高清晚从翊仁宫过来,在殿内找寻了好一番,却只见到男眷席上徐知遇已经入席,怎么也不寻不着徐言兮的身影。 她颇为担心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招呼来丫鬟碧儿去找寻徐言兮。 徐弦思坐在高清晚的左侧,她身穿墨绿色长袍,发髻盘得干净利落,她这身打扮清爽简单,略带英气。也许是从小就跟着徐老太爷习武的原故,她性格爽朗直率,不似一般的夫人总是端着架子。 她见只有高清晚带着徐芷前来,并未见到徐言兮,便问:“嫂嫂,今日怎么不见言言?” 高清晚回答:“本是和我一同来的,按理说应该一早到了,不知是否被什么事绊住。” 徐弦思宽慰她:“嫂嫂放宽心,言言是个谨慎的,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我已经派人去寻她了。”高清晚道。 又过了好一会,官员家眷大多来齐,就连太子和一众皇子都已经入座,却仍未见到徐言兮的身影。 高清晚有些急了,刚想起身亲自去找,便听得殿外的太监尖声喊道:“御安侯府徐大小姐到!” 话音一落,便见徐言兮步履轻盈,款款而来。 众人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原本喧闹的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徐言兮身穿淡蓝色暮晚烟罗裙,外罩月白软毛斗篷,衬得小脸格外精致白皙。柳叶明眸,樱唇红润,容貌倾城让人移不开双眼。 她脊背笔直,下巴微微抬起,双手交叠端在胸前,大方沉稳,翩若惊鸿。大朵大朵的芙蓉盛开在她脚边,随着她从容的步伐轻轻摇曳,赏心悦目中又透着几分清雅秀丽。 众人的目光流连在徐言兮身上,男子们面露惊艳之色,少女们的眼中却透着明显的嫉妒。 男眷席上,宋方之的眉头微微蹙起,起初他见徐言兮步履从容,姿态端庄,心中料想她腿上的伤势应该并无大碍。却不想待徐言兮走近,隐隐能看见她端在胸前的双手,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留下多道红痕。 宋方之登时明白她的伤势不清,而面前她轻盈的步伐全都是强忍着伤痛完成的。思及此,他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今日若是换做宋柳儿受伤,定会闹得众人皆知,巴不得所有人都替她委屈,指责那个伤害她的人。而徐言兮,竟是这般倔强。 徐言兮走到女眷席前,对着高清晚和徐言兮微微福礼:“一时贪玩,来迟了,还望娘亲和姑母莫怪。” 徐弦思眼中满是赞赏,道:“无碍的,陛下和娘娘们都还没来呢。言言快先坐下吧。” 徐言兮颔首,解下斗篷,在沈菲杨身边的位置坐下,心中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女眷席最上端,温婉的太子妃赞叹:“原来这就是御安侯之女,果然是美若天仙c气度不凡。” 高清晚含笑:“太子妃谬赞了。” 徐言兮也抬头,对太子妃的赞扬回以微笑。 沈菲杨在旁边扯了扯徐言兮的袖子:“太子妃没有说错,小表姐,你今天真好看!”她又微微一叹:“明明是一家铺子做出来的衣服,怎么穿在我身上就远不如你呢。” 徐言兮扬着唇微笑:“菲扬,你也好看。” 沈菲杨乐了,又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徐言兮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环视了殿内一番。 女眷席上,太子妃和慧娴长公主坐在首位,与她们并排坐着的是几位高官夫人。男眷席,以眀孝帝义弟洛亲王和太子为首,其余皇子并排而坐,官员按照官位等级划分入座。 徐言兮的目光却在扫过男眷席某处时,微微一顿。 男眷席上,宣王顾桦一袭黑金长袍,手端酒盏正襟危坐,昂藏七尺。顾桦生得俊美,眉若远山,明眸挺鼻。他端坐在桌几前,看似亲切的在与身边的太子寒暄,而目光却颇为狠戾。 徐言兮苦笑,那么冰冷的一双眼睛,她前生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它温暖明亮。顾桦从来都是把自己埋藏的很深的人,他的温和不过是他在人前的伪装,他外表有多良善,内心就有多阴狠。 徐言兮努力平稳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今日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再见顾桦,那个利用她,辜负她,欠了她满门血债的,顾桦。 昔日情分早已不在,今日再见她与他只是仇人。前生家破人亡之恨,丧子割舌之痛,今生,如数奉还! 顾桦身旁坐着的还有四皇子顾彬和文王顾松。顾彬是眀孝帝最宠爱的妃子,夏昭仪所生,是桑柔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四皇子和五皇子尚且年少,还未封王。顾彬比顾桦年幼几岁,从小和顾桦一起长大,一心辅佐顾桦,唯他马首是瞻。 文王顾松是宜妃的儿子,本也是个文武双全之人,无奈十岁那年皇家围猎,他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活生生被马匹踩断了双腿。从此以后,顾松一蹶不振,度日消沉,渐渐无心参与朝堂之事。 就在徐言兮微微出神之时,顾彬覆在顾桦耳边低语了几句,二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徐言兮。 “二哥,那个就是御安侯的女儿,倒也有几分姿色,若要拉拢御安侯,何不从她下手?”顾彬道。 顾桦没有回应顾彬的话,他目光一沉,心中打起了算盘。 御安侯徐修远,军权在握,战功显赫,不论是朝堂和名间威望都是极高的。如今太子顾枫拉拢了常胜将军宋怀,他已然略失一筹,倘若能得到徐修远的支持,扳倒太子之路便能多几分把握。 徐言兮察觉到顾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这短短一眼,却让顾桦心头一惊。那一眼布满寒意,凌厉冰冷,犹如尖刃。如果不是心中确定,他与徐言兮从未见过,他差点就要以为徐言兮早已恨透了自己,或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他很快反应过来,抹去心中的疑虑,对徐言兮露出了他一贯的笑容。 却见徐言兮的眼眸更冷了几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顾桦,一瞬后便移开了目光,直接无视的他献媚的目光。 殿外,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武状元魏殊,魏大人到!” 徐言兮将目光移向门口。 武状元魏殊,身材魁梧,雄姿飒爽,身上带着一股武人的豪迈凌厉之气。 魏殊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红衣少女,她香腮含粉c千娇百媚,入席之前还羞怯了瞟了男眷席一眼。 徐言兮不由地握紧手中的酒盏,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红衣少女。或许在场的其他人对这名女子不甚知晓,徐言兮却熟识,她是新任武状元魏殊的亲生妹妹,前生顾桦最宠爱的侧妃,与徐言兮在后院明争暗斗多年的魏氏,魏雨柠。 ------题外话------ 徐言言前生的仇人都要陆续登场啦,接下来的日子,坐等坏人被吊打。 and顾大佬的撩妹日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寿宴2 魏雨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宫宴,对于宫中大大小小的礼仪略显生疏,又因不是出身高门,与京中贵女都不相识,只能孤零零地找个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一直低着头不与人言语。 沈菲杨问徐言兮:“小表姐,你猜刚才她羞羞答答的,是在看谁?” “你认为是谁?”徐言兮反问。 “我觉得肯定是陆柏舟!他最爱招惹这种年轻c不懂事的小姑娘!沾花惹草,处处留情!” 徐言兮被沈菲杨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年轻小姑娘?喂,小菲扬,”她学着孟弋对沈菲杨的口气:“你很老吗?” “小表姐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成熟。我才不会像那些无脑少女一样,傻傻的就被陆柏舟给骗了。”沈菲杨道。 徐言兮笑道:“好,你不老,你成熟。不过以我看,她未必是心仪陆柏舟的。” 沈菲杨不相信:“不是陆柏舟,那是谁?” 徐言兮当然知道是谁,陆柏舟前面坐着的,不是顾桦又会是谁。 不过她并不能将此告诉沈菲杨。她淡淡道:“不知道。” 沈菲杨还想问,正在这时,帝后入席。原先的喧闹瞬间消失,众人纷纷站起身,又跪到在地。 “恭祝陛下万寿无疆,福寿康宁!” 眀孝帝高坐于正位,头戴十二流珠冕冠,玄金龙袍加身,端的是九五之尊之态。因着今日寿辰,眀孝帝心情上佳,他大笑几声道:“都起来吧!今日是朕的寿辰,各位爱卿不必拘礼,就当平常家宴,尽兴就好。” “谢陛下!” 徐言兮起身坐定,朝高位上看去。 与眀孝帝同坐高位的,是沁元皇后。沁元皇后瞧上去比眀孝帝年轻一些,身着紫金朝服,头戴凤冠。略施粉黛,雍容华贵,眉目间尽显端庄大气。她双眸含笑地俯视殿中,发髻上璀璨的海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顾桦的生母良妃,坐在眀孝帝右下方的位置。良妃位列妃位之首,华冠丽服,看似和蔼可亲,却也是同顾桦一样,行事阴狠,表里不一。徐言兮让萧策暗查的楠嬷嬷,之前便是良妃宫里的人。楠嬷嬷善于制毒,曾在宫中帮良妃做过不少事,后来因某件事情败露便被良妃赶出了宫。 夏昭仪和其余几位妃嫔也已入座,文王顾松的生母宜妃却没有来,宜妃向来身子不好,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能推得都推了。眀孝帝并不怎么宠爱宜妃,故而也不甚在意。 眀孝帝大手一摆,寿宴正式开始。 殿中的众人还未正式用餐,顾桦就抢在太子起身之前,率先端起酒盏,站起身来,恭维地向高位上的人道贺:“儿臣在此恭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父皇圣体永安,国运昌盛!” 顾桦向来如此,无论何事都要与太子争上一争。今日眀孝帝寿辰,正是他心情愉悦之时,顾桦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讨巧机会。 太子顾枫和沁元皇后的脸上,皆是一僵。顾桦此举太过狂妄又刻意,着实是没有把太子放在眼中。 眀孝帝倒是并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暗流,眉开眼笑地喝下顾桦所敬的酒,还不忘大赞,先前顾桦治理南方洪灾的功绩。 良妃的脸上笑意更浓了,能在众人面前压皇后一头,她自然是心头爽快的。 顾桦起了头,其余几个皇子和大臣们也纷纷举起酒盏,向眀孝帝祝寿。酒过几巡,眀孝帝已然微醺,兴致却不减。沁元皇后在一旁,象征性地劝眀孝帝少饮几杯,眀孝帝不听,她也便罢了。 沁元皇后与眀孝帝的感情本就一般,加之这几年眀孝帝对良妃母子愈加看中,她的心早就寒透。若不是为了太子顾枫,她不能松懈,只怕她早就选择深居内宫,不问世事了。 徐言兮垂眸,将席间的一来二去尽收眼底。这样的宫宴,她前生参加了多次,顾桦母子在打什么主意,皇后太子有多少苦楚,她怎能不知。 男眷席上,英姿勃发的洛亲王突然开口问道:“听说五殿下也回京为陛下祝寿了,怎么今日还不曾见到他?” 此言一出,殿中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都忍不住猜测这神秘的五殿下是否还会出现。 少女们多少有些期待的,传闻五殿下俊美无涛,最是潇洒风华,比其余皇子都要优异许多。更重要的是,五殿下年纪轻轻,尚未娶妻,若是今日寿宴上能被他看中,简直是人生大幸。 太子顾枫与陆柏舟面面相觑。太子想问问他顾浥沉的消息,陆柏舟却是吐吐舌头,一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沁元皇后含笑道:“老五早就回京了,前儿本宫还见过他呢。今日陛下寿宴,想来他是忙着为陛下准备寿礼,这才迟了,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也不知是什么宝贝寿礼,需要准备如此之久。”顾彬小声道:“架子这么大,还要父皇等着他不成。” 眀孝帝脸上却不见丝毫不悦。他与沁元皇后的感情虽然一般,五皇子在豫京的时日也甚少,又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却还是最为偏爱五皇子的。眀孝帝大笑道:“老五有心了,朕倒是十分期待他的寿礼啊,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眀孝帝都如此说,众人也不好表现出任何不满。 忽而,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对不住诸位,我来迟了。” 便见自殿门走进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少年风姿天成,俊逸潇洒,一袭深蓝华袍迤逦流动,宽束腰带,白玉配饰在腰间晃动,说不出的贵气。 少年高视阔步,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迷人的丹凤眼含着笑意,让人不禁迷失在他澄澈漆黑的眼眸中。他唇角微微勾起,噙着玩味又桀骜的笑。明明只是一个年纪轻轻之人,却带着极度尊贵的气魄,光芒耀眼如烈日骄阳,牢牢勾住所有人的目光。 女眷席上的少女们早已看得痴了。 眀孝帝哈哈大笑起来:“老五,你总算来了,让朕好等!该罚,该罚!” 少年站定在殿中,对着高位拱手行礼:“儿臣来迟了,还望父王母后莫要怪罪。” 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话是极恭敬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几分倨傲不羁。 他又道:“这样吧,儿臣自罚可好?”说罢,大步走到男眷席上,早已替他备好的酒席前,利落地端起酒盏。 沈菲杨惊讶的转过头,不可置信道:“他他不是那日在翰林堂赢了陆柏舟的人吗?他竟然是竟然是五殿下!?” 沈菲杨的音量不小,引得女眷席中不少人朝她看来。 宋柳儿却是有些得意的,那日在翰林堂桑柔公主早已告知她,所以她今日一早就进了宫,为得就是这一刻,重新见到五殿下的这一刻。 宋柳儿道:“你干嘛大惊小怪的!?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不知道吗?能让全豫京都为之惊艳的人,也只有五殿下了。”她这话是说给沈菲杨听得,眼睛却直直地看向男眷席,眸中尽是闪闪光芒。 沈菲杨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宋柳儿的话,又扯了扯徐言兮。 徐言兮的目光也停留在对面的俊朗少年身上,与宋柳儿不同,徐言兮一脸平静,毫无涟漪,目光依旧清冷的。 沈菲杨的动作将她的注意拉了回来,她淡淡的开口:“没错,是他。” ------题外话------ 怎么样,我顾哥哥是不是很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寿宴3 宋柳儿对徐言兮的态度感到奇怪,仿佛惊讶的只有她一人。她问:“小表姐,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吗?” 徐言兮微笑,笑了摇头:“也是刚猜到不久。” 起初,在南岩寺的那一夜,她并没有怀疑顾浥沉的身份,只当他是路人罢了。让她开始起疑的,是比武那日陆柏舟的态度。陆柏舟也算半个皇家人,慧娴长公主又只有他一个儿子,当然是从小娇惯到大的。这样的人,遇到有人当面挑衅自己怎能不怒?而那日子陆柏舟的反应竟然是委屈,是被自家大哥欺负的小脾气。 也便是那时,徐言兮察觉到了其中蹊跷。她想起那晚在南岩寺,蓝衣少年说他姓顾,从不周山来,她便隐隐猜到了一些。 而最终让她结束心中疑问c确认顾浥沉身份的,是沁元皇后发间那支海棠步摇。 因为那支步摇是徐言兮挑选的。 顾浥沉举起酒盏,仰头连饮三杯,这般豪爽,引来男眷席上大片拍手叫好之声。 顾浥沉放下手中酒盏,甩起袍角,潇洒地坐定在桌前。 顾桦假意做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面带笑意,问道:“五弟何时回京的?为兄竟不知。” “哦?皇兄当真不知吗?”顾浥沉眼中满是玩味:“我还以为皇兄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派人迎接过我了。” 此话一出,顾桦的动作顿了顿。他听出了顾浥沉话中的含义,数月之前,便是指他派人去南岩寺袭击顾浥沉的那次。 这些年,顾桦多次派人暗杀顾浥沉。 顾桦太了解顾浥沉了,表面一副玩世不恭c不问世事的模样,实则是中皇子中最为睿智的,他胸有沟壑,有勇有谋。 与顾浥沉相比,太子虽然仁厚c是难得的治国之才,却缺少了几分魄力和胆识。如果单单是太子一人,顾枫倒是胜券在握的,怕只怕顾浥沉会留在京中相助于太子,或者顾浥沉自己有心皇位。 无论如何,顾浥沉只要留在京中,都会成为顾桦夺嫡路上的最大阻碍。这些年,顾桦找了不少机会对顾浥沉下手,奈何顾浥沉自身武艺极高,身边的护卫也非比寻常,终是没有得手。 顾桦道:“五弟真是说笑了,为兄当真不知。” 顾浥沉冷笑,端起酒盏又小酌了几口,完全不想再搭理顾桦。他微微侧头,目光停留在女眷席的某处。 “五殿下看过来了。”女眷席中有女子红着脸说道。 徐言兮闻声抬头,直直地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迷人的丹凤眼漆黑深邃,似笑非笑的眸中,透着玩味和漠然。明明是俊美无比的少年,偏偏徐言兮从他身上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见徐言兮也在看他,顾浥沉唇角一扬,不留痕迹地撇开头去。 高坐上,眀孝帝道:“老五,听说你给朕准备了一份寿礼,是什么?朕倒是很想看看。” “儿臣为父皇准备了一场特殊的烟花,全城百姓都能看见。待宴会结束,还请父皇母后移步殿外,与儿臣一同观赏。” 眀孝帝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顾浥沉准备的寿礼,也会如其他的皇子大臣一般,是从各地搜罗来的稀世珍宝,却没想到竟是一场烟花。倒是十分特别。 他满意地点点头:“好,朕等着。” 女眷席上的少女又是一阵骚动。顾浥沉这个寿礼的点子新颖又不俗气,全城都能看见的烟花必定是盛大的,而年轻女子大多喜爱浪漫的,心中对这个五殿下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宴会自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男眷席上酒酣耳热,女眷席也是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洛亲王已经微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高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今日是个好日子,臣弟开心!臣弟在浔阳之时,让小女特意备了一段舞蹈,来为陛下寿辰助兴,还望陛下娘娘能喜欢。” 沁元皇后道:“自然是好,亲王和郡主真是有心了,快请她上来。” 没过多久,乐师已在两侧摆放好乐器。古琴涔涔,余音绕梁,却见殿门一名紫衣女子在十几名伴舞的簇拥下,舞姿曼妙而来。 这便是洛亲王的女儿,程笑榕。 程笑榕身姿优美,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水袖飘然舞动,轻步曼舞犹如燕子伏巢,又如彩蝶戏花。身边伴舞也是面容姣好,与她相比却是黯淡失色,完全入不了眼。 琴声婉转悦耳,佳人舞姿优美偏飞,叫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 高清晚低声问徐言兮:“言言,你觉得这程郡主如何?” “姣若秋月,般般入画,是齐豫难得的佳人。”徐言兮认真地回答。 高清晚听完笑容更盛了:“今日皇后诏我前去,洛亲王妃也在。程郡主已经及笄,洛亲王夫妇有意将女儿嫁来豫京。”她看了看男眷席上的徐知遇,继续道:“你大哥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认为,郡主与你大哥可还相配?” 徐言兮望向男眷席的徐知遇,只见徐知遇端着酒盏的手顿在空中,目光一直流连在翩翩飞舞的程笑榕身上,如痴如醉的模样让徐言兮不禁轻笑。 前生,徐知遇对程笑榕一见钟情,程笑榕也非徐知遇不嫁。洛亲王本是看好这桩婚事的,却不料御安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徐知遇也丢了性命。 徐言兮道:“若是能促成这桩婚事自然是好的,娘瞧瞧大哥,他都看痴了。” “皇后娘娘与我啊,都正有此意。我们御安侯府也是配上洛亲王的,你大哥若是也有这份心,那就再好不过了。”高清晚道。 沁元皇后想撮合徐知遇和程笑榕?徐言兮有些奇怪,她问:“皇后娘娘为何如此,她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没有娶妻吗?” 徐言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朝顾浥沉那头看去。这一眼却正对上了顾浥沉的目光。 他也在看她。 还是他一直就在看她? 徐言兮愣了愣,快速地收回目光,继续低着头,听着高清晚在她耳边商量徐知遇的婚事,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程笑榕一曲舞毕,殿中掌声热烈,赞叹声不断。程笑榕站在殿中,脸颊白皙透红,面若桃花。 “郡主果然是才貌双全,舞跳得这般好,竟是把我们豫京的女子都比下去了。有女如此,洛亲王可真是好福气啊。”良妃夸赞道。 洛亲王显然是得意的,摆手直称不敢当,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桑柔公主绞着手中的帕子,眼眶微红。从寿宴开始,她就一直注意着男眷席上的宋方之,可是宋方之根本没有看过她一眼。宋方之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停留在不远处的蓝衣少女身上,就连方才在场所有人都被程笑榕吸引的时候,宋方之仍然不时的侧眸看着徐言兮。 她心头一动,突然道:“良妃娘娘此言差矣,桑柔倒是知道咱们京中倒有一位女子,也能舞得如程姐姐这般好呢!” 良妃娘娘来了兴致,她问:“哦?是谁?” “便是我身边,御安侯之女,徐言兮。”桑柔公主看向徐言兮,目光灵动真挚,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她是真心赞赏徐言兮。 她接着道:“徐姑娘才艺双全,桑柔早有心向她请教一二,只可惜徐姑娘连今年翰林堂的校验都不曾参加,桑柔一直找不到机会。正巧,今日是父皇生辰,徐姑娘何不借此机会展示一番?” 话落,众人看向徐言兮。 ------题外话------ 嘤嘤嘤,今天传文传到心态炸裂,系统一直崩溃tat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寿宴4 徐言兮低头,依旧面色清冷。先不提她根本不善于舞蹈,就算她擅长,此刻腿上受着伤,也是万万不能舞的。 桑柔公主的用意她再清楚不过,她若是应了,必定会在众人面前出丑,丢了御安侯府的颜面。她若是不应,那便是她自愧不如,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应。 无论她做出那种选择都讨不了好,让众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她。 见徐言兮良久没有反应,席间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宋柳儿是和桑柔公主一个鼻孔出气的,她高声道:“怎么?徐大小姐不想舞吗?还是根本就不会舞?” 宋柳儿的话说得趾高气昂,完全无视对面男眷席上,自家大哥带着怒意c不停地朝她使眼色。 一旁的高清晚有些慌了,她是知道自己女儿根本不擅长舞艺的,高清晚见徐言兮不说话,以为她是怯了,刚要开口婉拒,便见徐言兮站了起来。 徐言兮对着高位上的人福了一礼,微笑道:“陛下,娘娘。郡主舞艺惊美绝艳,臣女自愧不如。” 此话一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众人没想到徐言兮竟然拒绝得如此直接,纷纷猜测其中缘由。就连慧娴长公主和好几个嫔妃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却又听得徐言兮继续道:“不过臣女自幼便跟着家母习奏琵琶,今日既是陛下皇上寿辰,臣女也不愿扫了诸位的雅兴。诸位若是不嫌弃,臣女愿意为大家弹奏一曲。” 一句‘舞艺自愧不如,改为弹奏琵琶’,既不得罪洛亲王,又不失御安侯府的脸面。 “自然是好的,”沁元皇后笑道:“快去替徐姑娘取一把琵琶来。” 徐言兮抬步,作势要走到殿中,高清晚却很是担忧地轻轻拉住了她。 徐言兮微笑地拍拍高清晚的手背,以示安抚,继续向殿中走去。 殿中,程笑榕已经入席,宫人们迅速寻来了一把琵琶。 徐言兮抱着琵琶,落座在宫人端来的椅子上,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她淡淡道:“这首曲子是我无意间听来的,讲的是前朝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将军与心爱女子之间的故事。” 徐言兮低眉,抬手轻轻弹拨琴弦。 琵琶的琴音清澈c明亮,扣人心弦,宛如夜莺的歌声停留在月光之中。玉指细捻轻拢,时快时慢,琴弦跳动,悠扬婉转,柔柔似水。 随着渺渺不绝的琴声,众人脑海中不禁浮现,翩翩少年初遇倾城佳人的画面。 少年品貌不凡,佳人出水芙蓉,都正值青春年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二人相伴相守,一路扶持,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就在此时,徐言兮指间一转,一扫方才的轻柔婉转,琴声急转而上,变得急促而热烈。边疆告急,少年毅然决然地接过父亲身上的重担,扛起保家卫国的大任,不惜忍痛与佳人分离,佳人虽是不舍却坚定许诺会等少年凯旋而归。 烽火连天,四面楚歌,少年驰骋沙场,无数次死里逃生,只为兑现承诺,能回去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却是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军中出现叛贼,自己竟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少年身受重伤,从战马跌落的那一刻,手中扔着佳人赠予他的剑穗。 琴声又在此时变得凄凉哀怨,如哭如诉。 天不遂人愿,佳人终是没能等到有情人相伴终老的那一天。曾经沧海难为水,少年的故去使她痛心疾首,她抽刀自刎于家中,追随少年而去了。 这一曲高荡起伏,凄凉绝美。 程笑榕坐在席中,不禁潸然泪下。不知为何,自琴音想起的那刻,她的心头便是一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自己仿佛置身其中,故事中女子对少年的爱意c失去爱人的悲伤和绝望她都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却与男眷席上双同样悲伤的眸子不期而遇。 琴音落下,徐言兮悠悠收手。她放下琵琶,慢慢地站起身。 良久,殿中没有一人言语,皆是醉心于那凄美动人的故事中,久久不能平静。 甚至连高位上的眀孝帝都微微红了眼,似乎也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 徐言兮道:“今日是陛下寿辰,是臣女疏忽了,不该弹奏这样叫人伤感的曲子。” 却听眀孝帝道:“不,这个曲子朕很喜欢。”他顿了顿,收起悲伤的情绪,大加赞许道:“御安侯的女儿,果然是非凡。前几日,朕收到了御安侯的捷报,一直打算要赏赐他。今日既得他的女儿为朕弹琴祝寿,朕便赏一把上好紫檀木琵琶予你吧!” 徐言兮俯身,跪谢眀孝帝。她的膝盖本就有伤,这一跪难免触及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修竹和甘棠本想上前来扶她起身,却被她一个眼神示意,又退了回去。 宋方之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只恨眀孝帝在场,自己不能上前扶她。今日徐言兮会受伤,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 徐言兮艰难的站起身,面上没有丝毫异样。 徐言兮重新落座,周围的几个夫人忍不住夸赞:“桑柔公主果然没有说错,这徐姑娘的确是才艺双全啊!”她都微笑回之,一一道谢。 桑柔公主紧咬着下唇,脸色难看极了。众人越是夸赞徐言兮,她心中便越是愤恨。 二人同窗多年,她深知徐言兮不善舞艺,也不通琴棋,所以她才如此有恃无恐,做足了让徐言兮出丑的准备。却不料自己的一番话,竟然给了徐言兮大出风头的契机。 寿宴接近尾声,女眷们刚下碗筷,或是热络地嘘长问短,或是安静地欣赏歌舞。 只有圆滚滚的徐芷,坐在高清晚身边继续扒着她的美味佳肴,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人在谈些什么。沈菲杨觉得徐芷可爱极了,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谁料徐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沈菲杨从没哄过孩子,吓得方寸大乱。 “徐芷,芷儿你别哭了,我真的没有用力啊。”沈菲杨道。 徐芷揉着眼睛去找高清晚撒娇:“大伯母,芷儿好疼啊!这个姐姐她是坏人!” 沈菲杨委屈:“舅母,我是觉得她可爱才捏她的,我没有用力。”她又去哄徐芷:“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我的小祖宗,这么多人看着呢。” 哭声依旧不停反而越来越大,连高坐上的几位嫔妃微笑着都侧头看来。 沈菲杨一个机灵,捂住徐芷的嘴巴,直接把她抱回了自己桌前。 徐芷被她捂住不能出声,支支吾吾地反抗着,沈菲杨小声道:“小祖宗别哭了,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徐芷扑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呜咽道:“真的吗?” 沈菲杨点头:“真的。” 徐芷弯了弯眼,似是在笑,指着沈菲杨桌前一只尚未动过的乳鸽:“只要你把这个给我,我就原谅你。” “还吃?!”沈菲杨惊讶,戳了戳徐芷的肚子:“你个大圆球!” 徐芷听了又哭了,哭声比方才更加猛烈,沈菲杨无奈,将乳鸽往徐芷面前一推:“给你给你!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一见乳鸽,徐芷抹了把小脸,撸起袖子又开始兀自欢快地吃起来。 沈菲杨气得叉腰:“我怎么会觉得你可爱?分明是一只磨人的小胖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试探 女眷席这头被沈菲杨和徐芷逗得直乐,男眷席上也是十分热闹,有不少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下位敬酒,搭背聊天也是有的。 就在徐言兮微笑看着沈菲杨与徐芷斗嘴的时候,顾桦端起酒盏,悠然地走向她。 陆柏舟乐呵呵地看着沈菲杨,忽见顾桦站起,察觉到不对,轻拍一下顾浥沉的肩膀:“五哥,你快看!” 顾浥沉轻轻抬眸,漫不经心得放下酒盏,双手抱胸,玩味地看着顾桦与徐言兮。 “古人有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想必就是形容徐姑娘这般优美的琴声吧。”顾桦含笑道。 徐言兮抬眸,本来温润含笑的双眸蓦然一沉,瞬间眼底冰冷一片。她站起身,言语恭敬而生疏:“臣女不过是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 顾桦道:“徐姑娘不必谦虚,这两句诗,你担得起。不过本王心中倒有一问,不知徐姑娘可否解答?” “王爷请讲。” “你方才说这曲子是一位少将军与心爱女子的故事,既是爱情故事,为何你最后的琴声却凄凉悲壮,不知这位少将军与他心爱女子的结局如何?”顾桦问。 徐言兮淡淡道:“少将军领兵出征,奋勇血战c守卫边疆,不料在最后战胜的那一刻,被自己的亲信所杀。那女子听闻恋人离世的消息,万分悲痛下自刎而亡。”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凄美的故事。”顾桦点头,神色略显哀伤:“那名亲信为何要杀他? “据说是受人指使,为夺兵权。”徐言兮答道。 “如此玩弄权术c背信弃义之人,着实可恨,为我天下人所不齿。”顾桦咬牙道。 徐言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是啊,着实可恨那么依王爷所见,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呢?” “依本王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顾桦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察觉徐言兮眼中闪过的恨意。 徐言兮低着头若有所思,小声喃喃道:“王爷说的没错,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顾桦似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笑着将手中的酒盏抬起,道:“今日开心,不说这些了。本王过来是想敬徐姑娘一杯。” 此话一出,女眷席上纷纷侧头望来。今日顾桦除了向眀孝帝敬酒祝寿之外,从未向他人敬过酒,更别提是年轻女子。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要敬徐言兮一杯,可见此举意义非凡。 有少女开始猜测,宣王是不是看上了徐言兮,在向她示好。而年长的夫人却看的明白,宣王这是欲意拉拢御安侯。 徐知遇一直注意着自家母亲妹妹那边的动静,见顾桦如此,心中焦急。他早就料到顾桦想利用御安侯府的力量来抗衡太子,却没想过顾桦竟然要从徐言兮处下手。偏偏此时他不能轻举妄动,徐修远不在京中,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整个侯府。 可徐言兮又是迟迟没有反应,顾桦举着酒盏的手顿在空中已经略显尴尬。 “小表姐”沈菲杨拉了拉徐言兮的手,小声提醒她。 徐言兮手指轻抚腕间佛珠,面上浮起一抹微笑,声音轻缓温柔:“抱歉,我从未饮过酒。” 竟是生生拒绝了宣王的好意。 顾桦愣了愣,缓缓地收回手中的酒盏。 要一个不会饮酒的闺阁少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饮酒,徐言兮这话仿佛在影射,是他在强人所难。 顾桦笑道:“是本王唐突了,不知道徐姑娘不会喝酒。” 徐言兮微微福礼,道:“臣女身体有些不适,想出去透透气,还望王爷见谅,臣女先告辞了。” 说罢,便带了两个丫头,径自离开了。 今日眀孝帝生辰,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星月皎洁,蒹葭池内莲花水灯随着水波摇曳,好似萤星曼舞。 凉亭内,徐言兮终于停下的脚步,见四下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亭中的石凳上。 徐言兮小心翼翼地撩起裤腿,让修竹提起灯笼照照伤口。 伤口本就肿痛,她又硬生生撑了那么久,又走又跪的,现在她的膝盖处的伤势已经比之前更严重了。甘棠不过用帕子轻轻碰了一下,她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徐言兮这头正疼得直冒泠汗,却听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说你从未饮过酒?” 转头一看,正是顾浥沉。 两个丫鬟听见有人来了,急急忙忙地放下徐言兮的裤腿,不敢让人看见,生怕误了自己姑娘清白。仓促间,一个不小心又弄疼了徐言兮。 “嘶” “姑娘,你没事吧?”修竹问。 徐言兮摇头,忍着疼站起身:“五殿下。” 两个丫鬟才反应过来,连忙向顾浥沉行礼。 “你的腿怎么了?”顾浥沉冷着脸,语气也冷冰冰的。 徐言兮没好气地回答:“磕了一下,不碍事。不劳五殿下费心。”她特意把‘五殿下’三个字咬得极重,似乎是对顾浥沉没有提前告知身份的事,很是不满。 顾浥沉双手抱胸,走到徐言兮对面的位子坐下:“两个丫头,去外面等着。” 甘棠和修竹面面相觑,有些迟疑,虽说顾浥沉是皇子,身份尊贵,可到底已是黑夜,孤男寡女独处,传出去难免遭人非议。 “我没事,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徐言兮道。 自己姑娘都发话了,甘棠和修竹只好退到亭外的大树下。 “你今日见到我并不惊讶,可见,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顾浥沉玩味的看着她,口吻却十足冷漠。明明是在试探她,却用了十分肯定的语气。 “不早,也是今日才知。皇后娘娘发间的那支海棠步摇是我挑的。”徐言兮淡淡回道。 顾浥沉俯身凑近,有打量的目光看着徐言兮。他身材高大,同样是坐着,却仍然比徐言兮高了一个头。他问:“就因为这个?南岩寺那日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日我如何会知?我倒是还想问问五殿下,你本名顾杭,为何要骗我,说你名叫顾浥沉。”徐言兮眼闪过一丝不快,若不是那日他刻意改了名字欺瞒她,她又怎会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份。偏偏他还是一副理所当然,在怀疑她的态度。 “顾杭这名字,我十多年前就不用了。浥沉是师父为我取的小字,我在外游历用的都是这个名字,并非骗你。”顾浥沉懒洋洋地解释着,心情却莫名地轻松起来。 徐言兮不做声了,她轻揉着膝盖,心中却琢磨起数月前自己送到太子府的那封信,也不知太子是何打算,会不会留下顾浥沉。他若是能留在豫京自然是好,若是他不肯留下,自己也该为下一步做好打算。 许久,顾浥沉才又一次开口:“你可知刚才在里头,你也许错了一个当宣王妃的机会。” 徐言兮冷笑一声。 宣王妃吗?不过是一个冰冰冷冷的名头,其中各番苦楚她前生早就尝便了。今生她只求能护住家人,不与顾桦扯上半分关系。 她道:“我不稀罕,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牵连。” 顾浥沉笑得不怀好意:“哦?你似乎对我那二哥带有敌意。你看他时候的眼睛,骗不了人。” 徐言兮深吸一口气,她自认刚才在殿中掩饰的不错,甚至连顾桦自己都没有察觉,却是被顾浥沉一眼就瞧出来了。她并不想瞒顾浥沉,直截了当地说:“是,我的确对他有敌意。” 顾浥沉有些意外,徐言兮竟然大大方方承认了。如果徐言兮并不是帮着顾桦的,那么送信一事,他便有些想不通了。 他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为何送信给皇兄,要我留在豫京,莫非”他笑得顽劣,上前轻轻捏住徐言兮的下巴。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竟是比一般女子的手都好看几分,“莫非你早就倾慕于我?” 徐言兮好像习惯了他这般调戏的口吻,也没有如上次那般同他置气,她道:“如果我说,我就是为了让你留在豫京相助太子,对付宣王,你可相信?” 顾浥沉目光带着审视,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我早已决心远离朝堂纷争,凭什么只因你的几句话就要重新深陷其中。而你,一个闺阁女子为何关心起朝堂之事?” 徐言兮目光清冷,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你为护得齐豫江山,而我,则为保住我徐家满门。五殿下向来聪慧,必是能明白我的意思。” 顾浥沉沉默,盯着徐言兮的眸子却格外深邃。 好一会,他忽而就笑了,大手一扬,松开徐言:“我聪慧,你也不赖。”他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到徐言兮怀里:“金疮药,赏你的。” 徐言兮刚要说话,只听他的声音又传来:“不必谢我,改日请我喝酒便是。” 徐言兮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个顾浥沉总是不正经。她试探的问道:“那么敢问殿下,是否会留下?” 顾浥沉站起身来,慵懒地耸了耸肩:“不会。豫京闲人太多,我不喜欢。” “轰”的一声,宫城外亮起了璀璨的烟花。烟花绚丽多彩,映亮了半片天空。而烟雨楼门口,眀孝帝已经带着众人前来观赏这场盛大的‘寿礼’。 顾浥沉爽朗一笑:“谢鸣那小子,还算靠谱!” 烟火声震耳欲聋,天空火树银花。二人一同抬头看去,便见漆黑的夜幕中,点点星火组成几个璀璨夺目的大字:国泰民安。 ------题外话------ 九月的第一天,希望九月对我好一点~pk快快来,单机的日子好痛苦! 是不是有小仙女要忙着开学了? 栖栖也好想再回学校生活 好好珍惜在学校的日子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良妃召见 从宫城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徐芷早已困得耷拉着脑袋,路都走不好了。高清晚原本心中疑惑,一直想问问徐言兮怎么突然弹得一手好琵琶,却也因为忙于照顾徐芷,渐渐地就给忘记了。 徐言兮一路上依旧强忍着疼痛,一直撑到回到自己房中。修竹本来想叫来大夫为自家姑娘瞧瞧,徐言兮却道天色已晚,打扰大夫多有不便,自己从袖中拿出了一瓶金疮药,让修竹替她抹上。 眀孝帝的寿辰过后,便到了年关,徐言兮及笄礼在即,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为准备过年忙得不可开交。高清晚作为掌家主母自然是不得闲儿的,年货的采办c府中的修整与及笄礼的相关事宜,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要亲自过问,每日在府中走动,累得她腰都快断了。 这一日好不容易得了空,能在屋中歇一会儿,高清晚又让人喊来了苏易安,与她一同剪窗花。剪窗花这种事,徐言兮向来不爱做,她院中大大小小的窗花都是几个丫鬟剪的。故而每年剪窗花时高清晚都是让苏易安来陪她。 芍药院中,两人一边剪着窗花,一边聊得其乐融融。 直到有小厮进来传话才打断了她们二人,说是宫里的良妃娘娘召见高清晚和徐言兮。 高清晚很是疑惑了一番,她素来与皇后交好,与良妃接触甚少,而良妃与皇后在宫中争斗多年,突然要召她进宫,还是带着徐言兮一块儿去,这是何意? 她忽而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易安听见高清晚要进宫,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姨母,能不能带易安一起去?我还从来没有瞧过皇宫里是什么样的,既然今日姨母和言言要进宫,不如带易安一起去。” 高清晚犹豫了一会,想着既是良妃召见,便也只是走侧门进后宫,带着苏易安应该无碍,还能与徐言兮有所照应,也就点头同意了。 高清晚唤人,让丫头去白栀院里通知徐言兮,收拾一番,稍后随她入宫。 徐言兮收到入宫的消息,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顾桦已然动了拉拢御安侯府的念头,自然会想方设法再次试探。徐修远不在京中,徐知遇又做不了主,那么也只有请良妃娘娘出面来探探高清晚的口风。 徐言兮没有让丫鬟为她盛装打扮,只是换了一身简单素雅的衣服出门。刚一上马车,却瞧见苏易安也坐在里头。她问:“良妃娘娘也传了表姐进宫吗?” 高清晚笑道:“易安没入过宫,也想跟着去看看,娘寻思只是进后宫相见嫔妃,带着她也无妨。” “姨母放心,易安会安安静静跟在姨母身边,不会跟您添乱的。”苏易安道。 徐言兮笑了笑,语气不明道:“是啊,前几日陛下寿宴表姐没能参加,今日能入后宫,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这话却让苏易安的笑容一僵,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自来身份低微,眀孝帝寿辰那么大的场合她是没有机会去的。徐言兮一语中的,直直刺中苏易安心中要害。 马车在宫城侧门就停住了,良妃派了身边宫女前来相迎。 宫女笑脸盈盈,对几人的态度甚好,反倒让高清晚心生警惕。从前良妃知晓高清晚与皇后走得近,待她的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今日却好似不一样。 徐言兮早就猜到了良妃的不怀好意,反倒更加淡定从容了。 穿过几条幽静的长廊,便到了良妃所住的粹安宫。 粹安宫气贯长虹,气派程度丝毫不亚于沁元皇后的翊仁宫,可见这些年眀孝帝也是十分看重良妃的。 踏进粹安宫正厅,便见良妃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依然笑得亲切和蔼。 良妃是顾桦的生母,出身名门c多才多貌,不仅懂得如何讨君王欢心,在后宫笼络人心也是很有一套。正是因良妃做人极度圆滑,表里不一,前生徐言兮才痴痴地相信良妃对她的疼爱都时出于真心,殊不知顾桦在与她成亲后不久抬侧妃魏氏进门,纳一房又一房妾室,全都是良妃的意思。 后来御安侯府衰败,徐言兮对他们母子二人而言再无利用价值,良妃对她便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徐言兮小产她从不过问,反而往魏氏那里送去一批又一批的补药,让当时徐言兮直直寒了心。 良妃给三人赐坐,看着徐言兮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徐小姐吧,出落得可真是标志,我见过不少新选进宫的秀女,竟是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徐小姐的!”她目光又扫到一旁的苏易安,觉得有些眼生,问道:“这位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是个美人胚子,怎么从未见过?” 高清晚笑答:“这是我的妹妹家的女儿,从未进过宫的,所以娘娘眼生。” “怪不得模样生得这么好,原来是像徐夫人。”,侧头问苏易安道:“你的父亲是何人?” 苏易安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答道:“小女祖父是骠骑副将苏启,父亲是苏柯。” “苏柯?苏启的小儿子?听说苏柯已经过世多年,与妻子只育有一个儿子,从未听说”良妃说到这便瞧见苏易安尴尬的神情,心中已是了然,苏易安是庶出无疑。 苏柯在世时官位本就不高,苏易安又是庶出,长得再貌美又能如何,到底是入不了她的眼的,顿时对苏易安失了兴趣。 苏易安察觉到良妃态度上的转变,失落地低下头,眼眶不争气起红了起来。 良妃亲切地拉过徐言兮的手:“今年多大啦?” 徐言兮轻笑道:“过几日就满十五了。” “那日在陛下寿宴就觉得徐小姐是个才貌双全的,心中喜欢得紧。宫中的日子太闷,这才叫了你们母女来陪本宫说说话。”良妃笑着道。 高清晚道:“多谢良妃娘娘抬爱,能得娘娘喜爱,是我这女儿的福气。” “快别这么说,有女如此才是福气。”良妃语气真诚,却叫高清晚心中隐隐不安,她又道:“这么好的女儿,可有婚配?” 高清晚一愣,不由得揪紧手中的帕子,顿时明白了良妃今日的目的。她答道:“还不曾有呢,言言还小,她哥哥都尚未成家,我和侯爷还想多留她几年。” 良妃闻言话头一转:“本宫听说,皇后有意撮合你家与洛亲王结亲,想来她哥哥的好事将近了。唉”她轻叹一声:“倒是本宫的桦儿,比知遇还要年长几岁,至今也未娶妻,本宫这心中着急啊我只愿他能娶一个如徐小姐这般聪明又乖巧的媳妇儿,那才是他的福气呢!” 良妃的话意已经非常明显,就连苏易安也都听懂了她抛出的橄榄枝。 苏易安暗暗抬头,略为怨恨地瞪着徐言兮,却见她面色毫无波澜,依旧风轻云淡。 高清晚道:“皇后娘娘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哪就有这么快呢。儿女婚事向来是由父亲定夺,而我家侯爷又远在北疆,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呢。娘娘也无需担心宣王殿下的,王爷年轻有为,京中爱慕王爷的女子比比皆是。” 高清晚说得十分委婉,却又是一字一句都回避了良妃的试探。她心中是有几分些忐忑的,好在如今徐修远不在豫京,她还能借着此原因来推挡一番。 良妃大概摸清楚了高清晚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不过她向来懂得如何拉拢人心,又热络地拉着高清晚聊了一番,才让三人回去。 临走前还道:“言言这孩子,本宫甚是喜欢,以后多多进宫,来陪本宫聊聊天吧!”竟是连对徐言兮的称呼,也变得亲切了。 ------题外话------ 想娶徐言言还要问问顾大佬肯不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密谈 从粹安宫出来,高清晚一直低头不语,忧心忡忡的。徐言兮见状,轻轻握住她的手,施以安慰。 高清晚问道:“言言,你对宣王殿下可有心意?今日你也瞧见了,良妃中意于你,你可会怪娘推脱?” 徐言兮摇头轻笑:“女儿只想多留在爹娘身边几年,怎么可能会怪娘呢。再者,我对宣王,并无任何情谊。” 听徐言兮如此说,高清晚才稍稍安心,她轻叹一声,道:“原本过几日你便要及笄了,按理儿爹娘是该为你寻门亲事。可你要知道,朝堂之事错综复杂,宣王和良妃,并非善类啊娘是不愿意你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不求你所嫁大富大贵,只求对你真心。” 听了高清晚的话,徐言兮鼻尖一酸,喉头涩涩的,说不出话来。天下父母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幸福的,前生若不是高清晚早已瘫痪在床,想必她也会阻止徐言兮与顾桦的婚事,也会同她说这感动的番话。高清晚的性情最是温婉,却也能看清如今京中局势,宣王已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她又如何会舍得自己的女儿成为权谋的牺牲品。 苏易安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她眉头紧锁,心中很是不甘。她自认样貌、才情都都在徐言兮之上,却因身份低微遭到良妃的冷落。父亲早死,母亲病重,即便她已经及笄,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高清云也没有办法为她相看人家。 然而,就算高清云能为她安排这些事,以她的身份又能嫁得多好?孟弋真心待她又如何?忠义伯未必会点头,同意她过门。即使忠义伯同意了,她还不是要像她的娘一样,给人伏低做小。 她不懂朝中之事,高清晚说的她也听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内心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她不想徐言兮过得比自己好。 苏易安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腰间的荷包,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她停下脚步,将自己衣裳上下都寻了个遍,还是没有。 高清晚发现苏易安没跟上来,回过头问:“怎么了?” “我的荷包不见了,进宫之前都在的。” “是不是掉落在路上了?” 苏易安紧张得咬住下唇,这个荷包本是一对儿,她与孟弋一人佩戴一只。若是被人捡去,发现了什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道:“姨母,我往回找找,你们先去马车上等我吧。” 高清晚点头,没有多想,带着徐言兮往宫门走去。 苏易安远去的背影,让徐言兮心头微微不安。皇城重军把守,萧昉无法入内,自然就没有办法再紧盯苏易安。而自重生以来,凭着前世的记忆,许多事情她都了然于心,唯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 在她的记忆中,苏易安从未有机会与顾桦见面,为何前生,顾桦的所作所为都有苏易安在背后助力?他们二人究竟是何时扯上关系的,这一点她迟迟想不通。 九重宫阙,琉璃瓦,朱漆槛,长廊弯绕曲折。徐言兮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她一直低头走路,完全没有注意突然出现在宫门拐角的高大身影,直直地撞进那人怀里。 那人个头极高,徐言兮的额头堪堪抵达他的肩膀,重重地撞在他的肩上。却只有那么一瞬,不等徐言兮做出任何反应,她就被那人狠狠地推开。 徐言兮被高清晚扶住,随即耳边响起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哎呦,我说徐大小姐,您走路可得看着点,五殿下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咱家可是担当不起呀!” 徐言兮愕然,猛地抬头望去,那个双手抱胸,嘴角勾着顽劣的蓝衣少年,不是顾浥沉又是谁。 顾浥沉懒洋洋地开口:“怎么,你又想占。” “五殿下!”占我便宜四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徐言兮强行打断。她当然知道顾浥沉要说是什么,必定是一些轻浮的玩笑话,但这一次高清晚在场,她不能再由着他。 徐言兮毕恭毕敬地福了一礼:“今日是臣女的不是,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高清晚也附和道:“是小女的错,还请殿下莫要责怪小女。” 顾浥沉却半天没有作声,倨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徐言兮,直瞧得她脊背发凉。忽而,他唇角一扬,声音愉悦道:“原来你也会服软。”说罢,大袖一甩,越过徐言兮,走了。 徐言兮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及时打断了顾浥沉,若他又说了什么出阁的话,高清晚那里她可就难解释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两个小宫女的谈话传到了徐言兮耳中。 “五殿下果然俊美,几位皇子中就属他最为耀眼。” 另一个小宫女鄙夷道:“哼,方才瞧见宣王殿下进宫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徐言兮一怔,顾桦此刻也在宫中。 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望向顾浥沉离开的方向,还好,顾浥沉还没有走远。 高清晚已经出了宫门,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徐言兮却朝着另一方向疾步走去。 “五殿下,请等一下。”她叫住了顾浥沉。 顾浥沉侧过头,斜着眼看她。 徐言兮上前,看了旁边的公公一眼,轻声道:“有一事,想请五殿下相助。” “说。” 。 另一头,苏易安按照原路仔细找寻着,依然不见荷包踪迹。问了好几个宫女,也都说没有看见。 粹安宫外,苏易安徘徊不定,犹豫要不要进去询问。良妃娘娘是不待见她的,若是贸贸然进去,惊扰了良妃,又该如何是好。 她思来想去,认为还是进去通传一下宫女,让宫女替她问问比较稳妥。 苏易安忐忑地踏进粹安宫,举目四望,却见到院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正当她举棋不定,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时,正厅传来良妃与一名男子的谈话声。 “桦儿,你当真有把握将御安侯收入麾下吗?” 良妃面前的男子正是宣王顾桦,他眉头紧锁:“如今常胜将军投诚太子,儿臣已然输给太子一步棋,北元军这一支,儿臣势在必得!更何况徐修远如今在北境冲锋陷阵,捷报连连,朝廷声威大涨,若得他助阵,自然能高太子一截。”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态度十分坚定。 “可是”良妃有些忧虑:“刚才我与她们的谈话,你在里头也听见了。他们家是个不识好歹的,徐修远又把这个女儿看得极重,那徐夫人一直借口婉拒,只怕想通过结亲拉拢御安侯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要不直接去找你父皇,请他赐婚如何?” “不可,”顾桦脸色沉冷:“父皇多疑,御安侯保持中立多年,若此时去请父皇赐婚,必会遭他猜忌,倒是弄巧成拙了。” 门外的苏易安一怔,她突然明白了刚才高清晚一番话的含义。原来宣王和良妃并非真心喜欢徐言兮,不过是想借她的婚事,争兵夺权,制衡太子而已。若是徐言兮嫁入宣王府,怕是不会过上什么幸福安稳的日子,只会沦落成为被人利用的可怜鬼,难怪高清晚会说宣王与良妃并非善类。 ------题外话------ 这几天一直在吃存稿,浪了好几天没有码字,哈哈哈明天开始要好好码字啦! 悄眯眯地说一句,栖栖后天生日,所以准备发一波福利。 还请小仙女们留心关注一下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相助 良妃思忖了片刻,道:“母妃倒有个主意,咱们不如将那徐家丫头作为突破口,若能让她倾心于你,非你不嫁,闹得满城皆知。届时咱们再跟他提婚事,御安侯再固执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当着天下人的面,驳了皇家的颜面不成?更何况他自己的女儿钟情于你,并非你我强求。” “母妃的意思是” “本宫看那徐丫头倒是个乖巧的,加之她年纪又小,定是不通男女之事的。只要你稍加用心,必能捕获她的芳心。”良妃露出阴冷的笑意:“只要娶了御安侯的女儿,就算他无意帮衬咱们,那也由不得他了。因为在天下人眼里,他就是你的人。” 顾桦恍然大悟,点头道:“母妃所言极是,如此一来,父皇那里也不会起疑。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刚说完,便听得院外有丫鬟小声询问:“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良妃和顾桦一听外面有人,立刻警惕得从屋内走出,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苏易安。顾桦大声呵道:“你是何人!” 苏易安心中恐惧,顿时手足无措,她战战兢兢道:“小小女苏易安,方才小女的荷包掉了,便便想回来看看是不是掉在了娘娘宫中” 良妃冷着脸道:“她是徐家的外甥女。”又不耐烦问身边的宫女:“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都不知道通报!” 宫女慌了,立即跪到在地,磕头求饶。 顾桦面色阴冷地可怕,他问:“你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苏易安紧张得握着双手,声音颤抖道:“小女小女只是来寻东西的。” 厅中一个丫鬟走了出来,没好气得将手中的东西往苏易安怀里一塞:“可是这个?” 苏易安点头:“是这个。” 良妃道:“既然找到了,你就走吧。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仔细你的舌头!” 苏易安有些意外良妃竟然不打算处置她,拿着荷包,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然而转念一想,今日她听到了良妃母子的谈话,只怕此刻会放她走出这宫门,日后也定不会饶过她。 更何况 更何况他们所言之事,正中苏易安下怀。 高清晚不是希望徐言兮所嫁良人,能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吗?她偏不让她们得偿所愿,偏要让御安侯府不得安定,让徐言兮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被人利用、被人愚弄,如此方能偿还他们徐家欠她的债。 苏易安心下一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宣王殿下,小女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顾桦没料到苏易安会有如此举动,他道:“你说什么?” 良妃也是一惊,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女是徐言兮的表姐,自幼与她一同长大,自认对她、对侯府了解颇多。殿下刚才和娘娘的话,小女小女听见了,小女愿意相助殿下,将御安侯收为己用。”苏易安道。 顾桦迟疑,目光定定地看着苏易安,好一会儿,他才道:“你说你与徐家小姐自幼一同长大,应该感情甚好,你明知本王是何用心,居然还愿意相助。你,有何求?” “只求徐言兮,生不如死。” 。 徐言兮和高清晚在马车上等了苏易安半个时辰,才见她心事重重得回来,原本丢失的荷包,已经挂在了腰间。高清晚一直思虑着今日良妃所言之事,无心注意苏易安,也就没多问什么,直接吩咐马车夫回府。 刚回到芍药院,高清晚立刻派人去军营找回徐知遇,又吩咐丫鬟为她准备笔墨,她要给徐修远写信。 徐知遇一进屋子,高清晚就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 一番话完,徐知遇的脸色早已冷如寒冰,饶是他平日风度翩翩,此刻也是一口怒气淤积胸前,一掌拍在桌子上,道:“那日寿宴,我就觉得宣王的举动不简单,果然,他当真把注意打到了妹妹头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不止是你妹妹,他是想让整个北元军都为他所用。”高清晚道。 “儿子知道,宣王早就盯上爹爹在朝中的势力,他找上我们御安侯府是迟早的事。但他却想利用妹妹的婚事来做文章,实在可恶!” “你也先别着急,好在你父亲不在京中,我都借口给推脱过去了,只是这次是躲过去了,下次又该如何。”高清晚长长得叹了一口气。 徐知遇渐渐冷静下来,拧着眉头问:“那妹妹呢?她自己是何意愿?” 高清晚道:“她还小,哪懂得这些是非。从前我与你父亲,也商量过你妹妹婚事的,我们不求她所嫁能封王拜相,只求能像你爹一样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可皇家之人大多薄情,宣王的目的又如此明显,哪里就会真心实意地待她。” 徐知遇点头:“我就这一个妹妹,绝对不能让人把她当做棋子!” “眼下,我打算先与你父亲写封信,告知他情况,好让他回京之前也有所准备。不过,遇儿,你与程郡主的事,怕是要拖上一拖了。” 眀孝帝寿宴前,皇后单独召见了高清晚和洛亲王妃的事,在第二日便传得满城皆知。世人都道徐知遇好事将近,不久就能娶程郡主为妻了。只是如今,高清晚用“儿女婚事有父亲做主,御安侯不在京中”的借口来搪塞良妃,徐知遇和程郡主的婚事,便是万万急不得了。 徐知遇道:“娘放心,事关重大,儿子都明白。” 高清晚欣慰地点点头,摊开案上的笔墨,开始拟写书信。 冬日的夜晚漆黑寒冷,窗外寂静清凉。府里静悄悄的,好似一个人也没有。 白栀院的众人早就歇下,只剩徐言兮屋中,微弱的烛火还在摇摇曳曳。 徐言兮倚坐在榻上,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披着一件织锦镶毛斗篷,下身用棉被随意地搭着。她的双眼暗沉,没有焦距,指尖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 她想起前生,良妃也是如今日一般,召她进宫交谈,语气态度都不甚热络。只是那时高清晚已经卧床不起,召见的只有她一人。但是 她双眼一闭,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但是,她也带了苏易安一同去。 良妃突然召见,她心中难免害怕,徐知遇是男眷,进入后宫多有不便,她就拉上了苏易安陪她壮胆。同样的,出宫时苏易安掉了荷包独自回去寻找,若是顾桦也在良妃宫中,那么一切也就说得清了。 今日,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她已经能够确定苏易安同顾桦见过面,并且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只是,在等一个最后的答案。 窗外,有人用石子击打窗沿,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徐言兮听见。徐言兮回过神,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起身推开窗户,却见一名身着夜行衣的陌生男子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 院中深夜出现陌生男子,饶是徐言兮平日再冷静,此刻也有些害怕,她沉吟道:“你是谁?” 那男子却没有恶意,毕恭毕敬地向徐言兮拱手行礼,道:“徐小姐,小的卫寻,主子让我把这张纸条送到您手里。”说完,他上前几步,递上纸条。 徐言兮接过纸条,有些狐疑地问:“你主子是谁?” “五殿下。” 听到是顾浥沉,徐言兮稍稍心安些,心道他肯定是来给她送消息的。她接过纸条,举起案上的灯盏端倪,便见纸上飞舞的几个大字:南墙,自己过来。 徐言兮抬头,问:“他来了?” 卫寻点头。 徐言兮环顾了院子一圈,暮色浓重,寂静无人。她道:“带我过去吧。” ------题外话------ 评论有奖活动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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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浥沉一笑,低头拨弄着墙头的瓦片:“上面挺好,夜闯闺阁庭院的事儿我可不会做。再说”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暧昧:“我若下去,又被你占了便宜,岂不吃亏?” 徐言兮觉得顾浥沉的话根本听不下去,转身作势要走,又听墙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道:“帮了你,一句谢都没有?这么不够义气。” 徐言兮按捺住心头的不悦,没好气道:“多谢五殿下相助。天色已晚,若无他事,殿下请回吧。” 顾浥沉却不急着离开,懒洋洋道:“他想要娶你,你打算如何?” 徐言兮重新站定,不同方才的淡然,此刻她眸光比这冬日的夜还有冰冷几分。或许是顾浥沉顽劣的态度让她有几分生气,亦或许是她恼怒顾浥沉明明比谁都看得透彻,却选择明哲保身,总是置身事外。她抬起头,再一次对上顾浥沉的双眼,冷漠道:“我嫁与不嫁,又与殿下何干?” 顾浥沉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激怒,从墙头一跃而下,抓起徐言兮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他的动作太快,徐言兮完全没有防备,险些又撞进他的怀中。 顾浥沉嘴角似笑非笑,勾人的丹凤眼却是并冰冷一片:“与我何干?怎么?找我替你做完事,便翻脸不认人了吗?” 徐言兮被顾浥沉抓得手腕生疼,试图摆脱他的牵制,奈何顾浥沉力气太大,她无论如何都抽不出自己的手腕。徐言兮眼中的冷漠瞬间转为一团烈火。 她放弃挣扎,化语言为利器:“我说错了吗?宣王为何要娶我,你我心知肚明。左右五殿下都是要离开的,京中这些盘根错节、尔虞我诈的事情又何必说出来污了殿下的耳朵。今日谁得了兵权,明日谁当了太子,这些事情想必殿下也是不关心的。殿下大可去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继续做你的顾浥沉,你兄长与母后的死活也不必在乎了!” 顾浥沉咬牙,拉着徐言兮的手腕,翻身一转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徐言兮,你再说一遍!” 顾浥沉的动作又快又重,徐言兮反应不及,后背毫无征兆地撞在冰冷的墙面,手中的灯笼也来不及护,“啪”地掉在地上,灭了。 徐言兮浑身吃痛,眼中的愤怒却丝毫不减:“我与殿下不同,无法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御安侯府树大招风,早已卷入朝堂的是是非非,即便我无法保全自己,也要誓死护住家人。齐豫的朝堂风波究竟为何而起,宣王的野心有多大,这些你并非不知,你可有想过,若是最后赢的人是他,太子与皇后会是什么结局?” 徐言兮一番话说完,只觉得眼睛酸涩,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几乎将前生的委屈也通通发泄了出来,她是在告诉顾浥沉,也是在告诉自己。 局势已定,再也,没有退路了。 墙角处,卫寻听见徐言兮的一番话,再也憋不住了,他道:“徐小姐,你误会” “给我闭嘴!”却被顾浥沉呵斥,讪讪地将话语都咽回肚子。 徐言兮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瘫软地靠着墙,却侧过头去,不再看顾浥沉。 良久,顾浥沉手上的力气渐渐小了,冰冷的双眸也在深呼一口气之后变得平静。他本是极为骄傲的人,今日却摸黑跑到人家姑娘的院落,被她好一番训斥。他怒火喷薄,却在触碰到徐言兮冰凉的手掌时,心瞬间软了。 他松开抓住徐言兮的手,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我要是顾桦,定不会娶你。越聪明的女人,越危险。”他轻轻掐了一把徐言兮的下巴:“天冷,进去吧。” 徐言兮走后,卫寻从角落里出来,他问:“主子,为何不同徐小姐说清楚,您其实另有安排。” 顾浥沉勾唇:“不用,我倒想看看,她自己要如何化解这局面。”他转身,瞥了一眼身后的南墙:“这个地方不错。” 徐言兮回到房中,重新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她的手脚冰冷,偏没有选择躲回温暖的榻上,而是在桌前坐了下来。 心中怒火渐渐平静,却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今日顾浥沉本是帮了她的,却被她莫名地痛骂一番。 再者,她与顾浥沉非亲非故,她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选择。最初她不过是想借他之力来对付顾桦,既然他不愿意,她也不应强求。 总归,前生的仇,她无论如何是要报的。也并非少了顾浥沉就不行。 只是心中到底不怎么爽快。 她揉了揉眉心,再一次望向窗外。 无星无月,万籁俱寂,墙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徐言兮又坐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躺回了榻上。 ------题外话------ 嗯呐今天栖栖过生日啦!18岁啦好开心撒花 顾哥哥:你自己说,已经过了多少个18岁生日了? 栖栖:今年18,明年17! 顾哥哥:——||生日要去约会吗? 栖栖:对,我要抱走徐言言! 顾哥哥(拔刀):噢?你可以试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苏家 眼下已是年关,豫京城内鼓乐喧天,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庙会、集市,好不热闹。 御安侯府中,除了过年,还有一件大事要准备,那便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徐言兮的及笄礼。 徐言兮即将及笄,老夫人虽不再过问府中之事,对此却还是十分看重的。特意将府中的管家和几个嬷嬷都叫去好生叮嘱了一番。高清晚每日带着府中下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好日没有来看看过徐言兮了,想必是分身乏术。 而南墙的另一头,原本闲置、空无一人的府邸,这几日却比御安侯府更加忙碌。府邸经过翻新修缮,不过短短几日便已焕然一新,雕梁画栋,朱鹮碧瓦,竟比前朝国公在世时,还要气派几分。 府门口,十几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嚣张地占了大半个街道,偏偏每辆马车旁都有凶狠恶面的护卫把守,就算街道上有人不服,此刻也是不敢出声的。 几十个下人模样的人,正一箱一箱地搬运马车上的东西。谢鸣从骏马上下来,问旁边的侍卫道:“陆柏舟呢?” 侍卫回答:“陆世子在正厅。” 厅内,陆柏舟正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享受地吃着葡萄。 谢鸣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用力地朝陆柏舟踹去:“陆柏舟,本少主忙里忙外的,你竟然在这给我偷懒!快给本少主起来!” 陆柏舟被踢地从竹椅上滚下来,怒气冲冲地吼道:“谢鸣,你脑子有病吧!我都累了半天了,歇一会儿怎么了!你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 “闭嘴!”谢鸣怒道:“你五哥可是点名让你来替他打理新府邸,你倒好,把事儿全都推给本少主!” 陆柏舟从地上爬起来:“本少主?我还本世子呢!要不是五哥突然要回不周山,新府邸没人打理,本世子也用不着在这劳心这个,劳心那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谢鸣坐到桌前,倒了满满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他突然回不周山做什么?还有,他怎么来了兴致要买府邸?” 陆柏舟耸肩:“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事,从来不告诉我们原因。不过”他嘿嘿嘿地傻笑起来:“不过这府邸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错。” “有什么不错的,”谢鸣白了陆柏舟一眼:“离宫城又不近,还是荒废了那么多年,还不如我选的宅子。” 陆柏舟道:“谢鸣,我就说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还不信。这点眼力也没有,你看看,这府邸与谁家相邻?” 谢鸣朝外头环视了一圈,问“御安侯府?” “不止呢,”陆柏舟一脸得意:“这宅子的主院,和那位徐小姐的所住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不懂?” 谢鸣不屑:“我又不像你,成日百花丛中过,如何会懂这些。” 闻言,陆柏舟长叹一口:“别提了,最近认识一姑娘,非说我风流成性,朝三暮四,一直不给我好脸色。真是气死我了。” 谢鸣认真地点头:“恩,她没有说错。” 白栀院里,徐言兮正坐在书房,将头埋在高高的书堆里。阖府上下因她忙到焦头烂额,她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成了府中最赋闲之人。 修竹带着一名嬷嬷从院外进来,见到徐言兮看的是一本兵书,问道:“姑娘怎么看起兵书了?” 徐言兮继续埋头:“大哥书房里的,见他没看,我就拿来了。” 修竹一边将桌上的冷茶换掉,一边道:“姑娘,这是月嬷嬷,按老夫人的意思,来给您量量及笄礼上新衣的尺寸。对了,老夫人还说今年老太爷的身子不好,年内要给各院都做身大红色的衣裳,冲冲喜气,所以咱们姑娘要做两身衣裳。” 徐言兮这才将头抬起,便见月嬷嬷正站在书房门外,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她道:“带嬷嬷进来吧。” 月嬷嬷走进书房,展开手中的卷尺,开始认真地替徐言兮量身材尺寸。徐言兮也由着她动作,只是手中还端着本兵书。 修竹给徐言兮收拾着书案,道:“这府中上下,也就咱们白栀院还这么清净了,姑娘还能静心看书,别的院儿,早就忙坏了。” 徐言兮笑而不语,她前生爱热闹,今生却是清净惯了,太过喧闹的气氛反而不喜欢。不论是及笄礼还是过年而已,与她来说,都是极为普通的一日。 修竹继续道:“别说咱们府上了,就连与咱们相邻的,那座空了多年的宅子,最近也是大有一番动静呢。” 徐言兮问:“怎么了?” “听说呀,那宅子被一个贵人给买下了,正在修整呢,不日就要住进去了。也不知是什么贵人,那宅子价钱甚高,好多年都没卖出去,如今有人买了,可不让人好奇嘛。” 修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月嬷嬷,欲言又止。 直到月嬷嬷全都忙活完了,离了院子,她才开口道:“姑娘,萧昉来消息说,今日苏家老夫人生辰,易安小姐和清正少爷都去了苏府。不过,他们绕路先去了一个小巷子,据说是见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徐言兮问。 “没有,那大汗带了几个有武功的人在巷口把手,萧昉怕打草惊蛇,不敢靠近。” 徐言兮拿着书,重新坐回书桌前,思忖了片刻,才淡淡道:“知道了,继续盯着吧。” 苏老夫人是苏易安姐弟的祖母,苏启的正妻,今日是她六十岁的寿辰,苏易安和苏清正虽多年不住在苏家,却仍然是苏家的人,苏老夫人寿辰必定是要回去的。 苏府门口,苏柯的正妻邢氏,正站在门口与其他几位嫂嫂一同迎客。她盛服浓妆,见有宾客前来,笑得不慎热络。却在瞧见苏易安姐弟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猛然变了脸色。 “贱蹄子还有脸回来,你们还知道自己姓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早就改姓徐了呢!” 苏易安听见邢氏的话,身子怔了怔。而苏清正年少气盛,立马恼了,眼见就要拔出手中的剑,却被苏易安伸手拉住。 苏易安给苏清正暗暗使了一个眼色,他才一脸不甘心地将剑收了回去。 邢氏见状更气愤了:“哟,去了侯府几年就是不一样,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见长。真把自己当侯府少爷了?苏清正我告诉你,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就算在他们家再待上百年,你也是我们苏家的庶子!这一点,你这辈子也别想改变!” 邢氏的话说得难听极了,引来了不少路边的百姓侧目。其他几位夫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赶紧安抚邢氏道:“算了,今日是老夫人寿辰,你何必和他们动怒呢。这么多人看着,老夫人面上不好看。” 苏易安懂得隐忍,也知道世人从来都偏向弱者。她可怜巴巴地走到邢氏跟前,楚楚可怜道:“清正不懂事,夫人您别生他的气,都是易安不好。” 邢氏冷笑,一巴掌甩在苏易安脸上:“夫人?苏易安,我看你是忘了高清云是妾吧!按道理,我才是你们的嫡母,你们该唤我一声母亲!你叫我夫人,是无视尊卑吗!” 苏清正想要上前护住自己姐姐,可到底还是晚了,邢氏的那一巴掌力气极大,直打地苏易安嘴角溢血。 ------题外话------ 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顾大佬和言言就是邻居啦。 傲娇,有钱,宅子什么的,买! ps:昨天收到编辑消息,本文将于9月9日12日进行pk! 这三天栖栖会加更,小仙女们在这三天千万不要养文,千万不要养文。 另外评论有奖活动还会继续,请我亲爱的小仙女们一定要多多支持! 鞠躬!爱你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诱杀 邢氏仍不解气,继续骂道:“苏易安,你学那个贱人是不是,你给我装可怜是不是。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这个苏府你们两个既然出去了,就再也别想进来!” 苏易安捂着脸,低头默不作声,眼中却是阴冷愤怒。若非今日的来意,是要为后几日的计划做铺垫,这邢氏,她是打死都不想再见的。 路边的百姓听了邢氏这番话,都鄙夷她是个恶毒妇人,就连前来祝寿的客人见状都拧着眉,流露出了不悦之色。 邢氏却不在乎,继续上前扯住了苏易安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苏易安,你以为徐家会真心待你们吗?”她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你们的爹是怎么死的!” “够了!”苏清正推开邢氏,一把将苏易安护在身后:“既然夫人不欢迎我们,今日这寿礼,我们也不必送了!并非我等不孝,实在是夫人有意为难我们!告辞!” 说罢,他拉着苏易安的手,带她重新回到马车,扬鞭离开了。 邢氏怒气冲冲地对着二人的背影吼道:“滚!有多远滚多远!苏家没有你们这样的逆子!” 马车上,苏清正看了看苏易安红肿的脸颊,轻声问:“疼吗?” 苏易安冷笑着摇头;“没事,她的耳光,我小的时候吃得还少吗?” “对不起,姐,你从小就护在我前面。如今我长大了,还是没能保护好你。”苏清正内疚道。 苏易安微微一笑,握住苏清正的手:“你放心,这一耳光,我会让她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偿还。” 第二日的清早,邢氏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写信之人邀邢氏今日午时,于城外的龙潭庙相见,若是邢氏不肯前去,便将邢氏在苏老夫人的吃食中下慢性毒药的事告知苏家众人,让她在苏家永无栖身之地。 邢氏看完信,瞬间火冒三丈,将信纸撕了个粉碎。 自从苏柯离世,邢氏在苏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没了丈夫,儿子又没本事,苏老夫人常常不给她好脸子瞧,将她院中用度克扣了大半。邢氏嫉恨苏老夫人,同时也嫉恨高清云,便在她二人的吃食中悄悄动了手脚。 此事是她亲手所为,连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不曾告诉。她怎么也不相信,好几年都安然无事,今日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竟拿着此事来威胁她。 然而恼怒归恼怒,这个约,她不敢不赴。 邢氏嫁到苏家多年,娘家长嫂当家,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要是此事被人捅了出去,苏家人也定是不会饶了她的。她想,若那威胁她的人,只是想借此敛财,那她就给,多少银子她都愿意掏,只要他守口如瓶就好。 邢氏没有多想,立刻收拾了好一些首饰珠宝,命人准备马车,她要出城。 而她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城门一出,便是有去无回。 龙潭庙位于离城门不远的雁山山脚,虽是距离不远,但十分偏僻,路段坎坷泥泞,四周是深山密林,枯藤老树,很少有人前去。 龙潭庙的门口早已停泊着一辆马车,可见已经有人等候在里面。 邢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庙中。寺庙昏暗破旧,并无一人来此上香,几尊满是灰尘的佛像屹立在堂中,地上是发腐发霉的纸符,气氛阴森诡异。 丫鬟有些害怕,道:“夫人,这里怪吓人的,要不我们回去吧。” 邢氏心头微颤,言语却依然狠厉:“你要是怕就给我滚出去,没人拦着你!” 丫鬟不敢出声,委屈地低下了头。 邢氏环顾一圈寺庙,高声喊道:“是何人约我来此?既然人已经到了,就早点出来,不要装神弄鬼拖延时间!” 话音一落,便听得几声冷笑,破旧的佛像身后,有两人从中走出。 少女眉目清秀,清新可人。少年神情严肃,面露恨意。 邢氏一惊:“是竟然是你们。苏易安!苏清正!” 苏易安笑脸盈盈,款步向前,道:“夫人见到我们为何如此惊讶?夫人难道不记得,昨日我们才见过的。” 邢氏满眼尽是恨意,咬牙道:“是你写信引我来此的?你们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苏易安笑得诡异:“这就要问夫人做过什么了?” 邢氏往日见到的苏易安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从来不曾见过她敢这般无所畏惧地与她这个嫡母说话。邢氏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你个贱蹄子,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样同嫡母” 邢氏的话还没说完,苏易安扬手,一个用尽十分力道的耳光扇在了邢氏脸上。 邢氏反应不及,被扇地头晕目眩,直接摔倒在地上。 身边的丫鬟见主子吃了亏,叉腰上前,扬手就要还苏易安一耳光。手还未抬起,苏清正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快速地拔出长剑,一剑刺入丫鬟胸口,利刃穿心而过。 苏清正抽出长剑,将丫鬟一脚踢倒:“不知死活的东西!” 邢氏尖叫一声,被苏清正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丫鬟,害怕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 苏易安蹲下身,又是一个耳光甩在邢氏脸上。“嫡母?拜你这个嫡母所赐,自父亲死后,我们母子三人没有过过一日安生的日子!你害我母亲中毒久病,卧床不起,你害我二人在府中过得连一条狗都不如!邢氏,我告诉你,今日我们就是来向你讨债的!” 邢氏的脸颊满是血痕,饶是她平时对苏易安再如何嚣张,此刻也不得不服软。她痛哭流涕道:“不关我的事啊,你母亲生病,与我无关啊。” “无关?”苏易安笑得阴冷:“时至今日,你还说与你无关?当年若不是你在我母亲吃食中下药,她如今怎会病成这样?邢氏,我只恨,恨我没早些察觉,恨如今躺在病榻上的人为何不是你!” 苏易安从苏清正手中拿过长剑,用剑锋抵在邢氏的脖颈间。 邢氏面无血色,大哭道:“你放了我吧易安,我发誓,只要你放过我,我立刻接你母子三人回苏家,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只求你放过我” 苏易安忽而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快要留下来:“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谁来放过我娘?她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长剑锋利,邢氏的脖颈划出道道血痕。 “易安,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嫡母啊你不能杀我”邢氏哭喊道。 苏易安置若罔闻,提起长剑,狠狠地朝邢氏喉中刺去。 长剑没喉,鲜血喷薄而出,溅红了苏易安的裙角。 邢氏双目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死在这个看似柔弱的,从小被她踩在脚底的庶女手中。 仅仅一剑,难解心中多年怨恨,苏易安抽出长剑,一刀又一刀地捅在邢氏的胸口c腹部,划破那张她憎恨多年的狰狞面目。 鲜血流了一地,纸符亦被染红。也不知砍了多少刀,苏易安终于罢了手。 苏清正用力地将邢氏踹到在地,面色冰冷地拉起苏易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寺庙。 苏易安姐弟走后,两个黑衣男子从屋檐跃下,拖着邢氏和丫鬟冰冷的尸体走进了幽密的树林 ------题外话------ 苏易安这么记仇,怎么可能会放过从小虐待她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再遇魏氏 萧昉带来邢氏死讯时,徐言兮正坐在烛火下让甘棠为她研磨。 修竹听了萧昉的话,惊讶地捂着嘴:“你是说,是苏易安亲手砍死的苏夫人?” 萧昉点头:“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不过城中的人都传言,苏夫人是出城烧香的路上遇见了山贼,被乱刀活活砍死,还砍断了四肢,直接抛尸野外喂狼了。” 甘棠闭上眼睛,简直不敢想象那副血腥的画面。 徐言兮淡淡问:“所谓的山贼,便是那日你看见的大汉吧?” “正是。”萧昉答道。 徐言兮道:“那日他们姐弟去苏府祝寿,也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的一出戏罢了。世人知道邢氏的恶毒,自然也就不会同情她死得多惨烈。” “难怪我今日晨间,听得大家都在议论苏夫人,说她心肠歹毒,将亡夫的庶子庶女赶出家门,如此下场是她造了报应。”修竹道。 “苏易安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她积怨已深,对我娘尚且都要下药毒害,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从小折磨她的苏夫人,她在等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如今时机成熟,她身后有人撑腰,自然不会放过苏夫人的。”徐言兮道。 甘棠渐渐反应过来,吃惊道:“天呐看上去纯良无害的易安小姐,她竟然竟然室这般心狠手辣。”她想到什么:“姑娘,将她留在府中着实危险,还是尽快告诉夫人的好。” 徐言兮摇头,道:“不必了。” 她心中明了,苏易安短时间内,不会再着急对侯府下手,她还要借着徐言兮在顾桦那里邀功呢。 “研磨吧,我要回帖子。”徐言兮道。 这是沈菲杨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她下帖子,邀她明日一同去逛铺子。 徐言兮本想拒绝,她早就领教过沈菲杨逛起铺子来的脚力,又想起上次发生的惊马事件,心有余悸。奈何沈菲杨在帖子里再三保证,不会再出任何差池,若是她不肯应约,后日她的及笄礼,沈菲杨也不会来了。 徐言兮知道沈菲杨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怕是徐弦思拖都拖不来她。反正这几日她也还算清闲,为了后日不让姑母为难,她便打算应了这邀约。 天公不作美,本来一连几日都是暖洋洋的好天气,却在徐言兮要出门的这一日变了天。 乌云沉沉,寒风侵肌。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甘棠怕徐言兮受寒,在箱子中翻了许久,终于找了一件最为厚实的冬衣替徐言兮换上,在外头套上锦缎狐毛斗篷还不够,又将刚刚暖好的手炉递到徐言兮手里,这才作罢。 一大早,沈菲杨就坐着马车来到御安府门口等候。徐言兮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穿得够多了,上了马车才发现,沈菲杨活生生把自己裹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只剩下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在斗篷之上。 马车里有暖炉,可沈菲杨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徐言兮见状不禁好笑,打趣道:“看来今日的小菲杨,变成了一只小肥羊。” 沈菲杨不悦地撅着嘴:“小表姐,你也知道我最怕冷了,不穿多些,怎么敢出门?” “你还知道怕冷?昨天是谁威逼利诱,要我出门的?”徐言兮笑道。 “那我不是为了给你挑贺礼吗?”沈菲杨委屈道。 “什么贺礼?”徐言兮又问。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是你及笄的大日子,我当然要准备一份大礼给你。不过”沈菲杨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想了好几天,觉得你什么也不缺,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这才想着把你接出来,你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挑,我付银子就是了。” 徐言兮抚额:“” 能想出这个方法,沈菲杨的心可真是够大。也不怕徐言兮心一狠,痛宰她一顿。 不同于上次去妙衣阁的直接了当,这一次,到了豫京最繁华的街道,沈菲杨便弃了马车,带着徐言兮一家铺子一家铺子挨个挑选。 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返回街头。眼看着沈菲杨吃的用的又买了一大堆,身后的丫鬟都快拿不下了,甘棠和修竹却还是双手空荡荡的,徐言兮什么也没看上。 沈菲杨站在最后一家首饰铺门口,累得双手叉腰道:“小表姐,这可是最后一家了,你要是还没中意的,我可就真没辙了。” 徐言兮抬头看了看店铺的牌匾,突然想起那颗精致小巧的玲珑骰子。虽然那是定情之物,此生注定与她有缘无份,不过进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首饰内,熙来攘往,正遇年关,前来相看首饰的夫人小姐甚多,店里的伙计分身乏术,根本接待不过来,就连徐言兮和沈菲杨进门也没有人招呼。 徐言兮倒也无所谓,一人站在商柜边细细地寻了起来,却是许久都未曾看到有玲珑骰子。 徐言兮找伙计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前几日有人把他们店里的玲珑骰子全部都买下了。不光是他们铺子里的,据说是把整个豫京城的玲珑骰子都给买断了,只怕徐言兮一时半会儿是买不到的。 这样一来,徐言兮对其他首饰也就失了兴趣,不再多看,仍然双手空空地从铺子里出来。 沈菲杨被她气得脸颊鼓鼓:“小表姐,你这眼光也太高了吧,什么都看不中。” 徐言兮一笑:“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本就是很难得的事。”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正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凤仙居,她道:“不如你请我吃饭吧,就当及笄礼了。” 沈菲杨不信:“这样也可以?” 徐言兮笑而不答,径自往对面走去。却见凤仙居的门口,一名红衣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步态妖娆而出。 红衣女子丰容靓饰,媚态如风,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她脸颊娇红欲滴,眉眼间更是风情万种。 “怎么是她?”沈菲杨语气不悦。 徐言兮站在原地,目光清凌凌地落在红衣女子身上,双手握拳,指甲又一次深深地陷进掌心。 “我听我爹说,她哥哥魏殊是前禁卫军统领的义子,这次又得了个武状元,陛下念在昔日情分,便将禁卫军统领的职位直接传给了魏殊。他们家现在正是得势的时候,怪不得这个魏雨柠,气焰也越来越高了。”沈菲杨道。 徐言兮收回目光,问道:“你看样子很不喜欢她,不会又是你少女的直觉吧?” “当然不喜欢,你瞧她那妖娆劲儿,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思不纯的狐媚子。”沈菲杨咬牙道。 徐言兮微笑,道:“是啊,既然心思不纯,倒不如做个好人,成全了她。”说罢,迈步向凤仙居走去。 ------题外话------ 呼~还有1天就要pk了,有些小紧张啊~ 和编辑商量了一下pk加更的事,鉴于本文目前字数有点多,所以建议一天两更。 很抱歉,本来已经答应一天三更的tat哭唧唧。 9号。10号。11号,这三天每天2更,每天早上7点更新一次,下午4点更新第二次。 这次pk对栖栖非常重要,请小仙女们一定要支持。 不要养文,不要养文,每天都看起来。谢谢大家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七章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凤仙居是豫京城最大的酒楼,每日来往贵客无数,就连不少朝中官员也会来此相商事宜。凤仙居分两层,一楼为雅座,大多接待散客,二楼是包间,接待的都是高官显爵。 徐言兮想着只是吃个便饭,不想麻烦,就在一楼寻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 待坐定,小二很快就上前询问,徐言兮便随意地点了几个招牌菜,又为沈菲杨和自己各斟上一杯热茶。 沈菲杨却还在喋喋不休:“要我说,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竟然会喜欢陆柏舟那样的花花公子。也不知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不过陆柏舟要是喜欢她,那眼光也就真的太差了,我会鄙夷他一辈子的。” 徐言兮不得不佩服沈菲杨的异想天开:“你为何总说她与陆世子相识?” “难道不是吗?上次在陛下的寿宴上,他们两个不是还眉目传情了吗?” 闻言,徐言兮微微一笑,眼睛却瞥见了二楼的某个包间,顾桦正从里面走出。 依旧是一袭黑金长袍,昂藏七尺,端的也是成熟稳重,不论谁见了,都会被他身上的天生皇家威严给镇住。只是今日,他唇角那抹淡红色的口脂却出卖了他。 沈菲杨顺着徐言兮的目光看去,低声惊讶:“宣王殿下?”忽而她的神色又变得古怪,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徐言兮嘴角一扬:“这才是真正与魏雨柠眉目传情的人。” 说话间,顾桦也发现了徐言兮一桌,他眸光一闪,转身与侍卫低语了几句,便大步朝徐言兮这一桌走来。 “王爷”沈菲杨欲起身行礼,却被顾桦制止了。 他道:“此处人多,不必声张。” 而徐言兮,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徐姑娘,这么巧,又见面了。”顾桦看向徐言兮,言语柔和,面上是明朗的笑意。 徐言兮微笑,淡淡道:“是啊,好巧。王爷也来此用食吗?” “恩。”顾桦点头:“刚与同僚有事相商,便来了此处。”他神色自若,好似说得都是事实。 沈菲杨的眼睛扫过顾桦的面庞,她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 又听顾桦道:“本王听说,明日是徐姑娘的及笄之礼。正好今日得了一对金镶玉镯,便将它送予徐姑娘,作为及笄贺礼吧。” 顾桦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首饰盒,将它推倒徐言兮面前。 这金镶玉镯十分贵重,且不提黄金与白脂玉是精雕细琢而成,工艺精湛,巧夺天工。便是镯上镶嵌的水蓝色猫眼宝石就价值千金。 顾桦本想借此镯子讨佳人一笑,却不料徐言兮的面色依旧清冷,眸中寒意却比那一日在宫中更盛。 没有欣喜,没有兴奋,此刻徐言兮的心中只有顿顿地痛。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对镯子,前生顾桦也是将此镯当做定情之物送给了她,并信誓旦旦得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前生的最后一刻,这对镯子,却出现在苏易安的手腕上。 今生,顾桦再一次将镯子送到她手中,在她眼中倒像是在提醒她,物是人非,今时不同往日。 徐言兮淡淡地合上匣子,道:“多谢王爷。” 顾桦告知,自己还有急事在身,便没有久留,稍稍聊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想必他是真的有事要忙,不然,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错过与徐言兮相熟的机会。 因为顾桦的突然出现,这一餐饭徐言兮和沈菲杨两人都各怀心事,一桌子的佳肴也没怎么动。 窗外飘起小雪,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街边小贩早早收拾了摊位准备回家,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雪天路滑,高清晚担心徐言兮的安全,提前派了马车来接她回府。 回府的马车里,徐言兮打开手中的匣子,取出那对金镶玉镯。 前生,她将这镯子视如珍宝,几年如一日从不离身,可今日再见却觉得万分厌恶。 昨日之日不可留。 徐言兮眸色沉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她掀开马车帘,马车正行驶在一座石桥上,石桥下面是水流湍急的河流。 大雪纷飞,河面上已是雪花如席,白茫茫的一片。 她将金镶玉镯握于手中,抬手朝窗外用力一扬,玉镯飞出,猛地磕在桥侧的石墩上,断裂成两瓣,坠入深不见底的河流之中。 甘棠和修竹两个丫鬟被徐言兮的动作吓了一跳,惊讶地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直跟随在徐言兮身边,宣王的别有用心她们多少也都知道一些,却不想自家姑娘竟然厌恶宣王到如此地步,连价值千金的镯子说砸就砸了。 。 御安侯府门口,大雪覆了一层又一层,天寒地冻的天气,看门的小厮裹着一件厚重的棉袄,倚靠着石狮子瑟瑟发抖。 距离府门不到三丈的地方,一名青衣男子正牵着骏马,屹立在茫茫大雪之中。青衣男子在此处已经站立了半个时辰,他没有打伞,也没有穿戴蓑衣,任由大片雪花散落在他肩头。 天气太冷,他牵着骏马的手已然发红发紫,冻得僵硬,而另一只手里则攒着某样东西,紧紧握拳,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眼睛紧盯御安侯府的大门,像是在期盼什么,也像在等待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远方有马车行驶而来,缓缓地停在御安府门口。青衣男子暗淡的目光渐渐亮起,面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他下意识地抓紧马缰想要上前,却又担心自己的出现太过唐突,不禁有些犹豫。 马车停住,门口的小厮蓦然打起了精神,前来相迎。修竹打伞,甘棠搀扶着徐言兮走下马车,刚要踏入府门,却听得身后有人叫住她们。 “徐姑娘。” 徐言兮蓦然回头,便瞧见宋方之牵着马儿,从远处走来。他双眸含笑,依旧温润如玉c彬彬有礼。 徐言兮有些意外:“宋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宋方之答道:“出门路过,正巧碰见你回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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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之道:“是柳儿不懂礼数,冒犯了你,今日我这个当大哥的便来替她赔个不是。”他将手伸到徐言兮面前,摊开手掌,露出一小团被他紧紧藏在手心的琵琶琴弦。 他继续道:“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蚕丝琴弦,我们府中也无人懂得弹奏琵琶,所以一直保存着。我听闻明日是你的生辰,便想着将它赠予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徐言兮接过琵琶弦,默默地将它握于手心。她以为这么冷的天,琵琶弦也定是冰凉如铁,却在手指触碰到琴弦时感觉到了温热。心中便知,宋方之必定是小心护持。 徐言兮静静地看着宋方之,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朵上。她活了两世,并不是不懂情事的青涩少女,饶是宋方之遮掩地再好,此刻她也明白怎么一回事。 宋方之见徐言兮良久没有出声,微微有些失落:“徐姑娘若是不喜欢” 徐言兮不忍拒绝他的好意,笑道:“谢谢,宋大哥,我很喜欢。” 宋方之笑了,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喜欢就好。” 宋方之笑得温和,犹如春日暖阳,温暖人心,也难怪桑柔公主会为之着迷。徐言兮却后退一步,道:“外头大雪,宋大哥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娘亲和大哥还在等我。” 说罢,她微微福礼,转身走进府中。 宋方之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转念一想,今日能相见,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又有何不知足。 他一扫失落之色,扬唇一笑,潇洒地跨上马背,扬蹄而去。 却不知身后的徐言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地出神。 前生她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扑在了情爱上,却换来被人欺骗c利用的下场。重来一世,她再也无心情爱,只想着如何护住家人,如何毁掉顾桦的计划,却出现了一个宋方之。 她心中一酸,轻叹一声。心道:罢了,上天本就爱捉弄世人。 大雪飘飘扬扬下了一整夜,整个豫京城银装素裹,玉树银花,好一番非凡景致。 第二日,徐言兮的及笄礼。 及笄,便寓意着徐言兮已经到了可以许配人家的年龄。 御安侯府在京中地位颇高,徐言兮又在眀孝帝寿宴一曲惊艳众人,故而此次的及笄礼,与侯府交好的夫人来了不少,都想着借此次机会,探探高清晚对女儿婚事的态度。 若是高清晚有意在徐言兮及笄之后替她定下婚事,这个夫人们也好趁早替自家的儿子相看相看。御安侯府家大业大,若是能与御安侯府结亲,不论是自家老爷的仕途,还是府中的财力声望,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风雪再大,也没有妨碍这些夫人想要攀附御安侯府的急切心情。离吉时还尚早,侯府的正厅里便已经坐满了人。 徐弦思作为正宾,老早就来了。她拉着高清晚说话,道:“言言今日就满十五了,来了这么多夫人,你可有想为她寻一户好人家?” 高清晚轻叹一声,要了摇头道:“这些夫人是个什么心思,别人不知,你还会猜不出吗?”她想起前几日良妃与她说的那番话:“我就这一个女儿,不想她的婚事被人利用,这事还是等你大哥回京之后再谈吧。” 徐弦思忽而想起什么,道:“我听说,良妃召见你们母女进宫,可也是因为此事?” 高清晚立刻“嘘”了一声,环顾一圈道:“小声些,莫要让人听见。唉我听她那日的意思,是想把言言指婚给宣王殿下,我瞧着不妙,便用你大哥不在京中为由给搪塞过去了。所以啊,言言的婚事,更不能急了。” 高清晚这几日一直为了此事烦心,别人家的姑娘及笄,母亲都是极为高兴的,而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开怀不起来。 徐弦思道:“没错,事关重大,还是要等大哥回京。” 二人说话的功夫,洛亲王妃和程笑榕也到了。 洛亲王妃热络地拉着高清晚说话,而程笑榕却在四处张望一番后显出来了失落之色。 高清晚察觉到了程笑榕的异色,会心一笑道:“郡主怕是在找言言吧,言言在后院呢,正和她大哥在一起。” 程笑榕抿唇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道:“娘,女儿去后院看看徐妹妹。”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比心比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及笄(一更,收藏评论有奖) 由后院通往前厅的长廊下,徐知遇和孟弋正站在廊边欣赏雪中美景。 孟弋将手打在徐知遇的肩膀上,道:“我听下人说,程郡主也来了,徐大公子不去前厅看看?” 徐知遇详装不悦,道:“前厅都是女眷,我一个男人过去,像什么话。” 孟弋道:“哟,徐大公子还拉不下面子。得,就当我多言。反正,这品尝相思之苦的人,又不是我。” “孟弋,你胡说什么!”徐知遇横眉,抬手一掌劈在孟弋胳膊。 孟弋躲闪不及,揉着胳膊直嚷嚷。又冷不防瞥见不远处一抹纤细的身影,道:“下手这么狠,我走了。”一个转身,消失在幽静的雪色中。 徐知遇觉得孟弋走得莫名其妙,正打算去追,便听得身后一声清脆:“徐公子。” 回头望去,正是程笑榕。 程笑榕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如意罗绮袄,外披大红色斗篷。她站在长廊深处,粉妆玉砌的脸上是羞涩又甜美的笑容,好似娇人从画卷走出。 徐知遇看得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拱手道:“程郡主。” 徐知遇的反应让程笑榕的脸颊又红了几分。 自上次眀孝帝寿宴后,这还是她与徐知遇第一次相见。寿宴对视之后,二人情愫暗生,在知道自家母亲的安排之后更是又惊又喜。定亲是早晚的事,二人虽是心知肚明,但仍不免情窦初开,有几分羞涩。 程笑榕朝徐知遇款款走去,又怕自己出现得太过刻意,解释道:“我本打算去瞧瞧徐妹妹的,却被这园中的景致给迷住,走到了这。” 徐知遇微笑道:“是啊,昨夜下了雪,这园中的红梅倒是开得更好了。” “我本以为侯爷是武将,对府中环境都不甚在意,却不想竟修整得这般雅致。”程笑榕道。 “是我娘爱种植一些花草,我爹才让人修了这座园子,也算是讨我娘欢心吧。” 程笑榕点头:“原来如此我听闻侯爷对夫人用情至深,想必是真的。” 徐知遇道:“我爹此生只有我娘一个发妻,对我娘百依百顺,很是疼爱。”顿了一下,他又道:“我爹曾经同我说,人生在世,若能得一人倾心相待,便已无憾。” 程笑榕听了心头一暖,羞涩地低下了头。她能否认为徐知遇的这句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徐知遇道:“前几日我跟我娘学编剑穗,我手笨,学了好几天。这个是编的最好的一个,我想着徐公子是习武之人,应该用的到。” 徐知遇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天青色的棉线缠成整齐的流苏,上方还挂有一枚小巧的玉佩。也许是初学,编织的手艺还不甚精湛,却是心意绵绵。 徐知遇感动得接过剑穗,刚想致谢,程笑榕就红着脸转身走了。 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剑穗傻笑许久。 前厅,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待徐言兮行及笄之礼即可。 高清晚和徐老夫人坐在高位,两旁站着的是前来观礼的夫人和小姐。 徐言兮身着一身采衣,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如瀑的青丝散落在肩上,一张小脸清秀白皙。她跪在厅中的蒲团上,朝着高位俯首行礼。 笄礼有三加,初加开笄襦裙,再加发簪深衣,三加钗冠。沈菲杨作为赞者,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小心谨慎得完成每一个动作。 一刻钟后,笄礼完成。 正当众人忙于祝贺徐言兮和高清晚时,便听外面有小厮通传:“夫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皆是一怔。及笄之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徐言兮虽是侯门嫡女,却到底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一场及笄礼而已,本不必惊动了宫中的人。 兵部尚书黄夫人的第一反应是公公传圣旨,她捂嘴低声道:“莫不是,御安侯在北境出了什么事?” 这话落在高清晚耳朵里,直让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身边的易夫人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快别乱说!多不吉利!” 另一位夫人也说:“是啊,说不定是皇后娘娘知道今日徐姑娘及笄,特意赏赐东西来了。” 这话倒是说得在礼,沁元皇后掌管六宫,心思细腻,高官的夫人儿女过寿,皇后代替陛下赏赐一些贺礼也是常有的。 众人猜测间,徐言兮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高清晚身边,轻声安慰:“没事的娘。” 高清晚回过神来,对小厮道:“快去请进来。” 小厮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一名女官出现在门口。 女官道:“徐夫人,徐小姐何在?” 高清晚搀扶着徐老夫人上前,徐言兮跟在后面。高清晚道:“臣妇在。” 女官道:“良妃娘娘得知徐小姐今日及笄,特命我来送上贺礼。”她抬手朝身后一扬:“抬进来!” 十几个宫人抬着好几个大箱子走来,放在院内一一打开。 女官拿出礼单,高声唱道:“浣芸锦五匹,香云纱五匹,珍珠毛皮两件,银鼠皮两件,珍珠手串c翡翠手串各两件,白玉簪花两件,猫眼宝石步摇两件” 女官越唱越顺口,大气也不喘一下。直唱得身后众夫人小姐惊讶地合不拢嘴。 要说是皇后送来的贺礼也就罢了,偏偏是良妃。良妃虽然身居妃位之首,但到底不是六宫之主,要论起替皇家出面送礼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她出面。更何况 更何况良妃出手如此大方,足足有好几抬贺礼,别说徐言兮仅仅只有十五岁,就算是送给年过花甲的徐老夫人做寿礼也算多的了。 人群中有一位稍年轻的妇人,低声道:“这哪是送贺礼啊,怕是送聘礼吧!” 众人被一语惊醒,立刻明白过来良妃此举的深义。 宣王风华正茂,至今仍未娶妃,只怕良妃所打的算盘,与在场的某些夫人是相同的。 ------题外话------ 顾哥哥:哼,等小爷我下聘礼的时候再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大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封王(二更,收藏评论有奖) 女官唱完最后一句,将长长的贺礼单子合上,高声道:“徐姑娘,良妃娘娘很喜欢你,让你有空就多进宫走走,陪娘娘说说话。” 女官的声音又高又亮,余音绕梁。 徐言兮一笑,心道:这样亮的嗓子,怕是良妃精心挑选的。 她不就是想让在场的夫人都知道,她有意与御安侯府结亲,让他人知难而退吗?如此一来,其他家的夫人为了不得罪良妃,恐怕也是避之不及,不敢再打徐言兮的主意。就算徐家不愿意徐言兮嫁给宣王为妃,几年内,徐言兮怕也是无人敢娶。 如此用心,倒真是难为良妃了。 高清晚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良妃这一举动着实让她措手不及。 徐言兮却道:“臣女多谢娘娘厚爱。还劳烦女官大人回禀娘娘,等年后臣女会亲自入宫道谢。”似乎对良妃的赏赐颇为满意。 送走女官,徐老夫人带着其他夫人入座酒席。高清晚却把徐言兮拉到无人处,问:“言言,你为何接了那些礼?” “我若是不接,娘打算如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回去吗?”徐言兮问。 “可是”高清晚不知该如何说,虽然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良妃不是皇后,这礼一旦接了,就是她们默认与良妃关系匪浅。“娘是害怕,这样一来,日后想帮你相看人家都困难了。” 徐言兮却微微一笑:“娘不要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她敢送,我们就敢接。且等着吧,嫁到宣王府的,未必是我。” 大年三十的前两日,眀孝帝下了一道圣旨:封五皇子顾浥沉为七珠亲王,赐号逸王。 而比顾浥沉年长一岁的四皇子顾彬,却只封为五珠亲王,赐号平王。 此消息一出,朝中反对之人甚多。 其一是因顾彬比顾浥沉年长,第一次册封,却比顾浥沉低了两珠,如此决定多有不妥。 其二则是顾浥沉多年不在豫京,从未涉及朝政,也从未获得任何政绩,却平白无故被封七珠亲王,与朝中政绩颇为丰厚的顾桦同起同坐,顾桦的幕僚们很是不服。 然而,眀孝帝在下旨前从未与任何人商量,等所有人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圣旨一出便是覆水难收。 顾桦向来懂得如何掩饰自己,却在得知此事后冲冠眦裂,把府里的书房砸了个精光不说,更是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日食水不进。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顾浥沉回京不过短短几月,便赐封七珠亲王。 想当年他刚刚封王之时,眀孝帝也不过是赐他五珠,他步步为营,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走到今天,却被这道圣旨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他做的再多,都不及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顾浥沉。 果然眀孝帝最偏爱的儿子,还是顾浥沉。 愤怒已然无法改变事实,如今之计唯有立刻相处应对之策。顾桦调整好状态,连夜召集了所有幕僚前来商量对策。 宣王府的书房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围坐一圈。 顾桦问:“父皇封五弟为七珠亲王的事,你们怎么看?” 幕僚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一人出声。 顾桦捏紧拳头,重重地锤在桌上:“说话!难道本王都白养你们这群废物了吗!” 一位年轻的幕僚小心翼翼道:“王爷息怒,微臣等也没有料到陛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意外。不过,依臣之见,逸王常年逍遥在外,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应当不足为惧。” “此言差矣。”另一个幕僚道:“这些年逸王虽不在京中,但陛下一直对其偏爱有加,怕只怕陛下有心扶持,欲用逸王来抗衡王爷,那又该如何?” “我怎么听说逸王年过后便要离京?”年轻幕僚道。 “是吗?我可听说他连府邸都选好了。逸王心思难测,也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另一个幕僚不禁感叹:“一个太子已经是难以对付,现在又来了个逸王,这夺嫡之路越来越凶险了。” 幕僚争论地难解难分,直吵得顾桦额心疼,他道:“够了,这些话本王不想听!本王要的是对策,你们懂吗!” 角落里,一个玄衣幕僚站起身,拱手道:“王爷,微臣认为,不论逸王是否有心重返朝堂,咱们都应该将他的势力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此话何意?”顾桦皱眉问道。 “陛下多疑,最讨厌的便是皇子拉拢权臣,自立党派。咱们倒不如趁着逸王刚刚得势c风头正盛的时候,就让陛下对他起了防备之心。微臣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但说无妨。”顾桦道。 “微臣认为,若是逸王刚刚册封,就引得群臣攀附,必会引起陛下猜忌。怀疑他原先表现出的不问政事,随心所欲都是假象,怀疑他结党营私,其实早已盯上了储君之位。只要陛下心中一早埋下了猜忌的种子,就不会再那么信任逸王。所以臣想,明日在座的所有大人都前去逸王府祝贺,声势越大越好,最好能闹得满城皆知,传到陛下的耳中。” 顾桦思忖片刻,道:“恩,你说的不无道理,其他人呢?你们怎么看?” 其余幕僚面面相觑,半天没人接话。 顾桦扫了一眼,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他看向玄衣幕僚:“就按你说的做,你们都给本王去逸王府,势必要让父王对五弟起疑。” “是,王爷。” 顾桦又仔细打量了玄衣幕僚一番:“为何从前没见过你?” “在下工部李宏,是周大人的门徒。今日周大人身体抱恙,便让微臣过来。”李宏回答道。 顾桦点头,道:“日后,本王府中商量事宜,你都过来吧。” “谢王爷。” 然而,李宏的对面,刚刚那位年轻幕僚的嘴角却牵起一抹促狭的笑意,眼中深意耐人寻味。 ------题外话------ 咱们顾哥哥有了一个新身份,逸王,听上去就很洒脱。很大佬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愚弄(求收藏) 第二日黎明,天色微青,逸王府看门的侍卫打着哈欠,慵懒地将府门打开。府门将将开到一半,他却怔住。几十个身着官服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摩肩接踵,将逸王府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见有人开门,官员们一扫原先的困倦之色,扬起殷勤的笑意,问道:“敢问,逸王殿下是否在府中?” 看门侍卫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刚刚睡醒眼睛花了,待听到有人问起顾浥沉时蓦然惊醒。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又将大门立刻关上,躲在府门后缓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主意。他一拍脑袋,赶紧跑去前院找卫昭汇报情况。 卫昭也才刚刚起身,见这侍卫气喘吁吁地跑来,便呵斥:“大清早的,你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侍卫道:“卫昭总管,不好了,府外来了好多官员,好像是来拜见主子的。” 卫昭一手遮住侍卫的嘴上,道:“主子昨晚深夜才赶路回府,现在还在休息。你给我声音小些,主子吵醒了有你好果子吃。” 侍卫顿顿地点头,闷声问:“那,外面那些人” “这种事还用问吗?都是一群图谋不轨的人,当然不见!打发他们回去吧!”卫昭道。 侍卫刚要应声离开,却听卫昭身后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让他们都进来。” 卫昭错愕地回过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主子,您说什么?” “让他们都进来,带到前厅坐下。”顾浥沉从后院走来。深蓝长袍华丽得体,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桀骜风流,眉目俊朗,锐利傲气,丝毫未见疲态。 他又道:“送的东西,全都照收不误。若是要见本王”他嘴角一扬:“便让他们等着吧。” 卫昭虽然不理解顾浥沉的用意,但还是拱手道:“是,主子。” 待看门侍卫会意退下,顾浥沉命令道“卫昭,替本王备马。” “主子准备去哪?”卫昭问。 “入宫。” 逸王府的前厅,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坐在里头等候着顾浥沉。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左等右等都不见顾浥沉从后院出来。 寒冬腊月,天气严寒,手里的茶水早已经凉透,偏偏这诺大的逸王府连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也没有,就由着他们端着凉茶傻呵呵地坐着。前厅没有添置炭盆,阴冷地让人瑟瑟发抖,无法忍受。 有耐心较差的红衣官员按捺不住了,起身走到门口,问院里的侍卫道:“你们王爷何时才来?” 侍卫目不斜视,冷声道:“回大人,小的不知。” “你们”那官员气得双眼发红,一口气堵在胸口。这已经是他问的第五遍了,可是这院中人每次给他的回复都是一样的。 另一位年长些的官员将他拉回厅中,安慰道:“算了,你同这些下人置什么气?” “我并非要同他们置气,可是可是你看那位,这架子也忒大!咱们都在这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哪个不是冻得手脚发麻!” “一回京就升了七珠亲王,这摆谱是难免的。你啊,就耐心些,别忘了咱们今日的来意。” 那官员大袖一甩,坐回椅上:“若不是为了宣王殿下,谁愿意在这受人脸子。” 这时,卫昭冷着脸踏进前厅,原本有些喧闹的厅中渐渐安静。 有官员问:“卫总管,逸王殿下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咱们这些大臣可都等了好一会了。” 卫昭道:“王爷昨日连夜赶路回京,受了风寒,现在还没能起身。” 没能起身,短短四个字引起轩然大波。 朝中众臣,天还未亮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为这位逸王殿下送上贺礼,天寒地冻中苦坐两个时辰等候,连杯热茶也没有。而这位桀骜不羁的王爷却没有起身?只怕受了风寒都只是借口,故意刁难才是他真真的意图。 有人忍不住问道:“王爷的风寒是否严重?不知何时能够起身?” 卫昭道:“那就要看王爷心情了。” 卫昭此时的模样像极了顾浥沉的顽劣,他双手环于胸前,手中还握着长剑,他眼神轻飘飘的,嘴角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卫昭的态度摆明是有人授意的,这样目中无人的随从,让人不禁感叹他的主子该是如何的桀骜又放肆。 方才那极没有耐心的红衣官员见状恼了,起身作势要走,又听卫昭冷冰冰地又道:“王爷还说了,若是有大人等不了,可以先走,他不会有任何意见。连短短几个时辰都等不了,想必也不是真心来祝贺我们王爷的。” 那红衣官员心中窝火憋气,站在原地横眉怒目了好一会儿,才在旁边官员的劝说下讪讪地坐了回去。 卫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更是没有人敢离开了。若是离开便会被看成随波逐流,虚情假意,更是无法完成顾桦交代的任务。既然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就不在乎多等两个时辰,这个逸王总不可能一整天都躲着他们,只要能见上一面,不论他们说了什么眀孝帝总归会起疑的。 然而这些官员也真是太不了解顾浥沉了,他从一开始就抱的就是捉弄他们的心思。一整天过去了,夜幕又一次降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更让这些官员们恼怒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下人来为他们添杯茶水,更没有人为他们准备饭食。他们就这样愣头愣脑地,空着肚子在前厅等了一整天,直到卫昭来传,说是王爷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请各位大人们散了吧。 官员们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题外话------ 顾哥哥:听说有刁民想害本王。哼,钱财照收,人好走不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良苦用心(二更,PK求收藏) 翊仁宫的暖阁内,沁元皇后笑容和婉,衣着清丽朴素,虽是褪去华冠丽服,周身端庄之气却丝毫不减。 沁元皇后是极有雅兴之人,平日最爱烹茶种花,这一点倒是与高清晚很是相似。 此刻,沁元皇后正在为自己的两个儿子烹制新茶。她烹得一手好茶,幽香缭绕于整个暖阁之中,分外沁人心脾。 沁元皇后将杯盏递给顾浥沉兄弟二人道:“这是前日采的新雪,很是清甜,你们也尝尝。” 太子顾杨轻抿了一口,笑道:“很久没有喝到母后亲手烹制的茶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醇厚芬芳。” 沁元皇后笑意更浓了:“难得你们兄弟二人聚在一起,若是喜欢,就趁年关清闲,可以多来几次我这宫中。” 顾浥沉轻轻吹着水面上飘浮的茶叶,懒洋洋地道:“恩,是比不周山的好。” 沁元皇后心头一酸,眼角微微泛起泪光。 她想起自己对顾浥沉的照顾甚少,这么多年一直将他留在不周山。即便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前去照顾他,但到底比不上自己母亲照顾的周到。 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孩子,大多独立得早,也比别的孩子更坚强些。沁元皇后虽然心疼,却也是有自己一片苦心。 眀孝帝是并非先帝的长子,乃是兄弟中最出类拔萃的皇子。他与先太后披荆斩棘c步步为营二十几年,才终于成为如今的眀孝帝。 然而高处不胜寒,皇帝拥有无上权利,是这天下最尊贵荣耀的人,但也是这天下最凄凉孤寂之人。 在他选择坐上皇位那一天起,他就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爱情,比如最初的自己。 眀孝帝刚刚登基,基业不稳,先太后为了江山社稷c拉拢朝臣,杀死了他心爱的民间女子,逼着他迎娶丞相叶家的嫡女为后。 那个时候沁元皇后十六岁。 沁元皇后是叶丞相家最聪慧的女儿,绝色动人,明艳大气。 从小叶丞相就对这个女儿给予厚望,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能有分毫差错,她的生活被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却没有人问过她自己想要过怎么样的生活。 她向往自由,渴望游历五洲四海,她憧憬爱情,希望能遇见一道属于自己的白月光,相伴终生,不负韶华。 而她的出身c她的家世,注定了她的人生要被人操纵,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只是一道冰冷冷的懿旨,便决定了她的往后余生。 她期待从一而终的爱情,偏偏她所嫁之人却是这世上最不能一心一意的人。 初为皇后的那几年,眀孝帝与沁元皇后的关系如履薄冰。眀孝帝与太后心生嫌隙,也因沁元是太后挑选的皇后而迁怒嫉恨于她。沁园皇后有苦说不出,每日以泪洗面。 几年间,眀孝帝一直膝下无子,朝臣为此事三番两次上书进谏。眀孝帝终于明白,为稳江山社稷,他必须要有一位嫡子。 眀孝帝试着对之前的事释怀,渐渐的,帝后关系有所缓和,沁元皇后也好不容易诞下皇子,她以为自己最难过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却不知这只是开始。 眀孝帝为制衡朝权,纳奉国公之女进宫,封为良妃。为了拉拢奉国公眀孝帝对良妃很是宠爱,很快,良妃也诞下皇子。至此沁元皇后在后宫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良妃表面和善,背后的手段却是阴狠毒辣。三番两次陷害沁元皇后不说,甚至想要伤害太子。 女本柔弱,为本则刚。沁元皇后开始反击,良妃曾给予她的伤害,那些肮脏不堪的手段,她一样一样如数奉还,几年内未让良妃母子占得半分便宜。 终于,良妃消停了一些日子。 太子六岁的时候,沁元皇后又一次怀了身孕,十月怀胎,她痛了两天两夜才诞下小儿子顾浥沉。 眀孝帝很是疼爱这个儿子,大赞顾浥沉的长相c脾性是一众皇子中与他最为相像的。 顾浥沉的出生,让原本冰冷的翊仁宫又重新热闹起来,眀孝帝常常一忙完政事就去看沁元皇后与两位皇子,对太子也比之前上心了一些,不再是只把他当做太子,而是儿子。 沁元皇后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应付眀孝帝,打理六宫,很多事情都便疏忽了。 良妃便是趁此机会对翊仁宫下了毒手。 良妃身边的楠嬷嬷是极善用毒的人,在宫中帮着良妃做了不少肮脏的事。 沁元皇后到底是低估了良妃,她怎么也没想到良妃趁着她忙晕了头,打起了顾浥沉的主意。 顾浥沉被人下药,中毒了。 顾浥沉当时年幼,毒药极为猛烈,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甚至告诉沁元皇后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几日,沁元皇后觉得自己恨得快要发疯,为什么她无辜的孩子要遭人毒手,为什么她要嫁入这腌臜的皇家。 在所有人都以为最受宠爱的五皇子即将夭折之时,不周山的张嵩老先生游历来到了到豫京,进宫救了顾浥沉的性命。若是当时他再来晚半步,只怕如今世上就没有顾浥沉此人了。 眀孝帝大怒,下令严查此事。可良妃的手段向来高明,做事不留痕迹,当时下毒的楠嬷嬷早就被她秘密送出了宫,没有人再知晓此事。 眀孝帝查了半月,什么也没有查到。 这件事让沁元皇后心灰意冷,尽管眀孝帝极力安抚,伤害已然造成,无论如何都是抹不去的了。 她的一生身肩负着家族使命,顾杨身为太子更有守护天下的大任,他们二人都必须承受着命运的枷锁,无法逃离这高高的宫城,这些她都毫无怨言。 可她实在不愿意,她那刚刚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一条命的小儿子,也永远生活在这卑劣的算计之下。 他应该是雄鹰,去辽阔的天空翱翔,去看遍大好河山,活得光明磊落,赤诚真实,而不是日后也要学着处处算计人心,变得阴狠狡诈。 她不希望有一天,他的儿子长大了,回想自己一生,也有着和她一样的遗憾。 她想她的两个骨肉中,至少有一个是可以幸福的。 沁元皇后用性命相逼,恳求眀孝帝让张嵩老先生把顾浥沉带去不周山,从此远离朝堂争斗,远离阴险下流的手段。 眀孝帝心有不舍,但到底对沁元皇后有所亏欠,便应了下来。 他想着等顾浥沉身体好些,再年长一些就把他接回来,却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倒是顾浥沉自己不愿留下了。 ------题外话------ 顾哥哥:总有人嫉妒我的帅气! 言言:总有人嫉妒我的美貌! 顾哥哥:恩,我们天生一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催婚 瞧见沁元皇后出神,太子顾杨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母后,您在想什么?” 沁元皇后这才拉回自己的思绪,笑道:“没什么。母后只是在想浥沉难得在京中过年,今年的年宴可得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太子顾杨道:“是啊,上一次浥沉在豫京过年,还是我迎娶你大嫂的那年。这次,你准备在京中呆多久?” 顾浥沉手执碧玉茶盏,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挑眉答道:“不好说,看兴致吧。” 太子顾杨顿下手中的动作,斜视了顾浥沉一眼。他这个弟弟还真是随性,真是让他又羡慕又生气,他还想再问什么,却听沁元皇后转了话头。 “你也知道你娶妃已经好几年了,怎么到现在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你说说本宫想抱孙子都想了多少年了?” 沁元皇后是个开明的母亲,也许是自己年轻时未曾有过难忘的爱恋,她从不逼迫自己的孩子与不喜欢的人成亲,她不曾插手太子顾杨的婚事,他喜欢谁便让他娶谁。 但她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母亲,也想像寻常妇人一样享乐天年,早日抱上孙子。 太子顾杨心中暗暗叫苦,道:“母后,你就别那么心急了,纯儿身子弱,得好好调养。” “本宫知道她身子弱,所以心急也不敢让她知道,可你们成亲都这么多年了,你打算让你父皇和本宫再等到什么时候去” 沁元皇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太子顾杨,顾浥沉则端着茶盏,悠然自得的在一旁看好戏,完全无视太子顾杨向他抛来求助的眼神。 顾浥沉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沁元皇后却冷不丁地扭头朝他看来。 他心头隐隐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笑什么,是不是要母后提醒你,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母后很早之前就写信告诉你了,母后不会强迫你娶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只要是你心爱的女子即可。可是你看看,你今年回京身边还是清一色的男人,连个贴身照顾你的婢女都没有,你叫母后如何放心。” 顾浥沉放下杯盏,轻咳两声:“我身边有卫昭。不需要别的人照顾。” “卫昭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子,哪有女子细致,你如今都封王了,是不是该找一个王妃了。若是你能赶在你皇兄前面,让母后抱上孙子,不,哪怕孙女也行,本宫都会开心的。”沁元皇后道。 顾浥沉无语抚额,早知道日此,刚才沁元皇后念叨皇兄的时候,他就不表现地那般明显了。 沁元皇后不依不饶道:“对了,上次你父皇寿宴,大臣家的女儿都来了,你可有看中的?” 顾浥沉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沁元皇后却像没听见他的回答一般:“本宫觉得御安侯家的女儿很是不错,样貌好,又抚得一手好琵琶,性格沉稳大气,倒是很有主母风范。” 顾浥沉冷哼一声,心道:哪有母后夸的这么好,这个小丫头,哪次见了本王不耍性子? 沁元皇后瞧了他一眼,察觉他脸色有变,又道:“还有宋将军家的女儿,长得也是个美人儿,就是听说任性了些,你若是有意。” 顾浥沉灵光一闪,对太子顾杨道:“皇兄,可知今日大臣纷纷来我府中道贺是谁指使?” 太子顾杨心领神会,连忙摇头:“不知道。” “昨夜我的人得了消息,今日之事是二哥的意思。皇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宣王一派都有谁吗?我让卫昭抄录了一份今日去我府中的官员名单,要不我改日拿给你。”顾浥沉暗暗地给太子顾杨使了个眼色。 太子顾杨立刻会意,道:“事不宜迟,咱们就去你府中取吧。” “好主意。” 说罢二人迅速起身,逃难般地离开了翊坤宫。 。 御书房内,眀孝帝正翻阅着一叠又一叠的奏折,勃然大怒。 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扔在地上。身后的高公公默默地捡起奏折,放回桌上,道:“陛下切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看看他们都写了些什么!朕不过要封自己的儿子为王,他们一个个说这个不合规矩,那个不符礼数,难道是要朕把圣旨给收回来吗!” 高公公安慰道:“这些大人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着想,本也是好意。” “好意?老五是朕的儿子,这是朕的家事!”明孝帝道。 “虽说逸王是陛下的儿子,可这封王封号亦是国事。恕老奴直言,陛下这次是做的有些偏心了,只怕此时平王心中更是不痛快的。”高公公笑道。 眀孝帝长叹一声,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朕这五个儿子里,论资质论能力,朕最中意的就是老五。若不是当年皇后苦苦哀求朕将他送去不周山,朕对老五可是给予厚望,甚至想过倘若他能超越他皇长兄,改立他为储君也不是不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看到了,他远离朝堂,早已志不在此。朕封他为七珠亲王,也无非是想着,日后等到朕老了,他能念在朕今天恩情,替朕,替他皇长兄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江山啊” “陛下放心,逸王一定会懂得陛下的用心。”太监道。 眀孝帝摇头:“但愿如此吧。” 门外,小太监走进来,在高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下了。 高公公将刚才小太监的话复述了一遍,眀孝帝问:“去了多少人?” “听说有几十个。”高公公答。 眀孝帝怒极反笑,道:“好啊,朕还真不知这些臣子个个都有两副面孔,一边给朕上着折子,一边又去攀炎附势,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老五呢,他如何态度?” “回陛下,逸王殿下将这些大臣通通请到了厅中喝茶,自己却一大早就去了翊仁宫,直到用过晚膳才离开。” “哦?这么说他们没见到老五。” 高公公点头:“是这样。” 眀孝帝大笑:“这个臭小子,竟然连朕的大臣们都敢戏耍,倒是有几分魄力。像极了朕年轻的时候。” ------题外话------ 1p今天中午结束,今天恢复正常更新。 谢谢小仙女们这些天对栖栖的默默支持,非常感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除夕 大年三十的前一晚,徐景泽终于买通了京兆府尹和牢中的狱卒,将徐源偷偷地接回府中。 徐景泽虽然薄情又爱财,但毕竟徐源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是为此事费劲心思,花了不少银子。 将徐源从牢里接出来,这事儿没有征得徐老太爷的同意,徐景泽只好趁着天黑,带着徐源从小门进来。 徐源沧桑了许多,也清瘦了许多,原来圆润的脸庞如今形销骨立,眼下乌青一片,满脸的胡渣,好不邋遢。 姜兰的死讯,徐源是在回府之后才得知的。 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痛心疾首。 从小到大,姜兰是府中最疼爱他的人,每一次他惹下事端,都有姜兰为他收拾残局。不论他是惹了徐景泽或是徐老太爷生气,姜兰都会把他护在身后,为他说尽了好话。 然而这一次,徐源怎么也没想到,姜兰竟然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被生生气中了风,落得横尸惨死的下场。 回到府后,徐源怕被徐老太爷发现,不敢回自己院中,跑去祠堂跪了整整一夜。 姜兰的牌位前,徐源哭得悲痛欲绝,几近是要将在牢中所承受的种种都发泄出来。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亲的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如此护着他了。 徐源跪在蒲团上,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几月前在永安堂发生的画面。 徐知遇。 是徐知遇不顾他们兄弟之情,不顾徐景泽的反对,坚持要将那个丁老先生带到徐老太爷面前的。 他会有今日的下场,姜兰被气中风,这些都是拜徐知遇所赐! 若不是徐知遇从中作梗,他如何能受牢狱之灾,姜兰又如何会中风瘫痪。 徐源的目光陡然凌厉,仇恨让他的面目变得狰狞又阴森。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若有机会,他定要将这几月所受的种种屈辱,加上千倍百倍地还给徐知遇。 凭什么他徐知遇是世人赞赏的谦谦君子,而同为徐家子嗣的他却成了过街老鼠,活的暗无天日。 他,不服! 大年三十这日,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着吉祥喜庆的彩色年画,屋檐下挂的是红红火火的大圆灯笼,大街小巷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这一天的御安侯府,也是热闹非凡。 徐老太爷这一年身体不太好,徐老夫人便让府里人多挂些红灯笼,多点些红蜡烛,冲冲喜气。府里丫鬟要穿大红衣裳,就连小厮和侍卫们,个个身上都要将腰带换成大红色的。 徐言兮是极少穿一身红衣的,她素来喜欢穿着颜色淡雅的衣裳,不喜太过艳丽。可今日穿戴上老夫人送来的大红新衣,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老夫人果然还是最疼爱她的,替她制衣用的料子全是府中最好的,袖子和裙边的红梅双面绣,也是请了府中手最巧的绣娘,熬了好几个大夜才赶制出来的。 前一夜徐言兮难得睡得香甜,因着睡得好,她的气色极好,皮肤也越发白皙水灵。 徐言兮一袭红衣站在梳妆台前,恍惚间,她差一点就没有认出镜中自己。 除了前生,她出嫁的那日,她还从未有过穿这样一身红的时候。 然而在如今的她看来,前生的那件嫁衣只觉得污秽无比,是恶人用谎言编织成的麻布,完全比不了身上这件来的亲切顺眼。 她十分清楚,眼前家中亲人健在,府中这派祥和景象,是多么得来之不易。 修竹一边替她打衣裳,一边逗趣道:“大红斗篷,大红衣裙,还有大红鞋面,咱们姑娘今天可真美,活脱脱像一个要上花轿的新嫁娘呢。” 甘棠在一旁笑道:“是姑娘人美,才衬得这衣服好看。你呀,别胡说,什么新嫁娘呀,咱们夫人可还舍不得姑娘出嫁呢。” 这两个丫鬟今日说出来的话,像嘴里抹了蜜一般的甜,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徐言兮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几个大红荷包,递到两个丫鬟手中:“就属你们两个嘴甜了。拿去吧,这是给你们的红喜袋,其他的几袋,拿去给咱们院中的人分了吧。” 两个丫鬟高兴地接过荷包,乐呵呵道:“多谢姑娘,你对我们最好了!”转身就要出门去。 徐言兮叫住二人,又从抽屉里取出两支白玉簪花拿给她们:“这个,也是给你们的。这一年你们照顾我也很辛苦,就当额外嘉奖你们的。” 甘棠和修竹面面相觑,盯着徐言兮手中的簪花却没敢接。 甘棠道:“姑娘,这个可是良妃娘娘赏赐给您的。我们不敢拿。” 徐言兮一笑,亲手将白玉簪花插入甘棠发间,她道:“既然她已经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如何处置也是我说了算。拿着吧,就算你们不戴也可以留着当嫁妆。” 修竹也接过白玉簪花,红着脸道:“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以后姑娘嫁人了,生了小少爷,我都得照顾着呢。换了别人,我可不放心。” “再说了,”修竹嘟着嘴继续道:“姑娘你也知道,我这性子和嘴巴都厉害着呢,谁敢娶我呀。” 甘棠取笑了修竹一会儿,顿了也跟着点头道:“对,我也不嫁。以后姑娘出嫁了,我们也要跟去照顾的。” 徐言兮被两个丫鬟逗笑了,悄悄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某处,那儿可有个人在抓耳挠腮呢。 她亲呢地点了点两个丫头的鼻子,道:“你们两个呀,现在是说好话哄我开心,等到哪一天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可别怪我一直留着你们。” 主仆三人在屋里聊得其乐融融,院外的人却都忙得炸开了锅。 挂灯笼,贴年画都需要人力不说,光是这顿年夜饭可就够大伙忙的了。 徐老夫人和高清晚向来待府中的下人不薄,今日是年三十,下人们自然也是有酒有肉的。 上百号人的年夜饭,大伙儿齐心协力,从早上卯时一直忙活到下午申时才做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漂亮哥哥 适逢年夜饭的时辰,屋中人言笑晏晏,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爆竹的响声。 年夜饭设在前厅,主子们在厅内的几桌用餐,下人们则在院外的小桌上吃饭。 今日府中大大小小院里人都来齐了,连苏家母子,徐婉和羽遥姑娘,并着徐景泽的几位姨娘也都开了一桌。 陈姨娘和徐婉一如既往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多妩媚有多妩媚,不知勾去了府中多少男丁的魂。 也许是姜兰死了,徐景泽到了年纪也很难再续弦,如今二房再也没人能压陈姨娘一头,她的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许多。 而徐言兮的目光却落到角落里,一言不发,默默无闻的羽遥姑娘身上。 羽遥姑娘眉目清秀,也有几分姿色,可是穿着打扮却是连徐言兮身边的甘棠和修竹都比不过。 虽是住在同一个府邸中,她与羽遥姑娘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大抵是因为自己的身世上不了台面,从小受尽白眼,羽遥姑娘行事非常低调,平日不是去学堂就是躲在房中绣花,很少出门。 徐言兮仔细瞧了瞧,便见羽遥一双手生了冻疮,裂乐几道伤口。 听院中的丫头说,徐老太爷因对羽遥的生世不满,将她的吃穿用度克扣了不少,还因知道高清晚心善,特意嘱咐她不准帮衬羽遥母女。 没有银子,到了冬天,这日子就越发难熬了。 羽遥绣得一手好花,为了补贴用度,经常绣了帕子拿到街上去换些钱来。 徐言兮对羽遥是心生几分同情的,毕竟她的出生不是她能够选择,而她从小到大没有父亲,在外头要受人欺凌,在府中忍着不少委屈。 可是转念一想,苏易安的身世不也是如此吗? 就因为她从小受尽委屈,她才会嫉恨世人,用阴狠毒辣的手段来报复身边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同情吗? 徐言兮轻叹一声,但愿人与人是不同的吧。 兴许是好日子沾了喜气,徐老太爷今日的精神也算还不错,举杯敬了大伙好几次酒,还激昂地说了一番辞旧迎新的祝词,气氛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酒酣耳热下,徐景泽见徐老太爷的心情不错,咬了咬牙,冲厅中的角落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听得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祖父” 众人回头,只见徐源唯唯诺诺地从听后走了出来。 徐源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厅中久久没有人言语,即便是有那么几个想要说话的,也在瞧见徐老太爷脸色时,识相地将话咽了回去。 徐老太爷表情有僵硬,瞪大的眼睛有些发红:“你你怎么” 徐景泽拉着徐源上前,笑得谄媚:“爹,我将源儿给接回来了。大过年的,您就准许他留在府中吧,儿子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徐老太爷却狠狠瞪他,生气地喘着大气,道:“你你这是罔顾论法!他犯了错就应该在牢狱中受罚,你怎么能将他重新接回来!” 高清晚见状,站起身轻拍徐老太爷的肩膀,劝慰道:“爹,您别生气。二叔说得没错,今日是大年三十,您总不能让源儿继续呆在牢中度过。这孩子刚刚没了娘,又已经受了惩罚,您就让他里留下吧。” 徐老夫人在一旁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到底徐源也是徐家血脉,今天又是大年三十,不想坏了这么融洽的气氛。 她道:“行了,人都已经回来了,你还能怎么样?把人重新送回去吗?我看呀,你就让他留下,大家安安心心,和和气气吃一顿年夜饭。你要是想罚他,等过了年初六,你再罚也不迟。” 听徐老夫人这么说,徐老太爷才意识到此刻阖府上下全都看着,面子上多少过不去,便也不再执着。他道:“今日暂且饶了你,等过完年了,你自己给我去祠堂跪着,每日抄写书文,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来!” 徐源面露一喜,讪讪地点头:“是,祖父,孙儿知道了。” 徐源说完便在徐言兮对面的位子落座,落座前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徐言兮身边的徐知遇。 徐知遇正低着头哄着徐芷说话,没有注意到徐源向他望来的眼神。 而徐言兮却从那短短一眼中,读出了满满的恨意。 年夜饭自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祝酒,唱曲儿,发红封,样样少不得,一场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散场。 除夕夜里都是要守岁的,这一夜烟花绚烂,鞭炮响彻云霄,无人入眠。 徐言兮本想吃过饭后就回房中看会儿书的,她今生喜安静,不爱热闹,没想到刚一踏进白栀院的院门,就被一个肉肉的小丸子给揪住了衣裙。 是徐芷。 徐芷今日梳着一对可爱的双团髻,穿着一身大红棉袄,她本就生得白白胖胖,冬天穿得又厚,此刻活脱脱像个小肉球。 徐芷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徐言兮,从后背拿出一大捆烟花棒,道:“大姐姐,芷儿想放烟花,你陪我好吗?” 徐言兮有些奇怪,因着徐老夫人觉得烟花危险,他们府中向来都没有放烟花的习惯,徐言兮小的时候也不曾玩过一回,徐芷这一大捆的烟花棒是从何而来? 徐言兮蹲下身,摸了摸徐芷胖胖的脸蛋,笑问:“芷儿从哪来得来的烟花?” 徐芷支支吾吾半天,撅着小嘴道:“这个是我捡的。” 徐言兮假装有些生气,道:“芷儿若不说实话,大姐姐就不陪芷儿放烟花了。” 徐芷一听便着急了,这烟花是她偷偷得来的,她年纪小,下人们不会给她火折子。倘若徐言兮不陪她,这么好看的烟花岂不是太可惜了。 徐芷带着哭腔道:“大姐姐,这个烟花是一个大哥哥给我的。我告诉他府中不让玩烟花,他就让我来找你。” “大哥哥?”徐言兮问,“芷儿认识他吗?” 徐芷摇摇脑袋:“不认识,不过”她贼兮兮地笑起来:“不过那个大哥哥长得可漂亮了,他肯定不是坏人。” 长得很漂亮? 徐言兮愣了愣,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那张玩世不恭c桀骜俊美的面庞。 见徐言兮不说话,徐芷着急地晃了晃她的衣袖,道:“大姐姐,芷儿说得真的是实话,你就陪芷儿放烟花吧” 徐言兮微笑,亲呢地戳了戳徐芷的额头,道:“好,我陪你。不过,只能在这白栀院中玩,莫要出去让别人看见了。” “恩!”徐芷用力地点头。 ------题外话------ 昨天上午说到了编辑的通知,1p过了。 悄悄地开心一下~好,收! 存稿等待2p。 预告:明天发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你我是睦邻 说是和徐芷一起放烟花,但其实徐言兮就是那个帮她递火折子的人。 徐芷的精力比徐言兮想象的还要旺盛许多,拿着烟花满院子乱蹦,可把白栀院里的人都紧张坏了,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衣服给烧着了。 前几日徐言兮的及笄生辰,徐知遇在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上扎了一个秋千送个她,这个秋千精美又牢固,徐言兮此刻坐在上面觉得甚是舒服。 她微笑看着徐芷带着那一抹小小的焰火玩的不亦乐乎,自己也觉得心情不错。 今夜月白风清,院中灯火齐明,借着暖黄色的火光,徐言兮无意中瞥见了南墙上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 果然是他。 徐芷玩到夜晚亥时就被高清晚派人接回了芍药院,走的时候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待院中的人通通散去,徐言兮悄悄走到南墙下,却发现那墙头早已空无一人。 上一次的不欢而散让徐言兮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她的话的确说得重了些。 原本她想着,既然今日他来了,不如过去把话说开,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却没想到人已经走了。 徐言兮对着空荡荡的墙头微微一笑,心道算了,转身朝屋中走去。 刚要推门进去,老槐树的方向却想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在找我?” 徐言兮扭头,目光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就看到顾浥沉倚在树干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黑夜中他的双眸灿若星辰,容颜俊美矜贵,竟比绚烂的烟火更加亮眼。 徐言兮走上前,站定在槐树下,她没有行礼也没有回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原本准备想要同他说的那些话,瞬间消失在脑海。 见徐言兮不言,顾浥沉又道:“胆子不小,见了本王敢不行礼。” 顾浥沉被封七珠亲王的消息,不到一日便传得满城皆知,就连平日不怎出门的徐言兮也已经知道。然而因有前世的记忆,徐言兮丝毫不觉意外。 徐言兮倒也不怕他,淡淡道:“王爷不是说,做不来这夜闯闺阁庭院的事儿吗?” 顾浥沉挑眉,慵懒地伸了伸腰:“本王是来拜会你这位睦邻的,算不上夜闯。” “睦邻?”徐言兮皱眉问道。 顾浥沉朝着南墙那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隔壁那座宅子,本王买了,日后你我便是邻居了,你应该感到荣幸。” 徐言兮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前几日修竹所说的,买下隔壁宅院的有钱人就是他。 这也难怪,隔壁那宅子是前朝国公旧府,因着地段和国公的身份特殊,几十年无人敢买,如今也只有齐豫的皇家人,才有如此的身份地位和大把大把的银子,能够买下这座宅子。 可这件事,前生并没有发生过。 徐言兮在树下的秋千坐下,微风习习,淡淡的酒气拂面而来,徐言兮皱眉问:“逸王喝酒了?” 顾浥沉微笑,声音又低又磁,道:“宫里办年宴,本王就了喝一些。不过你放心,本王的酒品可比某人好。” 徐言兮:“。” 顾浥沉又漫不经心地道:“那小肉团子胖乎乎的,倒是可爱,你小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芷儿的烟花是殿下送的吧?”徐言兮反问。 顾浥沉一笑:“谢鸣拿来的,本王也不喜欢,见她可爱,就随手扔给她了。”言语中满是不在乎。 徐言兮深吸一口气,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便道:“更深露重,王爷若无它事,还是早些回吧。” 徐言兮站起身准备回屋,顾浥沉却从树上一跃而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慢着。” 顾浥沉双手抱胸,挑眉含笑地朝徐言兮逼近。 他身材极高,将徐言兮完完全全拢在他的阴影之下。月色皎洁,二人的影子被拉得修长,缠绵交织,说不出的暧昧。 他的眉眼生得极为漂亮,瞳孔深邃,似笑非笑,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也许是本能反应,顾浥沉每上前一步,徐言兮就无意识的后退一步,直至她的后背被树干抵住,再也退无可退,而顾浥沉的脚步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徐言兮回想起那一夜在南墙下,顾浥沉冰冷愤怒的神色,莫名地有些害怕。 只怕,他今日是来找她算账的。 徐言兮心头微微颤动,压低声音问:“逸王,还有何事?” 然而顾浥沉却一直没有回答她。他捏起徐言兮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忽而勾唇笑了:“徐言兮,你在怕本王?” 徐言兮被顾浥沉看得很不自在,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顾浥沉的动作又过于暧昧,实在是不习惯极了。 她推开顾浥沉捏着她下巴的手道:“我没有。” “没有?”顾浥沉勾唇道:“那为何你不敢看本王?那日你训斥本王的时候可不见你如此胆小。” 徐言兮抬眸,强装镇定,怒视着顾浥沉,原本心中的些许愧疚一扫而光。 堂堂七珠亲王,竟然记她一个姑娘家的仇。 徐言兮愤愤道:“王爷记性真好。” 顾浥沉笑了,盯着徐言兮的目光锐利深邃,他懒洋洋地后退几步,道:“本王是来提醒你,宣王不久就会有所动作,你自己早作打算。” 徐言兮听了,心中微微一滞。 如果说她是靠着前生的记忆才了解顾桦的所有的举动和筹谋,那么顾浥沉,他又是如何得知? 徐言兮问:“你如何知道?” 顾浥沉道:“京中忽然多出一个七珠亲王与他平起平坐,他势必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想要重新得势,你自然就成为他不得不拿下的目标。他又心急如焚,想必不会安分多久。” 他的语气不痛不痒,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甚相关的事。 然而徐言兮却知道,顾桦不仅会将声势浩大的侯府作为目标,更不会放过如此聪慧,会动摇他地位的人。 徐言兮不语,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人,让她越来越觉得危险。他看似云淡风起,却能一眼看破京中局势,对别人的计划了如指掌。 徐言兮突然惊觉,顾浥沉,这个人她从未真正了解过。 顾浥沉又道:“不过,本王心善,看在你我是睦邻的份上,你若相求,本王会帮你。”他的神情顽劣散漫,口吻极其玩味,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很是认真。 徐言兮笑了:“帮?王爷打算如何帮?王爷若是能帮我一刀砍了他的头颅,我倒是会很高兴。其他的我自己也可以。” 她的话说得极为狠戾,冰冷又略带嘲讽的眼睛更让顾浥沉心头一沉。 他皱眉问道:“一个小丫头,心倒是狠。你想要他死?你,和他有仇吗?” 徐言兮冷笑:“如果我说,我和他有血海深仇,王爷信吗?” 顾浥沉拧着眉,神情严肃,像是极为认真地在思考她的话。 徐言兮盯着顾浥沉看了许久,忽而笑了,道:“王爷难道真的相信了吗?陛下寿宴前,我与他从未相识,刚才的话不过是开个玩笑。” 顾浥沉冷哼一声,似乎对徐言兮的玩笑极为不满,他不轻不重地看了徐言兮一眼,大袖一甩,转身朝南墙走去。 “走了。” 徐言兮见状,也打算进屋歇息了,却见阑珊的灯火下,英姿潇洒的蓝袍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笑地风流。 “你穿红衣倒也好看。” ------题外话------ 顾哥哥:这个白栀院,我也看上了,要买! 徐言言:不卖!我还住在里面呢! 顾哥哥:那就连人一起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腌臜 顾浥沉说得没有错,这几日的顾桦的确心急如焚。 那一日他让所有投靠他的大臣都前去拜访顾浥沉,原本是为了让眀孝帝起疑心,但顾浥沉比他想象中要狡猾许多,戏耍了他们整整一天不说,却对大臣送上的金银珠宝照收不误。 而消息传到眀孝帝那儿,更是没了下文,君王心思难测,让他的心里越发没有了底,连这个新年都过得甚是不如意。 刚过初七,他便又一次召集了所有幕僚,相谈对付顾浥沉一事。 然而这一次,官员们都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知道他们的这个逸王殿下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不敢再随意出击。 最终商量出来的对策便是: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顾桦虽心中不甘,不愿就此放过顾浥沉,但眼下顾浥沉已经封王,又不理政事,想找他的错处并不容易。 倘若顾浥沉不在豫京也就罢了,他还能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对顾浥沉下手,偏偏顾浥沉已在豫京停留数月,天子眼下他再如何权势滔天,都是不敢贸然行动的。 待幕僚们都散去,李宏独自留下,走上前对顾桦道:“王爷,微臣听说您有意招揽御安侯是吗?” 顾桦坐在案前,单手支着额头,很是疲倦。 他道:“是有此意,不过御安侯保持中立多年,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得从长计议。” “但御安侯手中的北元军,是唯一能同常胜将军抗衡的兵力。自古夺嫡必争兵权,此事还请王爷多加考虑。”李宏道。 顾桦抬眸看了李宏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本王也知道。原本本王想着,本王的府中正缺一位王妃,御安侯又有一女正是妙龄,如果她嫁与我,这兵权自然就是我的。母妃也曾找那徐夫人谈过,可她却以御安侯不在京中为由给推辞了。” 李宏眼珠子一转,忽而心生一计:“微臣倒认为,御安侯不再京中反而是好事。” “怎么说?” “王爷您想,若您和那徐小姐已是‘生米煮成熟饭’,即使御安侯回京之后再来反对有什么用?他总不能致自己女儿的清白于不顾。”李宏笑得诡异。 顾桦思忖了片刻,眼睛一亮,笑道:“正是,母妃也是如此说。不过李大人,”他笑得阴冷:“你的主意,倒是事半功倍。” 李宏恭维地笑道:“微臣追随王爷,理当为王爷着想。”他又想起了什么,道:“王爷可知新上任的禁军统领,魏殊大人?” 顾桦点头:“知道,此人是前统领的义子,有勇有谋,倒也是个人物。本王正有招揽之意。” “微臣也是这个意思。魏殊大人是禁军统领,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若他也能为王爷所用,必定大有裨益。” “恩,正是。不过招揽此人比御安侯来的容易。我与他见过几面,谈得不错,想来很快便能将他收入麾下。” 李宏走后,顾桦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脑中琢磨着李宏的话。正当他在为“生米煮成熟饭”一事暗自伤神是,他想起了一个人。 苏易安。 。 夜晚的山茶院内,苏易安正在为高清云煎药。 也许是信不过御安侯府的人,害怕高清云的汤药会被人动了手脚,苏易安从来都是亲自为她煎药,好几年都不曾变过。 自春节以来,高清云的身子好了不少,这些天都能够下床走动,苏易安身为女儿自然也跟着高兴。 彩蝶急急忙忙地从院门走进来,见四下并无他人,才低声覆在苏易安耳边道:“姑娘,西边小门有人等候,他说他是宣王殿下的人。” 苏易安放下手中打火的扇子,问:“可有说是什么事?” 彩蝶摇头,道:“不曾说,那人说要姑娘亲自过去,有要事相告。” 苏易安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道:“我知道了,你去帮我寻一件暗色斗篷来吧。” 彩蝶应声离开,而苏易安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知道,机会来了。 西边小门,一名身穿夜行衣的青年男子正站在角落里等候。苏易安推开小门,四处张望了一番才见那男子从暗处走出。 黑衣男子警惕得打量了一番苏易安,问:“可是苏易安姑娘?” 苏易安点头,答道:“正是。” “这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黑衣男子从袖中掏出一份信,道:“王爷命你在上元节那日,将徐大小姐引至白洲湖,我们王爷会派画舫等候。其余的事,王爷在信中都有交代,姑娘回去一看便知。” 苏易安接过信封,将其小心地藏于袖中,道:“是,易安知道了。” 黑衣男子又道:“王爷说了,此事至关重要,还请姑娘小心谨慎,莫要向他人吐露半个字。若是一切安排妥当,请姑娘捎信告知。” 苏易安笑道:“是,易安明白了。还请这位大哥替我转告王爷,易安定不负所托。” 黑衣男子点头,一个翻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易安也准备离开,她小心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将帽檐压得更低些,好让别人看不到她的脸。 她关上门,刚一转身,却见高清云带着丫鬟站在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 苏易安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住,明明她一路来此都十分小心,并未察觉有人跟随。 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问:“娘,您怎么在这?” 高清云缓步上前,她笑得温和,声音却还是微弱:“夜里睡不着,就想去找你说说话,还未走到你房里就看见你出了院子,这才一路跟着你到这儿。” 苏易安的表情有些僵硬,心中更是忐忑得厉害。高清晚一路尾随而来,会不会听到了什么? 她试探道:“娘,可有听到什么?” “娘身子不好,走得慢跟不上你,刚到这,你就进来了。易安,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高清云道。 知道高清云并没有看见顾桦派来的人,也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苏易安瞬间松了一口气,笑道:“今日去医馆买药,不慎将玉佩遗落在那了。医馆的老板好心,就让人替我送了过来。” 高清云道:“原来是这样。既然找到了,就赶紧回去吧,夜里凉,你可不要受寒了。” 苏易安笑得乖巧,轻快走近,挽住高清云的手腕道:“恩,好,娘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一夜,苏易安一直守在高清云榻前,直到高清云沉睡过去,她才悄悄地回到了自己房内。 烛火摇曳,苏易安取出一直藏于袖内的信封,将其摊开,仔细阅览。 顾桦在信中提到,要苏易安在上元节那晚,以游湖之名将徐言兮带至早已准备好的画舫,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现身。 第二日苏易安需以徐言兮失踪为名,带着侯府众人赶到白洲湖,让他们亲眼看见画舫上发生的一切。 苏易安看完信,将那薄薄的信纸对于炭火盆中,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而她的眼眸也随着信纸的燃烧慢慢亮起,虽然她还不能确定顾桦究竟要对徐言兮做什么,但是她有预感,徐言兮很快就要下地狱了。 ------题外话------ 栖栖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昊然弟弟送我回家。 然后我问他:“富察昊然(我一定是中了延禧攻略的毒)你什么时候来当我的皇后?” 正当昊然弟弟看着我笑,要回答的时候,我头顶出来某个人电钻一般呼噜声(白眼白眼白眼!)。 没等到昊然弟弟回答,我就醒了。 从昨天开始,我就正式地把某人的备注改成了:辉发那拉电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殷勤 第二日,萧昉一早就来到白栀院,将昨晚的事情报给了徐言兮。 萧昉前脚刚走,苏易安后脚就带着彩蝶,提着一大篮子葡萄来了白栀院。 徐言兮也没让下人拦她,直接就让她进了屋。 屋里徐言兮刚刚用好早膳,见苏易安进来,淡淡一笑,问道:“表姐怎么来了?” 苏易安笑得亲切热络,似乎徐言兮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她道:“昨日上街,遇见西域人运了葡萄来京中。如今豫京是冬日,葡萄是个稀罕物。我便买了一篮子,带来让言言你也尝一尝。” 苏易安是极为讨好的态度,虽然她打心眼里恨透了徐言兮,不愿再用自己的人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但为了完成顾桦交代的事,徐言兮再如何不待见她,她也无所谓。 她将一篮子葡萄放在桌上,刚想亲手摘一个给徐言兮尝尝,却见修竹端着一碟子更大更水灵的葡萄进了屋。 她的手尴尬得僵了僵,顿在空中,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徐言兮接过修竹手中的葡萄,微笑道:“还要多谢表姐记得我喜欢吃葡萄。说来也巧,今日一早我大哥也给我送了一篮子过来。我尝过了,味道很是甜美,不如表姐也试试我的?” 苏易安窘迫地干笑两声,道:“不必了,看来我是来晚了。既然知遇哥哥也送了,我这一篮子就留给你院中的几个丫鬟尝尝吧。” 苏易安本也是好意,拎来的东西总不好重新拎回去。 谁知徐言兮房里的丫鬟却好像并不领情,个个都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修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嘟囔道:“谁稀罕啊。” 修竹的话无疑是不给苏易安面子的,换做从前,徐言兮最是维护苏易安,只怕早就将修竹狠狠斥责一番,今日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低着头剥着葡萄。 修竹毕竟是徐言兮身边的大丫头,徐言兮不说话,苏易安是没有资格管教她的。如此一来,苏易安也只好掩饰住心中的不满,讪讪一笑。 徐言兮见苏易安坐在桌前,低着头不言不语,也没有想离开,便知她还有话要说。 徐言兮问道:“表姐是否还有别的事?” 徐言兮的话问到了点上,正好提醒了苏易安,她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苏易安道:“言言,你可听说过兰亭宴?” 徐言兮抬头,眸光闪了闪,装做饶有兴致的模样,她道:“表姐说的可是京中文人墨客齐聚c吟诗作对的兰亭宴?” 苏易安笑道:“正是呢!我听说,今年的兰亭宴改了日子,就放在上元节这一晚。并且连规则都改了,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吟诗作对,而是猜灯谜!到场的每一个人都可带去一盏写有灯谜的花灯,若是谁猜中了便能互换灯谜,互赠花灯呢。” “这个规则,倒是新鲜。”徐言兮笑道。 苏易安见徐言兮有意,追问道:“言言想去吗?往年的兰亭宴都是设在你我都要去学堂的日子,今年还好不容易改了日子,不如你我一同去凑个热闹吧?” 徐言兮眉头一皱,表现得有些为难,她道:“不知这兰亭宴设在何处?若是太远,只怕这夜里你我女子二人,多有不便。” “不远,就在白洲湖的湖心亭处,到时候你我租一条画舫,正好可以游湖赏月。其他的事,言言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的。”苏易安笑道。 徐言兮假意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表姐都计划好了,我若不去,岂不是扫了表姐的兴致。” 见徐言兮答应,苏易安高兴地站起身,拉着徐言兮的手道:“太好了,咱们姐妹好久没有一起出游了,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先不打扰言言了。” 说完她微微福礼,带着彩蝶离开了白栀院。 她以为徐言兮成功上钩,心情正是愉悦,却不知在她身后,徐言兮眸光微动,唇角莞尔一弯,露出一抹冷冷地笑意。 修竹见徐言兮答应了苏易安的邀约,着急道:“姑娘,你明明都听萧昉说了,这苏易安昨夜见了宣王派来的人,她邀你去白洲湖一定不是好事,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呢?” 甘棠也道:“是啊姑娘,虽然不知道苏小姐和宣王殿下在筹谋什么,但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其中必有端倪,这白洲湖你万万去不得。” 徐言兮当然知道两个丫鬟担心她的安危,害怕她为人所害。不过苏易安这邀约,无论如何她都会答应,只是这一次与前生不同,她再也不是那个让人摆布的小丑。 她微微一笑,道:“行了,我自有安排,你们也不需要为我担心。” “可是” “我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坐以待毙,被他人算计,不如抢先一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言兮的神色变得沉冷,语气却是平静如往常,丝毫不见波澜。 “姑娘,你的意思是?”甘棠问道。 徐言兮慢慢站起身,面向甘棠修竹二人,淡淡道:“接下来的几日,我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帮我完成。” 。 接下来的几日,苏易安每日都会找些理由,来白栀院看徐言兮,不时还会准备一些糕点甜食来讨好于她。 苏易安告诉徐言兮,上元节的花灯,必须亲手做的才有意义,徐言兮听了竟然真的命人寻了材料,撸起袖子自己做起花灯来。 徐言兮这几日对苏易安百依百顺,对她甚是亲密,还特意命人给苏易安做了新衣裙,让她在上元节那日穿。 徐言兮偶尔也会拿着自己花灯来山茶院向苏易安讨教。 苏易安若是夸奖她的花灯,她便开心得像个孩子,若是苏易安觉得她的花灯哪里不好,她便回去认真修改。 徐言兮对苏易安的态度又发生了大逆转,让苏易安恍惚间以为徐言兮又回到了那个蠢笨无知,被她牵着鼻子走却浑然不知的无脑小丑。 终于,苏易安把握十足地给顾桦捎去了消息:一切都安排妥当,徐言兮已经上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私情 城南河坊街一带,是豫京刚刚崛起的新街区,此处面水临江,视线开阔,隔着不远处便是繁华街道。 原先这一带是一大片农田,不知为何渐渐都被荒废了,却由于风景独好,这两年有不少的富商官员都来此处建造宅院。 新上任的禁卫军统领,魏殊魏大人的府邸便购置在此处。 魏殊是禁卫军统领,每日必须在眀孝帝身边寸步不离地护卫,又因他刚刚上任不多时,对禁卫军的情况还未完全掌握,故而他只有极少的时间呆在府中。 魏殊从小无父无母,除了收养他的义父,身边只有一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妹妹,魏雨柠。 自从他任职以后,不少官员都来巴结他,他的库房比原先大了好几倍,府里的银子更是一日比一日多。 魏殊疼爱魏雨柠,心疼妹妹从小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如今发达了便是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要给这个妹妹,只要她开心。 唯独一点不如从前,那就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着她了。 而魏雨柠对此却不甚在意。 自从兄长升迁,她在贵女圈的地位也上升了一大截。原来瞧不起她的那些官家小姐,个个恬不知耻地来巴结于她。 人有钱有地位,自然就更加硬气了。 魏雨柠对待那些巴结着她的小姐,就像对待身边讨好她的一条狗,心情不错的时候就逗两下,心情不好便一脚踢开。 如今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出入京中贵女大大小小的聚会,看着往日对她不屑一顾的少女,现在对她一个劲儿的阿谀奉承,她心中很是痛快。 当然,她最期盼的事,就是能与英明神武的宣王殿下相见。 半年前,魏殊只是空有虚名的武状元,手中并无半点实权,豫京大小官员对他们兄妹二人也是冷言冷语。 而宣王顾桦不同。 魏雨柠与顾桦的第一次相见实在繁华热闹的街道。 他端坐在马背,气宇轩昂,英姿飒爽,顷刻间就让街边女子移不开目光,魏雨柠从路人的嘴里得知,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声名远扬的宣王殿下。 她发誓,她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男子。 魏雨柠看顾桦看得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发了疯的马车正朝她飞驰而来。 当她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她紧闭双眼,等待着意外的发生,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腰间一紧,她被人拦腰抱起,完美地躲开了发狂的马车。 待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被顾桦拥在怀里。 那一刻,魏雨柠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子。 顾桦不仅温柔地询问她有无大碍,还说自己认识魏雨柠,认识她大哥。 顾桦要她转告魏殊,他很看好这个武状元,要他不要气馁,总有一日,这诺大的豫京城也会魏殊的一番天地。 一直以来,魏雨柠都将魏殊的升迁归功于顾桦,她相信定是顾桦在明里暗里帮助了他们兄妹,他们才有今日。 自魏殊升迁,顾桦来过他们统领府几次,与她私底下也见过数面,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她早已下定决心今生非顾桦不嫁。 或许是上天垂怜,听到了她每日想与顾桦相见的心声,这一日,有丫鬟进屋传告,宣王府里派人来了。 魏殊不在府中,魏雨柠一听到消息便按捺不住心中喜悦,不顾身份就自己跑到府门口。 却见来人是小厮装扮,年纪尚轻,瞧着很是陌生。 魏雨柠问道:“你是宣王殿下派来的吗?” 小厮给魏雨柠拱手行礼,道:“魏小姐好,小的阿福,是宣王府的人。今日奉王爷之命而来,是有事要转告魏小姐。” 阿福这个名字,魏雨柠曾听顾桦身边的侍卫提过,是顾桦府中得力小厮,也算是顾桦的亲信。 故此,她放下心中的怀疑,态度十分友善,道:“这位小哥好,不知王爷有何交代?” 阿福道:“王爷说想邀魏小姐于上元节那晚游湖赏月,共赏美景。画舫王爷都准备好了,只要魏小姐那晚到白洲湖边等候即可。” 游湖赏月对魏雨柠来说倒是新鲜,从小魏殊虽是疼爱她,却管她甚严,绝不允许她夜间出游。 然而同心爱的人做这等浪漫之事,又不得不让她心动。 魏雨柠犹豫道:“可是我哥哥向来不让我夜里出府,我怕他不会同意。” 阿福笑道:“这一点魏小姐放心,王爷说上元节那晚陛下要在宫中宴请群臣,魏统领一整晚都要陪在陛下身边,不会知道小姐出府的。” 魏雨柠一脸欣喜:“真的吗?王爷思虑这般周全?” 她心中一暖,觉得顾桦定是真心实意邀请她出游的,竟然连这种小事都替她打听好了。 阿福颔首道:“是真的,魏小姐如果答应,小的这就回去回禀王爷。” 魏雨柠用力地点头,道:“恩,我去。你回去禀告你家王爷,雨柠定会如期赴约。”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魏雨柠回到房里后,脸上还挂着娇羞的笑容,连一旁的丫鬟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丫鬟馨儿道:“宣王殿下肯定是心仪我们家小姐的,上元节游湖放花灯一般都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呢。王爷如此用心,定是为了讨我们小姐欢心!” 馨儿的嘴甜,直说的魏雨柠的笑容又羞又娇。 在听到上元节游湖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魏雨柠的心跳得更快了。 顾桦此举是不是代表,他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她心头涟漪不断,她想不论怎样,这一次游湖她都得好好的准备一番才行。 魏雨柠走到房中,将自己所有的衣裳首饰全都捣鼓了出来,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比了又比,终于选定了上元节她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这样还不够,她还命人替的衣裳全都熏香一遍,替她手染蔻丹,全身涂抹玫瑰香油这次算完。 统领府中,魏雨柠激动怡悦,御安侯府的徐言兮,却是云淡风轻。 徐言兮端坐在书房,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兵书。 上元节的花灯早已被她扔在一边,前两日的蠢笨,不过是她用来哄骗苏易安才做出来的假象。 甘棠走近书房,覆在徐言兮耳边低语道:“姑娘,来消息了。” “如何?”徐言兮问。 甘棠道:“成了,魏小姐说会如期赴约。” 徐言兮微微一笑,合上书道:“恩,做的不错。另外,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甘棠诺诺地点头:“已经买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那帕子里面还包裹着某样东西,她道:“寻常医馆没有这个卖,这个还是还是从百花楼的姑娘手里买来的,姑娘,你要这个做什么?” 徐言兮看了看甘棠手里的东西,道:“自然有我的用处。” 徐言兮神色淡淡,心中却是一动。 既然顾桦与魏雨柠二人关系早已不同寻常,倒不如这宣王妃的位子就让给她,也好为自己挡去一劫。 魏雨柠,你的好日子,开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上元节 上元节这一日,御安侯府的大厨房给各个院里都准备了炸元宵。 徐言兮似乎胃口不太好,没有吃几个元宵便草草放下碗筷。 天色尚早,苏易安却已经派彩蝶来了白栀院好几次,表面上说是来瞧瞧徐言兮准备的如何,莫要耽误了时辰。实则是为了盯住徐言兮,怕她临时反悔,出了什么纰漏。 屋内,两个丫鬟已经为徐言兮梳好发髻,上好妆容,正在挑选今日要穿的衣物。 修竹举着一件颜色亮丽的飞珠流萤裙,道:“姑娘,今日过节,要穿得喜气些,这身衣服不错。” 徐言兮却摇头,指着另一边,一件暗色系的暮晚春昼裙,道:“不了,夜里凉,就这件吧。” 修竹觉得那暮晚春昼裙并不合适,虽说保暖,但颜色到底太过深沉,一点儿也不适合节日穿着。无奈,向来无人能左右徐言兮的决定,她只好顺从地替自家姑娘换上。 修竹以为徐言兮挑了一身简单的袄裙,披在外边的斗篷自然也会选择素色的,她拿起那件徐言兮平日最爱的月白织锦斗篷正欲给徐言兮披上,却没想徐言兮又给拒绝了。 徐言道:“祖母给新做的大红斗篷在何处?今日需要穿那件。” 修竹更是不解了,徐言兮说的不是‘想’穿那件,而是‘需要’穿那件。 待修竹一切都收拾妥当,甘棠从外头走进来,道:“姑娘,易安小姐派人来,说可以出发了。” 徐言道褪去自己腕间多余的首饰,只留下那串小叶紫檀佛珠,轻轻握于手掌拨弄。 她淡淡道:“今日我出门之事,暂且不要让我娘和府里的其他人知道。甘棠修竹,你们两个一直是我身边,是我最信任的人,接下来,我要交代你们的事,你们务必要牢记” 。 上元灯会是每年豫京城最热闹的时节。 今年上元灯会设在离白洲湖不远的街道,天还未黑,彩色的花灯却早已亮起。 兰亭宴设在白洲湖的湖心亭,为了渲染气氛,沿湖的树上也挂满了新颖别致的花灯,从高出眺望,整条街都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犹如银河星空没有尽头。 孩童们拉着各式各样的兔子灯,奔走大街小巷,好不热闹。 由于今日来灯会的人实在太多,马车无法前行,徐言兮同苏易安一行人便舍了马车,步行前往白洲湖。正好也能穿过热闹的灯会,看一番精彩的耍龙灯表演。 苏易安今日穿的是徐言兮前几日送给她的桃色云锦裙。 这衣裙虽迤逦动人,料子却单薄,这样冷的天显然容易受风受凉。偏偏苏易安不觉得寒冷,连挑选的斗篷都是薄得可怜。 不过这样的穿着,倒是把她的婀娜身材都勾勒得恰到好处,再配上亮丽的首饰和精致的妆容,更显动人姿色。 而一旁的徐言兮,除了一身大红色的斗篷比较亮眼,浑身上下再寻不出任何一处鲜艳的色彩。 她周身素净,面色沉冷漠然,端庄的气质中透着对旁人的疏离,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兴许是两个姑娘都长得秀丽娇美,一看便是出身大户人家,一时引来不少男子侧目望来。 让人奇怪的是,通常的大家闺秀出门,身边都会有护卫保护,而这两个姑娘,身边除了几个丫鬟,并无他人。 苏易安拉紧了徐言兮的手,似乎生怕她走丢,道:“言言可要抓紧我,这儿人多杂乱,每年都有不少拐子,你要小心些。” 修竹听了忍不住呛声道:“苏小姐自己小心些吧,我和甘棠自会保护好姑娘的。倒是苏小姐今日太过亮眼,若是被拐子看上了可不好。” 修竹说话越来越不给苏易安留情面,苏易安表面平和,内心早已燃起怒火,若不是怕坏了顾桦的事,今日她非得撕了这个嘴贱的小蹄子不可。 徐言兮又忽略了修竹的话,将自己的手从苏易安手中抽出,径自走到了一个灯谜摊位前,认真地看了起来。 苏易安上前,问:“言言可是对这些灯谜感兴趣?” 徐言兮摇了摇头,道:“每一年的灯会都是一样的,我倒觉得兴趣平平。表姐,不如我们早些前往白洲湖,那里的景色兴许好些。” 徐言兮的话正合苏易安之意,灯会人满为患,她不得不时刻提防徐言兮离开自己的视线。如今徐言兮主动提出,她正好来个顺水推舟。 “是呢,我也觉着这灯会怪没意思的,这些小摊小贩写得灯谜同兰亭宴的文人雅士如何能比。”苏易安道 徐言兮笑了笑没有接话。 几个丫鬟都是爱热闹的年纪,本来对灯会还饶有兴致,听到两个主子说要去别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 无奈徐言兮二人已经快步离开,她们也只好蔫蔫地跟上去。 苏易安看出了几个丫鬟想要逛灯会的想法,笑道:“要不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逛吧,白洲湖就在前头,我和言言两人过去就好。再说画舫狭小,你们三个也不便上去。” 甘棠最是谨慎,听到要离开徐言兮,莫名地慌张起来:“不行,姑娘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倒是修竹胆大心细,记住了徐言兮出门前同她们说的话,她偷偷地掐了一把甘棠,道:“怕什么,咱们难得玩一会儿,逛完了就去岸边等姑娘呗。” 甘棠有些为难,看向徐言兮,却见徐言兮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你们只需记得我说的,在外做事一切小心。” 甘棠咬着下唇,眉头越皱越深。 身边的修竹一直不停地给她使着眼色,好一会她才点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姑娘一人在此,也要小心。” 苏易安笑了:“瞧我们甘棠可真是忠心,一步都不肯离开言言。放心有我照顾言言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苏易安给彩蝶使了个眼色,彩蝶会意地拉着二人手离开了。 临走前,甘棠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徐言兮。 彩蝶带着甘棠修竹随意逛了一会儿,便以肚子饿了为由头来到一座茶楼。 人们在上元节大多会去逛灯会,所以此刻茶楼中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按理儿,她们三个是丫鬟,只能在大厅中喝茶,可彩蝶偏偏带着甘棠和修竹去了包间。彩蝶解释说,是两个姑娘疼她们,所以给了不少银子。 在包间刚坐下,小二便端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上来。 彩蝶一直招呼甘棠修竹喝茶,自己却只吃点心。 二人立刻会意,茶水有问题。 修竹甘棠假意抿了一口茶水,不久后便装作晕了过去。 见甘棠修竹中了迷药,彩蝶站起身道:“我家姑娘说的没错,果真是何你们的主子一样愚笨。” 彩蝶说罢推门出去,却没看到身后的二人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题外话------ 推荐好友清风举芙的重生文《毒女重生:相公乖乖等我爱》,正在免费抢鲜pk中,大家多多支持。 一本医书,两世恩怨 前世的叶岚希,不相信顾从北会无缘无故娶个毁容的毒女,所以她逃婚了 前世的叶岚希,更不相信顾从北会无缘无故地保护她,呵护她,所以他为她死了 前世的叶岚希,相信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七公子,她满心恋慕的七哥,所以她也死了 在闭眼的那一刻,叶岚希只有一个愿望,若有来生,她定不负顾从北! 命运轮转,叶岚希得以重回十六岁那年,彼时顾家携一纸多年前的婚书而来,要带她逃离吃人的叶府 改变自此开始,嫁入顾家,夫妻二人携手搅动江湖风云,揭秘宫闱秘事。顺便医治脸上毒疤,惩治绝世渣男,修理恶毒胞妹,报母仇,平父怨,走上人生巅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画舫故技 白洲湖位于豫京城的中心位置,水天一色,风景独好。 正月里天气正是寒冷,湖边的排排柳树未长出新叶,长长的冰凌犹挂在枝头,花灯五光十色,把原本有些凄凉的柳树衬得美轮美奂。 白洲湖边,不少人将手中的水灯推入湖里,默默地许下心愿。 年轻一些的少男少女,内心祈祷能收获好的姻缘,而年长一些的,大多祈盼着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平安幸福。 苏易安带着徐言兮来到了白洲湖西岸,此处人烟稀疏,无商户,无摊贩,就连周围柳树上的花灯也灭了许多。 漆黑一片,只有微微亮的月光相伴。 真是远远不如其他几处热闹,最是个隐蔽幽静的地方。 徐言兮假装瞧不出苏易安的用心,问:“表姐,此处很是幽僻,离湖心亭也有些距离,你确定我们要来此处吗?” 苏易安笑道:“就是这里,不会有错的。前几日我来此租了一条画舫,那船家就在前面等我们呢,等上了画舫,我们先游湖一圈,再上湖心亭。”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欣喜地伸出手指了指前面:“到了,画舫就在那里。” 西岸边只停着一条画舫,虽然孤零零的一条,但远比湖上其他的画舫都要气派。 雕栏玉砌,单楹刻桷,这样华丽的画舫怕是再富硕的官家都是用不起的。 徐言兮一笑,心中明了,这条画舫自然不是苏易安自己找的,而是顾桦为她准备的。 她笑意不明道:“如此大气的画舫,表姐真是有心了。” 苏易安道:“言言不必和我客气,你我从小情同亲姐妹,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值得。” 苏易安的话说得十分谄媚,虚情假意听得徐言兮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二人走近画舫,刚要上去便听得苏易安又道:“不对,这船家人怎么不见了?” 闻言,徐言兮四周环顾一番,船头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徐言兮道:“或许是有什么事离开了吧,要不我们先上去,说不定等一会儿船家就来了。” 苏易安摇头:“不行,再等下去会耽误了游湖的时间。这样吧,言言,你先上画舫,我去找找那船家,很快就回来。” 亲手把徐言兮送上画舫,苏易安再三交代她一定不能离开,要在这儿等着她回来。 徐言兮乖巧点头,心里却清楚得很,苏易安哪里还会再回来。 前几日徐言兮亲手所做的花灯,被她轻轻一搭,随手挂在船尾的木栏上,缓缓走向画舫船舱。 这条画舫对徐言兮来说,无疑是再熟悉不过了。 前生的上元节,苏易安也是同今日一样把徐言兮引至此地,再假借去找船家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呆在漆黑的画舫上。 徐言兮左等右等,苏易安都没有回来,而船夫却自己回来了。 然而不等徐言兮多问,船夫跳上画舫,猛地划动船桨,便向湖心行驶。 徐言兮害怕,从船舱里踉跄地跑出来,船夫却猛地一个蹬脚,画舫剧烈摇摆,徐言兮一个没有站稳,直接跌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徐言兮不通水性,在水中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得救,在她以为自己就丧命于这湖中时,顾桦出现救了她。 顾桦抱着她,重新回到了画舫上,那原先的船夫早已不在。 他把呛水的徐言兮救醒,替她倒热茶暖身,替她找出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换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狭小的船舱,对方的绵软的呼吸就在耳边,周围灯花飘摇,月色迷人,气氛浪漫恰到好处。 加之顾桦对徐言兮又有救命之恩,她就是从那一晚开始,爱上顾桦的。 之后不知为何,御安侯府嫡女爱慕宣王之事,传遍大街小巷,发展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她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深夜幽会男子,如何轻浮如何不自爱的罪名。 或许大家心里清楚,那一晚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出阁的事,但豫京城从不缺落井下石的人,又有谁不想看大名鼎鼎的御安侯家的笑话。 徐修远回京后面对的却是妻子瘫痪,女儿清誉成为京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个打击扑面而来。 不久后,宣王拜访徐修远,说是愿意娶徐言兮为妻,让坊间的流言蜚语就此消失。徐修远执拗不依,不久后便是死在了自己亲兄弟的手中。 往事犹如这冰冷的湖水,将徐言兮的身体从头到脚浇了个冰凉。 徐言兮撩起帘子,走进船舱,船舱内的摆设几乎与前生一模一样,角落里的木箱里有备用的衣物,桌边的火炉里正烧着热茶。 唯一不同的,便是桌上多了一盘糕点。 徐言兮来到桌边,捻起一块糕点仔细地闻了一闻。 看上去倒是普通的糕点,并无任何不同,实则只要将其掰开,便可看见其中一小簇细细的白色粉末。 那粉末甜甜的,与糕点的甜味极易融合,却其实是迷一情的药。 徐言兮冷笑。 她的重生到底是改变了一些事,她不再单纯任人摆布,而顾桦也变得更加心急,为了达到目的,手段愈发狠辣了。 如果她不曾有前生的记忆,再次上了钩,她想,明天清晨等待着她的,应该会是一场好戏吧。 一个闺阁女子没了清白,在豫京城中是要被当众浸猪笼的,而能救她的唯一办法,便是顾桦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顾桦这一招不仅算计了徐言兮,更是算计了徐修远。 徐言兮的清白毁得彻底,徐修远为保住这个唯一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会妥协,都会答应将徐言兮嫁入宣王府。 而徐言兮失贞在先,世人不会关心事实究竟如此,只会说徐言兮自己行为不检点。徐言兮名声扫地,顾桦娶她便是救她。 徐修远会因为她的过错,在豫京城抬不起头来,会不得不依附这个手段阴狠的顾桦。 不过,顾桦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徐言兮早就看穿他的把戏。 既然顾桦和她都想到了一处,她若不成全他,岂不是太可惜了。 徐言兮将糕点重新丢回碟子里,从袖中取出来早就准备好的c甘棠从百花楼买回来的熏香。 她寻了个火折子,将熏香点在了一个较为隐秘的位置。 点好熏香后,徐言兮快速地脱下自己的斗篷,将其叠好抱于怀中,露出一身暗色的衣裙。 她悄悄地走出船舱,暗色的衣衫融入到暮色中,此处昏暗无光,站得远的人根本看不见她。 徐言兮仔细地环视了一圈,远处的柳树下有顾桦派来盯着她的人,在确定徐言兮已经上了画舫之后,那人转身消失在人群里,徐言兮猜想此人定是去传达消息了。 徐言兮趁机,迅速踏上了岸,消失在漆黑的暮色中。 只留下船尾木栏上的花灯还亮着微弱的光,在等待着那个人。 ------题外话------ 2p的通知下来了,明天(21日)中午12点开始,持续三天,重点:会加更! 栖栖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今天算了算时间,pk的时候正好更新到对付魏雨柠,还有顾哥哥会发一波非常甜的糖。 请大家pk期间多多支持!一定要追文,千万不要养文,千万不要养文!晚上睡觉前在床上翻两张也是极好的。 栖栖在此先谢谢各位无敌可爱的小仙女了! 给你们一个little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落水 白洲湖的南岸是灯会最热闹的地方,也是离统领府最近的岸边。 魏雨柠的马车刚来到南岸,就见前面阿福点头哈腰地迎上来:“魏小姐,您终于来了。让小的好等。” 魏雨柠在丫鬟馨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对阿福点头道:“阿福,可是王爷派你来接我的?” 阿福笑盈盈道:“正是正是,王爷此刻正在往西岸的画舫赶去,让小的一见到小姐就将您带过去,想必过不久就会到了。” 听到顾桦快到了,脸色浮起一抹娇羞的笑:“那好,我们这就过去。”说着她又重新走向马车,欲要在此乘坐马车去到西岸。 阿福叫住她:“魏小姐,灯会人来人往,乘坐马车多有不便,还请魏小姐同小的步行前往西岸。” 魏雨柠看了看周围,的确如阿福所说,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她道:“也好。” 阿福带着魏雨柠一路前往西岸,不时还回头讨好她,告诉她顾桦为了今夜,准备地是如何如何地用心。 魏雨柠听罢,心中甜滋滋的,两边的脸颊也跟着浮上了红晕。 魏雨柠今日的穿着,依旧选择了自己最喜爱的红色。 她向来怕冷,但为了今日不让自己的身材显得臃肿,她特意挑选了轻薄的红梅天锦裙,再罩上一件厚实的大红斗篷防风。 大概是心中有所期待,她每走一步,心跳得就快一些,越是紧张,她越是不觉得冷了。 在离西岸不到百步的地方,阿福停下了脚步,他指了指岸边那条华丽的画舫,道:“魏小姐,就是前面那条画舫上,王爷很快就到,小的就不陪您过去了。” 魏雨柠看了看那画舫,心中甚是满意,顾桦果然是用心了的。 她道:“好,我知道了。”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给阿福:“这是给你,你可以下去了。” 魏雨柠说罢,带着馨儿要走向画舫,阿福却一把拉住馨儿:“诶诶,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馨儿睁大眼睛问。 阿福冲她挤了一个眼色:“王爷是要跟魏小姐独处,你过去了,岂不是太煞风景了。” “这。”馨儿委屈地看看魏雨柠,而魏雨柠脸上却是满脸笑意,似乎很认同阿福的话。 “走走走,王爷让我带你去前面的茶楼喝茶,你就在那等着也是一样的。等晚些,魏小姐要回府了,我自然会来叫你。”阿福道。 馨儿听到有茶喝,瞬间就妥协了,乐呵乐呵地跟着阿福离开。 魏雨柠来到画舫边,咬唇轻笑,娇羞地犹豫了许久,才决心踏上了画舫。 画舫此刻灯火通明,桌边摆着炭火,几案上放着点心,显然是有人来过的。 然而魏雨柠从船头寻到了船尾,并未看见顾桦的身影。 此时,一个船夫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上画舫,这人将草帽压得极低,魏雨柠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 魏雨柠有些害怕,问道:“你可是船家?” 船夫哑着嗓子回答:“正是。” 魏雨柠这才安心了些,她刚想问顾桦此时在何处,可转念一想顾桦身份尊贵,未必向这贫贱的船夫表明了身份。 她琢磨再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以为顾桦又是去为她准备什么惊喜了。 魏雨柠自顾自地站在船尾欣赏着风景,心情越发愉快,却不知此时的顾桦正在暗处注视着她。 顾桦今晚本该进宫参加宫宴的,但为了今日之事,他特意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向眀孝帝告了假就匆匆离开。 顾桦的眼睛落在画舫那抹红色身影上,眼中深意耐人寻味。 他低声问一旁的人:“是她吗?” 身旁的男子抱拳回答道:“回禀王爷,徐小姐身穿红色斗篷,不会有错,小的亲眼看见她上了画舫。” 顾桦嘴角一勾,眸中渗出层层冷意:“骁勇善战的御安侯啊,本王今日倒要尝尝你的女儿究竟是何滋味。” 他目光陡然凌厉,轻轻抬了抬手:“动手!” 身旁男子得令,快速得将手放在嘴边,吹出一个明亮悠长的哨声。 画舫上的船夫接收到信号,蓦然扬起船桨,快速地将画舫朝湖心划去。 魏雨柠被船夫突然的动作搞得措手不及,一个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倒在船尾。 画舫越驶越快,离岸边越来越远。 魏雨柠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意识到不对,她对船夫大喊道:“你干什么!谁让你划船的!人都还没有来!” 那船夫却像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继续搅动着船桨。 魏雨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喂,你聋了吗?你给我停下!快给我停下!” 那船夫还是不语,趁着魏雨柠还未来得及站稳或是躲进船舱,他猛地一个蹬脚,画舫剧烈摇摆起来。 毫无悬念,魏雨柠跌进了湖中。 魏雨柠是不会凫水的,跌倒的时候头部朝下,一头栽进冰水中更是要命。 她呛了几大口水,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水面,连忙高声喊着救命。 但此处湖面上的画舫不多,离其他热闹的岸边距离甚远,根本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 寒冬腊月,湖水冰冷刺骨,身体一旦没入,只觉得浑身僵硬,犹如冰块。 魏雨柠没有挣扎几下,便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再也动弹不得了。 顾桦瞧准了时机,身子矫健地跃入湖中,朝着魏雨柠的方向游去。 魏雨柠迟迟等不来人救她,意志已经变得模糊。 她的头开始发沉,眼睛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远处的水灯忽明忽灭,摊贩卖力的叫喊声就在耳边,可她就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魏雨柠放弃挣扎,慢慢沉入水中的前一刻,顾桦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往画舫游去。 待游到画舫跟前,顾桦轻松地将魏雨柠拖上去,自己也翻身上了画舫。 ------题外话------ 咳咳咳,既然落水了,是不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中午pk二更,开辆小车哈哈哈! 也不知道潇湘的审核编辑会不会让我通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云雨(PK二更) 画舫上,船夫早已游湖逃走,魏雨柠呛了一肚子水,倚在船头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浑身都湿透了,手脚冰凉地没有半点温度。 她的头发湿淋淋的,凌乱地贴在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顾桦的衣物也都湿了,他站在船边拧了柠自己的头发和衣角,才走到船头轻轻拍打着魏雨柠的背。 魏雨柠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看也不看来人是谁,就猛地扑进顾桦怀里,抱着他大哭。 顾桦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她抱入船舱。 船舱里的灯盏,早在刚才画舫剧烈摇摆的时候熄灭了。 顾桦暂时顾不上找火折子重新点上,只是随手扯了一块方巾,细心地替魏雨柠擦起头发。 魏雨柠心中的恐惧终于在顾桦温柔的动作下得到了安抚,她缓过神,开口道:“宣王殿下,是你吗?是你救了我吗?” 顾桦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竟然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娇娇媚媚的嗓音,并不是徐言兮的。 “你你是”顾桦愣住。 魏雨柠哭腔未停,细声细语道:“宣王殿下,我是雨柠啊。” 眼前的人不是徐言兮,而是魏雨柠。 顾桦有些懵了,他下意识地一把推开魏雨柠,慌乱地从角落的箱子中寻出火折子将烛火点上。 魏雨柠被顾桦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敢再作声。 烛火亮起,魏雨柠狼狈的面容出现在顾桦眼前,他的眼中渐渐升起了怒火,愈燃愈烈。 他一把将手中的方巾仍在地上,愤怒道:“魏雨柠,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雨柠莫名地感到委屈,不禁潸然泪下:“殿下为什么这样问?不是你让人带我来这儿的吗?雨柠一直在画舫上等着殿下,可是殿下还没来,船夫就把船划了出来,还害的雨柠落入水中。” 顾桦愕然:“你说什么?我派人把你带来的?” “是啊,那个人不是你府中的阿福吗?” 顾桦头要炸了,他这一次的计划除了苏易安和身边几个护卫,并无别的什么人知晓。 阿福虽也是他的心腹,但此事他完全没有告诉阿福。 为什么好端端的,徐言兮却便成了魏雨柠,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问:“你上画舫之前,这里可有别的人?” 魏雨柠摇了摇头:“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魏雨柠不笨,已经从顾桦的态度中察觉到了端倪,猜到他今日真正要见的并不是自己。 此时她的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心心念念,期待了好几天的月湖赏月,竟然是一场误会。 魏雨柠在冰水中泡了大半天,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冷得直打哆嗦,心中再有千言万语,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桦本是盛怒,心道定是苏易安办事除了差池,恨不得一个水上轻功立刻飞回岸边,训斥这些办事不利的下手。 奈何他平日与魏雨柠关系暧昧,她这番模样又让他心生疼惜。 况且他自己也湿了身,也是浑身冰冷,只好先放下怒火,把湿透的衣衫换下再另行打算。 顾桦打开木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女子衣物丢给魏雨柠:“先把衣服换了吧。” 要魏雨柠在此处换衣服,她本是要拒绝的,但她实在冷得厉害,只好接过衣物,羞怯道:“那还请殿下背过身去。” 顾桦背对着魏雨柠,走到炭火前坐下,将自己湿透的长袍也解了开去。 画舫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幽香入鼻香甜,撩拨得人心头燥热。 顾桦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登时觉得不对。他双手握拳,努力克制着自己下腹,莫名传来的一阵火焰。 可是身后的少女正在宽衣解带,绵软的呼吸就在耳边。 顾桦自认是一个自制力不错的人,然而这一次的感觉似乎不受他控制。 先前冰冷的感觉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却是心头莫名地燥热,难耐。 魏雨柠的身体也传来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只觉得热,非常热。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穿衣的动作无法再继续,薄薄地中衣挂在肩上,借着烛火依稀能看到她中衣里面大红色的梅花肚兜。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脸颊也跟着越来越红,她小声喃喃道:“殿下,宣王殿下” 她的声音柔柔的,软得酥进骨头里,而她的呼吸越来越重,渐渐地变成了一声声娇一喘。 顾桦此刻已经意识到不对,如果说魏雨柠是上画舫后吃了桌上的糕点才会如此,那么他自己又怎么会有同样的变化。 下腹的火焰越烧越旺,他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娇软的身躯却毫无征兆地贴了上来,修长的手指撩开他的衣物,紧紧地缠在他的腰间。 魏雨柠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紧紧抱着顾桦,滚烫的脸颊轻轻地蹭着顾桦的后背。 她边喘边道:“殿下,我好热” 魏雨柠的动作挑破了顾桦的最后一丝防线,他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将魏雨柠柔软的身躯紧紧用在怀里。 魏雨柠却好像更难受了,抬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顾桦:“殿下,雨柠好难受雨柠” 魏雨柠的话还没说完,却被顾桦翻身压在了身下,像一头饿极了的狼,狠狠地咬啃着她的嘴唇,将她未说完的话吞噬在温热的唇齿间。 顾桦的力气很大,迫切地将魏雨柠拥入自己怀里。 顷刻间,二人的衣物滑落,昏暗的船舱里传来一声声细小的嘤咛,还未传出画舫,便消散在白洲湖的暮色中。 ------题外话------ 潇湘抓的越来越严了,开车不易啊~捂眼跑走。 之前的原稿怕飘红,特意发给编辑先替我看看。 然后。果不其然,编辑让我改改。 人生第一次写开车,用力过猛了哈哈哈~ 完全不过瘾啊,栖栖还想开大卡车呢! 看在栖栖2p拿出开车这么有诚意的一章,小仙女是不是要动手点一个收藏,或是留下一个小评论呀! 敲重点! 明天有糖!真的有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拦腰抱走(PK求收藏) 东岸上的栖凤楼,阁楼台榭,视野开阔,能将白洲湖上所有景色揽入眼中。 湖心亭,文人墨客猜灯谜,做字画。 湖边,百姓放花灯许心愿。 就连湖面上,一叶画舫在暗处有节奏地摇曳晃动,都看得十分清楚。 徐言兮面无表情地倚在栖凤阁的栏杆上,她的眼睛忽而落在离西岸不远处的画舫上,忽而暗淡没有焦距。 前生占据顾桦大半宠爱的魏侧妃,终于又一次被送到了顾桦身边,不同的是,这次是徐言兮亲手将她推过去的。 她魏雨柠不是喜欢炫耀顾桦对她的宠爱吗? 今生徐言兮倒让要她尝尝,当她心心念念的宣王府变成牢笼,究竟是什么滋味。 萧策走到徐言兮身后,道:“大小姐,甘棠和修竹回来了。” 徐言兮转过头,便见甘棠和修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二人从茶楼一路跑来,见到徐言兮安然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甘棠和修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从阁楼门外传来。 “徐言兮,你倒是有些聪明。” 话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前掠过,甘棠和修竹只感觉到身旁刮起了一阵风,便见蓝衣男子出现在阁楼内。 萧策见有不速之客,抽剑便向对方划过去。 然而,不到一招,萧策甚至还未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就被对方轻巧地将手中长剑击落。 蓝衣男子不客气道:“我还以为你的护卫有多厉害,原来就这么点本事。” 萧策的武功在御安侯府一众侍卫中算是上成,今日与人交手不到一招便丢了剑,而那人更是出言狂妄嘲笑于他。 萧策恼羞成怒,索性弃了长剑,赤手空拳朝那人扑去。 徐言兮叫住他:“萧策,住手。” 萧策的拳头举到半空,心有不甘,无奈地收了回去。 “我一个女儿家,身边的护卫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徐言兮抬头,对上男子好看的丹凤眼:“逸王殿下。” 甘棠和修竹,见过顾浥沉几次,刚刚还悬着的一颗心很快落了下来。 倒是萧策知道与自己交手的人是逸王,表情瞬间愕然。 顾浥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唇角弯弯笑得邪气,毫不谦虚地道:“恩,那是自然。” 他走到桌几前面,将披风解下搭在手肘,挥手一扬袍角,竟坐在桌前喝起茶来。 顾浥沉的到来本就在徐言兮的意料之外,此刻更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她的阁楼里,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恼怒。 她道:“不知逸王为何出现在此处?” “简单,就是想来看看你究竟如何对付我这二哥。”顾浥沉头也不抬。 徐言兮有些不解,不知顾浥沉是如何找到这来的。 她眉头一皱,忽而反应过来:“你派人跟踪我?” 顾浥沉一笑:“算,也不算。我是派了卫寻跟着你,不过我还告诉他,若是你有危险,他可以出手相助。” 徐言兮咬唇,目光比正月里的湖水还要凉:“这么说,我还要多谢王爷?” 顾浥沉挑眉:“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不用客气。不过”他笑得顽劣:“你可不要因此爱上我。” 饶是徐言兮素来习惯了顾浥沉的不正经,此刻也被他的话噎了一噎。 她自认从重生以来,脾气比前世好了不少,也知道顾浥沉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她心中还是燃起了一小撮火苗。 “王爷现在也看到了,我好的很,画舫里和宣王在一起的并不是我。臣女还想安静地欣赏美景,王爷若是没别的事,臣女就不送了。” 徐言兮的声音故意透着不悦,似乎是希望顾浥沉能够懂人眼色,自行离开。 很显然,她的想法不现实,某个人并不懂得察言观色。 顾浥沉道:“不急,本王还有一事要问你。” 徐言兮转过身去,继续倚在栏杆上,不想再看见他。 “他想出这种下流的法子套你,你早就知道?” 徐言兮背对顾浥沉,淡淡道:“我知道。” “哦?你如何得知?莫非你也在宣王府安插了人手?” 徐言兮轻笑:“我哪会有本事在宣王府按插自己人,不过是让人盯着我表姐,才得到的消息。” 顾浥沉勾唇,放下手中的茶盏:“能把信送进太子府而不被察觉的人,竟然会说自己没本事。” 徐言兮冷笑,带着些许自嘲道:“可是最后,还不是被你查出来了?” “也是,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本王这般本领。”顾浥沉回答得漫不经心。 徐言兮无语,这个顾浥沉怕是从来不知谦虚二字如何书写。 忽而,顾浥沉的声音变得沉冷,却又不怀好意:“不过你为何用魏雨柠替你当剑?” “如果,我说我和她也有仇呢?”徐言兮答道。 徐言兮原本以为顾浥沉一定会追问她与魏雨柠之间的事情,却不想他轻哼一声:“女人之间那些小事,可是真是麻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魏雨柠的哥哥是禁卫军统领,等日后他察觉到是你在背后捣鬼,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 徐言兮微微一笑:“那就等他察觉了再说吧。” 顾浥沉站起身走到徐言兮旁边:“徐言兮,你又打什么主意?” 徐言兮扭头,冰冷的眸子对上顾浥沉:“我要做什么,王爷日后便知道了。” 顾浥沉闻言笑了起来,一把抓住徐言兮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徐言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用力想要挣脱,可他的力气极大,徐言兮根本无法摆脱。 徐言兮急了:“顾浥沉,你做什么!” 顾浥沉笑道:“徐言兮,你的胆子不小,敢直呼本王名讳。” “你放开我!” “你不是要看美景吗?跟我走。”顾浥沉低声沉吟道。 顾浥沉的态度强势,见徐言兮抗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横腰抱起。 徐言兮又是一惊,下意识地去拍顾浥沉的胸脯:“你放我下来!” 萧策见状,想要上前阻止,却见顾浥沉打了个响指,一个清瘦的黑衣男子从暗处出来,与萧策扭打在一起。 “卫寻,别让他们跟过来。” 顾浥沉说完,直接一跃,抱着徐言兮从阁楼的栏杆处跳了下去。 徐言兮心头一紧,手不由自主得搂紧了顾浥沉的脖子。 从高空坠下额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种失重感,就如前生坠入万丈深渊一般。 陌生的,是此时自己正靠在一个男人怀里,即使心中再如何害怕,也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微风从耳边划过,徐言兮的脑袋靠在顾浥沉怀中。 她微微抬头,男人的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巴与喉结的曲线更是流畅优美,明明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竟也有种勾魂摄魄的能力。 阁楼上,甘棠和修竹见到二人从栏杆飞下去,不禁捂嘴大叫。 她们惊慌地跑到栏杆边想要呼叫,却见顾浥沉身姿如燕,抱着徐言兮稳稳地落在了一叶精致小巧的画舫上。 ------题外话------ 终于抱上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二人独处(二更,求收藏) 顾浥沉抱着徐言兮落在船板上,刚一站稳,冷不防松手,徐言兮毫无防备地摔在船板上。 好在徐言兮披着斗篷,斗篷厚实柔软,故此这一摔也不是很疼。 虽是不疼,但顾浥沉接二连三的动作,让徐言兮心中的火苗燃得更旺了。且不谈他自说自话将自己带了过来,就是刚才那一摔,也明显是他故意为之。 徐言兮站起身,忘记了此刻他二人正在画舫之上,伸手用力地向顾浥沉推去:“有病!” 徐言兮用尽了全身力气,但她毕竟是个女子,顾浥沉身材高大,昂首挺拔,纹丝不动。 倒是她自己用力太猛,一个不小心,身体向后倒去。 船板周围没有栏杆,徐言兮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眼看着就要跌入冰冷的湖水中。徐言兮心中一紧,想着今夜大概是逃脱不掉落水的命运了。 她闭上双眼,等待着刺骨的湖水将自己包围。 然而,寒冷还未来临,手心却传来温热。 顾浥沉抓住徐言兮的手,轻轻松松地就将她拉了回来。 顾浥沉的力气太大,徐言兮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与上一次在宫中相撞不同,这一次顾浥沉并没有急着推开徐言兮。他似笑非笑道:“不过是拉了你一把,不用急着投怀送抱。” 徐言兮推开顾浥沉,目光清凌凌地瞪着他,想要反驳,却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她一口气憋在心头,愤愤地走进船舱。 画舫上没有船夫,只由着画舫随着水流,朝着未知的方向飘去。 船舱漆黑,没有烛火,徐言兮在舱内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了一个火折子,将烛火点上,船舱内的摆设才变得清晰。 这一叶画舫说不上华丽气派,却很典雅别致,不论是画舫的布置,亦或是陈设,具是古色古香。 桌几上烫着热茶,摆着点心,小凳上还有几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毛毯。 这些也倒罢了,寻常画舫都会预备着,让徐言兮感到意外的,是船舱的另一头叠放着十几个,已经折好的花灯,还有几个没有完工的孔明灯。 徐言兮回头,指着一堆花灯问:“这些,是你准备的?” 顾浥沉撇了一眼那处,挑眉不以为然道:“不是,大概是先前游玩的人留下的。” 或许是早已认定顾浥沉是行事随性之人,带她上画舫是临时起意,徐言兮完全不怀疑他的话有假。 徐言兮坐到桌几前,问:“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 顾浥沉不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走到徐言兮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捻起桌上的点心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宫宴只喝了几杯酒,此刻腹中空空,罢了,先吃些点心垫垫。” “王爷离了宫宴,带我来这,就只是为了吃点心?”徐言兮声音清冷道。 顾浥沉“啧”一声,有些不悦道:“你这人女人,真是无趣。” 徐言兮冷笑:“王爷若是想找个有趣的女子相伴,就不该问都不问我的意愿,将我强行带到此处。” 顾浥沉放下手中的点心,抱胸倚着窗户,盯着徐言兮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这是在生气?” 徐言兮被顾浥沉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不由地烫了起来。 她别过头,装作镇定道:“我没有。” 顾浥沉忽而笑了,他一只手撑在桌几上,欺身逼近,另一只手捏住徐言兮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没有生气?你的脸又红又烫,难不成,你是害羞了?” 他顽劣地勾唇,语气轻挑,谈吐间更带着淡淡的酒香,十分醉人。 俊朗的脸庞近在眼前,漆黑的眸子被灯火映亮,眉目英气,有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气魄。 顾浥沉离得太近,仿佛想要看穿徐言兮的所有心思。 徐言兮狠狠地瞪着顾浥沉,又羞又怒,巴不得把顾浥沉推下冰湖中去。 然而她的脸被顾浥沉捏地鼓鼓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伸手想要将顾浥沉的手挥开,奈何她力气不够,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徐言兮心下一狠,把手搭在顾浥沉裸露空中的手臂上,指尖用力一划,指甲深深地刺进他的皮肤里。 顾浥沉吃痛,猛地抽手。烛火下,手臂上的几条红痕清晰可见。 顾浥沉看了手臂一眼:“徐言兮!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徐言兮冰冷道:“明明是你无礼在先。” “无礼?”顾浥沉笑了,神色变幻几番:“第一次有人说本王无礼。” 顾浥沉向来桀骜,做事随性又无章法,从小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可是没有人敢多说他一句。 一则他身份尊重,深受眀孝帝喜爱。二则他自身武功高强,颇有手段,若是得罪他定是讨不了好果子吃的。 徐言兮看了顾浥沉手上的红痕,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低头不语。 顾浥沉放下手臂,微微一笑道:“罢了,告诉你吧。今日父皇要在宫中举行百人放灯,栖凤楼的阁楼,看不见。” 徐言兮疑惑:“百人放灯?什么是百人放灯?” 顾浥沉勾唇一笑,目光朝徐言兮身后的窗户望去:“你自己看吧。” 徐言兮闻言回头,便见远处的墨色天空,上百盏孔明灯冉冉升起。一盏灯的光芒也许微弱,上百盏灯的火光却将半壁天空都照亮了。 孔明灯同水灯一样,都承载了人们对未来的期望。 传说若是谁的孔明灯飞得高了,能被神仙看见,说不定心中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虽是传说,都是古人寻找寄托的法子,但还是有人愿意尝试,或许哪一天孔明灯就灵验了。 兴许是因为顾桦,前生她才会错过上元节这一夜的百盏天灯,现在想想,也不失为一种遗憾。 徐言兮愣愣的看着,有些出神。 好一会儿,她回过身,却见顾浥沉已经将一旁的孔明灯制作完工,又不知从哪变出笔墨,往她面前一递,漫不经心道:“你也放一个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放灯(PK一更,求收藏) 徐言兮没有放过花灯,亦没有放过孔明灯。 她不信神明,更不信一盏小小的灯就能实现心中所想。若是如此,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凄苦之人。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笔,认真地写起心愿来。 她想,这世上有许多事,人们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会做。 就像如今的她,并无十足的把握能扭转前生的结局,可是再微小的事情她都愿意去改变,全当是一种期盼和尝试吧,不负此生便好。 徐言兮写心愿的间隙,顾浥沉抱起剩余的花灯,一盏一盏地点燃,然后慢慢推入湖中。 “放花灯是用来许愿的,你一下放了那么多个,想来你心愿不少。”徐言兮轻笑道。 顾浥沉轻哼,将最后一个花灯放入水中:“本王不是在许愿,好看罢了。” 徐言兮将手中的笔递给他:“我写好了,换你了。” 顾浥沉挑眉:“不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徐言兮无语,明明让自己写心愿的人是他,现在说‘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的人也是他。 她不理顾浥沉,拿起写着心愿的孔明灯,走出船舱,顾浥沉见状也跟了过来。 徐言兮没有放过孔明灯,一手架着灯,一手拿着火折子,折腾了好半天也没有成功。 顾浥沉不屑地走过来,夺过徐言兮手上的火折子:“连这个都不会。你两只手扶好了,火折子我来点。” 徐言兮也不跟他争,双手乖乖地扶在孔明灯底架上,然而那个说要点火折子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徐言兮抬眸,这才发现顾浥沉正在看她写在灯上的心愿。 顾浥沉读出了声:“一愿家宅安宁,父母兄长平安康健。二愿上天有眼,恶人得报怎么只有两个愿望?第三个呢?” 徐言兮淡淡道:“我没有其他愿望。” “没有其他愿望?”顾浥沉笑了:“其他像你这般大的小丫头,都在求美好姻缘,你却只替家人求,不替自己求。” “姻缘自有天定,我求与不求,没有分别。不管是我来日嫁与何人,谁又能保证他就是我的良人?不过是找个人共度余生,和谁一起都是一样的。”徐言兮道。 顾浥沉沉默,徐言兮正是妙龄,本应对婚姻充满向往,可她的一言一语中,却对未来充满悲凉。 他没有再多问,吹了吹火折子,将底架上的燃料点着。 火越烧越旺,孔明灯变得圆鼓鼓的,徐言兮松手,它便飘飘摇摇地升上夜空,与百盏天灯混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徐言兮看着孔明灯慢慢飘远,心中万般滋味。她看向某处那艘正在晃动的画舫,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 顾浥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奇怪道:“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也像老妪一般带着佛珠。” 徐言兮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可能是保平安吧。” 说罢,走回船舱。 顾浥沉跟了进来,抓起小凳上的毛毯丢给徐言兮:“没有船夫,等船靠岸不知还要多久。你若是困了先睡吧,等我的人来了,再让他们将你送回去。” “回去?回哪?”徐言兮问。 “自然是回御安侯府。” “不,我不回去。”徐言兮声音坚定道。 “不回去?”顾浥沉道:“你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要夜不归宿?” “是,”徐言兮道:“今夜,我不能回去。在明日天亮前,让人将画舫停靠回西岸就好,自然会有人来接我。” 顾浥沉双手抱胸,勾唇笑得暧昧:“难道你是舍不得,想和本王在这画舫上呆一整夜?” 徐言兮讽刺道:“王爷未免想太多了。” 顾浥沉盯着她,嘴角的笑容依旧玩味:“最好是这样。” 他倒身往长凳上一躺,将小毛毯盖在身上:“喝了点酒,睡一会儿,你可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王爷大可放心。”徐言兮冷笑道。 夜里寒凉,饶是徐言兮今日穿得多也感觉到了凉意,她将小毛毯铺开,盖在腿上这才暖和了些。 没过多久,身旁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顾浥沉睡得正是香甜。 徐言兮望着睡着的顾浥沉,他双眼紧闭,没有了白日里的玩世不恭,却透着淡淡地疏离和冷漠。他一只手臂枕在后脑,另一只手随意地垂下。 徐言兮的目光落在了他那裸露在空中的半截手臂上,红痕掺杂着血丝,清晰可见。 她轻叹一口气,终究是心有不忍,起身蹲在了顾浥沉身边。 上次宫宴,顾浥沉拿给她的金疮药倒是十分管用,因着怕有意外,最近出门徐言兮都随身带着。 她从怀里取出小小的药瓶,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处,她的动作极轻,生怕把某人弄醒了,又要调侃她在占便宜了。 顾浥沉的手臂很结实,露在空中太久,皮肤已经冰凉。 徐言兮替他抹好药膏,又取出一块帕子包扎了一番。 徐言兮包扎得仔细,全然没有察觉那个她以为睡着的人,睫毛扑闪了几下。 伤口处理完毕,徐言兮又重新坐了回去,靠着窗户,淡淡地看着湖边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只觉得眼皮沉重,慢慢的也伏在桌几上睡着了。 白洲湖上的画舫络绎不绝,摇曳烁亮的花灯带着人们的心愿,静静地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 暮色天空火树银花,灯火绚丽,湖面上是星星灯火好似姣姣银河,今夜的豫京城亦如从前那般祥和。 但终究又是不同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出丑(二更,求收藏) 栖凤阁上,卫寻和萧策依然缠斗在一起,两人同为护卫,年龄相仿,就连武功也难分高下,战了无数回合,体力早已透支了。 卫寻喘着大气:“我说大哥,我家主子都把你家小姐带走那么久了,你就别和我打了。”手上的招式却没停。 萧策的额头上也是层层密密的汗:“不行,除非,你去把我家小姐找回来!” “我上哪里去给你找啊,我主子的行踪向来不定,我是真不知道”卫寻叫苦。 “那就继续比!直到分出胜负。” 萧策是极固执的人,先前被顾浥沉打落了剑,已经让他大大受挫,若是再叫他输给一个护卫,他死都不依。 甘棠和修竹早就困得伏在在了桌前,对二人的胜负早已没有了兴趣。 修竹有气无力道:“我说萧策,你们就别打了,在这晃来晃去的。这阁楼四面透风,我和甘棠本来就很冷了,被你们这样一晃,头也晕了。” 甘棠自己也冷得有些颤抖,但听到修竹的话,还是抓过了她的手:“我帮你搓搓手吧,这样就冷得好些。” 修竹点头,自己也替甘棠搓起手来:“怪不得今日出门的时候,姑娘说夜里凉,要穿那件暮晚春昼裙,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萧策听见甘棠冷,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甘棠身边问:“你冷吗?” 而卫寻对萧策的抽身毫无防备,扑了个空,直接撞到桌角。 甘棠愣了愣,不懂萧策的意思。 萧策见她不答,直接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甘棠身上。 甘棠的冷蓦然腾起一抹红晕,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卫寻又累又渴,坐到桌前端起茶壶就大口喝了起来。 修竹皱着眉头,很是不满地看了卫寻一眼,却没想到卫寻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穿披风。” 对面三人满头黑线。 。 白洲湖边的长亭下,一男一女正浓情蜜意地依偎在一起。 男子面如冠玉,眉目疏朗。一手搂着女子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低着头,在女子耳边小声耳语,满眼都是爱意。 女子眉清目秀,皓如凝脂,小鸟依人。娇娇弱弱地靠在男子怀中,眼神却飘忽不定,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二人,正是孟弋与苏易安。 孟弋一早知道,忠义伯会在今晚带着母亲进宫参宴,几日前就偷偷将消息传给苏清正,让他在上元节这一晚将苏易安约出来。 苏易安将徐言兮骗到画舫上,甩开甘棠和修竹之后立刻就来赴了孟弋的约。 “易安,我想好了,开朝后我便入仕,待我一切都处理妥当,我便向父亲提出要娶你为妻。”孟弋说得无比诚恳,他是真心对待苏易安的,并且心疼苏易安从小的遭遇,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然后他话落许久,身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孟弋推了推苏易安的肩膀:“易安?” 苏易安回过神来,问:“恩,怎么了,孟大哥?” “我说,我要向父亲提出娶你为妻,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入我忠义伯府,成为我孟弋唯一的妻子。”孟弋道。 孟弋以为苏易安听了他的话,一定会为之感动,却没想到苏易安的反应很是愕然,眼神也在闪躲。 原本苏易安是非常期待有一天能嫁到忠义伯府的,孟弋对自己一片痴情,苏易安很清楚若是能嫁过去,就算是个侧室,她的日子也会过得很好。 可是她如今攀附上了宣王顾桦,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就更多了。 若是这一次顾桦的计划进行的顺利,必定会记她一次大功,日后与宣王府的来往就会更多。 只要以后能有机会接触顾桦,苏易安深信凭她的姿色,想入宣王府并不是难事。加之徐言兮愚笨,就算成为了宣王妃,也保不齐有一天会栽在她的手里,那这宣王妃的位子,说不定就是她苏易安的了。 苏易安野心之大,一个忠义伯府只怕不能满足她。 或许是不想让孟弋察觉到异样,苏易安道:“孟大哥,你对易安的心意,易安心中明白。可是,易安身份低微,怕是忠义伯不会同意你娶我的。” 孟弋笑道:“你的担心,我明白。但是我有信心能说服我爹娘,他们若是不同意,我孟弋也不会再娶别人。” 见孟弋态度坚定,苏易安又推脱道:“孟大哥你也知道,我娘还在病重,清正不够稳重,我若是嫁人了,只怕没人能照顾我娘。”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孟弋道:“你嫁我之后,我便将你娘亲和清正,都接到我们府中,你我也好尽孝不是?” 孟弋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易安若是再多说什么,必定让他心头起疑。 她道:“那好,既然孟大哥都已经打算好了,易安就听你的安排。不过孟大哥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找一个妥当的机会再与忠义伯提此事,不然只怕事与愿违。” “恩,我知道。”孟弋点头:“你放心,此事关乎你我一生,我一定会谨慎的。” 苏易安笑得娇媚,脑袋又往孟弋怀了钻了钻:“孟大哥,你真好” 孟弋也笑了,从袖中变出了一支桃花簪,小心地插在苏易安的发髻上:“这个是我娘给我的,说要传给忠义伯府未来的儿媳。今日,我就亲自为你戴上,算是我对你的承诺。” 苏易安摇了摇脑袋,感觉发间多了一支花簪子在晃动。她抬手将它取下,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忠义伯府的传家发簪果然不是凡品,宝石剔透,雕工精细。这样好的物件,她只有上次入宫,在良妃的头上才看到过一次。 “真漂亮。”苏易安感叹道。 “你喜欢就好。”孟弋道。 苏易安用力地点了点头:“恩,我很喜欢,谢谢孟大哥。”说着她抬起胳膊,想要将发簪重新戴上。 然而苏易安刚一抬手,她身下的衣裙“呲啦”一声,从腋下到大腿处,全部裂开,露出她的白色中衣和底裤。 在大庭广众下发生这样不雅的事,苏易安是第一次,她手足无措,“啊”的叫出了声。 苏易安的声音太过尖锐,引来不少人侧头望来。 孟弋也跟着愣了愣,倒是彩蝶率先反应过来,取了苏易安放在一边的斗篷,赶紧上前替她披上。 彩蝶用斗篷将苏易安上上下下包裹得严实,孟弋仍觉得不够,又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挡上。 “姑娘,这样不行,还是要回去换了衣衫才好。”彩蝶道。 孟弋看了看四周,许多陌生男子正不怀好意得打量着苏易安,他道:“天色也晚了,我还是找辆马车送你回府吧。” 苏易安窘迫极了,脸和脖子全都发红发烫,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也顾不得其他,由着孟弋将她带上马车,回了御安侯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丑事1 一回到山茶院,苏易安就钻进了房间,将破烂的衣衫换下,自己爬到了榻上。 彩蝶捡起苏易安扔在地上的衣衫,仔细地看了看,忽而发现什么。她道:“姑娘,你瞧这件衣衫的线头都打得十分稀疏,丝线的材质也很粗陋,稍一用力就会扯破。” 苏易安拿过衣衫瞧了瞧:“这是哪个绣娘做的,竟然这样敷衍!” “彩蝶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姑娘你想,府里绣娘从来都很认真,我们丫鬟穿的衣衫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更别说是给姑娘们做的衣服了。除非是有人授意。” 苏易安听了彩蝶的话,拿着衣衫沉默了片刻,她的眼中闪烁着怒意:“徐言兮,是她故意要整我!” 。 直到三更天,灯会才散去,白洲湖周围又恢复平静。 顾浥沉从长凳上坐起身,看了看那伏在桌几上睡着的少女。 少女将毛毯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颊红扑扑的,柳眉如烟,乌黑如瀑的青丝散在肩上,有几分清秀,又有几分动人。 顾浥沉嘴角勾了勾,又看了看手臂上那块小小的帕子:“还算你有些良心。” 伸手将帕子解下,叠得四四方方。 他本想将帕子放在桌几上还给徐言兮,顿了顿,又改变了注意,将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顾浥沉打了一个响指,两名黑衣男子出现在船板上,拱手齐道:“主子。” “看好她,天快亮的时候,把船划到西岸去。”顾浥沉道。 “是。” 又看了一眼徐言兮,顾浥沉走出船舱,纵身飞掠,离开了白洲湖。 逸王府内,谢鸣和陆柏舟等了一夜,才见顾浥沉心情不错地回来。 一见到顾浥沉,陆柏舟就忍不住冲上去:“五哥,你这一夜都去哪了?可急死我了。” “你着急什么,我还能有事?”顾浥沉越过陆柏舟,径直坐到主位。 “不是你有事,是徐家小姐有事!是徐言兮!”陆柏舟气得跺脚,偏偏顾浥沉懒洋洋的,好像满不在乎。 “她怎么了?”顾浥沉问。 谢鸣抢在陆柏舟之前开口:“你二哥让人把她带到了画舫上,此刻只怕凶多吉少。” 陆柏舟又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再加上顾桦他那么阴毒,五哥,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啊?你就不怕顾桦对徐姑娘图谋不轨吗?” 顾浥沉挑眉:“你那么担心她,你自己怎么不去救她?” “我”陆柏舟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明明是替顾浥沉担心,怎么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着急。 “你真的不去看看?”谢鸣问。 “行了,”顾浥沉道:“她一夜都与我在一起,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鸣和陆柏舟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二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谢鸣问。 顾浥沉掸了掸袍子:“我说,与徐言兮在画舫呆了一整夜的人,是我。” 转身,朝内室走去,又一次留下华丽的背影给身后二人。 。 东方欲晓,熹微晨光温柔地照进小窗,花园里传来鸟雀的鸣叫。 高清晚昨夜睡得早,这时候也已经醒了。 高清晚披了衣服下榻喝水,准备喊丫鬟为她梳洗打扮。 才将将端起茶盏,院外传来的嘈杂声打破了原本祥和宁静的气氛。 “碧儿,”高清晚喊丫鬟:“外头出了什么事?” 碧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夫人,易安小姐来了。” 苏易安清晨过来给高清晚请安,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碧儿的神色慌乱,高清晚立刻就察觉到出事了。 还不等高清晚开口再问,苏易安就拔腿冲进了内室,哭哭啼啼得跪在高清晚面前:“姨母,言言言言她不见了” “什么!”高清晚震惊,手一颤,茶盏摔落在地面。 苏易安挤出几滴眼泪:“姨母,都是易安不好,是易安没有看好言言” 不等苏易安再多说,甘棠和修竹也赶了过来,跪在地上:“夫人,姑娘不见了!” 甘棠和修竹从小就跟在徐言兮身边,寸步不离,见她俩也如此说,高清晚跌坐在凳上:“怎么回事?言言昨日不是在府里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言言” 苏易安想说话,却被修竹抢了先。 修竹道:“前几日易安小姐告诉姑娘,上元节白洲湖会举行兰亭宴,相邀姑娘一同去,姑娘答应了。昨日夜里易安小姐带姑娘上了画舫,要一同游湖赏月,又说画舫狭小,不让我和甘棠跟着,结果我和甘棠沿着湖边寻了一夜,左等右等都没见到两位姑娘回来。” 甘棠也道:“今日一早,我俩才发现事情不对,回来禀报夫人,可是府里的小厮说,易安小姐昨日夜里就回来了。” 苏易安睁大了眼睛,面色紧张,她完全没想到修竹会先她一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昨夜回府她十分小心,走的也是偏门,生怕被人发现。 她道:“你们什么意思?昨夜我将言言送上画舫要去找船家,回去就发现言言不见了。你难道是说我故意将言言一个人丢在画舫上不成?说话要有证据。” 甘棠道:“既然易安小姐没有回府,那为何穿的不是昨日的衣衫?难道易安小姐在知道我家姑娘不见了的情况下,回府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换身干净衣衫吗?” 苏易安咬唇,心中恨恨,她就觉得昨日那身衣服破得太过奇怪,本以为徐言兮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高清晚揪着心口,问:“易安,你昨夜带言言出府,你为何不说?” “不是的,”苏易安辩解:“易安以为,言言已经跟姨母报备过了。深夜出府这种事是有危险的,易安没想到言言竟然只字未向姨母提过。” 修竹听罢,冷哼一声:“易安小姐也说深夜出府危险,那为何还不让我与甘棠跟上画舫,只怕是另有他意。” “够了!”高清晚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碧儿,你去将知遇找来,让他带着护卫,与我一同出府找人!” 碧儿犹豫:“夫人,您也出去吗?” “什么时候了,你快去!”高清晚呵斥道。 ------题外话------ 今天中秋节啦~祝小仙女们节日快乐! 中午pk就结束了,谢谢这三天大家对栖栖的支持,不论结果如何,栖栖都会认真写下去。 这两天因为pk的事很紧张,有些静不下心。后来想了想,不能因为过分注重成绩,而忘记了码下第一个字时的初心。 好啦~今天恢复正常更新啦~ 以后还是每天早上7点更新哦!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丑事2 徐知遇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是震惊了一番,自己妹妹失踪了一夜,府里竟然是到第二日才得知。 他顾不得今日要赶去军营,带了手下所有的护卫,和几十个小厮赶到府门口与高清晚汇合。 府门口,高清晚双眼通红,双腿无力,若不是碧儿搀扶,只怕走路都困难。 见徐知遇过来,高清晚的眼睛更红了,如今徐修远不在府中,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徐知遇。 她声音沙哑道:“知遇,你妹妹她” 徐知遇扶过高清晚:“娘,我都知道了,您莫要着急,我这就让人去寻妹妹,妹妹不会有事的。” “我是怕啊,都过了一夜了,若是被拐子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高清晚道。 徐知遇的眉头皱得很深,他看着高清晚身后低头不语的苏易安,不知道为何,心中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徐言兮身份特殊,豫京城谁不知道御安侯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 如今御安侯府出动了上百号人,大张旗鼓地在城中搜寻这个大小姐的下落,大街小巷一处都不放过。 弄出这么大动静,几乎是每家每户都知道御安侯府丢了个大小姐。 甘棠和修竹跟着徐知遇,也在城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其实,顾浥沉的人在天亮之前已经告诉了她们自家姑娘的位置,但是姑娘之前吩咐了,这件事,要让京中越多人知道越好。 故此,她们也不敢说出徐言兮的所在。 苏易安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仔细想来,给甘棠修竹所下的迷药量很大,她们不应该那么早醒来。 再加上她二人在高清晚面前所言,句句指向了自己,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顾桦那边进展如何。 御安侯府这边寻找徐言兮的下落闹得满城风雨,另一边的统领魏府也不得安宁。 昨夜眀孝帝在宫中宴请群臣直到深夜,魏殊就在宫里守了一夜。 好不容易顶着疲惫回到府中,却得知妹妹魏雨柠昨夜出府游玩,一夜未归。 魏殊恼怒魏雨柠深夜私自出府游玩,打发了几个侍卫到她常去的几处地方寻找,想着等她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 可几个侍卫出去寻了一圈,把魏雨柠经常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都没见到她半个影子。 魏殊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把魏雨柠院子里的婢女全都盘问了一通,却也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府里的马车夫说,昨夜送了魏雨柠去白洲湖。 魏殊听后,立刻带了一队人马出府,向着白洲湖一路搜寻魏雨柠的踪迹。 一大清早,豫京城丢了两个官家小姐的事儿就传开了。 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的,也有人避之不及的。 魏殊等人在湖边的一座茶楼,找到了昏睡不醒的魏雨柠的贴身丫鬟馨儿,馨儿告知,魏雨柠昨夜去了西岸。至于为什么会去那里,她不敢说。 与此同时,徐知遇带着高清晚等人,回到了他们所知道的,徐言兮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白洲湖西岸。 白洲湖上,大多的画舫已经靠岸,湖面上只剩下伶仃几只渔船和几盏燃尽了的花灯。 而在西岸的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柳树下,一叶华丽的画舫历经一整夜的摇摆,飘到了这里。 苏易安指着那艘画舫,高声道:“姨母,知遇哥哥,我昨夜所租的便是这条画舫。” 修竹也喊道:“看,那船头还挂着姑娘亲手做的花灯。” 众人朝着那处望去,那孤零零的画舫上的确挂着一盏花灯,至少证明,徐言兮确实有来过此处。 有眼尖的侍卫发现,画舫里似乎躺着两个人影。 徐知遇望了望,因着隔得太远,实在看不真切,他立刻下令:“去!将那艘画舫给划过来。” 几个会凫水的护卫,迅速丢了佩刀,跳入冰冷的湖水里。 待游到画舫旁边才发现,船桨早已不见,护卫们只好齐力,就着湖水将画舫艰难地推回岸边。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来不少百姓驻足围观,将西岸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画舫越来越近,一股耐人寻味的香气渐渐传来。 画舫泊住,众人聚目朝船舱里头望去。 舱内的烛火已经燃尽,桌几和暖炉被推翻,茶壶和糕点碟子也都碎了满地。一堆衣裳被撕扯成长条,随意抛在一边。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船舱中间竟然相拥着一男一女,寸丝不挂,全身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 女子趴在男子怀中,将头埋在其肩膀里,长发散乱,瞧不清面容。女子的玉体之上,满是斑斑点点的红痕和淤青,可想而知,这一夜发生了某些不可言喻之事。 而她身边的男子,面色苍白,眼圈发青,满脸疲态。 在场的女子被这个腌臜画面惊住,尖叫地转过身去,不敢再往里头看一眼。 徐知遇的眉头皱了皱,迅速解下身上的披风,甩入舱内,盖住二人的玉体。 在场的护卫大多都在朝中任职,瞧了几眼就认出了那男人正是宣王顾桦,一时没人敢出声。 百姓中也有人窃窃私语:“那个男人不是宣王吗?” “是啊,就是宣王没错,那他和这女子咦” “在船上也能如此,看来昨夜咱们的宣王过得很是逍遥。”有人偷笑道。 也有女子叹息的:“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事儿一传开,这名声可不就毁了吗?” “这女子怎么看也是大户人家的,怎么如此不懂洁身自好,深夜与男子私会,我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一位妇人刻薄道。 苏易安从看到画舫中的那一幕起,就一直捂着眼睛。直到听见有人说起名声被毁,才想起顾桦在信中所提,道:“天呐,姨母,画舫里的人,不会是言言吧!” 彩蝶指着丢在一边的红色斗篷,跟着附和道:“我记得昨夜大小姐穿的就是这件大红斗篷。” 高清晚的心头猛地一跳,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愣愣地不敢出声。 苏易安的话,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修竹恶狠狠地瞪着苏易安:“易安小姐,你们这什么意思!此处人多口杂,你莫非是要玷污我家姑娘的清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女子和言言实在相似。”苏易安有些委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听个清楚。 她们的话一来二去,百姓们也猜到了个大概。 昨夜御安侯府失踪的大小姐,原来不是走丢了,是跑去私会男子,做一些龌龊勾当了。 甘棠虽然知道里面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可听到人们用一些极为不堪的言语形容自家姑娘,还是气得想哭。 她大喊:“这个根本就不可能是我家姑娘,你们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苏易安也不客气,回道:“甘棠,你那么凶干什么?我也只不过是猜测,是不是言言,让人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罢,苏易安看了身边的彩蝶一眼,彩蝶会意踏上画舫,准备将船舱内的女子翻个身。 ------题外话------ 推荐好友瓦落新文《丑女狂妃倾天下》 何书瑶一直好运 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大概就是在生娃的功夫——穿越了! 从死人骨中醒来,她已不再是她 而是受尽众人欺凌的丑颜废材 且看她如何逆天改命 练就绝世神功 制出神奇丹药 降服上古神兽 霸宠邪魅妖王 天规不准,妖典不许; 反了这天,灭了这妖界。又能奈我何! 片段: 何书瑶慵懒的趴在欧阳夜城的腿上:“我不想练功了,好累了。” 欧阳夜城一脸宠溺的低头看着她:“好,我把我修为传你。” 何书瑶轻翻个身,两手攀上欧阳夜城的肩,嘟着嘴:“我也不想制丹了,好烦。” 欧阳夜城轻笑着“好,我的内丹给你。” 何书瑶一脸坏笑刮了下他鼻子:“我不想要你。” 欧阳夜城一个俯身亲上她的薄唇:“好,我要你就可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丑事3 高清晚想要阻止彩蝶,毕竟事关徐言兮清誉,决不能当这么多人面前揭穿此事。若画舫里的女子真的是徐言兮,她这一生岂不是完了! “住手!彩蝶,你给我住手!”高清晚喊道。 然而彩蝶似乎听不见她的话,执意走近船舱,要将事实公布于众。 高清晚登时发了疯,上前要撕扯彩蝶,却被苏易安拦了下来:“姨母,你不用急,一会儿就能知道是谁了。若不是言言,您也好放心不是?” 在场的人都能瞧出高清晚的心中顾虑,苏易安此刻却依然加以阻止,摆明了是要让高清晚和御安侯府难堪。 “让开!”徐知遇用力抓住苏易安的手,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事关他御安侯府清誉,苏易安不维护也罢,反而执意要让丑事暴露满城百姓面前,她究竟安了什么心。 正在此时,不远处一个身披红衣斗篷的少女,从另一条画舫上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她揉着双眼,仿佛还没有睡醒一般。 “娘,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高清晚和徐知遇愣了愣,转而惊喜地看去:“言言!” 高清晚上前握住徐言兮的手,眼泪都留下来了,天知道她有多庆幸她的女儿能平安无事。 “言言,你这一夜都去哪了?” “我就在那艘画舫上,”徐言兮指了指身后:“昨夜等着表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徐知遇也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头:“没事就好,下次可别再乱跑。” 徐言兮的出现,犹如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苏易安的脸上,也让原本准备看好戏的人瞬间哑口无言。 苏易安呆了几瞬,完全不能相信徐言兮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言言,你怎么你怎么在那条画舫上?你不是?不是” 苏易安不敢往下想,如果徐言兮没有事,那么画舫中和顾桦躺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徐言兮微微一笑:“昨夜我见表姐一直没回来,就下来寻你,想来是夜里漆黑,回来的时候走错了吧。” “所以,你一夜都在那条画舫上?”苏易安瞪大了眼睛,指着徐言兮出来的画舫。 “是啊,一夜都在,不曾离开。”徐言兮点点头,意味深长道。 苏易安终于回过神,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跑上画舫,难以置信地将女子翻过身来。 苏易安是没有见过魏雨柠的,可统领魏府正得圣宠,魏殊的妹妹美貌妖娆,在豫京城也是小有名气。 围观的人群里立刻有人高声喊了出来:“这不是魏府小姐吗!” “是啊!是她!听说魏统领也在满城搜寻妹妹的下落,原来是在这里。” “魏小姐与宣王昨夜。呸!不知廉耻!” 此刻,魏殊正好赶到了西岸,听到有人在谈论‘魏府小姐’,立即停下脚步,上前一探究竟。 就瞧了一眼,魏殊的心都要绞碎了。 画舫里,与男子赤身露体相拥在一起的,满身红痕的女子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妹妹。 魏雨柠。 天旋地转间,他双拳紧握,额头上登时有青筋暴起,他高声呵道:“把围观的人通通赶走!谁敢传扬半个字,我魏某割了他的舌头!” 魏府的护卫也愣了,可他们呆在魏殊身边多年,深知他此刻愤怒,不敢再有任何差池,立即将围观百姓团团围住,赶出了西岸。 百姓们嘴里还在说着什么,魏殊也都听不见了。 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一幕。 犹如一个巨雷炸在了自己头顶。 魏殊脸色惨白,双目赤红,他强迫自己去冷静,却终究按捺不住心中喷薄的恨意。 他快步走上画舫,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魏雨柠身上。 魏雨柠昏迷不醒,连呼吸都非常细微,魏殊将她拦腰抱起,身下是斑驳未干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魏殊无法忍受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受人凌辱,怒不可遏地一脚翻旁边的桌几。 这一番动静,顾桦,终于醒了。 折腾了一夜,他只觉得腰背酸痛,浑身没有力气。 身上传来大片凉意,顾桦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赤一身一裸一体地躺着,身上半点遮盖都没有。 他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扯了件衣服将身体挡住。 “宣王殿下,”魏殊咬着后槽牙,声音冰冷而愤怒:“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魏某一个交代!” “什么?”顾桦诧异。 随即在看到魏殊怀里长发蓬乱的,同样衣衫不整的魏雨柠时,昨夜的所有记忆都浮现在脑海。 是的,他与魏雨柠缠一绵了一夜。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明白,为什么徐言兮变成了魏雨柠? 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中了药? 原本,他该是清醒的,事成之后便可以脱身。 原本,他要算计的人,是徐言兮。 可是,最后却把自己算计了进去。 魏殊逼着自己保持理智,顾桦毕竟是皇子,他身份再高又能拿皇子怎么样。 “我妹妹有伤在身,急需医治,待我安排好妹妹,一定会去宣王府讨一个说法!” 魏殊抱着魏雨柠走下画舫,经过高清晚身边时,他用充满警告的口吻道:“侯夫人是聪明人,我魏某不想日后有任何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从侯府传出!” 高清晚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魏殊派人找了一辆最近的马车,带着魏雨柠径自回了统领府。 岸边,百姓们又开始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顾桦克制着心中愤怒和慌张,狼狈地穿起衣裳。 苏易安一直站在船舱外面,见顾桦如此,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忍。 她试探道:“王爷,您还好吗?” 顾桦此刻心中正是屈辱,见到苏易安难免迁怒。 他抬脚重重地踢在苏易安的小腹上,声音压低极低:“办事不利的东西,滚!” 顾桦的力气很大,苏易安猝不及防间跌进了湖中。 苏易安在湖中挣扎了许久,连一声完整的“就命”也喊不出来。 而岸上,只有彩蝶在一旁着急,侯府的侍卫怔了几瞬,又看了看徐知遇的脸色,竟没有一个要下去救她的意思。 连素来疼爱她的高清晚,看着她在水中挣扎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徐言兮看着苏易安,笑得温婉,双眸却寒凉入骨。 别着急,苏易安,今日只是开端。 前生你欠我侯府满门的,我要你一样不少,通通还给我。 终于高清晚还是心有不忍,喊了人将苏易安赶紧捞起来,自己却先带着徐言兮和徐知遇回了府。 东岸栖凤阁的顶楼,两个俊朗少年站在栏杆边,将西岸发生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陆柏舟摇着扇子,满意地点头夸赞:“不错,这个徐小姐果然聪明。偷梁换柱,为自己免去一劫。” 谢鸣叹了一口气:“唉,只可惜那魏雨柠好歹也是个大美人,白白让宣王捡了个便宜。” 陆柏舟啐了谢鸣一口:“就说你眼光差,漂亮有什么用,脑子那么笨,连徐小姐的一半都没有,是吧,五哥?”他侧头期待地看向倚坐在栏杆上的蓝袍少年。 顾浥沉双手抱胸,眯了眯眼不直接回答他:“陆柏舟,你又犯病了?大冷天你摇什么扇子?” 陆柏舟不服气,将手上的扇子一合:“凭什么谢鸣摇扇子就是潇洒出尘,本世子摇扇子就是犯病?” 谢鸣大笑,推了陆柏舟一把:“你跟我,没得比!” “你们俩没回豫京的时候,我可是这京中第一美男,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陆柏舟道:“可这几个月,你们两个都快把我的风头给抢光了,我不管,这扇子我就是要摇!” 顾浥沉斜眼瞟了一眼陆柏舟,跳下栏杆坐到桌前。 谢鸣跟了过来:“不过,话说回来,为争兵权毁姑娘清誉的烂招,倒亏你二哥想得出来。”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顾浥沉道:“倒要看看,这主意究竟是谁出的。” “可是,”陆柏舟道:“魏殊如今也是陛下的身边的红人,如果他愿意息事宁人,与宣王哥结为一家,那岂不是也帮了他一把?” 谢鸣也点头:“是啊,一边是北元军,一边是禁卫军。怎么算,宣王都不会亏。” 顾浥沉挑眉:“哦?我倒是觉得,那个丫头不简单,想来还有后招。” “还有后招?什么招数?”陆柏舟问。 “我现在也还不知道,静观其变吧。”顾浥沉微微一笑:“必要的时候,我倒也不介意,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题外话------ 囤稿子囤稿子,争取10月上架! 早上上传的章节有剧情遗漏了,谢谢竹子君的提醒栖栖才发现。 已经修改啦~大家不用担心看不明白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疑心 折腾了一个上午,满府的护卫都身心俱疲,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徐言兮平安无事。 回到御安侯府后,高清晚直接带徐言兮回了白栀院。 夜里寒凉,徐言兮在画舫睡了一夜,高清晚担心女儿受寒,立即叫了大夫前来诊治,直到确认徐言兮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 母女二人坐在榻上,高清晚握着徐言兮的手,道:“言言,今日当真是把娘吓坏了,娘这一颗心此刻都还揪着呢。” 徐言兮往她怀里靠了靠,像是撒娇亦是安慰:“对不起,娘,让你担心了。我抱证,不会有下次了。” 摸了摸徐言兮的脸蛋,高清晚道:“日后出府一定要让人告诉娘,娘多派几个护卫给你,再也不能如这次一般,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是,女儿省得了。”徐言兮回答。 高清晚看向一边的甘棠和修竹,面色微沉:“你们两个丫头,从来办事都很是妥帖,这一次怎么会犯如此低等的错误?你们明知上元节人满为患,要多加小心,如何还能离了自家主子?” 甘棠和修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甘棠道:“夫人恕罪,昨日是我和修竹疏忽了,不该在彩蝶的一再游说下和她去了茶楼。也不知怎么的,我和修竹就睡着了。夫人,我们下次不敢再犯了。” 修竹也跟着道:“夫人,原本我们是怎么也不肯离开姑娘的,是易安小姐说画舫狭小,不能带我们上去,我们这才大意了。请夫人恕罪。” 甘棠和修竹认错态度很是诚恳,然而一字一句间又仿佛在影射什么,让人不禁往更深处思索。 高清晚思忖了片刻,心已经软了几分。 徐言兮跟着劝慰:“娘,您别怪她们了。是女儿自己贪玩,这才和表姐走散了。” 这下高清晚彻底没脾气了,叹乐一口气道:“行了,起来吧,这一次就饶了你们。事关言言安危,这样的错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谢谢夫人。” 想起今早之事,高清晚仍觉得又许多地方不对劲,她问道:“对了言言,你为何会在另一条画舫上过夜?易安说,那并不是她所租的。” 徐言兮答道:“表姐将我带到画舫上,说谁要找船夫,就离开了。我一直在画舫等她,可是等许久都不见她,后来我就下了画舫在岸边转了一圈,想来是西岸太暗,我没有看清楚,就在旁边的画舫上睡着了。直到今早听见表姐喊我的名字,我才醒了。” “可是易安说她回去找了你,难道,你就没瞧见她?”高清晚问。 徐言兮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有,再未见到表姐,只是模模糊糊地瞧见宣王上了我们原来的画舫。” 提到宣王,高清晚的心又揪了一下,画舫内的画面太过香艳狼藉,饶是她活了几十年,也不敢多看一眼。 然而,更让高清晚揪心的是苏易安的反应。 苏易安是高清晚看着长大的,她什么个性高清晚再清楚不过。 为从小生长的环境所迫,苏易安很早就懂得察言观色,心思缜密。 加之这些年的寄人篱下,她一直十分非常谨慎,明面上是不会违背高清晚的。 而她今日的一系列举动,却漏洞颇多,不仅在发现徐言兮失踪之时没有及时通报,一声不吭地回了府。 还在满城百姓面前,她一口咬定宣王身边的就是徐言兮,完完全全地置御安侯府和徐言兮的名声于不顾。 亏得高清晚平日待她不薄,什么好东西都记着她的那一份,徐言兮更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姐妹。苏易安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高清晚回过神来,拍了拍徐言兮的肩膀:“言言今日就好好休息吧,娘晚些再来看你。” 又交代了甘棠和修竹几句,高清晚才离开。 修竹往窗口探了探脑袋,确认高清晚已经离开,才道:“姑娘,你为何不让我和甘棠说出实情,将苏易安联合宣王陷害你的事全部告诉夫人?” 甘棠也点头:“是啊,让夫人知道事情,防备易安小姐岂不是更好?” 徐言兮微微一笑:“他们往来的书信已经烧毁,就连茶楼中的迷药也销毁得干干净净,我们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说出来就只会打草惊蛇。” “可是只要是姑娘说的话,夫人肯定会相信的。”甘棠道。 “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苏易安的举动已经让我娘寒了心。我娘心思细腻,我们不说,难道她就想不了到吗?”徐言兮道。 “姑娘是说,夫人已经猜到宣王是苏易安引过去的?”修竹道。 想到今早那一幕,甘棠不禁红了眼睛,拉着徐言兮的手:“姑娘,幸好你没事。我倒现在都不敢相信,苏小姐和宣王是这样的人,如此污秽的法子,他们要用在你的身上。要是姑娘出了事,我跟修竹会愧疚一辈子的。” 徐言兮拍拍甘棠的手背:“我这不没事吗?别哭了。” “是啊,甘棠。”修竹也道:“咱们姑娘聪明,早有准备,你看,现在苏易安和宣王,谁都没讨到半分好处。” 徐言兮微微一笑:“她苏易安只想到了事成之后,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却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她自己要如何全身而退。” “哼,她还想全身而退,不可能的!”修竹面露憎恶:“姑娘你是没有看见她今天在岸边那张嘴脸,巴不得让全豫京的人都以为污了清白的人是你!夫人拦都拦不住她,那样子,我现在想到都还恶心!” “好了,”徐言兮站起身:“帮我梳洗一番吧,我要进宫。” “进宫?”修竹惊讶:“姑娘,你这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是啊,姑娘,怎么好端端的要进宫去?”甘棠也是疑惑。 徐言兮一笑,从榻上走下来:“今日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宣王和良妃必然心烦意乱,这时候,我当然要再给他们心头添添堵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添堵 顾桦从西岸离开后,没有回宣王府,而是径直去了粹安宫。 粹安宫里,顾桦将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告诉了良妃。良妃知道顾桦擅作主张c弄巧成拙之后,大怒不已,将房里的茶具通通摔在地上。 “桦儿,那日我叫你俘获徐言兮芳心,可没叫你用这样污秽下作的手段!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徐言兮还是魏雨柠,事情一旦传出,对你名声都很不利!”良妃怒道。 顾桦坐在桌前,衣衫褶皱,发冠松散,十分狼狈的样子。 他双手握拳,用力地锤在桌上:“儿臣原是有十分把握的,只要完事便离开,第二日世人只会传徐言兮清白被毁,不会知晓是何人所为。可不知为何,偏偏我也” 想起自己衣衫不整地暴露在世人面前,被人嘲笑讽刺,顾桦心中的怒气就更深了。 原先计划好的一切,被人不知不觉的搅乱,更让他愤恨的是,竟然查不出是何人从中作梗。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苏易安办事出了差池。 良妃连连摇头:“你啊,为何如此重要的事都不与母妃商量?魏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日后对你也有大用,你不拉拢也罢,可你竟对他的妹妹。” 见顾桦沉默,良妃又问:“唉!如今全城都知你与魏雨柠有染,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良妃的话犹如一把刀,一下子正中红心。 若是寻常官员家的女儿也就罢了,大不了抬进府做个侧室,徐言兮之事尚可再议,王妃之位还是他拉拢御侯的筹码。 可偏偏是魏雨柠。 他承认,他之前与魏雨柠之间的确暧昧不清,可他从未打算过要娶魏雨柠做正妻,不过是想利用她对自己的情谊,拉拢魏殊。 谁曾想,事到如今,一切风向都变了。 顾桦闭着眼,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眉心:“儿臣还没想到解决之策,此事太过蹊跷,儿臣想在查清楚之后再另做打算。” 良妃叹气:“此事需尽快解决,切莫让人抓到把柄,尤其是太子和皇后,若是被人在你父皇面前告上一状,判你个德行不良,你我母子二人都得受罚。” “儿臣知道。”顾桦答道。 粹安宫的宫女进来传话:“娘娘,御安侯府的徐小姐求见。” 良妃皱眉,此刻她正是心烦意乱,无心见任何人,她有些不悦地问:“她来干什么?” 宫女答道:“徐小姐说,是为娘娘送及笄礼一事前来道谢。” 良妃这才想起来,当时办事的女官的确回话,说徐言兮会在开年之后前来道谢。 那时良妃还很是开怀,觉得这个徐言兮比她母亲更为识时务。 可出了今日之事,良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宫中又人多眼杂,她若此刻见了徐言兮,不知道会被人谣传成什么样。 顾桦的事情尚未解决,不能再有分好的差池,更万万不能把退路都给堵绝了。 良妃摆了摆手:“找个理由让她走,本宫今日谁也不见。” 粹安宫外,徐言兮带着两个丫头站得端庄恭敬。 有别的宫的宫女太监路过,在背后小声议论道:“你瞧,那就是徐大小姐,听说良妃就是中意了她,想让她做宣王妃呢,今日所见,果然是倾城之貌的妙人。” “依我看,哪是就是看中她了,不过是看中她家势力。生在豫京,谁不懂得利益至上。” 正说着,粹安宫的宫女走了出来,对徐言兮行礼道:“徐小姐请回吧,咱们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甘棠和修竹有些生气,她家姑娘站在此处等候多时,良妃竟然寻了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就将她们拒之门外,这摆明了是不想见她们。 倒是徐言兮,不骄不躁,微笑道:“既然娘娘身体不适,臣女也就不便打扰了,烦请姑娘将臣女的谢意转达给娘娘。” 说罢,带着两个丫鬟就要出宫。 身后的几个宫女太监又开始议论:“良妃娘娘怎么就病了?今早上我还见她去了御花园,不是好好的吗?” “诶,诶,你们不知道吧,我今日听道内务府负责出宫采买的小太监说,宣王殿下昨夜和魏统领的妹妹可是快活了一整夜,那场景可是香艳极了!” 宫女连连惊叹:“噢~怪不得良妃娘娘不见徐小姐,怕是也没有脸面见了吧。” “就是,当初巴不得让全城知道她相中徐小姐,今日宣王就闹出这种事情,她不头痛才怪呢。” “想不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宣王殿下,私底下竟是这样风流的人。都说皇家最是薄情,果不其然。”小宫女嘟囔。 随着徐言兮越走越远,宫女太监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即便如此,徐言兮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甘棠不解:“姑娘,你何必来这一趟,没见到良妃娘娘不说,还让人在背后嚼了口舌。” 徐言兮面色微冷,目视前方:“这就是我想要的,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是他宣王有错在先,我御安侯府从此与他划清界限。他日,若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统领府内,魏殊找了大夫为魏雨柠诊治。 魏雨柠身上各处都是有伤,修养一段时间就无大碍。严重的是她昨晚落水,受了寒气,又一夜衣不蔽体,此刻寒气入体,高烧不退,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府里上下忙开了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谁也不敢提魏雨柠的事,魏殊已是怒火中烧,只怕一个不小心,就有人会掉了脑袋。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谁瞧见那样的场面不气得发疯才怪。魏殊巴不得将玷污自己妹妹的人千刀万剐,可那人偏偏是堂堂齐豫的王爷,是眀孝帝颇为赞赏的二皇子。就算他魏殊再怒,再恨,又能将他怎么样? 冷静下来,魏殊喊来魏雨柠的贴身丫鬟馨儿,他从不打女人,今日却一脚将馨儿踹倒在地:“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姐为何会跟宣王在一起!” 馨儿被踢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忍着痛,哭道:“前几日,宣王派人过来传信,说宣王邀小姐在上元节这日游湖赏月。小姐知道上元节这晚您在宫里,便应了下来。” “你是说,是宣王邀小姐过去的?”魏殊瞪大了眼睛。 “是,奴婢见过那人两次,也亲耳听到他说自己是宣王府的人,叫阿福。” 魏殊问道:“后来呢?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不跟在小姐身边?” “昨夜,奴婢陪着小姐一同去的白洲湖。阿福说,宣王在画舫里等着小姐,不让奴婢过去打扰。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小姐,小姐怎么就成了这样?” 馨儿见魏殊额头青筋暴起,哭得越发厉害了。 魏殊走上前,一把拎起馨儿的衣领:“走,跟我去宣王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对峙 宣王府,顾桦刚刚从宫里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褶皱的衣裳,小厮就进来通传:“王爷,魏统领来了。” 该来得迟早要来的,顾桦知道躲避无用,心头一横,快步走到厅里。 魏殊手握长剑,极不耐烦地站在厅内正中间,他是武人出身,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王府上下都退避三尺,无人敢靠近他。 馨儿跪在他的脚边,她低头抽泣,身体颤抖地厉害,显然是十分害怕。 见顾桦从内室走出来,魏殊也不行礼,直接道:“今日之事,王爷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魏殊!”顾桦呵斥道:“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魏殊咬牙切齿:“我只知道雨柠被王爷污了清白!此刻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顾桦心中一顿,甩袖道:“本王和你妹妹,被人下了药,才会糊里糊涂地在一起!” “下药?”魏殊怒极反笑:“王爷是以为我魏某是傻子吗?我魏某虽是一介武夫,却也不蠢!我的人将画舫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根本没有王爷所说的什么药!” 没有?顾桦拧眉,就连他给徐言兮准备的糕点都没有找到吗? 顾桦仔细回想了一番,才记起那盘糕点在他与魏雨柠翻云覆雨之时,打出窗外,掉入湖中。 本还想借着迷药推脱,如今却是连证据也没有了。 “依你的意思,是本王强迫你妹妹吗?本王还想问,你妹妹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画舫上?”顾桦继续反驳道。 “为何出现在你画舫?”魏殊听得哈哈大笑:“王爷记性可真好,自己派人来府上邀约,难道你忘了吗!” “你说什么?”顾桦不敢相信,魏殊竟然说是他自己邀魏雨柠前去,这完全不可能。 魏殊踢了踢跪在地上的馨儿:“你说!” 馨儿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前日,王爷派阿福来我府中传信,邀我家小姐在上元节游湖赏月,王爷您忘了吗?昨日还是阿福在岸边等候,将我家小姐带上了画舫。” “阿福”顾桦一脸难以置信。 阿福是从小便在顾桦身边伺候的小厮,对他很是了解,他也经常将事情交于阿福做,是顾桦在王府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是这一次的事,只有顾桦和几个是护卫知道,他并没有告诉阿福。阿福去找的魏雨柠,这如何都说不通。 除非,阿福受人指使,背叛了他! 顾桦冲着门外高声呵道:“把阿福带来!” 不多久,阿福就被两个护卫押了进来。顾桦问馨儿:“你瞧清楚了,可是他?” 馨儿抬起头,瞄了阿福一眼,道:“回王爷,是他。” 阿福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顾桦几个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顾桦。 他道:“王爷,奴才不知自己犯了何错?” 顾桦随手拿起一个瓷壶,猛地朝阿福额头砸去:“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背叛本王!” 瓷壶在阿福额头破裂,砸得阿福满头是血,可他依然不承认:“王爷,你说什么,奴才没有,奴才绝没有背叛王爷!” “是你把我妹妹带去画舫的?”魏殊抽出长剑,抵在阿福的脖子上问。 阿福吓得不敢动弹:“不,不是我,我没有这么做。” “就是他!”馨儿伸手指着阿福的鼻子:“他这张脸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顾桦闭上双眼,倒吸一口凉气:“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奴才没有。奴才对王爷忠心耿耿。”阿福依旧矢口否认。 顾桦失去了耐心,一脚将阿福踢到门口,对侍卫道:“带去地牢,严刑逼供!” 侍卫听命,将阿福拖了出去。阿福满心满脸的不甘,面上更是充满了恐惧,不停地喊着冤枉。 而厅里的二人,无一人相信。 魏殊不依不饶道:“难道这就是王爷给魏某的交代?不过是区区一个奴才,我妹妹清白已毁,他就算死一万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魏殊,你到底要如何!”顾桦问。 “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魏某能拿您如何?可我只有雨柠一个妹妹,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此事。”魏殊道。 顾桦:“什么办法?” 魏殊收回长剑,双手覆在后背,目光坚定:“娶雨柠为妃!” 。 白栀院里,修竹从外头回来,匆匆忙忙地踏进内室,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徐言兮:“姑娘,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那人送出城去了。” 听到修竹所言,徐言兮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送出城去的人,是徐言兮花重金请来的江湖客,此人擅长易容,最会瞒天过海,技术了得。 前去魏府传消息的阿福,便是此人所扮。 阿福是顾桦养在身边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初徐言兮在嫁入宣王府不久,老管家离世,阿福便被顾桦提拔为新任管家,接手府中全部事物。 起初,阿福对徐言兮这个王妃还算恭敬,谁知久而久之,不仅顾桦对她冷落,就连阿福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徐言兮小产,修竹被诬陷,是阿福亲手将修竹押出去,冰天雪地中当着全府的面,将修竹活活杖责而死。 她至今还记得,阿福手中拿着的木棍,被修竹的鲜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修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嘴里说着的依然是:“姑娘,修竹没有做过。” 修竹的忠心,日月可见,徐言兮与她日夜为伴,又怎会不信。 前生债,今生偿。 前生的徐言兮是牢笼中的困兽,被人扒皮嗜血,都无力反击。 如今时过境迁,她徐言兮今生不会再踏入宣王府半步,可前生欠了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终是他咎由自取,这叛主的罪名也算是她今生亲自奉还与他的。也好让他也尝一尝,被人冤枉,究竟是何滋味。 徐言兮很清楚,等待着阿福的会是什么。 顾桦阴狠毒辣,有的是酷刑手段,地牢是什么滋味,前生她呆得太久太久了,比谁都要了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帮你 天色已晚,梳洗完毕,甘棠和修竹都退了出去。徐言兮坐在桌前,手里拨弄着佛珠,发起呆来。 上元节只是她要对付顾桦的第一步,仅仅是让他名声受损,再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然而这些,远远不够。 徐言兮深知,顾桦在朝中根深蒂固,其势力能与太子抗衡,自然不可小觑。若想彻底将他连根拔起,仅凭她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 想到这,徐言兮不禁有些懊恼。前生的她遭遇自父兄惨死,家门不幸,加上顾桦冷落,她从此一蹶不振,深居后院,对顾桦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从不关心,连官员中都有何人依附于他,她也全然不知。 若是不无意中经过书房,听到顾桦与幕僚商议,她甚至从不知晓,她所嫁之人竟是这般狼子野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顾桦弑父逼宫,陷害兄长,对阻碍他谋权之人,无不除之,心狠手辣的程度,远远超过徐言兮的想象。 思及此,徐言兮沉痛地闭了闭眼,这一条漫漫复仇路,道阻且长。 徐言兮无力地揉揉眉心,连续几夜都不曾好好休息,此刻有些乏了。 她脱下外褂,只穿了单薄的白色中衣,走到塌边,将屋内最后一盏烛火吹灭,正准备上榻,原本紧闭的窗户“啪”地一下开了。 屋内昏暗漆黑,徐言兮什么也看不清,只以为是有轻风掠过,将窗户吹开了。 她走到窗前,将窗户阖上,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屋中的烛火重新亮起,把徐言兮吓得不轻。 “谁!” 徐言兮猛地转身,四目张望下,便见屏风上,烛火倒映着一个男子的身影,高大挺拔却又悠闲懒散,没觉得深夜出现在少女房中多为不妥不说,还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那身影很是熟悉,徐言兮紧绷的心放松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点。然而双目一闭,再睁眼时,怒火熊熊毫不遮掩。 她小步走到屏风后面,少年的面容英俊美貌,却让她恨得牙痒。 “顾浥沉,你做什么!”徐言兮怒极,但把声音压得极低,不敢惊动院中其他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顾浥沉夜闯深闺,他二人的关系就说不清了。 顾浥沉挑眉,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徐言兮,本王的名讳你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徐言兮瞪了他一眼,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逸王倒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了,先是翻墙,再是进院,如今直接进了我的闺房,敢问逸王,下一次你打算如何?” “哦?”顾浥沉双手抱胸,笑意不明道:“你这是在怪本王不请自来?” “逸王知道就好。”徐言兮冷哼,难得他还有自知之明。 “放心,一个小丫头,本王对你没兴趣,不会对你做什么。”顾浥沉轻笑道。 徐言兮怒意更盛了,这个逸王每次言语间都流露着对她的不屑,可言行举止又十分轻挑,让人不能不恼。 顾浥沉察觉到她的怒意,身体凑近,勾唇道:“怎么?难不成,你想我对你做些什么?” 徐言兮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身:“王爷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不如直说。” “怎么?”顾浥沉饶有兴致:“无事就不能就过来串门?你别忘了,上次本王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是睦邻。” 顾浥沉太无赖,什么睦邻,且不说男女有别,哪有人三更半夜要来串门的,明明是他随意扯了个由头。 徐言兮冷冷道:“王爷若只是来喝茶了,现在茶也喝了,我也被你奚落了,没有他事的话,王爷可以走了。我乏了,要休息。” 言语直白,直接下了逐客令。 顾浥沉闻言一笑,依然坐着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他如此,徐言兮才觉得方才自己的话很是多余,她差点忘了,顾浥沉从来不是一个自觉的,会在乎他人想法的人,又怎么会管她是什么态度。 徐言兮失了耐心,直接要走:“如此,王爷自便吧。” 还未走过屏风,顾浥沉飞快起身,抬起手臂将她拦下:“徐言兮,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吗?”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细长的疤痕:“这是你弄得,你要负责。” 徐言兮抬头看着他,他身材极高,每一次都将徐言兮压得死死的,气势一点也不肯输。 “王爷要我如何负责?” “简单,”顾浥沉一笑,将袖子撩得更高:“帮本王上药。” “上药?”徐言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拧着眉看着顾浥沉:“我的药膏是王爷给的,王爷怎么还特意跑来找我上药?” 顾浥沉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坐回桌前:“那药膏只有一瓶,本王给了你自己就没有了,你说不来找你,又找谁?” 徐言兮倒吸一口凉气,她是越来越摸不清顾浥沉到底想干什么了,诺大的王府怎么会没有药膏,需要他特意翻墙翻窗,潜入女子闺房来上药。 无言以对,毕竟是她所伤,她只好认了,跑到梳妆台前摸了好一通才找到金疮药。 回到桌前,顾浥沉将手臂往桌上一搁,眼神示意徐言兮为他上药。 徐言兮白了他一眼,坐在他对面,准备为他抹上药膏。 可当她仔细瞧了那伤口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指甲挖破的伤痕本就不深,昨晚上过药,今日已经好了大半,伤口都结痂了,根本无需上药。顾浥沉这是存心捉弄她。 徐言兮将药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王爷若是喜欢上药,不如自己把整条胳膊都抹了吧!”说完,耍起性子,转身就走。 顾浥沉见状,一把拉住徐言兮的胳膊,将她拽至面前,任她挣扎就是不松手。 徐言兮不敢将动静闹大,闷声反抗好一会儿都无果,终于放弃了。 顾浥沉直勾勾地盯着徐言兮,徐言兮过来的急,外褂都还不曾披上。 灯火下,中衣单薄,淡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加上刚才和他的一番挣扎,衣焦不申,肩头的肚兜系带都露了出来。 徐言兮正恼怒,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顾浥沉一怔,猛地松开手,徐言兮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可不比之前在画舫上,徐言兮衣着单薄,没了厚实衣物的保护,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响了一声。 徐言兮闷哼了一声,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就见顾浥沉扯了搭在屏风上的斗篷,劈头盖脸地朝她扔来。 “顾浥沉,你有病吗!”徐言兮怒道。 顾浥沉不理她,又自顾自地坐到桌前,似笑非笑道:“徐言兮,我还是喜欢你喝醉的样子,至少比较安分,不会与本王作对。” 徐言兮气得想笑,哪是她与他作对,分明是他自己刻意激她。 徐言兮站起身,重新坐回去,揉着酸痛的腰不做声了。 顾浥沉也不说话,徐言兮正想着:他要是喜欢这样,自己大不了就陪顾浥沉坐上一整夜,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页薄纸,甩在自己面前。 “李宏,工部尚书周隶的门生,几年前娶了周隶的女儿,从小小的地方官做到了工部员外郎。”顾浥沉道。 李宏这个名字徐言兮有几分耳熟,却不懂顾浥沉为何突然提起他:“提他做什么?” “周隶一直都是宣王的人,李宏也投靠了他。这一次宣王引你去白洲湖,就是李宏的主意。” 徐言兮一愣,没有说话。 提到顾桦,徐言兮终于记起来这个李宏。李宏是个文人,却十分善于用计,短短几年时间,从顾桦身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幕僚,成为他身边最为信赖的心腹。 李宏壮志熊熊,最好功名利禄,想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恰巧顾桦狼子野心,二人一拍即合,搅得朝中动乱不安。 前生,顾桦与太子的几次博弈,太子都落得下风,这其中李宏的功劳最大。就连顾桦最后的逼宫计谋,都与李宏脱不了干系。 徐言兮心中冷笑,这世上所有阴毒的计策,大约都被这二人给用尽了。 “不过,”顾浥沉道:“这个李宏,与你府上倒有几分渊源。” “渊源?”徐言兮不解:“有何渊源?” 徐修远只管军务,与朝中文臣大都不熟识,而这个李宏更是与他们毫无往来。渊源,从何谈起呢? 顾浥沉目光微沉,难得正经道:“你有一个小姑,名徐苒,十五年前不顾你祖父反对,与一个书生私奔,这事你可知道?” 徐言兮点头:“我知道。” “那个书生就是李宏。你小姑怀有身孕后,李宏狠心抛弃她去了荆州,后来遇到了当时外出任职的工部尚书周隶,得周隶扶持,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工部,周隶还将自己小女儿许配给他。”顾浥沉指了指桌上的薄纸:“具体的,这上面记的清清楚楚。” 徐言兮展开薄纸,仔细看了起来。纸上所言,皆是李宏如何抛弃徐苒,如何遇见周隶,又是如何讨得周隶欢心,娶了他疼爱的女儿,一年一年,一步一步,直上青云。 徐言兮合上纸,面无表情,心中却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想起被李宏抛弃的徐苒,至今仍是神志不清,被徐老太爷锁在小院中。她想起因为身世不堪,在豫京饱受冷眼,在府中也从不敢抬不起头的羽遥姑娘。 原来羽遥,姓李。 而她的父亲,不要她了。 当年,因为徐苒的事,一度把御安侯府推到了风口浪尖,受人非议,将徐太爷几近气到呕血。 若是李宏之后没有抛弃徐苒,或许这件事也就罢了,说不准李宏升官之后,带着徐苒回来道个歉,徐老太爷也能原谅他们。 偏偏李宏不是个从一而终的人,为了一己私利,竟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抛弃。 徐言兮想,若当年李宏没有狠心抛下徐苒,以他的能力他未必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可他不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一生都在追求走捷径。 一个决定,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和顾桦并肩的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薄情。 薄纸被徐言兮揉成了一团,顾浥沉拍了一下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顾浥沉道:“我猜,你在想,如何杀了李宏。” 徐言兮的声音冷漠冰凉:“如果我说,不止李宏呢。” 不止李宏,前生那些帮顾桦出谋划策的,害她家散人亡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包括顾桦。 顾浥沉微微一笑:“很好,本王也正有此意。” 他拿起褶皱的薄纸,将其丢入炭盆中,明艳的炭火亮起,瞬间将其燃烧化为灰烬。 “你想怎么做,本王可以帮你。” “帮我?”徐言兮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潇洒不羁的逸王,一个月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说着不会留在豫京,现在却说,要帮她? “没错,帮你。”顾浥沉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 “王爷不是说,京中闲人太多,你逍遥闲散,不愿掺和其中。”徐言兮讽刺道,话中意指那日在宫中顾浥沉还桀骜地拒绝过她。 “你之前说的话,本王想过了。宣王狡诈,良妃阴毒,我母兄处境危险重重。事到如今,我再不能袖手旁观,本王帮你,也是在帮自己。”顾浥沉又看了徐言兮一眼:“而且,本王发现,豫京城中的人,并非全都无趣。” 徐言兮不语,对顾浥沉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是怀疑。 顾浥沉道:“说吧,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徐言兮低头想了想,问:“宣王幕僚的名单,王爷可否弄到手?” 顾浥沉一笑,不以为然道:“就这个?” 徐言兮看着他眨了眨眼,点头道:“是。” 顾浥沉不屑:“小事,明日给你。”顿了顿,他声音一转:“不过要从本王这里买消息,自然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徐言兮问。 顾浥沉勾唇,笑得不怀好意:“日后,你就知道了。” 徐言兮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她与顾浥沉都有自己的目的,如今顾浥沉答应对付顾桦,不过也是各取所需。对于她虽是好事,可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种要把自己搭进去的感觉。 心头一横,徐言兮道:“好,我答应你。” 顾浥沉笑意更浓了:“很好,胆子不小。” 他忽而想起什么,看了看窗外:“你那个表姐,需要本王帮你解决吗?虽然本王从不杀女人,不过,为了你,破一次例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话说得再暧昧,徐言兮都已经习惯了,完全不觉得他是对自己存着别的心思,纯属拿自己逗趣。 “不劳王爷费心,先留着她吧,我还有用。”徐言兮道。 顾浥沉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他站起身:“天晚了,本王回去了。”说着朝窗边走去。 方打开窗户,他的动作又停住,回头一笑:“下一次本王过来,不要急着宽衣解带。” 徐言兮低下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中衣松散,肚兜肩带都露在外头。 她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边茶杯就往顾浥沉脸上扔去。 顾浥沉轻巧地接住茶杯,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笑道:“脾气当真不小。” 说罢,他身影一闪,消失在暮色里。 徐言兮气鼓鼓地走到窗边,“砰”的一声摔上窗户。 下次,他还想有下次,门都没有! 不对,是窗户都没有,明日她就让人在这窗户上装把锁。 ------题外话------ 上架啦,顾哥哥和言言继续撒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一同下地狱 苏易安自落水回到府中后,一直高烧不退,昏睡了一整日,终于在第二日醒了。 高清晚请了大夫过来医治,又命碧儿过来瞧了两次,自己却是一改往日的关心态度,半步也没有踏入山茶院。 苏易安醒来的时候,屋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高清云坐在塌边,悉心照顾着她。 高清云自己身体也不好,端着药碗的手颤颤巍巍,险些打翻过去。见苏易安睁开了眼睛,脸上又惊又喜,一颗心终是定了下来。 “娘”苏易安身体还很柔弱,声音也是绵软无力。 高清云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还未退,易安你先把药喝了,再睡一会儿就会好的。” 苏易安摇了摇头,问:“娘,彩蝶呢?我有事问她。” 高清云还未回答,正巧彩蝶就自己走了进来,却是一副锤头丧气的模样。 “姑娘,你醒了。”彩蝶道。 “那边怎么样了?我之前让你去问的,有没有答复?”因为高清云在场,苏易安没敢提到顾桦,只好用‘那边’代替。 彩蝶委屈地摇了摇头:“姑娘,他们不肯相见。” 苏易安心中一沉,痛苦地闭上双眼。 高清云担心苏易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苏易安面色有些不自然,又怕被高清云瞧出端倪,只好道:“没事,娘,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女儿还想睡一会。” 高清云本不愿离开的,苏易安给彩蝶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相劝,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房中。 高清云走后,苏易安毫无犹豫地起身下榻,快速穿了衣裳,准备出门去。 “姑娘,你这还病着,你要去哪呀!”彩蝶担忧道。 “去宣王府,我要去跟王爷解释,我没有做错事,是有人从中作梗。”苏易安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动作也是越急越乱,衣裳的最后一个扣子怎么也扣不上。 “姑娘,”彩蝶急匆匆地拉住苏易安的手:“大夫人下了令,不许你出门。” “姨母?她为什么这么做?”苏易安不可思议地问。 彩蝶迟疑道:“奴婢也不知道,大夫人只说让你好好养病,其他地方都别去了。” 苏易安微微一愣,随后忽而笑了,笑得眼泪都要留下来:“我这个姨母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起疑心,要防着我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休想拦我。今日这府门,我非出不可!” 苏易安不由分说地扯了斗篷,也顾不上最后一颗扣子就跑出房间,彩蝶紧张得跟在她后面,二人一路偷偷摸摸地朝着西边小门跑去。 出了府,苏易安在路边租了一辆马车,紧赶慢赶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宣王府。 而宣王府外重兵把守,一见到苏易安就将她拦了下来:“王爷有令,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见。” 苏易安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这位大哥,麻烦你通传一下,就说苏易安求见,请王爷务必见我一面。” 侍卫道:“不行,王爷说了,不会见你。你回去吧。” 苏易安有些急了,从腕间褪下上好的金镶玉镯塞到侍卫手里:“大哥,麻烦你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见王爷,你就通融通融吧。” 侍卫掂了掂镯子,一看便知是个好物件,乐呵呵地将其收到怀里,动摇道:“好吧,我就去替你说一声,不过王爷见不见你,我就不管了。” “好好,多谢大哥了。” 书房内,顾桦和李宏刚商量完事务,就见侍卫匆匆来报:“王爷,门外有位苏易安姑娘求见。” “苏易安”三个字划过顾桦的耳畔,他脸色蓦然一黑,胸膛急剧起伏下咬着牙怒道:“她还有脸来,落得今日局面,本王不追究她已经算是仁慈了!她还想干什么!” “奴才不知,她只说又要事相见。”侍卫老老实实回答。 顾桦大手一挥:“不见不见,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侍卫见顾桦发火,不敢再触怒他,立刻退了出去。 李宏见状,也别过了顾桦,要出府去。 苏易安在门外苦苦等候,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句:“王爷让你滚!” 苏易安心都冷了,却仍不肯死心,固执地直接跪下:“王爷若不肯见,易安便长跪不起。” “随便随便,反正王爷不会见你的,你爱跪多久,就跪多久吧。”侍卫不耐烦了,此刻也完全忘了收了人家好处事情,反正他此刻是不愿再去捋老虎的长须了。 李宏昂首从里头走出来,路过苏易安身边,停下脚步冷眼瞧着她:“你就是苏易安。” “是。”苏易安回答。 “把王爷交代的事情办得一塌糊涂,你还有脸来见?”李宏冷冷道,话中尽是讽刺和对她的不屑。 “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样,我要跟王爷解释。”苏易安拼了命的摇头,两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 “你敢说完全与你无关?”李宏道:“魏统领逼婚,王爷被市井小民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你知道那些人说得多难听吗?若不是你办事不利,此事又怎么变得如今这番田地。说,是不是你与阿福联合欺瞒王爷,魏小姐是你们引过去,画舫的迷药,也是你们下的!” 苏易安跪着上前,拉住李宏袍角:“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是按王爷的指令办事,不曾认识什么阿福,也不认识什么魏小姐。一定是有人从中做梗才坏了王爷的计划,大人,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过。” 李宏道:“好啊,既然如此,那你说,是谁从中作梗?” 苏易安思忖了片刻,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是是徐言兮!一定是她,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上过画舫,一定是她动了手脚!” 李宏笑了,笑得满是嘲讽:“徐言兮?你说她?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她要呆的画舫,她也不知道王爷会过去,为何要给自己下药?下得还是那种药,于情于理,这都说不通。” 苏易安怔住,她一直怀疑是徐言兮破坏了一切,不然她如何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呢。 可李宏的种种问题,又让她无言反驳。 “还有一种可能。”李宏道:“徐言兮知道了王爷的计划,所以骗了魏家小姐来顶替自己。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除非,是你一早就告诉了她。” 苏易安睁大了眼睛,拉着李宏一直哭:“我没有,不是我” 李宏一脚将她踢开:“你应该庆幸,阿福昨夜死在了地牢,没有丝毫证据。若是查到你头上,你的下场只会比阿福还有惨上十倍!” 他理了理衣袍:“你走吧,王爷不会再见你的。”说完,便走上马车,离开了。 苏易安跪在原地,哭得梨花带雨,可是门口侍卫视若无睹,没人理睬。 彩蝶上前劝道:“姑娘,咱们走吧,你身体还未好,不能这样折腾啊。” “不,我不走。”苏易安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必须等。” 苏易安原本想借着顾桦的计划火上浇油,一鼓作气毁了徐言兮,她高清晚的女儿只能成为权谋斗争的牺牲品,从此往后,与‘幸福美满’四字无缘。 如此一来,她不仅能如常所愿还能在顾桦面前立上一功。如若顾桦记得她的好,她未来就有大把机会去争取她想要的一切。 然而这一次,她办砸了此事,打乱顾桦的计划不说,还让高清晚对她起了疑心。久而久之,御安侯府,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所以她必须求得顾桦原谅,让他彻查此事,给她再次立功的机会,她才能保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然,一个被七珠亲王用废了的棋子,谁还会收她,谁还敢收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清云走了苏易安的身后。从苏易安离开山茶院的那一刻起,高清云放心不下,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高清云全部都看见也听见了,除了心痛和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那一晚在小西门,她明明听见了苏易安和顾桦手下的对话,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年她一直清楚苏易安对徐家存了什么心思,可是,她也装作不知道。 她一直把自己关在院中,对世事不闻不问,放任着苏易安的作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一刻,瞧见苏易安哭得悲痛,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如果不是自己掩耳盗铃,如果自己早日给苏易安正确的引导,或许,她的女儿,不会满心怨恨,不会走到这一步。 终究,是她错了。 高清云忍不住扑了上去,将苏易安拥在怀里:“易安,我们回去吧,跟娘回去吧。我们什么都不要了,都不要了!” 苏易安对高清云的出现非常意外:“娘,你你怎么在这里?” “易安,”高清云抱着苏易安,求道:“听娘的话,跟娘回去吧。” “回去”苏易安冷笑:“回哪去?娘,我们没有家了!那个御安侯府我们呆不了多久了!” 高清云流着泪摇头:“不会的,你姨母不会这样对我们的。易安,你放手吧,跟娘回去。娘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跟清正平安快乐。” 苏易安闻言苦笑不止:“不可能的,娘,我没有退路了!” 门口的侍卫瞧见这对母女也是无奈很,想上前将其赶走,突然就又有些于心不忍。 高清云眼泪掉得更凶了,站起身,就要将苏易安强行拉走。 而她的身体终究太弱,经不起折腾,与苏易安拉扯了几下,就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苏易安这才下得回过神来,不再执着要见顾桦,赶紧带了彩蝶扶着高清云上了马车,回了御安侯府。 因为早年被邢夫人下了毒药,高清云被大夫诊断出中毒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毒素早已渗入五脏六腑,就算用尽各种珍贵药材,也无法将体内的毒完全逼出。 这些年高清云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深知自己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高清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易安伏在她的塌边睡着了,一张小脸红红的,还有斑驳未干的泪痕。 她下意识地摸上苏易安的额头,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才知苏易安高烧依旧未退。 苏易安被高清云的动作惊醒,揉了揉眼睛询问她身体还有何不适。 高清云摇了摇头,一言不发,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枕边。 苏易安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悲怆与自嘲之感涌上心头,眼眶也跟着泛红。 这么多年,她只想让高清云安心养病,不想高清云知道了她的筹谋会为她担心。 所以她将一切阴晦的小心思都藏了起来,父亲的仇她来报,名利地位她来争,苏清正日后的前途她来铺,只愿自己的母亲能平安活着,可到头来不过是无用之功,高清云全部都是知晓的。 母女二人流着泪,对视了许久,高清云才开口:“易安,收手吧,娘不希望你活得那么累。” 苏易安笑了,笑得很是凄凉:“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要杀姨母,要害徐言兮,你全部都知道。” 高清云轻轻地点了点头,握紧苏易安的手:“是,我知道。” “可是,你从来都装作不知道,直到今日你见我要输了,你才劝我收手。”苏易安顿了顿,抹去脸上的泪水:“因为,从始至终你也恨着他们一家,是不是?” “不,不是”高清云急着否定,心中却无比慌乱,像是埋在心中去深处的,那个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秘密,被人一语道破。 高清云又道:“你姨母这些年一直很照顾我们,对你和清正也很好,如果不是她,我们母子三人在苏府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了。” “那是她在恕罪!”苏易安突然嘶吼起来,甜美的嗓音变得粗粝,目光满是凶狠:“那是她家欠我们母子三人的,当年如果不是徐修远,说不定父亲依然健在,我们一家其乐融融。哪会在这里卑躬屈膝,受尽冷眼!” “我早已说过,你父亲的死与你姨父无关。是娘福薄,失去了你父亲,照顾不好你们姐弟。”高清云沉痛道。 “无关?”苏易安冷笑:“娘真心觉得无关吗,你扪心自问,真的不恨他们一家吗?” 高清云面色惨然,久久没有说话。她不想欺骗苏易安,却也不想面对自己一直恨着姐姐一家的事实。 这些年,每每到了深夜,她躺在榻上总会想起丈夫苏柯浑身是伤的回来,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就算苏老夫人请遍了全豫京的大夫也没有把他给救回来。 邢夫人责怪军营无情,下手过于狠重,苏启看着儿子,面色沉痛却依然冰冷道:“军营有军营的规矩,犯了错就要挨罚。今日就算我儿病死在这里,也是他命中劫数,怨不得别人。” 苏柯卧病在床多日,意识已经迷糊不清,可是高清云在夜里,仍然清楚地听到苏柯在喊着:“我没有做过错事,我是冤枉的。” 她总会想起,苏柯走得那一日,握着她的手说:“我对不起你,再也不能保护你和孩子,从此以后,你要好生珍重,莫在叫人给欺负了。” 是了,如果苏柯不死,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一生,她自认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她不争不抢,面对邢夫人的欺凌她也从不反抗,她只愿家宅和睦,儿女康健。 可上天不公,偏偏夺去了最疼爱她的丈夫,将她的生活彻底改变。 尽管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军营冷酷,徐修远是照章办事,加上苏柯身体本就柔弱,故而才没有挺过来。可她也无法忘记苏柯一次又一次的喊着冤枉,是徐修远没有查清真相就随意处置。 苏易安开口,拉回高清云的思绪:“这么多年,凭什么她家一直安稳无事,而我们却处处低人一等。我不服,我就是要他们一家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高清云道:“都是过去的事,再说那时言言还小,她有什么错,易安,你不该” “那我又有什么错!”苏易安打断她:“我就活该承受痛苦吗?她徐言兮什么都有,徐修远把她捧在手心当宝贝,太不公平了,我没有父亲了,凭什么她过的那么好?” “嫡庶有别,是娘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出身。”高清云紧紧握住苏易安的手,除了自责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太理解苏易安的感受了,她也是庶女出身,受尽冷眼和欺凌,她过得苦一点儿没关系,她只怨自己无能,连累了自己的儿女。 “是啊,我没有一个好的出身。”苏易安道:“因为徐言兮的身世,就算她骄纵蠢笨,也有数不清的人家想巴结她。还有徐知遇,一入仕便能接管军营,前途可期。而我和清正呢,我们的前途在哪里?” “是娘不好”苏易安的话,字字扎在高清云心上,疼得她泪流满面。 苏易安却笑了:“不,你没有错。权势地位,这些我通通可以自己挣,良人我可以自己抢,只要我上位,清正日后的仕途也会一片坦荡。娘这些我都打算好了,你只要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高清云长叹一声:“易安,别再执着了,什么权势地位,娘不要,娘只想你们平安。宣王不肯见你,这是好事,娘不想看到你深陷其中,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苏易安面色一冷,猛地将手抽了出来:“就算宣王不再用我,我也还会有别的法子。就算我什么也得不到,我也要将他们一家,一同拉下地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夜风微凉 这一夜,徐言兮坐在案前看了好一会儿书,迟迟不肯休息。甘棠和修竹见她不睡,也不敢回屋休息,二人站在徐言兮身后耷拉着脑袋几度要睡去。 直到过了子时,徐言兮以夜晚风大为由,让甘棠寻了一把牢固的铜锁来将窗户锁上,这才让她们退下,准备休息。 上榻前,徐言兮还是不放心,将门窗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脱去外衣,安心地上榻歇息。 半个时辰后,顾浥沉心情不错地来到徐言兮窗前,方想要飞窗而入,推了推却发现窗户被人从里头上了锁。他眉头一拧,神色变化几番,满身怒气让躲在暗处的卫寻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冷声道:“竟然敢把窗户锁了,这是故意防着本王呢。卫寻!” 卫寻这头瞧见自家主子动怒,巴不得躲得再远些才好。奈何刚想移动步子,就听见主子唤他,咽了咽口水,急忙从暗处现身:“主子,有何吩咐?” “把锁给我拆了。”顾浥沉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不觉得深夜来翻女子闺房的窗户已是不妥,更何况是——拆锁。 “这”卫寻一头黑线,笑了笑迟疑地说道:“主子,这怕是不太好吧。” 顾浥沉冷冷地瞥了卫寻一眼:“没什么不好的,让你拆就拆。” 短短的一眼,目光凌厉透着杀意,卫寻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脑袋错位的画面,心头直冒冷汗,不敢再多言,立刻想办法拆锁。 拆锁这样的小事,对于卫寻来说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他匕首轻轻挑了几下,便听屋里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 卫寻推开窗户,对顾浥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浥沉正要上前,卫寻拉住他:“主子,你这样进去会吓着徐小姐的。” “怎样?”顾浥沉挑眉问。 “杀气太重” 卫寻话还未说完,顾浥沉已经飞身而入,在卫寻最后一个字吐出之前反手关上了窗户,将他隔绝在外头。 今夜月色很亮,屋内没有留灯,顾浥沉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徐言兮塌边直接坐下。 屋内熏了香,有安神的功效,榻上的少女绻着身子,睡得正是香甜,全然没有察觉有人到来。 顾浥沉双手抱胸倚在床榻边上,挑眉看着少女纯净的睡颜。 想起方才那把铜锁,他心中很是不快,他语气很是不满道:“敢上锁,如此防着本王,谁给你的胆子。”说着,他侧身上前,伸手用力捏住徐言兮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 徐言兮在睡梦中很快有了溺水的感觉,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 她很快被憋醒,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倏然睁开眼,下意识地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容,就向顾浥沉狠狠扎去。 顾浥沉皱眉,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小把戏的偷袭根本奈何不了他。他伸手去挡,一招便将徐言兮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上:“敢刺杀本王,徐言兮,你不要命了。” 进屋前卫寻还说他杀气重,此刻看来明明这个女人比他更加狠心。 徐言兮懵了,方才被人捂住了鼻子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有刺客潜入,要拿她的命,这才本能地拔出匕首,以求自保。 好不容易缓过来,刚瞧见来人是顾浥沉,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是你。” 顾浥沉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这是本王送你的匕首,你将它藏在枕下,倒是宝贝得紧,莫非是睹物思人。”声音听上去,比刚才多了几分愉悦。 徐言兮揉了揉吃痛的手腕,一把夺回匕首,重新将它藏于枕下:“和你没有关系,只是有它在枕下能睡得安稳些。如果今日来的不是你,而是别人,说的不定刚才那一下,我还能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顾浥沉轻咳了一声,嘲笑道:“就你?你能伤得了谁啊?” 徐言兮回头想要恶狠狠地瞪他,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劈头盖脸地朝自己砸来。 徐言兮恼怒,顾浥沉忒讨厌,自说自话地进了她的闺房不谈,还每次都要挑起她的怒气。她也不看小册子是何物,拾起它作势要狠狠地还给顾浥沉。 顾浥沉身姿一闪,已是几米开外:“顾桦幕僚的名册,你要是扔了,本王绝不会再给你送第二份。” 徐言兮一顿,停住手中的动作,随手将小册子翻了翻,果然,行行列列都是官员的职位和名讳。 这份幕僚名册并不简单,连官员何时投诚顾桦,在顾桦身边地位如何,帮他做过哪些事情全部都记载地清清楚楚。 徐言兮匆匆翻阅了这份名册,并没有因为得了名册而感到欣喜,相反的,她很惊讶,非常惊讶。 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顾浥沉竟然能弄来如此机密的幕僚名册,要知道,若是将这名册呈给眀孝帝,必会治顾桦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使顾桦这几年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徐言兮抬头看着顾浥沉,眼眸转而冰凉深邃。 她不禁要怀疑,这个顾浥沉,之前真的只是一个逍遥在外的闲散王爷吗?还是,他其实另有筹谋,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掩人耳目。 顾浥沉走到桌案前,随手翻了几下:“这般看着本王,让本王猜猜,你这是钦佩呢还是倾慕?” 徐言兮轻蔑一笑,扯开被褥下了榻。 吸取昨日的教训,这一次她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寻了一件宽大的斗篷,背对着顾浥沉,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当她收拾妥当,扭头想要向顾浥沉询问名册从何而来,却见顾浥沉已经点燃了烛火,懒洋洋地坐在了桌前,支着头,挑眉含笑地盯着她。 转身的那一刻,徐言兮与他四目相对,丹凤眼勾人深邃,一个不经意便让人迷失其中。不知为何,徐言兮的脸不自觉得发烫,心也“咚咚”地跳得更快,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徐言兮怔了怔,她很快低下头去,避开了顾浥沉锐利的目光。 她走到桌前,冷静了片刻,拿起册子问道:“敢问王爷,此册从何而来?” “你在怀疑什么?”顾浥沉问。 徐言兮在他对面坐下:“宣王做事很谨慎,与幕僚来往十分私密,明面上政务不合,私下却暗自勾搭。就算是在朝中的老臣,都很难看出到底哪些才是他的人。” 顾浥沉一笑:“你是在说,本王给你的名册有假?” “不,我相信它是真的。”徐言兮道:“我只是在想,王爷你在外潇洒,好几年不在豫京了,却对宣王的事了如指掌,如此看来从前是我太不了解王爷了。” “了解?”顾浥沉身体前倾凑近,在徐言兮耳边呢喃道:“你想了解本王什么,说出来,本王让你多多了解。” 他的态度风流轻佻,甚至暧昧到惹人遐想,然而骨子里透着的冷漠与凉薄,却让人无法忽视。 徐言兮静静地看着他,面色清冷漠然,带着刻意的疏离。她的身体往后退了退:“王爷知道我想问什么。” 顾浥沉捏上她的下巴,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徐言兮,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引火烧身吗?” 徐言兮微微一笑:“王爷昨日不是说需要我付出代价吗?既然我已经答应与你交易,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浥沉心下一动,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在她微红的脸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徐言兮被他掐疼了,一把掰开他的手。他也不恼,笑了笑,提起茶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懒洋洋道:“名册第一页,第五行,户部侍郎付睿,他是我的人。” 户部侍郎,姑父沈畅的手下。徐言兮前生见过几次付睿,对他倒有几分映像,传言他也是豫京有名的青年才俊,仕途坦荡,不过二十有余的年纪,就已经身居要职,就连沈畅也多次在徐修远面前夸赞过他。 付睿,竟然是顾浥沉的人。 顾浥沉继续道:“付睿投诚宣王,是本王安排的,说白了,他是本王的内应。宣王的一举一动,也是由他汇报给本王。” 徐言兮翻开名册,在顾浥沉说的位置找到付睿的二字,上面记载付睿投诚顾桦的时间是三年前。 也就是说,三年前,顾浥沉已经有所筹备了。 徐言兮倒吸一口凉气,三年前的顾浥沉远在不周山,都说他逍遥放纵,一心远离朝堂,却无人得知他早已暗暗谋划,在朝中步好棋局,隔山观虎斗,只待时机成熟,一击制胜。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徐言兮搜遍了记忆深处,想借着前生的记忆,猜出顾浥沉的棋局。可她前生与顾浥沉实在接触甚少,只知道他被顾桦算计远赴北境,上阵杀敌,甚至连他是何结局都不得而知。 然而,若他早有谋划,前生为何又会让顾桦处处占得先机,让太子平白蒙上逼宫弑父的罪名。 “朝中还有多少是你的人?”徐言兮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得,有本王帮你,你不会吃亏。”顾浥沉笑道。 徐言兮沉默。 顾浥沉拿过徐言兮手上的册子,翻了几下,又往徐言兮身边一推:“第二行,你二叔的名字在上面。看来,你府上的情势远比本王想象的复杂。” 徐言兮低头看了一眼,兵部侍郎徐景泽,眀孝五十一年,竟是在四年多以前,徐景泽就已经攀附上了顾桦。 徐景泽不习武,徐老太爷对他颇为不满,因此在他的仕途上也不曾帮衬过他。徐景泽在官场上一直混得不好,几年来一直是兵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四年前立了功才被提拔到兵部侍郎的位置。 对于他的升迁,徐老太爷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欢喜,反而更加瞧不上他了。 如今想来,徐景泽就是在那时投靠了顾桦,才被升到了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以便为他所用。 “瞧你的样子,是早就知道了。”顾浥沉道。 徐言兮不回答,转了话头:“那个李宏,可否继续查下去?” 顾浥沉点头:“这个不用你说,本王自然会派人去办。” 徐言兮不再接话了,二人相对无言,就这样默默的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与顾浥沉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徐言兮倒也不觉得这样安静的相处有多尴尬。总归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要保住御安侯府,不让顾桦如常所愿,顾浥沉想做什么,她也是不甚在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徐言兮想起什么,抬起头要言语,却发现顾浥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身上。 “本王一直不明白,宣王之前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一开始就恨上了他。”顾浥沉开口。 徐言兮顿了顿,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瞒你说,本王查过你,想要知道你与他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顾浥沉道:“而事实证明,父皇寿宴之前,你们从未见过。可你的信,早在寿宴之前就送到了太子府,你一个没长成的小丫头,是如何在那么早之前,就得知他的意图?” 徐言兮无语,重生的秘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就算说了出来,也未必会有人相信。顾浥沉太过聪明又警觉,和他过招,犹如在空中走绳索,危险万分,一个不小心就露了端倪。 正当徐言兮不知该编造何种理由之时,顾浥沉一挥衣袖,不屑道:“罢了,你不愿说,本王不会逼你。”他走向窗边:“走了。” 徐言兮却破天荒的叫住他,他回眸笑得邪气:“怎么,舍不得本王走了?” “等我一下。”徐言兮不回答,径自走到房间深处的衣橱前翻找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往顾浥沉身上一扔:“还给你。” 顾浥沉慢悠悠地拿起那件披风看了看,竟是那日在南岩寺留下的。他灵光一闪,坏笑道:“这个,不是本王的。” “不是你的?”徐言兮奇怪:“那是谁的?” 顾浥沉挑眉:“是我手下的。本王才舍不得亲自将披风留给你。” 徐言兮紧咬下唇,一双澄澈的柳叶眼瞬间布满怒意,死死地盯着顾浥沉。 心头有千万句想要咒他的话,却又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罢了,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一个讨厌的人,被他戏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好心的,应该将那披风剪成布条再还给他。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是失望。”顾浥沉不放过任何调侃她的机会。 “东西已经归还,是谁的我也不在意。逸王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徐言兮走到窗边,将窗户大喇喇地打开,态度分明是在赶顾浥沉走。 顾浥沉一笑,走到窗前:“走了,改日再来看你。”随即他身影一闪,不见踪迹。 被顾浥沉一搅和,徐言兮的睡意早就没了,在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有睡着。脑海里想的都是顾浥沉究竟要做什么,前生有多少事是被自己忽略了,以至对他一无所知。 这样一个运筹帷幄,厚积薄发的少年,徐言兮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前生的他会被顾桦牵着鼻子掉入圈套。 除非,在她死后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越想越清醒,徐言兮干脆起身拿了名册,细细地看了起来。 不论前生发生了什么,不管顾浥沉在计划什么,今生的棋局,她必须是赢家。 逸王府内,顾浥沉摆着胳膊,大步流星地走回来,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卫昭走上前迎他:“主子,不周山那边来信,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顾浥沉站定,挥了挥手:“去回信吧,先不回去了。” “不回去?”卫昭奇怪。 “对,”顾浥沉道:“通知暗影卫所有人,计划提前。” “计划提前?”卫昭震惊:“主子,您想好了吗?” “照本王说的办。”顾浥沉冷道。 “是。” ------题外话------ 啦啦啦~今天国庆节,终于有7天假了,小可爱们是不是都出去嗨了~ 今天有订阅红包,订阅过的小可爱记得领取哦! 万更万更,中午12点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平地起波澜 第二日,徐言兮起晚了。 过了年关,官员复朝,翰林堂也正式复学。今日徐言兮是要去翰林堂的,若不是甘棠匆匆来叫她,只怕年后第一日的入学,她就要迟了,惹得先生不悦。 徐言兮是不愿意去学堂的,学堂的课程她前生全都习过,枯燥无味不说,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再加上桑柔公主和宋柳儿三番两次的挑衅与她,她很是不愿与这二人打照面。 不过,徐言兮的年纪已满十五,只要再去学堂半年就可,为了不坏了规矩,她也只好咬咬牙,再坚持半年。 简单的梳洗过后,徐言兮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翰林堂外停满了来送学子的马车,徐言兮从马车上下来,简单收拾了一番,正要向学堂走去,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徐姑娘。” 徐言兮回眸,却是宋方之。 宋方之身着一袭青衣长袍,凌驾骏马之上英姿勃发,他的身旁还跟着一辆马车,听见他唤徐言兮,马车里的宋柳儿气冲冲地掀开帘子,半生气半撒娇道:“大哥!”似是不满宋方之对徐言兮的友好。 宋方之算是豫京有数一数二的英雄儿郎,彬彬有礼又谦逊温和,年纪尚轻时就跟着常胜将军宋怀打过几场漂亮的胜仗,因而翰林堂里也不乏有许多爱慕他的少女。 宋柳儿在翰林堂读书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大哥宋方之亲自来送她。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有许多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少女间交头低语,脸上的神情或痴迷,或惊喜。 见徐言兮回头看他,宋方之欣然一笑,没有理睬宋柳儿的不悦,从马背上跃下,健步走到徐言兮面前。 “宋大哥,好巧。”徐言兮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微微福礼道。 宋方之一笑:“我来送柳儿,没想到正巧就遇见了你。”他的话说得很自然,可微微有些紧张得眼神却出卖了他。虽是驰骋沙场的血性男儿,但在面对心中悄然萌动的美好情愫时,还是显得太过青涩。 前几日,徐言兮失踪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惴惴不安,若不是宋怀不准许,他也是想调动府兵满城搜寻的。 在得知徐言兮平安无事后,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心中还是迫切地想知道她的消息,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却又碍于常胜将军和御安侯的关系,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焦灼的渴望。 他是无法登门拜访的,只好借着送妹妹来翰林堂的机会,来见徐言兮一面。 宋方之道:“徐姑娘,我听闻上元节那日你出事了,知遇他满城寻你,你你可还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发生什么事,”徐言兮淡淡一笑:“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船上睡着了,才惹得家里担心。我一切都好,多谢宋大哥关心。” 徐言兮脸上平静如水,还是一贯的沉静,一贯的与之疏离。 “无事就好。”宋方之心里的石头落下,笑得温和:“如今豫京城里不太安定,你要多加小心。” 徐言兮点头,以沉默代替回答。 宋方之又道:“如果。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自宋方之走到徐言兮面前的那一刻起,周围少女看她的眼神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对徐言兮的关心之意已然非常明显,就算周围少女再反应迟钝,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转念一想才知他今日的出现不是偶然。此刻听到宋方之对徐言兮这般关切,更是眼红。 少女们纷纷从徐言兮身边擦肩而过,走时还不忘没好气地瞪上徐言兮一眼。 徐言兮心中却只是惋惜,身子往后退了退道:“家中有母亲兄长,若我真遇到什么事,自然有他们帮我处理,不敢劳烦宋大哥。” 不是她在意其他人看她的目光,而是她知道,她与宋方之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就算她此生终归是要嫁人的,嫁与谁家,她都能够接受,但那个与她比肩的人,绝对不会是宋方之。 御安侯与常胜将军关系的对立,除了政见不合,其中不乏有眀孝帝刻意的挑拨,以达到制衡朝堂的原因。 以眀孝帝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齐豫国中,最得力的两名武将关系太过亲近。倘若有一天,有人功高盖主,心术不正,至少能牵制对方,可一旦二人联手,他这江山又要置于何地。 为了稳固皇权,为了不让眀孝帝生疑,御安侯和常胜将军的心中都十分清楚,他们此生绝不能和睦。 故此,徐言兮可以嫁给任何人,但她的夫婿不会是,也不能是宋方之。 既然不可能有结果,倒不如一早就断了宋方之的念头,让他另寻良人,也好过平白耽误了他的年华。 宋方之察觉到徐言兮的疏离,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心中的甜变得有些酸涩。 宋柳儿来到宋方之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又白了徐言兮一眼:“大哥,你为什么要关心她?桑柔公主最讨厌她不说,就是让爹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宋方之脸色一沉,低声呵道:“柳儿,不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宋柳儿恼怒:“这个贱人,她有什么好的,值得大哥为她上心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说要来送我,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嘛。” 心事被人一语道破,宋方之又是尴尬,又是生气妹妹太过无礼。他道:“柳儿,爹娘果真太宠着你了,让你在外面都越发没了规矩,竟说出这样有伤大雅的字眼。” 宋柳儿冷不防被兄长教训,气冲冲地夺过丫鬟手中的书本,就撞开二人径直往学堂里走去。 宋方之望着妹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妹妹太没礼数,徐姑娘,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言兮一笑,再看宋方之时,眸中透着丝丝冷意。 “宋大哥是否记得,这是第几次替妹妹向我赔不是了?” 宋方之一愣,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徐言兮接着道:“一次两次,我可以不怪她,但次数一多,我的性子也不好,不会一而再c再而三的退让。宋大哥与其在这里要我大度,不如想想如何说服将军和夫人,好改了她这脾性。日后若真发生了什么事,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的话说得直白,不留情面,但是她知道,宋方之能懂。 宋柳儿从小骄纵傲慢,目中无人,说话又刻薄无礼,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她是将军嫡女,身份高贵,表面上别人是不能拿她如何,凡事都让着她。可谁又知道,有哪些人在背地里恨透了她。她的脾性再不改,难保有一天别人会忍无可忍,报复于她。 宋方之思忖了片刻,将徐言兮的话记在了心里。他拱手道:“徐姑娘的意思,宋某明白了。” 徐言兮点头,不欲再久留,道:“宋大哥,马上要起课了,我先进去了。” 不远处的皇家马车里,桑柔公主将二人交谈的画面统统收入眼底。 今日得了宋柳儿消息,听说宋方之来了,她还很是高兴了一番。可当她赶到翰林堂门口的时候,宋方之的一句话,却刺得她心口生疼。 如果徐言兮需要,随时可以找他。 这样柔情的话,她桑柔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宋方之留给她的,就只有冷漠和忽视。 为了让宋方之多看她一眼,她放弃自己,迎合他的喜好。为了帮他实现心中抱负,她去求父王,在父王面前撒娇,说尽了他的好话。 最后却连他的一个谢字也换不回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桑柔的心房已经被嫉妒占满,双眼发红,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掐出几道血痕。 桑柔一咬牙,飞快地掀开马车帘子,换上了惹人怜爱的表情:“言言,方之哥哥。” 她叫住徐言兮。 徐言兮闻言回头,瞧见是桑柔公主在亲昵地唤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桑柔公主微笑,上前拉过徐言兮的手:“言言,我听说前几日你出事了,还在担心你今日不能来学堂了。如今看见你无碍,我也就放心了。” 徐言兮心中冷笑,还在奇怪桑柔公主怎么突然对她转了态度,再看了眼身旁的宋方之,心里顿时明了。 她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桑柔公主,冷声道:“臣女能有什么事,不敢劳烦公主挂心。” “言言,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桑柔公主委屈道:“之前寿宴是我不好,不该那般去质问你,害你受伤。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说着,桑柔公主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此处是街道,桑柔公主这般低声下气地求着徐言兮原谅,落在世人眼里,还以为徐言兮是如何的蛮横无理,竟将堂堂公主欺负成这样。 徐言兮冷冷地看着桑柔公主,心里对她打的算盘一清二楚,无非是要自己落人口舌,再在宋方之面前假意与她和好,装装可怜罢了。 徐言兮笑道:“公主言重了,发生了什么事,臣女早就不记得了。原谅二字,从何谈起?” 桑柔满意地点点头,又将目标转到了宋方之身上,她一把拉住宋方之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方之哥哥,是不是你也在怪桑柔?” 宋方之退后两步,将手抽了出来:“公主,这样不合规矩。你贵为公主,你我之间,只有君臣之礼。” “方之哥哥” 宋方之又道:“上一次的事,是柳儿做错了事,与公主无关,微臣又怎么会怪公主。微臣还有公务,先告辞了。” 说罢,他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踏上骏马,扬鞭离开。 桑柔公主心中的失落更深了。 宋方之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却视若无睹,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有君臣之礼。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深知宋方之待人温和,却唯独对她疏离冷淡。她不懂这是为什么,她究竟哪里不如别人。 学堂内的钟声想起,徐言兮转身要走,又被桑柔公主叫住。 “站住!”桑柔公主道。 徐言兮头也不回,桑柔公主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徐言兮的耐心已经被她消磨殆尽,此刻,连虚与委蛇都不想了。 她道:“公主还有什么事?” 桑柔公主上前,恶狠狠地看着徐言兮:“看着本公主这样,你很得意吗?徐言兮,胜负还未定呢,本公主未必会输给你!” 徐言兮微微一笑,目光清冷,犹如冰刀,缓缓对上桑柔公主的眸子。她身姿笔挺,眉宇柔和,端的是端庄沉稳,气度夺人。分明年纪尚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略显稚嫩,周身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让桑柔公主心虚地想要躲开她的目光。 她开口道:“不,我不觉得得意,相反,我很同情你。” “你说什么?”桑柔公主惊讶。 “你身为公主,却为了一个心中没有你的人,不惜活成多张面孔。你用尽心机,迎合讨好,失了自己,就为让他多看你一眼。这样的你,这样的爱,难道不可怜吗?”徐言兮缓缓道。 桑柔公主怔住,她原以为,徐言兮得了宋方之关心,定会炫耀挖苦一番,不曾想她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觉得她可怜。 桑柔公主苦笑:“我从小与方之哥哥一同长大,小的时候他待我是极好的,我们一起写字,一起骑马,一起捉蝴蝶,多么快活自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或者我一直喜欢他,而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甘心,我想我们能像过去一样,他会远远地看着我笑,温柔地叫我桑柔,而非冰冷的公主” 她目光暗淡,自言自语的说着,独自陷入回忆。她不再高傲地自称“本公主”,而是改用了“我”,或许此刻的她,的的确确地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 徐言兮面无表情地听着,继而淡淡地收回目光,迈步走向学堂,不想再继续多待片刻。 众生皆苦,崩溃无声,唯有自渡。这个道理她徐言兮懂。 “你以为你赢了吗?”桑柔公主在她背后高声地喊,翰林堂的大门以无他人,她也不必有所顾忌。 “宋方之会娶妻,会生子,或许与他携手余生的人不会是我,但是,也绝不会是你,徐言兮。” 徐言兮置若罔闻,一步也没有停下。 。 学室里,书算先生也才刚刚进门。 翰林堂的书算先生是整个书院最年轻的先生,也是最有才华的先生,温文尔雅,一副坦荡荡的君子模样。 见徐言兮迟了,也没有责怪,低声问了几句就让她进了学室。 没过多久,学室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将原本安静的课堂搅乱。与徐言兮的规矩有礼不同,桑柔公主没有经过先生的同意,甚至连门都不曾扣过一下,直接推门而入,盛气凌人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书算先生眉头紧皱,怒形于色,对桑柔公主的举止非常不满。奈何桑柔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不过是一介没入仕途的布衣,连学堂里的老先生都不敢责怪她,他又怎么好多说。 轻咳了一声,摊开书册,开始今日的授课。 书算乏味,少女们正值躁动的年纪,久而久之就坐不住了,打盹,传字条,咬耳朵,小动作不断。书算先生也是一个好性子的人,只要大家的动静不算太大,没有打扰到他授课,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无事。 徐言兮在心中按数,不出十下,沈菲杨必定坐不住,会拿笔头戳她的后背。 果然,才数到六,沈菲杨就从后面探着个脑袋:“小表姐。” 她微笑侧头:“什么事?” 沈菲杨嘟着小嘴:“这么多天不见,怎么也不见你想我啊?” 徐言兮转过身,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想,日思夜想,行了吧。” 沈菲杨嘿嘿一笑,这才高兴了一些,她瞧了瞧右上角:“小表姐,你瞧那桑柔公主,第一天就臭着一张脸。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真是太讨厌了。先生也真是的,她这样无礼都能忍。” “她是公主,先生自然多让着些,你要是公主,先生也会让着你的。”徐言兮道。 “算了吧,”沈菲杨瘪瘪嘴:“我可没那么好的命。我只求今年能少惹先生们生气,好让他们少去我爹面前告状,省得我爹又要罚我抄书。” 在沈菲杨嘴里,她爹爹沈畅是个再苛刻不过的人了,可徐言兮却觉得沈畅是一个非常厚实的人,对沈菲杨要求严格是因对她寄予厚望。 “你呀,”徐言兮道:“少淘气些吧。姑父年纪大了,你可不要再气他。” 沈菲杨不屑:“我觉得,我与我爹前世一定是仇人,此生才会相互看不顺眼。还好,我还有我娘护着呢,我也不怕他。” 徐言兮笑了笑,跟随先生的话,将书本翻了一页。 “对了小表姐,那个苏易安今日怎么没有来?”沈菲杨指了指空着的那张书案问道。 “她落水了,受了风寒,来不了。”徐言兮淡淡道。 沈菲杨闻言高兴地拍掌:“太好了,她这种人就应该多受些教训。”她一脸兴奋:“小表姐,你快和我说说,她是怎么落水的,是不是洋相大出?” 徐言兮并不想多言,奈何沈菲杨一再追问,无奈之下只好将上元节那日的事,跟她简单的讲了一遍。 当然,她所说的故事,也是世人流传的版本,关于顾桦想毁她清白的事,她半个字都没有提。 “天呐,”沈菲杨惊呼:“怪不得这几日满大街都是关于魏雨柠的流言,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她真的和宣王咦” “流言?什么流言?”徐言兮问。 “这些流言说得可难听了,说魏雨柠不守礼法,轻浮浪荡,水性杨花,不要脸地勾引宣王殿下,还说还说她是荡妇,就该拉去浸猪笼。”沈菲杨道。 “为什么这些传的都是魏雨柠的不是,宣王呢?”徐言兮又问。 沈菲杨叹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古女子身份低微,出了这种事,世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女子的不对,要我说,宣王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想想那日我与你在凤仙居见到他的光景,不就明白了。” 徐言兮没有接话,听着沈菲杨继续道:“其实啊,也是有他的传言的,听说啊,是宣王派人将魏雨柠邀约出来的,是他动了色心才发生了此事。不过他身份特殊,流言多少压了一些,谁又敢传天家人的谣呢。” 徐言兮点点头,微笑道:“你说,出了这种事,魏家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难道魏殊真舍得自己妹妹被浸猪笼不成。”沈菲杨身体凑近,贴在徐言兮耳边:“我听说,魏殊打算逼婚,但是宣王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 “不知道。”沈菲杨摇头:“可能是关于朝堂势力吧,这种事,我也不太懂。” 徐言兮低着头不再言语,若有所思地翻了翻书本。沈菲杨见她没有再讲话的意愿,也就悻悻地把头缩了回去。 良久,徐言兮淡淡开口,用只有自己的听见的声音道:“既然不肯娶,就想办法,让他不得不娶。” ------题外话------ 万更送上! 小可爱要不要来夸一下栖栖呀~ 昨天的奖励已经发放咯,小可爱查收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受辱 日子总是过得分外快的,眨眼间,春日复苏,天气渐渐转暖。 学堂的课程依旧是枯燥无味,幸而沈菲杨还算有趣,有她陪着说话,徐言兮倒也不觉太过无聊。 桑柔公主近日意外地安分,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处处挑衅徐言兮,徐言兮以为桑柔公主是笃定她与宋方之不会有结果,才慢慢地对她放宽了心,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充满怨恨。 倒是宋柳儿,脾性变得越来越差,若是事情有一点儿不称她心意,她必得将对方刻薄地奚落一番。好几次沈菲杨不知是哪得罪了她,被她不依不饶地揪住事情不放,受了她不少的气。 传言说,宋怀与夫人近日对宋柳儿的管教颇为严格。想必是宋方之说了什么,宋怀才有所警醒,再一味的惯着这个女儿,只会百害而无一益。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柳儿从小被骄纵惯了,面对突如其来的束缚心中自然是抗拒的。 宋怀在家中对宋柳儿越是严格,宋柳儿就越是逆反,在学堂丝毫不收敛脾性,反而更加猖狂,处处欺凌一些家世略低的少女,摆明了要与父母作对。其中最受宋柳儿欺负的,要数苏易安 。苏易安的出身,是宋柳儿眼中最瞧不上的污点。从前有徐言兮护着苏易安的时候,宋柳儿就对她冷言冷语,如今没了徐言兮的袒护,宋柳儿更加狂妄了。加之苏易安因为落水受寒之后,落下咳疾,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只得处处受她刁难 。宋柳儿却扬言,苏易安是得了痨病,命不久矣,还会传染给别人。带着几个趋炎附势的女子,要将她赶出学堂,出乎人意料的是,就在所有人都袖手旁观的时候,桑柔公主竟出手阻止宋柳儿,将苏易安留了下来。 桑柔公主替苏易安出面,是从来没有的事,想从前,她才是那个带头欺负苏易安的人。对于她反常的举动,众人心中奇怪却不敢多问,只有徐言兮暗暗起了疑心。 再说统领魏府,魏雨柠自上元节那夜之后,一连病了好几日,高烧不退,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日,嘴里还说着一些爱慕顾桦,愿意一生相随的胡话,让魏殊听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魏殊向眀孝帝告了几日的假,一直守在府中照顾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情绪差到了极点,眼睛布满血丝,眼下也是乌青一片,日日食欲不振,彻夜难眠。 为了魏雨柠的事情,宣王府他跑了许多次,逼着顾桦迎娶他的妹妹,这是唯一能保全魏雨柠的方法。 然而,顾桦远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是个有担当c负责任的君子,每一次都会找出各种理由推脱,将他搪塞过去。 次数一多,顾桦开始躲着他,不见他,若不是顾及顾桦是皇子,魏殊恨不得冲进宣王府,直接将大刀架在顾桦的脖子上,押着他与魏雨柠成亲。 魏殊一边要为妹妹的事烦忧,一边要忍受豫京城中的流言蜚语。 市井小民都是长舌毒妇,不管事实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关于顾桦,民间私底下虽有不少关于他作风问题的闲言碎语,但他毕竟是七珠亲王,身份尊贵,即使做了错事,只要眀孝帝不处置,他们平民百姓又能拿他如何。 然而,魏雨柠不一样,她是女子。闺阁女子失贞是大事,会遭世人唾弃。 亦如当初的徐苒,出身名门大户又如何,与男子私下有染就是违反女德,不守妇道。 自出事那一日起,魏府的大门口不断出现被人扔烂菜叶c臭鸡蛋的情况,那些人的嘴中骂骂咧咧,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就在前几日,竟然还出现了一伙c不知从哪里来的刁民,拿着长棍就要冲进府去,要捉了魏雨柠去浸猪笼。 幸得府兵机警,及时将他们拦下,否则必定闹得府上大乱。 到了第六日,魏雨柠的病情终于好转,意识也渐渐清醒。 魏雨柠知道自己失身于顾桦的那一刻,出人意外的没有伤心哭闹,没有寻死觅活,而是露出了一丝欣喜。献身于顾桦,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她一点儿不后悔,她不怕被人唾弃,反而觉得值得,因为她至始至终都以为顾桦会对她负责。 魏殊得知魏雨柠苏醒,第一时间来到的她榻边,询问她,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内不相干的人,全部被魏殊赶了出去,魏雨柠定了定神,回忆道:“那一晚,阿福将我带到画舫,我就在里面等着王爷。后来,我不小心落了水,是王爷救了我,他还为我找来了干衣服。再后来,我就没有了知觉,只觉得自己好难受好热”。 “够了!”魏殊无法再听下去,沉声打断她:“妹妹,我只问你,是不是宣王邀你去的白洲湖?” 魏雨柠点头:“是。” “你一直与他在一起,没有见过别人?”魏殊又问。 “没有,我只见过王爷。”魏雨柠如实回答。 “那你与他,果真发生了”魏殊面色沉痛,无颜再说下去。 闻言,魏雨柠掀开被褥,艰难地走下榻,跪在魏殊面前:“哥哥,是雨柠对不起你,辜负了你昔日对我的教导和爱护。那一夜,我与王爷的确的确在一起了。”她声泪俱下:“哥哥,雨柠知道错了,可是我与王爷是真心相爱的,请你成全我们吧。” 在魏雨柠的心中,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她与顾桦在一起了,这就够了。而关于那一夜所带来的变故,她全部一无所知。 “成全?真心相爱?”魏殊大笑,笑声凄凉又充满讽刺:“妹妹你在说什么傻话,他顾桦凉薄无情,什么时候爱过你!” 魏雨柠微微一愣,抬头眯了眯眼睛:“哥哥,你在说什么,雨柠听不懂。” “妹妹,你醒醒吧!”魏殊蹲下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阿福受他人指使才来找的你,顾桦从始至终要见的都不是你。就算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他还是对那日的事情不肯松口。妹妹,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娶你啊!” 魏雨柠直直地看了魏殊几瞬,红着眼眶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哥哥,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雨柠长大了,不需要再像小时候那样日日要听笑话了。” 魏殊也看着她:“哥哥说的都是真话。” 魏雨柠跌坐在地上,还是不愿相信:“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他邀我去游湖赏月的,怎么可能要见的人不是我?哥哥你不要吓唬雨柠。” “我没有骗你。我早就去王府找过他了,可他至今也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我要他娶你,可他却将我拒之门外,避而不见!”魏殊痛心道:“妹妹,你太天真了。” 魏雨柠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叫道:“不会的,王爷怎么可能不肯娶我呢?我都是他的人了,我与他什么都发生过了!他怎么可能会不要我呢?哥哥,一定是你记错了,你让我出去,我要去见他,我要当面去问问他。” 说着,魏雨柠掰开魏殊的手,就往门口冲去。 “拦住她!”魏殊大喊。 门口护卫转身一拦,将魏雨柠堵在了屋里。 魏雨柠哭道:“哥哥,求你来了,你让我去见见他吧,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对我” 魏殊将她扶到塌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听哥的话,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出去。再说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再受风寒。” “不,我一定要去见他。”魏雨柠继续在闹。 “你放心,这件事情哥哥一定会让他给一个交代,我魏殊的妹妹,绝不能让任何人欺负!”魏殊道。 魏殊让魏雨柠靠在他的肩上,魏雨柠豆大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犹如滚烫的铁水,灼伤了他的心。 好一会儿,魏殊才将魏雨柠的情绪安抚下去,看见她睡着才离开。 屋外,魏殊对护卫道:“看好她,每日送饭送水,再哭再闹,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放她出来!” “是!”护卫道。 魏殊离开不久,榻上的少女睁开了眼睛,泪滴打湿了枕巾,她始终无法相信顾桦会辜负她。 他的沉吟犹在耳边,被他亲吻过的肌肤还留有余温,可是心口传来的疼痛又那么真实,真实到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 “小姐,您别难过了,大人他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不会让小姐白白受欺负的。”丫鬟小琴在一旁低声安慰她。 “你胡说!”魏雨柠几近疯狂地骂道:“王爷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是你们在骗我。只要我能见到他,他一定会告诉我实情的,他一直都是爱我的,一直都是!” 小琴瞧魏雨柠还没有冷静下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魏雨柠冷眼瞧她:“怎么是你?馨儿呢,把她给我找来,我有事要问她。” 小琴支支吾吾半天,好一会儿才道:“回小姐,馨儿因为照顾您不力,已经被大人下令杖毙了。” “你说什么?!杖毙了”魏雨柠悲痛道。 “是的小姐,”小琴道:“不过小姐放心,小琴一定会尽心竭力伺候您的,不会做得比馨儿差。” 魏雨柠冷笑:“尽心竭力?好啊,现在我就给你一个尽忠的机会。” “小姐请说。”小琴道。“把外衫脱了。” 小琴面露困惑,迟疑道:“小姐,您这是要干嘛?” “脱了,我让你把外衫脱了!”魏雨柠满脸凶狠,上来撕扯小琴的衣衫。 小琴被她的举动吓哭了,不敢反抗,委屈地褪下外衫递给魏雨柠。 魏雨柠接过小琴的衣衫,迅速换上,又将自己的衣衫扔给她:“从现在起,你就以我的身份呆在屋里。” “小姐”不等小琴说完,魏雨柠已经走到后窗边,踩着凳子翻了出去。 魏殊只派了两个护卫看守魏雨柠的房门,以至于她从后窗逃走,也无人发现。 她一路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避开守卫,终于来到了北边侧门。 从北边侧门而出,是去宣王府最近的道路,只要她出了府,租上马车,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见到顾桦。 魏雨柠长舒一口气,正当她心中庆幸一路无人发现她的那一刻,打开侧门,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颗腐臭的鸡蛋。 鸡蛋砸在她的脸上,深褐色的c恶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和发丝慢慢流下,滴在她的肩上,滴在她手背。 魏雨柠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浑浊的液体,然而没等她反应,又是一颗烂白菜砸在她身上。 “咱们豫京有这样的女子当真是耻辱,不懂洁身自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勾引宣王。呸!狐媚子!太不要脸了!”一个黑瘦妇人骂道。 “就是!轻浮浪荡,还未出嫁就失了贞洁,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这样的人就该拉去浸猪笼!”另一个妇人骂道。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对!浸猪笼!绝不能放过她!” 魏雨柠这才知道自己与宣王的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如今全城都巴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除掉她这个不守女德的人。 魏雨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侧门被人团团围住,魏雨柠想退回府中,却有人上前撕扯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街道中间。 许许多多污秽不堪的字眼从那些妇人嘴中流出,她们辱骂魏雨柠,用臭鸡蛋砸她,甚至有人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魏雨柠拼了命地反抗,撕心裂肺地哭喊,可人们对她流露的只有鄙夷之色,对她没有丝毫的同情。 没过多久,真的有人拿来猪笼,要将她活生生的塞进去。 ------题外话------ 中午12点送上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有孕 黑瘦妇人按住魏雨柠的头,其余人绑住她的手脚,就要将她套进猪笼,好在这时魏殊带了护卫及时赶到,将人群驱散,魏雨柠这才被救了下来。 魏殊看着半个身子被套进猪笼里的妹妹,盛怒之下大刀一挥,直接将猪笼砍了个粉碎。 黑瘦妇人见状不服气了,上前理论:“古时祖宗留下的规矩,通/奸/偷/欢的女子就应该受妇刑,就算是官家女子也逃脱不得!” 魏殊将魏雨柠搂在怀里,他青筋暴起,怒目道:“全部都给我拿下!” 这些闹事的人不服,和护卫推搡对峙,那个黑瘦妇人瞧着眼下情景,更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扑上前拉扯魏雨柠。 魏殊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怒气,拔刀刺入黑瘦妇人的胸膛。 鲜热的血液喷薄而出,溅在魏雨柠满是尘土的脸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黑色妇人倒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所有人都愣住,时间一瞬间静止。 “我魏某的妹妹绝不会让你们这帮刁民践踏!魏府的大门就在那里,你们若要来抢人,尽管来,我魏某的大刀等着你们!” 说罢,魏殊抱起魏雨柠回了府。 闹事人的见魏殊杀了人,早已吓破了胆,站在原地不敢再骂一个字。 护卫赶走了闹事者,更是将几个带头的妇人绑去了京兆衙门。 事后魏府大大小小的门口都增派了人力,轮班看守,不许他人靠近。 魏雨柠无力地靠在魏殊怀里,两行眼泪潸然而下,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亲眼看见哥哥杀人,是为了她而杀人。 内疚之感犹然而升,她忽然有些后悔,今日她若没有偷偷溜出府来,就不会遭人谩骂欺辱,又或者如果那日她没有去见顾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将魏雨柠抱回房间,魏殊叫来婢女替她更衣梳洗,没有对魏雨柠多说一句话。 魏殊临出门前,魏雨柠叫住了他:“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再任性出府了,你不用派人守着我。” 魏殊站在门口,拧眉不语。 “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我。”魏雨柠道:“可是哥哥,雨柠是真的很爱他” 魏殊心痛地闭了闭眼,大步离开了院子。 他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没有再来看过魏雨柠。 这大半个月以来,魏雨柠每日都很安静,没有哭闹,她认真地想要养好身体,她要等,等到与顾桦再见面的那一日。 直到她开始每日作呕,食水不进,屋里伺候丫鬟没了办法,这才再一次的把魏殊请来。 与魏殊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从锦州请来的大夫。 魏雨柠的病情隐秘,魏殊担心流言蜚语,不敢聘用豫京的大夫,便派人从锦州老家请来了颇有名望的施大夫。 小琴对施大夫道:“大夫,小姐作呕好几日了,每日什么便吐什么,你快看看。” 施大夫点头,端了小凳坐到塌边,将手绢搭在魏雨柠的右手之上,为她诊脉。 魏雨柠的脉象流利,滑若滚珠,施大夫不禁皱起了眉头。 “施大夫,可是雨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魏殊有些担心地问。 施大夫收回诊脉的手,笑了笑:“无碍,魏小姐这是饮食不当,胃气上逆所至的胃疾。只需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再饮食清淡些就可痊愈了。” 魏殊这才放下心,交代了几句小琴,又离开了。 顾浥沉自那次送来名册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徐言兮的闺房。徐言兮本来很是庆幸,终于能安心睡几个好觉,竟没想到他后来的举动,才更让她头疼。 逸王府的后院与白栀院只有一墙之隔。 南墙,就是那堵颇为尴尬的墙。不能说它属于逸王府,也不能说它属于御安侯府。 换做是别人,这一墙之隔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两个院子各过各的,彼此相安无事。 而徐言兮却忘记了,顾浥沉从来都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 他是翻墙鼻祖。 这些日子以来,不论白天黑夜,顾浥沉都会时不时地c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南墙之上。 或倚着睡觉,或站立迎风,眺望远处。南墙很高,视线开阔,站在上面可以将白栀院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顾浥沉的举动太过大胆,换做他人定是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而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 用他的话说,这墙也是他院中的墙,他为何不能在自家墙头休息? 白栀院的下人们,顾虑他七珠亲王的身份一直不敢多言,不敢劝他离开,还不敢对他视而不见,每每经过南墙都要把他当做自家主子,低身向他行礼。 白栀院人少的时候,顾浥沉会懒洋洋地坐在墙头,肆无忌惮地盯着徐言兮在院中的一举一动,就算徐言兮瞪他,他也是轻蔑地笑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徐言兮几近被他气得跳脚,多次趁着无人上前找他理论,都被他无视了。 好在顾浥沉还算识相,徐言兮一关上门窗他就会消失不见,不会打扰她日常生活。久而久之,她也学会将他视作空气,当他不存在。 甘棠和修竹问了两次,要不要将此事禀告高清晚,毕竟徐言兮还是闺阁少女,顾浥沉如此实在不妥,万一被人误会,毁了自家姑娘清誉可不好。 徐言兮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不愿惊动高清晚,惹府里猜疑,又吩咐白栀院的下人,也不准将此事传扬出去。 这一日,徐言兮从翰林堂回来,又在永安堂陪祖父祖母用了晚膳,回到白栀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走到房门口,准备梳洗休息,南墙上的人冷不防叫住了她。 “徐言兮,过来。” 这还是一段时间以来,顾浥沉第一次,主动和徐言兮说话,他口吻霸道,态度强势,不容许任何人拒绝。 徐言兮回过身,看着南墙那抹昏暗的身影,不客气道:“什么事。” “本王让你过来。”顾浥沉又道。 徐言兮知道顾浥沉是有事找她,可她偏偏不想次次都顺着他的心意,顿了顿,犹豫不前。 甘棠和修竹有些害怕地拉了拉徐言兮:“姑娘,别去。” 上一次顾浥沉不由分说,强硬地将徐言兮带走,害的她们提心吊胆一整夜,这样的事决不可再发生一次。 顾浥沉有些不耐烦了:“本王不想说第三次。” 徐言兮心中一动,还是决定过去。她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与逸王有话要说。” “好吧,那姑娘要小心。”两个丫鬟为难地退下。 南墙之下,徐言兮站定:“逸王有何事?” 昏暗的月光之下,顾浥沉华袍流动,贵气逼人,俊美的轮廓依稀可见,眉眼勾人,薄唇轻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徐言兮。 “徐言兮,本王会吃了你吗?”顾浥沉反问。 “不会。”徐言兮面不改色。 “既然不会,你在怕什么?难道”顾浥沉勾唇:“难道你怕自己对本王动心?” 徐言兮默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王爷叫过我来想必是要紧事要说。” 顾浥沉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接着道:“我的人来报,魏府有动静。” 徐言兮有些意外:“你的人?你在魏府也安插了人?” “魏殊派人从锦州请来的施大夫,被本王的人掉包截走了,区区一个大夫,暗影卫中还是找得出人顶替的。”顾浥沉一脸不屑道。 暗影卫这个词徐言兮之前从未听说过,想来也许是顾浥沉自己培养的防卫力量。 她想起南岩寺那夜,有人对顾浥沉行刺,他的人竟然能在不惊扰徐知遇的情况下快速解决,这个暗影卫定不简单。 关于施大夫徐言兮是有印象的,前生魏雨柠身体娇贵,常犯胃疾,顾桦替她请来宫中太医,她总觉得不好,吵着嚷着要请锦州老家神医的施大夫来。 顾桦宠极了她,竟然真的派人从锦州请来了施大夫,将他养在府里,每日帮魏雨柠调理胃疾,做些药膳。 徐言兮记得,施大夫是个中年男子,长相斯文。因魏雨柠要他背井离乡,远离妻儿,只为伺候她一个小小的病症,他心中一直颇多不满。 “那魏府究竟出了什么事?”徐言兮问。 顾浥沉从墙上跃道她面前,一字一顿道:“魏雨柠,有孕了。” 徐言兮眸色变幻几番,莞尔一笑:“这是好事。”她虽然不知道魏府中发生了什么,但魏雨柠有孕一事似乎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听你的意思,早就知道此事了?”顾浥沉问。 “我不知道,只是略微猜到一些罢了。”徐言兮道 她想起什么,又问:“这件事魏殊和宣王知道吗?” 顾浥沉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本王的人把这事瞒了下来,等本王的消息再另做做打算,所以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做?” 徐言兮一笑:“半月后是良妃的生辰,不妨送她和宣王一份大礼,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顾浥沉勾唇,弯腰对上徐言兮的眼睛:“让本王猜猜,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急,王爷不久后自然会知道。魏雨柠那边,不妨先告诉她这件喜事,让大夫如实说便是。”徐言兮道。 “告诉她?你不怕她不肯要这个孩子?说到底那也是本王的侄儿,皇家的血脉。”顾浥沉向前挪了一步,拉近与徐言兮的距离。 徐言兮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异样:“不,她不会。有了这个孩子,她只会更加迫切地想要嫁入宣王府。” 良久,对面的人都没有再出声,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徐言兮不经意地抬头,却见自己与顾浥沉之间相隔不到半尺,下意识的要往后腿上一步。 她刚一抬脚,顾浥沉就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不许退。” 顾浥沉手上力气不小,徐言兮疼得“嘶”了一声,他才笑了笑,松开自己的手。 徐言兮揉着吃痛的脸颊狠狠瞪他,心中一个激灵,屈起膝盖恶狠狠地往他大腿撞去。 只听得顾浥沉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皱:“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是泼妇吗?” 徐言兮不怕他,冷哼一声:“就算我是泼妇,也比王爷强,你次次捉弄与我,这就是君子?” “你是怪本王不懂怜香惜玉?”顾浥沉抱臂看着她,一副桀骜风流的态度:“可是并你不是香玉,本王为何要怜爱?” 徐言兮无语,不想再理他,丢下一句:“事情说完了,王爷请自便吧。” 转身走去屋内。 顾浥沉站在原地,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卫寻,”他道:“让人把消息递进魏府。” 卫寻从暗处现身,支支吾吾,没有应答。 “怎么了?”顾浥沉侧头问他。 卫寻犹豫片刻,咬牙问出了口:“主子,卫寻不明白,徐小姐为什么想要将魏家小姐嫁给宣王?” 顾浥沉回过头,盯着徐言兮紧闭的窗户,慢悠悠道:“你看不出来吗,她这是在找人替她挡箭。” “可是,为什么是魏家小姐?魏殊是禁卫军统领,把这样一个人推倒宣王的身边,岂不是助长了他的势力。”卫寻道。 “你认为,十万禁卫军和五十万北元军,哪一支对顾桦更有诱惑力?”顾浥沉道。 卫寻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五十万的北元军。” “所以,这就是顾桦不愿意娶魏雨柠为正妃的原因。他曾经也想拉拢魏殊,可这并不代表他会为此放弃争夺北元军,一旦娶了魏雨柠,御安侯这个硬骨头,他很难啃得下来。” “但如今宣王并不愿意娶魏小姐,派去的探子来报,宣王几次都将魏殊拒之门外。”卫寻道。 顾浥沉一笑:“如果是你,面对一个玷污你妹妹清白却迟迟不肯负责的男人,就算有一日真的结了亲,你敢说心中对他没有怨言吗?” 卫寻恍然大悟:“小的明白了。” “原本我总觉得她这件事做得太过冒险,”顾浥沉道:“没想到上天都在帮她,既然顾桦不愿意娶魏雨柠,咱们也就帮帮他,让他不得不娶。” ------题外话------ 徐言言:为什么每次都要捏我的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良妃生辰1 施大夫给魏雨柠开的全是滋养调补的药材,既不伤及她腹中胎儿,又不会让人察觉出不对。 魏雨柠一连服用了好几日,气色虽比从前好些,可这作呕之症却丝毫未见好转,每日早间起来必定要吐一次。 魏殊又开始忙碌,没有空闲时间来看望魏雨柠,只是每日派人送一些魏雨柠平日爱吃的东西给她,又叮嘱小琴和几个下人一定要对她多加照顾。 小琴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少不更事,什么又没有嬷嬷婆子指点,故而完全看不出魏雨柠是什么情况。 这几日魏雨柠的呕症越来越来厉害了,见不得油水,稀粥喝了几天依然不见好转,小琴只好又一次将施大夫请了过来。 魏雨柠躺在榻上,脸颊苍白没有血色,薄薄的嘴唇失了红润,一张小脸也消瘦不少,很是憔悴的模样,看来是被这病折腾得不轻。 施大夫沉默地替魏雨柠诊着脉,久久没有给答复。 小琴等不及了:“施大夫,怎么样了?小姐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施大夫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将诊脉的帕子收入袖中,神情有些凝重:“魏小姐,你这病并非是胃疾,而是” “而是什么?”魏雨柠问。 施大夫迟疑,没有开口。 小琴着急了,急忙催促道:“是什么,大夫你快说呀!” “魏小姐,您有了身孕。”施大夫道。 “怎么可能!”小琴道:“施大夫,你前几日明明还说小姐这是胃疾。” 施大夫解释:“怀孕初期脉象不稳,有时是诊断不出的。可日子一久,小姐的脉象已经非常明显了。” 魏雨柠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天旋地转间,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你说你说我有了身孕?!” 施大夫看了魏雨柠一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正是。” 小琴惊讶地捂住嘴巴,心中顿时一片惊涛骇浪,她想说些什么,可扇了扇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魏雨柠失了贞洁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她与顾桦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如今又怀了身孕,日后可怎么再寻出路啊。 魏雨柠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番田地。为了顾桦她成为人们口中的荡妇,要抓她去沉塘,哥哥因她蒙羞,落人笑柄,如今又查出怀了身孕,一个接一个打击,叫她再也承受不住。 “施大夫,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有办法?”魏雨柠绝望地问。 施大夫犹豫:“这个,有是有办法的。可是魏小姐,恕我直言,女子的第一胎尤为重要,您年纪尚小,若是因此伤了身子,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小琴问。 “也许从此以后,都很难再有身孕。”施大夫道。 魏雨柠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两行眼泪潸然而下。她没有退路了,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更不允许自己要永远躲在房中,日日夜夜都不敢出门。 何况她腹中是她心爱之人的孩子,尽管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从未来见过她,从未承诺说要娶她,可是她还是舍不得,狠不了心来不要这个孩子,她甚至还在幻想,有一天这个孩子能叫顾桦一声:父王。 在那一瞬间,魏雨柠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孩子是顾桦的亲身骨肉,顾桦一定不舍得不要他。或许她的机会来了,只要顾桦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答应婚事,娶她过门的。 如此她就能名正言顺的与他在一起,没有人再敢笑话她,没有人再敢践踏她。 就算事实又一次让她失望了,顾桦依然狠心不要这个孩子,她也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他长大。她是那么地爱顾桦,她没有办法舍弃与他的孩子。她做不到。 “施大夫,我要保住这个孩子。”魏雨柠轻声道。 施大夫语重心长地问道:“魏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魏雨柠道:“这个孩子,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我还有他。” “好,我明白了。”施大夫道:“我这就为小姐开几副安胎的方子,为小姐缓解呕症。” 魏雨柠点头,接着道:“施大夫,雨柠还有两件事希望你能帮我。” “小姐请讲。” “第一件,我有了身孕的事,还请施大夫替我保密,暂且不要告诉我哥哥。”魏雨柠道。 施大夫应了:“是,施某不会告诉魏大人。” “第二件事”魏雨柠顿了顿,掀开被褥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写了几行,又将纸折叠整齐递给施大夫:“我不能出府,想麻烦施大夫,替我将这张字条送到宣王手上,务必请他来见我一面。” “魏小姐放心,我一定送到。”施大夫拿过信纸,小心地将它收入袖中。 施大夫告诉小琴一定要照顾好魏雨柠每日的饮食,过于寒凉的食物切忌不可食用,又叮嘱了魏雨柠几句,这才背了药箱离开魏府。 施大夫走后,小琴泪眼婆娑地看着魏雨柠:“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若真的生下这个孩子,宣王殿下又不肯娶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若只是失了身子,以魏殊现在的权势地位,还是会有一些贪财的男子愿意迎娶魏雨柠的,或是将魏雨柠远嫁外地,从此不再受流言所扰,总之一切事情尚有转机。 可要是生下了孩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偌大的豫京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娶一个生育过孩子的女人进门,何况那个孩子还是皇家子嗣,谁敢接手。 魏雨柠抿了抿唇,神色暗淡:“不,我要赌,赌自己和孩子在他心中的位置。” 魏府外,施大夫一出大门就袖中的信纸掏了出来,他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将手中的纸张撕得粉碎。 。 良妃的生辰在三月初一这日。 良妃虽贵为妃位之首,眀孝帝对其宠爱有加,但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正宫,不得大肆兴办寿宴,只能在自己的粹安宫中摆上几桌酒席,宴请宫中妃嫔和一些高官女眷。 各宫的大小妃嫔自然都是要到场,而宴请女眷的名帖则是良妃亲自拟定,再交由沁元皇后做最终点头。 因着每一年宴请的名单都是大同小异,变动不会太大。沁元皇后对今日良妃送来名帖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交给身边宫女:“就这样吧,交给内务府,让人拟了请帖送到各个府上去。” 宫女拿了名帖就连忙赶去了内务府,却不想没过多久,宫女又带着名帖折了回来,后面跟着的还有内务府的王总管。 王总管挥了挥拂尘,单膝跪地,尖声细语地给沁元皇后问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沁元皇后正在烹茶,见王总管来了,将手中茶盏搁下:“王总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总管笑了笑:“皇后娘娘,奴才刚刚看了您送过来的名帖,发现这名帖中没有魏统领妹妹的名字,所以特意过来向您请示。” “魏统领的妹妹”沁元皇后仔细回忆:“噢,本宫想起来了,陛下寿宴之时,她也曾来过的。” “正是,魏统领父母早逝,从小与妹妹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今年魏统领新晋升,陛下寿宴都请了魏小姐,若良妃娘娘生辰不请她,怕是不好。” 王总管是沁元皇后一路提拔上来的,是个忠心奴才,往日沁元皇后吩咐的事物他都事无巨细地打点妥当。这次也是一样,名帖虽说是有良妃亲自提笔的,但毕竟最后点头的人是沁元皇后,若是一个处理不当,让了背后落了口舌,那可不好。 “怎么?名帖上没有她?”沁元皇后又拿过丫鬟手中的名帖仔细看了几遍,当真是没有发现魏雨柠的名字。 王总管道:“是的娘娘。” 沁元皇后合上名帖,想了想道:“魏统领上任不久,良妃怕是一时大意没有想起他来。幸得你今儿过来提醒,不然本宫也都疏忽了。”她执起笔,在名帖的末端加上了魏雨柠的名字。 王总管笑得殷勤:“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奴才的福气。” 沁元皇后将名帖递给王总管:“拿去吧。细细核对后就将请帖早些送出去吧。” 她又对身边的宫女道:“去和良妃说一声,本宫替她把魏小姐的名讳加上了,让她之后不要疏忽大意。魏统领如今是陛下身边的人,惹得他心中有怨言就不好了。” “是,娘娘。” 内务府办事很是得力,宴请的帖子在第二日就送到了各个府里。 高官家的夫人小姐都收到了帖子,高清晚和徐言兮自然也在其中。 魏府内,魏殊拿着宫人刚刚送来的帖子,不由地发起愁来。 良妃亲自命人下得生辰帖,他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可如今魏雨柠的身子还未大好,失贞一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一个不小心在妃嫔面前出了破绽,沁元皇后身为国母定会治罪与她。 左思右想,魏殊还是放心不下,拿了帖子去了魏雨柠的房间。 魏雨柠听到良妃要过生辰,心中不禁一喜,见不到顾桦,能见到良妃也是好的,只要在宴后偷偷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告知与良妃,她一定会舍不得自己的小孙子无名无分的。 魏雨柠没有半分犹豫:“哥哥,我去。” 魏殊皱眉:“不行,我不放心!” “哥哥”魏雨柠请求道:“宫中都是嫔妃和女眷,出门乘坐马车,又侍卫保护,雨柠不会有事的。再说,宫中的帖子都已经来了,我们还能拒绝吗?” “你的事,宫中嫔妃虽然不知,那些奴才们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哥哥是怕那些人口出恶言伤害与你。”魏殊叹了一口气。 魏雨柠环住魏殊的手臂:“我哥哥是禁卫军统领,宫中那些奴才给他们千百个胆子,也定不敢宫中议论于我,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魏殊还是迟疑,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那日妹妹被恶人欺辱的画面。他深知宫中的嫔妃皆不是省油的灯,不想魏雨柠在一起被那些恶言恶语所伤害。 魏雨柠继续撒娇:“哥哥,雨柠真的会很小心,非常小心的。” 魏殊犹豫不决,终是拗不过妹妹,也不想得罪宫妃,于是松了口:“好吧,我亲自带人送你进宫,宴席一旦结束,你就即刻出来,我在宫门口接你。” 魏雨柠高兴地点了点头:“哥哥,你真好。”她把头靠在魏殊的肩上,眼中却闪过一丝侥幸。 或许她的机会来了。 三月初一这一日很快就到了。 正值翰林堂休沐,春日又是极容易犯困的季节,徐言兮难得多睡了一会儿,高清云让碧儿来催了多次,她才不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软榻。 天气逐渐转暖,园中柳树也冒出了新芽,徐言兮换下厚重的衣裳,身姿更显修长曼妙,轻盈娇小,又惹来院里丫鬟好一通夸赞。 午时未到,高清晚带着徐言兮一同进宫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良妃生辰2 今日的粹安宫,装饰得富丽堂皇,宫中陈设如珠宫贝阙,处处夺睛耀目。 良妃受宠,此次生辰眀孝帝赏赐了她不少好物件,为了压沁元皇后一头,她特意命人将这些东西都摆放在宴席显眼之处,还能借此机会给其他嫔妃们心中添添堵。 宴席设在粹安宫的正殿之中,徐言兮和高清晚到达粹安宫的时候,宫女太监忙碌完毕,女眷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良妃坐在主位一一接过各家送来的寿礼,笑得开怀。 见徐言兮来了,良妃的神色微微一僵,许是联想到这日子发生的事,心中不知该如何圆场。她笑了笑。面色很不自然地道:“徐夫人和徐小姐来了,快入座吧,宴席很快要开始了。” 高清晚谢过良妃,将准备的寿礼献上,又稍稍与良妃说了几句漂亮的祝词。良妃似乎不太愿意和高清晚过多交谈,草草回了几句就拉着母家的几个姐妹说起话来,期间没有多看徐言兮一眼。 良妃态度冷淡,高清晚倒也不计较,在座的c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明眼人,心里都明白,良妃怕是心虚了。 沈菲杨和徐弦思早早地就到了,高清晚拉着徐言兮走到她们身边坐下。沈菲杨过来,覆徐言兮身边小声道:“怎么这次没把徐芷那个小祖宗带来?” “出来之前芷儿睡着了,娘便没带她一块儿来了。”徐言兮如实回答。 沈菲杨高兴地笑起来:“没来就好,免得她又要抢我的吃食!” “你呀,”徐言兮戳了戳沈菲杨的额头:“你还同芷儿一般大不成?” 徐言兮和沈菲杨这头正说得欢喜,却冷不防与对面的桑柔公主四目相对。 桑柔公主坐在生母夏昭仪的身边,冷冷地看着她们,眼中满是不屑,见徐言兮和沈菲杨二人一同朝她看来,她轻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沈菲杨白了桑柔公主一眼:“别理她,我们说我们的。” 徐言兮笑了笑,本身她也是不在意桑柔公主的态度的。 没过多久,沁元皇后在几个妃嫔的簇拥下来到了粹安宫。 沁元皇后端庄大气,娴熟典雅,发间的海棠步摇晶莹摇曳,即使衣着淡雅也依旧贵气夺人,风华不减。 沁元皇后走到主位的另一边坐下,众人起身,向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沁元皇后抬了抬手:“今日是良妃的生辰,本宫也是特意过来为良妃祝寿的。大家不必拘礼了,万事以良妃开心最为重要。” 沁元皇后位居中宫,自有中宫的气度。虽她与良妃明争暗斗多年,宫人早知二人不和睦,但面对外臣还是要装出一派祥和的模样。 良妃娘娘笑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这几日为了臣妾的生辰您没少操心,还为臣妾送来了不少好东西以做贺礼,您看,臣妾的宫中都快放不下了。” 她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众人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殿内华丽,奇珍异宝摆了一壁。良妃母家有人讨巧道:“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这么多好东西全送来了粹安宫,皇后待良妃娘娘可真是情同姐妹呢。” 沁元皇后了然地笑了笑:“大家说笑了,本宫送给良妃的只有那一副山水锦绣图,其余的宝贝都是陛下赏赐给良妃的。陛下的出手,可比本宫大方。” 众人脸色顿了顿,不知该接什么话。 沁元皇后的话很称良妃心意,她得意地抚了抚发髻:“陛下是疼臣妾,前两日总让高公公往臣妾这儿搬东西,臣妾这宫中都快腾不出地儿了,不过臣妾最中意的还是皇后娘娘您送的那副画。” 良妃的话明显有炫耀之意,在座的一些嫔妃面上都有些不好看了,只有沁元皇后依旧从容大方:“你喜欢就好。好了,时辰不早了,宴席可以开始了。” 良妃娘娘点了点头,吩吩咐宫人将酒菜都端上来。 酒菜刚刚上完,便有宫女进来禀报:“娘娘,魏小姐来了。” 良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顿时惊涛骇浪。先前她怕魏雨柠会闹事,把顾桦做过的事给斗出来,所以特意没将她的名字写在宴请的名帖之中,偏偏沁元皇后多了个心眼,问都不问过她,就擅自添了魏雨柠的名字,还美名其曰:替她安排周全了,她倒觉得沁元皇后是故意要惹她不快。 魏雨柠在小琴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进殿中。她生得妖娆貌美,如今病了许久,人憔悴了不少,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却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魏雨柠规规矩矩向主位上的人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良妃娘娘。” 沁元皇后笑道:“起来吧,听说你病了,可都好些了?” 魏雨柠方要回话,却听一旁的桑柔公主“咯咯”得笑了起来,笑声很是讽刺,沁元皇后皱眉:“桑柔,你笑什么?” 桑柔公主拿出帕子,轻咳两声道:“回皇后娘娘,桑柔只是想起一些市井流言,一时觉得有几分好笑。” 宫中娘娘久居深宫,对宫外的消息知晓不多。便是一些宫女太监听到了什么传闻,也只敢私下聊几句,不敢传到各宫主子的耳里。沁元皇后有些好奇,问道:“什么流言?” “桑柔听说” 良妃狠狠地打断桑柔:“什么乱七八糟的市井流言,也配要拿到本宫的生辰宴来说!就不怕污了嫔妃们的耳朵吗!桑柔你是公主,不是市井百姓家的女子,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夏昭仪见良妃突然变了脸色,连忙将桑柔往身后一护,低声赔礼道:“良妃娘娘,是桑柔的不是,我替她向您赔不是。您知道她的,她性子直,行事没个分寸,还请您不要和她计较。 夏昭仪她母家地位低,父亲又在奉国公手下当差,所以一入宫便依附着良妃,夏昭仪虽然也得宠,但到底出生不富贵,万万不敢得罪良妃。 桑柔却不服气,撇撇嘴,白了良妃一眼。 魏雨柠难过地看了良妃一眼,心中明了良妃不愿被人提起她与顾桦的事。她只好暂且忍耐,等宴席结束再想办法,她咬了咬唇,对沁元皇后道:“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女已经好多了。” 沁元皇后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入座吧。” 宴席开始。 宫中嫔妃分为两派,一派向着沁元皇后,一派依附良妃,当然,还有几个像宜妃一样,不争不强的宫妃。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暗自过招,时而讨好,时而刻薄,就算眀孝帝的宠爱不多,也不愿意在言语上让对手占了便宜。 良妃生辰宴的菜肴都是御膳房特意准备的,是世间难得的美食。沈菲杨执着筷子,把满桌食物尝了个遍,乐呵呵地拉着徐言兮:“唔,小表姐这个好吃。咦,那个也好吃!” 徐言兮笑了笑,却从未动过碗筷。 沈菲杨问:“小表姐,你怎么不吃啊?” “在等。”徐言兮道。 “等?等什么?” 徐言兮道:“等螃蟹。” “螃蟹?”沈菲杨笑出了声:“小表姐,你是不是傻了,如今是春季,哪来的螃蟹?” 徐言兮没有理她,目光淡淡地落在殿门外头,忽而,她眸光一闪:“来了。” 沈菲杨也跟着朝门口望去,只见十几个宫女端着一盘盘硕大鲜美的螃蟹走了进来,小心地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春日的螃蟹,对于生在豫京的人来说十分稀罕,高门大户家也难得吃上几只。 夏昭仪笑道:“陛下可真是疼爱良妃娘娘,知道娘娘最爱吃这螃蟹,特意命人从老远的泉州水运过来。这运送的官员一路上都小心谨慎,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着这些螃蟹,这才让咱们沾了娘娘的福,也跟着吃上了。” “行了,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良妃得意,对夏昭仪的话很是受用。 沁元皇后微微一笑:“要本宫说,这蟹还是秋日吃最佳,膏厚肉嫩,十分鲜美。倒是这春日的螃蟹,太过寒凉,大家尝尝即可,切勿多食坏了肚子。” 沁元皇后本也是好意提醒,可她这话落在众人耳里,只让人认为她是见不得眀孝帝疼爱良妃,故才出言酸她。 良妃冷冷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大家可都小心些,要是吃出了什么事儿,倒成了本宫的不是了。” 徐言兮默默听着沁元皇后与良妃过招,眼睛却落在了身侧不远处的座位上。妖娆少女咬唇盯着面前的螃蟹,面色有些为难。 正如沁元皇后所言,螃蟹寒凉,常人多食尚且会坏了肚子,何况魏雨柠是怀有身孕,一旦食用,怕是会腹痛难忍,严重的话,只怕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徐言兮相信,这些,施大夫都告诉她了。 一眨眼的功夫,沈菲杨已经把面前的螃蟹都扒了个精光,吮吸着蟹脚,一脸满足地笑了:“真好吃。” 她看了一眼徐言兮,桌上的螃蟹一动未动,她问:“小表姐,你不是一直在等螃蟹吗?怎么不吃啊?” 徐言兮一笑,将桌上的螃蟹送到沈菲杨面前:“不吃了,给你吧。” 沈菲杨有些奇怪,小表姐今日真是善变。不过美食当前,她也来不及多想,兀自欢快地接过螃蟹继续吮吸了起来。 徐言兮瞧着魏雨柠,见她悄悄地将螃蟹塞到小琴手中,示意小琴偷偷地将其端下去。徐言兮嘴角微微一勾,时机到了。 “魏姑娘,你不喜欢吃螃蟹吗?怎么让丫鬟端下去了?若是你不吃,能否拿给我,我和菲杨都喜欢吃呢。”徐言兮眸光微动,好似期待地看着魏雨柠。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高坐上的人听见。 席上的几个夫人也朝她与魏雨柠看来,待看清魏雨柠是要让丫鬟撤走螃蟹时,纷纷皱起了眉头。 今日是良妃的生辰,能吃上螃蟹也是沾了她的福气,嫔妃们多少也要吃上几口。可这个魏雨柠不吃也就罢了,偏还搞出这样的小动作,实在是太不给良妃面子了。 桑柔公主讽刺道:“还叫丫鬟换下去呢,这是觉得娘娘的螃蟹不够好,入不了你的法眼吗?” 忽然聚集而来的目光让魏雨柠局促不安,施大夫的叮嘱犹在耳边,事关腹中孩子,这种时候她大意不得。 她咬了咬唇,声音微弱辩解道:“不是的,雨柠只是觉得,这螃蟹腥味太重,想是蒸得不够熟,想让小琴端下去下去热一热。” 桑柔公主跋扈道:“都说锦州那个地方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如今看来果不其然。魏小姐怕是从小没吃过螃蟹的,竟然不知这样做法的螃蟹才最是味美。” 魏雨柠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将螃蟹从小琴手里端回来,摆在桌前道:“是嘛,是雨柠见识浅薄了。” 小琴有些担心,扯了扯魏雨柠的衣袖:“小姐,你不能吃。” 良妃不悦地看了看,语气不明道:“既然不想吃,就拿下去吧,本宫也不想为难谁。” 魏雨柠委屈地看了良妃一眼,欲言又止,默默地低下头。 小琴不忍道:“回良妃娘娘,我家小姐因前几日病着还未大好,所以才不敢吃螃蟹这样寒凉的食物,望娘娘见谅。” 良妃冷哼了一声,像是没有听到小琴的话,继续让丫鬟为她布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良妃生辰3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有人私下低语说魏雨柠不识时务,也有人兀自做着自己的事儿,发生何事都与自己无关。偌大的宴席,竟无一人愿意帮魏雨柠说上几句,打个圆场,魏雨柠感到孤立无援,低着头眼圈开始泛红。 这时,徐言兮抱起自己桌上的一大碗鸡汤,推到魏雨柠面前,道:“魏姑娘,你身体还不好,这母鸡汤最是滋补了,你多喝些。” 说着,她将碗盖一揭,为魏雨柠盛了一大碗。 每一碗母鸡汤都是搭配着黄芪整只煲炖的,淡淡的药香混着鸡肉独特的味道,飘到魏雨柠的鼻尖,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再看那汤碗里浮了厚厚一层黄油,油腻地可怕,她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魏雨柠本想忍住作呕的冲动,可胃里的感觉太过强烈,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抚着胸口,翻身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瞬时,诡异的气氛夹杂着呕物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再一次将焦点聚集在魏雨柠身上,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整个厅内安静得着实可怕。 “怎么回事?”高坐上的沁元皇后察觉到动静,沉声问道。 小琴慌慌张张地拍着魏雨柠的后背,局促地答着沁元皇后的话:“回皇后娘娘,我家小姐得了胃疾,最近呕症犯得厉害,奴婢这就扶小姐下去。” 魏雨柠艰难地从桌下抬起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窘迫地请求原谅:“皇后娘娘恕罪,是雨柠失礼了。” 这一次,良妃却蹙着眉抢在沁元皇后之前冷冷地开了开口:“既然知道自己病了就不要来了,你吐成这样,别的夫人小姐也没心思用食了。” 其他的夫人小姐一听良妃这话,便察觉到势头不对,先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做出几分再没有食欲的样子。 如此,魏雨柠的处境更是尴尬了。 却见徐言兮忧虑地看了魏雨柠一眼,有些内疚道:“是我不好,不知道魏姑娘病得这么重,螃蟹不能吃,鸡汤也不能喝,害得你犯了呕症,我” 徐言兮没说完,魏雨柠听到“鸡汤”二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捂着嘴巴直作呕状。 徐言兮的话听上去很是一片真心,可落在别人耳朵里,却又别有深意。 在座的都是女眷,自然知晓女子在怀了身孕的情况之下都会出现哪些症状。每日作呕不说,油腻之物见都不能见,寒凉的螃蟹也是不可食用的。而魏雨柠的情况未免太像了,再加上最近豫京谣言盛传,让人不得不怀疑魏雨柠是否有了身孕。 见魏雨柠再次作呕,徐言兮赶紧拍了拍她的背:“这样可不行,皇后娘娘还是宣一个太医来为魏姑娘瞧瞧吧,可别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魏雨柠听闻要宣御医,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她生怕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暴露,揪紧徐言兮的手痛苦道:“不行!不用找太医,我没事!” “这怎么行,你都这么难受了,太医来为你瞧了,开了药你也好少受些罪。再说,若你当真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也好叫太医查出来,让大家当心啊。”徐言兮道。 魏雨柠面色惨白,几滴冷汗从额头渗出:“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没有事。” 良妃看到魏雨柠这般状况,反应再如何迟钝,心中也隐隐猜到了几分。 而那个答案犹如一个巨雷炸响在她头顶,惊涛瀚浪中她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要将此事宁息下去。如若不然,被沁元皇后揪住把柄是轻,闹到眀孝帝那儿可就是大事。 她局促地叫来宫里婢女,低声吩咐道:“带魏小姐去偏殿,为她倒一杯热水,休息片刻再通知魏统领送她回去。” “是。”宫女应道。 “等一等,”沁元皇后却在此时叫住那宫女:“先不急着将魏小姐送出宫去,还是叫一位太医过来为她瞧瞧才妥当,看看究竟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沁元皇后处世多年,隐隐猜到其中的不对,但徐言兮话已至此,让太医来查验查验情况也是应该的。 良妃脸色沉了下来:“皇后是想说本宫宫中的东西不干净?” 沁元皇后微微一笑:“良妃多虑了,本宫也是为了魏小姐的身体着想。”她叫来宫女:“带她去偏殿休息,即刻去请太医过来。” 沁元皇后都已下了命令,魏雨柠再不敢违背,她跌倒坐地上,神色痛苦地捂着肚子,一颗心早已凉了大半。 宫女将魏雨柠扶至偏殿,太医匆匆赶来为其诊脉。 魏雨柠是未出阁的少女,太医第一次诊出她的喜脉时还有所怀疑,仔细地又为她诊几次脉,这才确定是喜脉无疑。 太医收起药箱,赶去正殿给沁元皇后回话。 “怎么样?魏小姐可有事?”沁元皇后开口问道。 太医拱了拱手,吞吞吐吐道:“回皇后娘娘,魏小姐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这次说话的是桑柔公主,她性子急又迫切地想要看出好戏,最是见不得这些太医说话拖泥带水。 太医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魏小姐,她已有身孕。” 此话一出,周遭静了很久,几位夫人面面相觑,确认自己和对方都没有听错,这才开始小声耳语。 “你说什么?”沁元皇后惊讶:“她还未成亲,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微臣不会诊错,魏小姐的确怀有身孕,已经数月有余了。”太医道答。 数月有余,果然,连出事的日子也对上了。 太医的话证实了大家的猜测,纷纷侧头看好戏一般地向良妃看去。 良妃的脸色很是难看,苍白的脸上只有薄唇上的口脂依旧是红润的。良妃沉默地抚着额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下的情景,怕是瞒不了沁元皇后了。 沁元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掌管六宫,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她年轻的时候也向往自由,可在女子的清白廉耻之事上,她还是最墨守成规的那一个。她沉着脸,冷声道:“去把魏小姐带过来!” 屋子的女眷察觉到气氛有变,急忙停下低声耳语的动作,暗自交换了眼神,等待好戏开场。 主位上良妃焦急地抚着额头,几近晕厥,好好的一场生辰宴,怎么突然就闹成了这样。偏偏魏雨柠这个不知分寸的姑娘,事先没有给她透露半点风声,这一来二去,搅得她是措手不及。 很快,魏雨柠被宫女重新带回了正殿,方才休息了一会儿,此刻腹中已然平静。 只是怀有身孕的事被揭发,她自觉无颜面对,心中怕得厉害,双腿颤颤巍巍的,路也走不好了。 小琴将魏雨柠扶到殿中,便听得高坐上的沁元皇后冷声逼问:“魏雨柠,你可知在齐豫,婚前私通是大罪。” 魏雨柠一听此话,身子立刻绷紧,害怕地垂下头,不敢去看沁元皇后锋利的眼睛。良久的沉默之后,她讪讪开口:“臣女臣女知道。” 明知故犯的行为让沁元皇后更是恼了几分:“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犯!本宫且问你,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魏雨柠支支吾吾地绞着衣角,不知要如何回答。她心中百转千回,却有不敢轻易妄言,她怯怯地抬起头,试探地看了良妃一眼。 沁元皇后察觉到魏雨柠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良妃拧眉望着魏雨柠,微微摇头示意,便知此事定于良妃脱不了干系。 沁元皇后不喜拖拉,直接将后果告知魏雨柠:“你要是不肯说本宫也不逼你,我齐豫律法,婚前私通,女子当处死刑。魏雨柠,看在你兄长是禁卫军统领的份上,沉塘或是妇刑,由你自己选择!” 魏雨柠身子一颤,神色满是惊恐。她回忆起那天被几个刁蛮的妇人硬生生地塞进猪笼的场景,而沉塘便是将人活生生的关进猪笼,沉入塘中直到溺死。 魏雨柠不敢想象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那肮脏的猪笼之中,不能挣扎也逃脱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来临,吧心情该是何种的绝望。 而妇刑更是残忍,挖宫c幽闭c烙刑,每一项刑法都是血淋淋的,总之有上百种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魏雨柠怕了,磕头求饶道:“皇后娘娘,臣女知罪了,臣女不想死,还请您看在我哥哥的面上网开一面啊!” 沁元皇后不为所动,魏雨柠不肯说她只能来硬的,她对宫女道:“拖下去!” 魏雨柠知道自己一旦被带下去,定是难逃一死,生死存亡之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跪着走到良妃面前,高声哭喊道:“良妃娘娘,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啊!您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啊,他可是” 良妃立即呵斥:“住口!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自己犯了错,本宫如何能救你!” “良妃娘娘”魏雨柠绝望地看着良妃,心中顿时明白,良妃是打算牺牲掉自己和腹中胎儿,来掩盖顾桦所做过的丑事,保全他的名声。 可是,良妃怎么能如此狠心呢,她腹中可是顾桦的亲身骨肉,良妃的这第一个孙儿啊。 魏雨柠眸光一点一点沉下去,犹如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涟漪。她轻闭双眼,两行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拖下去!”沁元皇后命令道。 就在此时,徐言兮轻轻叹息一声,似是惋惜地道:“魏小姐,你还是说出来吧。左右你的事已经闹得城中沸沸扬扬,就算你咬死了不松口,皇后娘娘也是有办法查出来的。与其承受酷刑,一尸两命,倒不如自己主动坦白,看看能不能从轻发落。”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魏雨柠苦苦守住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等待着她的也只有死亡。倘若将顾桦说出来,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徐言兮的话犹如救命稻草,燃起了魏雨柠心中希望。只有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皇后,让她知道这个孩子姓顾,是皇家血脉,她才可以保住性命。纵然顾桦和良妃再如何薄情,眀孝帝和沁元皇后是不会扼杀皇家血脉的。 魏雨柠心头一横,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皇后娘娘,臣女怀的是宣王殿下的孩子,他姓顾,您不能杀他!” 沁元皇后一怔:“你说什么?” 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魏雨柠轻轻抿了抿嘴唇便能尝到其中的苦涩。她心中怅然,看了看同样不知所措的良妃,坚定地道:“我腹中是宣王殿下的骨血!” 魏雨柠的一句话就一盆冰水,浇得良妃从头凉到脚。 然而事到如此,魏雨柠说得每一个字都被在场的人收入耳中,她还能在说什么,她能堵住魏雨柠一个人的嘴,却堵不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沁元皇后瞥了良妃一眼,见她神情慌乱,没有要为顾桦辩驳的意思,便知魏雨柠所言不假。她想了想,道:“魏雨柠,你随本宫去见陛下!” 沁元皇后匆匆带着魏雨柠赶去了养心殿,而作为今日寿辰主人的良妃早已无心享乐,脸色煞白地瘫坐在位上,似是失了魂魄一般。 她还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失态过,然而一想到眀孝帝的震怒,顾桦的处境,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贴身宫女见她如此,便已良妃身体不适为由,遣散了宴席众人。 一场生辰宴终是不欢而散。 出了粹安宫的宫门,嫔妃女眷不再有所顾及,私下讨论的都是魏雨柠与顾桦私通之事,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哎呀,你说咱们宣王和这魏小姐做出这种事,本宫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错过了这样的好戏,真是可惜了。”某位嫔妃道。 她身边的嫔妃跟着搭腔:“姐姐,你的消息可真是不灵通,前些日子魏雨柠被恶民拉去沉塘的事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魏统领为此还动了刀子呢。” “这样的女子就该处死,你别看她出身不高,倒是长得一副妖娆贱货的样子。他哥哥如今是得意了,可要本宫说啊,指不定是谁踩着谁往上爬呢。” 另一位嫔妃冷笑:“其实在豫京,私通的男女并不在少数,大不了出了事儿,抬为姬妾或是花个几千两银子也就糊弄过去了,众人虽谣传,但流言到底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怪就怪宣王殿下太不懂得把持,上元节人那么多,他也敢在画舫上做云雨之事,据说第二日身子都被人了去,心可真够大的。” “你们说,这件事陛下会如何处置?难道真的会处死魏雨柠吗?” “你担心她做什么,她腹中不是还有孩子为她保命吗?倒是咱们的宣王殿下,怕是要有一段日子不顺心了。” “就是,你别看他平日在陛下面前做出一副贤良温厚的样子,实则野心大着呢。陛下向来最痛恨污秽之事了,这一次肯定会让陛下对他大失所望。” “能让良妃母子栽一个大跟头,本宫倒是很乐意看这场戏。” 徐言兮和沈菲杨跟在众嫔妃后面,默默听着她们的谈话。 沈菲杨扯了扯徐言兮的衣袖,小声道:“真没想到魏雨柠竟然有了身孕,先前她一直呆在府里,我还以为她是真病了呢。” 徐言兮波澜不惊,淡淡道:“既然做了私通之事,怀了身孕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菲杨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意外,”她看了看身后:“你看良妃,她好像也不知道这件事。年前她还一心想你嫁入宣王府,如今可好,直接做祖母了。” 徐言兮默认了沈菲杨的话,转而微微一笑,对之前良妃的事好似不甚在意。她道:“就当是魏雨柠送给她的寿礼吧,又惊又喜,没什么不好。” “我就是觉着宣王不是什么好人,你瞧上次在凤仙居,他嘴角还留着魏雨柠的胭脂,转眼又对你献殷勤。男人啊就是薄情寡义,魏雨柠就算活下来,也未必有好日子过吧。”沈菲杨不禁感叹。 徐言兮沉默不语,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谁说不是呢,阻碍了顾桦前程的魏雨柠,还会是前生那个备受宠爱的魏侧妃吗? 沈菲杨拉了拉徐言兮的衣袖,问:“不过小表姐,方才她明明要被拖去出行刑了,你为何要说那番话把她就下来?” 徐言兮微微一笑:“我不是帮她,我是在帮我自己。” 沈菲杨侧着脑袋疑惑地沉吟了一声,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被走在前面的徐弦思听到二人交谈,回头正色道:“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可不要乱说这些!” 徐言兮和沈菲杨相视一笑,沈菲杨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御前审问 养心殿内,眀孝帝难得放下政务,痛快地坐在小榻上与人执棋对弈。 他的对面,少年风华绝艳,矜贵中透着洒脱,坐姿倒是难得的正经。他勾唇笑得玩味,一双丹凤眼犹如画中星河,无穷无尽,他懒懒地举着棋子,只是随意一扫,便已全局在胸。 与他的安然自若相比,从来以棋艺精湛自居的眀孝帝倒显得坐立不安了。 眀孝帝喃喃自语道:“老五啊你别急,你让朕再好好想想下一步。” 顾浥沉挑眉笑道:“儿臣不急,父皇您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儿臣等您。还是儿臣把上个棋子收回来,让父王重新执子?” 眀孝帝嗔怪地看了顾浥沉一眼:“老五,朕从来不悔棋!都说了,你不许让着朕,要拿出真本事和朕比上一场。” 眀孝帝是个要强的人,他从不希望自己每一次的胜利,都来自于别人对他威严的畏惧而做出的虚与委蛇,明明敲出了他棋局中的破绽却还是想方设法地让他赢。 同时,他也是个矛盾的人,他自诩棋艺过人,齐豫国内能赢他的不过寥寥几人,可当真有人占了上风,他心中又会生出几分不快。 顾浥沉显然不是一个会阿谀奉承的人,既然眀孝帝不许他谦让,他就当真了。“是,父皇,那儿臣就不客气了。” 眀孝帝点点头,又对着棋盘瞧了好一会儿,最终将棋子落在了一处极为凶险的角落。 顾浥沉打量着眀孝帝落下的那颗棋子,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当真落子此处?” “当然!”眀孝帝坚定道。 便听一声轻笑,顾浥沉随意地执起一枚棋子,落在一个极为巧妙的位置,将眀孝帝的十几枚黑棋堵得死死的,不给他留半点退路。 他懒洋洋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父皇,承让了。” 眀孝帝不敢相信自己精妙地布局被顾浥沉一子打破,气急败坏道:“不行不行,这子不算,朕要重新落子。” 说着就要那会刚才落下的那颗棋子。顾浥沉按住眀孝帝要去拿棋子的手:“父皇,刚才您还说绝不悔棋的。” 眀孝帝又是羞愧又是不甘,只好巴巴地叫来高公公:“收棋,再来一局!朕今日就不信了,朕还不能赢你小子了!” 高公公从外头走进来,并没有去整理棋盘,而是恭敬地低身行礼:“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眀孝帝笑了笑,似是来了兴致,摆摆手道:“皇后来了,让她进来吧,正好今儿个老五也再这儿。这下棋时能喝到她烹的茶是再好不过了!” “是。” 沁元皇后进来给眀孝帝请安,眀孝帝见到她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些。 眀孝帝是看重顾浥沉的,故而自顾浥沉回京之后,他与皇后的关系也亲近了些,不再如从前一样不冷不淡c如履薄冰的。 近日还因顾浥沉说沁元皇后烹的茶比不周山都香醇许多,他隔三差五地就回去沁元皇后的宫中坐坐。 他大手一挥,道:“起来吧,皇后来得正好,老五正在陪朕下棋。咱们这个老五可不得了,这才过了几年,朕都快赢不过他了。” 顾浥沉不甚在意笑笑:“不周山那地方闲适得很,从前师父没事儿就爱拉着儿臣陪他下棋,后来他老人家仙逝,儿臣也许久没碰过棋子了,手生得很,比不得父皇。” 他的话说得这般桀骜,态度更是玩世不恭,分明是在调侃眀孝帝的棋艺,还比不过他一个许久没下过棋的人。 谁都知道眀孝帝性格好强,最不容别人挑战他的天威,对待皇子也是格外严苛。今日若是换了别的皇子,不刻意输给眀孝帝也就罢了,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眀孝帝面前说这样的话。 可偏偏眀孝帝就是没恼,佯怒地看了顾浥沉一眼:“你这臭小子,还敢打趣儿朕了!”他重新执起一子落下:“来!再来一盘,朕要杀你一个片甲不留!” 沁元皇后打断他们:“陛下,臣妾有事要禀告。” 眀孝帝许是以为沁元皇后所说的应是六宫琐事,因此没有太上心,拿起一颗棋子就落在了棋盘上。末了,他道:“什么事啊,说吧,朕听着。” “今日本是良妃生辰,在粹安宫宴请官员女眷,却发现魏统领的胞妹魏雨柠已经怀有数月身孕,因为此事牵连甚广,臣妾没了主意,因此特意来向陛下请示。” “魏殊的胞妹?”眀孝帝停下手中的动作,拧着眉头看向沁元皇后:“朕记得他妹妹不过十六岁,尚未婚嫁,怎么会有了身孕?” 沁元皇后道:“魏雨柠不顾礼法,与人私通,这才有了身孕。只是” 眀孝帝是个最重礼法的人,更瞧不上轻浮不懂自爱的女子,一听到“私通”二字立马变了脸色,拍桌怒道:“胡闹!身为官家女子,竟然能做出这般龌龊的事,真是让齐豫蒙羞!皇后,这件事你不必顾虑魏殊,这个魏雨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陛下,臣妾并非因为顾虑魏统领,而是魏雨柠坦白,她腹中乃是宣王的骨血。”沁元皇后没有犹豫,直接将实情告知眀孝帝。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沉默地坐着良久没了声音,可顾浥沉知道他此时的脸色只怕是一阵青一阵红了。 顾浥沉挑眉:“噢?母后,您是说与她私通之人是我二哥?” 沁元皇后点点头,语气中带有惋惜:“魏雨柠是这么说。” 她看了眀孝帝一眼,只见他此刻神情变得锐利,原本柔和的眸子冷若冰山,她又继续道:“臣妾也感到难以置信,桦儿那孩子一直都是个稳重的,臣妾实在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这才一时没了主意,来请陛下裁决。” 眀孝帝冷声道:“魏雨柠此刻在哪?” 沁元皇后道:“臣妾把她带过来了,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把她带进来!”眀孝帝道:“高远,去把顾桦给朕传来!还有魏殊,让他一并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高公公道:“是,奴才遵旨。” 魏雨柠跪在殿外石阶上,她本就害怕,又听得里头眀孝帝震怒,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 高公公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态度满是鄙夷:“魏小姐,陛下传你呢,里面请吧。” 魏雨柠是见过一次眀孝帝的,可兄长不在,单独面圣的情况她是不曾遇过的。她素来欺弱怕强,方才在粹安宫一闹早已吓破了胆子,此刻更是自知有罪,战战兢兢地走入殿中跪下,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天威。 “臣女拜见陛下。” 眀孝帝饱含怒意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问:“你就是魏雨柠?” “是”魏雨柠更害怕了。 “你说你腹中怀的是桦儿的骨肉?”眀孝帝的声音还算克制,没有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愤怒,可魏雨柠还是被吓得直掉眼泪。 她道:“是臣女腹中千真万确是宣王殿下的孩子,还请陛下明察!” 眀孝帝震怒,将手边的茶盏打翻在地,吓得殿中太监齐齐跪下。 他呵斥道:“混账!你们简直是视礼法为无物!” 魏雨柠低着头,所能做唯一的反应只有不停地求饶。 眀孝帝缓了一口气,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如实交代!” 魏雨柠不敢再欺瞒,只得将上元节一夜的事情全盘托出。 眀孝帝听完她所言,心中对的愤怒和震惊简直难以言喻。 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平日里看似贤良的顾桦,竟然早就背着世人与魏雨柠纠缠不清,甚至主动将她约出来做一些污秽之事,当真是将他平日的孜孜教诲都当成了耳边风! 顾浥沉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道:“难怪了,那一日本王在湖边看见的人,原来就是你们。” “老五,你看见什么了?”沁元皇后问。 顾浥沉双手抱胸,懒洋洋道:“儿臣在上元节的第二日,与柏舟结伴出游,一早路过白洲湖的时侯见大批百姓围观,一时好奇就过去看了看。谁知那画舫上” “怎么?”眀孝帝问。 “儿臣当时站得远,看得不仔细,只是瞧见画舫上隐约有两具玉体交叠在一起,很是亲昵。”顾浥沉道。 “混账!”眀孝帝听得顾桦的身子都被平常百姓看得一清二楚,瞬间气得脸色发红,一口怒气堵在胸口,咳嗽不止。 沁元皇后端来热茶,替眀孝帝抚着胸口顺气,他这才好些。 说话间,魏殊和顾桦已经赶到了殿外。 魏殊原本是在侧门等着魏雨柠,要亲自送她回家的。可眼见着所有女眷都出了宫门,只有自己妹妹迟迟未出,他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预感着有事要发生。 直到太监过来传话,要他去养心殿,他才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顾桦也匆匆从王府赶来,见到魏殊,面色略微僵硬,目光似在闪躲,他大步越过了魏殊,没有与他交谈的欲望。 眀孝帝见顾桦踏入入养心殿,还未等他行礼请安,就抄起桌边的棋篓朝顾桦砸去。棋篓磕在顾桦的额角,棋子“哗”地一声,散落了一地。 许是没有料到眀孝帝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同来的魏殊也跟着愣住。 棋篓是上好的檀木做的,硬度上佳,顾桦的额角很快红肿一片。 他被砸得有些懵了,直接跪倒在原地:“父皇息怒,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父皇生气。” “孽障!还不过来!”眀孝帝呵斥。 魏殊和顾桦走近,便见得同样被吓得不轻的魏雨柠,跪在地上默默哭泣。 “雨柠,你怎么在这?”魏殊问道。 顾桦一听到魏雨柠的名字,心中立刻打了个激灵,暗叫糟糕,定是魏雨柠将他们的事抖了出来。 “魏殊,”沁元皇后缓缓地开口:“本宫是不是该治你一个治家不严之罪,你妹妹尚未出嫁,你竟然纵着她胡闹,如今她怀了身子,你让本宫如何处置?” 魏殊哑口无言,诧异地看着魏雨柠,他的妹妹有了身子,他竟然半点都不知。 好半天他才问妹妹:“雨柠,皇后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魏雨柠哭着点头:“对不起哥哥,是我没有告诉你。” 魏殊身子一怔,随即想到事态的严重,他跪倒在地:“陛下,皇后娘娘,是我这个兄长没有管教好妹妹,一切责任由我承担,还请饶了我妹妹一命。” 眀孝帝却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对着一旁同样愣住的顾桦道:“朕平日常常夸赞你稳重,谁你竟然做出这种腌臜之事,皇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顾桦跪地:“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儿臣解释啊,父皇。” “解释?!”眀孝帝呵斥道:“你还要如何解释?整个豫京城,多少双眼睛都瞧见了,魏雨柠腹中也怀了你的骨肉,你还要怎么解释!难道是有人拿着刀子强迫你吗?简直荒唐!” 顾桦百口莫辩,他原本打算先将魏雨柠的事放一放,等娶了徐言兮,拉拢了御安侯,再将魏雨柠纳为侧室也来得及。 谁知魏雨柠竟怀了身孕,还将此事闹到了眀孝帝面前,将他辛辛苦苦在眀孝帝面前树立的好印象都给毁了。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顾浥沉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桦脸色千变万化,事已至此,他倒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 他道:“二哥,你也真是的,既然你与魏小姐早就情投意合,就该早些向父皇挑明,魏小姐如今的身份,做你的王妃是足够的,怎么可能不答应你二人的婚事呢,何必闹出这样一遭。” 顾桦一听,脸都绿了,完全没有料想到顾浥沉会这样说。他几乎立刻反驳:“五弟,你莫要胡言。父皇,儿臣不是” 却被沁元皇后打断:“是啊桦儿,你这次的确是胡闹了些。你明知你父皇和良妃都在为你的婚事操心,既然有了心仪的姑娘为何不早些同你父皇讲清楚,何至于闹出这样一出。” 魏雨柠起初有些糊涂,听沁元皇后话里的意思,才知道是要将自己许配给顾桦做王妃,不禁心中一喜。 她抹了把眼泪道:“是臣女不好,还请陛下和娘娘不要怪罪宣王殿下。臣女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殿下,这才让殿下隐瞒此事的。陛下,臣女与殿下两情相悦已久,还请陛下看着腹中孩子的份上,成全我们吧。” “魏雨柠,你胡说什么?”顾桦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魏雨柠,道:“父皇,儿臣与魏雨柠并非你们想得那般。这件事还有蹊跷,儿臣尚未查清楚,请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会给出一个解释。” 魏殊在一旁冷笑:“宣王殿下,微臣等您的解释都已经等了数月,您究竟还要拖多久?再一个月或是半年?还是要等到孩子出世?” 顾桦道:“魏殊,本王言出必行,说过会给你答复就一定会兑现的。”他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再说你妹妹浪荡轻浮,处处与人勾搭,我看这孩子未必是我的!” 魏殊没想到顾桦为了给自己开脱,竟然会说出这样阴毒的话来毁他妹妹的清白,当即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王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妹妹是被谁毁了清白,全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你此刻再说孩子不是你的,是不是太晚了!” “陛下!皇后娘娘!”魏雨柠跪地磕头道:“臣女从头至尾,心中只有宣王殿下一个人,并没有与别的男子又任何往来,臣女腹中千真万确是宣王殿下的至亲骨肉,望陛下和娘娘明察!” 沁元皇后责怪地看了顾桦一眼:“宣王,你这话就说得太过分了。太医已经诊过脉,也算过了日子,不会有错的。” “父皇。”顾桦还想再说什么。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眀孝帝摆了摆手,用极具失望的眼神看了顾桦一眼,转而又对魏殊道:“魏殊,你怎么想?” 魏殊拱手道:“回陛下,这件事吾妹确实有过错,微臣也有管教不严之责。一切愿听陛下发落,微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眀孝帝听罢,赞许地点了点头:“好了,朕被你们闹得头痛,魏殊,你赶紧把你妹妹带回去吧。这些日子,都给朕看严了,不许她再乱跑。”他又看向顾桦:“还有你,也给朕滚回府里去,好好地静思己过!” 魏雨柠得知眀孝帝肯准许魏殊将她带回府,定是不打算降罪与她了,不禁心中一喜,一颗心终究是落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赐婚 待顾桦几人离去,眀孝帝又让沁元皇后也先回宫,只说要留下顾浥沉,与他有事商议。 “老五,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眀孝帝揉着额头问。 顾浥沉懒洋洋道:“虽枉顾礼法,但罪不至死。再说,您舍得魏雨柠腹中的孩子吗?那可是您的第一个孙儿。” 眀孝帝瞥了顾浥沉一眼,冷哼一声:“就你了解。” “再者,如今朝廷是用人之际,魏统领又甚合父皇心意,若是当真处置了他妹妹,他嘴上虽然不说,心中难免嫉恨,别忘了,他手中可有十万禁卫军。”顾浥沉又道。 “是啊,这正是朕所担心的。魏殊与他妹妹从小相依为命,要是失去了妹妹对他而言是不小的打击。所以朕想” 顾浥沉道:“父皇想为魏雨柠与二哥赐婚,干脆成全了他们,给魏殊一份恩情,也好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眀孝帝大笑:“臭小子,你倒是最懂朕的心思!” 顾浥沉挑唇一笑,懒洋洋地后仰身子:道:“父皇的决定,甚好。” 从宫中回来,徐言兮只觉得周身乏累,没有力气,浑身难受得紧,不知是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的原因,还是因为一路上马车颠簸得厉害。 一回到白栀院,徐言兮就早早地梳洗一番,上榻休息了。甘棠和修竹面面相觑,劝说徐言兮先用些吃食,谁知徐言兮只是淡淡地摇摇头,让她们先退下。 这一睡,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暮色浓重,连半点星光也无,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徐言兮觉口干,想要起身倒水,却感觉下腹一阵胀痛,一股热流从腿间涌出,徐言兮暗叫不对,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是葵水来了。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葵水,从前都会算好日子提前准备的,只是这一次却是比之前提前了许多天。 徐言兮喊了两声甘棠和修竹,半天也没等到回应,想来是夜深她二人都已经歇下了。如此一来,她也不想惊扰了别人,干脆起身自己找起换洗衣物来。 徐言兮的衣物向来由甘棠整理,如今她自己找起来倒有些费劲了,折腾了好一阵,她才翻出一套干净的中衣亵裤为自己换上。 方要重新上榻休息,窗户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开了,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烛火被风吹得猛地摇曳起来。 徐言兮暗暗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又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这么晚还没有睡,难不成是特意在等本王?” 徐言兮回头,语气明显不悦;“王爷想多了。” 顾浥沉挑眉,心情上佳地走到桌前坐下,要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喝,动作很是理所当然,仿佛身在自家宅院,进的是自己的内室。 他端起茶盏轻轻地泯上一口:“这茶怎么凉了?” 徐言兮白了他一眼,心中很是不快,她道:“难道我还需要每晚备好热茶,特意等着王爷来喝?这里可是我的宅院。”她再一次对顾浥沉的不请自来表示不满。 顾浥沉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似笑非笑道:“恩,主意不错,不过本王近日有些忙,只怕不能每晚都过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徐言兮干脆懒得说话了,面对这样没有狂妄倨傲的人,多与他说一句,她都会被他活活噎死。 才刚入春不久,夜里还有些寒凉,窗户未关,凉风吹在徐言兮身上,让她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下腹传来撕扯般的疼痛,徐言兮只觉得双腿发软,连站立也有些困难了。 她走到榻边坐下,扯了被角盖在自己的小腹上,这才勉强好受了些。 顾浥沉看着她,还以为是徐言兮怕冷,他眉头轻皱,大袖一挥,行云流水间,那窗“啪”地一声自己合上了。 明明是好意,嘴上却不肯说软话:“真是麻烦,你的身体也太弱了些。” 徐言兮面无表情地倚在榻上,小腹传来地疼痛已经让她有些难以承受了,不知为何,今日疼得特别厉害。 她咬了咬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顾浥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近乎冷酷:“父皇已经决定,要为宣王和魏雨柠赐婚,圣旨不日就会下来。” 徐言兮面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语气不明道:“哦,知道了。” “就这样?”顾浥沉侧头,用试探的眼神盯着徐言兮,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了去。 “就这样。”徐言兮淡淡道。 顾浥沉站起身,向床榻走近:“徐言兮,就算你用魏雨柠挡了一箭,也只是解了一时之困。宣王铁了心要夺兵权,你以为仅仅这样就能拦住他?” 五十万北元军的势力,于顾桦而言,是不惜一切都要争取来的诱惑,夺权的决定绝不会因为娶了别的女子而发生改变。 何况,区区十万的禁卫军,根本无法撑起顾桦的野心。 “我知道。所以我在等。”徐言兮唇畔牵起一抹耐人寻味地笑意,仿佛大局在握,只待敌军主动踏入陷进。 顾浥沉的声音猛然一沉,问道:“等什么?”。 徐言兮朱唇轻启,刚要说话,下腹便传来一阵猛烈地绞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随即冷汗涔涔。 她并不想在顾浥沉面前失态,按着下腹强忍疼痛道:“等时机成熟,等我爹从北境回来。”她抬头看着顾浥沉:“也是想看看,逸王你的计划。” 顾浥沉栖身盯着徐言兮,一双眸子布满寒意,他声音冰冷道:“你想利用本王。” 徐言兮微微一笑:“何谈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顾浥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言兮看了许久,直把她看得心中一阵发虚,徐言兮咬牙,气势上决不允许自己输给他。 忽而顾浥沉笑了,慢悠悠地道:“徐言兮,你可想好了,本王这条贼船,你若是上了,就逃不掉了。” 徐言兮不解,刚再想问为什么是条贼船,下腹却再一次涌出一股热流,疼得她不禁“嘶”了一声。 顾浥沉见她额角滴下大滴大滴的汗水,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问:“你怎么了?” 徐言兮捂着下腹,强忍着摇了摇头:“没事。肚子疼罢了。” 顾浥沉皱着眉,心中猜到了半分,又见一旁,徐言兮的雪白中衣和亵裤被她搭在屏风上,中间一块暗红色的印迹尤为眀显。 他笑道:“看来,你这个小丫头是长大了。” 徐言兮咬着唇瞪他,男子深夜出现在自己的闺房中本就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偏偏今日好巧不巧她来了葵水,还被顾浥沉发现,真是羞极了,徐言兮的一张小脸瞬间红得发烫。 烛火轻轻晃动,徐言兮整个人都被顾浥沉的身子罩住,二人的身影倒映在墙上,仿佛一对恋人在亲昵。 徐言兮瞄了一眼墙上的影子,实在是太过暧昧了,她抬手捂了捂脸,低下头去,刻意不与顾浥沉对视。 顾浥沉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挑眉调侃道:“你不是横得很吗?怎么还会害羞了。” 徐言兮被他气得小脸鼓鼓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她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枕头就向顾浥沉砸去,嘴巴也不肯服输:“要你管!” 徐言兮憋着一肚子气,想要拿枕头狠狠砸他,奈何腹中疼得实在厉害,手臂也跟着没了力气。枕头还未飞出就被顾浥沉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行了,都什么样了,还要逞能。”顾浥沉拿过枕头将它重新扔回榻上:“你先休息吧,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说罢,他扬唇看了窗台一眼,迅速打开窗户又合上,闪身到了屋外。 徐言兮看着合上的窗户愣了一愣,顾浥沉这一次倒是走得爽快。 屋外,顾浥沉背着手打了个响指,卫寻从老槐树上飞身下来,行礼道:“主子。” 顾浥沉看也不看他,直接就走:“跟本王过来。” 这一夜,徐言兮躺在床榻上,下腹的疼痛折磨得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久久不能入眠。也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徐言兮听得外头传来非常微弱的c叩击窗户的声音。 她艰难地翻下榻,扶着梳妆台打开窗户,将将看清面前的人正是卫寻,就见他快速侧过头,闭上眼睛,把一个小瓷瓶推到她面前。 “这是何物?”徐言兮问。 卫寻好似有些紧张,话也说得吞吞吐吐的:“主子说府里的止痛药有多余,让小的拿过来问问徐大小姐您需不需要,如果您不需要小的就要拿去丢掉了。” 徐言兮疑惑地接过瓷瓶,也不知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瓷瓶上竟然贴着几个飞舞的大字:乌鸡丸。 这分明不是什么寻常的止痛药,而是女子来葵水之时,专门补气调和用的药。 逸王府中没有女眷,听说就连下人也都是男子,哪里会特意留着这种药材,徐言兮想,顾浥沉大概是见她难受了,想给她送些药,又强拉不下脸面,这才骗她说是有多余的药。 她又扫了一眼卫寻,见他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心中随即明了,轻声问道:“卫寻,这是你跑了多少条街买来的?这么晚了,还有医馆开门吗?” 卫寻咽了一下口水,依旧闭眼道:“小的没有,这的确是府中不要的药材。” 徐言兮见他嘴硬,便明白这一定是某人的授意,才让他不敢说实话。 “你为什么闭着眼睛不看我?”徐言兮又问。 卫寻拱了拱手道:“徐大小姐,主子不让小的睁眼,他说夜深了,您是女子,多有不便。既然药您收了,小的这就走了。”说罢闪身消失在暗处。 也许是这一次的疼痛来势汹汹,徐言兮也没打算和顾浥沉客气,大方地收下了乌鸡丸,回到屋里就着凉茶就服下了。 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手心也不再冒着冷汗,困意终于又一次爬上来,徐言兮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了。 老槐树上,卫寻听见屋内徐言兮服下药丸,终于睡下,不禁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那哪里是什么逸王府不要的药材,分明是他方才跑遍大街小巷,挨家医馆去砸门才好不容易买来的。知道的说他是去买药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凶狠残暴地是要打劫医馆呢。 明明是主子心疼徐大小姐,偏偏让他差点跑断了腿。 他那位主子还特意交代,夜深了,徐大小姐衣着单薄,送药的时候不许睁眼,否则就要剜了他的双眼,让他再也不见天日。 卫寻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从前一个主子就已经够他受的了,如今他一个人要伺候两个主子,想到以后的日子就觉得,太命苦了! 。 一连几日,眀孝帝都有意无意地冷落着顾桦。 从前每日早朝,碰见要紧的政事,眀孝帝都会过问他和太子双方的意见,与他二人共同商议。 而这几日,眀孝帝下了早朝,单单只召了太子一人前去御书房议事,摆明了是在刻意疏离他。 而朝堂之上,除了明确投奔顾桦的官员以外,更多的是见风使舵c行事圆滑的大臣,见谁得了势,就飞快倒戈。当然,也有像徐修远这样,保持中立,无心参与夺嫡之争的大臣,但到底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这几日,大臣们见顾桦不得圣心,又听得坊间传言,明里暗里都不知道在如何笑话他。 良妃生辰过后,魏雨柠怀有身孕的事被官员女眷传得沸沸扬扬,连城中百姓都拿此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边鄙视着魏雨柠的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一边嘲笑着顾桦食色成性,毁了自己的前程。 顾桦心中苦闷异常,把自己关在府中许多天,谁也不见。他原本想着等过些天,他要做出一些政绩,眀孝帝怒气消了,再去找他好好解释此事。 然而他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纸诏书,眀孝帝为他与魏雨柠赐婚,魏雨柠入宣王府为妃,又因担心日子一久,魏雨柠的肚子会被人瞧出来,就连婚期都为他们订好了。 三月廿八,还有二十日不到的时间。 如此一来,等不到徐修远回京,顾桦想要将北元军收为己用的计划,就全被乱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拿着圣旨冲到养心殿外,想求眀孝帝收回成命,即便他深知天子是金口玉言,下了圣旨绝无再收回的道理,但他为了自己的前程,不得不冒险一试。 养心殿外,顾桦在冰冷的石阶下跪了足足三个时辰,从白日等到了天黑,也始终没能见上眀孝帝一面。 高公公见天色已晚,便过来劝他:“宣王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说不会见您,就是真的不会见了。你何必在这一直跪着,苦了您自己呢?” 顾桦摇摇头道:“高公公,还劳烦你再进去替本王通传一声,本王今日一定要见到父皇。” “我说王爷啊,您这不是让奴才为难吗?”高公公道:“老奴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肯迎娶魏小姐,以魏统领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妹妹也应配得上您王妃的这个位子。您何必要和陛下作对呢?” 顾桦冷冷地看了一眼高公公,眼底阴森冷酷道:“你不懂,魏雨柠本王可以娶,但绝不是现在。” 高公公道:“陛下的意思是,魏小姐已经怀了皇家的骨肉,若是不名正言顺地给她一个名分,就只能活活将她处死。这样的下场,于谁而言都是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 “何况什么?”顾桦问。 高公公迟疑了一下,继续道:“王爷,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这个魏小姐当初不也是您自个儿选的吗?怎么如今倒不肯娶了呢?” 顾桦脸色一变,当即呵斥道:“胡说!你们这些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高公公低下身子,讨好地笑了两声:“王爷要是不爱听,就当奴才什么都没说过。不过,陛下他也是这个意思。王爷您还是自个儿琢磨琢磨吧。天晚了,奴才就先进去伺候陛下了。” 高公公转身走进了养心殿,没过多久,养心殿里的烛火也都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弃车保帅 养心殿大门内,小太监扒着门悄悄地往外头看了一眼,问道:“师父,你说这个宣王真的打算这么一直跪着吗?” 高公公冷笑一声:“人家自个儿愿意跪着,咱家还能拦着不成,明知道都是无用功,何必多此一举。” 小太监挠了挠脑袋,不解道:“明明是王爷自己看上了魏统领的妹妹,还做了那种事,怎么如今陛下赐婚了,他倒还不乐意了?” 高公公用拂尘敲了敲小太监的脑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朝堂上的事儿,哪是你我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你啊,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高公公是眀孝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虽说是没根的人,但日夜跟着眀孝帝身边,却是最知晓帝王心意的人。 眀孝帝为何执意不肯见顾桦,便是要让他安心坐好如今的位置,断了旁的念头。他们的这位陛下并非看不透顾桦的心思,只是为了制衡朝权,故意不说破。 高公公跟在眀孝帝身边几十年,朝中这些纷繁复杂之事,心中自然是有谱的。 高公公看了一眼门外,轻叹一声,对小太监道:“等过些时候,你就出去跟他说,让他回去吧。” 门外,顾桦依然坚持跪着。 小太监从里头出来,传话道:“王爷,陛下说了,他要歇下了,今天是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耽误了明早上朝。” 顾桦冷笑一声,自嘲道:“父皇当真这般铁了心了。” 小太监有些为难地笑了笑,道:“陛下还说,这道圣旨你不接也得接,他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您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回去,把婚事都给安排了。” 顾桦的脸更黑了,小太监跟在高公公身边多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见顾桦如此,很快笑道:“王爷你早些回去吧,奴才这边还有事儿忙着,就先不告辞了。” 小太监走后,顾桦盯着养心殿紧闭的大门,愣愣地出神。 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谋,原本设计上元节一出,就是为了能有实力与太子斗上一斗。 竟没想到一朝一夕间,他行差踏错了一步,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自出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像这几日一般,被人背后议论,脸面全无。保不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失了眀孝帝对他的信任。 顾桦站起身,垂着头准备回府,却被人伸手一挡,拦住了去路。 “王爷,且慢。” 顾桦抬头,闻声望去,来人乃是良妃身边的大宫女,梅儿。 “梅儿,你来这儿做什么?”顾桦问道。 梅儿笑道:“王爷,良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粹安宫门外,还未踏入宫门便已能够闻到浓重的药香。 不过短短几日没来,原本日日巴结着良妃的嫔妃们,纷纷避之不及,曾经风光无限的粹安宫竟变得这般寂寥。 顾桦皱眉问道:“是谁病了?” 梅儿有些难过地道:“回殿下,自从那日娘娘生辰,闹出魏小姐那档子事儿之后,娘娘每日寝食难安,头也疼得厉害。” 顾桦问道:“可有请太医过来看过?” 梅儿点了点头:“看过了,太医说娘娘这是郁结于心所致。王爷您也知道,陛下这几日也冷着我们娘娘,每日去的都是与娘娘不对眼的嫔妃宫中,就连娘娘生辰那日,陛下也没来粹安宫瞧娘娘一眼。” 顾桦目光微沉,眼底阴霾难以掩饰,他想了想,才开口:“母妃可是在为本王的事烦心。” 梅儿道:“正是。这也是今日娘娘请王爷过来的用意。”来到正殿门口,她俯身行礼:“王爷您快些进去吧,娘娘在里边等着您呢。” 正殿内,良妃半倚在小榻上闭目休息,一身素服,粉黛未施,没有半点装饰,清淡之下面容显得尤为憔悴与疲惫。 如今已是三月,天气也日渐暖和,良妃手里却端着暖手炉,腿上还盖了一床毛毯。 顾桦一见,便知道她这几日过得很是不好。 想来也是,良妃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有家世,有盛宠,是整个齐豫后宫唯一能与皇后平分秋色的妃子,在偌大的宫城之中,任谁见了她都要惧怕三分。 谁知一夜之间,自己的儿子落得世人诟病,枕畔之人也刻意冷落,每日还要面对后宫女人的冷嘲热讽,这种种情况在她入宫二十几年中从未有过,她突然有些措手不及,难以承受了。 顾桦不禁心里一酸,都怪自己信错了苏易安,才会让别人钻去了空子。 良妃见顾桦进来,露出一丝笑容:“桦儿,你来了。” 顾桦走到她的身边,请安道:“母妃,几日不见,您憔悴了许多。” 良妃笑了笑,伸手拉过顾桦,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碍事的,都是老毛病了,喝些汤药就会好的。” 顾桦点点头,看了看良妃:“梅儿说母妃有事要同儿臣说?” 良妃想到什么,面色微微一滞,她屏退了身旁的宫人,语气有些沉重道:“本宫听说你接到了你父皇赐婚的旨意,就立即去养心殿外长跪求他收回成意?” “是,儿子没用,跪了许久父皇都不肯见儿臣一面。”顾桦面露沉痛。 “胡涂!”良妃斥责道:“你读了那么多史书,历代君王有谁做过收回圣旨的事?你这是在与你父皇的天威抗衡,也是把你自己的路堵死了!” “可是,儿臣不想娶魏氏为王妃,只要不是王妃,哪怕是侧室,儿臣也同意。”顾桦道。 良妃抚了抚顾桦的肩膀,有些不忍道:“本宫知道你不想娶她,可圣旨已下,天下皆知,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顾桦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不禁有些泄气,垂头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五十万的北元军,说不争就不争了?” “争。为何不争。”良妃道:“只是不是现在,御安侯还未大胜回京,你大可等上一等,只待来日。” 良妃的嘴角扬起微微笑意,眼中却浮上一抹阴戾。 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子,宫中妃嫔周旋多年,怎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击垮。 她一扫先前的死气沉沉,又恢复到往日那个多谋善断,阴狠毒辣的她。 顾桦迟疑道:“母妃的意思,是要本王弃了徐言兮这颗棋子,从御安侯入手?” 良妃点了点头:“正是。” “可是,御安侯执拗,在朝堂中保持中立多年,这时想要说服他,怕是不容易。”顾桦道。 若是从前,想要收服徐修远,顾桦还有几分把握,可北境这一场战役回来,徐修远身上又多了一重军功,加上他执拗的脾性,怕是更难臣服于他。 良妃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忽而心生一计:“这个御安侯,毕竟当了多年北元军的将领,若是能笼络了他,自然是好的。但若他一直固执己见,不肯变通,那咱们也能有办法让北元军换个将领。” 顾桦道:“您是说,把御安侯扳倒,换成咱们自己的人?” 良妃一笑,面上闪过一抹阴狠:“来日方长,谁能保证他御安侯没有个错处?即便他真的事事严谨,毫无破绽可寻,咱们也能有办法为他制造破绽,你说是不是。” 顾桦想了想,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母妃的意思,儿臣明白了。看来这个徐言兮,并不是非娶不可。” 良妃也笑,拍拍他的手:“你能想通就好。不要再为了一件婚事,去触怒你父皇,你要记住咱们母子走到今日并不容易。” 顾桦拱手了手:“是,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回去,让人给魏府准备聘礼。”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良妃叫住了他。 顾桦问道:“母妃还有何事?” “不急,母妃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良妃拉了拉顾桦的手,让他重新坐回自己身边。 她继续道:“这一次,魏府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魏殊前不久才升了官,转头他妹妹又嫁入王府成了王妃。这样踩着咱们的头顶往上爬,桦儿你甘心吗?” 顾桦双手不由握拳,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会甘心?从前父皇事事与儿臣商量,对儿臣的能力和品行都颇为赞赏,可出了魏雨柠一事,儿臣在父皇心中的形象崩塌,父皇甚至没有正眼瞧过儿臣一次。” 说着,他目光如炬,心头满满都是恨意。 他继续道:“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只怕就是魏殊让人传出去的,就连京中的市井刁民都敢对本王的私事妄加议论,母妃您是不知道,那些恶民说出来的话,是多么不堪入耳!” 良妃拍了拍顾桦的手,以示安抚,她道:“所以,咱们不能让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你要让世人相信,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你,而你正是因太过良善,才落入他人陷进。” “儿臣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查出破坏儿臣计划的人是谁,父皇和世人知道儿臣被人陷害,一定会对此事改观。”顾桦叹了一口气:“只是查了这么久,一丝线索也没有。” 良妃摇了摇头道:“既然查不出来,那就不要再查了。如今你要做的,是弃车保帅。” 顾桦不解:“弃车保帅?这是何意?” “魏雨柠便是那颗车。”良妃淡淡道:“就让世人觉得,一切都是她的筹谋,她为了爬上枝头才算计了你。” “也就是说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倒她头上,让世人以为上元节那夜全是她的安排?”顾桦问道。 “是。” 顾桦想了想,皱眉道:“可如今她就要嫁入我府中,难道要本王的王妃背负这样丑陋的名声?” 良妃冷笑:“女子婚前失贞本就是丑事,你以为她嫁给你之后名声就能干净?左右都是被人唾弃,倒不如拉了她出来垫背,将你自己从中摘出来。” 顾桦低着头,不说话了。 良妃又道:“你要记住,折了一个王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父皇对你失了信任。王妃谁都可以当,若是魏雨柠承受不起,还有大把的贵女等着这个位子。桦儿,你如今要做的,一是护好她腹中的孩子,二是稳住魏殊,让他为你所用。” 顾桦沉思了片刻,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他对魏雨柠并不是丝毫没有情谊,只是在他心中男女之间的情谊,远远没有权势地位来得重要。 然而大势所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将魏雨柠推出来,以求自保。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良妃伸手摸了摸顾桦的脸:“不要有所迟疑,也不要对任何人抱有愧疚,永远不要忘了,咱们是如何走到今天。如今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绝不可心慈手软。” 。 同一日,赐婚的圣旨也送到了统领魏府上。 魏殊和魏雨柠跪在前厅接旨,随着宣旨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缓缓传开,魏雨柠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黯淡无光的眸子也跟着渐渐亮了起来。 自那日从宫中平安无事出来,她便知道,她的好日子不会远了。 如今可好了,她不仅没有受罚,还能光明正大地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她的夫君,是人中龙凤,是整个齐豫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而她将会一生一世与他比肩相伴,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魏雨柠下意识了抚上自己还是平坦的小腹,心中暗喜,这一次多亏了这个孩子。 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了。 圣旨一下,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宣王妃,她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说她轻浮无耻c是个荡妇? 宣旨太监缓缓合上圣旨,尖声道:“魏小姐,接旨吧。” 魏雨柠缓缓抬起身,满满的笑意洋溢在脸上,她将圣旨接过来,认真地看了又看,仿佛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好一会儿,她磕头高声道:“臣女,谢主隆恩!” 送走了宣旨太监,魏雨柠高兴地差点就要哭出来,她拿着圣旨转身对魏殊道:“哥哥,你看!陛下赐婚了,我是宣王妃了!” 魏殊皱眉不语,眼睛盯着魏雨柠手中的圣旨,微微有些出神,似乎并没有因为这道旨意而感到半点喜悦。 魏雨柠见他不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袖,试探地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魏殊却拿开了魏雨柠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前坐下。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不说是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 若是换做几日前,他还是一心想要顾桦给妹妹名分的,可是想起那日顾桦在眀孝帝面前说的话,他这胸口就窝了一团火。 他竟没有想到顾桦是这样一个人,为了给自己脱罪,把他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说得那般不堪入耳。 如此一个没有担当,不惜污蔑别人来保全自己人,叫他如何放心将自己疼爱的妹妹交付与他? 魏雨柠见魏殊一脸担忧的神色,也来到桌前坐下,问道:“哥哥,难道你不为我感到开心吗?” 魏殊凝重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雨柠,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嫁个宣王吗?” 魏雨柠被他的话问地一愣,转而又笑了:“哥哥,你在说什么呢?如今圣旨也下了,我腹中也有他的孩子,我为何不嫁给他?” 魏殊握住魏雨柠的手,道:“可是,我怕他对你会不好。你也听到了,他那日是如何诋毁你的。” 魏雨柠想起那日顾桦质疑她勾三搭四,腹中怀的更是别人的孩子,她不禁胸口一阵绞痛。 可是她忧伤的神色转瞬即逝,眸光闪闪,眼中满是希望。 她笑了笑,道:“从前雨柠不曾与哥哥说过,其实在很早之前,雨柠便对宣王殿下心生爱慕了,只是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告诉他人。可是如今好了,陛下亲自下旨,我们在这个月底就能成亲了,我将成为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哥哥,我觉得我很幸福,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魏殊眼中的闪过一丝怜爱,他是铮铮铁骨的硬汉,流血掉肉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他这个的妹妹,却是他一生中唯一的软肋。 从小在锦州的时候,他过得再艰难,他都不觉得苦,只是对于妹妹,他舍不得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转念一下,宣王之前纵使有百般不好,可他毕竟是魏雨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她一直深爱的人,何况当初自己也是逼着顾桦迎娶魏雨柠的。 如今圣旨以下,他再担忧也于事无补,只能默默祈祷,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下聘 至少魏雨柠嫁过去,身份便是尊贵无比,无人再敢妄加议论。王府的权势加富贵,这些他穷尽一生,怕也无法给她,但愿她嫁入王府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魏殊轻叹一声,道:“既然你想好了,为兄也不多说了,只愿你幸福快乐就好。” 魏雨柠有些感动,伸手搂上魏殊的脖子,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哥哥,谢谢你。” 魏殊鼻子有些发酸,小的时候魏雨柠最喜欢搂着他撒娇了,后来长大,他忙起了别的事,他们之间渐渐地就不再有过这般亲密的动作了。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从此以后,他的妹妹就要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了。 魏殊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异样,他推开魏雨柠道:“都是要嫁人的姑娘,还是这般没长大。” 魏雨柠看着魏殊笑了,在魏殊眼中,她的笑容是那么真诚又干净,多年后魏殊回忆起魏雨柠这一日的笑容,心中总是万千感慨,至少那一刻,她是真的很幸福吧。 魏殊打量了一番府上,道:“既然月底你就要嫁人了,府上要准备的事儿就多了,等下我要与管家好好交代一番。” 魏雨柠看着他:“不是新郎官家中才需要准备吗?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魏殊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需要准备!你的嫁妆c嫁衣绣鞋,还有要跟你嫁去王府的丫鬟是哪几个,这些通通都要准备!我魏殊嫁妹妹,就要风风光光的,绝不能让人低看了咱们!” 魏雨柠轻笑一声:“好,全听哥哥的。” “当然得听我的。”魏殊满意地点点头,忽而又想到什么,他道:“你从小没有娘,姑娘家的事儿哥哥也不好教你,日后你嫁入王府,便是王妃,要有王妃的气度,还要懂得很多大大小小的规矩。” “啊?”魏雨柠一张小脸板下来了:“还要学规矩啊?” 自从魏殊升了官,他们在豫京定居,为了融入高官贵女的圈子,魏雨柠学了不少规矩,如今听到还要继续学,她头都大了。 魏殊道:“规矩是必须要学的,做了王妃进宫是常有的事,日后要接触皇后妃嫔,可不能让别人轻看了你。” 魏雨柠撑着下巴,满脸的不情不愿,听着魏殊嘱咐她日后都要注意哪些,不能掉以轻心。 她灵光一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委屈道:“可是我现在怀了身子,身体乏得很,如何有精力学这些?” 魏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恩,还是腹中的孩子比较重要。” 魏雨柠面露侥幸,却听魏殊又道:“这样,我给你请个嬷嬷来府中,你就在房里一边安心养着,一边听着嬷嬷给你讲规矩。恩如此甚好。” 魏雨柠:“。” 。 没过几日,宣王府里就派了人到统领魏府来下聘礼。 下聘当天,魏府门口拥了不少百姓,都说宣王府上有个小金库,富得流油,百姓们纷纷都想瞧瞧这皇家人下聘礼,场面会有多么浩大。 魏府门口,等着聘礼队伍的百姓人头攒动,魏府里的管家也站在大门口,背着手,洋洋得意地候着。 宣王府的声望,那可是和太子府上齐平的,听说太子娶妃时,聘礼足足拉了五十多辆马车,有一百八十八抬的聘礼呢。 魏管家想着,这宣王要娶正妃了,这聘礼,怎么的也得和太子娶妃时不相上下吧。 左等右等,送聘礼的队伍终于来了。 却是与想象中不同。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只有十几辆不算太破旧的马车拉着聘礼箱子,和伶仃几个马车夫,队伍的周围连半个侍卫也没有。 马车上,装着聘礼的箱子更算不上华丽,随着马车的颠簸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箱子上绑着的红色绸带松松散散的,颜色也不够鲜艳,仿佛是在库房中堆了许久,才拿出来用的旧物件。甚至有几只红绸被马车颠簸得松开了,便也这样由着它,无人过去打理。 宣王府的管家走在最前头,穿着的不是喜庆的艳气衣裳,反而是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色,他面色平平,不见半分喜悦。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不禁揉着眼睛,推了推身旁的人问道:“这确定是宣王府的人吗?来送聘礼的?” 旁边的人摸了摸下巴,迟疑道:“应该是吧,这城南一带最近也没其他人家要办喜事吧。” “可是。这王府的聘礼也太。” 太寒酸了吧。 另外一边有人道:“是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家下聘该有的气派啊,不是听说太子给太子妃娘家下聘时,聘礼马车足足拉了几公里吗?” “就是啊,这宣王好歹是七珠亲王,虽然和这魏家小姐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光彩的事,但不是皇上赐婚了吗?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给魏统领面子了?” 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站在人群中,不屑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他道:“哼,你们知道什么!那个魏雨柠可是用了好些手段才当上这个王妃的,宣王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怎么可能还心甘情愿地给他家送大笔的聘礼。” 旁边的人瞪大了眼睛,目光向黑瘦男子聚集,有人问道:“什么手段?什么算计啊?” 黑瘦男子冷哼一声,得意道:“上元节那一夜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就是在白洲湖发现宣王和魏家小姐私通那晚。” 旁边的几个人头点得像波浪:“恩恩恩,知道啊。” “其实啊,那哪是什么私通,分明就是魏家小姐使了计,算计了宣王。骗宣王说有重要的事相谈,将他引诱到白洲湖的画舫上,然后偷偷给他下了药。”黑瘦男人使了个眼色:“就是那种药,你们懂得。” 旁边的人兴奋道:“是那种的迷药吧!百花楼不是经常有人用嘛!” 黑瘦男人打了个响指:“对,就是那种。这魏家小姐啊,是有意自毁清白,事情根本不是咱们那天看到的那样!” 有人捂着嘴巴,惊讶道:“所以,宣王是中了魏家小姐的圈套?那日清早,让我们看到宣王和她不挂寸缕的样子,也是她有意为之?” 他们谈论的声音不小,渐渐地,周围有不少的人都像他们侧头看来。 黑瘦男子道:“若不是刻意让大家瞧见他俩在一起了,把宣王推上风头浪尖,这王妃之位哪能是她的。你们没听说吗?之前良妃娘娘中意的可是御安侯的嫡女!” “是啊,我也听说了,良妃娘娘还特意给侯府送上了及笄礼,摆明了是要徐大小姐做自己的儿媳。” 黑瘦男子道:“听说啊,魏家小姐是因为在皇后面前故意说自己怀了身孕,这才逼得皇上不得不为她和宣王赐婚。” 人群中有人鄙夷地看了魏府一眼:“呸,自毁清白,无耻下作,什么王妃,明明就是不择手段得来了。” “难怪这聘礼这般寒颤,换做我是宣王呀,我也不愿意给这样的女子下什么贵重的聘礼,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往她家搬!” 有妇人骂得更难听了:“这样不要脸的小蹄子,就该千人枕,万人骑,名不正言不顺的,还真以为自己有脸了!” 有人冷道笑道:“可不是嘛,自奔为眷,逼得人家不得不娶,这样的王妃,还是咱们齐豫开国以来的首例!” 黑瘦男子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转而叹了一口气道:“可怜了宣王殿下呀,不仅被人算计,还被世人误会,当真是有苦难言。” 旁边的人附和道:“是啊,听你这样一说,咱们之前可不是错怪宣王了。” “是呀,就说他从前正直贤良,是齐豫数一数二的好男儿,怎么可能做出和女子私通的污秽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过短短几句对话,就又一次对魏府转变了态度。 原本因为眀孝帝亲自赐婚,对魏府产生的敬畏之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深的厌恶与鄙夷。 今日这般,什么气派的大场面怕是见不着了,好在终于听得了这整件事的“真相”,这热闹也不算白凑。 众人摆了摆手,纷纷道:“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野鸡啊,就算飞上枝头也是变不成凤凰的。” 人群慢慢散去,某个瞬间,那黑瘦男子阴森地笑了,与远处迎面走来的宣王府管家交换了一个眼神,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 魏府的管家见到那短短送礼队伍,脸上本就有些尴尬,此刻见人群散去,听得他们嘴里骂骂咧咧,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他嘴硬道:“走,都走!什么乱七八糟的市井刁民,也配得上来看我们魏府的喜事!快走!” 宣王府的管家走近,对着魏管家拱手做了个虚礼,依旧板着一张脸道:“王爷让小的来送聘礼来了,还请这位通报一下你家魏大人。” 魏管家探头,看着那一眼便能望的到头送礼队伍,笑嘻嘻问道:“这送礼队伍是只来了一队吗?不急不急,等你们后面的队伍到齐了,我再进去通报也不迟。” 宣王府的管家冷笑一声,语气不明道:“这位老兄,你真是说笑了。我们宣王府的聘礼全都在这里了,哪里再来的别的队伍。” 魏府管家的脸一黑,高声道:“什么!只有这些?” 宣王府管家无视他脸色的不变化,依旧冷声道:“还是快些进去通报你家魏大人吧,我等还急着回去复命。” 魏府管家咬牙,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他道:“随我来吧。”魏府正厅,魏殊和魏雨柠正坐在主位上,等待着宣王府来送聘礼的人马。 见管家带了人进来,魏雨柠面露喜色,忍不住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往前走到了两步,到宣王府的管家面前。 她许是想表现得矜持些,但面上的笑意太过明显,让人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 魏雨柠道:“你是王府的管家吧,来送聘礼的?”她瞧了瞧管家身后:“你们家王爷呢,他在后面吗?” 齐豫历来的习俗,是下聘当日,新郎官儿要带着自己的父母共同到场,以表对女方家的尊重。 不过,顾桦的身份特殊,眀孝帝和良妃不方便出宫,父母这头便也免了,倒是顾桦自己还是要亲自过来的。 宣王府的管家对魏雨柠的话充耳未闻,对着二人拱手道:“见过魏大人,魏小姐。” 一旁的小琴觉得不对,忍不住插嘴:“怎么还叫小姐,不是应该改口叫王妃的吗?” 那管家笑了一笑,道:“王爷说了,魏小姐还未过门,奴才们便不能改口叫王妃。” 魏殊皱着眉,面上已有微微的不悦之色。 倒是魏雨柠,不在乎地微微一笑:“没事,晚几天改口也不迟。”她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问:“王爷呢,怎么还没进来。” 管家低着头,面无表情道:“魏小姐不用看了,王爷有公事要忙,所以不曾过来。” 魏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带着怒意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王爷难道就让你一个下人过来吗!”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太子娶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可是亲自登门去下的聘礼,还请了慧娴长公主去当贵夫人。 听说,光是去送祝福的高官夫人就将太子妃娘家的大门给堵得水泄不通。 再瞧瞧今日自个府上,没见着新郎官儿,没有什么贵夫人,冷冷清清的,只是一个下人过来送聘礼。 简直太不像话了! 那管家不急不慢道:“魏大人也知道,王爷身份特殊,不比別家少爷公子闲散,实在是抽不开时间。” “你”魏殊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 他是武人,不善言辞,自是说不过某些个被人特意调教过的奴才。 魏雨柠走过来,摇了摇拉魏殊的手,安抚道:“哥哥不要生气,王爷向来很忙的。他是皇子,有满心壮志,雨柠理解他。” 魏殊皱眉,狠狠地瞪了魏雨柠一眼:“你懂什么,我还不是怕你受了委屈!” 却听那一旁的管家忽而笑了,傲慢道:“魏大人真是说笑了。既是皇上赐婚,王爷自会好好对待魏小姐,哪有让她受委屈的理儿。” 这管家话虽说得好听,然而语气是那么地让人不舒服,魏殊总觉得,他的话中另有他意。 魏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他道:“既然你是来送聘礼的,规矩什么你应该也都懂,开始吧。” 管家转身扬了扬手,对着门口高声道:“抬进来吧!” 那几个马车夫听见声音,便将聘礼箱子一箱箱地往院里抬。 王府带来的人手本就不足,聘礼箱子沉重,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将聘礼全部抬进来。 魏殊有些不耐烦了,别人家下聘都会特意多带一些人手,怎么这宣王府带来的下人尽是一些瘦骨嶙峋,上了年纪的老汉。 他拧了拧眉头,对自家的管家道:“去,叫些人去帮他们!尽量快些!” 魏殊对王府的不满表示地得非常明显,可那王府的管家却像浑然未觉,依旧背着手站在院中看着下人将聘礼一箱箱地抬进来。 魏殊道:“管家只带了这么几个人过来,难道王府的下人也是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吗?” 宣王府的管家转身笑了笑:“魏大人说笑了,这不没几日就是大喜的日子吗?咱王府这些日子都忙着准备布置,这才调不出人手。” 魏殊气得冷笑,顾桦摆明了是对他们魏府不够重视,偏偏还想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他,实在可笑。 宣王府管家这话,连魏府的下人都听得出有假,只有魏雨柠乐呵呵地问道:“整个王府都在准备婚事吗?”她低下头不禁脸红,小声嘟囔道:“看来王爷对与我的这桩婚事,很是看重。” 那管家不失礼貌的干笑两声:“那是自然,自然的。” ------题外话------ 啊哈~前两天有些忙,今天二更送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仇深似海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将外头马车上的聘礼统统抬到了院中。 魏殊淡淡扫了一眼院中堆积的箱子,问:“都在这里了吗?” 宣王府管家点点头:“回魏大人,聘礼一共八十八抬,里头的物件都是王爷精挑细选的宝贝。”他从袖中掏出一叠地契:“外加十个铺子,八处宅子,所有的聘礼都在这了。” “八十八抬?”魏殊失色问道。 “是,”那管家又拿出一张单子,递给魏殊:“这是聘礼单子,所有的东西上头都有详细记录,请魏大人过目。” 魏殊接过聘礼单子,大致地扫了几眼。 虽说上头记载的聘礼物件,勉强有一些价值,但这样的一份聘礼实在不像一个王爷该有的手笔。 且不与太子娶妃时相作比较了,就是这八十八抬聘礼,在齐豫,只是普通官吏家娶妻时才该有的聘礼数目。 顾桦如此作态,实在是欺人太甚! 魏殊将聘礼单子“啪”地一声合上,狠狠地摔在桌上,他怒道:“你们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好歹这也是皇上亲自赐婚,他这摆明了是瞧不上我们魏府吗!” 魏雨柠本是对这些聘礼很是满意的,她对一些习俗知之甚少,还以为自己收到的聘礼已经算是不错。 在见魏殊发火,魏雨柠被吓了一跳,她一脸害怕道:“哥哥这是怎么了?” 却听宣王府那管家声音丝毫未变,冷静道:“魏大人应该知道,咱们王爷自来清简,府中的银子大多充了政务公用。” 魏殊听得直发冷笑,谁不知道他宣王可是富可敌国,说什么清简,不过都是用来搪塞他们家的借口,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魏殊窝了满肚子火,无处可发泄。 他很想连人带东西,一块儿将宣王府的人给轰出去,提着大刀告诉他们,这些聘礼他们谁爱要就谁拿走,他们魏府不稀罕!他妹妹的尊严,不能平白地被这些下人给践踏! 只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非常清楚明白,他并不能这么做。 圣旨一下,魏雨柠从此就是宣王的人,他们魏府从此以后也同宣王府一并绑在了一起。 他不能够在妹妹未出嫁之前就将顾桦给得罪了,否则,魏雨柠日后在王府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宣王府管家见魏殊不讲话,拱了拱手道:“魏大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先告退了,王爷那边还等着小的回去复命呢。” 魏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侧过头,不予理睬。 魏雨柠觉得魏殊有些奇怪,又不想让王府的人觉得魏府失了礼数,于是对魏管家道:“你帮我送王府的人出去吧。” 宣王府的人走后,魏殊大步来到聘礼箱子面前,命人将聘礼箱子全部打开。 他翻了翻箱子中的东西,竟是一件像样的皇家聘礼也没有,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官家聘礼。 别说是王府娶正妃了,就算是王府娶侧妃,这样一份聘礼,都算是十分小气了! 魏殊这头正为聘礼之事火冒三丈,魏雨柠却很是不解。 她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 魏殊指着那八十八抬聘礼道:“你瞧瞧,他这是当我们魏家是乞丐吗?竟那这样的聘礼来敷衍咱们!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魏雨柠笑了,上前来过魏殊的衣袖:“我还道是什么事呢,哥哥何必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生气,这聘礼是多是少,雨柠并不在乎,只要王爷是真心待我就好。” 魏殊一听,只觉得妹妹太过天真,心中更是烦躁,他声音猛然一沉:“你犯什么傻!并不是你哥哥贪图他的钱财,而是这聘礼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能从中看出他对你有多么在乎。” 他指了指门口,又踢了踢聘礼箱子:“你瞧瞧他今日的阵仗,再瞧瞧他这堆破箱子,根本就是豪不重视!这聘礼重一分,便是他心中有你一分,更何况,他宣王府那般富裕,并不是拿不出大气的聘礼,他这摆明了态度是要天下人知道,他是被逼的!” 魏雨柠愣了一愣,心中也有些小小地失落,然而她还是不肯相信,顾桦是这般对她的。 她道:“哥哥,你真的想多了,王爷他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改日我嫁了过去,他府中的金山银山也不就是我的了吗,哥哥何必为此事计较。” 魏殊深深地叹了口气,直直摇头:“傻妹妹,但愿你嫁过去不要受了委屈才好。” 。 一连几日,徐言兮都如往常一样上下学堂,每日依旧是端庄沉稳,除了与沈菲杨来往,徐言兮在翰林堂几乎不与别的什么人说话。 徐言兮与桑柔公主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其他家的姑娘也不会自讨没趣的来招惹她。 自从上元节之后,徐言兮与苏易安之间的最后一张薄纸被捅破,二人之间再未说过一句话。 苏易安几乎已经确定徐言兮对她已经起了戒心,也就没必要每日在徐言兮面前装得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在学堂不相往来,就算回到府中碰见,也会远远的躲开。 苏易安如此并不是害怕徐言兮了,反而是为了养兵蓄锐,等待时机。徐言兮已然和往日不同,她不敢再草率行事。 徐言兮这几日过得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前生种种扑面而来,一幕幕可怕的噩梦,只有她自己知道。 夜里,徐言兮总会梦见前生她小产的那一晚。 她在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妖娆的红衣身影走进了她的房间,趁着房中无人,偷偷摸摸地往她桌上的安胎药碗倒了整整一包的白色粉末。 徐言兮想上前抓住她,问她是谁,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衫之时,那人幻化成一道红烟平白消失在她眼前。 此时,另一个自己从门外进来,端起桌上的汤药就要饮下,徐言兮尝试着去推翻那个药碗,却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无能为力,手在触碰到碗沿的瞬间,整只药碗穿手而过,什么也抓不住。 瞬时,她又和另一个自己合为一体,清晰地感受到苦涩的汤汁慢慢地滑入喉中。那一小碗安胎药下肚,她的小腹就开始剧烈疼痛,犹如刀绞疼到她几乎晕厥。 她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甘棠和修竹想要将她扶到榻上,她却见到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大腿间淌出,染红了她的素色裙摆,染红了她的双手。 鲜血流了满地,从里间一直淌到了房门口,满眼都是刺眼的红。 整个房间都充赤着浓重的血腥味,伶仃的几个丫鬟也被吓得乱了阵脚,整个院子慌作一团。 恍惚间,徐言兮瞧见有人在暗处对着她笑,那抹笑容是那么的得意,那么的狂妄。而她身上的红衣更是与屋中鲜红的血液融为了一体。 徐言兮忍着疼痛,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猛然愣住。 顾桦的侧妃,魏氏,魏雨柠! 每当她看清魏雨柠的脸,想要上去撕扯她,质问她为何要伤害自己的孩子,梦中的画面却会突然一转。 她会梦见自置身一片黑暗之中,耳边是婴孩伤心的哭泣,对她痛苦地喊着什么,她却怎么都听不清,也看不清那孩子的脸。 然而她能清楚感觉到,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前生还未来得及与她相见的孩子。 她的孩子哭着,喊着,在等自己救他。 而她却被黑布蒙住了双眼,被麻绳绑住了手脚,不能动弹也不能反抗。 几乎是每一个清晨,徐言兮醒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眼角挂满泪水,枕巾也被浸湿了。 当前生的秘密被梦境解开,面对魏雨柠,徐言兮再也无法只把她当成前世与她争夺宠爱的敌人,当做今生为她挡箭的棋子。 魏雨柠,那是亲手夺了她孩子生命的仇人啊!是亲手夺走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的人! 血浓于水,仇深似海,叫她如何能这样算了。 某一日,徐言兮从翰林堂下学回来,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回府,而是让萧策调转了马车方向,去了城东济民医馆。 前不久,刘大夫误诊,医死曹员外夫人的事情被与他翻脸的学徒传了出去,曹员外带人来济民医馆闹了两次,虽然每次都被官兵拦下,无功而返,济民医馆的生意却大不如前了。 济民医馆的大厅冷冷清清,寂寥地可怕,一个坐诊大夫都没有,厅内抓药的小药童无事可做,干脆趴在柜台上打起瞌睡,连有人进来也浑然不知。 徐言兮用手敲了几下柜台,小药童才惊醒,揉了揉眼睛问道:“这位小姐,您是抓药还是看病?” 徐言兮扭头打量了医馆一圈,问道:“今日刘大夫在吗?” 小药童一听是来找刘大夫的,以为又是来人要闹事,立刻警觉道:“你找他做什么?你们可别乱来啊,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要是敢打人,我可就要报官了!” 徐言兮笑了笑,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来闹事了,只是找刘大夫有事相商,不知他可在?” 小药童疑惑地盯着徐言兮,道:“你找他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最近出事了?” 徐言兮见小药童一脸担心的神色,便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你放心,我只是与他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好。” 小药童看着她手中白花花的银子,不禁咽了咽口水,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把夺了银子收于腰间。 他道:“好吧,他躲在后院,你随我来吧。” 徐言兮点头,萧策几个也要跟上去,被小药童拦下:“哎,你们几人不能进去。人太多,不方便。” 修竹恼了,叉腰道:“有什么不方便,我家姑娘独自进去,我们才不放心呢!” 想到刘大夫那副油腻的样子,修竹心中就是一阵恶心,让她家姑娘独自见这样的人,她才不会放心。 小药童侧身挡住修竹:“这位姐姐,最近闹事的人多,你就别让我为难了。” 徐言兮对着修竹略微点头,示意她们不必担心:“我没事,你们在这候着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小药童带着徐言兮走进院中,春日多雨,院内阴暗潮湿,廊下一排排药草混杂着药香与霉味,让人闻着很是不适。 这些药草明显是囤积了很久的,近日济民医馆的生意一落千丈,这些高价收来的药草也跟着失了用处。 穿过曲折的长廊,二人来到院子尽头,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内。 小屋敞开着房门,屋内没有点灯,一眼瞧去漆黑一片,不知屋里是何情景。 小药童敲了敲门,没好气地喊道:“刘长根,有人找你。” 他不再恭敬地称之为刘大夫,而是直呼名讳,显然刘大夫如今在济民医馆的日子过得十分落魄,连一个小小的药童都敢爬到他的头上。 也是了,医死了病人,毁了济民医馆几十年的名誉,馆主还能将他留在医馆,给他一个栖身之地,已经算是心善。 而医馆中其他的人,未必就不会迁怒于他。 良久,里头才传来有物体撞击的声响,似乎是酒坛子碰撞的声音。 刘大夫从屋内走出来,他抱着一个酒坛子,衣衫不整,发髻蓬乱,见到小药童就指着鼻子一通乱骂:“你个小兔崽子,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老子将你带来医馆,你怕是早就饿死大街上了。如今你倒好,翅膀硬了,敢踩到老子头上了!” 小药童将他的手一把拍开,回嘴道:“刘长根!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酒疯!” 他转头对徐言兮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最近都这样,整日整日地酗酒,你怕是也跟他说不上什么话的。” 徐言兮笑了笑,道:“无碍,多谢小兄弟为我引路。” ------题外话------ 中午二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最后的交易 小药童转身走后,徐言兮看着屋内抱着酒坛狂喝的刘大夫道:“刘大夫,今日我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刘大夫看也不看她,抱着酒坛转身就走,嘟囔道:“老子没有医死人,分明就是那个小兔崽子想陷害我,老子不服!” 徐言兮定定地看着刘大夫的背影,心中有些怒了,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腹前,脊背挺地笔直,端的是威严肃穆。 她冷声道:“刘大夫,我是御安侯府,徐言兮。” 刘大夫听到这个名字,身子莫名地顿了顿,脚步也随之停下。 不过很快,他又摇晃着脑袋继续道:“喝酒!我要喝酒!” 徐言兮眸子更冷了,她不想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 若不是这个刘大夫目前对她还有些用处,她宁愿离这里远远的,只待过些日子,等着接到他被乱棍打死的消息即可。 “刘大夫,此刻这里别无他人,你不必借酒装疯。”徐言兮道。 刘大夫猛地回头,拧紧眉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徐言兮继续道:“我知道你没有喝醉,要不然你这堆放了满屋的酒坛,又怎会只有淡淡的酒气?” 刘大夫冷笑一声,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酒坛。 的确,他是大夫,自来注重养生,不爱喝酒。这满屋的酒坛里,不过都是兑了水的假酒。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样度过了许久都没人发生,却被一个才刚及笄的小丫头一语戳穿。 想起上一次徐言兮的来意,和后来发生的事,刘大夫心中不禁有些后怕,他隐隐感觉到,这一次徐言兮来找他,又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刘大夫道:“徐大小姐倒是好眼力。” 徐言兮微笑,看着刘大夫的眸子深意不明:“既然清醒,不如你我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刘大夫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徐大小姐,你莫不是在说笑?我刘某如今就是废人一个,保命都尚且困难,还有什么用处。我看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徐言兮却没有说话,径自踏入门槛,向屋内走去。 屋内漆黑,徐言兮走得小心,她越过刘大夫,踢开地上横七竖八的酒坛,走到桌前拿起火折子将烛火点上。 片刻,屋内升起暖黄色的微光,照亮了二人的面容。 徐言兮在桌前坐下,淡淡道:“若是我说的这件事,刘大夫你能办到呢?”她浅浅地笑了。 刘大夫疑惑地打量着她,他冷哼一声道:“上一次徐大小姐来找刘某之事,刘某已是违背良心。何况这次我自己已是自顾不暇,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了。” 违背良心? 徐言兮听着听着不禁都要笑出声了,她怎么记得上一次刘大夫收下姜兰银子的时候,满脸笑意很是开怀。 而她不过是将计就计,让姜兰自己栽了跟头,可他刘大夫要做的事,要说的话,她可是从来没有要求他变过。 违背良心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可真是刺耳极了。 徐言兮也不愿和他争辩什么,笑了笑,直接道:“员外曹家的事,让你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如今连门都不能出,难道你甘心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吗?” 刘大夫的心事被徐言兮一语中的,他目光沉了沉道:“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个兔崽子在外头散播谣言,他巴不得我从此不能翻身。” “是不是谣言,刘大夫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徐言兮道。 刘大夫摸了摸鼻子,没有再接话。 徐言兮继续道:“我要一样东西,这件东西,你可以给我。事成之后,我给你白银千两,让你能够回乡,与你妻儿安稳度日。” 听得白银千两,刘大夫眼睛不禁一亮。 没有银子,这是他一直没有离开济民医馆的原因之一。 刘大夫这人不嗜酒不贪色,却是嗜赌成性,被钱财迷了心智。 他在济民医馆多年,每月的出诊费少说也就百两银子,偏他染上了赌博,大把大把的银子有去无回。他来豫京多年,如今家中妻儿老小住的还是乡下破旧的瓦房。 如今,他在豫京出了事儿,原本他也想着一走了之,可他平日不是个居安思危的人,手头竟是一分银子也没存下,连回乡的路费都凑不齐。 刘大夫轻咳了两声,慢慢在徐言兮对面坐下,他心头已是有些动摇,却还是道:“若我不肯与你做这笔买卖,你会如何?” 徐言兮没有看他,静静地盯着桌上的烛火,淡淡道:“你说,曹员外倘若知道你有妻儿在世,他会如何做?让我想一想,刘大夫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好像是巫溪镇水河村吧。” 刘大夫登时趴桌而起,红眼大声呵道:“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徐言兮轻笑:“哦?刘大夫你是如此想的?我还以为,我给了你出路,你会感激我呢。原来是我多想了,如此,我也只就此好别过了。” 说完,徐言兮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刘大夫叫住她。 徐言兮缓缓转身,问道:“刘大夫,你选择好了吗?” 刘大夫心中冷笑,选择?他还有的选择吗? 他早该意识到的,眼前的这位徐大小姐,并非一个简单的普通女子,她的心思之深,就连他一个活了三四十年的男生都是不能及之一二的。 第二次了,每一次,他都被这个不过十几岁的丫头威胁,逼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要的东西是什么?” 徐言兮嘴角轻扬,眸子却是冰冷地可怕:“能女子小产的烈药,越烈越好。” 刘大夫怔住,竟是没想到一个妙龄少女会开口要这般毒物。 他想要问徐言兮有何用,张了张嘴,还是忍了下来。 或许,有些事他少知道一些,自己还能有条活路。 他道:“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说罢走到里屋,开始准备起来。 一刻钟后,刘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是用牛皮纸包好的药末。 徐言兮接过药末,问:“作用有多大?” “这药药性极强,一包下去不仅腹中胎儿保不住,母体也会受损,也许会终身不能再有身孕。”刘大夫道。 徐言兮看了药包一眼,毫不犹豫地将它收于腰间,又从袖中抽出满满一沓银牌递给刘大夫,不说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医馆大厅内,甘棠和修竹见徐言兮平安无事地出来,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下了,就连萧策也跟着面色一松。 甘棠仔细地将徐言兮身上都瞧了瞧,问:“姑娘,您这是进入做什么呀?这么久,我和修竹都急坏了。” 徐言兮道:“无事,不过是有几味药材要请问一下刘大夫。” 修竹冷哼道:“姑娘,寻医问药可不能找他,他可是医死过人的!如今老夫人可都是不敢再让他给老太爷瞧病了,幸好何大夫回来了。” 徐言兮笑了笑,没有理会修竹的话:“走吧,回府了。” 甘棠和修竹立马跟了上去,扶着徐言兮踏上马车。 掀开马车帘的那一瞬间,徐言兮转过身,冷冷地看了济民医馆一眼,心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随之很快钻进了马车。 医馆内的小药童不禁愣了一愣,心中莫名地有些害怕。 一个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那一眼,冰凉凌厉,甚至有些。残酷。 。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人烟稀疏,连打更的老头也回家休息去了。 济民医馆的小药童今日得了徐言兮打赏的银子,和兄弟相约去喝酒,早早地就将医馆给落了锁。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之时,济民医馆的大门发出“吱呀”地一声,被人开出一条缝。 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从里面探了个脑袋出来,见四周无人,才放心地走了出来。 那男人衣衫不整,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步履匆忙,喘着大气地朝城门奔去。 此人,正是刘大夫。 刘大夫心想徐言兮拿了药,要做的定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被人揭发,查到了他身上,只怕他不会有好下场。 加上曹员外来医馆闹地次数越来越多了,更是在外扬言,要亲手将他打死。 这个豫京,他是万万不能再久留了。 只要逃出来了城门,远离豫京,隐姓埋名游走他乡,日后他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 他有足足一千两银子,回到巫溪镇开一个小医馆也未尝不可。 这豫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的银子得的太过危险,他不要也罢! 城东离城门不远,他已经和人联络好了,只要出了城门,外头便会有马车接他,倒时人去楼空,他曹员外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未必能找着他。 好不容易跑到了城门口,夜晚寂静,守城的侍卫也松散了许多,见他偷偷摸摸地走过去,之时多看了一眼,并没有起戒心。 刘大夫上了马车,递给车夫一张银票:“快!马不停蹄,天亮之前务必赶到巫溪。” 马车夫拿了银票,脸上笑开了花,扬鞭用力一抽马屁股,高声道:“好嘞,大爷你坐稳了。” 马车飞驰而出,行驶在漆黑无人地官道上。 刘大夫坐在马车里,抱着整整一包袱的银票心里美滋滋的。 心里想着明日天亮,他就要去巫溪镇上看店铺开医馆,他还要为自己挑选一套最宽敞最豪气的宅子。等赚够了钱,再把店面转手出去,自己也好安享天伦。 刘大夫闭着眼,幻想着自己日后美好的小日子,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地停住,他身子向前一倾,险些冲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掀开马车帘刚要骂人,却见马车上除了他自己别无他人。 马车夫早已不见踪迹。 刘大夫从马车上跳下来,心中奇怪,想要去四周寻寻人,没走两步竟发现此处乃是一片廖无人烟的树林。 刘大夫愣住,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而,身后有人唤他:“刘长根!” 刘大夫猛然回头,之间十几个壮汉拿着火把冲来,将他团团围住,饶是他再机敏也无处遁形。 刘大夫慌了:“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领头的人冷笑道:“当然是让你偿命!今日若不是一位姑娘相告,我曹某差点就让你丫给逃了!” 刘大夫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之人正是曹员外。 他的身子开始剧烈抖动,神色也变幻几番,他想起曹员外话中的重点,问道:“姑娘?什么姑娘?” 曹员外手持铁棍,一棍子抡在刘大夫的脑袋上,他怒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她让我来送你一程!” 那一铁棍下去,刘大夫额头鲜血直流,神志已经不清楚了。 曹员外却不罢手,一棍一棍,重重地砸在他身上。身后的壮汉也跟着蜂拥而至,对着他拳打脚踢。 曹员外一边骂着,一边拿着铁棍狂抡,直至确认刘大夫没了气息,才愤愤道:“你这种人,死千遍万便都不足惜!就是死了你也得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永不得入轮回!” 身边有壮汉问他:“员外,此刻这尸体怎么办?” 曹员外冷笑一声:“丢进山里喂豺狼野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出嫁(一更) 时间转眼到了三月廿八这天,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入宅,是魏雨柠要嫁入宣王府,成为宣王妃的日子。 魏府上下自是满腔欢喜,短短半年的时间,先是魏殊升迁,再是魏雨柠封为王妃,光耀门楣好不风光。 下人的脸上也是跟着贴金的,这半月以来里里外外的张罗,不敢出半点差池。 一心就等着良辰吉日一到,王府的喜轿上门,将魏雨柠抬进王府。 然而,在外人的眼中,王府与魏府这件婚事,男不愿女倒贴,不过是一场盛大的笑话罢了。 宣王府的人可未必就如魏府一样,在用心筹备这场嫁礼,独独只有魏府一家乐在其中。 一大早,喜婆就赶到了魏府,替魏雨柠梳洗上妆。 魏雨柠最近害喜害得厉害,人也跟着消瘦许多,而她眼中烁光流动,笑脸盈盈宛若桃花,丝毫未见因身体不适而产生的疲态。 她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了。 梳妆台前,喜婆拿着丝线,一轻一重地替魏雨柠绞着面,她手上劲道不小,魏雨柠的脸上泛起微微红痕。 魏雨柠“嘶”了一声,脸上微微一黑,想要发作骂人,又怕冲撞了今天自己的好日子,忍了忍终是没有作声。 小琴却是看不过去了,紧张地对喜婆道:“你下手轻一点,你没看见我家小姐脸颊都红了吗?” 喜婆没好气地看了小琴一眼,道:“新娘子想要漂漂亮亮的,这些小罪就得受着,就是疼也得忍着。老婆子我做了几十年的喜娘,哪次绞面不是这种力道,也没见哪家丫鬟婆子在我面前叫嚷的。” 这个喜婆是豫京城出了名的喜婆,做的都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出嫁上妆的活儿。 从前在别的官家,她向来是慈眉善目的,今儿个也不知是得了谁的旨意,不仅下手没个轻重,连嘴巴也是厉害的紧。 小琴被喜婆三两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又不好还嘴,只得讪讪地泄了气。 魏雨柠虽觉得喜婆话说得重了些,但话倒是在理儿,今儿个是她的大日子,她可不是想要漂漂亮亮的嘛。 于是咬了咬牙,也就忍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新嫁娘的妆容总算是上好了,魏雨柠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身着大红色嫁衣,头带鎏金霞冠,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嫁衣和首饰都是请豫京最好的匠人接连熬了十几个大夜才赶制出来的,用的料子珠宝都是魏殊为她寻的世间珍品。 魏殊说,他只有这一个妹妹,她出嫁自是要把天下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 此刻的魏雨柠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她有最疼爱她的哥哥,最心爱的夫君,还有府中能保她地位不倒的孩子,眼下的生活她简直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 身后,喜婆为她整理完毕衣裳道:“此刻时间有多,新娘子就好好歇着吧,待会儿等添妆的人来了,到了及时就该上喜轿了。” 说罢,喜娘不等魏雨柠回答,就擅自离开了。 小琴对着喜娘的背影悄悄“呸”了一声:“什么喜娘,气性这么大,真给她脸了。” 魏雨柠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她去,她今日不巴结着我,日后等哪日我性子上来,可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可是要当王妃的人,何等荣华尊贵,想要弄死这喜婆就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小琴也笑了,附和道:“就是,我家小姐如今是王妃了,谁还不是巴结着呢。等会儿,添妆的姑娘肯定是要把这屋子都沾满了!” 魏雨柠得意道:“今日是本王妃的大喜日子,从前那些让我难堪过的几个姑娘我也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她们计较了。小琴,等下她们来了,添了什么妆,你可得仔仔细细地给我记下来。” 小琴笑着称是。 自来姑娘家出嫁,闺阁相好的姐妹都会送来贺礼以做添妆。 魏雨柠以为,她虽在贵女圈呆的时间不久,但毕竟一夕飞上枝头,踏上锦绣凰途,未来或许为成为一国之母也未可知。那些个贵女最是会看风向的,此时只怕是挠破脑袋,想要巴结她呢。 一想到这些,魏雨柠就不由得想笑,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从前那些看不起她的贵女,如今是如何被打脸的。 然而,实际情况却与她想的不同。 魏雨柠与小琴在房内等了许久,除了忙里忙外的下人,不见半个妙龄姑娘来为她添妆。 按理说,外头的爆竹已经响过了,添妆的人该到了。 魏雨柠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差人去看看外头的动静,便见门口柳眉如烟,仙姿温雅的蓝衣少女缓步而来。 魏雨柠眯了眯眼,愣了片刻也没能从记忆中翻出,这是与自己交好的那家姑娘的脸。 倒是小琴有些惊讶地喊了出口:“徐小姐。” 魏雨柠这才反应,是与自己有数面之缘的御安侯嫡女,徐言兮。 她张了张嘴,略微有些意外。 她和徐言兮其实并不相熟,不过是在眀孝帝和良妃的寿宴上见过两次,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 据几个贵女说,徐言兮这人极为骄傲,仗着自己父亲朝中众臣,行事骄纵,从来不曾把她们放在眼里,也从来不会参加她们贵女圈的茶会。 而徐言兮此刻出现在这里,魏府,魏雨柠的房间,难道是来为她添妆的? 魏雨柠没有说话,倒是徐言兮微微一笑,率先开了口:“本来想想早些过来为魏姑娘添妆的,不料初到魏府,竟然迷了路,故此才来迟了,还好魏小姐你还在这儿。” 魏雨柠摸不准徐言兮的用意,尴尬地笑了笑:“徐徐姑娘,你怎么来了?” 徐言兮走到魏雨柠面前,微微转身,接过甘棠手中的东西:“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自然是过来给你送添妆的。” 徐言兮打开手中的精致木匣,往魏雨柠面前轻轻推了推,只见里头是一双拳头般大笑的,可爱玲珑的虎头绣鞋。 绣鞋极为精巧,一针一线缜密细致,鞋头上的老虎更是绣得栩栩如生,让人瞧上一眼便能联想到婴孩穿着它踉跄学步的画面。 魏雨柠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双小绣鞋,她有些惊喜的问:“这是送给我的?” 徐言兮颔首:“那日在宫中得知你有了身孕,心中也很是为你高兴。想着你大婚也不知该送什么添妆,就自己绣了一双小鞋,希望你日后能用得上。” 魏雨柠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是初为人母的喜悦甜蜜:“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不过我想,你的这双虎头鞋,他一定会喜欢的。” 魏雨柠低头的瞬间,徐言兮脸上的笑意转瞬不见,她垂眸盯着魏雨柠的小腹,目光残酷如冰刃,仿佛想要把魏雨柠的小腹都刺穿了去。 孩子,她曾经也有过的。 这一世,许多的事情都有机会重来一次,她能够不爱顾桦,可以救下自己的家人,可以将魏雨柠对她做过的所有事全部还给她,包括那双魏雨柠曾在她初有身孕时送给她的那双虎头鞋。 却唯独,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徐言兮闭了闭眼,收起自己目光中的何意,再睁眼时依旧笑脸盈盈。 “喜欢就好,那日在粹安宫,我无意惹得你作呕,心中愧疚万分,害怕你因此怪罪我。” 魏雨柠想起那日良妃生辰宴上,自己有孕被揭发,要不是徐言兮短短几句提醒了她,只怕她自己还要再受一番罪。 她笑道:“徐小姐说笑了,你的话也算点醒了我,雨柠感激都来不及。” 徐言兮挑眉不再多说什么,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魏雨柠点点头:“如此,就不多送了。” 徐言兮走后,小琴端起木匣子,不解道:“姑娘,你与这个徐小姐无甚往来,她这会儿怎么突然来给你添妆来了?” 魏雨柠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道:“大概是看我要做王妃了,怕我因那日之事怪罪她,特意跑来讨好的吧。” 她用指尖蹭了蹭那双小巧的虎头鞋:“这小鞋倒是做得精致,得了,看在她的这份心意上,我日后也不会为难于她。这鞋你收着吧,日后用得着。” 小琴点头称是,将装着虎头鞋的木匣也放进了要带去宣王府的嫁妆之中。 魏雨柠瞧了瞧外头,对另外一个小丫鬟又道:“你们出去瞧瞧,那些个添妆的人怎么还没来?” 小丫鬟闻言跑了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对魏雨柠道:“小姐,管家说除了刚才的徐大小姐,并没有别的小姐赶来添妆。” 魏雨柠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那些小蹄子,难道连她这个王妃的面子都敢不给? 这时喜婆重新回到了房里,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红盖头盖在了魏雨柠头上:“及时到了,新娘子快随我上花轿吧。” 就这样,魏雨柠被喜婆风风火火地带上了花轿,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向宣王府行去。 。 魏府送亲的队伍很长,前有唢呐齐奏,后有嫁妆百抬,场面颇为隆重浩大。 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所为的声势和气派都是魏殊为妹妹撑脸面才做下的安排。 魏殊疼妹妹,嫁妆方面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几乎是把入仕之后,府里的大半库房,和手里一半的商铺地契,通通拿给魏雨柠做了嫁妆。 而宣王顾桦,从那少得可怜的聘礼中就能看出,他对这场嫁礼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并没有太多上心。 喜轿颠簸,魏雨柠觉得有些闷,便撩开了盖头,朝外头探了探。 喜轿正经过豫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两边站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魏雨柠嘴角微微扬起,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若是此刻有人说她虚荣,她也都认了。 然而不过一瞬,人群中传来的对话,却让她的心从高处坠下。 “哎哎,你们看,这魏统领为他妹妹准备的嫁妆可真不少啊,足足比宣王下的聘礼要多了一半吧!” 旁边的人不屑:“得了,这样的女子,倒贴给我,我都不要,太丢脸了。” 有人附和:“就是,不过就是一个浪荡的贱蹄子,一朝飞上枝头,还真以为自己能变凤凰不成?” “可是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啊。” “呵,魏府真该庆幸是皇上赐婚,如若不然,宣王殿下哪里会娶这种女人!” “可不是,你要是能有她那种爬男人床的手段,你也可以嫁进王府!” “她呀,还真以为嫁进王府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了?看看宣王府的动作就知道,摆明是不情不愿才接了这道赐婚圣旨。我瞧着,这王妃的位子,她大概也坐不了几年。” 魏雨柠咬唇听着,眼眶不禁红了,她仰起头,克制不让眼泪流下。 她原以为,只要皇上下了赐婚圣旨,迫于天子的威慑,豫京城里那些关于她的闲言碎语自然就散了,却没想到竟是愈演愈烈,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样想来,那些之前巴结她的官家女子并非是误了添妆的时辰,而是刻意地不把她放在眼里,故意要让她失了颜面。 难道,顾桦对她的态度,真的像他们所传的那样,真的毫不在乎吗? 她不信,她不甘心,她爱了那么久的人不可能这样对她!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能被流言蜚语打到,只要嫁入了宣王府,她就一定有办法套住顾桦的心,坐稳那个属于她的位置。 谁也别想抢! ------题外话------ 中午2更!栖栖努力这些天都有2更! —— 推荐若青言新文《妃常调教之世子有病》 一穿越,阿七灵魂附在淮安身上,两人灵魂共存,共用一体。 淮安世子,“哼,臭不要脸,夺了本世子的身。” 后来,两人相爱相杀,擦出火花,一不小心,夺了他的心。 淮安世子,“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本世子勉为其难接受吧。” 最后,他们相亲相爱,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淮安世子,“胡扯,这该死的女人,夺了本世子的身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直可恶至极!” 墨七,“呵呵,姑奶奶一朝穿越醒来,就是侯府嫡小姐,正儿八经的小屁孩儿,哪里来的和一个大十二岁的糙爷们儿有感情纠葛?做梦呢你!” 淮安世子,“嘤嘤嘤,你怎么吃干抹净不认账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以眼还眼(二更) 喜轿终是到了宣王府的门口,轿夫们悠悠地将喜轿落下,又是一锣鼓喧天,鞭炮震耳欲聋。 魏雨柠坐在喜轿里,低着头,不由地双手握紧,只要鞭炮声一停,她的丈夫就要出来迎接她了,想到一会儿的拜堂仪式,她的心中还是一阵紧张,手心直冒虚汗。 过了一会儿,鞭炮声渐渐停住,王府门口来看热闹的人群也蓦然没了声音。 魏雨柠心头一紧,也不知外面是何情形。 她头上盖着盖头,挡住了视线,又不好自己直接撩开帘子走下去,只好深深地长舒一口气,等待着顾桦来牵她出喜轿。 然而她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王爷此刻正在更衣,不便出来迎接,就让老奴过来,恭请王妃下轿。” 那人说得一字一顿,声音极高,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了什么,唯独“王妃”二字,轻飘飘地c小声地带过了。 这个声音魏雨柠是记得的,正是那日来下聘的,宣王府的老管家。 顾桦竟是叫一个奴才,来接他的新王妃入府? 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不明事情起因的年轻女子喊道:“天呐,这宣王也太过分了吧!不上门迎接新娘也就算了,喜轿到了王府门口,竟然还叫管家来迎!” “你知道什么!这样无耻上位的女子,根本不配得到王府的重视!” 魏雨柠只觉得自己脑袋“轰隆”一声巨响闪过,外头再议论些什么,她全部都听不清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外头那些恶毒流言的矛头竟通通指向自己,明明那件事并不是她的意愿,她甚至从来没想过要在画舫上与顾桦做云雨之事。 她发誓,从来没有。 尾随队伍而来魏殊正好赶来,撞见了这一幕。 他愤愤地跳下马车,大步冲到了喜轿前面,他差一点就想拎起这个管家的衣襟,揪着他直接冲进王府,向顾桦要个说法。 如此羞辱他们魏殊,究竟是何意思! “你们家王爷呢!哪有让一个下人来接新娘子的道理!”魏殊抓住管家的胳膊怒道。 管家面不改色:“王爷正在更衣。” 魏殊想要骂人的脏话就在嘴边,很快就要破口而出,却听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c声音微颤的:“哥哥。” 魏殊转过身去,正好瞧见魏雨柠掀开帘子,缓慢地从喜轿中走出来。 “雨柠,你这是干什么!哪有新娘子自己走下喜轿的?”魏殊道。 魏雨柠站定:“哥哥,你不要这样。也许王爷是真的有事耽误了。” 她的语气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又是那么的勉强。 魏殊觉得自己的怒气已经到了嗓子眼,他气顾桦对魏府的羞辱,更气这个妹妹为什么总是那么傻,在顾桦这件事上从来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什么。 魏殊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终是顿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再愤怒又能如何,喜轿已然抬到王府的门口,难不成还能重新折回魏府吗? 魏雨柠在喜婆的搀扶下走出了喜轿,在没有新郎官儿的迎接下走向王府。 她有些庆幸,还好她的头上有盖头遮掩,别人看不见她此时发白发青的脸,一定难看极了。 魏雨柠一路走进王府,跨火盆,跨马鞍全部都是她独自完成。 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这短短百步的路程还未走完,她的身子已经觉得十分沉重。 好不容易走到正厅门口,喜婆才将红绸的一端塞到她手里,随之她看在了一双黑靴走到她面前停下,牵起了她红绸的另一边。 魏雨柠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多日不见顾桦,她很想冲到他怀里将自己所受的委屈都向他倾诉。 她轻声问:“王爷?是你吗?” 身边顾桦淡淡地“恩”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魏雨柠还想再问他什么,却被一旁的喜婆冷不丁地提醒一句:“新娘子进门别说话,不吉利!” 魏雨柠只好讪讪闭了嘴,和顾桦一起走入正厅。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王爷不是来了吗,只要王爷在身边,也就能够心安了。 堂内,满朝的文武百官和家眷几乎到齐了。 顾桦是七珠亲王,又是眀孝帝赐婚,大臣们自然是到的。 眀孝帝倒是没有亲自过来,高堂上坐着的只有良妃一人,和其余几个皇子站在她的身侧。 让人觉得意外的是,一直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逸王顾浥沉竟然也到了。 这让不少妙龄少女都没了观礼的心思,微微红着脸,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瞄着那个俊逸潇洒的少年,一颗心都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动。 宋柳儿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宋怀和宋方之有公事在身,没办法前来观礼,便让宋夫人带着宋柳儿来宣王府道贺。 宋柳儿原本来的并不情愿,她一直不喜欢魏雨柠,更是瞧不上她的狐媚手段,却在见到顾浥沉的那一刻,多么庆幸自己今日没有错过。 她排除万难,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特意站到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好让顾浥沉留意到她。 然而顾浥沉的目光,至始至终未能扫过她一眼。 他看好戏一般地站在那儿,不时同身旁的陆柏舟聊上几句,他话不多,大多时间是陆柏舟在讲过不停,他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宋柳儿觉得顾浥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了某处几眼,却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看谁。 徐言兮同高清晚和徐知遇也在观礼的人群里。 徐言兮站在某个角落,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场面,脸色冰冷地犹如寒冰。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左手腕上的小叶紫檀佛珠,指腹轻轻地蹭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想。 前生,那盖着红盖头c与顾桦共牵红绸的人是自己,随着迈入王府开始,一步步走向深渊的人也是自己。 然而时过境迁,一切都有了重来一遍的机会,那么从今以后,等着魏雨柠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新郎新娘步入喜堂,一切礼节准备就绪,只等着拜堂成亲即可。 高堂之上,良妃脸上的笑意淡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看着魏雨柠的目光更是阴嗖嗖的,全无半分喜悦开怀,完全不像是一位母亲看着儿子成亲时该有的表现。 良妃身边的位子还空着,那原本该是魏雨柠父母所坐的高堂之位。 有人建议让魏殊上座,却被他给拒绝了,执意站在空位旁边,说要把那个位置空给在天上看着的父母,听得在场的众人心里一阵古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喜堂里一片祥和,宾客齐称顾桦与魏雨柠乃是金玉良缘,天造地设的一对。 观礼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最会的就是虚与委蛇。他们虽不耻魏雨柠的轻浮,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说着满是恭维的话。 即使是一些年纪轻的少女,或是曾经对顾桦心生爱慕的女子,遮掩不住自己内心对魏雨柠的鄙夷,也只好侧过头用帕子掩饰一番,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眼底的情绪。 魏殊如今是眀孝帝身边的红人,顾桦想要如何对待他们兄妹都无话可说,而其他的官家可都是不敢得罪他的。 仪式结束,魏雨柠在丫鬟和喜婆的搀扶下去了新房,因着魏雨柠怀了身子,闹洞房的习俗也给省了。 一些个风流的公子哥心中或多或少觉得有些无趣,但皇家子嗣为重,他们知道轻重也就不敢乱来了。 高清晚拉着徐言兮入座酒席,徐言兮吃了几口,便说觉得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徐知遇不放心,想要陪她同去,被她拒绝了,说自己很快就回来。徐知遇还是不依,在他看来,这宣王府上上下下都是长满心眼的人,实在不放心徐言兮独自在这王府里逛。 徐言兮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让修竹陪着自己,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去太久,徐知遇这才悻悻地让徐言兮离开。 徐言兮出了大堂,没有在别处多以停留,而是目的性极强地去了后院。 这座宅子她前生被囚禁在此几年,这里的每一个院落,每一条过道,甚至是一砖一瓦她都再清楚不过。 她挑的大多是较为偏僻的小路,一路上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遇见。 徐言兮的脚步很快,修竹跟在后面险些就要追不上,直到她在一个小院里停下了脚步。 这个小院是主院的小厨房,魏雨柠与顾桦的新房就在不远处,前生那也是徐言兮所住的房间。 正是酒席热闹的时候,此时王府的下人大多在王府的大厨房忙碌着,伺候着宾客用餐。 而魏雨柠是怀有身孕的人,所用之食必须特别谨慎,酒席上的一些菜品她是不能吃的。为了照顾这位刚入王府的王妃,王府里的下人不得不在别处重新开火。 小厨房此刻没有一个人,只有淡淡的药香味从里头传来,想必是魏雨柠刚刚进新房,院里的下人全都去了房中伺候。 徐言兮站定在小厨房的门口,下意识地摸住袖中的某样东西。 修竹喘着气从后头跟上来,忽见徐言兮不走了,问道:“怎么了姑娘?” 徐言兮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腿:“噢,没事,许是我走得太快了。此刻腿有些麻了。” 修竹见状蹲下身,微笑道:“那我替姑娘揉揉吧,你是走得太快了,我差点儿就跟丢了。” 徐言兮把腿微微一缩,笑道:“不用了。修竹,我是想找净房的,此刻腿麻了不方便,不如你先去替我找找吧。找到了再回来叫我。” 修竹想也不想,点了点就站起身:“行嘞。” 说罢提着裙边,小跑去了别处。 修竹是个急性子,做事很是迅速,加之此处并不隐蔽,随时可能有别的什么人出现。 徐言兮知道,她的时间并不多。 修竹再回来的时候,徐言兮并没有在原地等她,而是坐在离小厨房有一段距离的假山边上,揉着自己小腿。 见修竹回来,徐言兮微笑着站起身:“找到了吗?” 修竹插着腰,吸了一大口气:“恩!找到了,在。” 不等修竹话说完,她想指方向的手还未抬起,徐言兮就朝着某个方向迈开了脚步:“走吧。” 修竹跟在徐言兮身后,不禁奇怪地问:“姑娘,你怎么知道要往这边走?” 徐言兮一噎,随之掩饰地笑了笑:“我瞧着你是从那边过来的,便猜是在那边吧。” 修竹也不疑有他,瘪嘴不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题外话------ 栖栖的手速真是龟速,每天码更新要在电脑前面坐一整天~ 一g,好想变成一只蜈蚣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小产(一更) 徐言兮从净房出来,打算早些回到前厅,不让高清晚和徐知遇起疑。 正当她走到长廊的拐角处时,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害得她躲闪不及,险些摔了一跤。 恍惚间,徐言兮听到那人轻微的c满是嘲笑地冷哼了一声,加之映入眼帘的深蓝长袍,心中便有了答案。 却在反应过来,来人正是顾浥沉之时,心中莫名一惊。 她怎么差点忘了,今日在场的人中还有这样一位敏锐聪慧的人,和他过招太过危险,只怕自己露出一点儿破绽,他都会起疑心。 而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 “徐言兮,你去哪了?”顾浥沉沉声问道。 徐言兮看了他一眼,神色无比自然道:“净房,怎么?王爷要跟去看一看吗?” 顾浥沉眉头一蹙,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想是平日里都是他出言调戏徐言兮的份,今日被她出言轻挑,心中还不甚习惯。 徐言兮见顾浥沉不语,正打算要绕过他径直回大堂,却在与他擦肩之时,被他反手扣住了手腕,一把将徐言兮抵在身后的朱漆柱上。 修竹被顾浥沉的始料未及的动作惊住,捂着嘴喊道:“姑娘!” 背部和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徐言兮不禁闷哼一声,咬牙死死地盯着顾浥沉。 “顾浥沉,你干什么!” 顾浥沉一手将徐言兮的手扣在朱漆柱上,让她动弹不得。 他直视着徐言兮,轻飘飘地扬起唇角,一手指着另外一个方向:“修竹,退到拐角去。” 修竹有些意外顾浥沉知道她的名字,却也来不及多想,上前两步:“逸王殿下,你想对我家姑娘做什么?” 顾浥沉有些不耐烦地吐出两个:“麻烦。” 他打了响指,卫寻又不知从何处出现,拽起修竹的手,毫不客气地将她拖至拐角。 徐言兮倒不觉得卫寻会伤害修竹,只是气恼顾浥沉为何每次都要突然出现与她作对。 明明在平日里,至少在今日,他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顾浥沉笑意不明:“徐言兮,你有没有觉得,你方才的口吻像极了一个人?” 徐言兮错愕,蓦然才惊觉自己方才说得话很是一番调戏的口吻,那佻薄的一句话,不像面前的这个人又是像谁? 徐言兮微愣,咽了咽口水,极力掩饰:“我没有。” 顾浥沉笑开了:“噢?可是本王还没说是像谁呢?” 徐言兮瞪他:“顾浥沉,你到底想做什么?这里是在宣王府,人多眼杂,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顾浥沉闻言,瞄了周围几眼,四下无人,不远处却有下人忙碌的脚步声和宾客畅快的谈话声。 他倒是不担心:“不怕,本王青天白日下与人说话,这有何不可。” 徐言兮莫名心虚,虽说长廊是空荡荡的,但眼前大厅的宾客大多快要离席,难不保会有人撞见他们。 加之他们此刻的距离太近,顾浥沉的左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这模样太过,必会让人人浮想联翩。 “你松开!” 徐言兮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与顾浥沉几番博弈下,终于将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 而那白皙的皮肤上,已有清晰可见的几条红痕。 徐言兮揉了揉自己手道:“你是不怕,可我不想让人平白误会!” 顾浥沉低头凑近:“误会什么?误会你我有别的关系?还是你希望与本王有别的关系?” 徐言兮心微微一颤,没来由地脸颊发烫:“我和你,不会有别的关系。” 顾浥沉轻笑几声,双手抱胸往后退了几步:“哎,之前可是说好了,你我是盟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徐言兮不说话了,撇了撇嘴算是默认。 她知道,魏雨柠能顺利嫁进宣王府,其中不无顾浥沉的功劳。 顾浥沉顽劣一笑:“再说,你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当真被人误会,本王也不是不顾情谊之人,看在你我是盟友的份上,也学学我那二哥,将你娶回府做王妃不就好了。” 徐言兮觉得自己从来都分不清顾浥沉话中的真假,此刻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更是没把他的话当真。 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如此说我还得感激你?” 顾浥沉挑眉:“不用客气。” 徐言兮白了顾浥沉一眼,不欲久留,打算找了修竹一起回前厅,不让高清晚起疑。 谁知才走了几步,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宋柳儿。 宋柳儿从顾浥沉踏进宣王府的那一刻起,一双眼睛便像长在了顾浥沉身上,片刻都不离开,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举动。 哪知,就是她多盛了一碗汤的功夫,顾浥沉就离了席,不知去向。 宋柳儿不甘心,执意出来找找,正巧听见了顾浥沉说要将徐言兮娶回王府做王妃,心头莫名一痛。 徐言兮看见宋柳儿,不禁觉得有些不妙。 她与宋柳儿早已撕破了脸面,也不必再做虚与委蛇之态,干脆没打算同她说话。 却没想到,宋柳儿笑盈盈地冲她走来,作势还要拉她的手。 “言言,好巧,你怎么在这里?”宋柳儿笑道。 徐言兮下意识地闪躲,避开了宋柳儿伸过来的手,她站在原地,打量着宋柳儿。 这个平日与她八字不合的人,今日是吃错药了吗? 宋柳儿也不恼,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人温婉行礼:“逸王殿下,你也在这啊。” 顾浥沉依旧抱胸,玩世不恭地靠在朱漆柱上,似乎在等待一场好戏。 他喉间微微起伏,发出一声沉吟,算是当做给宋柳儿的回应。 宋柳儿低头抿唇微笑,徐言兮能清晰得看到她脸上浮起的两抹红晕。 宋柳儿道:“言言,今日我哥哥有公务在身,所以没能赶过来见你,你不会生他的气吧?” 宋方之? 徐言兮觉得莫名奇妙,淡淡回道:“我不懂你你在说什么。” 宋柳儿又笑:“我知道,哥哥今日没来你心中难免不快。言言,我替哥哥向你赔不是。不过我觉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与哥哥之间情谊深厚,见面也不急着这一时。” 说罢,宋柳儿下意识地看了顾浥沉一眼。 顾浥沉此刻还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漠然表情,低着头摆弄着腰间的挂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又道:“言言不用担心,我爹那边我自会帮你们的。只要你与哥哥好好的,想来不久我就能叫你一声嫂嫂了。” 徐言兮愕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完全不能想象,那个几天前还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巴不得自己离宋方之远远的宋柳儿,此刻竟然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和气地说要叫嫂嫂? 简直是荒唐至极。 然而在她瞧见宋柳儿盯着顾浥沉的眼神时,瞬间明白过来。 那眼神是那么熟悉,就如同桑柔公主看着宋方之的眼神是一样的,眸中尽是爱慕之情。 徐言兮心中不禁冷笑,爱果然会让人变得自私,饶是素来与自己不合的宋柳儿,在此刻也宁愿将自己与她的亲哥哥推倒一块儿,而不是挡住了她与身后某人的千万种可能。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徐言兮只觉得心中十分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宋柳儿把自己当做假想敌,或许是因为她分明与宋方之没有丝毫瓜葛。 也或许是因为,此时身后还站着的某个人。 徐言兮退后几步,与宋柳儿保持着生疏的距离,她冷声道:“宋姑娘真是说笑了,我和你大哥不过只有数面之缘,何谈情谊?实在担不起你叫我一声嫂嫂。” 宋柳儿许是没想到徐言兮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道:“可是,我听哥哥说你与他早已情投意合,言言,你莫不是因为今天哥哥没来见你,所以说了气话。” “宋柳儿,我有没有说气话你心中很清楚。可是。”徐言兮微微一笑:“不知桑柔公主听见自己的好姐妹,在这里说这番话心里是何感想啊。” 宋柳儿怔了怔,咬着唇看了一眼顾浥沉,见他依旧低头,狠狠地瞪着徐言兮。 她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徐言兮,你别得意!我哥哥着了你的魔,桑柔如今恨你恨到牙痒,用不着我出手,自然有人收拾你。” 徐言兮笑而不语,直接绕开宋柳儿,回了大堂。 宋柳儿见徐言兮离开,自己有了和顾浥沉单独相处的机会,心中一喜,犹豫片刻,终是鼓足勇气走向顾浥沉。 她一脸娇羞:“逸王殿下,柳儿在宴席上闷得慌,正打算出来透透气,就遇上你了。” 顾浥沉没有抬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玉佩。 宋柳儿站在他面前,双手绞在一起,见顾浥沉不说话心里更是紧张。 此刻她走也不是,再去搭话也不是,不尴不尬地让自己下不了台。 良久,顾浥沉终于有了声音:“你是谁?” 宋柳儿失落道:“我是常胜将军的嫡女宋柳儿,”她眼睛一亮:“对了,我与桑柔公主是很好的姐妹。” 顾浥沉闻言抬起头,一双醉人的丹凤眼灿若星辰,他挑眉对着宋柳儿微笑。 有那么一瞬,宋柳儿觉得那双乌黑的眸子中一定酿了无比香醇的美酒,不然她怎么会醉得如此厉害。 她默默地想,如果生命可以定格,她愿意永远活在这一刻。 然而下一瞬,顾浥沉凉薄的一句话,震碎了她编织的美梦。 “你是谁,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婚宴渐渐散去,良妃早早地回了宫中,并没有只言片语要留给她的新儿媳。 各个大臣家眷在同顾桦说了几句祝贺的话语,见顾桦并没表现得多么开怀,也便都悻悻离开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宣王府,气氛变的寂静而诡异。 一整日,顾桦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每一句恭维的话落入他的耳中,都像是在嘲讽。 什么金玉良缘,什么天造地设,他第一次觉得这些个奉承的话,是那么的让人恶心。 他并非不喜欢魏雨柠的,然而他的喜欢仅限于不危及自身利益的喜欢。 一想到京中的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c朝堂上的受挫c眀孝帝的数落,万般皆因魏雨柠而起,顾桦没有办法不迁怒于她。 如果没有魏雨柠卷入其中,顾桦想也许今日自己就不会是这番心情,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平白看了笑话。 他既然给了魏雨柠那个她想要得到的位置,她就该承受随之而来的痛苦,即使是被豫京百姓的唾沫淹死,也是在为他分担。 送走最后一批宾客,顾桦很是焦心地坐到桌边,揉起额头。 魏雨柠身边的小琴已经悄悄地来大堂看了好几次,知道确认宾客已经全部送走,才从角落走出来。 她恭敬地对顾桦道:“王爷,天色已晚。王妃让奴婢来请王爷挪步新房。” 顾桦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新房?本王去那儿做什么?洞房吗?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想干什么!” 小琴被顾桦吓到结巴:“不不,不是的王爷。王妃她不是这个意思。” 顾桦语气更重了:“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琴紧张地搓着手:“按习俗,新婚之夜是不能让王妃一人独守空房的。而且,王妃还在等着王爷揭盖头呢。” “揭盖头?”顾桦冷笑。 他对着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你,就你!你去帮她把盖头扯下来。” 小琴和那侍卫皆是一惊,小琴连声喊道:“这怎么可以!” 顾桦将下人刚递上来的热茶重重摔在地上:“本王说可以就是可以!你回去告诉魏雨柠,这里是宣王府,她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闹出什么动静,不然本王绝不客气!” 小琴木讷地点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滚下去!”顾桦呵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前生梦魇(二更) 从大堂回来,小琴红着双眼焦急地在新房门口徘徊。 没能把顾桦请来,魏雨柠也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瞧,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魏雨柠似乎听到了她踱来踱去的脚步声,从房内试探地喊道:“王爷,是你来了吗?” 小琴暗暗叫惨,心下一横,咬着牙小心谨慎地推开房门,决定和魏雨柠实话实说。 听到开门的声音,魏雨柠又问:“王爷?” 小琴放慢了脚步,怯怯道:“小姐,啊,不是,王妃。王爷说他今夜不过来了,让你先早些休息。” 情况果然和小琴料想的一样,魏雨柠听了她的话,一把扯下头上的大红盖头,满是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王爷不过来?!” “是王爷说,王妃有孕在身,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小琴话说得很委婉,完全不敢将顾桦的原话转告给她,生怕魏雨柠一收刺激,动了胎气。 魏雨柠又问:“我休息了,那王爷呢,他今夜歇在哪里?” “许是许是” 小琴想了半天也没能编出一个谎来,总不能将自己刚才听到顾桦派人去请妙音阁的歌女的事,告诉魏雨柠吧。 以魏雨柠的脾气,必定是要去找顾桦闹一场的,可如今王爷心情不佳,她可千万不能去触顾桦的眉头。 此时,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丫鬟走进房来,手里端着的是一碗刚刚煎好的安胎药。 丫鬟将药碗搁在桌上,冷着脸道:“这是煎了两个时辰的安胎药,王爷吩咐了,王妃休息之前必须服用。” 魏雨柠瞧了瞧碗里深褐色的汤水,皱起眉头,满脸地不愿:“这个药闻着就让人恶心!” 那丫鬟态度坚定:“这是王爷吩咐的。” 小琴看着空落落地桌面,除了一碗闻起来就觉得苦的安胎药别无他物。 她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王妃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连饭菜都不准备吗?王妃空着肚子怎么喝药?” “王妃放心,您喝了安胎药,饭菜自然就送上来了。良妃娘娘走之前说,奴婢们日后伺候,皆以王妃腹中孩子为重。” 魏雨柠有些怒了,她在新房呆了半天,起先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在身边伺候。 后来时间一长,这些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身边只有一个小琴在忙前忙后地照顾。 然而此刻,她整日没有进食,腹中早已空空,竟然要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脸色,逼着她喝下汤药才能给饭吃。 真是可笑之极! 若此刻不在这些下人面前立威,不让她们知道她魏雨柠今后才是这王府后院的主人,那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爬到她头上了! 魏雨柠“噌”地站起身,一个快步上前,扬手要将桌上的药碗打翻。 “王妃若是想良妃娘娘亲自折回来,亲自盯着你才肯喝下汤药。这碗安胎药,你随意砸。” 那丫鬟语气淡淡,神色丝毫未改。 而她身后,有两个手持长刀的侍卫,不知什么时间起已经悄然站在了门边。 那姿态,仿佛身在屋中的人不是他们府中的主子,而是一个落魄低贱的犯人。 魏雨柠一只手顿在空中,咬了咬唇,还是将那碗汤药小心地拿起,轻吹了几下,喝了个见底。 这碗安胎药很烫,烫得魏雨柠舌头发麻,可她就着眼泪喝下肚子,只觉得心头冷得结冰。 魏雨柠将空碗递还给丫鬟,丫鬟才笑了笑:“王妃稍等,奴婢这就让人将饭菜端上来。” 丫鬟刚一退下,前厅就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盈盈绕绕间她隐约还能听见女子嬉笑的声音。 魏雨柠心头浮起一个不好的答案,她拉了拉小琴的手:“快,快去前厅看看,这是什么声音?府里来了什么人?” 小琴犹犹豫豫,不肯出门,魏雨柠忍不住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你站在这做什么!我叫你去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难道我如今连你也使唤不动了吗?” 小琴捂着脸跪到在地,抽泣道:“王妃,不是小琴不肯去。而是而是前面是王爷让人找来的歌女舞女,小琴不敢去。方才方才小琴就是被王爷指着鼻子骂回来的。” 魏雨柠面如死灰,发软地双腿让她支撑不住后退了两步。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或许是有的,不然嘴角怎么能够尝到淡淡的咸味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从日以后会拥有一切美好,尊贵的地位,恩爱的丈夫,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 在她嫁入王府的第一晚,她的美梦就已经碎了。 她被一个下人胁迫,低微地如同烂泥,而她的夫君此刻又在哪? 舞女?歌女? 嬉笑成群,左拥右抱吗? 会不会像从前和她一样,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呢? 魏雨柠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或许,哥哥一开始的担忧就是对的,顾桦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真在乎过自己,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一颗心满满地扑在顾桦身上,这才给了别人践踏自己的机会。 她不在乎聘礼有多少,不在乎别人口中如何贬低自己。 她在乎的,仅仅一个顾桦而已。 历经数代君王的齐豫,一定没有出现过一个如她这般低微不堪的王妃吧。 整座豫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只有她还蒙在鼓里,以为顾桦是真心实意地爱她。 那些百姓说得没有错,是她轻浮,是她不懂自爱,从一开始就甘心自奔为眷。 却到头来,不过是嫁给了一个虚名罢了。 猛然间,魏雨柠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紧接着府中传来猛烈地疼痛感,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撕扯开。 魏雨柠捂着肚子,呻吟几声,随即摊到在地上。 小琴一惊,连忙上来扶她。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王妃!” 魏雨柠靠在小琴怀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内侧,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掌,与她同样艳丽的嫁衣融为了一体。 小琴“啊”地尖叫一声,看着鲜血从魏雨柠的腿间流淌而出,她傻眼了,直到鲜血流到自己脚边,同样染红了自己的绣花鞋,才开始大叫救命。 魏雨柠最后的意识,只有腹中如刀绞一般的疼痛,和满眼望不到尽头的鲜红。 。 这天夜里天色骤变,白日里万里无云地天气,猛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浇得人心生寒凉,漆黑的夜中,顿生绝望之感。 顾浥沉从宣王府出来后又去办了点他事,终是赶在第一滴雨水落地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内昏暗,没有烛火,顾浥沉斜靠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手中的红绳,红绳的另一端是精巧的菩提子镂空,镶嵌着一个颗圆润的红豆。 这个叫玲珑骰子的小玩意儿,顾浥沉的库房里有整整一箱,那是他命人奔走豫京各个首饰铺买下的。 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个有多么钟情,而是那一日,有个少女多看了它一眼。 没有月亮的夜里漆黑一片,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顾浥沉不知在塌边坐了多久,知道眼皮微沉,呼吸逐渐平稳,身子轻飘飘的,不自觉地朝着侧边倒去。 顾浥沉觉得自己头部磕到了什么硬物,皱了皱眉,再睁眼时,外头天色已经大亮,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嘈杂的说话声。 逸王府没有喜事,府中侍卫在迫于顾浥沉的威压一向安静。顾浥沉坐起身,朝门外看了一眼,终是决定处处瞧瞧,到底是谁不想要自己的脑袋,竟敢不经他允许就吵吵闹闹的。 刚一打开房门,顾浥沉的身子就怔住了。 他的眼前,大红灯笼高挂,双喜纸花贴窗,地上是燃放完的大红鞭炮,还有远处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男人。 院内站满了宾客,那一张张脸都是他今日刚在宣王府见过的大臣家眷。 顾浥沉环视着院内的情况,眉头越皱越深,他下意识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的房间变幻成了一条喧闹的大街,拥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而自己所站的位置变成了一道大门,头顶上的牌匾写着偌大的三个字:宣王府。 顾浥沉不解,自己明明是从自己的房里走出来,怎么忽然间就步入了宣王府? 而瞧着宣王府内的架势,似乎是在办喜事。 顾浥沉孤身踏入宣王府,路过的下人却对他视而不见,依旧弯着腰忙里忙外。 顾浥沉站在台阶上,张望着这和白日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然而他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似乎又哪里不一样。 他在显眼的位置站了许久,没有一人发现他。四处张望下,他看见了角落里正好和身穿喜服男人低语的女子,魏雨柠。 魏雨柠一改平日最爱穿的大红色,特意换了一身淡粉色衣裙,仿佛是怕冲撞了什么。 顾浥沉侧头看向魏雨柠对面的男子,俊朗眉目下藏着一双略带阴狠的眸子,正是顾桦。 顾桦和魏雨柠站得很近,魏雨柠眼圈红红像是哭过,顾桦趁着无人拉了拉魏雨柠的手以示安慰,又对她低语了几句,魏雨柠才委屈地点点头。 顾浥沉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今日是顾桦迎娶王妃的大喜之日,可是此时的魏雨柠不应该在喜轿上吗? 顾浥沉走近,想要听清楚他们之间讲了什么,此时,身旁几个妇人的低语传进了他的耳里。 “那样一个不要脸的女子也配进宣王府的大门?还是正妃!这要是我家女儿,腿都要被丈夫打断了!” “可不是,先前与男子在上元节幽会,名声一片狼藉不说,偏她还有脸将爱慕宣王的事传地满城皆知,不知羞耻地自奔为眷!”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那个大名鼎鼎的侯爷,可就是被这个女儿活活气死的。” “真的吗?御安侯的身体一向硬朗,怪不得莫名其妙地就传出了死讯!” “不是说她娘亲也早就瘫痪在床吗?偌大的侯府就没一人管管她,就由着她自甘堕落!” “咱们宣王殿下,也算是世间少有的重情重义的男儿了。要不是看在御安侯的面上,谁愿意娶徐言兮这双破鞋啊!” 顾浥沉听着,“徐言兮”三个字飘入耳中时,他的眸子陡然凌厉,周身竟是杀气。 他明明记得顾桦娶的正妃是魏雨柠,市井流言中的主角也是魏雨柠。此刻全变了,变成了御安侯的嫡女,徐言兮。 门外有小厮跑进来:“新娘子来了。” 很快,身穿大红嫁衣,头盖红绸的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院。 新娘子身姿纤瘦,步态轻盈,随着步伐轻轻摇曳的盖头下,依稀可见她嘴角浅浅的笑意。这个身影与顾浥沉记忆深处的少女完全重合。 顾浥沉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冲上前只对徐言兮想问个究竟。 她不是说顾桦是她的仇人,宣王妃这个位子她不稀罕吗? 她不是才和自己达成共识不久,说要一同对付顾桦,为什么转眼间,她就要嫁给顾桦了? 顾浥沉不管不顾地要扯下徐言兮头上的盖头,才将将触碰到红绸,一角的流苏就已经直接穿过了他伸出的手掌,纹丝不动地停在徐言兮的头顶。 徐言兮身边地喜娘更是旁若无人,直接从顾浥沉的身体穿过,扶着徐言兮走向大堂,直到顾桦伸手与徐言兮紧紧相握。 顾浥沉蓦然愣住,他看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从他身边走过,看着堂内新人拜天地,看着顾桦当众揭下新娘子的盖头,露出徐言兮微微泛红,满是笑意的小脸。 顾浥沉怒视着厅内,眸中怒火巴不得将眼前的所有都燃成灰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床咚(一更) 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顾浥沉微微抬头,才发现天空飘起了大雪。 再低头向前看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一间漆黑地屋子。 顾浥沉在房内转了一圈,屋内陈设清简有浓重的药香味,从布置上看应当是女人的屋子。 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地之后,顾浥沉打算开门离开,正在这时一个红衣女子悄悄地潜了进来。 红衣女子面容妩媚身姿妖娆,顾浥沉很快辨别出了来人,她是魏雨柠。 魏雨柠踏着轻飘飘的步伐来到桌前,从袖中掏出了一包粉末倒进桌上的药碗中,她轻轻搅拌了几下,面上满是诡异阴森的笑意。 魏雨柠很快离开了,顾浥沉走到桌前用鼻尖闻了闻那碗汤药,心中便有了答案。 不过,他素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魏雨柠要害谁,只要不与他在意的人有关,他不会擅自插手。 门口有人推门进来,竟又是徐言兮。 然而此时的她又与顾浥沉方才看到的不同。 在修竹的搀扶下,她一手扶着腰一手轻轻护住自己的肚子,脸上是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顾浥沉清楚地看到,徐言兮此时的小腹微微隆起,竟是有了身孕! 二人走进,身边的修竹提醒徐言兮,该喝安胎药了,她微微点头,想也不想地就端起了桌上的汤药。 顾浥沉心头一惊,扑上前去想要阻止她,夺下她的药碗。 他呵道:“不能喝!药里有毒!” 却是又一次扑了个空,眼前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更没有听到他的提醒。 一碗汤药下肚,顾浥沉的双拳不由地握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徐言兮很快捂着肚子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大片大片地鲜红从她腿间流出,她疼得失声大叫,眼中更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 房里的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而她不久后就陷入了漫长地昏迷。 顾浥沉在心中暗骂徐言兮蠢笨,平日做事那般精明,怎么今日却落了别人的陷进。 他愤恨地打开门,想要将魏雨柠抓来徐言兮面前任由她处置。 此时周围景色又是一晃,顾浥沉发现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院中。 前方,徐言兮衣衫单薄地跪在顾桦脚边,她脸色苍白,小腹恢复了平坦。 她拉着顾桦的衣袍,恳求道:“王爷,修竹自小在我身边,她绝不会生出害我之心。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请你看在我们死去的孩子的份上,重新查证此事,还她一个公道吧。” 顾桦冷冷道:“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查的了,人证物证皆在,除了你身边的丫鬟,还有谁能够接触到你的吃食?” “王府人多手杂,未必只有我院中人才有机会得逞,王爷不能处置得如此草率。” 顾桦甩开徐言兮扯着他的手,以一种极度厌恶的表情俯视着她。 “将她乱棍打死已经算是轻的,她可是夺了本王孩子性命的贱婢!” 说完他迈步要走。 徐言兮哭着问:“王爷你去哪?难道你就要我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吗?” “我去雨柠那。你喜欢跪着就跪着好了!” 走到长廊下,顾桦回头对一旁的管家道:“她院里的人不干净,找几个伶俐的,全部给本王换了!” 徐言兮愣愣地跪在原地,早已心如死灰了。 顾浥沉气得咬牙,巴不得冲上去一拳抡在顾桦脸上。 他对着徐言兮吼道:“徐言兮,你给我起来!你求他没有用!” 他去拉徐言兮的手:“你身子刚刚受损,恢复不好就是大事!他已经走了,你这样低到尘埃里的姿态,他根本不会可怜你!” 徐言兮依然听不见他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娘一病不起,爹爹和大哥都不在了,如今我连自己腹中的孩子和身边一起长大的丫鬟也保不住。” 顾浥沉沉默了。 他站到徐言兮身边,陪着她绝望地跪在雪地里,直到手脚麻木冻成黑紫色,直到天色慢慢暗下去。 天色再次亮起的时候,顾浥沉站在原地,而徐言兮却被人绑着手脚,从某个房中拖出来。 徐言兮被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拖到角落,她脸上有明显的掌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侍卫中的一人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顾浥沉暗叫不妙,只见下一瞬另一人强行掰开徐言兮的嘴巴,活生生地割去了徐言兮的舌头。 瞬间,徐言兮的嘴边,胸前的衣裳上都被血迹染红。 她疼得瘫倒在地,想要呼喊,却只能从喉间发出细小的呻吟。 顾浥沉看着备受折磨的徐言兮,自己却是这般的无能为力,心头不由一阵疼痛,仿佛刚才那把匕首也在他的胸口割了一刀。 顾桦从房中镇定地走出来,他的脸上竟然还有隐隐笑意。 他蹲下身,拨了拨徐言兮额前碎发,阴森地说道:“你听到了你不该听到的东西,那就别怪本王了。念在夫妻情分,本王饶你一命。” 他又对身边侍卫道:“拖下去关入地牢,永不见天。” 画面再次一转,下着倾盆大雨的悬崖峭壁,徐言兮被人从马车里扔下来。 有女子上前和她说些什么,而她满脸悲痛,一直安静地听着。 良久女子起身,无数支箭从她身后离弦而出,如数射在了徐言兮的身上,鲜血顺着雨水淌下,浅红色的雨水汇聚成溪,一路往下淌去。 顾浥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喉间像是卡了一根很硬的刺,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嫁给顾桦了吗? 她不是成为宣王妃了吗? 为什么她会落得这般田地? 不应该的,在自己面前的徐言兮总是那么要强,经常和自己顶嘴,眼前这个奄奄一息,被万箭穿心的女子不应该是她。 顾浥沉麻木地走上前,想要将徐言兮搂在怀中,带她走吧,永远离开这里,不周山的师叔师伯一定有办法救她。 她不能说话也好,伤到无法下床也好,只要她还能活着,他今生都不要再放开她。 豫京城的恶人,他来收,徐言兮的仇,他来替她报。 他只后悔,当初为何没有拦下她嫁给顾桦。 在顾浥沉双手触及到徐言兮的前一瞬,年轻男子抢先上前,对着徐言兮一个猛踢,她的身子向后倒去。 顾浥沉惊呼一声,猛地扑上去,他想要扣住徐言兮的手腕,却终究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翻身坠入无尽深渊。 。 春日的第一道惊雷在豫京城的上空闪过,静谧地房间被瞬间照亮转而又陷入了无尽的漆黑。 惊雷的巨响把床榻上的人惊醒,顾浥沉猛然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他的里衣,冰凉的触感将他拉回现实。 再睁眼时窗外依旧是夜色,自己也躺在房内的床榻上。 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方才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顾浥沉很少做梦,即使有,也从未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他心惊,也让他心痛。 想起梦中的场景,徐言兮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自己却只能无奈地在一旁看着,不禁又是一滴冷汗滑过额角。 他轻轻地摊开手掌,直到确定玲珑骰子还在自己手中,才暗暗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梦而已,一切都不是真的。 顾浥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知这一夜他是无法再入睡了。 他起身下榻,随手抓了一件长袍,朝门外走去。 白栀院里,徐言兮这一夜也睡得很不安稳,朦朦胧胧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 她想睁开眼睛认真分辨,奈何眼皮太过沉重,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又是一道响彻云霄的惊雷,先行的闪电把房间内的每个角落照亮。 徐言兮彻底醒了。 眼角有片片凉意,徐言兮用手背擦拭着,果然,湿漉漉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她明明睡得很浅,一夜无梦的。 徐言兮轻轻叹息了一声,正欲起身,忽而被人摁住了肩膀,将她死死地固定在榻上,完全不得动弹。 徐言兮在片刻的错愕下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唇想要大声呼救,下一瞬,一只宽厚的c带着薄茧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嘴唇上,让她无法出声。 那人坐在塌边,身体向前倾倒,几乎是将半个身子压在来了徐言兮身上。 他把头埋在徐言兮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皮肤和发梢,有些痒痒的。 徐言兮强迫自己镇定,手悄悄地去摸索枕头下的匕首。 直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扫过鼻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一时间,房内安静得可怕,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声证明着时间没有静止。 徐言兮感觉到他的衣裳有些湿,想是跃墙过来的时候没有打伞,沾染了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徐言兮几乎要以为身上那个人就这样睡着了。 她抬了一下被禁锢住的胳膊,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示意她的手快麻了。 而顾浥沉却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徐言兮,本王不允许你嫁给顾桦!”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是那么强势,仿佛是给手下命令,又仿佛是在撒娇的孩子。 徐言兮愣了很久,才想明白顾浥沉在说什么。 她有些惊讶,不知顾浥沉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虽然她深知这件事曾经发生过。 她又闷哼两声,顾浥沉才将捂着她嘴巴的手抽离。 期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腹特意在徐言兮唇瓣上摩挲了两下才离开,身体却保持着原来压着她的姿势。 徐言兮喘了两口大气,扭动了几下身体道:“顾浥沉,你先起来。” 顾浥沉摇了摇头,把头埋得更深:“你还没有回答。” 徐言兮感觉他说话时,嘴唇已经触碰到自己的皮肤,脸颊立刻又红又烫。 她挣扎了几下,顾浥沉反而将被子全部聚拢,把她完完全全地包裹其中。 徐言兮动弹不得,只能微微抬头咬住顾浥沉的耳朵,她自认下嘴很重,顾浥沉却没有发出一点儿退缩,压在她身上的力道更重了。 徐言兮无奈了,只好松了口问他:“你要我回答什么?” 顾浥沉沉吟道:“说,说你不会嫁给顾桦。” 徐言兮一愣,随即回到:“你抽什么风?今天嫁给顾桦的是魏雨柠,不是我!” “我要你答应,”顾浥沉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强势:“日后,没有我点头,你不能嫁给任何人。” 顾浥沉心中有说不出的不安,却对方才那个梦绝口不提。 他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醒了,就散了。 什么都不会发生。 徐言兮听后有些出神,只觉得顾浥沉在无意识的时候,不会自称“本王”,他更喜欢用“我”,而忽略了他话里最深层的意思。 徐言兮觉得,今日的顾浥沉有些不同,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样子。 平日的他是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桀骜顽劣地像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在乎。 而此刻的他,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柔软,似乎带着一点对自己的依恋。 等等。依恋? 徐言兮咽了咽口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自奔为眷(二更) 他顾浥沉明明还是老样子,霸道轻挑,喜欢占她的便宜。 比如此刻,他与她的亲昵姿势,不是盟友之间该有的。 再者,凭什么自己以后要嫁给谁都要由他做主?这不合情理了。 “不好,”徐言兮道:“我要嫁给什么人,这和王爷没有关系。” 顾浥沉的头终于从徐言兮的脖间离开,他双手撑在徐言兮的两侧,直勾勾地盯着她。 “必须和我有关系!我们是盟友,还是睦邻!”顾浥沉道。 徐言兮竟然觉得好气又好笑:“那又如何?” “如何?”顾浥沉挑眉:“好啊,等日后你与别的男人订了亲,本王就将你做的事全部讲与他听,让他知道你心思恶毒,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食人花。” 徐言兮不说话了,她应该猜到的,顾浥沉手下的眼线那么多,她今日在宣王府的那些小手脚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顾浥沉又暧昧道:“还是,把你我经常深夜独处的事,还有刚你咬我耳朵的事也告诉他?” “顾浥沉!”徐言兮气恼道:“明明是你自己不请自来的!” 顾浥沉挑眉,语气不明地“哦”了一句,道:“那又如何?” 徐言兮在被子里拱了拱身子表示抗议,她不再接顾浥沉无赖的话,只想快一点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奈何顾浥沉将她裹得她紧,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是徒劳,直到她后背出了薄薄的汗,才最终放弃了抵抗。 顾浥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安分了?” 徐言兮烦了:“顾浥沉,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浥沉勾唇:“没什么,只是过来告诉你,不是所有人在你做坏事之后都会帮你收拾烂摊子。只有我。” 。 第二日,学堂休沐,徐言兮起晚了。 昨夜,她不知道顾浥沉在她房中呆了多久,只知道二人后来又斗了几句嘴,她就渐渐低睡着了。 甘棠见她要起身,连忙为她准备梳洗的热水和衣裳。 徐言兮伸展了一下胳膊,将将坐到梳妆台前,修竹就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进来。 “姑娘姑娘,宣王府出事了!” 徐言兮抿了抿唇,问:“是什么事?” 修竹喘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听说昨夜里,宣王妃魏氏小产了,鲜血流了满地。” 甘棠有些害怕地问:“不可能吧,昨日我们从宣王府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一夜之间就小产了?” “此事千真万确。”修竹道:“今个一早,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宣王府连夜派人去宫里请太医,连陛下和皇后都惊动了。可是,太医也对此束手无策,魏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能留住。” 徐言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太医怎么说?” 修竹道:“魏氏的丫鬟说,她昨日只喝了府里煎的安胎药,所以怀疑是安胎药出了问题。所以太医查验了魏氏所喝的施大夫开的安胎药,一切如常没有问题。” 徐言兮一怔,昨夜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有所纰漏,却不曾想有人竟帮着她撒谎。 她忽而想起昨夜顾浥沉说的那句“帮你收拾烂摊子”,心中微微一动。 “那她是如何小产的?”甘棠问。 “太医说,是动了胎气。本来陛下也是不信的,好端端地成婚怎么能动胎气呢。结果一再逼问下才得知,是宣王昨夜传唤了妙音阁的歌女来府,魏氏一听当时就气倒了,以至于后来动了胎气。” “啊?”甘棠惊讶:“宣王昨夜才新婚,他就找歌女来府上?” 修竹一脸鄙夷:“可不是。大概魏氏怀了身子,不能洞房的缘故吧。男人啊,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徐言兮抬头,平静地问:“魏雨柠呢?她怎么样了?” 修竹一边叹气一遍摇了摇头:“听说昏迷一夜了,还没醒呢。有流言说,她这次小产伤了身子,怕是日后很难再有身孕了。” 甘棠道:“陛下和良妃娘娘一定很伤心吧,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儿呢。” “那是肯定的。”修竹重重地点头:“陛下因为宣王找歌女的事已经罚他禁足了,最近都不让他参与政事了。” 徐言兮默默地有些出神,修竹和甘棠再说些什么,她也听得不甚清楚了。 直到两个丫鬟察觉她的异样,她才摇摇头说自己还有些疲累,让她们先出去。 她重新坐回榻上,把头埋在膝上的被子里,手里是那串小叶紫檀佛珠。 魏雨柠的孩子没了,她不是没有负罪感的。她曾经想过,要不此生就放过那个孩子吧,毕竟她与魏雨柠的恩怨,与孩子无关。 然而在千百个不能入眠的夜里,想起从前她自己孩子,心中总是痛到无法呼吸。 魏雨柠的孩子是无辜的,难道她的孩子就有罪吗? 一想到她从前受的痛,她终究还是无法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无法容忍魏氏害死了她的孩子,却得意洋洋地有了自己孩子。 徐言兮轻轻地闭上眼,眼角忽而有些湿润。 她想,要怪就只能怪那是顾桦与魏雨柠的孩子。 。 与此同时的常胜将军府,宋柳儿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终于在用早膳期间向父母开了口。 “爹,女儿有事求您。”她难得说话这般小心翼翼。 宋怀边用汤勺舀着粥道:“什么事啊?你说吧。” 宋柳儿咬了咬下唇,思索再三还是豁出去了:“爹,女儿想您跟陛下请旨,让我嫁给逸王。” 宋怀手里的动作一顿,险些将盛粥的小碗打翻。他惊讶道:“你说什么?请婚?逸王?” 连一旁的宋夫人和宋方之也跟着愣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宋柳儿。 “柳儿,你你想嫁给逸王?”宋夫人问。 宋柳儿郑重地点头:“是,女儿喜欢逸王,今生今世只想与他相伴。” 听了宋柳儿的话,宋怀忍不住要发怒,宋夫人拉了拉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 “柳儿,你跟娘说,你和逸王是互相有好感,还是,只是你一厢情愿?”宋夫人问。 宋柳儿低下头,脸颊不由地发红:“逸王他或许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但是女儿坚信,只要女儿嫁给他,他一定会看见女儿的好,他会喜欢上我的。” 宋怀将手中的小碗重重地摔在桌上,气急道:“胡闹!”他伸手指着宋柳儿的鼻子:“自古男婚女嫁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谁家的姑娘会像你一样,不知羞耻,自奔为眷啊!” 宋怀的急脾气一上来,话就说得重,偏偏宋柳儿性子像他,也是个急性子。 宋柳儿也急了,不管不顾道:“什么自奔为眷?爹,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女儿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吗?只要你们去陛下和皇后面前多提提女儿的好,陛下一旦觉得女儿不错,心悦之下将女儿赐婚与逸王,这就不算自奔为眷!” “让我去同陛下说?呵,你爹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没羞没臊的女儿!”宋怀骂道。 宋柳儿眼圈红了,带着哭腔道:“爹,你说什么呢!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 宋夫人也扯了扯宋怀的衣袖,责怪道:“你说话未免太重了。柳儿也没说一定要嫁给逸王,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宋怀冷哼一声:“这事没法商量。我可丢不起这老脸!” 宋柳儿的眼泪彻底掉下来了,她哭道:“好啊,女儿让你丢脸了!你不管我就是了,我以后嫁不嫁人也和你没有关系!我今天就把话挑明白了,女儿这辈子除了逸王殿下,绝不嫁给他人!” 宋怀被她气得涨红了脸,“噌”地一下起身道:“好啊,翅膀硬了!敢逼你爹了!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让逸王主动上门提亲啊?非要我卖着这张老脸去给你请婚,你休想!” 说罢,宋怀甩袖,大步离开了。 宋夫人又无奈又心疼了看了一眼女儿:“柳儿,你有什么话不能和他好好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 说着,起身去追宋怀:“老爷,等等我。” 二人走后,餐桌上只剩下默默抹眼泪的宋柳儿和从始至终未说一个字的宋方之。 宋柳儿看了看对面,问:“大哥,你也觉得我很荒唐吗?” 宋方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你有时候还是太冲动了。” “冲动?”宋柳儿冷笑:“我若是再不冲动,只怕嫁给逸王的那个人就会是你心尖上的徐言兮!” 宋方之愣了愣:“你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徐言兮不知何时勾搭上了逸王,我还亲耳听见逸王殿下说要娶她为妃。大哥,你别以为我看不出,其实你也喜欢她!”宋柳儿道。 宋方之的脸色沉了下来,半晌才出声:“这和你没有关系。” 宋柳儿气极反笑:“是啊,她要嫁给谁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但若是那个人是逸王,这就绝对不行!你们都不帮我,那好,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宋柳儿擦着脸上的泪水,跑了出去。 一整日,宋柳儿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任凭院里丫鬟婆子敲了半天的门,她就是食水不进,下定决心要和宋怀一杠到底。 宋怀更是犟脾气,一听得宋柳儿以绝食相逼气得暴跳如雷,声称由着宋柳儿去闹,这件事上他绝不妥协。 向来会调和父亲与妹妹关系的宋方之,这一次却异常沉默。 只有宋夫人,一边安抚着大动肝火的丈夫,一边为宋柳儿绝食之事急得焦头烂额。 直到深夜,所有人都歇下了,宋夫人才偷偷地端了几叠点心去敲自己女儿的房门。 宋柳儿坐在榻上,一手捂住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一手抹着眼泪。 她并不是第一次用绝食的方法来和自己的父亲置气,从前的每一次,不出几个时辰,宋怀都会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而答应她,这一次,过了整整一日,宋怀连她的院子都没有踏进过。 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宋柳儿没好气地问:“谁啊?” 宋夫人轻声细语地道:“柳儿,是娘啊,听娘的话,你先把门打开。” 宋柳儿一听是宋夫人,心中有些小雀跃,咬着下唇嘴硬道:“我不要!我爹一日不答应我,我就绝食一日!明日的学堂我也不去了,反正他心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罢!” 宋夫人不免有些心疼女儿:“柳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爹娘心头上的肉,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不是说女儿自奔为眷,让他丢了脸了吗!我饿死了不是正好趁了他的心吗?可是娘,你也是女人,女儿只是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也有错吗?”宋柳儿哽咽道。 “没错没错,”宋夫人听见她哭有些着急:“柳儿啊,你先把门打开,咱们吃点东西,这件事情还可以商量嘛。” 宋柳儿听到“可以商量”,泪水瞬间止住,试探的问:“真的可以商量吗?娘,你会帮我吗?” “可以,”宋夫人道:“你先把门打开,娘进去慢慢跟你说。” 宋柳儿终于欣喜地跑下榻,终于将房门从里面打开。 ------题外话------ 顾哥哥:这个媳妇儿本王不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暗箭难防(一更) 宋夫人见她鞋也不穿,赶忙拉着她往屋里走:“你这孩子,着凉了可怎么办?” 二人在床榻边坐下,宋柳儿满心期待地拉起娘亲的手:“娘,你刚才说这件事情可以商量,你会帮我吗?” 宋夫人将点心搁到一边,郑重地问她:“柳儿,你当真是心悦逸王,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宋柳儿直点头:“是,我只想嫁给他。娘,你刚才说我是你心头上的肉,那你一定不希望女儿这辈子过的不幸福,对吗?” 宋夫人叹息一声:“为什么偏偏是逸王?他是皇家人,你爹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嫁入皇家。” “为什么?”宋柳儿疑惑。 “皇家人薄情,你看昨日宣王府闹出的事儿你也知道了,魏雨柠前脚刚嫁入王府,后脚就出事了。我和你爹也是心疼你啊。”宋夫人道。 宋柳儿直摇头,坚定道:“逸王殿下他不是那种人,你们不能拿他和宣王比。” “你就知道他不是?你才见过他几面啊?”宋夫人用手戳了戳宋柳儿的额头道。 “虽然我只见过逸王殿下几面,但我听过他的事迹啊。”宋柳儿道:“逸王殿下是天下最好的男儿,不周山那么多弟子,数他最出色。我还听说,逸王殿下这几年在外游历,救济了不少战乱中的百姓,这样心怀天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娘说的那种人?” 宋夫人看着女儿,见她提起顾浥沉时,双眸都在闪闪发光,便知她是真的动了心。 谁又不是从她这样少女年华过来的呢,年轻时的爱最是冲动,能遇见一个愿意一生追随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问:“你真的这般铁了心?” 宋柳儿点头:“是,柳儿今生非逸王不嫁。” 宋夫人叹了一口气,终是松了口:“好吧,既然你下定决定了,我这个做娘的,哪有不帮你的份啊。” 宋柳儿惊喜地搂着宋夫人的胳膊问:“真的吗?娘答应帮我?” 宋夫人点点头:“这几日陛下正在为宣王府的事儿忧心,等过些日子事情过去了,娘再替你去皇后娘娘那边探探她的意思。” “娘,你真好!”宋柳儿高兴地跳起来。 宋夫人赶忙又把她拉上榻:“你这孩子,地上凉,别总赤着脚。不过,这件事啊,不能让你爹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让他出面说这件事儿,他是打死都不依的。” “恩,女儿知道了。” 宋夫人继续道:“明日早上,你去给你爹服个软儿,好好去学堂。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等娘进宫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她若是觉得好,再告诉你爹也不迟。” 宋柳儿拿起一旁的点心,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还是娘疼我!” 。 宋柳儿一觉醒来,便欢喜地跑到宋怀跟前向他赔不是,一再保证日后自己的婚事全有父母做主。 宋怀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最是耳根子软,经不住宋柳儿撒娇,嗔怪地责备了宋柳儿几句,便也不把昨日之事放在心上了。 翰林堂里,宋柳儿借着休息的空隙,将桑柔公主拉到一边,说有很重要对的事儿要告诉她。 宋柳儿绕过蜿蜒曲折的长廊,将桑柔公主带到翰林院的假山附近。 桑柔公主有些不耐烦的挣脱了她的手:“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非要出来才能说。” 宋柳儿站定,见四下无人才覆到桑柔公主耳边:“昨日早上,我大哥向我爹娘提出要娶徐言兮呢。” 桑柔公主震惊,脚底踩住石子,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宋柳儿扶了桑柔公主一把,笃定道:“当然是真的啦,就是在用早膳的时候说的,我亲耳听到的。” 桑柔公主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心中说不清是对宋方之失望还是对自己失望。 若是自己从不曾有过期待,就这么难过了。 她喃喃道:“他已经到了非娶徐言兮不可的地步吗?” 宋柳儿长叹一声:“我也没想到,我大哥向来沉稳,这件事上竟是这般冲动。” 桑柔公主咬着唇,难过的问:“那你爹娘呢?他们怎么说?” “我爹当然不同意啦!”宋柳儿道:“我爹与御安侯在朝堂对立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成为亲家?再说徐言兮那种人贱人,我宋家的门是万万不会让她进的。” 桑柔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还有机会。” 宋柳儿又道:“话虽这样说,我爹不同意我大哥对这事儿也就没辙了。可不是还有我娘吗,你也知道我娘耳根子软,又最是心疼我大哥的,若我大哥一直坚持,难不保我娘要妥协的。” 桑柔公主咬着唇,若有所思。 宋柳儿瞧出了她的心思,继续道:“我爹最听的就是我娘的话,若是我娘点头了,我大哥要娶徐言兮这事儿也就成了大半了。到时候我爹为了我大哥,放下成见去御安侯府提亲,也是有可能的。” 桑柔公主猛然抬头,眼睛通红似有火焰在燃烧,“不可能!有本公主在,徐言兮休想接近方之哥哥!” 宋柳儿一笑,拉着桑柔公主的手道:“公主,我一直都是最支持你和我大哥的,若不是徐言兮这个贱人,说不定不久后我就能改口叫你一声嫂嫂了。可谁知,出了这档子事儿啊。”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惋惜。 “本公主知道,”桑柔公主道:“这些年,方之哥哥的事你帮了我不少。事到如今,方之哥哥怕是不会回心转意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宋柳儿问。 桑柔公主沉默,片刻后才回答:“你不用知道太多,本公主自有安排。” 宋柳儿点头,笑而不语。 二人回去的时候,正巧在学室门口遇见了书算先生,书算先生刚想问二人去了何处,却见桑柔公主怒目看了他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宋柳儿,笑得面面桃花,恭恭敬敬地向先生行礼问安。 二人回到学室,徐言兮听见门口有动静,无意回头看去,却与桑柔公主四目相对,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徐言兮回过头撑着下巴,心中嘀咕,自己好像最近也没有招惹桑柔,不知这又是何处得罪她了。 日子又过了几日,一日傍晚下学,徐言兮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府,她动作很慢,做事从来只求稳不求快。待她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学室已经没有他人了。 徐言兮起身出门,一只脚刚踏出学室门槛,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是桑柔公主。 桑柔公主已经很久不曾与她说话,此时却冲着她笑得颇为阴冷,徐言兮不由地升起几分戒备之心。 桑柔公主双手背后,朝徐言兮走去:“徐言兮,本公主早就提醒过你,让你离方之哥哥远一点,你为什么不肯听!” 徐言兮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果然,又是因为此事。 她自认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深知自己与宋方之没有可能就绝不会再纠缠,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除了宋方之主动找上她的几次,她从来自己去招惹过他。 更何况,她对宋方之并没有别的感情。 或许她今生都不会去爱任何人,前生那种飞蛾扑火最终被燃成灰烬的爱,一次就够了。 她面上古井无波,淡淡道:“我也早就告诉过公主,我和宋方之之间并没有任何瓜葛。” “没有瓜葛?”桑柔公主冷笑这朝着徐言兮走近:“方之哥哥都对他父母说那种话了,你还说你没有勾引他?” 徐言兮冷冷地看她:“我听不懂公主的话。”正准备继续离开不和桑柔公主过多争辩,忽地一下,她的手背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一股强劲地力道逼迫她不得不回头。 徐言兮还未看清桑柔公主狰狞的面容,一方帕子夹杂着粉末朝她扑面而来。 “徐言兮,本公主这儿刚得了一件东西,这就将它送给你!” 徐言兮来不及尖叫,嘴唇刚刚开启到一半,就被桑柔公主死死地捂住口鼻,粉末她被吸入鼻腔和喉咙,又干又呛。 徐言兮挣扎着与桑柔拉扯,任是指甲已在桑柔的手腕处留下几条血痕,她依旧没有松手。 每日里柔弱似风的公主此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徐言兮禁锢地死死的。 拉扯中,徐言兮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脚踝一扭后背猛地撞在墙上。 桑柔公主捂住她口鼻的手加大了力道,徐言兮挣扎着去扯她的手,又被桑柔狠狠地扣住。 粉末被徐言兮深深地吸入口鼻,呼吸变得尤为困难,渐渐地,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徐言兮滑到在地,桑柔公主用手又狠狠地在她脸上按了几下,在确定徐言兮已经昏迷之后,才站起身拍拍手道:“你们两个出来吧。” 两个高瘦的黑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来,桑柔公主又道:“把她拉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掉,记得要用尽一切方法折磨她,这样标致的美人,别让她死得太过轻易了。” 桑柔公主说着,嘴角得意的笑容已是藏不住,眼中亦闪烁着满满的期待。仿佛她所谓的折磨不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事情,而是戏台上那出最精彩的戏曲。 黑衣男子俯首称是,随之立马上前,其中一人从腰带处快速取出麻绳缠绕在徐言兮的手腕与脚踝处,另一人则拿出了麻袋,二人配合下,将徐言兮套了进去。 桑柔公主走出翰林堂时,大门外接送各家公子小姐的马车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仅剩两辆马车还等在街边,一辆是她的,另一辆则是徐言兮的。 甘棠和修竹焦急地站在马车旁,远远的见有人从书院里出来,心中欣喜,小跑着上前却失望地发现并不是她们家的姑娘。 桑柔公主走到马车前,侧身看了甘棠和修竹一眼,扶了扶发髻,不怀好意地笑道:“别急啊,你们的姑娘很快就会出来了。” 甘棠和修竹不敢与她多说什么,只是悻悻地看着她,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要知道,桑柔公主是从前最不屑和她们说话。 何况,她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卫寻悠哉地倚在翰林堂学室门口的大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撕扯着树上的树叶,心中方想着今日徐大小姐又慢了许多,便见两个黑衣男子扛着一个麻袋从学室后门出来,翻墙去了某条无名小巷。 被黑衣男子抗在肩上麻袋似是包裹着女子的躯体,麻袋的口子没有扎紧,依稀能看见几缕长发从中垂下。 他手中的动作一滞,作为暗卫,卫寻天生赋有极强的辨别危险的能力。他跟了徐言兮许久,翰林堂里从不曾出现过这样鬼鬼祟祟的人物,心中料定有事发生。 他眯了眯眼睛,顺着树干一路滑下,快步跟了上去。 在经过墙头时,他低头蓦然发现刚才从麻袋中掉出来的一串佛珠。 他快速地捡起,暗紫色的佛珠沾染了泥土,光泽暗了些许,但卫寻还是认出了这盘得极好的小叶紫檀是徐言兮一直带于手腕的佛珠。 卫寻曾多次见她带过此物的,还惊奇地发现徐言兮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喜欢摆弄这串佛珠,若非出了什么事,她定不会离身。 卫寻暗叫不妙,从腰间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对着天空用力拉动引线,一小簇焰火绽放在天际,很快消散不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解救(二更) 徐言兮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狭小的屋子很黑没有灯火,只有头顶的一小扇天窗证明天色还未全黑。 徐言兮的手被绑在身后,连脚腕都被麻绳困住,她尝试着挣脱了几下,除了皮肤被磨得更疼之外,她是完完全全地动弹不得。 这是一间潮湿昏暗的柴房,除了角落里几堆湿漉漉的柴火,和一地的木屑,别无他物,四周是厚厚地墙壁,就连一扇可以逃生的窗户也没有。 徐言兮的意识渐渐地变得清晰,很快她便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 是桑柔公主。 可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得不到宋方之的爱,难道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徐言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桑柔,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如何能够脱身。 她摊倒在一堆湿柴火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前生被困在地牢受过的折磨,所有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努力克制自己,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在颤抖。 方才,她没有走出学室就已经昏迷了,等在马车上的萧策想来是不知道她出事了的,等到他发现异样来寻找自己下落时,已是来不及了。 徐知遇今日也去了军营,听说会晚些回来,等他得到消息赶来救她之时,只怕她已经没有命了。 以桑柔公主对她的恨意,既然有机会绑了她,就断不会有让她多活在世上一刻的道理。 徐言兮只能心中默默期盼,顾浥沉一直派在暗处盯着她的那个卫寻,能比萧策早一步发现自己的情况。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徐言兮心下一动,迅速闭上眼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假装自己仍处于昏迷之中。 门被人从外推开,从脚步声来判断,似乎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人开了口,是一个浑厚的陌生男人声音:“就是她了,外头的生意你也可以照做,我们也会给你足够的银子。” 另一个人弯着身子,捏住徐言兮的下巴,来回打量了一番:“哟,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妇人,打着团扇,穿扮地花枝招展,声音更是风韵婉转,颇有些陈姨娘的味道。 那妇人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瞧这姑娘一身打扮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你们这单子,恐怕接了会惹得我自己一身麻烦吧。” 徐言兮心中狐疑,又不敢睁眼去看,这个声音是陌生的,可女人说话的音调不禁让人联想到了一个身份,青楼老鸨。 徐言兮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如若这个女人真的是青楼老鸨,那么他们之后要对她做些什么,也就不难想到了。 “你放心,”男人道:“只要你处理地让我们主子满意,我们保证就算这大户人家有一日要追究,也查不到你的身上。” 那女人轻咳了两声道:“哎呀,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们要那么多个人,我也得费力给你们找是不是,酬劳方面嘛,是不是该” 男人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取下腰间装得满满地一个钱袋子扔到她怀里:“拿去!这是一半的酬劳,等事情成了,再付给你另一半。” 女人乐呵呵地接过钱袋,打开瞄了一眼,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先付银子,什么话都好说。两位爷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就让人找几个男人,好好调教调教这个丫头,保准让你们主子满意!” 徐言兮心中一动,她果然没有猜错。 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速度快一点,不能出任何差池。明日一早我们还会过来,倒时候,我们也要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 女人殷勤地笑道:“诶,我懂,我懂!” 女人蹲下身,用团扇在徐言兮的衣衫上撩拨了几下。寥寥几下动作,徐言兮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女人暧昧的笑声和她轻挑的动作,让徐言兮全身的汗毛不禁而立。 “这一看呀,就是个细皮嫩肉未经人事的姑娘,哎呀,今晚可是便宜了外头那些个臭男人喽!” 说罢,又是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三人离开了柴房。 待外头恢复了宁静,徐言兮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已经完全确定不久后要迎接自己将是什么,桑柔公主为了让她远离宋方之,竟然要用这样无耻下作的法子来害她。 如此一来,即使她还有命能够出去,也没有脸面能继续活下去。 此地是一刻都不能久留的,如果没有人能够救她,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自救。 徐言兮环顾了四周,想要寻找能够先解开她手脚麻绳的利器,终于在灶台下堆满灰烬的角落,发现了一把砍柴火用的镰刀。 镰刀许是放的久了,刀刃上有些绣迹,只有尖端弯勾还带着锋利的银光,此刻除了它,徐言兮别无选择。 徐言兮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她不知道外头有没有看门的人,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只好像一条没有四肢的蛇在地上爬行。 好不容易到了镰刀面前,她屈膝坐起身,用被绑在后背的手去触碰那把镰刀,近一点,再近一点。 终于将镰刀握在手里,徐言兮一边小心地用刀刃磨着手腕上的麻绳,一边注视着那扇随时都可能被打开的木门。 因着看不到背后,徐言兮几次都被镰刀割破了掌心,她忍痛咬着唇不敢出声。 好在镰刀虽然钝了,却仍是有用的,在徐言兮第六次被镰刀划破手掌时,手腕上的麻绳终于松了。 徐言兮飞快地抽出手,来不及多想,赶紧去解腿上的绳索,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紧张到她都快忘记了呼吸。 最后一根麻绳断裂的同时,门外再次传来了几声低语,是男人,而且,不止一个。 徐言兮站起身,躲去了门口,她下意识地从发间抽出一根细长的发簪,即使她真的逃不出去,她也要在那些人进来的那一刻,戳瞎他们的眼睛,说不准场面慌乱间,她还有逃生的机会。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徐言兮转身,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容,举起拿着发簪的手就往他脸上刺去。 那人许是没有想到门后会有人偷袭的,但他的反应和动作都极为灵敏,应当是身手不错的。 他伸手去挡扑面而来的发簪,试图将那只手拨开,却没料到那只手的主人,在电石火花间急速变幻方向,直直地朝他手臂扎去。 直到面前的人发出一声闷哼,与他愤怒又焦急的眸子相对,徐言兮才知道,这个人不是别人。 而是接到消息,特意赶过来救她的顾浥沉。 “顾浥”徐言兮想要喊他的名字。 顾浥沉“嘘”了一声,扯过她的手臂,一手搂在她的腰上:“好心来救你,你竟然还敢伤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说着将徐言兮直接横抱在怀中,大步走出了柴房。 柴房位于院落的一个角落,出来的路弯弯绕绕,每一条都像是出口,却又每一条都是死路。 徐言兮想,这柴房大概是那老鸨专门用来关女子的地方,即使被关在里面的人有幸能逃离柴房,也未必能走出这座院子,还未找到生路就已经被人发现重新抓了回去。 果然,院落的每个必经小道上,都站着几个高壮的男人看护。见顾浥沉抱着徐言兮出来,抄起一旁的木棍龇牙裂目地朝他们扑来。 徐言兮暗叫不妙,下意识地搂住了顾浥沉的脖子,却听抱着她的那个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麻烦。” 他退后几步,一个响指,瞬间有几名护卫模样的男子从高处跃下,手持长剑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院中的看护许是觉得自己人多,并没有被顾浥沉伶仃几个护卫吓住脚步,继续举着木棍凶神恶煞地往前冲。 徐言兮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顾浥沉的护卫已经三两下地把看护院落地高壮男人打倒在地。 这边打斗的动静惊动了院落里越来越来的人,而那些接二连三扑过来的人,几乎都在拿着武器冲上来的瞬间,无一例外地被顾浥沉的护卫放到在地。 老鸨带着人匆匆赶来,她许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人,看着眼前杀气逼人的情景也被有被镇住,在远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徐言兮喊道:“小贱蹄子,别耽误老娘赚银子,进了老娘的门就休想从这活着出去!” 徐言兮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老鸨身后跟着几个富贵打扮的中年男子,想来就是她要找来替桑柔公主糟践自己的人。 顾浥沉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一张英俊的面庞冷如千年不化的冰霜。 他搂着徐言兮肩膀的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十几根银针,毫不犹豫地甩袖,银针飞出,如数扎在了老鸨和她身后男人的眼球上。 老鸨疼得倒地尖叫,身后的中年男子也跟着一阵狼嚎。 顾浥沉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而命令一旁正在打斗的护卫:“一个活口都不留。” 说罢,抱着徐言兮跃过高高地墙头,朝着卫寻正在等候的方向走去。 徐言兮看着顾浥沉:“其实,你不必全部杀了他们。” 顾浥沉脸色未变:“本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过这里,害你的人必须死。” 顾浥沉将徐言兮抱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子让她坐下。 徐言兮的手脚被麻绳勒得发紫发青,腰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撞伤了,方才只顾着想法子逃脱,疼痛的感觉也被抛之脑后,此刻一颗心终于落下,才发现自己身上是无处不疼。 马车里备有软枕,顾浥沉冷眼瞧着徐言兮揉着手腕,没好气地抓起一个软枕塞到她的腰部。 “徐言兮,你就这么点儿能耐吗?在书院也能光明正大地被人掳走!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是什么地方!” 徐言兮木讷地点头:“我知道。” 顾浥沉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方才本王若是晚到了一步,等着你的是什么!” 徐言兮还是点头:“我知道。” 顾浥沉不说话了,坐在徐言兮对面,胸口起伏喘着大气,似乎是在生闷气。 徐言兮探头看他,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伤口。 顾浥沉的手背被她的簪子刺了一个很深的口子,加之她在收手时用力一剌,长长的一看到血痕蔓延到他的手臂上。她的手若是当时再偏上半寸,簪子便会扎在他手背的主要血脉上,血流不止。 徐言兮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当时不知道进来的人说是你。” 顾浥沉有些迷茫,待确定她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时,才想起手上的伤口。 他抬起手背,将伤口凑到徐言兮面前,咬着牙道:“你那么仅有的一丁点儿本事,也全用在本王身上了。” 徐言兮尴尬地抿抿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想起什么,怔了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顾浥沉从袖中掏出佛珠递到徐言兮面前:“卫寻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扛着麻袋翻墙,后来在墙角发现了这串佛珠,没想到那麻袋里竟然装得是你。” 徐言兮接过佛珠,轻轻地哦了一句。 ------题外话------ 今天早上只是小虐了一下你们的女主, 为什么就有小可爱取消收藏了~一(c_c)一~ 我这不是马上就给你们救回来了吗 不然我们顾哥哥怎么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呢~ 哭唧唧一(╥﹏╥)一委屈~ 你们都爱女主,不爱本栖了吗! 那本栖要把顾哥哥抱走了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回府(一更) 顾浥沉注意到她手上的红痕,揪住她的手腕端详了一阵,冷声问道:“是谁?” 徐言兮笑而不答,只是将手腕从他手中抽离。 顾浥沉似乎没了耐心:“害你的人是谁?” 徐言兮揉了揉自己肿痛的手腕,淡淡道:“如果我说出来了,你会替我杀了她吗?” 顾浥沉挑眉:“当然,我们是盟友。” 徐言兮侧头对上顾浥沉漆黑地眼眸,二人目光交聚,似乎都要将对方看穿了去。 徐言兮觉得顾浥沉长得最好看的,莫过于他那双桀骜又冷漠的眼睛。 仿佛一种天生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目光,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良久,徐言兮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脸颊也有些发烫,这不该是她一个刚刚经过劫后余生的人该有的反应。 她不自然的撇过头去,伸手去撩马车帘,看了外头一眼问道:“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回御安侯府?” 顾浥沉轻笑:“坐着本王的马车,要本王亲自送你回家,徐言兮,看来除了盟友,你还想给本王一个别的身份啊。” 徐言兮被顾浥沉轻佻的口吻搅得脸颊更烫了,然而转念一下,顾浥沉说得很对。 她失踪了这么久,怕是家里已经知道了。 此刻若是和顾浥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府门口,想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也难。 顾浥沉继续道:“幸而时间过去不算太久,甘棠和修竹还在翰林堂找你,本王送你回翰林堂,你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她们吧。” 徐言兮点头。 马车行驶到翰林堂后门,徐言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下马车,顾浥沉拉住了她,举着受伤的手道:“这个,晚点找你算账。” 徐言兮默然。 在翰林堂找寻了许久甘棠与修竹二人,最终在小花园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佯装熟睡的徐言兮。 两人又是焦急又是欣慰,见徐言兮一身衣裳褶皱不堪,还沾上了些许尘土,连声询问徐言兮去了何处。 徐言兮小心地将衣袖拉了拉,以便遮住手腕上的伤口,只笑着说自己逃学在树下睡着了。 甘棠和修竹是有些不信的,若是以从前的徐言兮的性子做出逃学这种事也无可厚非,可如今的她变了许多,学堂再枯燥乏味她都熬过来了,何故在最后的两个月逃学呢? 不过怀疑的念头很快被她们打消,也不去多想了,自家姑娘不是好好地站在面前吗? 徐言兮回到府时,正巧遇见收到消息从军营匆匆赶回来的徐知遇,她也以同样的借口搪塞过去了,而自己被桑柔公主绑到那种地方的事情,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幸而高清晚今日去了沈府看望徐弦思,这时候还未回来,不然以她眼尖心细的性子,这件事万万是糊弄不过去的。 在永安堂陪着徐老太爷与徐老夫人用过晚膳之后,天已经全都暗了。 回到白栀院,徐言兮破天荒地拒绝了甘棠和修竹为她梳洗沐浴的打算,只是要她们将热水抬到自己房里,自己一个人沐浴便可。 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将小厨房刚烧好的热水抬到里屋,想为徐言兮跟换衣裳,也被徐言兮给推了出来。 坐到浴桶里,皮肤触碰到温热水流的那一刻,徐言兮的一颗心才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今日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却又是那么地让人心惊胆战。 她不敢想如果顾浥沉没有先他们一步赶到柴房,或是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出了事,后果会是如何的。 每每想起老鸨所说的话,和院落中她身后那几个中年男人的脸,她的心就揪得生疼。 这种又是意外又是愤恨的疼痛,远远盖过了她捏拳,将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 她知道桑柔公主恨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桑柔公主对她的恨意,已经到了非杀她的不可的地步,桑柔公主对宋方之的爱,也到了畸形变态的地步。 桑柔公主不再像她从前认为的那样,仅仅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宠坏的娇蛮公主。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恨,桑柔公主有多爱宋方之,就有多恨徐言兮,以至于她早已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到了非除之不可的地步。 徐言兮原本只把桑柔公主当做一个骄纵些的孩子,可是事到如今,桑柔已然面目全非,那日后之事就怪不得徐言兮了。 徐言兮在浴桶里暗暗出神,直到身下的水温传来丝丝凉意她才回过神来,才匆匆擦拭了身子,走去浴桶。 被热水浸泡过后的手腕与脚踝,伤口尤为眀显,还有她被镰刀割伤了的手掌,也变得更加疼痛。 身上的伤口不能被人发现,也就只能趁着甘棠和修竹不在的时候才方便上药。 徐言兮从屏风上拿过早已备好干净中衣,很快为自己换上。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在梳妆台下的抽屉中翻找了一会,才寻到了那瓶金创药膏。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用手指蘸取药膏在手腕处细细涂抹,她涂得仔细,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屋内除了自己以外还有第二个人。 顾浥沉绕到她背后,抱胸看了徐言兮好一阵,确定徐言兮是真的没有发现他之后,心头顿时生出想要捉弄她的念头。 他悄悄地手伸到徐言兮的面前,弯着腰,用极其阴森地口吻覆在徐言兮耳边道:“帮本王涂上药吧。” 徐言兮蓦然抬头,正巧看见铜镜中突然冒出的某个人,吓得失声尖叫,将药膏地小瓷瓶打落在地上。 许是她的反应太大,顾浥沉也是被她吓了一跳,匆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别叫,是我!” 徐言兮嘴唇微张,大口喘气之下,湿热的气息喷在顾浥沉手心,让他心头有些痒痒的。 徐言兮惊魂未定,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来人是顾浥沉,这才捂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而,她刚才的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门外的修竹。 修竹在外头敲门:“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徐言兮抬头看了顾浥沉一眼,顾浥沉将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收拾。 徐言兮颔首,定了定神,对着门外说道:“啊,我没事,我刚才抹香油不小心把罐子打了。” 修竹一听有些紧张:“呀,罐子碎了吗?姑娘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仔细别扎了脚。” 徐言兮连声说不用:“你先别进来,我还没穿衣裳呢。修竹你先去忙吧,等我好了再叫你。” 修竹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上一句:“好吧,姑娘我就在边儿上,你要是有事就喊我。我和甘棠都能听到。” 徐言兮趴到窗边,打开窗户缝一直看着修竹走进小厨房这才安下了心。 她狠狠地回头,咬着牙:“顾浥沉!”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院里的人给招来了。 却见顾浥沉此时双手抱胸,大大咧咧地坐在她的床榻上,憋着笑的脸有些发红,下一瞬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徐言兮走到他面前,指着完好无损地房门:“你怎么进来的?” 顾浥沉耸肩:“只有本王不想来的地方,没有本王来不来了的地方。” 徐言兮无语抚额,这房里门窗,和院外的小厮护卫只怕在他眼中都是摆设吧。 徐言兮想起被打落在地的小药瓶,回头去捡,幸运的是瓷瓶落地竟然意外的没有碎裂,只是瓶口处裂了一个小角。 顾浥沉在她身后,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徐言兮,你刚才吓成那样,你莫不是怕鬼吧?” 徐言兮回头白了他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凳上,有些心虚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顾浥沉拖长了语调道。 徐言兮赌气:“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嘴上虽不肯承认,心中却想说她的确是有些怕的,说来也好笑,她不信这世上有神明,偏偏会被世人嘴里的鬼故事给唬住。 小时候她害怕,夜里都不敢熄灯睡觉,害怕被人笑话,待房里人都走了,她又会偷偷爬下床,在角落里重新点上一个蜡烛,这样她才睡得安心。 后来在被顾桦关在地牢的那些日子里,绝望铺满心头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比起人心,黑夜和鬼魂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今生她可以不点灯就安然入睡,但是!这并不代表方才顾浥沉突然出现在铜镜的一张脸不可怕。 她想就算是顾浥沉自已看了,也一定会被自己吓到的。 “喂,”顾浥沉叫她:“我来找你秋后算账了。” 徐言兮抬头有些狐疑:“啊?什么?” 顾浥沉将手臂往徐言兮眼前一递:“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言兮心中默默叹了一声,搬起小凳子,坐得离他近了一些。 “把手伸出来。” 顾浥沉非常配合,并且把衣袖撩到了极限,整只胳膊都裸露在外面。 徐言兮拿着药膏给他细细涂抹,药膏很凉,男人的皮肤却是温柔的。 “徐言兮,你记不记得你这是第几次把本王弄伤了?你好大的胆子。”顾浥沉道。 徐言兮不理他,认真地擦拭着药膏。 顾浥沉也没有在故意打趣她,而是换了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问道:“今天要害你的人到底谁?” 徐言兮收了手,缓缓地将药瓶盖上。 桑柔公主是顾浥沉的胞妹,她不确定如果她说出了实情,顾浥沉是否还会这样帮她。 她忘不了几个月前桑柔公主还站在她面前盛气凌人地说:“五皇兄一定会帮本公主的!” 听上去,他们兄妹感情不错。 顾浥沉轻声地哼了一声:“你不说本王就没办法知道了?把你掳走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暗影卫关起来严刑逼供了。” 徐言兮低着头,淡淡道:“既然你迟早会知道,何必来问我。” “你会放过她吗?”顾浥沉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会。她也从来没想过放过我。”徐言兮坚定地回答。 顾浥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徐言兮不知道他到底是不在乎,还是觉得他认为自己做不到。 徐言兮想了想,终是问出了口:“她是你妹妹,若日后我也这样对她,你会怎么做?” 顾浥沉扬唇笑了,那模样像是听了一个很不错的笑话。 “她不是我妹妹。” “什么?”徐言兮狐疑。 “桑柔,不姓顾。”顾浥沉一字一顿道。 徐言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桑柔不是你父皇和夏昭仪所生吗?” “她是夏昭仪所生没错,可身上没有半点皇家血统。夏昭仪在进宫后没两年,便与当时的禁卫军副统领私通,这才有了桑柔。所以,你要怎么对她,不用征询本王的意见。”顾浥沉道。 徐言兮被顾浥沉所说的陈年往事惊住,心中却还是嘟囔道:我根本没有打算征询你的意见。你就算是有意见,我也不会听的。 而她问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这件事,宫中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本王,并无他人。” 徐言兮更吃惊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默默接受顾浥沉在各处按插眼线的事实,却没有想到他的情报网织得这般大。 然而顾浥沉有能力,敏锐心细,是个胸有沟壑之人。 随着和他越来越多的接触,徐言兮不禁怀疑,这样一个人,前世真的那么容易就被顾桦算计,输的一败涂地吗? 顾浥沉见她不说话,又道:“日后,卫寻会一直跟着你,有什么事情要转告我,或是出了什么麻烦,你大可以找他。” 徐言兮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他跟着我的?” 顾浥沉一笑:“从本王认识那你的第二天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菩提子(二更) 第二日,桑柔公主很早就来到了翰林堂,想到从今以后便再也不用见到徐言兮了,她的心情甚是不错。 然而在学堂敲响钟声的前一刻,徐言兮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学室门口,还微笑着看向桑柔公主点头示意,她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极了。 宋柳儿也有些意外,明明昨日桑柔公主告诉她,事情她已经办妥了,徐言兮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可是今天,她还是来了,并且毫发无伤。 徐言兮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外头就有人高声喊道:“啊!那边走水了!” 走水了? 一听到这一声,生性跳脱的少男少女们坐不住了,蜂拥挤到门口朝着火地方向望去。 翰林堂地势高,女子学室又设在最高层,故而对那着火之处看得很是真切。 那是东南角的一栋小楼,熊熊烈火正在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它,滚滚黑烟冉冉而上,压得人心头一阵沉闷。 幸而小楼的附近还算空旷,大火没有殃及到别处。 “那是哪里啊?怎么着了这么大的火?”有少女问道。 “对啊,那是什么地方?”另一个少女问。 最爱凑热闹的沈菲杨从最后边拨开人群,往前头挤了挤:“我看看!让我看看!” 很快,沈菲杨高声叫道:“呀!那好像是合欢街的方向啊!” “合欢街?”有人道:“那不是那里不都是花楼吗?” 沈菲杨道:“就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花楼着了火,瞧这火势,只怕等大火灭了,这房子也烧成灰烬了。” 徐言兮看着合欢街的方向,沉默不语,她想她已经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了。 桑柔公主看了一会儿那着火之处,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徐言兮,片刻后,她对着在场众人喊道:“不就是找个火吗?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在那里面的人也都是些贱骨头!” 沈菲杨听不下去了:“公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就算那里面是贱人,那也是人命啊!” 桑柔公主瞪了沈菲杨一眼,不打算与她争辩。 桑柔公主走到徐言兮身侧,用只有她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徐言兮,咱们走着瞧。” 。 陆柏舟这些日子在他母亲慧娴长公主的压迫下,难得安分了几日。 每日关在府里,不是温书就是练剑。 从前陆柏舟一得空,或是去见他心心念念的仙儿姑娘,或是拉着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四处玩乐。 如今他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仙儿姑娘了。 即使从前对他不甚打理的仙儿姑娘,一反常态对他竟然热络了几分,可他只要一想到在某人心里,他就单单是一个风流公子,除了沾花惹草处处留情,把他形容其他的一无是处,陆柏舟这心里就很是不服气。 虽然从前也不是没有别的人这样形容过他,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个字眼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心里这滋味怪怪的。 这一次的改变,一因慧娴长公主希望他不要再纨绔下去,二因他自己也很想证明给某个人看,他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然而,他从来就是一个闹腾惯了的性子,爱玩乐爱自由,哪里能忍受终日在府中,面对枯燥书籍的日子。 今日慧娴长公主去了宫中,似乎是要晚膳时分才能回来。 陆柏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慧娴长公主前脚从正门出去,他后脚就从小门溜了。 一逃离府邸,他一路快马奔驰在街道上,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他心想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今日一定要去百花楼喝个不醉不归才好。 可是,当他的骏马真正停在百花楼门口的时候,他最终还是迟疑了。 他克制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某人把自己看扁了,可今日这一脚若是迈进去,他好好几日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说,不是还恰恰证明了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公子吗? 想到这,陆柏舟将目光缓缓地从百花楼的牌匾上收回来,泄了气般地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陆柏舟来到逸王府门口时,恰巧遇见了刚下马,正在命人搬运木箱的谢鸣。 陆柏舟牵着马走到谢鸣身后,一头雾水地看着侍卫搬进去的木箱,不知里面是什么宝贝。 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谢鸣肩膀:“哎,你这是在搬什么呢?” 谢鸣许是将注意全部放在了那箱子宝贝上,完全没有察觉有别的人靠近,陆柏舟悄无声息地动作着实吓了他一跳。 谢鸣惊愕着回头,看见来人是陆柏舟,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我去,怎么是你啊!你想吓死本少主吗!” 陆柏舟不屑地唏嘘一声:“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站在你身后半天了,你都没有发现,我说你这武功怎么不进反退啊!” 谢鸣瞪了陆柏舟一眼,默默地将手里的账册递给身边的小厮:“我懒得跟你计较!” 陆柏舟嘿嘿地笑了一声,也将自己手中的缰绳拿给逸王府过来招呼他的小厮。 他依然好奇谢鸣箱子里装着什么宝贝,趁着马车上还有一箱子未搬完,打开箱子偷偷地瞧了一眼。 箱子里的物件被几块明黄色绸布覆盖,在阳光照射下,乍一看,连下面的东西都透着亮闪闪地金光。 陆柏舟来了兴致:“呵,我说谢鸣,你是把你家地主的黄金都藏在这下头了吧?这么抢眼也不怕让街上的人给劫了去。” 谢鸣走过来,拍了拍箱子,不禁流露出些许得意:“谁不知道我们逍遥门藏有金山银山啊,这几箱子,对小爷我那都是小意思!” 陆柏舟对谢鸣做了个鬼脸,表示对他的鄙夷。 他伸手去揭开覆在上头的绸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成百上千颗大大小小的珠子映入他的眼帘,陆柏舟傻眼了:“菩菩提子?” 谢鸣耸肩,轻轻地“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陆柏舟没再看他,用手拨了拨箱子中的菩提子更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那一箱子被菩提子塞得满满当当,不仅是数量多,就连品种都不一样,白玉菩提c太阳子菩提c凤眼菩提c佛眼菩提等等等等。并且从每颗菩提的色泽和纹理上看,无不是名贵难寻的品种。 他知道逍遥门富可敌国,谢鸣这个败家少主又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却没想到他的银子竟然是这么花的。 就这几箱菩提子的价钱,少说也可以在买下两座宅院了吧。 想到这陆柏舟不禁去摸了摸谢鸣的额头:“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你要这么多菩提子干什么?” 谢鸣鄙夷地拍开陆柏舟的手:“去你的,烧坏脑子的可不我!”他朝逸王府大门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是里面那位。” 陆柏舟不可思议地问:“我五哥?” 谢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敲在陆柏舟额头:“废话,你也不瞧瞧这马车是停在谁的府门口。若是我自己要的东西,为何不直接拉去自己的府上?” 陆柏舟咽了咽口水,他怎么从来不记得五哥对这些文玩物件感兴趣啊。 他问:“五哥要这么多菩提子干嘛?这东西又不能吃?” 他特意把“这么多”三个字拖长,以表示自己的惊讶。 谢鸣用折扇支着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前几天忽然来找我,要我三天之内给他弄几箱上好的菩提,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找到这些啊。” 谢鸣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由地感叹自己对兄弟是多么的讲义气。倏尔,他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什么。 他轻咳了两声,道:“不过,我跟你说啊,你五哥最近不对劲。” 陆柏舟狐疑地问:“怎么不对劲?” 谢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用折扇指了指里头:“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柏舟来到逸王府内,在院子里和前厅找了好一阵都没有看到顾浥沉的身影,最后还是跟着搬运菩提的小厮在库房的小院里找到了他。 初见顾浥沉时,陆柏舟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才确定那个将袖子撸得老高,蹲在装有菩提子的箱子面前,一颗一颗细细挑选的人真的是他的五哥——顾浥沉。 陆柏舟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高高在上,最要风度的五哥何曾有过眼前这番模样。 他怎么记得从前五哥的库房都是由卫昭打理的,什么稀世珍宝他也只是冷冷地看一眼,转头就给抛之脑后了。 怎么今天和这些菩提子这么亲近? 谢鸣从后面跟过来,用肩膀推了陆柏舟一下:“我没说错吧。” 陆柏舟结巴了:“他他这是在干嘛啊?” 谢鸣摇头:“天知道。”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顾浥沉抬头往这边看过来,他皱了皱眉冲二人勾手:“愣在那干嘛,过来帮忙!” 陆柏舟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称好。这么桀骜不容人拒绝的口吻,没错,那还是他的五哥。 陆柏舟和谢鸣跟着也蹲在了几个木箱旁边,随意拨弄着几颗,顾浥沉拿起一颗太阳子菩提,在阳光下仔细地端倪一番,“这种不错,用来做佛珠应该上佳。” 谢鸣也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不错,经过长时间的盘玩之后,光泽应该更加。” 谢鸣也在箱中挑选了一颗,将它放于掌心,“这颗乃是尤物,你瞧这红褐斑点如同太阳之火,用这种太阳子串成的佛珠又驱邪避灾之效。” 陆柏舟推了推谢鸣的肩膀:“哟,那你还是个行家。” 他从谢鸣手上把那颗太阳子拿过来,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同。 他道:“本世子觉得吧,这光泽还是差了些,还是要找个工匠打磨打磨才好。” 顾浥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有谢鸣拿折扇往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打磨你个头!这种东西用工具武盘是很伤灵气的,要文盘好。” 陆柏舟委屈的噘嘴:“什么文盘武盘?本世子不懂!” 谢鸣白了陆柏舟一眼,耐心地解释道:“武盘是借助工具,在短时间内将物件变得光洁润透,但这种方法不仅会伤害东西本身,还会坏了它本有的灵性。” 陆柏舟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问:“那文盘是什么?” “文盘,是人用手长期的把玩或是佩戴,将其变得明润透亮,时间长了,其灵气会与佩戴之人合为一体。” “原来是这样,”陆柏舟点头道:“五哥,你是想说给你母后吗?我瞧着她手中的那串佛珠,确实不如这个好。” 顾浥沉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拿起了另外几种菩提,开口问:“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哪种菩提子用来做玲珑骰子最佳?” 谢鸣与陆柏舟异口同声地惊讶道:“玲珑骰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相思玲珑(一更) 顾浥沉挑眉看着他们:“把你们两个的下巴收一下。” 谢鸣咽了咽口水,确定顾浥沉并没有要收回自己的问题之后,暗暗与陆柏舟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柏舟将脑袋往谢鸣身边靠了靠,用折扇挡住自己的嘴唇:“他到底要做什么?” 谢鸣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别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陆柏舟轻轻咳了一声:“五哥到底知不知道‘玲珑骰子’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谢鸣仔细回想着数月前首饰铺掌柜说的话,“应该他应该是知道吧。” 陆柏舟还想问,面前那个仔细摆弄菩提子的人却开口了:“一般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声音可没你们俩这么大。” 陆柏舟嘿嘿一笑,试探地问道:“五哥,你知不知道玲珑骰子是” 他顿了顿,害怕自己说得太过直接会惹顾浥沉不悦。 “关于玲珑骰子的典故,你知道吗?就是那首诗。” 顾浥沉干净利落地回答:“知道。” 谢鸣和陆柏舟的表情都是一滞。 所以,他们面前的这位逸王,打算给心爱的女子送定情信物? 陆柏舟乐了,冲着谢鸣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他用手下面指了指南墙的方向,那意思分明在说:是不是那边那位啊? 谢鸣用唇语说道:“除了她,还有谁。” 这时,卫昭走了过来:“主子,首饰铺的薛掌柜已经在厅内候着了。” 顾浥沉颔首,懒洋洋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袍子,对仰头看着他的谢鸣和陆柏舟道:“你们两个,挑几颗上等的出来,晚点送来厅中。” 说罢,长袖一摆,大步离开了。 陆柏舟愕然,看了一眼身旁的谢鸣,抱怨道:“本世子好不容易出一次府,为什么要自作孽地跑到这来被他使唤?” 谢鸣干笑道:“被他使唤又不是一两次了,你还没习惯吗?” 陆柏舟想了想,随之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也是。” 逸王府正厅内,薛掌柜在侍卫的引路下,颤颤巍巍地坐在降香黄檀木椅上。 他搓揉着手心,畏首畏尾地打探着这名满豫京的逸王府,不由地心生感叹。 这京中的高官府邸他也是去过一些的,可没有一家能比得上眼前这逸王府的气派。 桌案木椅都是用珍贵木材打造,玄关处挂着的是前朝大师的名画,花瓶茶盏等瓷器选用了有“黄金有价钧无价”之称的钧瓷,就连身后的几面山河屏风,都是采用了珍稀的双面绣。 如此华丽的物件,听说只有宫中才有几样,没想到在这逸王府竟然全部齐整了。 薛掌柜也是见过世间珍宝的人,可饶是如此,面对这满屋的宝贝他还是有种想伸手摸上一模的冲动。 他想,哪怕只是一下,沾沾贵气,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然而当这个念头刚刚从心头冒上来的时候,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抬起,身边的一个护卫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薛掌柜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吓得手心直冒冷汗,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再有任何别的想法。 没过多久,顾浥沉入座厅内主位,打量着薛掌柜:“你是首饰铺的掌柜?” 薛掌柜起身跪下,点头哈腰地道:“正是,草民见过王爷。” 顾浥沉勾了勾手指:“起来吧。” 薛掌柜谢过顾浥沉,又见他从袖中掏出某样东西递到自己面前:“薛掌柜,这是本王从你铺中买走的东西,你可还记得?” 薛掌柜上前接过红绳手串,骰子中的红豆在摇晃中发出细微声响。 他看了看,笑道:“这是玲珑骰子,王爷后来还命人将草民铺子中的存货全都盘下了,草民当然记得。” 顾浥沉勾唇一笑:“很好。本王问你,此物你可知如何制作?” “知道的。”薛掌柜笑开了花:“草民年轻时是首饰工匠出身,这个东西不难做,草民还记得。” 顾浥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本王今日得了一些上好的菩提子,不如薛掌柜来教教本王如何做这个小物件。” 薛掌柜闻言愣住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七珠亲王竟然说要亲自学做这样一个小手串? 顾浥沉见他不说,随之打了一个响指,瞬时卫昭端着红木托盘走到了薛掌柜面前。 卫昭将托盘上的红绸掀开,满满一盘银锭子在薛掌柜面前闪闪放光。 “你放心,酬劳方面少不了你的。”卫昭道。 薛掌柜眼睛一亮,搓了搓手掌迫不及待地接过银子,笑开花道:“草民多谢王爷,王爷放心,草民一定将毕生所学全都告知王爷。” “如此,便开始吧。”顾浥沉起身,双手摊开,卫昭上前为他挽起了衣袖。 薛掌柜将银子清点了一遍,转身交给带来的小伙计。 小伙计低声嘟囔道:“掌柜的,逸王先前已经将咱们所有的玲珑骰子都盘下来,他还要学这个干嘛?” 薛掌柜拍了拍他的脑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咱们拿了银子只管干活。这是什么地方,你再多言,仔细你的脑袋。” 小伙计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敢了。” 却听顾浥沉用极不自然的声音道:“本王听说,这种东西要自己亲手做的,才更加有心意。” 卫昭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憋红了脸,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谢天谢地,皇后娘娘再也不用为主子的婚事操心了,他家主子终于开窍了。 似乎是觉察道卫昭的心思,顾浥沉侧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卫昭轻轻地咳了一声,不留痕迹地低下头去。 此时,陆柏舟和谢鸣带着精心挑选过的菩提进来,陆柏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跳得本世子眼睛都花了,还不如在府里看书呢。” 谢鸣看了看挽起衣袖的顾浥沉,又看了看不知从拿寻出打磨工具的卫昭。 他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卫昭回答道:“谢少主,主子要动手制作某个物件。” 物件? 谢鸣联想到顾浥沉刚才说的话,用折扇一敲脑袋,问道:“不会是玲珑骰子吧?” 顾浥沉斜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谢鸣愣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今日有些不认识面前的那个人了。 他从前在不周山的时候,有师弟要为心爱女子雕刻木簪,顾浥沉对此事嗤之以鼻,怎么事过没多久,顾浥沉竟然对自己从前不屑的事情如此伤心。 陆柏舟和谢鸣不同,他玩心重,见眼前有新鲜事物出现,兴致斐然地上前询问薛掌柜这些工具都是做什么用的。 薛掌柜一一解答之后,陆柏舟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讨好地对顾浥沉道:“五哥,算我一个呗。” 顾浥沉懒洋洋道:“随你便。” 陆柏舟笑了,也学着顾浥沉将衣袖高高挽起。 薛掌柜将手中工具逐一摊开,讲解其作用和使用技巧,又从菩提中挑了一颗最为合适的为二人做示范。 顾浥沉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跟着,做到困难之处也不言语,只是一张脸越来越黑了。 陆柏舟性子不够沉稳,动作不是太轻就是太重,好几次险些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谢鸣坐在二人对面,摇着折扇啧啧称奇,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怪事儿都能碰上。 不周山那些个师弟怕是到死都想不到,他们冷漠骄傲的师兄,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动手学做首饰,还做得那般认真。 如果此刻有画师在旁,他一定要让画师将这极为罕见的画面给描绘下来。 陆柏舟转头对谢鸣道:“哎,谢鸣,你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吗?到时候遇见心爱的姑娘,也好送上一个以表心意呀。” 谢鸣头毫不犹豫地摇头:“你们自己玩就够了,本少主可没这个闲情雅致!” 陆柏舟冷冷地哼了一句:“活该没姑娘喜欢你。” 顾浥沉再抬头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陆柏舟早在被刻刀划伤第三次手之后,就连忙嚷着太难,摆手放弃了。躺在屏风旁的摇椅上,吃起水果,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谢鸣聊着天。 顾浥沉将好不容易打磨完成的菩提子细细端倪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递到薛掌柜面前,问道:“如何?” 薛掌柜尴尬地笑了两声,为了自己的脑袋,最终附和道:“王爷做的自然是不错的。” 陆柏舟见顾浥沉打磨好了一颗珠子,从摇椅上走过来,顺势接过顾浥沉“精心”打磨整整一个下午的菩提子。 方看了一眼,口中还未咽下的吃食差点喷了出来。 那又圆又方,毛毛躁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他五哥颇为满意的成品吗! 陆柏舟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放声大笑起来,他将顾浥沉的作品递到谢鸣面前:“谢鸣,你快看啊!五哥这个做的,可太丑了!这是本世子见过最丑的玲珑骰子了!” 他捂着肚子,笑道弯腰。 谢鸣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一个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然而,不过短短一瞬,在瞧见陆柏舟身后某人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之后,他明智地选择收住了笑意,用折扇挡住自己的脸。 谢鸣不断给陆柏舟使眼色,可陆柏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根本没有看他。 直到顾浥沉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陆柏舟的大腿上,他才“哎呦”一声,收住了笑声。 顾浥沉上前夺回他的菩提子,他表现得极为克制,而旁人却可以听到他后槽牙撕磨的声音。 他道:“陆柏舟,你再敢多说一句,本王这就让卫昭把你扔出去。” 陆柏舟这才安分,捂了捂吃痛的大腿,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一旁的薛掌柜见顾浥沉怒了,笑着解围道:“王爷这才是做了第一个,已经很不错了。草民初学的时候,做得还不如王爷这个呢!” 谢鸣也识趣地附和道:“就是啊!我瞧着这个就不错,陆柏舟做的未必有这个好。” 陆柏舟连连称是,顾浥沉这才面色一松,回到了原位上。 薛掌柜接着道:“王爷,这菩提子的打磨方法大致就是如此了。王爷只要再将红豆放入其中,再红绳串连即可。” 顾浥沉淡淡地点头,命卫昭送薛掌柜出去。 薛掌柜走后,陆柏舟为了讨好顾浥沉走到他跟前嘿嘿笑道:“五哥,这红豆啊,我娘前几次让人采买了许多,要不明日我挑些过来给你?” 顾浥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应也不拒绝。 陆柏舟无奈地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高清云病危(二更) 第二日,陆柏舟一早就赶到了逸王府上,提着满满一篮子的红豆摊开在顾浥沉和谢鸣面前。那信心十足的模样,分明是再说:快夸我!快夸我呀! 顾浥沉和谢鸣看了一眼篮中之物,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转而无奈地摇头。 顾浥沉问道:“陆柏舟,你小子是要来本王府上煮粥吗?” 陆柏舟被他问地莫名奇妙:“不是啊,五哥不是要红豆吗?我这不是给你送来了吗?” 顾浥沉双手抱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卫昭道:“府上的大夫呢?叫过来给他瞧瞧吧。” 卫昭忍笑回道:“主子,那瞧完之后呢?” 顾浥沉将身子随意地往倚坐上倚靠,挑眉道:“老样子,扔出去。” 陆柏舟急了:“五哥,我怎么了?干什么又要扔我出去?” 谢鸣收住了笑意,“陆柏舟,这个本少主劝你啊,咱们没事呢还是多读些书比较好。这个入玲珑骰子的红豆可不是这个吃的红豆。” “不是这个?”陆柏舟挠头:“那还有什么?” 谢鸣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从中取了几颗红色豆子递给陆柏舟。 “红豆,又称相思子,是花草而非食物。古人有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说的就是这个。” 陆柏舟看了后,连连点头:“噢,原来如此。”又夸赞谢鸣道:“我说你这地主家的儿子还挺博学啊!” 他刻意把平日会常说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改成了‘地主家儿子’。 只听顾浥沉冷哼一声,不屑道:“是你自己蠢还不学无术。” —— 自上次病倒之后,高清云的情况每况愈下,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近日更是食水难进。 来府上问诊的大夫,甚至已经告诉苏易安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高清晚为了此事没少烦忧,不论是用膳还是打理府中事物,总是显得心事重重,提不起劲儿来。 她与高清云自小一起长大,犹如同胞姐妹,可面对妹妹的病情,她实在束手无策,只能暗自忧心。 徐言兮察觉到了高清晚的恍惚,便在一日用过晚膳后,主动提出要去看看高清云。 高清晚曾对她说过:“娘知道,你和易安那孩子有一些隔阂,她最近行事是剑走偏锋了。可高清云毕竟是我的姐妹,你的姨母,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之前介于苏易安的事,徐言兮对高清云心中多少有些芥蒂。 可高清晚话说的没有错,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高清云确实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唯一的错,就错在不该对苏易安的举动视若无睹,放任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御安侯府上下。 冷眼旁观,有时会悄悄演变成助纣为虐。 徐言兮和高清晚来到山茶院时,高清云正好刚醒来,这是她昏迷近三日之后首次睁眼。 见她二人过来,高清云作势想要起身,奈何全身无力,手臂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易安见母亲如此赶忙劝住她:“娘,你好不容易醒来,应该好好歇着。您都这样了,姨母是不会介意的。” 高清晚微微一笑,坐到高清云身边,将她瘦到骨节清晰可见的手,紧紧握于手中。 “易安说的没错,醒了也要好好歇着。” 高清云躺在榻上,她的脸色苍白,眼睛下边乌青一片,两边的脸颊也已经凹陷,和几个月前的她已经判若两人。 徐言兮觉得,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床榻上的那个人是她的姨母,高清云。 她的面容苍老,体态消瘦,分明像一个比高清晚年长十多岁的老妪。高清云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轻轻地反握高清晚的。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艰难地从喉结中挤出两个细微却清晰的字眼:“长姐。” 一声长姐,其中包含着她与高清晚几十年的情谊,其中酸甜苦辣,又怎是徐言兮和苏易安这样没有经历过的人可以理解的。 高清晚眼圈发红,侧过头不让两个孩子和下人看见自己的失态,只有握住高清云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对高清云道:“你身体未大好,若是说话吃力就少说一些吧。” 高清云笑着摇头:“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她声音沙哑,每说几个字就要艰难地喘几口大气,几乎要让人以她根本没有办法说一句完整的话语。苏易安听了她的话,两行眼泪潸然而下。 就连徐言兮,也不禁鼻尖一酸。 苏易安哽咽道:“娘,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要过呢。” 高清云笑了,“傻孩子,娘自己的身体如何,娘自己心中有数。” 高清云把目光投向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徐言兮,她朝徐言兮伸出手:“言言,过来。” 徐言兮迟疑了一瞬,终是伸出了自己手,与她紧紧相握。 “姨母。”徐言兮在高清云塌边蹲下,小声地唤她。 高清云用和蔼的,近乎慈祥的目光看着徐言兮。 良久,她道:“言言长大了,易安和清正也长大了。” 徐言兮点点头,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以前你和易安最是要好了,我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啊,就整天整天地黏在一块儿。有一次,你俩看上了同一块儿糕点,可只剩最好一块了,你们俩啊,就你一口我一口得分着吃。如今你们长大了,反倒不如小时候亲近了。” 徐言兮记得高清云说得这件事,那还是苏易安刚刚丧父的第一年,苏易安带着苏清正来府上玩,一同看中了秋嬷嬷做的最后一块点心,随之不分你我地一同食用。 那时,徐言兮是打心眼里喜欢易安这个表姐的。 可前尘种种,也让她在心底恨透了这个表姐。 高清云所说的这件事,对于她而言,终究是太过遥远,也太过陌生了。 高清云继续道:“言言,姨母知道,你和易安都长大了,或许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们不如从前那般要好了。姨母只求你,能答应姨母最后一件事。好吗?” 她的态度和语气都十分真诚,甚至几乎是在请求。 徐言兮心中或许是猜到几分的,可她还是动摇了。 徐言兮道:“姨母,您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会答应你。” 高清云闻言笑了,却没有对徐言兮直接开口,而是转头看向苏易安:“易安,娘有一些话要单独与言言姨母说,你先下去吧,娘一会儿再叫你。” 苏易安心中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的母亲要说什么话,竟是她这个女儿不能听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娘,你要说什么?女儿也不能听吗?” 高清云的呼吸变得急促,高清晚知道她可能支撑不住太久,便对苏易安道:“听话易安,你娘也是为你好。” 苏易安这才咬了咬唇,不得不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她们三人,高清云深吸了两口气,继续她方才未说完的话。 “言言,这些年易安的性格变了不少,姨母知道,你受委屈了。” 徐言兮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徐言兮知道她所指的是哪些事。 “易安因为她父亲的事,心中一直有个过不去的坎,或许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她本性不坏,她只是没有办法从中解脱出来。” “言言,姨母要你答应我的最后一件事。无论日后她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恨她也好,怨她也好。请你看在你们昔日情分上,饶了她的性命,好吗?” 徐言兮身子一怔,握着高清云的手下意识地从她手中抽离。 徐言兮清楚地看到,高清云脸上的绝望是那么地明显。 可她没有办法告诉高清云,但凡前生苏易安还念她们一丝姐妹情谊,她们就不至于走到今天。 她也没有办法告诉高清云,高清云在等待的那个答案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难道她肯放过苏易安,苏易安就会放过她吗? 她与苏易安面前的路,从来都是并肩过独木桥,能成功存活的,只有一人。 徐言兮没有办法,仅仅是为了给高清云安慰,就所出那个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别人。因为,只要今生苏易安对她还有一丝杀意,她都不肯能留她性命。 她能回以高清云的,唯有沉默。 高清晚不知女儿前生所受,也不知自己前生是何结局,她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能高清云宽慰。 往坏处想,如果高清云真的撑不过这一关了,至少能让她走得安心一些。 高清晚替徐言兮回答道:“你放心,易安和清正这两个孩子还有我这个姨母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只要他们姐弟日后踏踏实实的,不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向你保证,御安侯府永远有他们的位置。” 徐言兮愣住,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高清晚。可高清晚只是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听了高清晚的一番话,高清云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她也为此感到遗憾和痛苦,甚至觉得就快能够见到苏柯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若说唯一放心不下的,那便是她的一双儿女。苏清正还小不懂事,苏易安却已经在徐家人心中埋下了恶意的种子,让她如何能不担忧两个孩子的将来。 如今听到高清晚的承诺,她终于能够放下心了。 她知道,她的长姐,从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只要苏易安,能放下她的执念。 高清晚用帕子为高清云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她的眼中尽是心疼。 顿了顿,她道:“清云,当年的事,你不要怪修远。他身在那个位子,很多的决定都是身不由己的。他也没想到苏柯会为此没了性命,他这些其实一直都很自责。” 高清云伤感地闭上眼,缓缓地说出了自己多年的心事。“长姐,几年前我曾是恨过你们的。他是我唯一的支柱,失去他是我此生最痛苦的事。可是后来慢慢的,我也想通了,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的命数,是我自己福薄。” “清云。”高清晚也留下了泪水。 高清云道:“这些年你们是如何对易安和清正的,我都看在眼里。有人说,你们是愧疚才会这么做。可是我心里知道,你们没有错。” 高清晚哽咽道:“清云,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欣慰。” 高清云握住高清晚的手,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了三字。 “对不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病逝(一更) 离开山茶院的时候,已是夜晚戌时。 高清晚方才留了很多眼泪,如今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徐言兮静静地跟在高清晚身后,一路走到白栀院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娘,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易安的爹,他是怎么死的?” 高清晚停住了脚步,用帕子擦拭干净泪痕。 转身对徐言兮说道:“言言,事情过了很多年了。既然你姨母已经放下了,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可是” 徐言兮还想再问,却被高清晚严厉地制止。 “言言,你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这件事是你爹的心病,你在我面前提起也就罢了,日后等你爹回来,万万不可在他面前胡言。” 徐言兮知道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低下头,答应了娘亲。 徐言兮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轻声嘟囔:“可是娘,你不应该答应姨母那件事的。因为即使你答应了,女儿也做不到。” 而走在前头的高清晚,距离她已是几米开外。 徐言兮能够确定高清晚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可此时她心中竟然有一点失望。 她多么希望家人也能站在自己身后,对于复仇这件事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可另一方面,她又很明白,她不能如此自私。 有些东西,她自己背负就好。 —— 徐言兮和高清晚走后,苏清正从外头回来,苏易安带着他重新回到了高清云的榻边。 刚才同高清晚说了许多话,此时的高清云比之前更加精疲力竭,眼皮沉沉的想要睡去。 可她心中十分清楚,她不能就这样昏睡过去。 她还有许多话没有同她的儿女交代,如果失了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醒来就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亦或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易安和苏清正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正巧一阵风灌进房内,南国春日的风还有些阴冷潮湿,高清云冷得打了一寒颤,猛地咳嗽起来。 苏易安赶忙上前扶起高清云,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看见高清云这样,苏易安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有时会想,高清云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每一日都是煎熬,或许自己不再那么固执地想要救她,会是对她的一种成全和解脱。 可是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苏易安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自己和清正已经失去了父亲,如果连唯一的母亲也失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还能用什么样的信念去支撑自己活下去。 苏易安觉得是自己从前太过自负了,以为以徐言兮蠢笨的性子,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让御安侯府上下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可如今的徐言兮比她想象中难缠,多次破坏她的计划不说,还把她自己逼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如今她没有可以依仗的势力,只能耐心静待来日。 苏易安不是没有信心自己会再次翻盘的。 她只是担心,高清云已经等不到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的那天了。 高清云的咳嗽声终于止住,可是身上寒冷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越发严重。 饶是苏易安替她掖紧了被子,她还是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窖之中。 苏清正看不下去,在屋内的箱子中又翻出一床被子替她加上,苏易安让人倒了一些热茶让她喝下,她这才感觉好些。 待高清云重新恢复一些精神时,额头上几缕青丝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了。 苏清正是男子,照顾高清云的时间素来比姐姐要少,很少见过娘亲发病时候的样子。 此时亲眼目睹瞧着高清云被病痛,不由地眼眶发红,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娘”苏清正哽咽地唤她。 高清云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可她不知道自己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笑容只会让姐弟二人更加心酸。 她伸出手,摸了摸苏清正的脸。 “清正,别忘了娘是怎么教你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娘此刻不是还好着吗?” 苏清正低着头,用袖子擦拭自己的眼角,道:“是,孩儿明白。” 高清云抓住苏易安和苏清正的手,紧紧交握于身前。 她吸了吸酸楚的鼻子,笑道:“娘不好,你们小时候都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你们,让你们受了不少的苦” 苏易安流泪打断她,高清云越是说这样掏心窝的话,她心中就越是不安。 “娘,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话把自己累着了。药一会儿就好,等会儿喝了药你好好歇一下,不用多久病就好了。” 这样的话,苏易安也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遍了。 她每一次都希望她的话能成真,可上天似乎没有垂怜过她们母子。 高清云摇了摇头,“娘不累。娘知道,这一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有的话再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和你们说了。” 苏清正猛地摇头,怎么都不能相信她的话。 “娘,你会好的。我明日就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医好你的病的。” “傻孩子,没有用的。”高清云道:“娘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苏清正和苏易安都不再言语,此刻他们再说些什么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娘觉得很开心,这对我来说是种解脱。娘终于可以去见你们的爹了。” 高清云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娘也放心不下你们两个。娘没有用,没能给易安找一个好夫君,也没能给清正求一个好仕途。” 苏易安哭着道:“娘,你别这么说。你身体好了,才是对我和清正最大的安慰,其他的我们可以靠自己。” 高清云当然知道她所谓的‘靠自己究竟是何意图。 她劝道:“易安,别再执迷了。别把自己困住,也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苏易安止住了泪水,面色也恢复了平静。 她知道接下来高清云要对她说些什么,无非是一些劝自己停手的话语,可是固执如她,她并不想听。 她握了握高清云的手:“娘,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易安劝你还是先休息吧。我是不可能原谅徐家的,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绝无可能。” 高清云是不希望苏易安永远被自己的心魔困住,可偏偏苏易安从未将她的话听进去,高清云气急,扬手一耳光甩在苏易安的脸上。 她本就虚弱,这一耳光的力道并不大,可这一掌下去,都让自己和苏易安的心疼得滴血。 苏易安的记忆中,高清云没有打过她。 她的娘亲总是很温柔,甚至有一些懦弱,可此时此刻,在自己衣不解带在病榻旁照顾她的时候,高清云竟然出手,打了自己。 苏易安的心疼到麻木,脸上却是自嘲的冷笑。 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高清云不理解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她会证明给她看,她不会再做卑微的庶女。 “娘,如果打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你尽管打吧。可是恕易安不孝,这件事上易安难以遵循娘的心愿。” 高清云在那一耳光了落下之时,已经后悔了,她不应该打苏易安的。 可是,她不希望易安和清正永远活在仇恨中,永远错下去。 “易安,你姨母已经和我保证,只要你们姐弟二人不再心生他念,她依然会好好待你们姐弟的,御安侯府一定会留你们的一席之地。” 这一次换做苏清正摇头冷笑了。 苏清正是男儿,虽然还不过成熟稳定,但性子也是好强的。 永远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是他想要的。 苏清正道:“可是娘,我们并不姓徐,不可能永远做徐家人的傀儡!他徐知遇会的,我苏清正也并不差!凭什么他能得到那么多!” 也许和从小成长的环境有关,苏清正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自己人,这还是高清云第一次亲口听见自己的儿子说出自己心中真是的积怨。 高清云的心更疼了,更多的感觉却是无奈。 她怪自己无法给予他们姐弟俩更多的东西,也怪自己的一时自私,没有及时将两个孩子从仇恨的深渊中拉出来。 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她没有时间了,他们也不会回头了。 高清云苦笑着叹气:“你们长大了,娘也老了,不能再教给你们更多东西了。今日,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有没有听进去我也不想管了。” 高清云松开子女二人的手,重新躺回榻上,闭上了眼睛。 苏易安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劝高清云好好休息,等晚些汤药煎好了,再来服侍她喝下。 说完拉起苏清正,离开了房间。 两个时辰过后,苏易安端着温热的汤药重回屋中,见高清云还在睡着,便让彩蝶将汤药热好,等她醒来再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高清云这一睡,便是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日,天空阴沉飘着细雨,乌云压得人心头沉闷。 春日的雨水最是不讨喜,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好几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气,不禁让人觉得,心中也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场雨慢慢的被侵蚀掉了。 到了中午时分,高清云依旧没有动静,苏易安想着高清云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即使要休息也该先吃些清粥才好。 这样想着,她才端起瓷碗走到榻边,打算去叫高清云起身。 苏易安轻轻地拍了一下高清云的肩膀,第一次没有反应,第二次依然安静地可怕。 苏易安的手顿在空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之间停了一拍。 最害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渐渐地,她整个人被笼罩在恐惧之中。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希望她的娘只是沉睡在梦境里。 苏易安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的颤抖,她鼓足勇气去触碰高清云裸露在外的皮肤时,指尖传来的冰冷温度让苏易安的心坠入了深渊。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手指探到高清云鼻尖。 没有一丝气息。 苏易安的手一颤,清粥瓷碗打落在地上碎了满地,热乎乎的米汤溅在了她的绣鞋上。 苏易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空荡荡的手极度想要抓紧什么,她用手撑着地面,任由瓷片扎进她的掌心心,她也感觉不到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也不知道彩蝶和清正是过了多久之后进来的。 她只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中最后一点仅有的幻想也跟着破灭了。 昨天高清云醒来的时候,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母亲的病情出现了转机。 夜里睡觉的时候,她竟然还在为高清云甩她的那一耳光和对她的不理解感到难过。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一耳光是高清云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了。 ------题外话------ 推荐暖玉微凉的作品《诱妻入怀之编辑小萌妻》 15号pk,活动多多! 本文一对一,双洁甜宠,厚爱专情,欢迎入坑! 这是一个大灰狼,一口一口吃掉小绵羊的故事。 这是一个小绵羊,自以为步步谨慎,结果还是掉进了大灰狼陷阱的故事。 袁英,刚入娱乐圈的小编剧,没名没气的; 弱小女子一枚,没钱没权没背景; 不仅担心作品被黑,还担心被潜了! 结果,某一天,就被小鲜肉给扑倒了 龙琰,娱乐圈的小鲜肉,颜值担当; 英俊帅哥一枚,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经常被传是个gay 袁大鹰看着娱乐报道,真想把床上的这个人给踹下去 但是 舍不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利用(二更) 下午的时候,高清云的死讯在御安侯府被传开。 高清晚虽也伤心落泪,但心中终究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伤心之余,高清晚命碧儿为山茶院准备木棺和纸钱,要将高清云的身后事都打点妥当,至于灵堂,为了不冲撞别的院子,就让人设在山茶院内。 碧儿也依她所言,全部打理妥当了。 到了山茶院之后,高清晚去看了一眼苏易安。 苏易安一身麻衣,一言不发地跪在角落里,面色如死水般平静。 她没有哭,只是木讷地看着下人将高清云的遗体从榻上搬到了冰冷的木棺之中。 木棺合上的前一刻,高清晚问她,要不要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苏易安淡淡地摇了摇头。 高清晚长叹一口气,扶着苏易安的肩膀,安慰道:“易安,你也不要太难过。人各有命,你娘被这病折磨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解脱了。” 苏易安将纸钱一片一片仔细分开,放入火盆中,看着它们燃成灰烬。 “但愿吧。”她道。 高清晚还想说什么,又觉得此时多说什么都是无用,唯有让他们姐弟自己想开才是。 她起身要走,苏易安在此时叫住了她。 “姨母,我娘生前一直有个遗愿。” 高清晚道:“你说。只有姨母能做到的,一定会帮你娘完成心愿的。” 苏易安看着下人将木棺缓缓合上,淡淡道:“我娘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后与父亲同葬。” 高清晚沉默了。 苏柯还在世时,高清云也只是他的妾室,虽说高清云为苏柯育有一子勉强能入祖坟,但与苏柯同葬之事万万不可能的。 苏府那边,无论如何也不会松这个口。 苏易安见高清晚迟疑,便也没在多说,她心中也很清楚,这个要求的确强人所难。 苏府那些人早就不认他们母子了。 高清云的灵堂布置到一半,徐老夫人那边就派人请高清晚过去一趟。 高清晚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些缘由,只好命人先停下灵堂的布置,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高清晚来到永安堂的时候,徐老夫人已经坐在厅内等候了。 徐老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见高清晚来了只是淡淡地叫她先坐下,随之屏退了下人,要与高清晚单独谈话。 自高清晚掌家以来,徐老夫人对这个儿媳还算满意,从前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和她提出,不曾出现过今日这种情况。 高清晚想,徐老夫人许是怕她的话说重了,会让自己在下人面前失了脸面。 至少这一点上,徐老夫人还是顾及她这个儿媳的。 再无旁人之后,徐老夫人缓缓开了口:“你清云妹妹的事,我方才已经听下人说了。她的丧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高清晚最喜欢徐老夫人的一点,便是说话看门见山,有事说事。从不像别家老夫人那般心口不一,心思难测。 她老实回答:“儿媳打算在山茶院内为妹妹搭建灵堂,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徐老夫人坚决地摇了摇头,冷下一张脸道:“清晚啊,这件事上你不能犯糊涂啊。” 高清晚心中早已猜到徐老夫人的心思,可此时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缘由。 “敢问母亲,这是为何?” “高清云是你妹妹没错,可她也是苏家儿子的小妾,她的丧事自然应该由苏家人处理。当初你和修远以养病之名将他们母子三人接来我们府中,这件事我和老爷是没反对,因为咱们徐家上下也不差这三个人吃喝的银子。但他们母子与我们而言,始终是外人啊,他们不姓徐!” 高清晚点头,明白了徐老夫人的意思。 徐老夫人继续道:“再进一步说,老爷如今身子不好,最近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给冲撞了。这些年,你对他们母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身后之事,在我们徐家办总归是不妥,还是交给他们苏家吧。” 徐老夫人这一年为了徐老太爷的病没少操心,为了能让他好起来每日亲自照顾他起居,诚心地拜佛诵经。 如今好不容易徐老太爷病情好转了,府中要办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丧事算怎么回事?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事情影响他康复的。 高清晚从来就不是一个执拗的人。 她孝顺,做事有分寸,这也是徐老夫人几十年没有和她红过脸的原因。 高清晚心中是清楚的,徐老夫人说得没有错,徐家对待高清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点头道:“是,儿媳明白娘的意思了。这就派人去苏府传话。” 高清晚从永安堂出来,望着廊外绵绵不断的细雨,莫名地感到力不从心。 她遣了人去苏府传话,自己则去了山茶院,将徐老夫人顾虑,委婉地转达给了苏易安姐弟。 苏易安听了她的话,平静得让高清晚觉得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该认为苏易安是出奇的冷静,还是她的心中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苏府那边很快派人回了话。 如今邢氏已死,苏家老夫人卧床不起,苏家那边掌事的是苏易安的大伯母,张氏。 张氏回话说,当初邢氏还在世时,已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苏易安姐弟赶出了家门,高清云这个小妾自然也就不再是他们苏府的人了。 再者,高清云母子离开苏家已有多年,平日从不会想着和苏家联系,怎么如今除了这档子事儿,才又找到了他们苏家来垫背。 张氏也是个泼辣的性子,说话不怕得罪高清晚。 在她看来,自己这样的做法也是在理,一个早已离家的小妾,到逝世才想起自己的夫家,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高清晚这个做法有些欺人太甚。 高清晚也不怪苏家人如今会这样讲,是她从前考虑不周,竟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只是如此一来,高清云的后事,着实变得有些麻烦了。 灵堂无处安设,就连入土也不知该入谁家祖坟。 高清晚为了此事寝食难安,心中自觉对不起高清云。 后来还是徐老太爷松口,准许高清晚将妹妹灵堂设在侯府最偏僻的小院里,却只是暂时借屋子给苏易安姐弟一用,至于高清云入葬前的具体事项,徐家概不插手。 那处小院很久前就荒废了,如今收拾收拾倒还能用,不至于让高清云的牌位无处安放。 只是下葬之事却成了难题,苏家那边不肯高清云入祖坟,和苏柯同葬更是绝无可能的。 最后还是苏易安自己出面去找了高家。 徐言兮的外祖父和祖母已经过世,他们膝下只有几个女儿,如今早已嫁为人妻为人母。 当初名下的大部分财产也全部归到了嫡女高清晚名下,如今高家掌家的是高清晚的大伯父高军。 苏易安找到高军的时候,高军看了她半天愣是没有将她认出来,直到苏易安自报家门,高军才恍惚间记起好像是有高清云这个人。 听了苏易安的来意,高军面色凝重,犹豫道:“易安,这件事的确是让大伯有些为难啊。” 苏易安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 苏家人心思险恶,早就看不惯他们姐弟,如今她母亲去世苏家人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至于御安侯府家的顾忌,她虽然痛恨徐老夫人的翻脸不认人,却也明白高清云不是徐家人,万万没有入徐家祖坟的道理。 那么余下的唯一退路,就只有高家。 苏易安咬了咬唇,跪在高军面前:“大伯,易安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来找你的。求你行行好,别让我娘的尸骨无处安放。” 高军上前去扶苏易安,见她执意不肯起,叹气道:“易安,不是大伯不帮你。而是从古至今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葬在娘家的先例啊。这于情于理都不符规矩啊!” 苏易安没了办法,心一狠,在高军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直至苏易安的额头淤肿,高军才心软道:“好吧,高家祖坟的边上有一小块空地,你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将你母亲葬在那处吧。” —— 高清云灵堂所在的前厅空间很小,屋内陈设老旧,加之连日细雨不断,饶是一番细心打扫之后,屋内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霉腐味。 苏易安和苏清正就在这里为母亲连着守灵三日。 高清云为人淡泊沉寂,生前心中只有苏柯和一双儿女,身边除了一直照顾着她的高清云,并无其他诸亲好友。这些天前来悼念她的故人,不过是寥寥几个挂念旧情的高家人而已。 下葬前一日,孟弋赶在夜色降临之前来到了灵堂门口。 孟弋已是许久没有与苏易安联系了。 自上元节二人分开之后,孟弋为了兑现同苏易安的承诺,毅然决定入仕,跟着忠义伯学着打理相关政务。 忠义伯一家,乃是世袭爵位,历代以来一直掌管着军器监,包括兵器打造c给军营的分配以及这方面的银两拨动等等事项,全部由忠义伯监管。 孟弋初入仕途,很多方面都显得经验缺缺不够老练,若想做出一番佳绩,彻底接手军器监或是得到眀孝帝赏识,必须跟着忠义伯刻苦钻研。 如今北境正值战乱,朝廷要做好后勤粮草与军器的补给,军器监所要处理的事物比从前多了一倍,忙得孟弋是分身乏术,难免就顾不上苏易安了。 直到这日晨间,同徐知遇打听了苏易安的近况,才得知她母亲的死讯。 想到苏易安遭此变故,自己却没有及时陪伴在她左右,孟弋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手中的事情一处理完,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御安侯府。 孟弋赶去了山茶院,可山茶院此时空空无也,并未见到苏易安姐弟和高清云的牌位。 找人打听之下,才知道灵堂设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偏僻院落。 孟弋对御安侯府还算熟悉,但熟知的也不过几处大院落而已,他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灵堂的所在。 孟弋踏进灵堂门槛的时候,苏易安和苏清正在跪在灵柩旁为逝者燃烧纸钱,他们垂着头木讷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面上是古井无波,没有一份悲怆之色。 若不是他们身上披麻戴孝,很难看出灵柩内躺着的那个人曾经与他们血脉相连。 孟弋看着面前那个苍白单薄的少女,心中略微感叹,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悲无声吧。 孟弋害怕惊扰逝者,将脚步放得极轻,他走到苏易安面前,轻轻地唤了一声:“易安。” 苏易安迟缓地抬头,见到孟弋身子明显僵了一瞬。 她定定地看着孟弋,眼圈发红似有晶莹泪水在其中打转。 她垂下眸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冷静过后终究忍住了想要哭泣的冲动,再看孟弋时只是淡淡地喊他:“孟大哥。” 一直以来,苏易安对孟弋都是逢场作戏的态度,不过将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而更多的时候,苏易安将他视作自己的垫脚石,存的是利用之心,她想或是当自己有一天一无所有的时候,至少还有孟弋这样一个傻瓜愿意为她付出。 可是今日见到孟弋,她忽然有些庆幸,幸好还有这样一个傻瓜。 如今高清云离世,徐家人对她起疑,顾桦也不再打算相信她,她的身边除了一个尚不成熟的弟弟,愿意帮助自己的也只剩下孟弋一人了。 然而冷静过后,心底某个声音却在告诉她,她还没有输,她还有机会,至少她还有孟弋这颗棋子。 也许如今便到了走这步棋的最好时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为爱成痴(一更) 苏易安从身旁拿出三支香,借着纸钱燃烧的火焰点燃,苏易安吹灭了香头上的火苗,几缕白烟从上头袅袅飘起。 她将其递给孟弋道:“孟大哥既然来了,就为我娘上支香吧。” 孟弋愣愣地接过香火,他看着苏易安平静的神情,不禁有几分意外,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语。 孟弋走到灵柩前,举着香火弯下腰虔诚地拜了三拜,他虽没有见过高清云几次,但她是苏易安的母亲,是含辛茹苦照顾苏易安的人,他是打心底敬重高清云的。 他在心中默默地发誓,此生一定会照顾好苏易安,以慰藉高清云的在天之灵。 半年,他只还需要半年的时间,他就能做出成绩,届时只要父亲满意他就提出要娶苏易安。 他想他爹娘是疼他的,苏易安也是乖巧孝顺的女子,纵然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但只要自己坚持到底,他爹娘一定会答应的。 孟弋将最后一支香火插入香炉里,他走到苏易安身边靠着她慢慢蹲下。 他拿过苏易安手里的纸钱放到一旁,将她冰冷的小手握于自己的大掌之内摩挲着,“易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苏易安抬起头看着孟弋,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这一笑,孟弋更心疼了,她宁愿苏易安像其他女子一样,不需要表现地这么坚强。 他心中好一番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关注高清云的情况,没有在苏易安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 一旁的苏清正见姐姐不说话,怕是自己的在场让她有所顾及不便开口,也怕此时万一有别的什么人进来,看见这一幕多有不妥,想了想便打算先离开,好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站起身拍了拍苏易安的肩膀,“姐,你先和孟大哥说会儿话吧。我去后头看看明天出葬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苏易安点头应了。 苏清正离开后,孟弋害怕苏易安责怪他姗姗来迟,又想苏易安解释道:“最近军器监的事情有些忙,许多事情等着我办,过了这么多日才来看你是我不好。” 苏易安用力回握着孟弋的手,“没关系的,我理解的,你刚刚入仕很多事情要忙,我不怪你。” 孟弋微微一笑,在他看来苏易安还是和以前一样,是那么善解人意。 “你放心,明日我会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一切等伯母的事处理妥当再说。” 苏易安听罢,面露哀怨,自嘲地笑了,“其实我娘这儿也没什么事需要操办的,明天出葬也是再简单不过的。孟大哥你瞧,这灵堂如此冷清,又有几个人会来呢?” 孟弋在来时已经听人说起徐老夫人在高清云后事方面的顾虑,此时听出苏易安话有所指,宽慰她道:“徐老夫人迷信,这件事上你姨母也很为难,你也要理解才好。” 苏易安冷笑,“理解,我当然理解。我和清正不姓徐,住在这府上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了,他们哪里会拿我们当自家人看。” “你别这么说。”孟弋道:“这些年你姨母待你们如何我这个外人都看在眼里,你这话让她听见,她怕是要心寒了。” “心寒?” 苏易安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撇头看着高清云的灵柩,面前的火盆余火未灭,纸钱燃烧的黑烟熏得人有些迷了眼睛。 明日高清云的尸骨就要随着这口灵柩,被抬去高家祖坟那个不知名的角落埋了。 她的墓碑上不能有姓氏名字,因为她是被苏家赶出来的小妾,会让高家祖上蒙羞。 她想起自己低身下气跪在高军面前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高清晚又曾为她出面说过半句吗? 究竟是谁让谁心寒? “也是了,若我和我娘不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今日谁又会这样对我们。”苏易安道。 孟弋以前从徐言兮口中听到过苏易安的遭遇,那时的徐言兮自认与苏易安姐妹情深,每每提到苏易安,说的都是她千万般的好,自然也对苏家人的做法深恶痛绝。 孟弋也是瞧不上苏家邢氏这番丈夫死了就欺凌小妾的做派,在他心里那些出身簪缨世家的贵女,没有一人能比得过苏易安。 他没有对苏易安经历的感同身受,更多的是对她的同情和怜爱,他想要保护苏易安,给她更好的生活,他不愿意听到她这样贬低自己。 他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在我心中你是何出身并不重要。” 他握紧苏易安的手,紧紧贴在胸口:“易安,我向你保证,这样的日子你不用过多久了。过些日子我就向我爹娘说我要娶你,等你守孝期一过,我们就成亲。” 苏易安看着孟弋真挚且灼热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道:“孟大哥,易安有一个请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孟弋想也不想就回道:“好,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答应你。” 苏易安将目光从孟弋身上移开,缓缓地望向院外站在屋檐下的苏清正。 从前她与徐言兮关系要好,徐知遇也待苏清正亲厚,原本今日的请求她该向徐言兮开口,再由徐言兮转告给徐知遇的。 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徐言兮转了性子,不仅让她失去了顾桦的信任,还让徐知遇也疏远了苏清正。 如果苏清正没有办法在北元军某一个官职,那么能在军器监任职也未尝不可。 孟弋如今真诚待她,介于与自己的关系也一定会重用苏清正。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远远配不上孟弋,以忠义伯冥顽不灵的性子未必会纵着儿子娶她为妻。那么与其白白浪费了孟弋对她的感情,倒不如先把自己的弟弟培养成他的心腹。 将来有一天苏清正能够扬眉吐气,豫京城内也就没有人再瞧不起他们姐弟了。 再者,军器监与北元军交往甚是密切,若能将清正安排在其中,或许有一天能找到扳倒徐修远的契机也未可知。 思及此,她道:“孟大哥你应该知道,从前知遇表哥也是待我和清正极好的。” 孟弋点点头,等待苏易安说下去。 “我与言言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言言对我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我虽处处让着她,但她还是不肯饶过我。” 孟弋皱了皱眉,“你与言言之间发了什么?她从前和你那么要好,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 苏易安有些心虚,摇头故作委屈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一些女儿家的小摩擦。言言从小被姨母姨丈惯着,难免有些骄纵脾气。我一次没有依着她,她便是会有情绪的。” 孟弋面上立刻浮现出不满,“言言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这大小姐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苏易安轻叹,“其实言言怎么对我无所谓,可她不该一并怪在清正头上。后来也不知言言对知遇表哥说了什么,知遇表哥如今待清正也是冷淡了不少。” 孟弋也是无奈地叹息,“知遇素来最疼言言,想来是误信了她的什么话了,改日找个机会,我与他说说这件事。” 苏易安闻言立刻制止住他的这个念头,“不用了孟大哥,我并不想把这事弄得太复杂了。免得让言言以为我与你说了什么。” 孟弋沉默了。 苏易安言归正传,“清正为人诚挚老实,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本来知遇表哥也都答应让清正在学业完成之后去军营任职,可如今似乎是改变主意了。孟大哥,如今我娘不在了,我只剩下清正这唯一的弟弟了,你能不能帮帮他?” 孟弋自然是听懂了苏易安话里的意思,他在苏易安恳求的目光中沉思了片刻,随即答应下来。 “这事问题不大,我们军器监正好有个职务空缺,也倒适合清正。等几月后他完成学业,我就同我爹说一声,将清正安排在我身边。” 苏易安面露欣喜,将头倚靠在孟弋的肩膀上。她微笑道:“孟大哥,谢谢你。” 孟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他用下巴在苏易安的发髻上摩挲几下,情意满满道:“易安,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 苏易安似是开玩笑又似是认真的问:“我不信,如果我要你去杀人,你也愿意做吗?” 孟弋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在他心中,苏易安是那么纯良无害,怎么会想要去杀人呢? 苏易安察觉到他的迟疑,笑道:“玩笑话罢了,孟大哥不必当真。” 孟弋松开苏易安,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四目而对,“易安,如果某一天有人做了伤害你的事,我一定会为你杀了她。” 苏易安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好看得弧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你不配和我赌(二更) 这时,一直守在外头的苏清正突然跑进来,低声提醒道:“徐言兮和徐知遇来了。” 孟弋闻言站起身,快速整理自己的衣袍,“易安,今日我先走了。改日我再来看你。”说罢朝门口走去。 苏易安点头,却见孟弋急匆匆离开之时,衣袖中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她欲喊住孟弋,张了张嘴唇,一个孟字刚到嘴边,却发现已经寻不见孟弋的身影。 苏易安上前拾起拿东西,竟是一本翻得有些破旧的册子,她来不及多想,将册子藏于袖中,想着过些时候再找个机会还给他就好。 门外,徐言兮和徐知遇在某个拐角处与孟弋正面遇上。 对于孟弋的出现,徐知遇是有几分意外的。孟弋以往来他府上都是去竹苑找着急,今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处偏僻的小院。 “孟弋?你怎么在这儿?” 相对于徐知遇的惊讶,徐言兮明显对其中原委了然于心。 她对着孟弋微微福礼,“孟大哥是来看易安的吧。” 孟弋微微一愣,既已被徐言兮说破,也不想再遮掩。 他回答道:“正是。” 徐知遇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孟弋,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色灵堂,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之前孟弋告诉他自己有了心仪的女子,却迟迟不肯告诉他那女子究竟是谁,瞧着今日这景象,多半是苏易安无疑了。 碍于徐言兮在场,徐知遇没有挑明地问孟弋,而是问他:“你要出去吗?” 孟弋点头,“是的。爹娘还等着我回去用晚膳。” “我送你。” 孟弋察觉到徐知遇刚才的欲言又止,正好他也有话要对徐知遇说,于是便答应了。 与徐言兮擦肩而过时,孟弋想起苏易安方才和她说的那番话,她不愿看到徐言兮与苏易安姐妹反目,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开导一下徐言兮。 毕竟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孟弋知道,或许徐言兮是被御安侯夫妇惯出了些毛病,但心思不坏,与易安之间不过都是误会罢了。 只要徐言兮想开了,苏易安的处境也就不会那么难堪了。 他摸了摸徐言兮的头,亲昵地口吻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 “言言长大了,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改日孟大哥有空,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啊!” 徐言兮笑着应道:“好啊,正巧菲杨也说好久不见孟大哥了。” 孟弋一笑,不再多说,一手搭住徐知遇的肩膀,推着他朝府门走了。 徐言兮别过孟弋,也没想着等徐知遇回来,自己一个人独自去了高清云的灵堂。 这是高清云去世后,徐言兮第一次来她牌位前祭拜。 说来惭愧,灵堂虽设在她自己家的宅院内,可她几乎快忘了府中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方才若不是有徐知遇带路,她险些忘了走哪条路才能过来。 灵堂内,苏易安与苏清正已经恢复了孟弋到来之前的姿态,低着头继续烧着纸钱。 因着有苏清正之前的提醒,苏易安对来人是谁了然于心,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也并未想过要抬头。 徐言兮也当他们姐弟二人不存在,兀自走到牌位前取了香火,借着旁边长明的烛火点燃。 与孟弋的鞠躬祭拜的方式不同,徐言兮双膝跪在蒲团上,对着灵柩行了三道最为郑重的叩拜之礼。 高清云毕竟是徐言兮的亲姨母,是高清晚从小最要好的姐妹。 饶是徐言兮和苏易安之间仇深似海,如今斯人已去,徐言兮不愿意将自己对苏易安的仇恨附加在高清云的身上。 徐言兮不是一个爱恨不分的人,小时候高清云是真心待她好她能够感受的到。 要怪只能怪人心脆弱且自私,时过境迁之下,什么情感都会变味。 徐言兮行完最后一个叩拜之礼,腰背刚刚直起,便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你何必来此惺惺作态呢,徐言兮。” 苏易安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放入火盆中,拍了拍身上纸钱燃烧飘散的灰烬,她缓缓地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看着徐言兮。 徐言兮闻言也站了起来,一张烧着的纸钱被微风带到了她的脚边,她微微一笑,抬起脚将其踩灭。末了,才缓缓将目光移到了苏易安身上。 她道:“噢?原来表姐觉得我如此行径便能称之为惺惺作态,那不知表姐觉得从前自己的种种举止又将称作什么呢?” 自上元节那日之后,徐言兮和苏易安互相都看透了对方存的是什么心思,只是不曾嘴上挑明罢了,既然早已撕破了脸色,徐言兮也不愿意在陪着苏易安演什么姐妹情深的虚假戏码。 苏易安往前走了几步,对上徐言兮的眼睛,她道:“从前我总以为你娘是这府上心思最细的人,却原来,这府上藏得最深的人竟然是你,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苏易安早就怀疑画舫中的人变成了魏雨柠,一定是徐言兮在中作梗,不过是一时寻不到证据,无法明确地证明给顾桦看。 如今见徐言兮把话挑明了,心中更是笃定了。 徐言兮淡淡一笑,将额前挡住眼睛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是啊,从前也是我小看表姐了,竟不知表姐有那么多厉害的手段,竟然连宣王和良妃都能勾搭上。” 苏易安讽刺道:“这几年,我费劲心思讨好你,想赢得你的信任。原来你早就看穿了,还挖了一个陷阱等我跳呢。看见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徐言兮看着眼前的少女因为愤怒而有些狰狞的面孔,淡淡地摇头。 “你又挖过多少个陷阱在等我跳呢,论阴狠毒辣,我远不如你。” 苏易安笑了,手指轻轻拂过高清云的灵柩,她的目光倏尔变得阴森哀怨,“你知道吗,原本你娘应该先我娘一步躺在这里头才是。” 她至今仍记得,几个月前她亲手将剧毒交到了姜兰手里,自认计划天衣无缝,高清晚怎么也逃不开这一劫了,可偏偏倒下的那个人变成了姜兰。 徐言兮从腕间褪下紫檀佛珠,轻轻地握于掌心拨弄。 “可惜,事情不如你所料,中毒的那个人竟然成了我二婶。” 苏易安侧头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打量着徐言兮,一瞬过后她反应过来,笑着道:“你果然全部都知道的,我早该猜到的。如今我最有胜算的局不是也被你给破了吗?陷我于两难之地,你倒是一举两得了。” 徐言兮抿唇一笑不置可否,“我以为表姐早该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 苏清正不如苏易安能沉得住气,见徐言兮对自己姐姐出言不善,愤怒地将手中一沓纸钱摔在火盆中,瞬间火苗四起。 他道:“徐言兮你凭什么在这里挖苦我姐姐,你这个从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侯府嫡女,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庶子庶女从小受了多少苦。” 徐言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我是不知道。可我从那过来不会将自己的不幸归结到别人的头上。我娘这几年是如何待你们的,你们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问心有愧?”苏易安听着笑了出来,“看来你娘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爹是怎么死的?不要和我提什么问心无愧,你们徐家不配。” 徐言兮拧眉沉默,不再做声了。 苏清正冷笑道:“你不过是出身比我们好罢了,如果你出身在苏家,你怕是连条丧家犬都不如。”徐言兮闻言笑了,她抬头对上苏清正充满怒意的眸子,轻蔑道:“可是,事实就是我永远都不会是庶女。你们再如何嫉妒,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苏清正被她的话激怒,双手紧紧握拳,作势要上来厮打徐言兮。 苏易安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后扯了一把。 苏清正甩开苏易安的手,“姐,你别拦着我。我不能让她这样欺负咱们!” 欺负? 徐言兮听到这两个字从苏清正嘴中说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要笑出来了。 她欺负谁,苏易安吗? 可谁又知道,从前那些年自己和高清晚是怎么对眼前这对姐弟的,而前世的他们又究竟对他们御安侯府做了些什么。 苏易安道:“难不成你还想在娘的灵堂动手吗?” 苏清正等了徐言兮一眼,终是忍了下来。 苏易安接着道:“再说咱们未必就无路可走了。” 她看着徐言兮,笑意不明道:“言言,不如咱们打个赌,看看最后终是你我谁能赢。” 徐言兮轻飘飘地看了苏易安一眼,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踏出门槛的前一刻,她顿了顿脚步,“你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能输给我的。” 她转头莞尔轻笑,“再说,你根本不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兄弟争执(一更) 孟弋和徐知遇走到府中花园处,徐知遇脚步一停,将孟弋拉到一个无人的八角亭中。 徐知遇问孟弋:“你之前说的心仪的女子,难道是苏易安?” 孟弋从未明确地与徐知遇提过苏易安,可他并不是一个愚钝的人。 孟弋素来与苏清正交情不深,和高清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加之近日军器监有大把的事已经够他忙的了,他怎会无端端的出现高清云的灵堂中。 答案显而易见。 孟弋也不打算继续瞒着好友了,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心爱的女子正是易安。” 徐知遇身子一怔,一时间握紧了拳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上次上元节徐言兮出事之后,徐知遇自觉事中有蹊跷,暗暗找来萧昉打听苏易安最近的举动。 萧昉毕竟是徐知遇亲自带出来的时候,即使答应了徐言兮不可告知徐知遇有关苏易安的事,但经不住徐知遇的一再逼问,终于将苏易安同顾桦之间曾有的联系全部告诉了他。 徐知遇震惊之余只觉苏易安心思叵测,所有的企图都是冲着整个御安侯府来的,故而他一直对苏易安和苏清正这对姐弟多留了一个心眼。 在保护妹妹的同时,也好彻底查看清楚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顾桦已经有了要动御安侯府的念头,苏易安和顾桦一边自是要对御安侯府不利的。 高清晚顾念旧情,答应给苏易安和苏清正一次改过的机会。徐知遇顾及她的感受,才一直容忍着他们的存在。 他以为只待合适的时机到来,一定有办法让高清晚彻底看清苏易安的为人。可他的好友这时却偏偏告诉他,自己一直喜欢的是苏易安,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 前几日徐知遇收到了徐修远的来信,大渝那边已经有意投降,北元军一月左右便可回京。 届时徐修远回来,与顾桦之间必有一番周旋,这个时候绝不能将孟弋也卷进去。 孟弋见徐知遇不说话,也开诚布公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打算今日回去,便向我爹娘提出要迎娶易安之事,待她守孝期一过,我便娶她过门。” “娶她?”徐知遇怀疑自己的耳朵,“纳妾?” 孟弋决然地摇了摇头,“不是,是正妻。” “正妻?!”徐知遇惊讶,他推了孟弋一把,“你疯了?你要娶她做正妻?你知不知道她是庶女,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你爹娘不会同意的。” 孟弋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瞧不起苏易安出身的人,如今从自己的好兄弟口中听到他用“庶女”和“配不上”两个词来形容苏易安,心中大为不快。 他失望地看着徐知遇,“知遇,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会因为出身而看不起别人的人。是,论出身,苏易安是比不上你的程郡主,可论其他,易安未必会输。” 徐知遇有些着急,抓住孟弋的胳膊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苏易安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还不够了解她。” “我不够了解她,你就了解她吗?既然你了解,你就该知道她一路走来有多么地不容易。她不光要为自己着想,她还要为清正着想,她不像言言那样,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 徐知遇连连摇头,急于否定孟弋的说法,因为他知道,他的妹妹活得并不容易。 “你看到的很多都是假象,你根本不知道苏易安对言言做了什么。” 孟弋甩开了徐知遇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此刻他想起方才苏易安对自己说起的那些话,果然徐知遇也跟着徐言兮一起在欺负她。 “知遇,我从前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不好而对她有所偏见,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易安只是一个姑娘家,她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徐知遇觉得孟弋是魔怔了,自己和他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狠了狠心,决定将上元节一事告诉他。 “你知不知道上元节那夜,是苏易安把言言带上了宣王的画舫?如果不是言言后来走错了画舫,魏雨柠歪打正着地出现,那被顾桦玩弄的人c被全豫京唾骂的人就会是我的妹妹!” 孟弋身子僵了僵,面上流露出些许惊讶。 然而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一晚易安做了什么,我比你清楚。” 徐知遇冷笑,“是啊,你当然清楚。只怕那一晚她是去赴了你的约,而把我妹妹独自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吧。” 孟弋神色一变,尤为认真和严肃。“这些是言言和你说的?” 徐知遇侧过身去,“言言不会和我说这些。” 孟弋冷哼一声,道:“刚才易安都和我说了,她和言言之间有误会,一定是言言跟你挑唆了什么,你才会这样误解易安是不是?” 徐知遇一怔,孟弋竟然用了“挑唆”二字。 孟弋继续道:“从前我认为菲杨有大小姐脾气瞧不上易安这也就罢了,至少言言一直都是真心对她好的。可如今言言也跟着胡闹,易安没有她和菲杨这样好的出身这不是她的错,你们这样未免欺人太甚!” 徐知遇气急,恨不得一拳锤在孟弋头上将他打醒。“孟弋!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我看鬼迷心窍的人是你!你妹妹说什么你都信。我本来还想着劝解一下你的,让你也劝劝言言不要在为难易安,此刻看来,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我冥顽不灵?”徐知遇气极反笑,“好啊,孟弋。你不是要娶她吗,你尽管去和你爹娘说吧,你自己看看他们会不会答应。你啊,不要等到发现被苏易安卖了才知道后悔!” 孟弋怒视着徐知遇,伸手在徐知遇面前指了指,终是把气话吞了下去,他恨恨地甩手转身离开了御安侯府。 —— 苏易安在高清云灵堂守到了深夜,直到再也坚持不住,几近晕倒之下,才在苏清正的劝说下回了房。 高清云离世的这三日,她没有休息过一刻,此刻回到房中坐在绵软的床榻上,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揉了揉眉心,想着自己或许太累了。 彩蝶为苏易安准备好热水,正要伺候她洗漱。 苏易安长叹了一口气,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就让彩蝶先行退下了。 苏易安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心中所想的并不是明日高清云出葬一事。 于她而言,她能为高清云做的,她全部都尽力了。她既然活着一刻,就该为自己和苏清正的前程着想。 她不想永远活下御安侯府的屋檐之下,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去做,不能因为高清云的离世就此倒下。 苏易安想起今日孟弋在灵堂内对她所说的话,孟弋对她的真心她是深信不疑,可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前程全部押在一个男人身上。 并且,她深深地明白,以忠义伯那种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脾气,要他准允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庶女当正妻,简直难于登天。 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谋他路,在摆脱低微身份的同时,还能够将整个御安侯府彻底拉下马。 她想到前些日子,桑柔公主在学堂对她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善意,或许在某一点上,她和桑柔公主的目标是一致的。 既然如此,与桑柔公主合作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她倒是想要看看,徐言兮还能够嚣张几时。 苏易安这样想着,心中也轻快了不少,她走到铜盆前洗了一把脸,正要宽衣时,一直藏在衣裳里的小册子无意间掉落了出来。 这是今日在灵堂,孟弋无意间掉落的册子。 白日在灵堂,苏易安怕被人看见,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册子藏在衣袖里。匆忙拾起的时候,连这本册子究竟记载着什么都没有仔细看。 此刻,她弯腰将册子拾起,走到桌旁坐下,将它平放在桌几上。 苏易安用手轻轻地将几处褶皱抚平,封面上两个整齐的大字也映入了她的眼帘——账册。 她飞快地将账册翻开,粗略扫了几眼之下立刻就明白,这是一本记载着近几年朝廷拨给军器监多少银两,以及军器监如何调配这些银子的账册。 苏易安猜测,应当是孟弋为了尽快上手军器监的事物,才将近几年的账册翻出来想要细细琢磨。 许是他白日的时候没有看完,夜里想带回家中却在离开高清云灵堂的时候无意间落下了。 苏易安心下一动,莫名地窃喜。她一手举过桌边的烛火,照亮账册上的每一个字细细看了起来。 ------题外话------ ennnn,我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大家一定都很想骂孟弋这个大白痴。 好吧,他的确很傻。 but,这些都是铺垫,言言她爹快要回来了,言言就要完虐苏易安这朵毒蘑菇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账册(二更) 苏易安飞快地将账册翻开,粗略扫了几眼之下立刻就明白,这是一本记载着近几年朝廷拨给军器监多少银两,以及军器监如何调配这些银子的账册。 苏易安猜测,应当是孟弋为了尽快上手军器监的事物,才将近几年的账册翻出来想要细细琢磨。 许是他白日的时候没有看完,夜里想带回家中却在离开高清云灵堂的时候无意间落下了。 苏易安心下一动,莫名地窃喜。她一手举过桌边的烛火,照亮账册上的每一个字细细看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懂得朝廷纷杂政务的女子,苏柯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轻,苏柯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过军务上的事。 故而面前的这本账册,她看得一知半解,很多地方都并不清楚那笔钱究竟是要拿去做什么用。 然而,她唯一能看出来的,便是这账面上记录着的大把开支都与北元军千丝万缕的关系。 单说眀孝五十二年,忠义伯就曾经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将两笔数目不小的银子,以打造兵器的名义用到了北元军队上,而这笔银子究竟打造了多少兵器却并未被记载。 苏易安深知,北元军的主将是徐修远,这一批兵器或者说这一笔银子,都是由他亲自和忠义伯对接的。 也就是说,或许这其中会有一些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也未可知啊。 苏易安心中大喜,她没有猜错,孟弋果然是一颗好棋子,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将这种十分重要有难得的东西送到了自己手上。 她前一刻还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彻底扳倒御安侯府,这一刻却在考虑如何将手中这样东西的用作发挥到极致。 也或许,会有人比她更迫切地需要这样东西。 想到这,苏易安快速地取来笔墨。 按着账册上所记载的,一个字也不落的记了下来。 第二日,孟弋并没有像说好的那样,一大早来送高清如入土。 苏易安对此也并不在意,对她而言,孟弋的承诺她从未放在心上。 高清云下葬之后,苏易安和苏清正又重新从小院搬回了山茶院。 徐老太爷是不允许在小院为高清云长设牌位的,苏易安只好将高清云灵牌用布巾偷偷包起来,带回自己房间,与衣柜中苏柯的牌位摆放在一处。 傍晚的时候,孟弋从西边小门偷偷溜进了山茶院。 苏易安正在衣柜前摆弄着一个布偶,见有人推门进来,明显被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将布偶塞进柜子里锁上。 孟弋察觉自己吓着了苏易安,低声轻柔地道:“别怕,是我。” 苏易安定了定神,带着孟弋到桌边坐下。 她给孟弋倒了一杯茶,孟弋伸手去接茶盏的时候,苏易安才发现他的手背和袖口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有着很多条清晰可见的红痕。 孟弋见苏易安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伤痕,不自觉地将手一缩,扯着衣袖将其挡住。 苏易安抬头看着孟弋,发现他的嘴角和脸颊都有些红肿和淤血。似是被人打了,并且那人下手不轻。 苏易安问:“孟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孟弋掩饰地笑了几声,连说是因为在军器监和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比武才受了伤。 孟弋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他总不能当着苏易安的面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昨日回去向忠义伯提出要娶苏易安才被他爹拿棍子抽成这样的。 他若这么说了,岂不是会让苏易安觉得自己非常无能,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并且,他了解苏易安是一个内心敏感的人,若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一次被人看不起,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苏易安深知孟弋的身手不错,军器监的人未必就有人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除非是他根本不敢还手。 苏易安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瓶药膏拿给了孟弋。 孟弋接过药膏,感动之余终于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正事。 他问:“对了易安,我昨日有没有掉什么东西在这里?” 孟弋昨天回去,被家中老爷子暴揍一顿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心想只要自己有一天足够强大,能彻底接管军器监的时候,老爷子也就管不了他了。 正当他下定决心要争气地时候,他一摸衣袖,却发现从军器监带回来的重要账册不翼而飞了。 孟弋急了,账册是朝廷每个部门里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若是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以为是自己在躲避忠义伯毒打的时候,不小心将账册遗落,然而找遍了府里各处,完全不见踪迹。 白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军器监翻了个遍,结果同样没有下落。身边的小官提醒他,是不是落在去过的地方了,他这才想到了苏易安这。 苏易安一拍脑袋,立刻点头道:“是啊,我正想和你说呢,你有一本册子落下了。昨天你走得太急,我捡到的时候,你已经不见身影了。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去拿。” 孟弋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东西,幸好是没有丢了。 不然被有心之人捡了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全家性命都搭了进去。 苏易安从梳妆台下将账册取了出来,孟弋接过账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如获至宝。 他将账册更加小心地重新收回袖中,末了,才想到些什么,试探地问苏易安:“易安,你有没有看过这本册子。” 苏易安笑了,回答道:“我就是好奇是什么东西,微微扫了一眼。不过我是女儿家又很是愚笨,不懂官场上的东西,这上面记了什么我根本看不明白。孟大哥,不用担心的。” 听苏易安这么一说,孟弋反倒有些惭愧了,他笑着道:“也是,其实即使你看了也没有关系,易安,我相信你。” 苏易安默默地笑了,没再接话。 孟弋从衣袖里掏出一沓银票和牛皮纸放在桌上,他犹豫了片刻,终是推到了苏易安面前。 “易安,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部分银子,你先收着。如今我也算知道了,你在这御安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苏易安淡淡地看了那爹银票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些许高兴的神情。 她将目光移到了那张牛皮纸上,问:“这个是什么?” 孟弋将牛皮纸打开,“这是地契。我在城南那边为你和清正买了一座宅子,虽然地方不大,但住着怎么也比在这自在。” 苏易安沉默了。 孟弋继续道:“宅子里头的东西都齐全,下人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从府上调配几个得力的过去。你也说了清正的学业也快完成了,到时候他跟着我入仕,怎么也该有一套自己府邸。” 苏易安莞尔一笑,将手搭在银票和地契之上,久久没有动作。 孟弋心中没底了,认为以苏易安良善的性子,应该是不会收下他的心意了。 却没想到此时,苏易安笑道:“谢谢你,孟大哥。你的这两份礼,我很喜欢。” 孟弋没想到苏易安会这么爽快地收下自己的心意,一时开心地像个孩子。 可只有苏易安知道,‘这两份礼’分别指的是什么。 —— 萧昉还是如从前一样,苏易安一有异动就会第一时间来回禀徐言兮。 当晚,萧昉前来告知徐言兮,孟弋送给苏易安一座宅子,苏易安欣然接受。 还有便是孟弋同意待苏清正入仕的事。 “孟少爷答应她会让苏清正在军器监谋职,并保证会拿苏清正当亲弟弟培养,她对此好像十分满意。” 徐言兮点头,她果然没有猜错,苏易安从头到尾对孟弋存的都是利用之心。 苏清正是她的一把刀,不论她选择要将他安排在徐知遇或者是孟弋身边,对苏易安自己都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而苏清正这把刀用的好了,或许依然会同前世那样,让御安侯府彻底覆灭。 徐言兮知道,即使没了顾桦的青睐,苏易安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她从来就不是那么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徐言兮料想的没错,苏易安已经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在筹谋下一步了。 萧昉继续道:“昨日苏易安捡到了孟少爷的一本册子,她似乎看了一整夜,今日孟少爷很紧张地来要回了这样东西。” 徐言兮问萧昉:“你可知,她所捡到的是什么册子?” 萧昉摇头:“他们二人的对话中没有提及册子的内容,只是这册子似乎对孟少爷很重要。” 徐言兮沉默了,对孟弋很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 孟弋刚刚入仕,对政事接触不深,能了解到的,也都是军器监的一些事情。 可这与苏易安要对付御安侯府,究竟有什么关联? 徐言兮没有在萧昉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忧虑,匆匆交代了他几句,就让他先离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献策(一更) 萧昉走后,徐言兮坐在书桌前,暗暗出神,摊在面前的兵书早就被微风处乱了页数,也并不自知。 苏易安会不会搬去孟弋为她准备的宅子,这一点对于徐言兮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即使离开了御安侯府,自己依然有办法能得知她的行踪。 可是这一次的徐言兮,心中突然有一点儿的不确定。 前世的苏易安放弃了孟弋,是因为有顾桦这样更大的倚靠在身后。 而今生,苏易安在没办法讨得顾桦信任的时候,她又会怎么去利用孟弋这颗棋呢? 想到这里,徐言兮只觉得悲哀不已。 孟弋是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是同菲杨一样,都是十分重要的朋友。可是他偏偏爱上的却是自己的仇人。 他会帮苏易安,还是会看在昔日情分上选择自己的呢? 徐言兮真的不确定。 她只知道,她内心非常不想看到,孟弋被欺骗,或是会有与她c乃至整个御安侯府翻脸的一天。 可是,正如徐言兮早就知道的,人一旦有了感情,就很难保持理智。 昨日孟弋与徐知遇在花园中的对话她也听到了一些,可见如今的孟弋已经对苏易安深信不疑。 一旦孟弋被苏易安利用来伤害自己的家人,那他们反目的那一天还会远吗? 徐言兮深知,从今日开始,自己必须保持时刻警惕。 与苏易安之间的这场拉锯战,终于开始了。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易安和苏清正在两日后便急不可耐地同高清晚提出了要搬离御安侯府,去孟弋给他们置办的宅子中自立门户。 起初高清晚是不同意的,她既然答应了高清云要好好照顾她的一对子女,自然就会做到。 她担心苏易安和苏清正都还年轻,处事不够老道,若是二人独自出去居住难免会受人欺负,或许没了御安侯府的庇护,苏家人会去找他们麻烦也说不定。 高清晚问苏易安,他们是哪里来的银子置办宅院,苏易安只说是高清云给他们留了一笔钱,不至于让苏清正日后娶妻生子都没有自己的府邸。 苏易安态度决绝,一再坚持新宅子那边都已经打理妥当,只等着二人入住即可。 她如此说,高清晚也就不好强留他们二人了。毕竟苏易安和苏清正都过了及笄和及冠的年纪,凡事有了自己的主见,也不再是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高清晚又想到上次苏易安对徐言兮做的那件事,心中怀疑苏易安早有异心,说不定准她出府,将她和徐言兮隔开,也不失为保护自己女儿的一种办法。 徐老夫人说得对,这些年虽然苏家姐弟一直都住在御安侯府,可他们毕竟不姓徐,说到底终究还是外人。 于是,高清晚又多给了苏易安一笔银子,让她留着以后慢慢用。 苏易安和苏清正搬入新府邸的之前,孟弋早早地就带了下人过去,将新府邸的一切都打点妥当。 他瞒着爹娘,将自己府中的几个最得力的丫鬟调去了苏易安府里,特意提前告诉他们苏易安的喜好,叮嘱他们小心伺候。 他又害怕苏易安吃不惯外头的吃食,花了重金去豫京城最有名的凤仙居为她聘了一位厨子回来。 孟弋是从小衣食无忧的大公子,从来过的都是别人伺候他的日子,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个姑娘,忙前忙后操碎了心。 然而,他花了那么多心血为苏易安操办新宅院,到头来只换了苏易安一句不冷不热的“谢谢”。 他忙了一整天,水都没有来得及喝,而苏易安甚至连一句留他下来吃饭的客气话都没有说。 只是对孟弋说,自己累了,想早些休息。 孟弋心中大感受挫,坐在新府邸的厅堂中感觉自己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很想问问苏易安,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她不开心了,可是苏易安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最后孟弋只得在苏清正同样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悻悻地回了忠义伯府。 天色暗了下去,忙碌了一天的下人也渐渐歇下了,苏易安却在这时选择了出府。 如今是住在自家宅院了,苏易安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偷偷摸摸地要从侧门出府,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府里其他的疑心。 这里从此便是她的家了,没有人敢拿她怎么样。 彩蝶替苏易安披了一件深色的斗篷,苏易安将几页薄纸卷好紧紧握在手中用衣袖遮挡好。 苏易安出了府门,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步行穿过几条巷子,走到了一座名为“李府”的宅院门口。 陌生女子的出现让李府门口的两个侍卫提高了警惕,“什么人!” 苏易安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让一同跟来的彩蝶在暗处等她,自己径自踏上了李府大门的阶梯。 侍卫拿起长枪往前一横,“你是谁,深夜到此究竟有何事!” 苏易安平静道:“还请二位通传一下,小女苏易安,有要事要求见李宏大人。” 侍卫狐疑,“苏易安?谁啊?哎呀,不认识不认识你,你快走吧!大人早就歇下了!” 苏易安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劳请二人告诉李大人,易安手上有一份对于宣王和大人都非常有用的东西。” 两个侍卫不说话了,互相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好吧,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替你传个话儿。” 苏易安点头微笑,“有劳这位大哥了。” 片刻后,那名侍卫去而复返,对苏易安道:“你跟我进来吧,李大人在书房等你。” 苏易安跟着侍卫一路去了书房,李府各处的灯火都已熄灭,除了长廊中照明的烛火,便只有书房一处还留有微弱的灯光。 侍卫替苏易安把门推开,苏易安走进书房,便见里头李宏背对着她站立。他的身上穿得还是就寝时的中衣,外头只批了一件宽大的外衫。 果然是如侍卫所说的那样,他方才已经歇下了。只是苏易安的这个消息,又让他不论是真是假都足以让他从软榻上爬起来一探究竟。 听见苏易安进来的动静,李宏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王爷不肯见你,竟然还想到要借我的手。” 苏易安闻言扬了扬唇角,不论李宏能不能看得见,她都低身行了一礼。 “深夜打扰李大人休息,是易安的不是。” 李宏甩袖,大步走到了书案前坐下,等待着苏易安的下文。 苏易安道:“如今王爷对我还有些误解,所以有些东西还是由李大人替易安转交给王爷为好。” 李宏皱着眉头问:“你方才同侍卫说的东西,是什么?” 苏易安撩了撩袖子,将一直握于手中的几页薄纸露出来,“我手里的这份东西,不仅能帮助王爷破解如今的困境,还能一举将御安侯和忠义伯两大簪缨世家彻底扳倒,换成王爷自己的心腹。” 李宏听罢一阵嘲笑,他才不信,一个还未出嫁的小姑娘怎么肯能会掌握这样重要的东西。 他道:“你让我如何信你?你别忘了,上次王爷失利,其中一半都是你的过错。再说了,若这东西真如你说的那样有用处,你又是哪里来的本事能得到它。” 苏易安并没有因为李宏的嘲笑而表现出任何异样,她道:“是,上次的事,易安的确有错。可是这次不同,信与不信大人为何不先等到看过之后再下结论。” 苏易安走上前,将几页纸张缓缓打开,平铺在李宏面前。 “这是军器监近两年与北元军银两来往的记录,是真是假,大人找人一查便知。” 李宏看了苏易安一眼,疑惑地拿起面前的几页薄纸,粗略地扫了一眼。 纸面上女人的簪花小楷小巧秀气,绝不是出自某个朝廷命官之手,李宏不由地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可纸张上朝廷拨给军器监的银两全部都能对上,更是仔仔细细地提到了军器监往年的开支,若说这是造假,那也伪造地太过真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北境大捷(二更) 李宏抬头问:“你从何处得到的此物?” 苏易安回道:“李大人可能不知道,忠义伯之子孟弋同易安有些交情。前些日子他来看我,恰巧将军器监的账册遗落在我那里,我便将上面所记载的原原本本地给抄录了下来。” 李宏拧着眉,不说话了。如果真的是孟弋那里得来的账册,那一定是不会有假的。他竟没有想到,苏易安这个姑娘还有这样的手段。 苏易安继续道,“李大人想必也是和易安所想一致的。易安是一介女子,不懂朝中政事,可大人和王爷不同,应当知道如何好好利用这样东西。” 李宏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个东西只要细细研究,从中找出一些破绽并不是难事。若是能借机会扳倒御安侯更是极好的。” 苏易安笑了,“李大人果然是懂易安的,既然如此还请李大人将它交给宣王殿下,也顺便替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李宏将面前的纸张重新收好,所在了书架上最隐蔽的抽屉中。他道:“我明天就带着这个去见王爷,你回去等着我的消息吧。” —— 第二日,李宏一下早朝就匆匆赶往了宣王府。 眀孝帝仍在气头上,至今还未解除顾桦的足禁。 这些日子,顾桦不能参与朝堂之事,大多数的消息都是由幕僚为他传递。 起初因为魏雨柠小产之事,顾桦被眀孝帝禁足,他暴怒之下,多日一蹶不振。后来还是幕僚们多方开解劝导,顾桦这才逐渐振作,打起精神重新筹谋,只待来日东山再起。 顾桦的书房里,李宏将苏易安交给他账册抄录交给了顾桦,“王爷,您看看这个。” 顾桦从李宏手里接过,他一边看一边听着李宏讲述苏易安将它交由自己的经过。 他匆匆看了几眼,问:“苏易安交过来?你可让人查了这东西的虚实?” 李宏点头答道:“今日晨间,下官已经找了户部的同僚看过了,他基本上确定这上面记录的是真的。苏易安这次也算是将功折过了。” 顾桦这才低下头重新细细地看了起来,片刻后他突然开怀大笑道:“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本王。御安侯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再难翻出本王的手掌了!” 李宏弯腰笑道:“是啊,下官也是如此想的。如今我们掌握了这些,只要从中做些手脚,想挑出御安侯和忠义伯的错处并不是难事。” “的确如此。”顾桦道:“母妃说得没错,如果御安侯不能为我所用,那么除了他,便是最好的办法。” 李宏拱手笑道:“王爷英明。” 顾桦想起什么,问李宏:“本王听说朝廷已经收到了北境传来的战报,北元军不日便可班师回朝了?” “正是,”李宏回答:“大渝那边已经递交了降书,北元军已经动身返京,一月之内应该就能到达豫京了。” 顾桦站起身,“很好,那么等他回来,本王将亲自去拜见他。如果他当真冥顽不灵,咱们再送他一份大礼也不迟。” 李宏迟疑问:“王爷的意思是,咱们先按兵不动?” 顾桦拍拍李宏的肩膀,“他毕竟到了这么多年北元军的将领,几十万士兵都听他号令,若能让他俯首臣服自然是更好。” 李宏沉思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将士们常年在外,与将领之间的感情自是深厚。如果御安侯能为宣王一派所用那北元军的忠诚自然不在话下,若是为北元军换一个新的首领,难保士兵中会有人不服。 “王爷说得极是,此事我们还当从长计议。” —— 几日之内,御安侯即将凯旋归京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豫京。 眀孝帝接到了大渝使臣送来的降书,大渝表示为了表达这次和平共处的决心,愿意与齐豫国和亲,换得两国五十年和平共处。 眀孝帝欣然接受了大渝的提议,龙颜大悦之下,下令在御安侯回京之后在宫中为他大设庆功宴,并在宫城之下以御安侯的名义赦粮三日。 全城百姓为此拍手叫好,大赞御安侯是齐豫的护国英雄。 各处大街小巷,百姓们每日茶余饭后谈论的无不是御安侯徐修远如何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彻底击败了大渝,如何率军逼得大渝退无可退,最后只好无奈地选择递交降书。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不知是从那听来的故事,竟是将徐修远在北境战场奋勇杀敌事迹描述地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也曾跟着北元军体验过北境硝烟四起的战场。 豫京城的百姓更是听得津津乐道,心中满是对这个护国英雄的敬仰之情。 这些天,百姓们路过御安侯大门时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钦佩目光,就连御安侯府看门的护卫脸上也跟着沾了光,不自觉地将脊背挺地更直了。 御安侯府上下满是欢喜,高清晚忙前忙后尽是再为迎接丈夫回府做准备,空闲之余还要忙着应付那些来府上拉拢关系的世家夫人。 如今宣王顾桦已经娶妃,那些个夫人也不用担心因为相中了徐言兮而得罪良妃。 这些日子以来,接着恭贺的名义来御安侯府相看徐言兮的夫人可不在少数,好在高清晚还舍不得女儿,随便找了些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不过,一些合适的人家她还是留心观察着的,徐言兮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等徐修远一回来,徐知遇和程郡主的喜事办完了,可不是要轮到她了。 高清晚是心疼这个女儿的,可不愿意她嫁到某个水深火热的府邸中,想当他们徐家的女婿可没有那么容易,必须得过了徐修远的法眼,武艺怎么说也得在徐知遇之上,最重要的还是要真心疼爱疼爱他们的言言才是。 永安堂那头,常年被病痛缠身的徐老太爷听说儿子又一次打了漂亮的胜仗,登时容光焕发精神爽朗。 不论是见到府里下人还是在徐老夫人面前都是乐呵乐呵的,巴不得想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夸一句他教子有方才好。 更有一次,徐知遇从军营回来,听母亲提起徐老太爷病情好转就想着去永安堂看看他,谁知徐老太爷拉着他的手和他讲了好一通的用兵之道,讲到兴致斐然处竟然拉着徐知遇去院中,要和他切磋切磋剑法。 徐老太爷年迈,虽然剑法招式都还记得,但身子早已不比当年。徐知遇不想驳了徐老太爷的兴致,只好意思意思和他过了几招。 谁知徐老太爷在徐知遇的礼让下赢了一两招,乐呵呵地直说自己身手不减当年,下一次还能带着徐修远再上一次战场。 徐老夫人和高清晚站在一旁满心欢喜地看着,徐老夫人笑骂徐老太爷是越活越回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多大年纪了,还想着上阵杀敌。高清晚却直夸徐老太爷身子硬朗,徐知遇还要向祖父学得东西多得是。 御安侯府阖府上下都沉浸在徐修远即将归来的喜悦当中,唯有徐言兮一人,忧心一日胜似一日。 徐言兮每日过得一如往常,除了去翰林堂,其余的时间都把自己静静地关在房间里,不去理会其他人的喜悦,包括修竹向她提起高清晚似乎中意了哪家的公子哥她都不甚在意。 因为只有她知道,徐修远大胜得归之后等待着他的只有满路荆棘。 顾桦不会轻易放弃兵权,正如苏易安不会轻易放弃报复。她深知前路凶险无比,自己不能有半步的行差踏错,如若下错一棋就会把整个御安侯府再一次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此时她的脑中反思琢磨的,都是苏易安到底交了什么东西给顾桦,而顾桦又打算如何对付他们御安侯一家。 她重生之后得以占尽先机,处处先顾桦一步,凭借的都是前世的记忆。而当她的重生得以改变一些东西,顾桦的计划也会因此而改变。 徐言兮觉得自己和顾桦夫妻数年,可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顾桦。任是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以顾桦的奸猾狡诈,他到底会做出什么决定。 徐言兮坐在书案边,双手支着下巴,默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在心中长长地叹息一声,不论顾桦会做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日后的路会一日比一日艰难。想要护住家人就只能做好十足的准备,争取每一步棋都下在顾桦的前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谁说本王喜欢她(一更) 天气一日暖似一日,徐言兮呆在屋里时候会觉得有些闷,渐渐地习惯让甘棠和修竹打开窗户,微风吹进时的凉意会让她保持清醒。 微风再次拂面,凉凉的,夹杂着院里新开的栀子花的香气,甜甜的,让徐言兮在沉思之余心情能够放松不少。 院内的老槐树,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已然长出了茂密的新叶,这颗老槐树在白栀院中屹立了几十年,每一年的春天都会给院子带了一片绿意盎然。 徐言兮的书房正对着老槐树,如今树叶长开了,书房里的光线暗了不少,而常年流连在南墙上的人,也被这片枝繁叶茂给挡住了窥赏佳人的视线。 徐言兮想得入神,全无防备之下被突然间弹到她桌上的小石子给吓了一跳,若不是她躲闪地快,只怕小石子反跳起来会击伤她的下巴。 小石子“嗒嗒”地跳了几下,滚到了书案的角落,徐言兮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抬头,果然,透过槐树的新叶隐约还能看见一袭蓝袍。 徐言兮暗暗白了南墙的方向一眼,心想着这人果然还是改不了喜欢睡在墙头的习惯。 她扒开几本书籍,拾起那颗刚才吓了她一跳的暗器,这才发现它并不是一颗石子,而是由一张纸张包裹着的小滚珠。 徐言兮将覆在珠子上的纸张展开,里面是一排比从前更加飞舞潦草的小字:该死的槐树,本王要砍了它。 可见下笔之人当时心情明显不佳。 徐言兮将纸张放在一边,拿起那颗月光色的珠子放在掌心。 珠子应当是被人刻意打磨雕刻过的,从材质是看应当是菩提子没有错,只是这珠子的做工也实在是差强人意,边缘毛躁,棱面不平,简直难以入眼。 她盯着珠子端倪了半晌,也没有看出这位“巧匠”要将它制成什么东西,似是自己见过又好像根本不认识。 她情不自禁自己的摇了摇头,得出的唯一结论便是——太丑了。 徐言兮拨弄了珠子几下,觉得甚是无趣,随手就将它丢进了案前的笔筒里。 南墙上的人被徐言兮的细小动作气得几近跳脚,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自己辛辛苦苦打磨了一整天才完工的,为此他还划伤了手指,留下了好几处小伤口。 徐言兮从前不是对那玩意儿喜欢地不得了吗,怎么今日就变得这般嫌弃和厌恶了。 顾浥沉越想越气,刚想不管不顾冲进徐言兮书房好好教训她一顿,手臂就被人抓住,一个贼溜溜的脑袋顺着他的肩膀慢悠悠地探了过来。 “五哥,你在看什么好东西呀?让我也瞧瞧呗。” 顾浥沉侧头,正对上陆柏舟那张充满兴奋和期待的c那张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脸。 顾浥沉心中暗咒了陆柏舟一句,手狠狠地在陆柏舟胳膊上拧了一把。 陆柏舟吃痛,“哎呦”叫出了声。 顾浥沉盛怒,揪起陆柏舟的衣领拉着他跳回了自己院子。 “疼疼!五哥你快松开我!” 陆柏舟被衣领勒得脖颈生疼,连忙大声求饶,巴不得自己把动静闹大,惊扰了隔壁院子的人才好。 顾浥沉将陆柏舟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旁花园的石桌边,谢鸣正叼着一个苹果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见顾浥沉抬头瞪他,谢鸣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别瞪我,我提醒过他让他不要上去的,他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陆柏舟揉着吃痛的屁股,委屈巴巴道:“我在下面叫了你啊,可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我这才好起好奇了爬上去看看。” 谢鸣笑道:“哎,快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陆柏舟闻言瞬间变脸,笑嘻嘻地走到石桌边坐下,他抢过了谢鸣手里的苹果,挑着谢鸣没有咬过的地方大大地要了一口。 “你要不要脸?抢本世子的东西吃!”谢鸣骂道。 陆柏舟咀嚼了一口,将苹果递还给他,“那还给你。” 谢鸣嫌弃地将苹果推开。 陆柏舟朝谢鸣眉飞色舞,“我跟你说,我刚才在墙上看到啊” “陆柏舟!” 顾浥沉沉声打断了陆柏舟要说的话。他的声音冰冷残酷,短短三个字,其中透着的层层杀气就够陆柏舟胆颤心惊了。 陆柏舟咽了咽口水,将要说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 谢鸣忙起身打圆场,笑嘻嘻地拉过顾浥沉道石桌旁坐下,“哎呀,陆柏舟他瞎,他瞎,他什么也没看见。” 陆柏舟白了谢鸣一眼,暗骂这个时刻不忘损他的兄弟,“是啊,我什么也没看见。” 顾浥沉的脸色终于好看些了,他双手抱胸皱着眉想起方才那颗被嫌弃的玲珑骰子,他轻咳一声,问:“你们说本王那颗菩提子打磨得不好吗?” 陆柏舟和谢鸣愣了愣,随之对视一眼,谢鸣笑道:“其实吧,我觉得还可以吧” 顾浥沉狐疑地看着他,似是在质疑他的话。 谢鸣补充道:“至少肯定做得比我要好。” 顾浥沉唇角动了动,隐约露出了一丝笑意。 陆柏舟拍了拍顾浥沉的肩膀,“五哥,你也别太介意了。徐小姐不喜欢不代表你做的不好,那天薛掌柜不是说了嘛,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谢鸣冲着陆柏舟挤眉弄眼,可陆柏舟的确是瞎了,完全没有看到顾浥沉眼中渐渐燃起的怒意。 他一拍额头,不由地叹气。算了,本少主也救不了你。 “你说谁不喜欢?”顾浥沉冷声问。 “我说徐”陆柏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顾浥沉拍桌而起,话语中有些别扭的倔强,“谁说本王是做给她的了,本王的东西用不着她喜欢!” 谢鸣拉了拉顾浥沉的胳膊,安抚他重新坐下,“喜欢,徐小姐肯定喜欢,陆柏舟蠢不会说话,你别他听说的。” 陆柏舟不服气地瘪瘪嘴,他指着御安侯府门口的方向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又瞧见一家夫人借着恭贺的名义进御安侯府去了,五哥,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什么意思吗?” 顾浥沉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屑:“就那些人,他们也配和本王比。” 陆柏舟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可是先下手为强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徐小姐现在根本不知道你的心意,万一哪天她娘一高兴,把她婚事草草给定了,五哥你哭都来不及。” “她敢!”顾浥沉沉吟道:“有本王在她休想嫁给别人。谁家敢娶她,本王让他们大婚前一日再也见不到新郎官。” 谢鸣垂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徐小姐怎么想。我说,你要是真喜欢她,就早点让她明白你的心意才好啊。” 顾浥沉不说话了,皱着眉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 就在谢鸣和陆柏舟就要以为顾浥沉是明白他们的意思了,顾浥沉不屑地冷哼一声,懒洋洋道:谁说本王喜欢她了。” 陆柏舟:“” 谢鸣:“” 顾浥沉三人在院子里聊着,卫昭忽而带了一名女官模样的人从前厅匆匆赶来。 卫昭走到顾浥沉面前,行礼道:“主子,宫里派人来传话了。” 顾浥沉抬眼,将视线移到了卫昭身后的女官身上,他上下打量了女官一番,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他曾听沁元皇后提起过,似乎名叫什么沛姑姑。 顾浥沉开口问道:“什么事?” 沛姑姑低身行礼,笑道:“逸王殿下,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请殿下去宫中一趟。” 沛姑姑满脸谄媚的笑意,让人不难看出沁元皇后此次找顾浥沉进宫,似乎是有什么好事要说。 顾浥沉皱眉:“即刻就去?” 沛姑姑点头:“正是,逸王殿下准备一下就和奴才进宫去吧,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呢。” 顾浥沉扫了南墙一眼,心想那个女人有眼不识泰山,他亲手做的东西也不懂得赏识,白白浪费了自己几日的时光。 刚还想过去找徐言兮算账的,如今看来只能耽搁了,罢了,反正日后有的是大把时间收拾她。 顾浥沉站起身,径直越过了沛姑姑,“卫昭,备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心上人(二更) 顾浥沉大步流星一路穿过前厅,将卫昭和沛姑姑远远甩在了身后,沛姑姑见顾浥沉走得急,连忙踏着小碎步跟上。 卫昭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府门口立刻有小厮将顾浥沉的坐骑黑马牵了出来。 顾浥沉接过缰绳夹紧马腹,也不等沛姑姑与之同行,就扬起马鞭自己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到了宫城门口,早有翊仁宫的宫人驻守等候,顾浥沉在宫城的引领下一路走到了翊坤宫门外。 进门时,正巧与刚从里头出来的宋夫人撞见,宋夫人见了顾浥沉笑脸盈盈地给他行礼:“臣妇见过逸王殿下。” 宋夫人抬头打量着顾浥沉,见他英姿飒爽,五官生得是俊美无瑕,即便身着素净便服也依旧遮掩不住一身绝艳风华,一举一动不知道要撩拨去多少妙龄少女的心。 宋夫人不禁心中暗想,难怪女儿会为之痴狂,今日一见她忍不住觉得这个逸王是个人物。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任性了些,看男人的眼光却是不会差的。 这些天宋夫人见北境传来捷报,眀孝帝和沁元皇后皆是大喜。她特意挑选了一个宋怀不在府中的日子进宫,为的就是宋柳儿的终身大事。 她是心疼女儿的,不愿意女儿错过自己心爱的男子,当然,她也觉得自己女儿也是足够配得上眼前这个逸王的。 方才在翊仁宫里,她已经委婉地问过沁元皇后对顾浥沉婚事的看法,她这一问正中下怀,沁元皇后说自己也正为小儿子的婚事烦忧着,只是顾浥沉自己心思不定,她又不好逼迫这事儿才一直耽误了。 宋夫人见势头不错,与沁元皇后聊着聊着就将话头扯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说自己也在为女儿的婚事操心,正在为此事烦忧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见女儿在夸赞顾浥沉,还说顾浥沉是齐豫第一好男儿。 沁元皇后身为母亲,听见别人赞美自己的孩子心中自是高兴的。 沁元皇后是见多了话中带话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宋夫人今天的来意。不过她也是见过宋柳儿那个孩子的,模样生得倒是不错,如果顾浥沉自己同意,这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宋夫人瞧沁元皇后的态度应该对宋柳儿似乎也比较满意,心中多了几成把握,在沁元皇后面前又赞美了宋柳儿几句。 沁元皇后听得开怀,直夸宋柳儿长得好看还懂事守礼,连忙让人召顾浥沉进宫,自己要亲自问问儿子的意思。 宋夫人一瞧这事儿多半是成了,也不欲久留,和沁元皇后多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宫去。却没想到顾浥沉来得如此之快,竟然在这打了照面。 顾浥沉本无心理会宋夫人,却无意间察觉到她向他投来的目光,心中不禁奇怪。 顿了顿脚步,皱着眉问:“你是谁?” 宋夫人笑了笑:“臣妇是宋怀的妻子,”她还不忘在顾浥沉面前多多提及女儿,“就是宋柳儿的娘,逸王殿下,我们柳儿尝尝提起您。” 顾浥沉听到宋柳儿时眉头皱得更深,冷着脸在喉间闷闷地发出一个“恩”字,就绕过宋夫人走进了正宫。 宫内,沁元皇后因为顾浥沉要来,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他最爱喝的君山银针茶。 屋内茶香四溢,顾浥沉踏入房中的时候热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莫名地想若是以后某人也能来向母后学一手才好。 “老远就闻到母后沏的茶了,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香醇。” 他走进来也忘了行礼,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沁元皇后旁边的位置,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感觉到水温刚好,立刻喝了一大口。 顾浥沉从来都是这样随心所欲的顽劣性子,在沁元皇后面前更是没个正行,规矩礼法统统抛诸脑。 所幸沁元皇后也不和他恼,佯怒地看顾浥沉一眼,笑道:“怎么?你偌大的逸王府还没人给你泡茶不成?” 顾浥沉“啧”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也不是没人泡茶,就是这茶的味道吧,差强人意,总是不如母后泡得好,您说是吧。” 在沁元皇后面前,顾浥沉总是挑好听的话说,他从前难得在豫京逗留,一年半载难得与沁元皇后说上几句话,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说些好听话让她开心开心的。 沁元皇后笑了,“你既然这样说,怎么还成天闷在府里?也不知道要往母后这儿多走一走?你呀,就是一张嘴会哄本宫开心。” 顾浥沉挑眉一笑:“儿臣这不是有正经事儿要办吗?” 沁元皇后冷不明地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信,“正事?本宫可听你慧娴姑母说,最近柏舟那小子又是三天两头地往你那儿跑,你带着他能有什么正事要办?” 顾浥沉笑了笑,不去接她的话。他当然不会告诉沁元皇后,自己是正在和一堆菩提子周旋。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串菩提佛珠,那是他今日晨间刚刚命人打孔制好的,本想晚些日子再送给沁元皇后,谁料正巧今日就被召进了宫。 他将佛珠那个沁元皇后,“前几日得了一些上好的菩提子,说是极有灵性,能护佑平安。儿臣便想将它制成佛珠送给母后。” 沁元皇后接过佛珠仔细看了看,前日里她还想着要换一串佛珠诵经,没想到顾浥沉今日就为她送来了一串,都是母子心意相通,这话果然没错。 沁元皇后微笑地将佛珠戴在腕间,“你有心了,这串佛珠正和本宫心意。” 顾浥沉也笑,端起茶杯用盖子去拨弄茶盏里的茶叶,懒洋洋地往软垫上靠去,也不急着去问沁元皇后急着见他有什么事。 沁元皇后见他一颗心仿佛都扑在了茶上,想了想道:“你府中都是男子,男子懂什么茶道啊。你若是想每日都喝这么好的茶,还是得找个女子。” 顾浥沉挑眉点头,十分赞同沁元皇后的说法,因为刚才进门时他自己也是那么想的。 可这种赞成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顾浥沉的脑海中突然划过刚刚在往外头见到宋夫人的画面,他突然明白了沁元皇后今天叫他来的用意。 沁元皇后试探地问:“你觉得,宋家的那个女儿怎么样?” 顾浥沉脸色一黑,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桌上,“不怎么样。” 他眼中原有的愉悦转瞬即逝,冷冷地看着沁元皇后,“母后,你有话就直说吧,在儿臣这里不必拐弯抹角的。” 沁元皇后脸色僵了僵,尴尬地笑道:“你刚才在门口也遇到宋将军的夫人了?她今日进宫来看母后,母后就与说了一会儿话。可她话里的意思母后算是听出来了,她的女儿宋柳儿好似钟情于你。” 沁元皇后顿了顿,瞄了一眼顾浥沉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忽然没了底。她继续说道:“母后是觉得你如今也到了年龄,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你才是。既然你已经打算在豫京定下了,这婚事总是拖不得的。” 顾浥沉冷笑,“那就偏偏得是她宋柳儿吗?” 沁元皇后一听有些急了,“那你说谁好?一直以来母后在这件事上从未逼过你吧,母后一直跟你说你只要有喜欢的姑娘就尽管跟母后说,母后不会在乎她的出身背景。可你倒好,在外头那么多年了,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更别提找什么心上人了。” 顾浥沉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忽然想告诉母后一个名字,可是那三个字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谁说儿臣没有心上人的!” 沁元皇后用了很长时间去消化顾浥沉的这句话,他说的太过突然,沁元皇后差点要以为他是为了搪塞自己才这样才这样说的。 可顾浥沉面上别扭的表情和他发红的耳根不会有假,知子莫若母,沁元皇后心中已经十分确定自己就快要多一个儿媳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迟早要两清(一更) 沁元皇后乐呵呵地笑了,心中有千百个问题想问顾浥沉,“浥沉,你快告诉母后,是哪家姑娘啊?芳龄几许啊,长得什么模样啊?” 顾浥沉不耐烦地看了沁元皇后一眼,飞快答道:“母后你见过!” 沁元皇后不说话了,她见过的姑娘,那应该家世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可适龄的姑娘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顾浥沉究竟心仪的是哪家姑娘呢。 沁元皇后在脑海中细细地思索着究竟是谁能入得了自己儿子的法眼,早已将宋夫人说的事抛之脑后。 顾浥沉冷着脸继续道:“宋柳儿那边,让她们母女趁早死了心吧,不要再打本王的主意。” 沁元皇后知道自己儿子有了心上人,哪里还敢再乱点鸳鸯谱啊,她连连称好,“这件事,我就当它没发生。找个机会本宫给宋夫人相看几个世家公子,总不能耽误柳儿这姑娘。” 顾浥沉没有在翊仁宫中呆得太久,沁元皇后留他下来一起用晚膳,他都借口府中还有事务要忙,说了几句就匆匆离了翊仁宫。 翊仁宫外,卫昭随着沛姑姑一同入了宫,顾浥沉在翊仁宫与沁元皇后说话,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待主子出来。 此时,他见顾浥沉从里头出来时的脸色不好看,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顾浥沉看也不看卫昭,冷着脸从他面前大步擦过,卫昭硬着头皮快步跟上,问:“主子,咱们回府吗?” 顾浥沉脚步蓦然停住,卫昭险些撞到他的后背。 顾浥沉顿了顿,看了一眼宫外的方向,心中忽生一计,他道:“不,本王要去养心殿。” —— 每当要去学堂的日子,徐言兮总是改不了晚起的习惯,每日修竹和甘棠为她梳洗更衣,萧策驭马送她去学堂,一早上忙下来就像打了一场仗。 好在有惊无险,徐言兮总能在学堂钟声想起的最后一刻赶到。 有时也会迟了那么一两步,匆匆忙忙赶到学室的时候,教书先生已经抢先一步进去了,徐言兮只好硬着头皮和先生解释。 先生也都看在御安侯要大胜回京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轻不重地说她两句,也没有实质性的惩罚。看得几个平日与徐言兮不和的贵女好不服气。 在学堂的读书的日子已经不剩几日,所有的学业在徐修远回来之前都能够结束。 徐言兮心中暗暗一松,总算是能全心全意想自己的事了。 这一日,徐言兮在修竹的催促下终于起早了一些,感到翰林堂的时候,门口马车络绎不绝。 徐言兮刚走下马车,沈菲杨就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徐言兮的肩膀,探出个脑袋。 “小表姐,你今日倒是好早啊!”沈菲杨笑嘻嘻地道。 徐言兮点了点沈菲杨的鼻子,“你呀,就别取笑我了。” 沈菲杨嘿嘿一笑,拉着徐言兮的手就要往学堂里头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又高又尖的叫骂声。 “我说你们没长眼睛啊!没看见咱们将军府的马车要过来吗!你们马车停在这儿,让我们家小姐怎么下来啊!” “你们是不是瞎啊,还不快让开,敢拦将军府的马车,有你们好看的!” 徐言兮和沈菲杨不禁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世人都知道能来翰林堂读书的公子小姐都是极有身份地位的,高门大户都是极重涵养礼仪的,怎么会有人因为马车拥堵之事如此口出恶言。 她们二人对视了一眼,皱着眉朝那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丫鬟模样的人站在一辆马车上,插着腰对着别府的马车骂骂咧咧指手画脚,很是猖狂的样子。 徐言兮想一个丫鬟哪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不把別家的小姐公子放在眼里,除非是得了自家主子的默许和授意。 沈菲杨踮起脚望了望,说道:“我道是谁家这般横行霸道呢,原来是宋柳儿的马车!一个丫鬟算什么呀,他们家也太目中无人了。” 徐言兮笑笑,“若不是主子的意思,一个丫鬟哪敢这样做。” 这时,宋家的马车终于在別家的避让下停在了一个合适的落下位置,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小丫鬟立刻就恢复了奴颜婢膝的模样,笑盈盈地去掀马车帘子。 宋柳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趾高气扬地下了马车,她手摇团扇,脸上是娇美的笑容,眼中却满是对旁人的不屑和厌恶。 有几家小姐看不下去宋柳儿这副作态,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耳尖的小丫鬟立刻回头瞪她们:“喂,你们知道你是在议论谁吗!” 宋柳儿微微一笑,佯怒地拍了拍丫鬟的手:“算了,不知者无罪,如今这准信儿还没下来,你同她们置什么气啊。” 丫鬟嘲讽地笑着,“要是等圣旨下来啊,这些人可就知道今天自己惹得是谁了!” 沈菲杨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她最是见不惯这种目光中无人的人了,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低贱的丫鬟。 她恨恨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些天桑柔公主都不会像她这样狂妄!不就是个将军的女儿嘛,这次北境打了胜仗的可是我舅舅御安侯,才不是什么常胜将军!” 沈菲杨作势撸了袖子要上找宋柳儿理论,她宋柳儿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自高自大。 徐言兮在旁边拉住了沈菲杨,道:“别去菲杨,你和她较劲,根本不值得。” 宋柳儿摇着团扇走到了徐言兮和沈菲杨的身边,正巧听见了徐言兮的半句话,没消气的问:“什么值不值得呀?” 徐言兮看着宋柳儿,微微一笑:“我是在告诉菲杨,狗咬了你,你可别去咬回来,因为脏。” 宋柳儿听出了徐言兮话里的嘲讽意思,笑意瞬间从脸上消失,冷着脸将团扇拍到了丫鬟怀中。 她一步一步想徐言兮逼近,忽而她冷冷地笑了,“徐言兮,我看你还能猖狂几时?” 徐言兮不动声色,“这句话,宋姑娘最好还是留着问你自己吧。” “你!”宋柳儿抬起手,瞬时又有一种要朝对方耍上一个耳光的冲动。 她的手举到半空,忽又顿住,想起娘亲在家中交代她的几句话,她恨恨地将手放了下去。 她将身子凑近徐言兮,低声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很快就要为我和逸王殿下赐婚了。你今日敢这样对我说话,来日有你好看的。” 徐言兮脸色微微一沉,她很想告诉宋柳儿,旨意尚未下来,如今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早了。 然而话道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宋柳儿说得那句要和逸王成亲。 逸王?是了,逸王就是顾浥沉。 那个昨日还扬言要砍掉她院中老槐树的蓝袍少年,今日她却从别人口中听说,他可能要娶别人了。 她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顾浥沉不可能会娶宋柳儿的,顾浥沉那样玩世不恭的人怎么会喜欢宋柳儿呢。 可是心中那仅有的最后一丝理性告诉她,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论是家世还是样貌,宋柳儿都不差,沁元皇后会喜欢宋柳儿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徐言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一句还口的话都说不出,她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钝钝地疼,这感觉就好像前世她自己顾桦将要娶魏雨柠一样。 想到这里,徐言兮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明自己和顾浥沉就只有盟友的关系,自己尚要嫁人生子,为什么顾浥沉不能娶妻? 她与他之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迟早是要两清的。 徐言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是吗,既然如此,那我等着便是。” 说罢,她拉起沈菲杨的手,朝学堂走去,“走吧菲杨,先生要来了。” 沈菲杨没想到徐言兮就这样走了,在她看来这一次完全没有教训够宋柳儿这人啊。 她不情不愿地被徐言兮拉着走,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对宋柳儿做了一个鬼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打脸宋柳儿(二更) 整整一个上午,徐言兮都支着下巴,处于神游状态,台上先生在说些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书算先生进来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拿出了作画用的纸和笔,摊在桌上老半天,直到书算先生走到她身边轻咳了两声,她这才幡然醒悟,悄悄地将东西换了下去。 起初,沈菲杨还会用笔头戳戳她的背,一副颇有兴致要和她聊上一会儿的样子,可徐言兮听着听着思绪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沈菲杨叽叽喳喳讲了一大段,她却总是是淡淡地回一个“恩”或者“好”字,常常答非所问,弄得沈菲杨一头雾水,渐渐地也失去了找她攀谈的兴致。 徐言兮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觉得心情还不错,可经过宋柳儿的事情那么一搅,她忽而觉得一切都变得暗淡了。 休息的时候,几个平日与宋柳儿私交甚好的姑娘,相邀走到宋柳儿桌位前与她交谈,徐言兮看到宋柳儿用手捂着唇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其余几个姑娘立刻显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们对视着看了彼此几眼,似是不相信宋柳儿的话,赶紧去和前面的桑柔公主确认。 桑柔公主耸耸肩,笑着说了一句“也许吧”。 徐言兮只看到宋柳儿脸上得意的笑意更盛了,几个姑娘连忙拉着宋柳儿的手高声地对她说恭喜,引得周围的其他姑娘也跟着围了过来,好奇地追问出了什么事儿。 看着眼前少女们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徐言兮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 她想起顾桦和魏雨柠大婚那夜,顾浥沉冒着大雨来自己房中,他的整个身体都压在自己身上,热热的呼吸就在耳边。 他说:“日后没有本王的同意,你不能嫁给任何人。”他的语气是那么强势,完全容不得自己拒绝。 徐言兮当时很想问他,自己的婚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干预她的事情。 可是如今,在得知顾浥沉可能要和别人成亲的时候,她的心中竟然有一些生顾浥沉的气。 既然他们彼此迟早都是要划清界限的,那他每日坐在墙头看她,半夜翻出来她闺房中,这些都算什么? 是了,也许真的就如顾浥沉所说,他们只是盟友,走到一起只是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已。当所有事情完成之后,她与顾浥沉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徐言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到傍晚下学的,结课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徐言兮一改往日慢慢悠悠地动作,快速地收拾了东西就要出学堂。 她一刻也不想看到宋柳儿的脸,宋柳儿的笑意是那么刺眼,搅得她心中乱糟糟,只想逃。 徐言兮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 徐言兮走出学堂的时候,萧策已经将马车停在了门口等她,两个丫鬟这站在边上等她,见徐言兮出来立刻欢喜地朝她招手。 徐言兮心里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徐言兮将怀中的几本书籍递给修竹,在甘棠的搀扶下准备要上马车去,她的一只脚将将踏上阶梯,便听得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徐言兮。” 徐言兮本能地回头,正见蓝袍少年端坐马背,上身挺地笔直修长,懒洋洋地揪着缰绳朝她看来。 见徐言兮朝他看了,顾浥沉勾唇一笑,轻轻夹紧马腹,跨下黑马桀骜地踢着前蹄,身姿优美地朝她走去。 徐言兮愣了愣,全然没有想到顾浥沉会出现在翰林堂门口,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唤她的名字。 顾浥沉是从宫城方向过来的,身后还跟着卫昭和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徐言兮猜想他应该是从宫中回来,正巧路过碰见了自己。 越来越多的少男少女从翰林堂里头出来,瞧见门口身骑黑马的俊朗少年皆是一愣,随后绽放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这几个月来,顾浥沉虽留在了豫京,但每日行踪不定,极少有人在外面见过他。 少女们想到今日宋柳儿说的话,不由纷纷去推宋柳儿的肩膀,暧昧道:“柳儿,你说逸王是不是来找你的啊?” 宋柳儿心中乐开了花,红着脸道:“哎呀,你们别乱说,我娘说了,皇后娘娘还没给个准话呢。” 宋柳儿表面上却故作矜持,脚上却不由地加快了步伐,朝顾浥沉走过去。 她在顾浥沉的骏马快到走近徐言兮马车时,身子一横,挡在了中间。 她看着骏马之上的男子,羞涩地一笑,问:“逸王殿下,可是从宫中过来?”她脸颊更红了,“是不是皇后娘娘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特意过来的?” 宋柳儿的半路拦截,打破了徐言兮心中悄悄燃起的小期待。她的出现,似乎在提醒着徐言兮,她今日早间和她说的那句话。 徐言兮心情跌落到谷底,冷冷地看了一眼顾浥沉,脚下垮了一大步,直接掀开帘子躲进了马车里。 她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了。 “萧策,我们回府。”徐言兮在里头命令道。 萧策迟疑地坐上马车,驱赶骏马的鞭子迟迟没有落下。宋柳儿和顾浥沉的骏马都挡在了他们前面,他们的马车根本无法行驶。 顾浥沉察觉到徐言兮的情绪,侧身对身后的卫昭打了一个响指,卫昭会意,骑着马上前,堵在了马车的另一边。 这下徐言兮的马车更加动弹不得了。 顾浥沉蹙着眉,俯视着站在马下的宋柳儿,冷冷地问:“你是谁?” 宋柳儿脸色微僵,笑意从脸上慢慢退去。她听到不远处有少女交头接耳,“什么呀,逸王怎么会不认识她?” 宋柳儿也觉得奇怪,他们明明是见过的,上次在宣王府顾浥沉已经问过一遍这个问题了。 可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了。 宋柳儿尴尬道:“王爷,我是宋柳儿啊,我们见过的。” 顾浥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抬头对着马车里的人道:“徐言兮,本王命令你下来。” 徐言兮在马车里沉默,她可以想象外面是何情景,宋柳儿和其他人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徐言兮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痛快之感,可这感觉很快就消散了。 她和顾浥沉如今的纠缠又算什么呢? 若说只是盟友,那他大可不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相识的,自然是大家以为他们从无瓜葛这样最好,目的达到之后,他们两人桥归侨路归路,从今往后各自安好。 可顾浥沉偏偏没有这样做,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翰林堂所有人面前,堂而皇之地要找她出来说话,徐言兮忽然有些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做。 顾浥沉的声音再吃响起,“徐言兮,本王再说最后一遍,你给本王下来!” 这时,外头看戏的少男少女都已经躁动不安了,不由地怀疑起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有今日宋柳儿所言的真实性。 修竹和甘棠有些为难,“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徐言兮没有说话,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卫昭虽然挡在马车侧边,但是勉强应该能冲出去。 徐言兮道:“萧策,御马!只要不要伤了宋柳儿,其余的人,你不用管。” 她知道,以卫昭和顾浥沉的武功,即使马车朝着他们冲去,也根本伤了他们。 可是外头的萧策迟迟没有动静,徐言兮刚想再问,马车帘忽而被人掀开了。 徐言兮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手腕就被人强势地扣住,直接将她送马车里扯了出来。 徐言兮感觉自己的身子腾空了,或许下一瞬她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 然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的腰间忽而多了一只宽厚的大手将她紧紧搂住。 等徐言兮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顾浥沉横抱在怀中。 顾浥沉抱着她朝自己的骏马走去,徐言兮气急拍着顾浥沉的胸膛怒道:“你放我下来。” “老实点。”顾浥沉顿住脚步,垂眸看着她:“不然,本王一定会让你为这无用的反抗付出代价。” 徐言兮果然没有动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宋柳儿和周围少女的目光给杀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花海与你(一更) 顾浥沉将徐言兮抱上马背,自己也跟着跨了上来,他拉起缰绳,徐言兮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姑娘!”马车下,甘棠和修竹两个丫鬟急了,自家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一个男子有了亲密接触,这若是传了出去,徐言兮名声受损是必然,和逸王的关系更是说不清了。 要是被高清晚和徐老夫人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她们两个丫鬟肯定要挨罚了。 甘棠迫切地把目光投向萧策,可萧策早在顾浥沉掀开马车帘之前就被卫昭钳制住,卫昭的武功远在卫寻之上,萧策与卫寻尚且只能打成平手,想赢过卫昭更是吃力。 徐言兮在顾浥沉怀里挣扎,她不是第一次和顾浥沉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可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靠得如此近。 “顾浥沉,你要干什么!”徐言兮咬牙低声呵斥,她不敢让别人听见自己直呼他的名讳。 “别动!”顾浥沉腾出一只手,按住了徐言兮为了摆脱他而扭动的身躯,“你再动本王不保证天黑之前会送你回府!” 徐言兮愣了一瞬,似是在消化和琢磨顾浥沉的深意。 他没有给徐言兮多余的时间,拉紧缰绳就要离开。 这时,宋柳儿毫无征兆地拦在了顾浥沉骏马之前,黑马蓦然扬蹄,险些将顾浥沉和徐言兮从马背上撂翻。 顾浥沉紧紧拉住缰绳,一只手下意识地搂在了徐言兮的腰间,以保证她没有危险。 而这么一个小小举动落在宋柳儿眼里,只让她嫉妒到发疯! 宋柳儿红着眼喊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顾浥沉安抚好骏马,望着宋柳儿的眼眸充满了杀意,“给本王让开!本王要做什么事与你无关。”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徐言兮的后背,徐言兮感受到他胸前剧烈的起伏,她知道顾浥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宋柳儿一度陷入窘迫的境地,明明宋夫人昨日夜里和她说皇后娘娘对自己是满意的,这件婚事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她今日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可不到一日的时间,自己心悦的人却要在自己面前亲密地带走别人女人。 她觉得委屈,更多的是愤怒。 桑柔公主见顾浥沉话说得决绝,宋柳儿眼中明显有了湿意,出于为好友解困的好意,桑柔公主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骏马之上的黑脸少年莞尔一笑。 “五哥哥,你这样说话可要吓坏柳儿了,柳儿也是关心言言,不知五哥哥要带言言去何处?” 关心?这话听得徐言兮都想笑出来了。 顾浥沉目视前方没有看桑柔一眼,他压低了声音,“桑柔,本王的事与你无关,徐言兮的事也与你无关。日后你若是再使什么阴毒的手段,本王第一个对你不客气。” 桑柔身子一怔,立刻便明白了顾浥沉话中所指。难怪上次徐言兮能够那么轻易脱身,原来这背后还有五哥的功劳。 桑柔不说话了,默默地拉过宋柳儿,给顾浥沉的骏马让路,二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骏马飞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宋柳儿难堪极了,不用想也知道书院的那些少女会怎么嘲讽她。她低头咬着唇,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钻进自己马车,离开这个让她窘迫的地方。 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愿遂她心意。 沈菲杨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走到宋柳儿面前乐呵呵,似是自言自语道:“哎呀,你说这逸王也真是的,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样把我小表姐给带走了。可是吧,我早上怎么听人说皇后娘娘要赐婚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到底是赐谁和谁的婚啊?” 宋柳儿抬头,狠狠地瞪了沈菲杨一眼,用手狠狠地拨开沈菲杨,走上了自家马车。 沈菲杨难得没对她的举动动怒,拍了拍手,对甘棠和修竹喊:“哎,你们两个,快和我说说我小表姐和逸王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甘棠和修竹可没有她这么好的兴致,对视一眼把头耷拉下去,顾浥沉这样一闹,她们回头该怎么和夫人交代呀。 ——一一一 顾浥沉的骏马在街道上飞驰,天色尚早,满街都是来来往往的百姓,如此一来,全城的人几乎全都看见她们在一起了。 徐言兮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得厉害,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周围人讶异的目光。 顾浥沉骑马之余还不忘笑话她,“看不出来嘛,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徐言兮咬唇不说话。 顾浥沉继续道:“你放心,若因为今日之事让你嫁不出去,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徐言兮在马背剧烈起伏下吃力地抬起头瞪了顾浥沉一眼,“你闭嘴!” 骏马一路从翰林堂飞驰到了城门外,直到行驶的路线偏离了官道,拐进了无名小路,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徐言兮急了,问:“你要带我去哪了。” 顾浥沉挑眉神秘地笑,“好地方,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二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来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上。 顾浥沉将徐言兮从马背上抱下来,拉着她的手顺着小溪的下游走去。 徐言兮起初想挣脱他的手,奈何她越想抽离顾浥沉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就握得越紧。 直到把她的手弄疼了,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顾浥沉才微微收了一些力气。 他斜了徐言兮一眼,“知道疼就给本王老实点。” 徐言兮瞪他,手却不再做无用的挣扎。 二人走了一会儿,顾浥沉突然停住,鬼使神差地蒙住了徐言兮的眼睛。 徐言兮“啧”一声,“干什么,你这样我看不见路了。” 徐言兮的脸很小,顾浥沉一只手掌就足够覆住她的一双眼睛。 他将徐言兮的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徐言兮的胳膊缓缓往前走,“你不需要看见,本王带着你走。” 顾浥沉放慢了脚步,每到泥泞或是坑洼之处他都会小心提醒徐言兮。 徐言兮起初也会安静地跟随着他,而然时间一长,徐言兮心中越发没底,渐渐失了耐心。 “你要带我去哪?怎么还么到?” 顾浥沉回答:“去看海,再等等,一会儿就到了。” “看海?”徐言兮惊讶。 豫京并不是临海州县,看海从何谈起?她在从小在豫京城长大,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城外还有能看海的地方。 徐言兮怀疑地问:“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她深吸,以顾浥沉顽劣的性子,临时起意想逗她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顾浥沉冷冷地哼了一声,扶着徐言兮在一块平坦的地方站定,“到了。” 他缓缓地放下覆在徐言兮眼睛上的手,手心抽离之时徐言兮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划得他的掌心痒痒的。 徐言兮睁开眼,一片小小的白色从面前划过。她伸出手将它接住,摊在手心瞧了瞧,原来是一片花瓣。 微风拂过,一阵淡淡地清香飘来,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深地吸一口气。 徐言兮惊奇地抬头,这才发现方圆一里皆是梨花,而自己正置身于花林深处,放眼望去漫天花瓣都在飞舞。 豫京城内也是有人种植梨花树的,却只是在开阔地地方栽上那么一两株。高清晚也喜欢梨花,御安侯的花园中就有两株,府里的梨花种得晚,到了如今每年春天也只开那么十几多花。 从前徐言兮并不觉得梨花有多美,可当茫茫一片花海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地惊叹。 顾浥沉看着徐言兮一副惊喜的模样得意地笑了,“怎么样,就说是海吧,花海也是海。豫京位于内陆,以后本王再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海。” 徐言兮只觉得顾浥沉在耳边絮絮叨叨的,他说了什么,听得也不是很真切。 她伸手去接飞舞的花瓣,小小的几片白色在手心短暂停留了片刻又被微风给卷走了,她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白天在学堂的郁郁寡欢这一刻通通抛诸脑后。 顾浥沉心中暗笑徐言兮一副痴迷,嘴角却忍不住地跟着微微上扬。 他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往离他最近的一颗梨树上一靠,徐言兮在看花,他也在看花,一朵美艳倔强的食人花。 ------题外话------ 推荐心安则宁新作品《霸妻来袭,景少乖乖受宠》 上辈子,成友容是被自己作死的。她家境殷实,如愿以偿的嫁给男神,自然是万分迁就着。 男神说,我喜欢欧式双眼皮。她去割了。 男神说,我喜欢俏挺的鼻子。她去隆了。 男神说,我喜欢前面波涛汹涌的。还没有等她去做,无意中瞅见男神和闺蜜在她车上卿卿我我。 她大受刺激,开车冲了过去,命运果然是毫不讲道理的,她死了 渣男女却好好的,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开车往泳池中栽去,袖手旁观,直到她溺亡! 她很委屈:老天太不长眼! 这辈子,她发誓:她只能是她,再不会没有底线的去爱一个人! 只是,上辈子用命换回来的教训,非但没有吸取,反倒变本加厉地宠着一人 那咱们就互相宠一辈子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你是在吃醋吗(二更) 徐言兮蹲下身,从地上捡起几片花瓣放在手心,她放在鼻尖闻了闻,忽而想到顾浥沉方才说的话,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问:“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想去看海?” 顾浥沉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起手在枝头折下一枝他认为开得最好的梨花,他走到徐言兮面前,将花插进她的发髻。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抱着酒坛子说的。” 顾浥沉上下打量了徐言兮一番,“这花与你挺配。” 徐言兮撇撇嘴,想去将头上那枝花取下,却被顾浥沉拦下了,“你别动。” 徐言兮瞪了他一眼,问:“我才不记得那晚和你说过这样的话。” 顾浥沉挑眉,也跟着蹲在徐言兮身边,他将肩膀凑近,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记得啊,那要不要本王给你回忆一下,你当时可是喝的醉醺醺的,说话的时候头还靠在本王肩膀上呢。” 说着顾浥沉扶着徐言兮的头,将她往自己的肩上靠了靠。 徐言兮被他的动作搅得脸颊绯红,又羞又恼地推了他一把,“你别胡说,我才没有靠在你肩上。我只是只是后来趴在你大腿上睡着了。” 徐言兮是记得的,当时自己虽然喝多了,脑袋晕沉沉的,但她清晰地记得在和顾浥沉交谈之时自己一直都是背靠常青树的,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哪里靠在他的肩膀上了。 徐言兮将手中的花瓣轻轻吹落,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准备站起身,顾浥沉扣住了她的手,快速地将她手腕上的小叶紫檀佛珠褪下,夺到了自己手里。 徐言兮猝不及防,上前想去抢回来,却扑了个空。 “你还给我!”徐言兮又被他气急了。 顾浥沉拎起一小串佛珠细细地观赏,末了才兴致缺缺地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如此紧张干什么?” 徐言兮不理他,摊开掌心伸到顾浥沉面前要他还给自己。 顾浥沉斜了她一眼,扬唇一笑,竟将小叶紫檀佛珠塞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 “你。”徐言兮顿时语塞。 顾浥沉又从袖中变出一串红褐色的珠子,拎到徐言兮眼前晃了晃,“最上乘的太阳子菩提,本王用这个和你交换如何。” 徐言兮将那串太阳子从他手中狠狠扯下,又狠狠地甩在顾浥沉身上,“我不要,我那串小叶紫檀可是南岩寺住持送的,那曾是他的随身之物,和你的不能比。” 顾浥沉脸色一黑,直接掰过徐言兮的手,拿起那串太阳子佛珠强行带在她的手腕上。 徐言兮抽回手,想将佛珠褪下,顾浥沉威胁道:“本王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和一个和尚比了!你若是敢取下来,今日你休想本王带你回去!” 徐言兮的手顿住了,她木讷地环视了一遍四周,除了梨花还是梨花,方才来的时候她被蒙住了眼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如果要回去,又要走哪一条路。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真没骨气。 顾浥沉见她迟疑,嘴角偷偷地扬起一个弧度,瞬时又消失不见。 他得意道:“放心,这个交易你绝不会亏。” 徐言兮咬着唇不服气地瞪,手却默默地收了下去。 徐言兮转过头去看梨花,可是心思却不再美景上。良久身边的人没了动静,徐言兮心中没了底,试探地问他:“你今天带我来这儿,就为了带我看来这梨花吗?” “你若觉得是,那就是吧。”顾浥沉懒洋洋地回答。 徐言兮垂头,她想起什么,又问:“你方才是从宫里出来吗?” 顾浥沉点点头,等着徐言兮下面的话。 徐言兮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那你是去见皇后娘娘了。” 顾浥沉从徐言兮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望,“昨日见了,今天是去见我父王。”他笑着靠近,“你是不是想问我母后和本王说了什么?还是你直接想问宋柳儿的事。” 徐言兮眨了眨眼睛,立刻否认,“我才不关心你的私事,我们只是盟友。” “只是盟友?”顾浥沉的脸冷了下来,“那为何卫寻说,今早你听了宋柳儿说的话就变的郁郁寡欢。徐言兮,你难道是在吃醋?” 徐言兮往后退了两步,她承认她今天在听到宋柳儿说那番话之后心中的确不舒服,可那种感觉是吃醋吗?她不确定。 她摇了摇头,“你不要胡说,宋柳儿要嫁给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浥沉微笑,“是啊,她要嫁给谁和你没有关系,那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徐言兮抬头看他,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娶宋柳儿? 不知道为什么,徐言兮觉得自己听到了顾浥沉的亲口否定,心中莫名一松。 她想,也许她只是不想自己的盟友要娶一个自己讨厌的女子吧。 可是她为什么讨厌宋柳儿,她也想不明白。 顾浥沉见她没有说话,继续道:“你放心,宋柳儿的婚事本王会帮她解决。” —— 顾浥沉带着徐言兮回到城门下的时候,萧策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多时了。 见徐言兮在顾浥沉的亲密搀扶中下马,甘棠和修竹立刻跑上前去,拦在二人中间。 顾浥沉无所谓地笑笑,突然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甘棠连忙查看徐言兮上下,“怎么样啊?姑娘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修竹在背后没好气地看了顾浥沉一眼,低声嘟囔道:“也不知道把我家姑娘带去了哪里,这下好了全城人都看见了,我们家姑娘回去该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修竹是个有话说话的直性子,徐言兮的名声为重,顾浥沉屡次在她们面前强行带走徐言兮,她实在是又气又急。她们家姑娘以后可是要嫁人的! 顾浥沉假装没有听见修竹的抱怨,心中却是一乐,不能交待更好,与他而言倒是更加省事了。 徐言兮在甘棠和修竹的簇拥下踏上了自家马车,马车调转之际,她掀起帘子看了窗外的人一眼,面上做出对他很不满的样子,心中却无端地溢出了一丝甜味。 回到御安侯府后,高清晚立刻赶到白栀院问话,问她和顾浥沉是怎么认识的,问顾浥沉今天带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直把她问得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 高清晚冷静了片刻,徐言兮微笑着向她解释自己是在顾桦大婚那日认识的,她在宣王府中迷了路是顾浥沉带她走出来的。 徐言兮见高清晚没有怀疑,又说自己前几日出去喝茶遇见了顾浥沉,见他手中的菩提子佛珠不错问他何处能寻,顾浥沉今日是带自己去采买菩提子的。 为防止高清晚起疑,徐言兮特意脱下了手腕上的菩提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娘,你看,女儿眼光不错吧,是不是好东西?” 高清晚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那串东西价值不菲,因此也不怀疑徐言兮话中的真实性。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这一年来稳重了不少,定不会暗自和别的男子有什么瓜葛,即使这人是名满豫京的王爷也不行。 高清晚奚落了徐言兮几句,又说顾浥沉不愧是出了名的做事随性没有章法,拿串佛珠就拿串佛珠吧,何必弄出那么大动静。 徐言兮连连称是,说自己也是意外地很,好在顾浥沉算是个君子,除了给佛珠并没有对自己说什么事。 高清晚直说是徐言兮太年轻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顾浥沉心中在打什么算盘。 她吩咐甘棠和修竹,以后一定要牢牢看护好徐言兮,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若是再出了今日这样的事儿,她一定会重重责罚。 甘棠和修竹心中暗暗叫苦,那个逸王殿下霸道强势,若真要怎么样又哪是她们两个丫鬟能拦得住的。 徐言兮知道高清晚话说得严厉,心却还是软的。 高清晚走后,徐言兮长吁一口气,默默地将一直紧握的手掌打开。 那是顾浥沉插在她发间的梨花,方才被她握的时间久了,已经有点蔫儿了。 可徐言兮并不嫌弃它,走到书案前,将它小心地夹进自己常看的一本兵书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宋柳儿的婚事1(一更) 第二日,时辰尚早,翰林堂的先生还未开始上早课,少女们来得比以往早了许多,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讨论着昨日顾浥沉的惊人之举。 沈菲杨的身边围了不少人,那些从前与宋柳儿交好,对沈菲杨不屑一顾的少女,这次几乎全在其中,纷纷来向她打听内情的。 一位粉衣少女搭着沈菲杨的肩膀问:“菲杨,你知不知道徐言兮和逸王殿下是怎么一回儿事啊?” “是啊,原来他们二人早就相识了,从前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 沈菲杨一脸不屑地将粉衣少女的手从自己肩上拂开,“那是我的小表姐,我们俩从小最亲了,她的事儿我能不知道吗?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啊,你们和我是什么关系?” 粉衣少女讪讪一笑,讨好道:“菲杨,你说这话倒是显得生分了。咱们都是好姐妹,来向你打听,也都是关心言言嘛。” 沈菲杨撅噘嘴,“别,好姐妹这三个字我可担不起,咱们也就只是在一个学室里读书而已,顶多算是同窗。再说了,谁不知道你们存的是什么心思呀。” 沈菲杨从来都是直言爽语的性子,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少女每日里虚情假意,昨日还别人护称是好姐妹,今日就将人抛之脑后。 这种捧高踩低的事,这些少女平日做得还少吗?看看一旁落单的宋柳儿不就知道了,沈菲杨可记得昨日她身旁可不是这样的景象。 不过饶是如此,沈菲杨还是忍不住得意。 逸王是谁,名满京城的七珠亲王啊!不仅长相俊美。武功还了得,年前翰林堂比试那一战,他三两下就打败了陆柏舟,看得在场女子皆是脸红心跳,当然除她自己以外。 如今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和自己的小表姐之间有了一言难尽的关系,说不定哪一日他成了自己的表姐夫呢。 想到昨日宋柳儿那张憋红了的脸,实在是大快人心。 粉衣少女道:“我们能存什么心思呀,不就是好奇呗。你快说说,你小表姐和逸王殿下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呀。” 周围的少女跟着附和,“是呀是呀,菲杨你知道什么,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沈菲杨瞥见一旁的宋柳儿怒目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忽而生出要还击她的念头,谁让她昨日那么嚣张。 沈菲杨双手抱胸,得意地仰了仰脖子,“哎呀,这种话我怎么好告诉你们呀。你们也是知道,我小表姐做事谨慎着呢,没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将这事儿拿出来对旁人随意吹嘘的。” 她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其实呢,我小表姐和逸王殿下早就相识了,只是没有让你这些人知道而已。” 粉衣少女见沈菲杨不说重点,有些着急,“我们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菲杨你别和我们绕弯子了,快告诉我们姐妹吧。” 沈菲杨嘿嘿一笑,指着学堂外头道,“你们问我干什么呀,要是真想知道,喏,自己去问我小表姐就不行了?” 众人顺着沈菲杨所指的方向望去,徐言兮正抱着几本书籍款款而来。 粉衣少女见徐言兮来了,干笑两声,“菲杨,我们下次再来找你啊,时候不早了,先生该来了。” 其余几人也跟着应声散去。 沈菲杨意犹未尽地道:“别啊,怎么就散了呢。你们刚才不是还好奇来着么?” 徐言兮踏入学室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的少女也在看见她之后,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方才在马车上,徐言兮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昨日经顾浥沉那么一闹,今日书院中必有一场风波。不猜也知道,这些少女们在她进来之前都在谈论着什么。 徐言兮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入座,若无其事地翻找着早课要用的书籍,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徐言兮用余光扫到,宋柳儿眼睛红红的,应当是昨日回去找宋夫人大闹了一场。 此刻见徐言兮进来,宋柳儿也只是愤恨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不知好歹地纠缠与她。 这样也好,徐言兮实在不愿意每天被这种事情烦扰,她有很多事情要筹谋,实在不愿意把时间用在应付这些少女勾心斗角的小事上。 今日是少女们最惧怕的姜老先生的早课,姜老先生严厉刻板,但凡课堂上闹出一点儿小动静,都是要用戒尺打手心的。 沈菲杨最惧怕姜老先生了,故而这一堂课下来,徐言兮过得十分顺心,并没有人在后头拼命用笔头戳她的后背。 然而其他时候就另当别论了,姜老先生一离开,沈菲杨就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拉着徐言兮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言兮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着沈菲杨,可沈菲杨不死心,先生在上面授课,她就在下面拼命地往徐言兮桌上扔小字条。 徐言兮将纸条一张一张打开,沈菲杨问的无外乎是自己和顾浥沉是怎么认识的,自己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昨天他们发生了什么。 徐言兮全都视而不见,默默地将字条夹进了书本里。 沈菲杨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唱厌了,终于消停了,不再打扰徐言兮,一个人趴在桌上生起了闷气。 整整一日,宋柳儿和桑柔公主都意外地没有找徐言兮麻烦,徐言兮也乐得自在。 傍晚下学的时候,徐言兮在学堂门口遇见了多日不见的宋方之。 宋方之和徐知遇一样,都是有军务在身的人,每日总有忙不完的事。自上次匆匆一别,徐言兮以后数月没有见到他了。 宋方之牵着骏马,站立在宋家马车之前,看见徐言兮出来他微微颔首,对着徐言兮温润一笑。 宋方之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和宋柳儿的性格大相径庭,徐言兮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妹。 徐言兮也回以微微一笑,“宋大哥。” 宋方之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自己朝着徐言兮走来。 “徐姑娘。” 宋方之的眼神在徐言兮身上短暂的流连,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徐言兮了。尽管自己总在心中想了她无数遍,却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见她。 若不是昨日宋柳儿在家中找母亲大闹了一场,他几乎不知道徐言兮和顾浥沉的关系已经那么近了。 宋方之极力掩饰自己的异样,在察觉徐言兮微微有些不自然后,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宋柳儿从身后走了过来,见宋方之正在与徐言兮打照面,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徐言兮本无意和宋方之有过多交谈,此刻见宋柳儿过来了更是想要早些离开。 她微微一笑,准备要上马,却听这时宋方之道:“我是来接你回府的,宫中有公公来府上传旨,说是必须要等你回去才能宣旨,爹娘让我赶紧来接你。” “传旨?”宋柳儿的声音又惊又喜。 徐言兮的身子也跟着一顿,踏上梯子的脚一滑,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 宋方之眼疾手快,赶紧去扶住徐言兮,“徐姑娘,你没事吧?” 徐言兮恍惚地摇了摇头,“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 徐言兮觉得自己已经站稳了,应该要再进马车才是,可是她的脚却感到莫名地沉重,好像再也抬不起来了。 难道,宋柳儿昨日说的是真的吗?皇后娘娘果真有意要让宋柳儿嫁给顾浥沉? 那顾浥沉昨日告诉自己的,会解决好宋柳儿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柳儿似是看透了徐言兮的心思,轻蔑地一笑,问:“大哥,你可知传的是什么旨意?” 宋方之摇头,“我也不知道,来传旨的是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指名要你回去接旨。好了,你别耽误了,跟大哥回去吧。” 宋柳儿郁闷了一整日,此刻脸上终于扬起了胜利的笑意。果然,事情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赢得会是谁? 她此刻也不想去深究顾浥沉和徐言兮到底是什么关系了,谁在意呢,圣旨都已经传到自己府上了。她一个闺阁女子,陛下会特意为她下怎样的旨意,答案可想而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宋柳儿的婚事2(二更) 宋柳儿轻轻推了一下宋方之,“好了,大哥,我知道了。你先去马车上等我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宋方之狐疑地往前走了两步,经不住宋柳儿的一再催促,终是走远了。 宋柳儿朝徐言兮走了两步,冷冷地笑了,“徐言兮,昨日这个时候你以为你赢了。可世事难测,圣心难测,我好心劝你一句,你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再白日做梦了。” 徐言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开马车帘坐了进去。 “萧策,回府!” —— 徐言兮心事重重地回到府里,徐老夫人让人喊她到永安堂用膳,她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脱了。 为此,高清晚特意来白栀院看她,她只说是困了,睡一觉就没事。高清晚见她没有用晚膳,命人做了一道点心特意留着,等徐言兮饿了的时候再用。 徐言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这感觉比昨日听宋柳儿说宋夫人去找了沁元皇后还要难受。 徐言兮觉得自己喘不过起来,让修竹把房里窗户打开,修竹照做。 天色渐黑,徐言兮很早就屏退了丫鬟,早早就让她们下去休息。 徐言兮不知道自己在桌前坐了多久,尽管她已经向窗外看了无数遍,可是依旧没有人来,院子里安静的可怕,南墙那边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徐言兮不禁有些恼怒,平时不想见到某个人时,他似乎无处不再。而当自己想找他问清楚时,他却完全没了人影。 想到这里,徐言兮又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要问他什么?自己要以什么立场去问他? 徐言兮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她强迫自己冷静,在心中默念三遍“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确定窗外真的没有人之后,她重重地将窗户关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是累了,只是躺在床榻上睡一觉,明天就会没事了。 然而,一夜未眠。 第二日,修竹刚刚推门进来,端着热水准备叫醒徐言兮时,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榻边发呆了。 “姑娘,你今日怎么醒得这样早?”修竹问。 徐言兮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恩,许是外头太吵了,就醒得早了些吧。” 太吵? 修竹狐疑地看外头,下人们也都是刚起身啊,连房门都没有出呢,哪里吵了。 徐言兮今日虽然起得早,可她不想那么早去翰林堂,一直拖到上课钟声想起的那一刻才缓缓地踏进书院的大门。 徐言兮来到学室的时候,早课先生已经到了。 她低着头走到自己位上,周围是如何,或许又是一阵阿谀奉承吧,她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 刚坐到位子上,沈菲杨就忍不住就笔头戳她的后背,第一下徐言兮没有回头,第二下依然如此。 沈菲杨急了,她将身子往前挪了挪,低声佯怒道:“小表姐,你怎么了?干什么不了理我?” 徐言兮摇头,“没事。” 沈菲杨撇了撇嘴,用手指着徐言兮右边的位置,“小表姐,宋柳儿今天没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言兮闻言抬头,自己右边那张位子果然空空的。 她心中奇怪,宋柳儿为什么没来,如今圣旨已下,一早就到学堂炫耀一番,闹得人尽皆知,这才是她的处事风格啊。 徐言兮问沈菲杨,“她怎么了?” 沈菲杨笑道:“我都听说了,昨日高公公去将军府宣旨,陛下给宋柳儿赐婚了!” 徐言兮默默听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果然她没有猜错。 沈菲杨继续道:“你知道是让她嫁给谁吗?是平王!桑柔公主的皇兄!” 徐言兮惊讶,“顾彬?!” 沈菲杨赶紧上去捂住徐言兮的嘴巴,她没想到徐言兮会直呼皇子名讳,这在齐豫可是大忌。 “嘘!小表姐你不要命了!” 徐言兮拉下沈菲杨捂着她的手,问:“怎么是他?” “谁知道啊,”沈菲杨道:“听说宋柳儿在府上哭天哭地闹了一整夜,常胜将军也是被气得不轻,把宋夫人和宋柳儿都给教训了一顿。不过我就觉得奇怪了,宋柳儿不是说她娘是去见了皇后娘娘啊,怎么转头就将她赐婚给了平王啊。” 徐言兮皱着眉沉默,把该来的赐婚的好事“转赠”给他人,她似乎已经想到这会是谁的手笔了。 沈菲杨继续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平王好歹也是个王爷,他们府也算出了个王妃吧,常胜将军他为何要对这门婚事不满?” 徐言兮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因为平王不是太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菲杨不解。 “你想啊,宋将军是依附于太子,可是顾彬却是宣王的人,如今顾彬若是娶了将军的嫡女自然算是得势,若他有野心一定不甘做宣王的傀儡。一旦他有心夺嫡,你说宋将军该帮太子还是自己的女婿?” 制衡朝权是眀孝帝惯用的手段,对于皇子间的夺权他也是如此,一方打压一方提拔,从不会让某个皇子只手遮天。 徐言兮觉得下这一步棋的人实在称得上处心积虑。不仅打压各个皇子的势力,还让宋柳儿的婚事得意解决。 可这件事是顾浥沉的手笔吗?如果是,他为何会让太子的势力岂不是受到动摇呢? 徐言兮想了许久,顾浥沉做事从无章法可寻,但一切绝不是像自己现在所知道的那么简单,以自己对顾浥沉的了解,她不得不怀疑他一定还留着后招。 对于徐言兮说的这些朝堂之事,沈菲杨听得一知半解,“哎呀,小表姐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只知道现在宋柳儿正在府上寻死觅活呢。” 沈菲杨想着宋柳儿把府中闹得鸡飞狗跳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道:“你说咱们城中这两位王妃可真是奇怪,一位死心塌地要往王府里嫁,另一位是死都不肯嫁进王府。” 徐言兮用手戳了戳沈菲杨的鼻子,“全书院就属你消息最灵通。” 沈菲杨笑着退回去不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言兮听完沈菲杨所说,心中莫名一松。 原来顾浥沉没有骗自己。 徐言兮目光无意间扫过腕间的太阳子佛珠,瞧了几眼,莫名觉得这佛珠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借刀杀人(一更) 直到翰林堂结束学业的最后一天,宋柳儿都没有再出现,徐言兮听说宋怀与翰林堂的先生告了假,说是宋柳儿病了不能再每日就学。 事实却不然,沈菲杨说其实宋柳儿是被宋怀给关在家中了,眀孝帝圣旨已下,宋柳儿这样闹不仅会驳了平王顾彬的颜面,还会触怒圣颜。一边是君王心思,一边是女儿的终生幸福,宋怀夹在中间也是十分为难。 终于熬到了在翰林堂的最后一堂课,钟声敲响的那一瞬,所有人的心中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沈菲杨见先生收好了东西离开学室,她转头就把自己手中的所有书籍全抛开,欢呼道:“终于不用再每天早起了!从今天开始本小姐再也不用怕我家老头查我功课啦!” 说完,她张开手臂拥抱自己的桌岸,“以后再也不用趴在这儿睡觉了。” 徐言兮被沈菲杨抛开的书本“重伤”,捡起那本凶器,轻轻地拍了一下沈菲杨的脑袋,“先生来了!” 沈菲杨立刻从桌岸上弹起,四周张望,“哪里?在哪里?” 徐言兮用书遮在唇边偷笑,沈菲杨知道自己被耍了,赌气地拍了徐言兮一下。 “好你个小表姐!你竟然敢耍我!” 徐言兮笑道:“你看看这满学堂的人,谁像你一样,把书都给丢掉的?你爹要是知道了,非得揍你了。” 沈菲杨撑着头傻乐,“我开心啊!不用每日早起,不用再完成先生交代的功课,这样的日子简直太快活了!小表姐,我们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每天结伴出去玩了。” 徐言兮微笑地看着沈菲杨直摇头,以后的日子哪有沈菲杨想象得那般好。这里的少女们结束了学业,也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只怕此刻各家老爷夫人都在忙着帮自家女儿相看夫婿呢,沈畅和徐弦思又怎会例外? 她戳戳沈菲杨的额头,“你呀,真是没长大,还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你都十五了还这么贪玩能闯祸,姑父和姑母肯定急着把你嫁出去!” 沈菲杨撅着小嘴,“我才不要嫁呢!反正这豫京的男儿我也没觉得哪个好,特别是你那种世家公子一个个三妻四妾的,我要是嫁过去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徐言兮嗤笑一声,“那你打算一辈子都躲在沈府吗?到时候,我姑母该嫌弃你了。” 沈菲杨若有所思道:“看来我得多攒些银子,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出去游历!不过话说回来,小表姐,你别说我啊,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舅母不是一直都在给你物色着吗?” 徐言兮见她把话头转到了自己身上,摇了摇头,去替沈菲杨捡地上的书籍。 “我能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若是觉得好,我就嫁了呗。” 沈菲杨惊讶,“不是吧,逸王。”她打量四周压低了声音,“你没想过嫁给逸王吗?我上次见你们二人共骑一匹马,你别说,还挺配的呢!” 顾浥沉。 徐言兮的捡书的手有片刻迟疑,自那日在城门外一别,她已经有多日没有见到过顾浥沉了。 从前那个三天两头爬墙翻窗的少年,这些天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宋柳儿赐婚旨意下来的那日,徐言兮本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宋柳儿就要嫁给顾彬了,可是好几日过去了,没有人来推开她房内的那扇窗。 徐言兮直起腰,将沈菲杨的书理了理,“菲杨,你别瞎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沈菲杨欲言又止,话道嘴边又怕徐言兮会生气,终是给忍了下来。 她道:“好吧好吧,我才懒得管你呢。” 她站起身拉着徐言兮往外走,“对了,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听我爹说,宫里都开始准备庆功宴了。” 徐言兮回答,“应该就这几天吧,听说大军已经到城外不远了。” 沈菲杨点点头,“哼,下次我爹再教训我,我就去你府上找舅舅,还是舅舅疼我!” 徐言兮和沈菲杨你一言我一语轻快地聊着,手拉着手一路走到翰林堂大门口。 沈菲杨依依不舍地拉着徐言兮说话,正准备分开之时,徐言兮的目光扫到了沈菲杨身后的一处。 华丽的皇家马车旁站着一名窈窕少女,正低着头和马车旁的丫鬟说着什么,丫鬟请示过主子,便让少女上了马车,与主子单独交谈。 徐言兮看着钻进马车里的少女,多日不见,她的气色倒是比从前好了很多,虽然处于守孝期,穿着素雅首饰简朴,但仍掩盖不住满面春风。 想是离开了离开了御安侯府,自认为从此天高任鸟飞,不论做什么都用束手束脚了。 依照萧昉那边传来的消息,苏易安已经多次出入过宣王府,看样子是顾桦已经重新接纳了她。徐言兮一直想不通,究竟苏易安交给李宏的是怎样一份东西,连疑心最重的顾桦也能重新相信苏易安。 沈菲杨见徐言兮望着自己身后微微出神,自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那个不是桑柔公主的马车吗?小表姐,你在看什么呢?” 徐言兮款款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没什么,看见一个熟人罢了。时候不早了,我们都早些回去吧。” —— 桑柔公主的马车里,苏易安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桑柔,“公主,易安这里有一样东西,或许公主能用上。” 桑柔公主狐疑地看了一眼木匣子,给身边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丫鬟接过木匣将其打开,呈到桑柔公主面前。 桑柔公主扫了一眼,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这是什么?” 苏易安回答,“这是易安从前花重金得来的一瓶剧毒。” 丫鬟闻言手颤了一下,将木匣子重重合上。“大胆!竟然敢将这种东西拿到公主面前,苏易安,你是何居心!” 桑柔公主却不然,一双眼睛若有深意地盯着苏易安,她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下,示意丫鬟不要说话。 她从丫鬟手里拿过那个木匣子,从中取出瓷瓶端倪了一会儿,她问:“说吧,把这种东西拿到本公主面前,你用意何在?” 苏易安微微一笑,“公主,这是易安要赠予公主的,易安相信假以时日公主您一定用得上。” 桑柔公主冷冷一笑,“此话怎讲?” 苏易安道:“易安这是在帮您啊,有些人,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了,公主你说是不是啊。” 桑柔公主面色一变,阴冷地看着苏易安,她自是听出了苏易安话中深意,或许一直以来苏易安和她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苏易安冷静地与桑柔公主对视,良久桑柔公主满意地笑了,将瓷瓶放回匣子中,“喜儿,收起来。” 桑柔公主笑着对苏易安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苏易安笑道:“公主谬赞了,易安也只是相帮公主一把。” 苏易安离开后,丫鬟喜儿端着匣子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公主,苏易安为何要给你这个?她说要帮公主,这是何意?” 桑柔公主看了一眼木匣,冷哼道:“她哪里是要帮咱们,无非是想玩一出借刀杀人罢了。” 喜儿好一会儿才消化桑柔公主的话,对着苏易安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这个苏易安,真是坏透了!竟然还想利用咱们公主。” 桑柔公主一笑,“本公主倒觉得,这是一桩划算的交易。若徐言兮真的死了,自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但万一被失败了,这儿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帮本宫垫背的吗?” 喜儿挠挠头,“公主,喜儿听不太懂你说的话。” 桑柔公主斜了她一眼,“笨死了,本公主回去再慢慢教你。” 桑柔公主的马车离开后,苏易安站在原地露出了一个欣慰又得意的笑容。 徐修远就要回来了,依照她交给顾桦的东西,只要稍微一利用他们御安侯府都难逃一劫。 可是偏偏顾桦狠不下心,执意要确定徐修远的态度再决定动不动手。 而她不想等也等不住了,即便御安侯府不能全部下地狱,徐言兮她也必须死。 这个一个想法,她倒是与桑柔公主不谋而合,她想或许桑柔可以帮她完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他的眼中有星辰(二更) 徐言兮回到御安侯府不久,萧昉就来到了白栀院将苏易安与桑柔公主见面之事告知与他。 徐言兮沉思了片刻,她没有过多去揣度桑柔公主打算做什么,自上次被桑柔公主派人掳到合欢街后,她一直都提防着桑柔。 与她而言,桑柔的目的再清楚不过,无非都是将矛头指向自己一个人。 可顾桦那边却不一样。 她问萧昉:“还是没有打听到苏易安给李宏的是什么吗?” 萧昉回答:“小的在李府的时候听的不是很真切,隐约听到是一本账册,可其中具体记载着什么,小的无从得知。” 账册,一本从孟弋手中遗失的账册,那又与苏易安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她为何将它交给顾桦。难道她想要将忠义伯府也拉下水? 徐言兮实在想不通,顾桦是如何打算利用那本前生从未出现过的账册。 这个时候,她忽而想到了顾浥沉,他的眼线比自己多,或许他的人中有人能打听到这件事。 夜幕降临,徐言兮心中烦闷,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亦是难眠。 终于她放弃了入睡了的念头,从屏风上随意扯了一件的外衫,准备去外头吹出风。 天气已经入夏,院子里多了许多蝉鸣,徐言兮推门出来,凉风拂面,心中闷闷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今夜月色很亮,星光漫天,徐言兮不禁想起在南岩寺初遇顾浥沉的那个夜晚,明明是同一片星空,为什么她总觉此刻头顶上的这一片终究不如那夜的美,心中空空的,似是少了什么。 徐言兮不自觉地看向南墙,还是一样,没有人在上面。 她走到老槐树的秋千坐下,老槐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夏日的时候树下最是清凉。 徐言兮缓缓地荡着秋千,思绪却不知飘去了哪里。忽而,她听见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顿时警惕,站起身往后头退了几步。 徐言兮压低了声音,“谁!” 她不想惊扰院中的其他人,或许说在那一声“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心中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的,南岩寺那一夜,某个人也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老槐树上落下一抹黑影,他挠了挠头,笑容有些尴尬,“徐小姐,是我。” 徐言兮定睛一看,“卫寻?”在看清来人后,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心中的失望是那么地明显。 她接着问:“你怎么在这?” 卫寻指了指上头,“我在上面睡觉。”他又怕徐言兮会错了他的意,解释道:“就是我家主子不是命我暗中保护徐小姐吗,这不我就日夜守着,平日休息就在这颗树上。” 徐言兮这才忽然想起,顾浥沉好像是说过,卫寻一直都是跟着自己的。可是这么一个大男人住在自己院中的树上那么久,院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徐言兮脊背有些发凉,如此说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顾浥沉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也是全部都知道的。 “噢,原来是这样。那住在树上真是委屈你了。” 卫寻拿捏不准徐言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也不合适,就连躲回树上也变得不合适。 他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一个不小心,两边都得罪了。 徐言兮坐回秋千上,抬头望着夜空,装作随口一问,“话说回来,许久不见你们家主子了,他最近很忙吗?” “这个。”卫寻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怎么,不方便告诉我吗?他,不在豫京吗?”徐言兮转头,清凌凌地看着卫寻。她觉得,顾浥沉多日没有出现,说不定是有事离开了豫京城。 可是卫寻立刻摇头否认了,“不是不是,王爷就在府里。” “就在府里?”徐言兮疑惑,她看了看南墙,自己一直在等他出现,可他竟然一直都在自己的隔壁? 徐言兮问:“那他在府里做什么?很忙?” “这”卫寻又迟疑了。 他总不好告诉徐言兮,他家主子成日都是在府中研究如何制作玲珑骰子吧,主子好像不太想让徐言兮知道这件事,他又怎么好多嘴。 谢少主送来的名贵菩提,几乎都被他主子“糟蹋”了个遍,只要是打磨地不满意,或是别人看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他全部都扔掉。昨日卫昭还像自己诉苦,说他快顶不住了,从来没见过主子对这种事如此认真过。 卫寻灵光一闪,“徐小姐是不是要见我们家主子,要不小的这就去帮你通传一声?” “我哪有” 还不等徐言兮回答,卫寻已经一个飞身,消失在南墙那头。 徐言兮无语,她也没说要见顾浥沉啊。 她只是好奇他在做什么,这下想问问而已。 恩,只是好奇。 很快,另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从南墙跃下,他大步靠近,声音听上去很是愉悦。 “卫寻说,你找我?” 徐言兮从秋千上站起来,本能地想要解释,“我没有。” “哦?没有吗?”顾浥沉一步一次朝徐言兮逼近,他含笑注视着徐言兮的眸子。 徐言兮恍惚间觉得,顾浥沉的眸中一定也有另一片浩瀚星海,不然他眼中的光芒从何而来。 顾浥沉继续道:“那你为何每日都往窗外看?你在等谁?” “我。”徐言兮语塞,原来他全部都知道,自己这些天一直在等着他出现,想找他问个清楚的念头他全部都知道,可是他偏偏就是没有来。 徐言兮又羞又恼,瞪了顾浥沉一眼,转身重重地坐回秋千上,不想再和他说话了,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顾浥沉也没有继续说话,心情却是不错的,他眉欢眼笑地走到老槐树旁,双手抱胸老洋洋地倚在树干上。 不着急,对待徐言兮,他有的是耐心。 徐言兮听见身后的人没动静,忽而又担心他是不是走了,她转头去寻,这才看见顾浥沉眼角含笑,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徐言兮心中莫名紧张,手不自觉地将秋千绳抓得更紧。耳朵红得发烫,上一次好像是脸颊发烫,她也记不清了。 徐言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上一次宋方之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可同样的目光之下为什么她的反应却是不同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 良久,她只觉得自己被顾浥沉看得越来越紧张了,她决定说点什么。 “你我是想说宋柳儿的婚事,是你推波助澜的吗?” 顾浥沉耸肩一笑,“算是吧,我只是给了父王一个小小的建议。” “什么建议?”徐言兮问。 顾浥沉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来摇秋千绳,“我只是告诉父王,若想完全制衡朝权,只扶持两个皇子,远远不够。父皇最懂制衡,嫁一个宋柳儿,既能削弱太子与宣王的势力,又能扶持平王,扰乱朝臣拉帮结派的心思。” 徐言兮将绳子抓得更紧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宋怀是你皇兄的人,你就不怕这样做对你皇兄不利吗?” 顾浥沉一笑,“制衡朝权是父王的目的,可这并不是本王的目的。本王只是想让宋柳儿不再打逸王府的主意。” 徐言兮依然不解,仅仅是为了驱赶一个宋柳儿,而让太子面对危局,这样真的值得吗? 顾浥沉显然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他道:“别急,后头还有精彩的好戏。本王要砍的,是宣王的左膀右臂。” 徐言兮更加不懂了。不过她深信,顾浥沉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决定要做,就绝不会便宜了敌人。 徐言兮想起一事:“对了,苏易安前几日往宣王府送了一样东西,你可知何物?” 顾浥沉眉头微皱,沉声道:“让付睿打听过了,不过宣王似乎没有要将此事告知其他幕僚商议的意思,付睿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徐言兮点点头,心中却是一阵不安,连顾浥沉都没有打探出来的事会是什么。 事到如今,一切也只能等徐修远回来,再见招拆招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情动(一更) 顾浥沉似乎是看出了徐言兮心中的忧虑,抓着秋千绳的手蓦然使劲,秋千停止了摇摆。 他道:“你放心,有本王这个盟友在,定会护你全府周全。” 徐言兮握住麻绳的手不由地收地更紧了,他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徐言兮只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想,他们是盟友,按理说是互利的关系,可这么久以来似乎都是顾浥沉在明里暗里的帮她,而她却好像从来没有帮过他任何事。 想到这里,她心中闪过一丝惭愧的情绪,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顾浥沉从前说过的代价,或许只是时机未到,顾浥沉要利用自己的契机还在后头。 顾浥沉见她不说话,用手指谈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听见本王说话了吗?” 他说的这么深情感人,怎么身前的人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 “啊!好痛!”徐言兮吃痛地去揉自己的头,顾浥沉他不知道自己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吗,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我听见了。”她撅着嘴道。 顾浥沉挑眉一笑,继续懒洋洋地道:“今日,你那个苏家表姐去见过桑柔了。” 徐言兮把手从头上放下来,目光转而沉静,她道:“恩,我知道。傍晚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苏易安上了桑柔的马车。” 顾浥沉从喉间低沉地闷哼一声,“她也许是想借桑柔的手来对付你。你要小心。” 徐言兮微微一笑,“你猜桑柔会什么时候对我下手?” 顾浥沉拧着眉,没有回答她。 徐言兮自问自答,“桑柔容不下我,她一定想尽快置我于死地。如今翰林堂已经结课了,桑柔能见到我的机会并不多了,最近的一次便是” “你爹的庆功宴。”顾浥沉抢在她前头道。 徐言兮轻轻点头,顾浥沉果然与她想到了一处。 她继续道:“庆功宴会让所有大臣及家眷入宫,介是人多复杂,若是她真的得手,一时也很难有人会怀疑道她这个公主身上。” 顾浥沉平视前方,目光深邃,“不错,唯有那时她最有可能得逞。”他的声音冰冷愤恨,“这个桑柔,本王早就警告过她,没想到她依旧死性不改。” 徐言兮却笑了,“也好,如此一来,我与桑柔公主的新仇旧恨倒可以一起算了。” 顾浥沉听徐言兮话中另有他意,想必她已然对解决此事胸有成竹。 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哦?你有何打算?” 徐言兮淡淡地摇头,笑道:“保密,提前说出来了岂不是扫了你看戏的好兴致。” “看戏?”顾浥沉笑了,“看来你是对此事很有把握了?好啊,那本王就等着看你的好戏。” 徐言兮扭头看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顾浥沉道:“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徐言兮轻轻地叹了一声,“原来我不想对桑柔公主如何的,她从来也不是我真正要对付的仇敌,奈何她次次想要陷害我,逼得我不得已还击。她虽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毕竟叫了你十几年的皇兄” 顾浥沉听出了徐言兮是在顾虑自己的感受,笑道:“我从小在不周山长大,十几年间并没有与桑柔过多相处,我与她并无太多情谊,你不必有负担。” 徐言兮舒了一口气,“那便好。” 顾浥沉缓缓的弯腰,轻轻地贴近徐言兮的耳朵,温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开口,本王定会让伤害你的人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他说的很慢,明明都是残酷的字眼,话语却存有温情。 温热的气息喷在徐言兮的脖颈上,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也跟着烫了起来,抓着麻绳的手和脊背不由地僵硬。 她忍不住去想,顾浥沉刚才说的话,真的是出于一个盟友的好意吗? 徐言兮不敢回头,她知道顾浥沉的脸近在咫尺,而此时的她竟然脊背僵硬,不敢侧头去直视他的眼睛。 可顾浥沉偏偏不放过她,轻佻地用手指勾上她的下巴,逼迫她扭头看着自己。 顾浥沉顿停了一瞬,眸中忽而翻腾起徐言兮看不懂的情绪,他将目光锁定在徐言兮的嘴唇上,缓缓地将脸凑近,再凑近。 徐言兮全身都绷紧了,顾浥沉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当这种味道撩拨着徐言兮的鼻尖时,她紧张到无法呼吸,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快窒息而死了。 顾浥沉的脸和唇越来越近,他的唇边竟然还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在对徐言兮的反应感到满意。 当顾浥沉的嘴唇离徐言兮只有一指的距离时,徐言兮忽而明白顾浥沉要做什么,她心跳地更快了,脑中更是慌乱如麻。 她的手下意识的抵在顾浥沉的胸膛前,她想要推开他。 可还没等到她的手用力,顾浥沉却先她一步推开了自己,后退几步抱胸轻佻地笑道:“徐言兮,你好像在期待什么。” 徐言兮愣住了,想要推开他的手还僵在空中忘了放下。 所以,自己是又一次被顾浥沉给戏耍了吗? 徐言兮气得都快要笑出来了,她怎么差点忘了顾浥沉一直都是一副顽劣的性子,从前也经常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做一些暧昧的举动,可这些似乎都不是处于真心。自己怎么就因为他说了几句温情的话,就以为他是转了性子。 她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可能是恼怒到了极点,她连想要反驳顾浥沉的话也不想说。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有早一步推开他,给了他调侃自己的机会。 她在心中默念,算了自己也不是第一天被他这样戏耍了,习惯就好了。 顾浥沉见她不说话,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拍了拍徐言兮的肩膀,“喂。” 徐言兮没有理他,只是平静的去看天上的闪闪星光。 顾浥沉好像意识自己惹徐言兮生气了,又拍了她两下。“喂,徐言兮你说话。” 徐言兮冷冷地笑了一声,依旧仰着头没有看他。“说什么?要我夸你捉弄人的把戏越来越高明了吗。” 顾浥沉没想到徐言兮竟是这样的反应,换做她应该会气急跳脚,和自己斗嘴才是。 可她今天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他想到什么,忽而笑了,或许这一丁点儿的不同,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缓缓绕到徐言兮面前,愉悦地看着她。 “你这么喜欢看星星?” 徐言兮冷冷回他,“不用你管。” 顾浥沉不在意的一笑,从自己的腰间结下一只荷包,放在手中掂了掂。他问:“你信不信本王能将星星摘下来?” 徐言兮把头低了下来,静静地合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还是有隐藏不住怒意。 自己是被顾浥沉给戏弄了,可是他也不能把自己当做傻子吧。 顾浥沉见徐言兮不信,将荷包丢到徐言兮怀里,“不信的话,你自己打开看看。” 徐言兮拿起荷包瞧了瞧,名贵的面料精致的绣工,一切和她想的没有不同。 然而仔细一看,透过紧密的丝线,似乎能看见其中有流光在闪烁。 徐言兮好奇地打开荷包,一瞬间眼前骤然明亮,无数只流萤扑闪着翅膀从荷包中飞出。 流萤四散,一簇簇小小的光芒围绕在徐言兮和顾浥沉的身边,仿佛从天而降的星辰,照亮了二人脸上的笑容。 一只小小的流萤飞到徐言兮手边,她轻轻地将其握住,脸上满是惊喜。 顾浥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徐言兮身上,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问:“如何?是不是星星?” 徐言兮此刻已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愉悦地问道:“你是何时捉到的这么多流萤?” “来见你之前。”顾浥沉回答。 来见她之前? 如今是初夏,流萤这种东西城内还并不多见,除非是去城外的树林中才能见到许多。 而方才卫寻翻墙过去之后,顾浥沉没有隔多久就出现了。若是卫寻去通传之后他再去捕捉流萤定是来不及的,除非他今夜早已准备了要来见自己。 徐言兮抿唇一笑,“你把它们封在荷包中这么久,也不怕把它们憋死。” 顾浥沉挑眉不置可否,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上扬。 不知过了多久,流萤终于在黑夜中四处飞散,小小的光亮再也无处可寻。 而徐言兮心中的一小抹暖意,却久久未能消散。 ------题外话------ 开撩了开撩了!我们顾家大佬不服输,女主什么的都给我拿下! 有没有下可爱和栖栖一样,熬夜一口气追了8集《双世宠妃》的? 哎呦~受不了受不了太撩了! 老夫的少女心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大胜而归(二更) 北元大军凯旋而归那日,满朝文武早早地就等候在城门之下,准备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徐修远要回来了,御安侯全府上下皆是欢喜,各处院落都好生准备了一番。 徐老太爷执意要亲自来城门口迎接儿子,徐老夫人念及他的身体尚未大好,怎么也不同意让他出府,徐老太爷拗不过夫人,只好答应在府门口等候儿子归来。 侍卫传来大军已抵达城外官道的消息,徐言兮立刻就跟随徐知遇和高清晚去了城门下等候。 在马车上,徐言兮见高清晚眼睛红红地,便知她是太过心念修远了。 徐言兮低声安慰,“娘,没事的。爹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大渝那边已经答应宁息战火了,想来日后爹也不用再去北境战场了。” 高清晚握着女儿的手,“我一直都相信他会赢,他这一生在战场上都没有输过。娘只是” 高清晚还是忍住了要说的话,她没有告诉徐言兮,战场上刀剑无眼,每一次徐修远从北境回来身上的伤疤都触目惊心。 马车抵达的时候,城门下已经有大批官员在此等候了。 徐言兮跟随哥哥和娘亲走过人群,身边不停地有人向他们道贺,三人也笑着一一回应。 到达人群最前面的时候,徐言兮看见忠义伯和孟弋。 高清晚拉着徐言兮和徐知遇过去与忠义伯打招呼,徐言兮甜甜地喊了一句“孟伯父”,忠义伯乐地直夸她长大了,越长越漂亮了。 徐言兮微笑,又与忠义伯聊了几句。 与这边二人的其乐融融想比,徐知遇和孟弋这对往日形影不离的手足兄弟倒显得别扭不少。 徐知遇双手背后,眼睛直视正前方,站得也是距离孟弋几步开外。 徐言兮猜想,许是徐知遇在孟弋和苏易安之事上多说了几句,这才惹得兄弟二人生了嫌隙。 徐言兮将目光移向孟弋身后,那个握剑而立,英姿勃发的少年不是苏清正又是谁。 听闻翰林堂结课的第二日,苏清正就跟着孟弋进了军器监,忠义伯念在孟弋的面子上随意给了苏清正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虽是小官职,但孟弋几乎每日都将苏清正当做自己的亲信带着身边,官场上的人最是会捕风捉影的,见孟弋对苏清正如此态度,军器监的人也就不敢怠慢了苏清正。 徐言兮不由地忧心,该如何才能让孟弋看清苏家姐弟的豺狼之心。 官道上,一大片铁衣战甲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 北元大军回来了! 徐修远昂首挺胸地坐在马背,他的身后是骠骑副将苏启和几十万为国出生入死的士兵,这一刻,他们重返京城,心中感慨不言而喻。 徐修远来到城门下,与热泪盈眶的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调转方向面对数万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声呐喊:“将士们!今天我徐某带你们回家了!” 瞬间,北元军士兵也跟着举起的长枪,欢呼声响彻云霄,久久难以平息。 城门下,满朝百官跪地行礼,“恭喜侯爷大胜而回!” 北元军在徐知遇的安排下回了军营,徐修远特地给了士兵两日的时间准许他们回家探望亲人。 城内恭贺徐修远回来的百姓络绎不绝,将他们回府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徐修远回到自己府中一时半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永安堂内,徐老太爷和老夫人早就等候多时。听到小厮来报,说侯爷回来了,二老激动地站起身要去迎接。 徐修远将铠甲卸去,单膝跪倒在二老面前,他扶手作揖,“爹娘,孩儿不负众望,终于得胜而归了!” 徐老太爷颤颤巍巍地上前扶起他,“果然是我徐家的好儿郎啊!是爹的好儿子!” 徐老太爷话出,身后的徐景泽脸色变化几番,整整几十载,他可从未得到过徐老太爷的任何夸赞。 徐修远与二老说了几句话,高清晚也带着儿女上前,方才街道上人多,他们一家人还未好好地说上什么话。 高清晚眼眶微红,“老爷,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徐修远从腰间取下那只早已破破旧的荷包塞到高清晚手中,“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高清晚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和那只荷包,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言兮和徐知遇走上前,“爹。” 徐修远看着更正成熟稳重的儿子,和日益窈窕的女儿,心中更加欣慰不已。一家得以团聚,在他心中比任何事都重要。 徐修远只是在府中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紧接着就要赶去宫中面胜。 高清晚收拾好情绪,高兴之余也不忘忙着安排为徐修远接风洗尘的家宴。 府中上下都忙开了,徐知遇也要立即回军营处理一些后事,只剩下徐言兮一人无所事事,没有什么可忙的。 徐言兮在白栀院呆了一会儿,觉得闷,打算去花园中走走。 府中花园她是许久没来了,院中景致早已与原先不同。 修竹和甘棠跟在她身后,欢快地说着那几朵花开得艳,那几些花香气扑鼻。 徐言兮微笑地听着,走着走着来到了花园中一处偏僻的角落。 她依稀记得此处有一座小凉亭,打算过去歇歇脚,来到凉亭前却见里头有人了。 羽遥姑娘身穿一袭素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穿针引线,她的手中是一件淡青色的素锦裙,从衣料和色泽上看也只比她身上那件稍微好一点。 她的身边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鬟,还是一副孩童模样,拿着绢布绣花的手却一点也不含糊。 徐言兮想起除夕那夜羽遥布满冻疮的一双手,修竹从前说府中给羽遥的用度不够,羽遥经常要靠绣花去换取一些银两,想必她二人此刻做的正是那些帕子了。 想到李宏意气风发的样子,徐言兮心下一动,也走近凉亭坐到了羽遥的对面。 徐言兮脚步轻,羽遥又绣得认真,若不是旁边的小丫鬟“啊”了一声,羽遥根本未察觉到有他人到来。 羽遥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徐言兮,“大。大姐姐。” 此处僻静鲜少有人过来,因着风景不错又不会被人发现,羽遥经常带着丫鬟来此绣花。 这时见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侯府嫡女,心中难免有些害怕。 羽遥愣了一会儿,又赶忙起身给徐言兮行礼。 徐言兮伸手去扶,微笑道:“都是在自家府中,羽遥姑娘不要这么见外了。” 羽遥不好意思地坐回原位,不由地绞紧了手中的衣裳。 她虽与徐言兮同住在府上十余载,但身份却是相差悬殊,徐言兮是嫡女,她是身份不能见光的野丫头,除了在每年的年夜饭时碰面,她们之间鲜少有来往。 她不知道徐言兮是否也会像千山书院的那些人一样笑话她,看不起她还要靠绣花来维持生计。 见羽遥有些紧张,徐言兮拿起石桌上的一块帕子仔细看了看,夸赞道:“这手艺真好,可是羽遥姑娘自己绣的?” 羽遥怯懦地点头,“是,闲来无事绣着玩玩而已,大姐姐谬赞了。” 羽遥不敢说这是要拿到市井街头去变卖的,若是传到了徐老太爷耳中,怕是免不了要责罚她们。 徐言兮会意一笑,“从小和你在府中同住,竟不知你的手这般的巧,这上头的海棠花可真好看。” 她又看了看羽遥手中的淡青色素衣问:“这衣裳是怎么了?” “这。”羽遥支支吾吾,没有往下说。 一旁的小丫头开口了,“侯爷大胜而归,陛下在宫中要设庆功宴,特许侯府所有家眷参加,我们姑娘也是要去的。” “不过,”丫头又看了一眼那衣服,“我们姑娘的衣裳少,有没有银子买新的,能拿得出手的衣裳也就这一件了。姑娘觉得太过素净,想要在上头再添上几多花。” “原来如此。”徐言兮道。 羽遥没想到自己的小丫头嘴巴这么快,面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微笑。 她温声道,“大姐姐,让你见笑了。” 徐言兮摇了摇头,从和羽遥姑娘的几句短暂的交谈中,她能感受到羽遥与苏易安是不同的。 她们身世相近,可羽遥的温柔良善却并非表面,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些年,她过得坚信,可在府中从未听过她一句抱怨的话。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见不得光,徐老太爷看见她就会动怒,所以她就躲得远远的,不再去触及那些是非,只愿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地度日。 徐言兮心中动容,想了想道,“这样啊。我那里倒是有几套适合宫宴穿得衣裳,我也就穿过一次而已,我见你我身材相仿,不如我将衣裳送给你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商议婚事 羽遥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言兮,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自己这样友善。徐言兮是侯府嫡女,徐老夫人最是疼爱她,她屋里的东西都挑顶好的给,那样做工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怕是不合适。 要是被徐老太爷瞧见了,只怕又要动怒了,庆功宴是好日子,若因此事横生枝节倒是不好了。 徐言兮似乎看出了羽遥心中所想,温声笑道:“我那几套衣裳倒也不算华丽,都是普通面料,我只是在自己院中穿过一次。祖父祖母是未曾见过的,你大可不必有所顾虑的。庆功宴是隆重的场合,你是我们侯府中人,穿得太过素净倒是不好了。” 徐言兮话说到这个份上,羽遥也再不好拒绝了。她点头微笑道:“如此羽遥便谢过大姐姐了。” 徐言兮轻轻摇头,“都是一家人,和我谈谢字反倒生分了。祖母和我母亲最近因为父亲回京之事忙坏了,这才没考虑周全为你准备一套合适的衣裳,你莫怪她们才好。” 羽遥自嘲地笑了,“大姐姐,羽遥知道你是好意。但我的身世见不得光,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喜欢我,这点我是明白的,我也不怪她们。羽遥能在侯府中有一席安身之地已经很知足了。” 徐言兮见羽遥如此,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还想再说什么,羽遥却先她一步站起了身,将手中的衣裳帕子收了起来,“大姐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日。今日羽遥在此绣花的事儿还请大姐姐不要让老太爷和老夫人知道,免得他们动怒。” “好,”徐言兮答应道:“你放心,我不会在二老面前多言的。衣裳我过些时候让丫鬟给你送去院里。” 羽遥颔首,带着小丫鬟离开了花园。 回到白栀院后,徐言兮让甘棠和修竹将自己未穿过的几件新衣裳拿出来。 那是入夏之后高清晚让人送来的新衣,布料颜色都是徐言兮喜欢的。不过她的衣裳多,之前徐老夫人让人给做的新衣裳她还未穿完,这几件新的正好能够送给羽遥。 徐言兮选好新衣裳,又在梳妆台前挑了几件她平常不大穿戴但也算精美的首饰。 她将首饰和衣裳放在一起,吩咐修竹道:“修竹,你把这些送去羽遥那边吧。最好是走小路,莫要让旁的人看见。” 修竹不情不愿地憋着嘴,“姑娘,你这又是做的哪门子善事啊。咱们自来都是不和羽遥她们来往的,你何必将这么好的新衣裳和首饰都送给了她?” 徐言兮无奈地看了修竹一眼,“你也知道明天是庆功宴了,羽遥也是我侯府中人,哪有穿着那般素净进宫宴的道理,如此岂不是更让人看笑话了?再说,羽遥她也不容易,你且拿去就是了。” 修竹还是站在原地迟迟不肯挪步,“那你也不能送这么好的呀,这衣裳可是前几日才新送过来的。” 徐言兮被修竹一副心疼的模样给逗笑了,站起身轻轻地将修竹往外推,“好了,新衣裳什么时候都能再做。” 其实她还有下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新衣裳任何时候都能再做,可羽遥能见李宏的机会也许就只有这一次。 夜里,在同二老用过洗尘宴之后,徐修远把徐言兮和徐知遇单独叫到了芍药院。 他在北境这一年,与高清晚家书来往不断,对京中局势的转变和自己府中的变故都有所了解。想起良妃欲让徐言兮嫁给顾桦的事情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徐修远坐在两个孩子的对面,握着妻子的手道:“这一年府中发生的事情,你们娘已经同我讲过了。”他看着徐知遇,“你与程郡主的事儿,为父也知道了。不错,你这一年稳重不少,是该成家了。” 徐知遇抿唇一笑,抱拳道:“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徐修远开怀大笑,“你放心,改日爹就去见洛亲王,与他商量你们的婚事,到时候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高清晚也跟着笑,“咱们家言言也长大了,等知遇的婚事儿办完了,你又要忙着给言言挑选合适的夫婿来了吧!” 徐言兮的脸一红,娇羞地道:“娘,您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徐修远却轻轻一叹,“言言啊,爹听你娘说了。之前良妃有意让你嫁给宣王,这一点你爹是打死都不同意的。他们母子的心思,爹清楚,爹绝不会让人将你的婚事被别人利用,成为争权夺势的筹码。” 听到这里,徐言兮的鼻尖微微一酸,自己不是第一次听见徐修远说这样的话了,可偏偏前世的自己怎么也听不进去,只以为徐修远是对顾桦有偏见,才反对自己嫁给他。 好在前世的结局,今生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女儿省得了,谢谢爹。”徐言兮道。 高清晚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今宣王不是已经娶了正妃了吗?再怎么打主意也打不到我们言言身上了。” 徐修远拍拍妻子的手,“是啊,如今我们可以自己给女儿挑选如意郎君了。对了,那你在信中说你一直都替女儿留意着,可有满意的?等知遇的婚事一定下来呀,就该轮到言言啦。” “爹~”徐言兮红着脸道,“女儿不急的。” “欸,急不急你也长大了,总得要嫁人的。”徐修远宠溺地摸摸徐言兮的头,“言言放心,爹啊一定为你挑一个真心对你好的夫婿,咱们这女儿这么好,可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小子呢。” 徐言兮之前一直对高清晚对她相看夫婿的事情不甚在意,无非是因为徐修远还没回京,这些事一时半会儿敲不下来。 可眼下,徐修远已经回京了,而且在第一日就找来一家人谈论此事,徐言兮就没有办法在逃避了。 高清晚拉着徐修远道,“我一直都留意着呢,有些夫人还特意送上了自己公子生辰八字,只等着老爷你回来做决定。不过以我所见,孟弋那小子,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徐知遇和徐言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孟弋?!” 徐修远倒是认真在考虑妻子的话,“孟弋?恩,是不错。从小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两家又是知根知底,从小和言言又都相熟,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不知忠义伯他们家意下如何。” “我早就私下问过忠义伯夫人的意见啦,她也觉得甚好,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是别人不能比的。” “不行!”徐知遇和徐言兮又是异口同声。 徐修远皱眉奇怪地看着二人,“怎么,为何不行?” 徐言兮支支吾吾道,“我我与孟大哥我只当他是兄长,我们之间没有别的情谊。” 高清晚温声细语地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再说忠义伯家与我们是几十年的世交,孟夫人从小就疼你,你要是嫁进他们家爹娘也放心。” 徐知遇插话道:“爹娘,这也许只是你们自己的看法。再说,孟弋他和妹妹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徐修远问。 “或许或许孟弋他已经有别的中意的姑娘了呢。你们要是强行把妹妹嫁过去,他未必会对妹妹好。” 徐修远和高清晚都不说话了,徐知遇和孟弋的关系他们知道的,他说孟弋有别的心上人了,那或许就是真的有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棒打了鸳鸯不说,还会耽误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高清晚语重心长地道:“那我得好好问问忠义伯夫人了,若真的是这样言言可不能嫁过去。” 徐言兮心里一松,连连笑着点头,“是啊娘,您看爹这么多年心中只有你一人,你们一定不想我未来的夫君心中还有其他女子吧。” 徐修远皱着眉,“那当然不行!想娶我的女儿,不用有滔天的权势和富贵,但必须要真心实意对待我女儿!” 徐言兮心底升起一片暖意,搂住徐修远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谢谢爹。” 徐修远疼爱地拍了拍徐言兮的肩膀,想到什么,又问:“不过,话说话来,言言可曾有中意的人了?若是有尽管说出来,爹替你做主!” 徐言兮一瞬间僵住,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红着脸低下头,抓了茶盏假装要喝水。 徐知遇用拳遮在唇边假装咳了两声,“爹,妹妹是女儿家,你问得这么直接让她怎么回答你啊。” 徐修远笑开了,“是啊,咱们言言长大了,许多好都不好意思同爹说了吧。没关系,爹不问,不问!” —— 徐言兮心事重重地从芍药院中回来,方一推开房间的门,便见到某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喝茶。 他抬眉看了徐言兮一眼,勾唇一笑,“回来了?” 那语气,全然一副在家中等候妻子的模样,根本是将自己当做了这屋子的主人。 徐言兮惊慌失措地捂住嘴,眨眼看了看顾浥沉,忽而又想起身后还跟着的两个丫鬟。 她扭头去看,好在甘棠和修竹正和几个小丫鬟交代着什么,尚未看见屋中情形。 她立刻反手把门关上,将屋外人的视线隔绝开来。 顾浥沉不怀好意地笑,“怎么,这么害怕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徐言兮气结,“你能不能不要把这当做你自己府上?”她走上前去,在顾浥沉对面坐下。 顾浥沉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前几日本王不来,你好像还很失望,怎么如今本王来了,你倒是想赶本王走了?” “我没有” 徐言兮想要反驳他,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修竹。 “姑娘,你怎么就关门了?你把门打开,我给你送热水进去。” 徐言兮缓过神来,赶紧说不用,“你们先把热水端回去吧,我一会儿再喊你们。” 修竹焦急地问:“姑娘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徐言兮咬唇看着顾浥沉,都怪他突然出现,她什么都没准备好。 顾浥沉好像看出来了她心中想法,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徐言兮见状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嘘!”徐言兮用眼神警告他。 顾浥沉冲她眨眨眼,全然一副并不想答应她的模样。 徐言兮连忙对修竹喊道:“修竹,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会叫你的。” 修竹犹犹豫豫地走了,走之前还很是担心的样子。 听见修竹的脚步远去,徐言兮这才放下了捂在顾浥沉唇边的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顾浥沉得意的笑了,“你那两个丫鬟又不是没见过本王,让她们知道本王在这又有何妨?” 徐言兮瞪着他,“我爹回来了,你不要乱来。” 说到徐修远,顾浥沉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似乎心有不爽。 他道:“你爹一回来就那么急着想把你嫁出去?孟弋?他有什么好?” “你”徐言兮知道一定又是卫寻告诉他的,“我的事,和你没有没有关系!” “可是,本王早就说过,你日后要嫁人一定要经过本王同意才行。”顾浥沉冷冷地看着她。 徐言兮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未免太霸道了,自己婚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道:“是,你是说过,可我并没有答应!我们只是盟友,你凭什么管我的私事?” 顾浥沉倾身上前,捏住了徐言兮的下巴,“你还记得我们是盟友,那你可记得,本王还说过要做本王的盟友,是要付出代价的。” 徐言兮心中莫名一紧,“是什么代价?” 顾浥沉将嘴唇凑近徐言兮的耳畔,低声道:“代价就是除了本王,你休想再靠近别的男人。” 徐言兮愣住了。饶是她再猜不透顾浥沉的心思,此刻也听懂了他话中的其他含义。 她默默地收回自己视线,莫名地不敢去看顾浥沉深邃的眼睛。 顾浥沉满意地笑了,他松开徐言兮的下巴,起身往窗边走去。 他推开窗户的手忽而顿住,转身对徐言兮道:“明日的庆功宴,你自己务必小心些。” ------题外话------ 很抱歉小可爱们,栖栖这两天人不舒服,所以今天少更一章。 明天尽量恢复二更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 解围(一更) 皇家举办的这场庆功宴,满朝文武皆携家眷参加,欢庆北元军大胜而归的同时,眀孝帝也会对在北境立功的将士进行嘉奖。其中要是将领徐修远功劳最大,要说这庆功宴是为他一人所设,也是不为过的。 徐修远领兵多年,在北境的战场上战无不胜,此次更是逼得大渝不得不退兵议和,可谓是立下了赫赫之功。 离出发去宫城的时间尚早,甘棠和修竹一个忙着给徐言行挑选衣裳,一个忙着为她梳妆打扮。 徐言兮静静地坐在铜镜前发呆,昨夜顾浥沉说的没有错,今日的庆功宴并非一般的庆功宴,前有桑柔公主对她的恨之入骨,后有顾桦一派对侯府军中的觊觎,其中多少暗流涌动,明枪暗箭,让她如临深渊,行事不得不更加小心。 修竹将几支精美的发簪步摇摆在徐言兮面前,“姑娘,这是老夫人为了这次庆功宴特地让人给你打制的首饰,你看看今日选哪一个?” 徐言兮根本没有垂眸去看那些首饰,随意地回了一句:“你选一支合适的就行了。” “啊?”修竹有些为难,她在首饰盒中挑挑拣拣,“奴婢觉得哪一支都是好看的,不知道姑娘喜欢哪支。” 徐言兮这下收回思绪,淡淡扫了一眼挑些首饰。这场庆功宴对整个御安侯府来说十分重要,徐老夫人又是格外看重她这个嫡孙女的,给她添置的首饰无不华丽精致,比起桑绕公主平日佩戴的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言兮在首饰中拨弄了几下,最终将手落在了一支精巧的海棠步摇上。 她递给修竹,“就这支吧。” 修竹犹犹豫豫地接过,“这支好看是好看,只是与其他想不未免太过简单了些。” “无碍的,”徐言兮道:“不过都是一些装饰点缀罢了,素净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修竹却不赞同她这句话,“姑娘,今非昔比了。如今老爷回来了,多少高官大户家的公子做梦都想和咱们府上结亲呢。姑娘可得好好打扮一番,我听夫人说,她相中的几家少爷今日都会去,到时候。” 徐言兮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忙打断修竹的话,“好了。今日是陛下为将士们开庆功宴,又不是为我去挑选夫婿的。修竹,你如今倒是和我爹娘一样着急了。” 修竹委屈地撅着嘴,甘棠在身后偷笑,“姑娘,其实修竹也没有说错。今日百官齐聚,难得那些世家公子们也都在,你可别错过这次机会了,得好好的看上一眼才行。” 徐言兮佯怒地看着她俩,“你们如今和我娘是一心的了,巴不得我早日将婚事早日定下来,离开侯府才好?你们两个也好赶紧找自己的夫婿是不是?” 两个丫鬟被徐言兮逗臊了,甘棠红着脸辩解,“不是姑娘,我们两个也是想姑娘有个好的归宿啊。” 修竹也跟着点头,“就是啊姑娘,可别冤枉我们。我们早就想好了,此生姑娘去哪,我们就去哪!” 徐言兮莞尔一笑,也不拿她们打趣了,她让修竹为她戴上海棠步摇,又从衣柜中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淡蓝色幻烟流纱裙。 少女的曼妙身姿被薄薄地纱裙勾勒到极致,恬静淡雅的搭配,清简却不失端庄贵气,一举一动皆是云淡风轻。 梳妆完毕,徐言兮问甘棠,“萧昉呢,到了吗?” 甘棠回答:“应该快了,姑娘早间一吩咐,奴婢就让萧策去寻他了。” 徐言兮淡淡点头,没再接话。 片刻后,萧昉在萧策的陪同下进入了白栀院。 徐言兮吩咐两个丫鬟和萧策在外头等候,关好门窗切勿让旁人靠近。 几人迟疑地离开,不知道姑娘和萧昉之间会有什么话是他们三个不能听的。奈何徐言兮的命令不容反驳,只好乖乖地退到门外驻足等候。 屋内,萧昉有些不自在,苏易安近日都待在府上并无异动,他实在猜不透徐言兮在进攻之前传唤他过来所因何事。 徐言兮开口道:“萧昉,今日你跟在萧策身边一同进宫,苏易安那边你无需再盯着了。” 萧昉抱拳称是,不过他有疑惑地问:“那请问姑娘,萧昉此次进宫所因何事?” “萧昉,你轻功了得,这件事情唯有你能完成。”徐言兮道:“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十分重要,你切勿泄露半个字。” —— 到了进宫的时辰,府外早已备好了多辆马车。 今日庆功宴,御安侯全府上都在被宴请的名单中,除了徐景泽的几房妾室和因犯错被关在祠堂的徐源,徐婉和羽遥姑娘皆可出席。 因着是喜事,徐老太爷和徐老夫也没有在此事上为难羽遥,只是吩咐她入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惹出什么事端。 羽遥深知二老此次肯让自己同行已是宽容,对此心中感恩不已,何况她并不是什么莽撞爱惹事的性子,只当这次进宫是见见世面,没有任何想引人注意或是招惹是非的念头。 可偏偏有人不遂她愿,羽遥一出府门,就被人从后头撞了一下。 羽遥险些摔倒,幸好身旁的小丫头机警扶住了她,才免去了摔破一身新衣的可能。 她踉跄站稳,回头才发现推她的人正是徐婉。 “哟,还以为咱们府里是又多了一个大小姐呢,原来是羽遥姐姐你呀。穿了这么一身好看的衣服,婉儿都快认不出来了。” 羽遥窘迫地咬着唇,没有想同徐婉争辩的意思。 她今日穿戴的是徐言兮送过来的衣裳和首饰,为了不让府中的人误会,她特意挑了一件最素雅的淡蓝色衣裙和几件再简单不过的首饰。 但徐言兮的衣裳哪里会有差的,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今日她这一身并非是她能拿出手的。 早间徐老夫人见到她,也问了她身上衣物从何而来,她老实交代了徐言兮为她送衣服的事。徐老夫人听罢,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徐言兮思虑周全,没有让御安侯府丢了脸面。 羽遥低着头诺诺地和徐婉打招呼:“婉儿姐姐。” 徐婉没有应她,走近了几步,抬眼打量着羽遥发间的头饰。 她道:“羽遥妹妹,姐姐瞧你这簪子不错,什么时候得的,也不拿出来让姐姐长长眼。” 羽遥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她在府中十几年,大房一家从来不曾给过她气受,甚至高清晚偶尔会在徐老太爷不知道的情况下多拨她一些用度,反倒是二房一家喜欢百般为难她。 从前姜兰在世的时候,就曾多次出言羞辱自己的出身,连带着徐源和二房的妾室们也跟着不给她好脸子瞧。 如今姜兰不在了,徐源也没有再续弦,资历最老的陈姨娘气焰越来越高了,除了在二老和大房面前会有所收敛,面对下人和羽遥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侯府外孙女,陈姨娘和徐婉这对母女是格外的嚣张。 羽遥怯怯地道:“婉儿姐姐说哪里的话,羽遥能有什么好东西。” 徐婉上下打量了羽遥一番,轻蔑道:“也是了,府中每月给你的银子能有多少,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她谄媚的笑了,“不过,婉儿姐姐觉得你这簪子倒是不错,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就借我姐姐戴?” 羽遥又往后退了两步,为了不让人对她生疑,她今日发髻上就只戴了孤零零一支发簪,若是给了徐婉自己身上就任何装饰都不剩了。 她道:“婉儿姐姐,不如等庆功宴回来羽遥再将簪子借你如何?” 徐婉不依不饶,“羽遥妹妹,别那么吝啬啊。你瞧姐姐这头上也是素净地很。” 说完,徐婉伸手要来抢夺羽遥发髻上的簪子,羽遥躲闪间后背重重地撞在柱子上,疼得她捂着肩膀弯下了腰。 徐婉并没有因此放过羽遥,瞄准时机去抽她发间的簪子。 羽遥几乎放弃了抵抗,心如死灰般的任由徐婉前来掠夺。 可徐婉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羽遥抬头,这才发现徐言兮不知何时出现,在徐婉即将触碰到簪子的时候挡下了她的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 徐姑娘,幸会(二更) 徐言兮用力地揪着徐婉的手臂,夏日衣物轻薄,徐婉的手臂瞬间被抓出了红痕。 徐言兮从容地微微一笑,道:“婉儿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徐婉脸色一僵,吃痛地想要收手,可她没想到徐言兮更加用力了,逼得她进退不得。 她道:“原来是大姐姐啊。其实也没什么,我看着羽遥妹妹头上的簪子甚是好看,所以想问她借来戴一戴。” “噢,原来是这样啊。”徐言兮了然地点着头。 忽而徐言兮反手在徐婉的发髻上抽出了一支兰花碧玉簪:“婉儿妹妹,我也觉得你今日的这支碧玉簪不错,不如借我也来戴戴吧。” 说着她松开了抓着徐婉的手,将碧玉簪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徐婉面露一丝惊慌,这支碧玉簪是陈姨娘为了这次的庆功宴特意为她准备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支簪子,怎料一个不小心就落到了徐言兮手里。 徐婉不自在地笑了,“大姐姐你这说的哪里话,婉儿的首饰怎么能和你的比。这种簪子戴在你的头上倒显得黯淡无光了。” 徐言兮认真的思索着她的话,点点头道:“也是,我今日的衣着打扮和这簪子也不搭。” 徐婉心下一松,刚想伸手向徐言兮讨回簪子,谁料徐言兮竟对着羽遥身后那十岁出头的小丫鬟招了招手。 小丫头应声走到徐言兮面前,徐言兮笑着将徐婉最是喜欢的碧玉簪插进了她的双团髻中。 徐言兮笑道,“我看看,这发簪与你倒是相配。还不快谢谢婉儿姐姐送你的簪子。” 小丫头乐开了花,连忙对着徐婉行了一礼,“多谢婉儿小姐。” 徐婉紧紧咬着后槽牙,憋红了脸,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徐言兮起疼得弯腰的羽遥,“你没事吧?” 羽遥艰难地摇了摇头,“谢大姐姐好意,我没事,还能走。” 徐言兮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停在府门口的几辆马车,心中盘算,今日入宫的人多,除徐修远和徐知遇单独御马,便是自己和高清晚、徐景泽单独一辆马车。徐老太爷身子不好,徐老夫人陪他共乘一辆马车,而羽遥和徐婉的身份不够,只能共同乘坐府中最小的那辆马车。 徐言兮想,方才自己的举动一定触怒了徐婉,免不得她一会儿会将怒气撒在羽遥身上。 她扶起羽遥,“一路上闷得慌,不如羽遥姑娘陪我同坐一辆马车如何?” 羽遥犹豫不知该不该答应,可是徐言兮能想到的,她又怎会不知。 徐言兮也不管羽遥在担心什么,拉着羽遥在徐修远和高清晚的催促下上了自己的马车。 御安侯府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宫城驶去,引来许多百姓驻足围观。 马车里,羽遥搓揉着双手紧张地打量着马车上下。 她极少有机会乘坐马车,从前每日读书时也是要早起步行去千山书院的,她不像徐言兮,出入都有专门的马车接送,就算偶尔有急事要出远门,府中为她配备的都是最寒酸的那一辆。 而自己此刻坐着的这辆,明亮宽敞布置清雅,甚至摆放了小几和靠枕,和她从前坐过的,简直无法想比。 徐言兮见羽遥紧张,轻声安抚她:“没事的,徐婉的性子就是欺善怕恶的,以后你见了她大可不必让着她,她吃了苦头自然就不会为难你了。” 羽遥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向徐言兮道谢,她道:“大姐姐,今日谢谢你为我解围。” 徐言兮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徐言兮温柔地打量着羽遥,羽遥生得秀气,身上又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清雅气质,平时她没能打扮自己,如今有了衣裳和首饰衬托,倒也称得上是个美人。 徐言兮夸赞道:“羽遥姑娘和这身衣裳很配,很好看。” 羽遥看了看自己衣裳也笑了,“大姐姐前日送来的衣裳都很是华丽,羽遥自知不配,便选了这件最素雅的,没想到竟然和大姐姐穿了同样的颜色。” 一旁的甘棠道:“羽遥姑娘穿这淡蓝色也是好看的。远远地看上去还真和我们家姑娘有几分相像呢。” 见羽遥被甘棠说得有几分羞涩,徐言兮道:“身形想而已,我与羽遥啊各有千秋。” 徐言兮在马车上和羽遥轻快地聊着,羽遥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羽遥担心自己不懂宫中规矩,一会儿进了宫会出乱子,徐言兮细细地告诉了她几件需要注意的事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跟在自己身边好了。 不久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侯府众人下了马车徒步走进皇宫。 宫门外熙熙攘攘停满了前来参加庆功宴的马车,见徐修远到场,官员们纷纷上前与他寒暄。 而徐言兮却越过人群,看到了离宫门最近处那个背手而站的蓝袍少年。他身材极高,即使徐言兮与他中间隔了好几十人,徐言兮也能一眼就看见他。 顾浥沉也看见了徐言兮,他冲着徐言兮的方向微微地勾起了唇角,眼神中是徐言兮再熟悉不过的桀骜不羁。 他没有举步上前,也没有要转身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人群散去的那一刻。 终于,御安侯府一家在恭贺声中来到了顾浥沉的身边。 徐修远是没怎么见过顾浥沉的,只是回京之后听高清晚提起才知道京中多了一位七珠王爷。 徐修远看了顾浥沉一眼,虽不知他是何身份,但见他周身威严贵气,衣着打扮也不是寻常官员家的公子,他疑惑地看看儿子。 徐知遇见过顾浥沉,还因没能为妹妹挡下他抛掷过来的匕首,心中好一阵不爽。他轻咳一声对徐修远道:“爹,这位是逸王殿下。” 徐修远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作揖行礼,“原来是逸王殿下,下官整年呆在北境沙场,未能及时认出逸王殿下,还请王爷恕罪。” 顾浥沉爽朗地一笑,伸手去扶徐修远的手臂,“侯爷不必多礼。侯爷常年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英勇和胆识都让本王心中敬佩。本王回京不满一年,侯爷不认得本王,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爷谬赞了,为国征战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徐修远道。 徐修远也笑了笑,心中对面前这位新晋王爷颇为赞赏。 从前他便听眀孝帝提起过,他的这位五皇子最得圣心,品貌超群,胆识过人,胸有沟壑,是豫京难得的好男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面前这位少年,年龄与儿子徐知遇相仿,可举手投足间却比徐知遇更多了几分魄力。 徐修远自诩教子有方,年纪轻轻就能协助他打理军营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在他心里京中少年无人能比得过自己的儿子,可今日一见逸王,想必其能力与徐知遇想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周围的官员们暗暗交换了一个疑惑眼色,想起顾浥沉初封亲王时对官员们的戏耍,大家心中对这个王爷都有所忌惮,在场的众人谁不是见了他能躲则躲? 往日顾浥沉最是不屑他们这些官员,就算在宫中偶尔碰见也全当做没有看见。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早早在宫城门口等候徐修远,言语间也满是恭敬诚恳,同对待其他官员全然不同。 顾浥沉礼貌地回应徐修远一个微笑,又将目光移到了徐修远身后的言兮身上,他似是疑惑地问徐修远:“侯爷,敢问这位就是令千金吧?” 徐修远看了一眼徐言兮,将她拉到身边,笑道:“正是小女,她不常出门,王爷许是还不曾见过她。” 故意勾了勾唇角,看着徐言兮道:“是不曾相识,徐姑娘,幸会。” 徐言兮对他的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徐修远还以为他们没有见过面。 奈何爹娘和大臣都在场,礼数是不能少的,徐言兮将双手交叠在腰间,身子微蹲,温婉有礼道:“臣女见过王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 庆功宴(一更) 徐修远跟随顾浥沉一同往宫殿走去,一路从北境战事聊到了练兵之道,又从练兵之道聊到了如今朝中的格局。 顾浥沉趁人少时,低声提醒徐修远:“如今侯爷的名满朝野,手握北元军重权,齐豫能有侯爷这样的得力干将,实乃我国之幸。不过,朝中不乏心怀叵测之人早已暗中盯上了侯爷的势力,还望侯爷早日提防才是。” 徐修远闻言一愣,众人都说逸王一心只图玩乐逍遥,对朝堂之事毫不在乎,如今听了他的这番话才知道,原来他对着朝中局势也是看得这样透彻。顾浥沉能这番提醒自己已属难得,徐修远的心中又不禁对这个旁人眼中的纨绔王爷高看了一眼。 徐修远道:“多谢王爷提点,微臣定当谨记在心。” 顾浥沉点点头,眼睛扫过后面的徐言兮,“还有,本王听说侯爷在为令千金相看婚事,再好心提点侯爷一句,为了避免让心术不正之人钻了空子,徐姑娘的婚事更应当慎重。” “这”徐修远迟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如今自己刚刚回京,风头正盛,难保那些前来是好的世家公子不是想攀上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徐修远道:“是,微臣明白了。” 顾浥沉和徐修远走在前头说话,侯府的其他家眷就走在后头慢慢地跟着,高清晚正在和几个世家夫人交谈闲聊,徐知遇也被几个前来献媚的官员缠住,只剩下徐言兮并着羽遥百无聊赖地在后头跟着。 徐言兮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忽而肩膀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徐言兮还没来得及抬头,有人就将一张小字条塞进了自己手中。 徐言兮下意识地握住字条,疑惑地抬头去看,发现是一直跟在顾浥沉身后的卫昭,也不知他是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 卫昭见徐言兮接过字条,将手指轻轻地抵在唇边,示意徐言兮不要出声。 徐言兮将字条不留痕迹的收进衣袖,准备在私下无人时再打开。 这次的庆功宴依旧设在蒹葭池上的烟雨楼,临近烟雨楼门口的时候,顾浥沉辞别了徐修远,说还有些是事要去见太子一面,晚一些再进去。 这一次的庆功宴比眀孝帝的寿辰宴办得更加隆重,官员家眷的席位排满了这个大殿,好不壮观。 烟雨楼的大殿内,大多数的官员家眷已经到了,熙熙攘攘地站立攀谈。 顾桦站在宴席中央与李宏等几个幕僚低声商谈着什么。 李宏微微指了指对面的某个方向,对顾桦道:“王爷你看,那人便是北元军骠骑副将苏启,是徐修远身边的左膀右臂。” 顾桦顺着李宏所指的方向望去,苏启身材高大威猛,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铁血气息,即便参加宫宴也依然身着战衣铁甲,不怒自威的模样让身边的众人不敢轻易靠近。 然而毕竟是上了年纪,面目沧桑两鬓发白,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倒显得很是寂寥。 顾桦皱眉问:“他怎么一个人前来,没有带家眷?” 李宏道:“有的,他的两个儿子在那头与他人寒暄。听说因为苏启常年驻守军营,与两个儿子在政见上多有分歧,父子关系很是一般。而他的夫人早已重病在床,参加不了这种宫中大宴了。” 顾桦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苏启这人的名号本王倒是听过,是个难得的硬汉,在军营摸爬滚打几十年到头来还是个二把手,一辈子都被徐家人压了一头。” 李宏也跟着感叹,“是啊,从前徐老太爷掌管北元军是,他便已经是徐老太爷的副将了,后来徐老太爷倒是老了,再也上不了战场了,这北元军又落到了他儿子手里。这个苏启啊,永远都只是个副将。” 顾桦冷冷地一笑,“呵,他倒是没有什么野心,真甘心一辈子被人压着。” 李宏也跟着嘲讽地笑了,忽而他想到什么,道:“王爷可知苏启从前有个小儿子,名苏柯就是苏易安的父亲,曾也在北元军内谋职。不过后来,苏柯不知犯了何事,被徐修远用军法处置,苏柯身子弱,那一罚便小命休已。” “哦?真有此事?”顾桦来了兴致,“若是这样,这苏启岂不是要嫉恨上徐修远了。” 李宏轻轻摇头,“这个微臣不太清楚,不过苏柯过世多年,苏启也一直是徐修远身边的副将,二人之间相安无事。” 顾桦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知人知面不知心,依本王看,苏启必是心存芥蒂的,只是没有轻易地表露出来。李宏,这条线索你可以一直追下去,看看这个苏启能不能为本王所用。” 李宏抱拳,“是,微臣明白了。” 正说着,便听往外头有太监尖声喊唱:“御安侯到——” 众人止住了交谈,目光都聚集在姗姗来迟的徐修远一家。 徐修远龙行虎步走在最前,徐知遇和高清晚徐言兮紧随其后,一踏入殿中,又是一片巴结和恭贺。 徐修远一一回过,带着家眷入座之前与顾桦迎面碰上。 “侯爷,好久不见,进来可好?”顾桦恭维道。 徐修远的脚步微微一顿,立刻回笑道:“原来是宣王殿下,多谢王爷挂怀,一切都好。” 顾桦笑道,“那便好,北境形势恶劣,本王在京中也时常牵挂着侯爷,北境一战侯爷辛苦了,改日若是有机会,本王一定亲自到府上拜访侯爷。” 徐修远自然知道顾桦的拜访不会那么简单,他笑道:“王爷哪里的话,哪有让王爷来微臣府上拜访的道理,倒去也该是微臣去您府上探望才是。” 徐修远含含糊糊应付着顾桦,后头徐言兮轻轻地将羽遥往前拉了几步。 羽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躲在后面畏手畏脚的,很是害怕,她探头想去看周围的人,又怕自己的举止不当惹得御安侯府丢了脸面。 徐言兮握着羽遥的手安慰她,“没事的,不用这么紧张。此刻在场的也只是一些官员大臣,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未来呢。” 她似是无意地为羽遥介绍在场人物的身份,“在与我爹说话的那个,是宣王殿下,他旁边那个是工部的李大人,李宏。”她特意将最后的两个字说得清晰缓慢。 徐言兮感觉到羽遥的手微微一颤,脸色也变得难以言喻。 羽遥轻声道:“大姐姐,你刚才说,那是李宏李大人?” “是啊,”徐言兮回答,“正是李宏。” 羽遥将头微微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宏的脸庞,许久不曾移开视线。 她眼中似有晶莹闪烁,目光从讶异转而激动再到最后一点一点变得暗淡无光。 不远处的那个那男人他的嘴唇极薄,鼻梁高挺,而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几乎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是了,李宏,那是她娘亲时常在发病中呼喊的一个名字,是这世上仅有的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她的嘴角在微微颤抖,那一声呼喊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有什么资格在这样的场合去认一个早就不要她和娘亲的人呢,他是那么地狠心凉薄,这些年从来没有打听过自己的存在,也不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 徐言兮看出了羽遥情绪上的端倪,握住羽遥的手收地更紧了。她道:“他如今是工部员外郎,也是工部尚书周大人的女婿。”她说这话无非是暗示羽遥切勿冲动。 “女婿?”羽遥轻轻地重复着徐言兮的话。 原来,他已经有了另外的妻儿了。 羽遥目光再一次落在李宏身上,这一次正好李宏也朝这边看来,与羽遥四目相对。 李宏瞪大了眼睛,面上也是满是惊讶,他的目光久久没有从羽遥身上收回,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李宏极度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方面他为羽遥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另一方面他又害怕羽遥会做出什么举动将局面搅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妻儿和岳父都坐在席间,这个时候,他必须及时抽身。 李宏对顾桦道:“王爷,时候不早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就要入席了,咱们和侯爷还是尽快入座为好。” 徐修远早就不想和顾桦交谈,李宏这句话正中他心意,他连忙应和道:“也好,王爷不如我们日后再聊。” ------题外话------ 预告,下一章有人要领盒饭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 桑柔中毒(二更) 徐修远带着家人入座,这次的席位并未将男眷女眷分开,每个大臣都与家眷同坐。 徐言兮很快选择了一个徐知遇身边的位置,又安排羽遥坐在她的身后。 趁着大家入座无心留意她的间隙,她偷偷地拿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字条。字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留意吃食。 徐言兮看完,默默地将字条揉作一团,重新塞回袖中。 徐言兮抬头,正巧遇上坐在斜对面的沈菲杨在和自己挥手,这次按照官员级别摆位,沈菲杨只好和爹娘坐在离徐言兮稍远一点的地方。 徐言兮回以沈菲杨一个微笑,转而将对面席上的情况看了个究竟。 宋怀将军一家皆在席中,宋柳儿板着一张脸低头不去看任何人,显然她还因为被赐婚顾彬一事心有怨言。 宋方之早在徐言兮落座之前就将目光投向了她,见她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温润一笑点头向徐言兮示意。 徐言兮轻轻地扯动嘴角,回以宋方之一个淡淡笑容,随之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苏易安的出现在徐言兮的意料之中,苏清正入仕带着姐姐来参加宴席是自然。更何况,苏易安今日不是正想来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吗?可谁才是这场戏码的主角,一切还未可知。 让徐言兮心中为之一动的,是顾桦身边病态孱弱的红衣女子。妖娆动人的美貌早已不在,如今能给人的只剩下苍白凄凉之感。 魏雨柠的眼眶乌青,脸颊凹陷没有血色,即使打上了再名贵的胭脂水粉也依旧遮盖不住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憔悴。 听闻,魏雨柠自滑胎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顾桦将其关在后院命人小心照顾,自己却对她不理不睬。顾桦禁锢了魏雨柠的自由,不准她出府,甚至连魏殊前来探望妹妹也千方百计地找理由回绝。 徐言兮看着苍白地魏雨柠,犹如看着前生的自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久后,眀孝帝和沁元皇后在高位上入座,与他们一同入座的还有顾浥沉、太子顾杨和桑柔公主。 因着是庆功宴,宫中的其他嫔妃并不参加,沁元皇后端庄持重的模样,让徐言兮对这个一国之母更加心生好感。 徐言兮目光扫过桑柔公主,她也正巧勾唇看着自己,桑柔的脸上尽是得意,看着徐言兮的目光也是满是挑衅。 徐言兮微笑着低下头,指尖握紧了手中的茶盏。 好戏终于开始了。 眀孝帝笑着与徐修远和北元军的其他几位副将寒暄,吩咐在场众人大可与山河同乐,今夜定当不醉不归。 紧接着,佳肴美酒、乐师舞姬统统上齐,所有人举杯共祝北境平定战乱。 徐言兮举起酒杯,递到唇边假意抿了一口,却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将杯中的酒水倒入了桌上的鸡汤中。 徐言兮的酒杯空了,很快有布菜的宫女上前来为她斟酒,徐言兮对着那宫女笑了笑,“多谢你了,不过我喝不惯烈酒,可否为我换一壶清甜的果酒来。” 宫女闻言身子一怔,一脸歉意道:“对不住徐小姐,这一次的庆功宴膳房没有准备果酒。” 徐言兮还没开口,修竹倒先不乐意了,“胡说什么?宫中宴席女眷们喝的从来都是果酒,怎么会没有准备?” 宫女低声回答:“徐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这一次所有女眷喝的都是同一种酒。” 徐言兮心中了然,微笑道:“算了,既然没有我也就不强求了。这酒也是一样的,我少喝几杯就是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能被换掉的酒才有问题。 宫女见徐言兮没再坚持,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拿过酒壶为徐言兮斟了满满一杯,徐言兮却拿起酒杯闻了闻,又将它放到一边似乎是不打算去碰。 宫女的这头的动作难以再继续,她面露难色,对着斜上方的桑柔公主挤了一个眼神。 桑柔公主咬着下唇,时刻注意着徐言兮这边的举动,见她迟迟没有喝酒的意思,心中不禁急了。 终于,她拿着酒杯站起了身,对着徐言兮道:“言言,你我同窗一场,也算是姐妹了,本公主敬你一杯如何?” 徐言兮正在夹菜,闻言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桑柔公主,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桑柔公主心中没底,“怎么,你不想喝本公主敬你的酒吗?在座的诸位都知道,本公主是第一次敬别人酒,你不会不赏脸吧?” 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徐言兮下意识地朝顾浥沉看去,只见顾浥沉也同样担忧地看着自己。 徐言兮对着他扯了扯唇角,手不自觉地抚摸上了腕间的佛珠。或许那佛珠想必南岩寺住持送的那一串少了些灵性,可徐言兮心中却多了某些更加真实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她心中踏实了不少,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她深信就算萧昉那里没能成功,顾浥沉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徐言兮缓缓地站起身,端过一边的酒杯笑道:“公主这是说哪里的话,公主敬臣女酒是臣女的荣幸,哪有不喝之理?” 桑柔公主扬唇道:“很好,那本公主先干为敬。”说着,她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因而空,罢了还学男人们喝酒的架势,将酒杯倒了过来,示意自己已经喝完。 徐言兮似笑非笑地看着桑柔,她看了一眼顾浥沉,缓缓地将酒杯往唇边送去。 在酒杯离嘴唇只有一寸之距时,徐言兮的手被忽然飞来的某物弹了一下,酒杯跌落在地,酒水溅湿了徐言胸口的衣襟。 徐言兮淡淡地收回了空中的手,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徐知遇赶紧起身查看妹妹有没有被东西伤着,确定徐言兮无碍之后,疑惑地朝那物体飞来的方向看去。 桑柔公主却先急了,侧身对着顾浥沉直蹬脚,“五哥哥你这是何意?莫非是不想让言言喝桑柔敬的酒不成?!” 沁元皇后也皱起眉责怪顾浥沉:“老五,你也太胡闹了些,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 顾浥沉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洋洋地举起自己的酒杯往唇边送,“噢,儿臣是看到徐姑娘的手边有只蝇虫,想为她驱赶罢了,她若是不领情就罢了。” 在座的众人面色皆是一沉,这个逸王平日里放纵无礼也就算了,今日竟然欺负到一个姑娘头上,心中纷纷为徐言兮不平。 却未有徐言兮一人笑了,恭敬地对顾浥沉行了一礼,“多谢逸王殿下,方才臣女身边的确有一只蝇虫,不过此刻已经被殿下驱赶走了。” 顾浥沉笑开了,“你记得本王的好就行了。” 众人一头雾水,这徐家姑娘和逸王殿下是在唱哪一出啊? 却在此时,一声惊呼划破大殿中的静谧,“公主!” 鲜红的血夜从桑柔公主口中喷出,溅红了桌几上所有的美味佳肴。 喜儿连忙扶住桑柔公主,“公主你怎么了,那你不要吓喜儿啊!” 桑柔公主倚在喜儿身上,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做不了任何挣扎,她揪紧了喜儿的衣袖,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开口,“这这酒有毒。” “公主说这酒有毒!快来人啊!快传太医!”喜儿哭泣着高喊。 眀孝帝从高位上走到桑柔身边,他颤抖着手将桑柔抱入怀中,“快传太医!给朕传太医!” 沁元皇后只慌了一瞬,冷静之后立即下令让魏殊带禁卫军封锁殿门,在场之人一个也不许离开。 登时,大殿内乱成了一团,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桑柔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口中鲜血却喷流不止。 徐知遇将徐言兮拉到身边,用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妹妹,别看。” ------题外话------ 恭喜桑柔公主喜提盒饭撒花 猜猜明天领盒饭的是谁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谁下的毒?(一更) 当值的太医立刻赶到了大殿内,桑柔公主面色苍白早已丧失了意识,任凭周围的人如何呼喊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眀孝帝子嗣单薄,只有五儿一女,又因桑柔年纪最小对她最为疼爱。他一把拉过太医,“快,姜太医你快看看朕的桑柔这是怎么了?” 姜太医不敢耽搁,直接跪倒在桑柔的身边,从袖中掏出帕子搭在桑柔的腕上为她诊脉。 片刻,姜太医回复眀孝帝道:“回禀陛下,公主深中剧毒,如不尽快进行救治,只怕有性命之忧啊!” 眀孝帝听罢,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剧毒?” 姜太医道:“正是。” 沁元皇后扶住眀孝帝,对姜太医道:“既然如此,还不把桑柔公主扶下去救治?给本宫把太医院的人全部召进宫,救不回公主本宫绕不了你们太医院下上!” “是,是,微臣定会拼尽全力医治公主。” 姜太医仓惶地站起身,几个太监宫女合力将桑柔公主抬到了后面的寝殿。 喜儿哭哭啼啼地也要跟去后面,沁元皇后叫住了她,“站住,你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公主中毒一事还未查清,你不能走。” 眀孝帝平静过来,他喊来高公公:“高常,给朕查!桑柔究竟是如何中的毒!看看她的吃食中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是,陛下。” 高公公随即取来试毒用的银针,带着两个小太监将桑柔公主桌上的菜食全部查验了一遍,最终在所有人都以为会一无所获之时,高公公探进酒壶的银针骤然变黑。 高公公惊呼:“陛下!这酒有毒!” 眀孝帝夺过高公公手中的银针,他将银针狠狠地扔在地上,“是谁?究竟谁要毒害朕的公主!” 满殿人都惊吓得跪到在地,“陛下息怒!” “息怒?”眀孝帝怒极反笑,“好端端的庆功宴,竟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低下动手脚,要毒害朕的公主,你们让朕如何息怒!?” 沁元皇后沉着脸道,“既然是在酒水中下的毒,如此这些传膳布菜的宫人中必定有不干净之人,魏殊你吩咐下去,即刻就审问本次宴席中所有的宫人。” 魏殊抱拳领命,“是!”他大手一挥,立刻有上百名禁卫军将烟雨楼上下围了起来,殿后安排上的宫女太监也被禁卫军带到了外头审问。 在冷面侍卫的团团包围下,殿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瞧着眀孝帝和沁元皇后的这一架势,今晚若不查出真凶,在场的说有人一个也别想离开。 等待宫人被审讯的间隙,顾浥沉忽而开口,“既然桑柔的酒壶中被人动了手脚,难不保作案之人没有在其他人的酒水里下毒。既然要查,就得查个清楚。高公公,你还是带人好好验一验在座各位的酒菜吧,免得又有人误食了有毒之物。” 眀孝帝也道:“还是老五思虑周全。高常,即刻安排下去。” “是,陛下。” 顷刻间,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太监带着银针过来查验食物。所有人都很配合,一一将自己面前之物交给太监查验。 小太监拿起徐言兮桌上的酒壶,银针探入再取出,仅仅一瞬,银针变得如碳般漆黑,可见酒中毒性十分猛烈。 小太监高呼:“启禀陛下,御安侯府徐小姐酒壶中也有剧毒!” 众人皆是一惊,徐修远起身一把夺过了小太监手里的银针,他看了一眼,立刻怒目中烧。 “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要毒害本侯的女儿?!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本侯来!用这样阴晦的手段谋害本侯的爱女算什么英雄好汉!”徐修远怒道。 顾浥沉在一边冷冷地笑了,“侯爷,你这话可是不对,若真是英雄好汉又怎么毒害两名女子?若说是女人的手段,那还有几分可能。” 此话一次,殿内立刻有人交头接耳。 顾浥沉话说的不错,若是有人因政务上矛盾起了杀心,要害的就对不会是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除非下毒之人寻的是与徐言兮和桑柔公主之间的私仇。 高清晚和徐知遇担心地将徐言兮围住,高清晚摸着徐言兮的脸道:“言言,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徐知遇问:“妹妹,你可有喝过那毒酒。” 徐言兮轻声安慰着娘亲和哥哥,“你们放心,我还未碰过这毒酒,方才是要喝的,却被逸王殿下驱赶蝇虫打翻了,幸好逃过一劫。” 高清晚长吁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徐知遇还是不放心,他对眀孝帝道:“恳请陛下皇后娘娘派太医前来查验我妹妹是否中毒!” “也好,诊治一下终究放心些。”沁元皇后道。 羽遥第一次进宫就亲眼见到天子动怒,而且竟然有人下毒行刺,要害的竟是自己府中的大姐姐,羽遥不禁慌乱了神。 她胆小的缩在徐言兮后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徐言兮的手,低声道:“大姐姐,你没事吧?” 徐言兮安慰她,“没事,我没有喝那毒酒。”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羽遥有些害怕。 徐言兮道:“只要一会儿查出下毒的人是谁,我们就可以回府了,你且耐心些不要出声。” 羽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身子又缩了回去。 太医很快就到了,徐言兮配合地将衣袖撩起,露出手腕给太医。 沁元皇后的目光落到了徐言兮的手腕上,那一串珠圆玉润的菩提子佛珠与自己腕上的竟是那般相似。 她不禁转头看了顾浥沉一眼,只见他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心中便是了然。 太医收回帕子,“启禀陛下娘娘,徐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 沁元皇后点点头,“好,你下去吧。” 徐言兮默默地将衣袖放下,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对面的苏易安,她知道此刻的苏易安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苏易安拧紧眉头看着太医离去,深深地疑惑感在她心头漫开。 明明毒药是自己亲手交给桑柔公主的,要害的人是徐言兮,为何徐言兮安然无恙,桑柔公主却成了深中剧毒之人。 桑柔公主断然没有自己毒害自己的道理,难道是有人在桑柔公主下手之前,就先对她下了手,还是毒药被人偷偷调换了?她实在想不通。 苏易安想得出神,手上的帕子都快要揪坏了。无意间,她的目光扫过徐言兮的脸,正见徐言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徐言兮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即使知道有人在自己的酒中下了毒,她也依旧那么平静,脸上丝毫没有作为受害者的恐惧和忐忑。 不知为何,此刻的苏易安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强烈的不安感让她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那究竟又是什么。 很快,魏殊压着一名宫女进来,他那名宫女推倒在地,“回陛下,这名宫女声称曾见过桑柔公主身边的喜儿去过备菜的后殿,并将某样东西交给了一个宫女。” 眀孝帝怒了,等着眼睛看着喜儿,“怎么回事!?” 喜儿一听慌了神,哭喊道:“没有!奴婢没有做过!” 跪地的宫女道:“怎么没有?喜儿姐姐,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所见之人就是徐小姐身边的布菜宫女!” “你胡说!我没有做过!”喜儿匍匐到沁元皇后脚边,“皇后娘娘,喜儿真的没有做过。” 沁元皇后冷冷道:“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喜儿惊慌间想起什么,她道:“娘娘,若这毒真是殿内的其中一人下的,那她一定会留下什么证据是我们没有发现的。陛下和娘娘何不派人搜一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眀孝帝半信半疑地问她:“朕凭什么相信你?” 喜儿磕了三个重重地响头:“陛下,公主待喜儿恩重如山,喜儿万万没有害她的心思啊。陛下不妨先派人搜一搜,如若是没有发现再审问喜儿也不迟啊。” 眀孝帝给了高公公一个眼神,高公公立刻有带着小太监将殿内的每个角落都查了个遍。 很快,有小太监尖声喊道:“这里有发现!” 众人寻声望去,那太监所在的位置是苏易安的桌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苏易安入狱(二更) “这里有发现!” 众人寻声望去,那太监所在的位置是苏易安的桌边,他手中高高举起的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 “是易安表姐?是她要害我吗?”徐言兮故作害怕,身子不自觉地往高清晚怀里靠了靠。 高清晚怒视着苏易安,她想起自己曾对高清云的承诺,只要苏易安安安分分,自己对她从前之事既往不咎。可到了如今,她竟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徐言兮头上,她要杀了自己女儿。 苏易安一脸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桌几下怎么就多了一个暗格,而那暗格里竟然是自己交给桑柔公主的瓷瓶。 然而仅仅那么一瞬她便明白过来,喜儿为何那么笃定能在殿中搜到证物?不过是因为她们之前早有准备罢了。 原来不是自己在利用桑柔公主,而是桑柔公主在利用自己。她们早就算好了在徐言兮中毒之后就让自己替她来顶罪! 只是桑柔公主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竟然被别人下了毒,徐言兮却是平安无事。 呵,多么讽刺的结局。 “什么东西,递上来!”眀孝帝道。 小太监将瓷瓶呈到眀孝帝面前,眀孝帝看了一眼,问太医:“你看看,这是什么?” 太医将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答道:“陛下,这其中装的正是酒壶中的剧毒啊!” 眀孝帝怒道:“是在谁处找到的!把人给我带上来!” 魏殊立刻走到苏易安身边,连拖带拉将她带到了眀孝帝面前。 “跪下!”魏殊押着苏易安肩膀。 眀孝帝龇牙裂目地看着苏易安,“你这狠心的女子为何要毒害朕的女儿?” 苏易安愣愣地看着眀孝帝,除了矢口否认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我没有,陛下,臣女没有要害桑柔公主!” 这时,喜儿指着苏易安大骂,“一定是你!从前公主在翰林堂的时候,与你不和,公主刁难过你,所以你怀恨在心,一心想找机会报复公主!” 喜儿说得振振有词,她深刻的明白,如果不能让苏易安顶罪,那谋害公主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是苏易安,就会是自己。 喜儿又对眀孝帝道:“陛下,喜儿说的句句是实话,整个学堂的小姐对苏易安和公主对的关系都是知道的,如果您不信您可以问问柳儿小姐,她与桑柔公主最是要好。” 眀孝帝问宋柳儿:“可有此事?” 宋柳儿站起身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公主在学堂的确与苏易安之间发生过冲突。” 苏易安辩解道:“陛下,您不能因为在我的位上发现了瓷瓶就认定是我要谋害公主。臣女没有做过,还望陛下明察。” 这时,靠在高清晚怀里徐言兮却哭出了声,她用帕子擦着眼泪道:“表姐,我一向真心待你,从不曾欺凌过你,可你为何连我也要毒害?别人不知道那个瓷瓶,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忘了我曾经是在你的闺房内见过这个瓷瓶的吗?当时我问你这是何物,你还支支吾吾不肯说与我听。” 说罢,徐言兮又继续将脸埋在高清晚怀里,伤心地哭泣起来。其哭声动人,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有假。 高清晚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肩膀,她咬牙等着苏易安,“苏易安,我侯府好吃好喝待你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苏易安脸色涨红,她指着徐言兮,“你血口喷人!一定是你要害公主,徐言兮一定是你!” 徐言兮没有作声,趴在高清晚怀里委屈地哭着。 “笑话!”顾浥沉忽然开口,“你说她要害公主,然后嫁祸给你。在座的各位,你们可有见过哪个下毒之人连自己的酒水中也动手脚?方才若不是本王弄巧成拙洒了徐姑娘的那杯酒,她岂不是也要身中剧毒?” “就是啊!苏小姐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喜儿顺着顾浥沉的话往下说,唯有这样她才可以自保,绝对不能让人查到她的确与那个宫女做了手脚。 “你们胡说!我没有做过,你们早就布好了局,早早地就等着我往下跳!”苏易安吼道。 顾浥沉冷冷一笑,他对眀孝帝道:“父皇,事到如今只有将这苏易安押入刑部大牢再行处置。当务之急,是桑柔的情势如何了。” 眀孝帝赞同道:“好,魏殊,将苏易安押入天牢,听后发落!” 苏易安绝望地瘫倒在地,她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在了这里。 一直坐在席中观察事态的孟弋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大声反对,“陛下不可!” 沁元皇后拧眉看着他,“忠义伯世子,如今物证具在,你还要为她辩解什么?” 孟弋道:“陛下,皇后娘娘,微臣不相信易安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请陛下娘娘明察!” “不相信?明察?”徐知遇冷笑道:“孟弋,剧毒已经下到我妹妹杯里的了,你还不肯信,还要陛下和娘娘如何再查!我看你就是被苏易安给迷昏了头了!” 眀孝帝也道:“怎么,苏府的人还未开口替这个苏易安求情,你们忠义伯府的人倒先坐不住?朕倒是想知道这个苏易安与你孟世子究竟是何关系?”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忠义伯赶紧起身阻止孟弋继续说下去,他瞪了一眼孟弋,“陛下,侯爷,是小儿鲁莽了,还望陛下勿要怪做。既然谋害公主的凶手已经抓到,陛下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与我忠义伯府没有关系。” 忠义伯与御安侯乃是世交,自然知道在女儿徐言兮之事上御安侯绝不会退让,自己儿子刚才的那番话定会让眀孝帝和御安侯心生不快。 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便是明哲保身,绝对不能让孟弋去趟这趟浑水。 苏易安被禁卫军带了下去,起身之前苏易安狠狠地看了一眼徐言兮,筹谋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输在了徐言兮手里。 徐言兮当然不会给自己下毒,她酒中的毒根本就是桑柔公主为她准备的,而桑柔公主酒中的毒分明就是徐言兮为桑柔公主和自己准备的。 这一步“一石二鸟”的棋局,她徐言兮可真是下得妙啊。 苏易安自嘲地笑了,到底是她自己大意了,竟然没想到连桑柔公主存的也是让自己垫背的心思。 今日无论死的人是徐言兮还是桑柔公主,输的那个人却只会是她苏易安而已。 下毒之事终于查明,眀孝帝和沁元皇后急着去看桑柔公主,一场好好地庆功宴不欢而散。 离宴的时候,众人纷纷感叹今日凶险,苏家竟然出了一个如此恶毒的女儿。 徐修远和高清晚将徐言兮紧紧护在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又要遭人所害。 徐言兮被父母带走,没能顾得上一直默默跟着的羽遥姑娘。 在踏出的殿门的那一刻,人潮拥挤,也不知羽遥是被谁挤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掌还被人踩了一脚。 小丫鬟急忙将羽遥扶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羽遥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手掌,“没事。”她飞快地去查看自己的衣裙,“还好衣裳没有破,我今日穿完了还得还给大姐姐呢。” 小丫鬟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还好没事,这些人也太不看路了,没看见有人摔倒了,还往姑娘手上踩,我看着都疼。” 羽遥摇了摇头,“算了,快回去吧。一会儿回府的马车就要赶不上了。” “恩!” 小丫鬟扶着羽遥继续往前面走,忽而,一双深色官靴停在了羽遥眼前。 羽遥抬头看去,竟是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脸。 李宏道:“你”他不知道如何称呼羽遥,甚至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可否借一步说话?” ------题外话------ 撒花,苏易安这朵黑蘑菇终于要下线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不该有期待的(一更) 李宏问羽遥:“可否借一步说话?” 羽遥紧张地要紧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很怕自己耽误了时间赶不上回府的马车,可是面对这个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和娘亲的男人,她很好奇李宏想要对她说什么。 鬼使神差间,羽遥听见自己的喉间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字眼,“好。” “姑娘!”小丫鬟有些着急,“若是晚了,府里的马车没等咱们该如何啊?” 羽遥摇了摇头,温声道:“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就到九曲桥那头等我吧。” 在羽遥的半宽慰半命令下,小丫鬟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殿门。 李宏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我到这边来吧。” 羽遥没有吭声,静静地跟在李宏的身后。 李宏将羽遥带到了烟雨楼的侧边,此处僻静幽暗,无人能发现他们。 李宏转身站定,他皱眉打量着羽遥,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娘亲徐苒过得好不好,可是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你叫什么名字?”李宏轻柔地问羽遥,比起刚才自己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稳重,他更害怕此刻的自己会吓坏羽遥。 羽遥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忍不住地颤抖,她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我叫叫羽遥。” “羽遥”李宏重复着她的名字,“那你姓什么?” 羽遥抬头看着李宏的眼神满是复杂,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无姓。” 李宏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头顶犹如一声巨雷划过,羽遥,无姓。 有那么一瞬间,李宏很想告诉羽遥,她应该姓李,自己就是她的父亲。 可是他犹豫了,他有什么资格要羽遥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自己的姓氏呢? 十几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打听过她们母子的下落,即使在他离开徐苒去荆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徐苒怀了身孕,可他依旧选择了为自己的前途抛弃她。 若不是今日在庆功宴上撞见,看见羽遥那张相似的脸,他差点就要忘了这样一段往事,忘了曾经有一个女子抛下一切,奋不顾身地爱过自己。 他有什么脸面去和羽遥相认?就算告诉羽遥自己就是他的爹,她们母子也不可能随他回到李府,她的夫人不会接纳她们的,他的岳父周大人更是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 李宏轻轻地叹了一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羽遥自嘲地扯动了嘴角,“没有很好,也没有很不好。我娘的情况,徐老太爷和老夫人能留我们在府中,我心中已经很感恩了。” “你娘她怎么了?”李宏疑惑地问。 羽遥微微一笑,“她得了失心疯,被徐老太爷关在了院中。她病情时好时坏的,发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喜欢摔东西。也有清醒的时候,可每当她清醒的时候,我就要受罪了。她会打我,打完我之后又会抱着我哭,说她对不起我。” 李宏心中五味杂陈,他完全无法想象从前那个明媚的徐苒会变成羽遥口中的这幅样子。 他是自责的,他是内疚的,可当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自己是否后悔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了不后悔。他现在的仕途,他在顾桦身边的分量,这些都是徐苒这个庶女给不了他的。 李宏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娘她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羽遥笑了,“为什么对不起?李大人,请你告诉羽遥,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说这三个字?” 打从李宏见到自己的第一眼时,羽遥心中便笃定李宏一定认出了自己。然而直到他将自己带到此处来谈话,他都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不肯亲自开口承认他与自己的血亲关系。 羽遥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宏,眼眶忍不住地发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既然生起了几分期待。她要得不多,只想听李宏轻轻地说一句:我就是你爹,这些年你委屈了。 她想李宏认不认她都可以不在乎,只要这短短的几个字,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李宏迟迟没有出声,良久,他才从袖中掏出一叠厚厚地银票,塞到羽遥的手中。 “我这有一些银子,你先拿着,给你娘请一个好一些的大夫吧。剩下的,你留着自己用,我听人说你的日子不好过。若是不够,日后我在想办法给你。” 羽遥似乎听见了心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是希望破灭的声音。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她还是太天真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抱有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眼前的这个人,十几年没有来找过自己,没有打听过自己的消息,自己又凭什么期待他会在今日突然就认下自己呢。 羽遥狠狠捏住自己手里的银票,举到李宏面前,“李大人,这算什么?拿银子买一份安心吗?这么多年我和我娘在你心里就只能有银票来衡量了是吗?” 李宏没有想到羽遥会倔强地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他忽而慌了,“不是,羽遥,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能补偿一下你们母子,至少让你们过得好一点。” “补偿?李大人,你是谁啊,你什么谈补偿?!你说啊!” 李宏愣住了,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羽遥抹了一把湿热的脸颊,“既然李大人和我非亲非故,这笔银子我不能要?” 羽遥把银票递到李宏面前,李宏冷冷地看着,没有要去接的意思。 羽遥想要把银票丢进李宏怀里,她没有太多时间继续和他耗下去,若是赶不上回府的马车,今夜她可能就要步行回府了。 她的手刚刚抬到一半,忽而一个极具富态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的手腕狠狠扣住。 “好你个李宏!”是个彪悍女人的声音,“我道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拖着不走是要做什么呢!原来是来见这个小蹄子!” 李宏错愕得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儿,结巴道:“夫夫人?你怎么来了?” 羽遥这才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原来是李宏的夫人,徐言兮之前和她提起的工部周大人之女周氏。 周氏骂道:“我不来?我不来就由着你把家中的银子往外送吗!李宏你今日跟我说清楚,这个小贱蹄子是谁!” 周氏用力拧着羽遥的手腕,羽遥瘦弱不及周氏凶悍,一只手疼到没有反抗的能力。 李宏慌忙解释,“不是的夫人,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我与这位姑娘并没有什么关系,都是误会一场。夫人你快松手,我们回府去吧。” 李宏能走到今日,全靠周大人的栽培,周氏性子强势又有周大人这个靠山,李宏对她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误会?没关系?那你干嘛拿这么多银票给她?”周氏狠狠掐过羽遥的下巴,借着昏暗的灯光将羽遥的面容看了个明白。 周氏愣了几瞬,羽遥长得几乎和自己的小女儿一模一样,像极了丈夫李宏。她瞬间明白过来,坊间谣传李宏有外室女的谣言都是真的。 她骂骂咧咧道:“好你个李宏,你果然在外头养了女人!今个儿还有脸跟到宫中来,你看我不打死她!” 周氏抄起手掌,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羽遥脸上。 脸上红辣辣地疼痛感让羽遥懵了几瞬,在她反应过来之后,周氏又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羽遥被周氏死死钳制住,她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夫人你误会了,我与李大人并无关系,他不是我爹!这辈子也不可能是!” 若说之前她心中还抱有一点天真的幻想,此刻那一抹小小的幻想也随着周氏对她的厮打破灭到无迹可寻。 李宏想要出手护住羽遥,奈何周氏发起狠来对他也下手,他又想着抱住周氏,制止她的行动。 谁料,撕扯间羽遥身子一倒,抓着银票的手磕在了石柱上,手中的银票尽数散落在了蒹葭池中。 周氏怒道,“这是我家的银子,你就算死了也得给老娘全部捞上来!” 说罢,她猛地推了羽遥一把,羽遥尖叫一声跌入了冰凉的湖水中。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不是徐言兮(二更) 羽遥一头栽进蒹葭池中,即便到了初夏,夜里冰凉的湖水还是浇得她心如死灰。 她不懂凫水,在水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呛到她几乎连就命都呼喊不出来。 “救救命” 羽遥的身子在水中剧烈起伏,她努力蹬着腿想要寻找一个支撑她身体的力量。可是她越想努力挣扎,脚下越越有一股力量将她狠狠向下拽。 李宏也不会凫水,见状想要找寻周围的太监过来帮忙打捞羽遥。 周氏拦住他,叉腰骂道:“救什么救!今天就算她死在这儿,也得给我把银票捞上来!”她指着羽遥,“小贱蹄子我告诉你,别给我在这装可怜!” 李宏气急,“夫人啊,你这是胡闹啊!这是宫中,闹出人命怎么得了啊!” 羽遥几乎已经听不清岸上的人在说什么了,她的脑袋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沉。 这时,返回烟雨楼来寻找东西的宋方之来到了蒹葭池边,想也没想就跃入池中救人。 方才在远处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看见这边有几个人厮打的身影,而那其中一人的身形竟然与徐言兮是那么地相似。 徐言兮也是那么纤瘦,她最常穿的就是一身淡蓝色衣裙。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要救她,他不能够让徐言兮有事。 宋方之游到羽遥身边,羽遥的发髻已经在水中凌乱,长长地乌丝绕在她的脸脖上,夜色太暗,瞧不清她的面容。 宋方之抱住羽遥的腰,“徐姑娘别怕,我这就救你上岸。” 宋方之想要带羽遥向岸边游,划了两下水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牵制着羽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口潜进水里才发现,羽遥的脚踝被新生出来的藕带给缠绕住了。 好不容易解开了藕带,在水中挣扎太久的羽遥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宋方之艰难地带着羽遥游向岸边,越来越多的宫人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聚集在岸边相助宋方之。 宋方之将羽遥平躺在地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脸,“徐姑娘,徐姑娘你醒一醒。” 羽遥没有反应。 宋方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不及宫人去请太医,拨开羽遥的头发,“徐姑娘,宋某冒犯了。” 宋方之俯身捏住羽遥的鼻子,轻轻贴紧她的嘴唇,如今之计唯有用送气的方式才能够救她。 另一头,徐言兮在即将出宫门的前一刻,才发现一直跟自己身后的羽遥迟迟不见踪迹。 徐言行问修竹,“羽遥姑娘可有跟上来?” 修竹迷惘地摇头,“没看见,方才人多,奴婢也没有注意她。” 徐修远和高清晚催促着徐言兮赶紧上马车回府,徐言兮道:“爹娘,你们先回马车吧,羽遥还没有跟上来,我怕她会出什么事儿。” “羽遥?”高清云回头去望,“她不是一直跟在后头吗?怎么忽然不见了?” 徐言兮摇头,“或许是人多走散了。她初次进宫,对宫中地势不太熟悉。若是迷路了或是冲撞了那位嫔妃便不好了。爹娘,你们先去吧,我去寻一寻她。” 徐修远反对道:“不行!这太晚了你一个人去爹不放心。” 徐修远知道女儿是好心,自己也可怜羽遥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是想到方才殿中被下毒一事,徐修远还是心有余悸。 他道:“你祖父祖母不宜在晚风中久等,爹娘陪他们二老先回府,让知遇陪你一块儿回去寻人,找到了就立刻回来,切记小心。” “好,女儿知道了。” 徐言兮和徐知遇沿着来路一路找寻,终于在蒹葭池的岸边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羽遥,和正一身湿透在给她送气的宋方之。 “羽遥?”徐言兮察觉情况不对,赶紧跑了过去。 徐知遇看见了宋方之栖身趴在羽遥身边,问:“方之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言兮的声音一出来,宋方之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徐言兮,“徐姑娘,你你没有落水?”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羽遥,“那这个是?” “这是羽遥,是我府里的妹妹。她这是落水了吗?”徐言兮回答。 “噢,是。”宋方之回过神,他想到自己一直把身下之人当成了徐言兮,这才做出了亲密举动。没想到竟然别的人。“我瞧见她与别人争执,不知道怎么就落入了水里。” 徐言兮来不及问有没有看清是何谁争执,平躺着的羽遥就猛烈地咳了起来,终于将呛在胸口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大姐姐。”羽遥睁开眼睛虚弱地呢喃道。 徐言兮小心地将羽遥扶了起来,“羽遥,你没事吧?怎么就落水了?” 羽遥想起落水前的情景,不禁红着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李宏地身影。然而李宏并没有出现,早在她被人救起,人越聚越多的时候,李宏就害怕被人挖出这段过往,离开了蒹葭池。 羽遥摇了摇头,对之前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徐言兮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是她疏忽了,没有照顾好羽遥,更没有想到李宏竟是这样卑鄙的人,到了这一刻,他可以连自己亲身女儿的生死都不顾。 徐言兮转了话头,她将眼神转身宋方之,“羽遥,这是宋大哥,方才是他救了你。” 羽遥看向宋方之,她想起方才唇边那温柔地触感,还有冷水中那双抱着她的大手。 她脸一红,“宋公子,多谢你救我。” 宋方之也有些尴尬,“羽遥姑娘,实在对不住,方才情况紧急,宋某冒犯了。” 羽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宋公子如此也是为了救我,羽遥不怪你。” 宋方之低头笑了笑,这才发现羽遥身上的衣裳单薄,如今被水浸湿,连里衣都能看见。 他赶紧解下身上的披风,侧着头盖在羽遥身上,“你的衣裳都湿了,用披风遮一遮吧。” 徐言兮替羽遥裹好披风,拨开她脸上杂乱的头发,“身上都湿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受寒。” 她又看了看宋方之,“宋大哥,你身上的衣裳也湿了,这样骑马回去可是要生病的。我的马车上有几件我大哥的备用衣裳,不如一起过去换换吧。” 宋方之摆手拒绝,“不用了,宋府的马车也在外头候着,我一会儿回去换就行。我还有东西要寻,徐姑娘你先带羽遥姑娘赶紧回去吧。” 徐言兮点头,搂着羽遥就要离开。 羽遥走了两步,挣脱了徐言兮的手转头叫住了宋方之。 “宋公子!” 宋方之回头,看着眼眶微红的羽遥,温润一笑,“怎么了?还有事吗?” 羽遥上前走了几步,毕恭毕敬地向宋方之行了一礼。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对她好过,书院的男子只会嘲笑她的身世,笑她虽出身侯府却活得不如府里的一个丫鬟。 从来没有男子对她这样善意的笑过,没有人为了她奋不顾身过。 今日若不是宋方之,自己就算死在这冰冷的池水中也不会有人发现,就连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也早早的又一次的抛弃了她。 除了徐言兮,宋方之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过的人。 这份恩情她永远会记得。 “宋公子,今日这份救命的恩情,羽遥谨记在心,来日宋公子如有需要,羽遥一定竭尽全力报答你。” 宋方之上前扶了扶她,“举手之劳而已,羽遥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宋方之想到自己将她认成徐言兮时的那一幕,他道:“不过,羽遥姑娘穿这淡蓝色衣裙也很是好看,与徐姑娘竟有几分相似。” 羽遥红着脸,低头微微一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送你一程 公主殿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太医院上下连夜快马加鞭赶进宫,桑柔公主形势紧急,抢救刻不容缓。 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从殿内出来,进去时手中端着的清水被已被腥红的血水替代,让外头等候着的人心情沉落到了谷底。 “怎么样了?里头这是怎么一个情况?”眀孝帝在外头焦急地踱着步。 太医院判战战兢兢地跪在眀孝帝脚下,他抹了一把冷汗,“回禀陛下,公主的情况不容乐观,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呕血不止,太医们还在极力抢救。” 早已被吓得失了魂的夏昭仪摊在一旁的木椅上哭泣,听得院判如此说,疯了一般地扑上前揪住院判的衣领,“你们一定要救桑柔!一定要救她啊!若是本宫的公主没了,本宫就要你们整个太医院上下陪葬!” 眀孝帝心力交瘁地揉着额头,对高公公道:“把她扶起来!夏昭仪伤心太过,让她先回自己宫中休息!” 高公公带着人半拖半劝,终于将夏昭仪带了出去,眀孝帝的耳边这才得以清净。 沁元皇后安慰了几句眀孝帝,转而看见宫女手中那一盆盆触目惊心的红,又问院判:“是否有办法先将血止住,如此下去,公主必回血尽而亡!” 院判答道:“公主呕血乃中毒太深所引起,如今之计唯有找到解毒之法才可救下公主。” “还需要多久才能配出解药?”眀孝帝问。 “这”院判吞吞吐吐,“公主中的是奇毒,太医院上下从前并未见过此毒,配出解药恐怕需要些时日。” 眀孝帝嘶吼道:“朕不管!朕只有桑柔一个公主,你们必须给朕救活她!” 院判连忙磕了两个响头,“陛下放心,臣等定将全力以赴!” 时间慢慢流逝,眀孝帝坐在公主殿的前厅听见隔壁越来越紧急的情况,心中慌乱如麻。 沁元皇后劝慰道:“陛下,已是四更天了,您还是先回去睡一会儿吧,桑柔这边有任何消息,臣妾一定派人过去转告。” 眀孝帝精疲力竭地摇头,“不行啊,桑柔不醒,朕这心里根本放心不下。” 沁元皇后见眀孝帝如此坚定,也就不说话了,默默陪伴着他等候太医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前厅的寂静被人打破,高公公冲了进来,跪地哭喊道:“陛下,皇后娘娘,桑柔公主她她已经断气了。” 眀孝帝怔住,手掌划过桌沿的时候打翻了桌上的热茶,瓷器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眀孝帝木讷地开口,“朕的桑柔,没了?” —— 天色尚未大亮,刑部大牢外看门的狱卒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阴森昏暗的牢房,满地铺着发霉稻草,没有窗户空气又潮又闷,让人喘不上气来。 地牢中的人被铁链牢牢锁住手脚,她的身边只有一床破烂潮湿的棉被,不时还有几只硕大的老鼠从黑暗处窜到她的脚边,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低着头,不去看对面牢房中狰狞可怕的面孔,不去听隔壁女囚被狱卒玩弄的嘶吼声。她还没有输,或许她还有机会出去。 来回巡逻地狱卒在苏易安的牢房外面停住了脚步,色眯眯地打量着里头的人。 “呵,老子不过就是换了个班,怎么就来了个新的?你瞧着小妞,长得不错啊,干什么进来的?” 另一人嗤笑道:“听说是昨晚庆功宴上谋害公主的凶手。你瞧她一脸清纯的样,应该是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吧!” “谋害公主?”狱卒坏笑道:“那还不是死罪!今早宫中已经传出消息了,公主薨了,陛下罢朝一日!” “你说什么?桑柔公主死了?”苏易安猛地把头抬起,站起身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又被束缚着她的铁链狠狠拽了回来。 “是啊,可不就是拜你所赐。这下你可满意了,不过啊,小爷也告诉你,你的死期也不远了!”狱卒道。 苏易安疯狂摇着头,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仅仅一夜的时间,桑柔公主死了,自己沦为了阶下囚。 狱卒见她表情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坏笑道:“放心,老子答应你,在你临死之前一定好好地让你爽一次。你说你都要死了,总不能给你留点遗憾是吧!” 苏易安害怕地抬起头,僵着身子往后推了几步。她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外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另一名狱卒笑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就你这长相和身材,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怎么地也得让兄弟几个爽爽啊!” 苏易安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隔壁牢房里女子的哭喊声依旧没有停。她不敢想象这种事情会如何发生在自己身上。 狱卒见她害怕更加来劲了,“哟哟哟,你别着急啊!你这一急,大爷我比你更急了。” 牢房尽头,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放饭了。” 狱卒闻声看了苏易安一眼,“小妞等着爷啊,上头旨意一下来,大爷就来找你啊!” “走,吃饭去!”另一名狱卒勾住他的肩膀,“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二人大笑着走远,苏易安依稀还能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是得让老子先了吧,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新妞!” “滚!大爷我不干!” 苏易安缩在角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将自己环住,眼中是掩盖不了的恨意。 “放饭了!” 一个馒头被丢落到苏易安脚边,她还来不及去捡就有两只硕大的老鼠从暗处冲出来争抢馒头。 苏易安抬头去看,将馒头扔进来的是个弯腰佝背的老妪,苏易安心中燃起一抹希望。 “婆婆,婆婆你不要走,能否帮我一个忙?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婆婆!” 老妪方想离开,又站定用一种极度冷漠的神情看着苏易安。 苏易安心中一顿,缓了缓伸手从发髻上拔下那支孟弋赠予她的桃花簪,“婆婆,能否劳烦你将这个簪子送到忠义伯世子手里,请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 老妪冷笑,“我凭什么帮你!我在这牢中几十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值得同情。” 老妪说完要走,苏易安叫住了她,“婆婆且慢!” 苏易安见老妪停住了脚步,毫不犹豫地将身上所有的值钱的首饰都摘了下来,继续道:“婆婆只要肯帮我,这些首饰都归婆婆你了。如果婆婆觉得不够,见到孟世子后他一定还会另外给你银子的。” 老妪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她将手从牢房的间隙中伸了进去,一把夺过手中的首饰,“倒是些个好东西。我在这几十年,还没见过几个能有你这样出手的。” “婆婆答应了?”苏易安欣喜。 “答应了,”老妪道:“有银子为何不赚,我又不傻。” 苏易安面露喜色,“那劳烦婆婆再替我传一句话给孟世子,告诉他是御安侯的徐言兮要害我。” 老妪摆了摆手,不耐烦地离开了,“知道了,知道了。” 老妪离开后,苏易安独自在牢中焦急等待,她只希望孟弋能快点来,赶在眀孝帝降罪的圣旨下来之前将她救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几声轻微地脚步声,和几声铜器碰撞的响声,苏易安脑海里立刻浮想到是孟弋带着狱卒来为她开门了。 果然,狱卒魁梧地身影出现在铁门外头,“真是命好,死到临头了有贵人来看你!”他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将苏易安的牢房给打开。 苏易安心中一喜,借着摇晃的火把向外看去,隔着几扇铁栅栏,她依稀瞧见狱卒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可那人身姿娇小并不想一个男子。 苏易安心头疑惑,不是孟弋,又会是谁? 黑色斗篷缓缓地朝牢房走来,苏易安听见那人轻轻地向狱卒道了一声谢谢,那熟悉的声音一响起,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徐言兮?!” 徐言兮静静地在牢房外面站了半晌,才伸出手将铁栅栏推开,“苏易安,别来无恙啊。” 苏易安脸上的惊恐化作了愤怒,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怎么是你!你还有脸来!” 她想要扑上去撕扯徐言兮,手指即将触碰到徐言兮发梢的那一瞬,束缚着她的铁链又将她生生地扯了回去。 徐言兮往后退了几步,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易安,“怎么样被关在黑暗里的滋味如何?” 苏易安恨恨地收回手,“是你!是你在是桑柔公主酒中吓了毒,是你要嫁祸给我的!” 徐言兮微微一笑,冷静道:“表姐,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凡事得讲证据啊。再说,那装有毒药的瓷瓶可是在你处发现的。” “你胡说!”苏易安反驳道:“明明就是你将它藏在我桌上,你是要玩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徐言兮噗嗤一声笑了,“这本来不该你是表姐你的手段吗?你将毒药交给桑柔公主,不就是想借她的手来杀我吗?” 苏易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竟然你竟然全部都知道。” 徐言兮怜悯地看着苏易安,“只可惜,表姐你还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桑柔公主打从一开始就想让你来做这个替罪羊。那瓷瓶不是我放的,而是桑柔公主。” 苏易安一愣,眼中忽而涌上一抹嘲讽,“所以,就算中毒的人是你,被抓的那个人也会是我。” 徐言兮唇角微微一翘,“你此刻明白倒也不算晚。” “然后,你就将计就计,把要害你的桑柔公主也给除了。因为你知道,任何时候要杀了堂堂一国公主都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你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我身上。徐言兮,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徐言兮淡淡地看着苏易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道:“表姐,看在你从前送过我一场的份上,今生我也来送送你。苏易安,这个作茧自缚的结局,你可还喜欢?” 苏易安怒视着徐言兮,“徐言兮你别得意,谁输谁赢,结局如何还尚未可知呢!” “尚未可知吗?”徐言兮道:“桑柔公主昨晚已经薨了,陛下要处置你的圣旨很快就要下来了。” 苏易安惊恐道:“你说什么?!” 徐言兮微笑道:“你以为,一个害死了公主的罪人,陛下还会留着你的性命吗?” 苏易安忽而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她道:“徐言兮,就算我死了,你们御安侯府也不会有好下场!宣王手里的东西,足以让徐家满门抄斩!而你,迟早是要下地狱来陪我!” 徐言兮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她上前掰过苏易安的脸,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告诉我,你送到顾桦手里的究竟是什么!” 苏易安冷笑,“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把毒药拿给桑柔公主了。现在看来,你果然派人跟踪了我。” 徐言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拿了什么给顾桦!” “你很想知道吗?”苏易安道:“你既然变得这么有本事,为何不自己去查?不过也不知道你们御安侯府还等不等得到你查清楚的那日。徐言兮,你们徐家欠了我们母子三人的,迟早是要还的!” 徐言兮松开苏易安的下巴,“你一直说,是我爹害死了你爹,究竟怎么回事?” 苏易安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输给徐言兮她无话可说,可她唯一遗憾地是没能亲眼看见为父亲苏柯报仇的那一日。 她陷入回忆:“我爹从小对我和清正很好,他最疼我们了,邢氏刁难我们,他都会护着。那时候,我娘也还没有患病,我们一家是多么幸福。我爹自小身子不好,祖父就将他安排到了军营掌管军马一务。那是一份还算清闲的差事,我爹每日依然有很多时间来陪我们,直到有一天” 苏易安哽咽了,两滴晶莹地泪滴从她脸颊滑落,打在了潮湿的稻草上。 “直到有一天,我爹被打得血淋淋的回府,祖父请遍了豫京最好的大夫,都没能将他救回来。我从祖父与家人的谈话中得知,军营里的军马不知为何出现了马瘟,大批大批的军马病死。后来查出军马是被人在粮草里下了药,这才发的病。” 徐言兮问:“是谁下的药?” 苏易安吸了吸鼻子,“没有查出来。就在这样没有查出来的情况下,你爹,堂堂北元军将领军法处置了我爹这样一个无辜地人,将他鞭打得满身是血。他明明知道我爹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处罚我爹!他为什么不去严惩下药之人!” 徐言兮摇了摇头,“你爹的确有失职之过,依照军营制度,就算查到了下药之人,你爹还是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惩罚?”苏易安怒吼,“就是这样的惩罚活生生地要了我爹的命!也生生地剥夺了我的幸福。我爹身子弱,他根本受不住军营的那一套!可你爹,他明明知道的,他还是选择那样做了!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有没有梦到过我爹,有没有感到一丝丝愧疚!” 徐言兮沉默了,苏易安根本不会理解修远的难处。他是几十万大军的将领,手下有人犯错必须严惩不贷才能树立军营威信。军营是什么地方,任何错误都必须按照规章处理,不能因为不是苏柯身子弱,就免了他的失职之罪。 然而这一切,苏易安永远不会理解。 ------题外话------ 小可爱们,今天两章放在一起更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 苏易安之死 狱卒慌慌张张地进牢房,对徐言兮说道:“徐大小姐,宫里来人了,您还是赶紧过去吧。呆的时间久了,小的不好跟上头交代。” “好,我马上离开。”徐言兮看着苏易安,“送你上路的人来了,苏易安。” 苏易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言兮,转而对狱卒大喊,“不可能,我没有毒害公主!害她的人是徐言兮,你们应该抓她!我要见陛下,我要将实情全部告诉他!” 苏易安双目圆睁,越喊越激动,锁住她的铁链发出了好一阵碰撞声。 狱卒拔出腰间的大刀吓唬她,“我警告你啊,你给我老实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陛下哪是你这种人说见就见的?” 苏易安狱卒吓得身子一怔,她恨恨道,“你们那个送饭的老婆婆呢?她人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狱卒没好气道:“什么老婆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收了我的东西啊!她答应要帮我做事的!她人在哪里!” 徐言兮看着苏易安轻蔑一笑,“苏易安,我劝你放弃吧,你说是我做的一切,你也得拿出证据啊。没有人会听信你的话,也没有人可以救你出去。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说罢,徐言兮理了理衣裳,拂去脚边的一缕稻草,作势要离开。 “徐言兮!”苏易安对着她的背影怒吼,“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徐言兮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苏易安表情淡漠,若是能解前生之恨,护御安侯府一世周全,就算自己又一次不得好死又有何妨? 她微微一笑,“奈何桥畔,一路好走啊,易安表姐。” 外头,高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出现在牢房门口。 看见徐言兮从苏易安牢房里出来,高公公甩了甩手中拂尘,弯腰行礼道:“哟,这不是徐大小姐吗?怎么亲自到这阴晦的牢房里来了?” 徐言兮身子微蹲,“高公公,”她面露怜悯地看了看牢房里的人,“我来看看我表姐,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姐妹一场。” 高公公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不忍,“徐大小姐您还真是心善,这苏易安对您如此心肠歹毒,您还惦念着姐妹情分呢。” 徐言兮微微一笑道:“公公有所不知,我表姐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情同亲生姐妹一般。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恨我和公主到了如此地步。” 高公公一脸哀色,“您啊,是信错了人。”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在您命大,夺过了这一劫。咱们可怜的公主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你不知道,陛下为了这事儿一整夜都没合眼了,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不少。咱们做奴才的,看着都心疼。” 徐言兮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表姐?” 高公公身子一侧,指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谋杀公主,这必须是死罪啊。” 徐言兮瞧见两个小太监手中分别端着一壶酒和一丈白绫。 听见高公公和徐言兮的对话后,苏易安的情绪几近崩溃。她在牢房里怒吼,“我没有杀公主!高公公,你带我去见陛下!我要当着他的面揭发徐言兮的恶行,是她谋害了公主嫁祸给我的!” 高公公咬牙切齿地对狱卒道:“还不给我捂住她的嘴!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你们还让她在这胡言乱语,她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陛下还没治你们的罪,侯爷就第一个绕不了你们!” 狱卒匆匆忙忙地把刀收了起来,在潮湿腐臭的棉被身上撕了一块碎步,不顾苏易安的挣扎,强势地塞进她嘴里。 徐言兮难过地用帕子擦拭着眼角,“多谢高公公了。我竟没想到,表姐竟然恨我到如此地步,事到如今还要污蔑与我。” 高公公笑着安慰,“这个女子好生歹毒,徐大小姐还是不要为了她伤心了。伤了身体可不值得,再者侯爷也要伤心了不是。” 徐言兮将帕子收回来,对着高公公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小女也就不打扰公公办事了,出来时间久了,也该回府了。” 高公公身子一侧,哈着腰道:“徐大小姐,您走好。” 徐言兮越过高公公,走向牢狱的大门。 高公公对着两个小太监摆摆手,“随杂家进去。” 来到苏易安的牢房里,高公公不由分说地扇了苏易安一个耳光,苏易安被打的头晕目眩,耳边一阵轰鸣。 “苏易安,谋害公主,你好大的胆子!”高公公骂道。 苏易安睁大了眼睛看着高公公,她喉间不停地呜咽着,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高公公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你可知,昨日夜里桑柔公主救治无效已经薨了,陛下伤心欲绝,昭仪娘娘几度哭晕过去。苏易安啊,怎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啊!” 苏易安慢慢抬起头,眉目间力气沉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高公公继续道:“不过,你也活不长了。陛下有旨,罪女苏易安,谋害公主,赐白绫一丈毒酒一杯,即刻处死。陛下念在你姐弟被苏家赶出府多年,此事暂不牵连到苏府众人,其弟苏清正,剥夺官职,终身不可入仕!” 话落,高公公竟然听见苏易安从喉间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苏易安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她的双眸肖似枯井,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愣着干嘛?赶快动手啊!”高公公对着后面的两个小太监道:“陛下那儿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这晦气的地方咱家一刻都不想久留!” 两个小太监拿着东西上前,只听旁边的狱卒殷勤地笑了两声,他道:“公公,你说她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不如先让咱们狱中的几个兄弟享受享受?这样的官家小姐兄弟几个可都还没尝过,他们可都等着呢。” 高公公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管不好自己的裤裆!得了,咱家就成全你们就是了,动作快一些,咱家可能着回去和陛下交代呢!” 狱卒阴森地摸了一把苏易安白净的小脸,“这要是玩死了不就更好吗?还省得几位公公动手了不是?” 高公公笑着拍了狱卒一下,“你们呀!” 狱卒嘿嘿一笑,对着外头大声嚷嚷道:“嘿,兄弟几个快来!来晚了,就只能玩死的了!” 说罢,他将大刀一扔,解开自己的腰带又去扒苏易安身上的衣服。 苏易安哭喊着挣扎,努力想要挣脱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可她的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她亲眼看着那些狱卒将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扒去,任凭他们百般凌辱自己,再多的反抗终究都是徒劳。 徐言兮站在牢狱的门口,停着身后牢房内传来一声声凄惨地哀嚎,心中说不出的解气。 这样的声音似曾相识,甘棠前生就是为了救自己活生生地被人凌辱而死。如今,自己终于将这一切都还了回去,前生苏易安给予自己的一切痛苦,今生她一样不少全部归还。 不知道前世那个气势逼人,胜券在握的苏易安,是否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 孟弋带着苏清正赶到牢房的时候,正巧遇见几个值班的狱卒提着裤子从牢房尽头走过来。 孟弋心头一沉,也不管狱卒不断询问他是何人,疯了一般的挨个牢房搜寻着苏易安的身影。 狱卒瞧他一副贵府公子的打扮,也不敢对他大打出手,拍着他的肩膀问:“哎,我说你是谁啊!” 孟弋反手扣住狱卒的肩膀,朝他腹部狠狠踢了一脚,“滚!” 几个狱卒皆是一惊,快速地跑去拿自己的大刀,“有刺客!” 苏清正红着眼将几名狱卒撂倒在地,“你们这是找死!” 孟弋不想与这些狱卒过多纠缠,他只想快点找到苏易安,只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方才他在牢房外头,正巧撞上宫里的马车离开,如果他没有猜错,那是眀孝帝派来对易安下手的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确定苏易安的安危。 孟弋将忠义伯府的令牌丢到狱卒的面前,“我是忠义伯世子孟弋!不想死的就给我安分点!” 说完,他隔着铁栅栏一间一间地查看苏易安的下落。 终于,孟弋在一间空荡荡的牢房里,发现了苏易安昨夜穿的衣裳,外衫,中衣甚至还有一件淡粉色桃花肚兜。 孟弋愣愣地站在外头,他的脚上忽而像绑了千斤重的大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沉重让他迈不开步子。 那一件件衣物下,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鲜血染红了衣裳,染红了稻草,一路滴到了牢狱的门口。 苏清正走了过来,他看着那一堆被撕碎的衣裳,愤怒地问狱卒,“人呢!我姐姐人呢!” 一名狱卒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你们你们是来找苏易安的?” 孟弋怒不可遏地上前揪住狱卒的衣领,“她人呢!你们把她弄去哪里了?她是不是还活着!” 狱卒被孟弋的愤怒给惊住,支着牢狱尽头的一扇小门,结结巴巴道:“她她已经死了。是宫里派人来传得旨,不是我们要弄死她。方才,牢里地两个兄弟已经将她的尸体给拉出去了。” 尸体两个字落在孟弋耳中,犹如漫天雷霆如数霹在了他身上。 尸体?死了? 他深深爱着地易安,已经死了。 孟弋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们要把她带去哪?” “被处死的犯人都是拉去乱葬岗的。” “乱葬岗”孟弋低声呢喃。 他将狱卒狠狠地摔在地上,对苏清正道,“我们走!” 豫京城的乱葬岗设在城外的一处阴森荒林,廖无人烟常有野兽出没。 孟弋带着苏清正快马本来,只见一群野狼正围在一起大口撕扯吞食着什么。 苏清正抽出长剑将野狼驱赶,野狼似乎也已经吃饱了,并不打算在此久留,虚张声势地叫了几声,就离开了。 孟弋朝着乱葬越走越近,便见一抔抔白骨之上有一具被野狼撕扯地面目全非的尸体,而那尸体的脸正是一心记挂着的苏易安。 她的脸上满是泥土和血迹,她的眼睛睁地很大,孟弋从她的眸子中读出了慢慢地绝望和悲痛。 她的下半身早已不见了踪迹,上身赤露着没有任何遮盖,腹部和手臂被撕咬掉了大一块,血肉模糊。 孟弋双腿发软,顿时跪在地上仰天咆哮,“易安!” “姐” 苏清正看着半截尸体,又是悲痛又是震惊,他们仅仅来晚了一步,他的姐姐,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不复存在了。 孟弋和苏清正将找好地方将那半截尸体埋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周围没有一束光亮,不是海传来野兽咆哮的声音。 孟弋愣愣地坐在坟头,抚摸着墓碑之上“吾妻苏氏”几个字,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攒着苏易安让人送出来的那支桃花簪。 他后悔听了爹娘的话,相信他们对自己说的过几天就把苏易安救出来,他这才在府里焦急地等了一个晚上。 可是他等到的却是苏易安的死讯,和那血肉模糊的半截尸体。 苏清正拍了拍孟弋的肩膀,“孟大哥,你要振作起来!我姐的仇,还等着我们去为她报呢!” 孟弋木讷地看了苏清正一眼,“报仇?下旨杀你姐姐的是当朝皇帝,你我单枪匹马如何找他报仇?” 苏清正道:“孟大哥,你别忘了我姐身前让人来传的话。陷害她的人是徐言兮,真正要她于死地的人也是徐言兮,所以这笔仇我们必须找她讨回来!” “徐言兮,徐言兮。”孟弋重复着这个名字。 “孟大哥,我姐生前最爱的人就是你。我想报仇也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愿望,你我一定不能让她失望。”苏清正道。 孟弋站起身,将桃花簪紧紧握在胸前,“我一定要让徐言兮血债血偿!” 当晚,豫京城的刑部大牢内,闯进了两名武功高强的男子,他们没有截走牢里的任何犯人,却将牢里的狱卒全部当场屠杀,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 初吻 暮色沉沉,甘棠和修竹在内室为徐言兮准备着沐浴用的热水。 修竹将一盆冒着白气的热水倒进浴桶里,笑着对徐言兮道:“这下可好了,苏易安终于被陛下给赐死了,也算是遭了报应,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对咱们姑娘动坏心思了。要我说,她这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死有余辜!” 甘棠皱着眉,将片片玫瑰花瓣放进水里,“可是我这心里还是后怕,你想想,当时咱们姑娘的那杯酒已经送到唇边了,多么危及啊。如果不是逸王殿下救了咱们小姐,只怕咱们现在” “呸呸呸!”修竹瞪了甘棠一眼,“别说不吉利的话!姑娘此刻不是好好的在这嘛,咱们姑娘福大命大,有上天庇佑。” 徐言兮在一旁被逗笑了,她只相信事在人为,从来不信什么命数。这一次能赢得了苏易安和桑柔,也不过是自己早有准备罢了。 甘棠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我不该乱说。不过,话说回来,逸王殿下也算是咱们姑娘的救命恩人了,修竹你以后在南墙那头看见他,就别在背后气鼓鼓地瞪着人家了。” 修竹撅着嘴,“我哪有气鼓鼓啊,要不是他以前总是把姑娘从我们身边抢了去,我也不至于这样。” 徐言兮走过来,用手上的书卷敲了一下修竹的脑袋,“好了,你们再说下去,水都要凉了。甘棠,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准备一碗杏仁羹吧。修竹,你留下帮我沐浴。” “好,姑娘。奴婢今儿个还在想着姑娘许久没吃杏仁羹了,还以为你是嫌我手艺变差了呢。” 甘棠说完笑嘻嘻的跑去了小厨房,每日她最乐于做的事儿,就是在厨房里为徐言兮捣腾各种各样的吃食。 徐言兮笑着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在修竹的帮助下褪下了衣衫。 苏易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的心里也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虽然离自己最终的目标还差了些,但好歹除了一个心头之恨,也算为前生地自己报了仇。 浴桶中的水温热得刚刚好,玫瑰花的香气让人心情舒适,徐言兮坐在浴桶中由着修竹帮她轻轻擦拭身子。 修竹用木梳替徐言兮梳着乌黑如藻的头发,她想了想,终于试探地问出了口。 “姑娘?” “恩。”徐言兮漫不经心地将几片花瓣从身上摘落。 修竹道:“前几日奴婢跟您说的事儿,你可有上心?” 徐言兮停住手上的动作,认真地想了片刻,任然想不起修竹说的是哪件事。 “什么事啊?” 修竹有些急了,干脆开诚布公地问出口,“就是让您好好看看各家公子的事儿啊,来了那么多人,你可有相中的?” 徐言兮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庆功宴上那么凶险,她竟然还记得这事儿。 她翻过身,用手指轻轻戳了修竹的额头,“你呀,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昨晚那么危急,我哪有心思想着这事啊。” 修竹面露失望,“奴婢还不是为了您嘛。与其让老爷夫人为你挑选一个他们认为不错的,倒不如您自己选一个喜欢的,那样多好啊。” “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爹娘觉得好便是了。”徐言兮微笑道。 修竹灵光一闪,贼贼地笑了起来,“姑娘,修竹倒觉得有一人很是不错。” 徐言兮玩着水,随口一问,“谁啊?” 修竹脱口而出,“常胜将军之子,宋方之。” 徐言兮身子一怔,静默地收回了手,“怎么是他?” “奴婢觉得宋公子不错啊,家世也匹配。而且啊”修竹捂着嘴笑了起来。 “而且什么?”徐言兮问。 “姑娘,你真的没有注意过宋公子看您的眼神吗?你坐在席间用膳的时候,宋公子看你都快看痴了。可见,他对姑娘你也是有意的。” 徐言兮淡淡地摇了摇头,纵然她早就知道了宋方之的心思那又如何,他们二人,不对,是他们两家必定是不能走到一起,这个道理她徐言兮懂得,她的父母懂得,可修竹和甘棠却未必能知道。 修竹继续道,“修竹和甘棠私下早就注意过了,宋公子每次见了姑娘你啊,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了。奴婢还听说,他来给你送琴弦那次,根本就是不路过,而是特意在府门口等候多时的。您想想,当时可是下着大雪的,他对你很是深情呢。” 徐言兮语塞,这些她并非瞧不出来,只是很多事情,看破不可说破。 她想要转移修竹的注意,别再揪着这件事了,“修竹,水好像有些凉了,你去帮我再打些热水来吧。” 修竹将信将疑地试了试水温,“啊?奴婢觉得不会啊。” “快去吧,一会儿我该着凉了。”徐言兮催促。 修竹只好甩了甩手,提着打水的木桶出了房间,出门前她还十分小心地将门掩上,担心凉风灌入让徐言兮受寒。 徐言兮长吁一口气,耳边终于是安静了。 可是这样的安静才维持了不过一瞬,她又听见了房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徐言兮心中料想,定是修竹落什么又回来取,她常有丢三落四的小毛病,于是头也不回地就问,“这一次又是忘了什么?” 身后无人回答,脚步声却没有断。 徐言兮心疑,停下了拢头发的手,回头才发现身后的高大身影并不是修竹,而是出入自己闺房无比从容的顾浥沉。 并且这一次,他没有站在屏风后面,而是直接在离浴桶的几步开外,定定地看着徐言兮。 徐言兮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浸泡在水中身子,幸亏玫瑰花瓣铺满了水面,遮盖住了要紧之处。 她双臂环在胸前,不由地张嘴惊呼,饶是她平日再如何冷静,终究还是一个羞涩的女子,眼前这种情形她怎么能不畏怯。 顾浥沉却在她失声尖叫的前一瞬,快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下,“嘘。” 徐言兮的心崩得更紧了,顾浥沉离的太近,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烫。 她很想掰开顾浥沉的手,狠狠地在他脸上甩一个巴掌。他这一次实在做的太过分了,这是要至自己的清白于何地!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一抬手,被手臂和花瓣遮挡住的部位就会暴露无遗。 顾浥沉的目光落在徐言兮的劲背上,徐言兮的皮肤薄而白皙,在水汽的包裹下更显得晶莹净透。 她的身姿纤瘦,算不上玲珑丰满,可林谷c山峦c平原,每一条曲线都是它们该有的样子,迤逦有致,勾人心魂。 顾浥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加重了几分,他将目光收回来,声音带着怒气,“你与宋方之是什么关系?” 徐言兮瞪着顾浥沉,喉间闷哼了两声,他还捂着自己的嘴,怎么回答。 “本王可以松手,但你不能再叫了。” 顾浥沉松手之后,徐言兮的身子立刻往水下滑了几分,“顾浥沉你无耻!” “无耻?”顾浥沉冷冷地看着徐言兮,心中被一团莫名地怒火搅得心烦意乱。 顾浥沉一手摁住徐言兮的后脑,一手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拉到自面前。 徐言兮反抗了几下,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好恨恨地盯着顾浥沉。 这一次,他的眼中有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东西。 “本王还可以再无耻一点!” 说罢,顾浥沉深吸了一口气,将脸慢慢地凑了下去,嘴唇贴着徐言兮的,用一种极度霸道的姿态要将她吞噬。 徐言兮的嘴唇又软又烫,让他留恋让他沉迷。 徐言兮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瞪着圆眼看着那张离自己那么近的脸,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他的睫毛很长,扑闪的时候末端划过她的鼻尖,痒痒的,她只觉得自己忘了该怎么呼吸,窒息的感觉十分难受。 当徐言兮反应过来要去推开顾浥沉的时候,他却像事先预知一般,将她的手扣得更紧了,嘴唇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唇瓣上侵略,很烫,很软。 修竹端着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徐言兮呜咽了两声,只觉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若是被他人看到这样一幕,她和顾浥沉之间的关系就再也说不清了。 顾浥沉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他张唇似是惩罚一般咬住了徐言兮的下唇,直至甜甜的血腥味在二人嘴里弥漫开来,他才松了口。 徐言兮吃痛地捂着嘴唇,眼角已经有了湿意。可她来不及向顾浥沉讨个说法,修竹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她推了顾浥沉一把,“快走!” 顾浥沉看着她勾唇一笑,眼中似是满足,“待会儿本王再收拾你。” 徐言兮以为顾浥沉会夺窗而出,而他却出乎意料地走向她的床榻,躲在了床帘之后。从她这个方向瞧去,甚至隐约还能看见他藏在帘下深色长靴。 “你” 修竹推门进来,提着热水来到浴桶边上。 “甘棠也真是的,忘了给烧水的灶灭火,水都快烧开了,害得我还得往里头加冷水。” 她将热水倒进徐言兮的浴桶里,“姑娘,你试着这个水温可还行?” 徐言兮紧张地低着头,“恩还行吧” 修竹过来想要给她擦拭身子,刚重新拿起帕子,徐言兮就道,“好了,不洗了。” “可是”修竹张了张唇,可是她才刚打来热水啊。 “去吧衣裳拿来吧。” 修竹闷闷地拿过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又为徐言兮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 徐言兮心中庆幸,好在有屏风遮挡,顾浥沉不会看见自己出浴的样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此刻屋中有男子,她的脸还是红得厉害。 “姑娘,你的嘴唇怎么肿了?还在流血啊?”修竹帮徐言兮系好身上的衣带,抬头便发现徐言兮的不对劲。 徐言兮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刚才不小心磕在木桶上了,磕破了。” 修竹一听,赶忙想为她查看伤势却被徐言兮拒绝了。 “好了,你让人把这些抬走吧。”徐言兮说道。 院中小厮抬走浴桶后,甘棠送来杏仁羹,徐言兮借口困了,将甘棠和修竹一起打发了出去。 等房中别无他人的时候,徐言兮终于气鼓鼓地走到床帘边,她想好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甩顾浥沉一个耳光,他实在太过分了。 可当她撩开床帘的时候,却发现里头空荡荡,再也没有了那个身影。 徐言兮说不清心中为何会有失望的感觉,或许是心头的怒气无处宣泄,亦或许是某人没有把话说清楚就离开了。 徐言兮闷闷地坐会床榻上,背后忽而探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往后拉,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而顾浥沉正侧身撑着头打量着她。 “你太过分了!” 徐言兮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掌就往脸上打去,顾浥沉出奇意外地没有将她的手拦下,而她的手也不知为何在触及顾浥沉脸颊的前一瞬竟然停了。 “不舍得打了?”顾浥沉戏谑道。 徐言兮恨恨地收了手,唇边还残留着温热。 顾浥沉见她不说话,继续追问着之前的问题:“你与宋方之到底什么关系?” “与你有何关系,王爷似乎已经越过了盟友的界限!”徐言兮瞪着他。 顾浥沉冷冷地勾起唇角,“看来你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那本王就帮你回忆回忆,你我早就不是盟友这么简单了!” 说着他又俯身在徐言兮的唇上啄了一下,短暂地停留便离开了。 徐言兮愤愤地擦拭着嘴唇,“混蛋!” 顾浥沉扣紧了她的手,撑着身子看她,“本王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比不过一个宋方之吗?在你心中是他多一些,还是本王多一些。” 徐言兮不安地挣扎,“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顾浥沉又俯身堵上了徐言兮的唇,这一次的他的力道放轻了许多,趁着徐言兮毫无防备之时舌尖轻轻地探入她的口中与她缠绵交织,温柔地吞食着徐言兮唇边的甘甜。 起初,徐言兮是反抗的,可当她意识到自己越挣扎,顾浥沉对她的侵略就越深时,她终于安分了。 顾浥沉不依不舍地离开徐言兮的柔唇,撑着身子对她道,“这样就有关系了。” 徐言兮愣住了,喉咙不知道被什么卡得生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浥沉身上传来好闻的香气,他的丹凤眼中带着一中她似懂非懂地柔情,他们隔地太近,近到她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分不清那越来越快地“砰砰”声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顾浥沉的。 顾浥沉勾住徐言兮的下巴,她下意识地躲闪他的目光。 顾浥沉满意一笑,“又是孟弋,又是宋方之,看来本王要防着的男人可真多。” 徐言兮别过头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孟弋(yi)和宋方之,这两个人和我都没有关系。” “最好是这样,”顾浥沉笑得玩世不恭,“日后不管是哪个男子,你都给本王离得远远的,听到没有。” 徐言兮气得腮帮鼓鼓,凭什么他总是这么强势地命令自己。“凭什么!” 顾浥沉咬着后槽牙,用力地掐着她的下巴,“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徐言兮不说话了,她的嘴唇现在还有些疼。 顾浥沉轻笑一声,徐言兮这幅模样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她的嘴唇上还有红痕,想必是自己刚才弄痛她了。 他放柔了声音,“听话。” 徐言兮侧过脸去,没有再去看他。 顾浥沉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徐言兮的梳妆台上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抽屉的最内侧找到了宋方之送的琵琶琴弦。 “你的丫鬟不提醒,本王倒是忘了这个东西。” 他把琴弦攥在手里,“走了。” 屋外,顾浥沉将琴弦丢给角落里的卫寻,“给本王拿去烧了。” ------题外话------ 11月第一天,发点糖,快40万字才初吻的也没谁啦,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 被劫 这一夜,徐言兮出奇意外地睡得无比香甜,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怎样的梦,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嘴角还扬着一个好看的弧度。 已是日上三竿,不用去翰林堂的日子,不会有人催促她起身。 徐言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着什么情不自禁地用被褥捂起了脸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身上独特的味道。 腹中传来几声“咕咕”的响声,徐言兮摸摸肚子,已是空空如也。 徐言兮唤来甘棠和修竹为她梳洗,准备膳食。两个丫鬟忙前忙后,还不忘欢快地和她聊天,她不像从前那样只是静静地听,偶尔也会笑着回她们几句。 诚然,她今天心情不错。 一切都梳洗完毕的时候,外头有小厮过来传话,“大小姐,沈家大小姐方才派人来传话,让你今日去沈府一趟,说是有重要之事同您商量。” 徐言兮坐到桌前坐下,“菲杨?可说了找我是什么事?” 小厮摇头回答,“小的不知,沈家大小姐已经派了马车过来接您了,就在府门口候着呢。” 徐言兮想沈菲杨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自己商量,一定是在府中闷得无聊了,这才要找自己过去说话解闷的。 她道:“好吧,我用完膳就过去。你让沈家马车在外头稍等片刻。” “是。” 徐言兮不慌不忙地用完膳后,吩咐甘棠去取一袋银子,保不定去了沈府沈菲杨又要闹着她出去逛铺子呢。 正好,徐修远刚回京,军中有很对事要他和徐知遇去处理,高清晚也忙着府中琐事,她自己一个人在院中也是清闲,出去走走倒也不错。 几人东西收拾地差不多,徐言兮环顾院外不见萧策身影。萧策白日里都是会守在白栀院门口的,今日却换成了别的侍卫。 她问甘棠:“萧策人呢?去把他找来吧,告诉他咱们要出府。” 甘棠答道:“早些时候大少爷派人把萧策喊走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他来着,一直道现在也不见萧策回来。” 修竹道:“似乎是去了军营,要不奴婢让小厮去喊他?” “军营”徐言兮低声喃喃。 徐知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不会轻易叫走萧策,既然是去了军营,应当是为了什么要务吧。 徐言兮想,既然是去沈府,路途也不算太远,就算是要去街上逛逛,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再说暗处不是还有卫寻跟着嘛。 她道:“算了吧,军营路途遥远,这一去一来又要花去许多时间了,菲杨那个急性子啊,肯定等不住了。” 她起身拂了拂衣衫,“走吧。” 到了府门口,确有一辆马车在此处等候,不过那驾马的小厮徐言兮很是眼生,她也没有在意,沈府的下人她也不记得几个。 沈菲杨派来的马车布置倒还算清雅,只是比徐言兮自己的马车要小了一倍,只能容纳她一人在内,两个丫头只能和驾马的小厮坐在外头。 徐言兮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两个丫头兴致盎然地聊着今日京中发生的一些趣事传闻。修竹最喜欢听一些小道传言,大多时候都是她叽叽喳喳说着一大堆,甘棠偶尔插上两句。 徐言兮微笑着听着,也不去搭她们的话,修竹的性子她可是明白的,若是自己也跟着聊两句,修竹可是能喋喋不休一直讲下去的。 或许是甘棠再没怎么搭理修竹了,二人聊着聊着就没了声音。 徐言兮乐得耳边亲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腕上的佛珠, 那还是顾浥沉送给她菩提子佛珠,这些日子她每时每刻都待在身上,从不曾离身。菩提当真是有灵性的东西,她佩戴的时间久了,那一颗颗主子也变得光洁透亮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言兮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御安侯府到沈府只有一条路可走,经过的都是城中繁华的闹市,可此时的马车外头已经没有了吵吵嚷嚷地叫卖声,徐言兮能感觉到马车行驶地越来越快,道路颠簸。 徐言兮有些不安,撩开马车窗帘查看,这才发现马车早已出了城门,正行飞驰在密林窄道上。 徐言兮极少出城,她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此刻究竟身处何地。 马车外的树木在快速倒退,疾风灌入脖颈间,徐言兮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想起前世生前的最后一瞬,她也是被人架上一辆马车带出了城外。 她猛地撩开马车帘,外头甘棠和修竹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抽打马匹的小厮一人。 徐言兮惊呼,“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小厮转头发现徐言兮已经察觉了,腾出一只手来用力将她往马车里一推,“给我进去!” 徐言兮挣扎着爬起,她已经猜到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她撩开后边的帘子大声呼喊,“卫寻,卫寻!” 前头的小厮呵斥,“老实点,你的丫鬟早就被我打晕扔下马车了!你的侍卫也被我们的人给拦下!” 徐言兮心中一惊,想必在甘棠和修竹被打晕之时,卫寻已然察觉了不对,奈何对方早有准备,派人堵住了卫寻。能拦住卫寻的人,想来武功也是高强。 如此看来,萧策的离开也并非凑巧,而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 徐言兮狠下心决定搏一搏,只要能让马车停下来,她便有了下车逃走的机会。 她再一次撩开马车帘,趁着小厮不备要去抢夺他手中缰绳。 谁知,刚一次触碰到缰绳,小厮就用马鞭狠狠地抽在她身上,手臂和后背火辣辣地疼。 “碍手碍脚的,烦死了!” 徐言兮踉跄地从发间抽出一根细长的簪子,抬手朝驾马小厮的脖颈刺去。 眼看着就要刺中那小厮的要害部位了,而他一个回头正巧躲了过去,徐言兮的簪子是在扎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那人“嘶”了一声,拔出肩上的簪子将其抛了出去。他小厮猛地站起身,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处。 “你这是找死!” 徐言兮只觉脑袋一痛,眼前一黑,倒在了马车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 逸王府内,顾浥沉正在意兴阑珊的和首饰铺的掌柜,学着制作玲珑骰子手串的最后一道工序。 他小心翼翼的将玲珑骰子用红绳穿起来,摆在面前看了又看,甚是满意。 陆柏舟呵呵地走了进来,见到了顾浥沉面前的玲珑骰子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顾浥沉懒洋洋地看着他,“怎么样,本王做的如何?” 陆柏舟挠挠脑袋,嘿嘿地笑,“五哥,你这个比之前好了很多了。”可他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是还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他希望顾浥沉能够自行体会他的言外之意。 然而顾浥沉却是满意地一笑,对陆柏舟的话十分赞同,“本王也觉得甚好。就这个了,找个机会拿给她,也算昨日弄伤她的补偿了。” 陆柏舟无语,果然还是他五哥,永远都不要妄想他能察言观色,理会别人的弦外之音。 可是,等等!五哥说了什么? 弄伤了谁?徐言兮吗? 陆柏舟不可思议,“什么?五哥你伤了徐小姐!?” 怎么会有人上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顾浥沉挑挑眉,将玲珑骰子收入袖间。他是不会告诉陆柏舟,自己是咬伤了徐言兮的嘴唇。 陆柏舟在一旁不停追问顾浥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卫昭从院外一路小跑进来。 顾浥沉见他表情沉重,问:“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卫昭道:“暗影卫接到了卫寻发出的求救信号。” “卫寻!”顾浥沉眼皮跳了一下,卫寻发出信号,定是徐言兮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脸色冰冷,“信号从何处发出?” 卫昭回道:“看方向应该是离城门不远处的地方。” 顾浥沉飞快站起身外府外走去,“备马!” 顾浥沉带着人马赶到卫寻处的时候,卫寻正弯着身子艰难地将甘棠和修竹从地上扶起来。 甘棠和修竹昏迷不醒,被人从马车扔下来之时,头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卫寻脸色煞白,手臂和腹部都受了很重的刀伤,血涌而出染红了甘棠和修竹的衣裳。 顾浥沉皱紧眉头,连卫寻都受此重伤,徐言兮这次的境遇有该当如何?能将卫寻都伤成这样的人,武功定不会差。 他从马上跃下,大步走到卫寻身边,“怎么回事?” 卫寻脸上有些内疚,“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护好徐小姐。徐小姐此刻被人给劫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好端端地呆在府上,为何会被人给劫走?”顾浥沉怒红了眼睛。 “不久前,徐小姐身边的萧昉被人借故调走,之后有人给她传信,说是沈府的大小姐相邀。徐小姐不疑有他,就上了那所为沈府准备的马车。小的一直在后头跟着,可是越跟就越不对劲,那马车行驶的方向根本不是要去沈府,而是要出城。直到这两个丫鬟被人打晕从马车上扔下,小的这才确定是出事儿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顾浥沉的拳头不由地握紧,桑柔给徐言兮下毒之事还未过去两日,竟然又有人要对她不利,这个徐言兮处境究竟有多艰难。 他问:“伤你的是何人?” 卫寻回道:“为首的是两名高大男子,蒙着脸瞧不真切。他们还打着几名打手将小的拦了下来,他们人多,小的无法追上徐小姐反被他们所伤,他们本想杀我灭口,直至小的放出信号,他们才害怕打草惊撤走了。” “你确定马车出城了?”顾浥沉问道。 卫寻摇头,“打斗中看得不真切,没能看清马车是否真的出了城门。或许他们临时掉换方向也是有可能的。” 顾浥沉面色越来越沉,若此刻徐言兮被人藏匿在城中倒还好些,暗影卫在豫京城眼线众多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能确定她所在的方位。 然而城外开阔,多是山峦树林,搜寻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是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将徐言兮救出来,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要伤害她,绝不! 顾浥沉转身对卫昭道,“集结豫京城中所有暗影卫,全力搜寻徐言兮下落!另外,把这两个丫鬟送回去,御安侯那边恐怕还不知道此事,立刻派人过去通传!” 卫昭抱拳领命,“是!” 徐知遇在军营见到了萧策,正在奇怪萧策为何突然来了,萧策却说是他找自己过来的。 徐知遇心中暗叫不妙,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他带着萧策快马加鞭赶回御安侯府上,正巧遇上顾浥沉的人抬着甘棠和修竹出现在了府门口。 徐知遇从马上跳下来,“出了什么事?” “徐少爷,您家大小姐出事了,还请快速通知侯爷,若是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徐知遇从来人的话语里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何况甘棠和修竹被伤得如此之重,徐言兮只怕也危在旦夕。 徐知遇察觉到,这一次的事情非同一般,出手的这些人一定是早有准备,这件事必须告知徐修远了。 瞬时,徐知遇召集了府中所有府兵,安排一部分进行全城搜捕,另一部分出城探寻徐言兮和歹徒的踪迹。 闹出这么大动静,府中的所有人都惊动了,高清晚心急地闹着要和徐知遇一起去找,徐知遇害怕母亲再出差池,命人好生看护,自己则带着人马去了城外。 徐修远动用了北元军的守备兵力来探查女儿的下落,此事闹得满城皆知,城门被下令封锁不得出入,百姓们躲在家中人人自危根本不敢上街。先是公主被害,又是侯府嫡女被绑,最近的豫京城似乎很不太平。 北元军在城中搜寻了一圈又一圈,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查看,也没能探查到徐言兮的下落。 徐知遇和徐修远,不禁开始怀疑,劫匪早就带着徐言兮出了城。 而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城外地势宽广,连夜搜寻便成了难题。何况,根本不知那马车是何去向,搜救之事变得异常艰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 不忍 徐言兮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一张破烂不堪的,连一条被褥都没有的木板床上。 屋子不大,仅仅只有身下的床榻和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桌。桌子上的火烛明晃晃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徐言兮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喉头干得发疼,周身无力连挣扎的意识都没有。 她飞快意识到,自己许是被人下药了。 究竟是谁呢,要在这个关头绑了自己,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顾桦想用自己来威胁徐修远就范? 可是这人既能想到调开萧策,又能拿出沈菲杨做噱头,定是对自己和侯府都甚是熟悉的,今生的顾桦似乎并不清楚这些。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也不知道此刻的侯府怎么样了,高清晚和祖父祖母知道自己出事一定很担心,好在这次徐修远回来了,他应当带了人四处搜寻自己的下落吧。 还有卫寻,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有没有通知顾浥沉来救自己,而顾浥沉知道了自己出事又会怎么做呢?他会想上一次那样愤怒吗,他还会继续来救自己吗? 徐言兮迷迷糊糊地想着,脑袋越来越重,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透过残破的窗户,徐言兮看到外头的天色已经大黑,外头传来火把的熹微光亮,一点一点越来越远了。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几声极轻地脚步声,似是有人在门口看着。隐约间,徐言兮听到男人的对话。 “里面这女人还得关多久?要不一刀解决得了,现在城内城外都查开了,咱们没多少时间陪着耗下去!万一咱们被抓住就完了!” “那两个雇主今夜应该会过来,杀不杀的让他们决定吧。” “好,等咱们拿了银子就快些彻。这些官家人,惹上了可就麻烦了。” 徐言兮这才知道,原来将自己绑来这里的人不止一个。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看门的人似乎睡着了。 迷药的效果退了一些,徐言兮渐渐清醒了一些,身上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可是她被绑得太紧,仍是找不到逃脱之法。 “砰”的一下,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徐言兮惊恐的看着走近的两个人,是两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夜行衣,脸上被黑布蒙着瞧不清楚容貌。可这两人的双眸中分明攒着熊熊烈火,巴不得要将她撕扯碎片千刀万剐才好! 她从二人的眼神中读出恨意,满满的恨意。 或许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从来不是为了徐修远,也不是为了什么北元军。 可是,徐言兮还是看见了,为首的那名男子的眼眶慢慢地红了,恨意在他眼中转变成了绝望,他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那一双眸子,她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终于,她听见为首男子声音颤抖地开了口,“言言,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徐言兮怔住了。这个声音,是孟弋! 她从干涩的喉间挤出了几个字,“孟孟大哥?” 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面上的面巾扯下。 徐言兮心中怅然,真的是孟弋,那个从小在府中陪自己一起玩耍c带着她和菲杨满街搜刮美食c被徐知遇视为手足兄弟的,孟弋。 难怪他能有法子调走萧策而不让他起疑,难怪他会用沈菲杨的名义来骗自己出府。 他对自己是那样的熟悉,然而此刻的他却是那样的陌生,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孟弋一夜之间沧桑了很多,他的脸上还有一道细长的血痕,或许是打斗中留下的。他眼底的绝望是那么的明显,对她的恨也是那么明显,这一刻,徐言兮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在此处了。 他将一直桃花簪扔在了徐言兮脸上,簪尖划过皮肤的时候有些疼。 他激动地嘶吼:“说啊,你为什么要害她!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命运对她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是容不下她!” 徐言兮静静地看着那支桃花簪,小的时候孟弋还拿出来炫耀过,说是要送给未来孟夫人的。 她道:“我没有害她,将东西藏在她位子上的人不是我。孟大哥,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直站在孟弋身边的男子恨恨道:“那是怎么样!”他扯下了面巾,是苏清正。 “我姐姐生前派人出来传信,说陷害她的人就是你!徐言兮,我知道你嫉恨我姐姐,所以你才想尽了法子对法她,从前我们在你府上你是这样对她,后来我们走了你还是不肯放过她!” 徐言兮冷冷地摇头,一直以来苏家姐弟就是用这种借口蒙骗孟弋的么? 她不肯放过苏易安? 前世今生里,究竟是谁不肯饶过谁! 她问:“孟大哥,你信了他的话是吗?你也觉得,是我逼死了苏易安?” 话一说完,徐言兮只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孟弋若是不信,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弋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地说:“为了能娶易安为妻,我答应我爹入仕,日后从他手中接过军器监重任。为了能娶她,我和我爹娘整整僵持了两个月,我爹被我气得几近呕血我都没有妥协。我那么爱她,我绝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在庆功宴的前一晚,一直心疼我的娘终于松口了。她答应我,只要半年之内在仕途上让我爹满意,我就可以娶易安为妻。言言,你不知道,那一晚我有多开心,我拼了命地谢我娘,一整夜躺在床榻上都没有合眼,我脑海里想的都是与她成亲之后的生活。” 徐言兮心中有些不忍,爱的本身并没有错,孟弋只是爱错了人。 她道:“可是孟大哥,从未认识过真正的苏易安。你又何曾知道她害了我多少回,又打算怎么害我爹娘的吗?” “你胡说!”苏清正呵斥她。 “我没有胡说。”徐言兮道:“庆功宴那一晚,我的酒中的确被人下了毒,孟大哥你知道是何人所为吗?是桑柔公主,是苏易安亲手将毒药交给了桑柔公主,让她加害于我。如果桑柔没有死,死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血口喷人!”苏清正怒道:“我姐姐是死了,可你休想这样污蔑她!” 徐言兮没有理会他,继续对孟弋道:“孟大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怎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若不是知道苏易安对我们家别有用心,我与她绝不可能会有今日。” 孟弋依旧木讷地看着徐言兮,他摇了摇头:“我不信你说的。我认识的苏易安,她那么善良那么柔弱,你父母对她有恩,她报答都来不及,她为什么要害你们?言言,她已经死了,我求你放过她吧,不要再诬陷她了!” 徐言兮愣住了,孟弋竟然还觉得她是诬陷苏易安,之前他不可信徐知遇的话,今日他也不肯相信自己。 她的孟大哥,他是真的被苏易安的谎言所迷惑,还是他自己没有勇气去承认他一直爱着的苏易安其实是那样一个人。 苏清正不耐烦地从手中拔出长剑,“孟大哥,别和她废话了!杀了她!为我姐报仇!” 孟弋缓缓地从苏清正手中接过长剑,他低着头,徐言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他的动作分明有几分迟疑。 孟弋一步一步靠近徐言兮,剑刃的寒光闪过徐言兮的眼眸,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孟弋,用尽全身力气支起身子,往后退缩着。 可她能退到哪去?她的身后是一道坚实冰冷的泥墙,她躲不了,逃不掉。 孟弋慢慢地抬起手,将锋利地剑端抵在徐言兮光洁的脖颈上,她察觉到孟弋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剑刃划破了她的皮肤,又凉又疼在皮肤上漫开,直到这感觉变得麻木。 “孟大哥” 徐言兮直直地看着孟弋,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何感受。 是心寒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或许在死在孟弋手中,这个从小待她亲近,如同大哥哥一般的亲人手中。不知道菲杨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恨透了孟弋,要和他绝交呢?不知道她的大哥徐知遇,是不是会伤心? 能重生一世徐言兮的心中是庆幸的,可是死在这一步,她的心中却是那么的不甘。她还没有扳倒顾桦,还没有彻底给前生的自己和家人报仇。 顾桦的手里还握有对徐修远不利的东西,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还有顾浥沉,她忽然想到了顾浥沉,他昨夜里刚刚吻过了自己,他说他们再也不仅仅是盟友的关系了,而在昨夜那些个迷迷糊糊地瞬间,自己竟然还么有想好对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徐言兮眼眶一热,一滴滚烫地泪水落在了闪着银光的剑刃上。 徐言兮只觉脖颈一松,长剑“哐啷”一声,从她肩上滑落掉在了床榻上。 徐言兮抬头,却见孟弋双手握拳狠狠地锤在了泥墙上,整个屋子都晃了一下,细细碎碎地尘土从屋顶上落下,打在徐言兮的长发和衣裙上。 她看着孟弋,他的眼中有挣扎和痛苦,徐言兮知道是十几年的情分让他不忍下手。 而他只是反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害她你为什么要害她” 徐言兮闭了闭眼,眼泪终于崩塌了。 苏清正气愤地捡起长剑,“孟大哥,你为什么不动手!” 孟弋不说话。 苏清正冷笑一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不忍心了是吗?你下不了手了是吗?可你别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她被狱卒糟蹋,尸首最后被野狼咬得支离破碎,这些都是拜她徐言兮所赐,你都忘了吗!” 孟弋摇头,他的声音是那么地痛苦,“我没有忘,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她!”苏清正瞪着孟弋,忽而他握着长剑的手一紧,“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来为我姐姐报仇!” 说着,苏清正一挥衣袖,剑刃直直地朝徐言兮喉间刺去。 徐言兮心头一紧,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长剑终是没能伤着徐言兮半分,孟弋转身飞快地夺下了苏清正的剑,直接将剑扔出了窗外。 苏清正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你为我姐报仇的方式?” 孟弋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的。我我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清正,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姐报仇的。” 说完,他拽住苏清正的手臂,径直将他拖出了屋子。 徐言兮听见他们在外头争吵了起来,可是她们说了什么,她听得并不真切。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蒙着面的男人进来,男人用力地掰过徐言兮的头,死死地将一方帕子捂在她的脸上。 再后来,一切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弱,徐言兮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 城内,一天一夜过去了,徐修远和徐知遇带着兵马几乎将整座城都翻了过来,连眀孝帝和官员大臣都惊动了,依旧没有徐言兮的任何消息。 就在全府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城外搜寻的人马身上之时,从昏迷中醒来地修竹递给徐知遇一张字条。 字条上说是有人在城外的树林里,拾到了徐言兮所带的发簪,要御安侯府立刻加派人马全部去城外搜寻。 还有一件让徐知遇心头为之一颤的事情,忠义伯世子孟弋,失踪了三天三夜,忠义伯派人四处打听都没有孟弋的下落。 忠义伯府没有让这件事传开,只当孟弋是与父母赌气,在闹离家出走。直到有人查到,与孟弋一起消失的,还有苏易安的弟弟,苏清正。 徐知遇的心渐渐凉了下去,他太了解孟弋这个兄弟了,他是一个几度固执的人,难不保孟弋会将苏易安的死归结在徐言兮身上,做出什么傻事。 徐知遇将字条攥在手心,问修竹字条是谁给她的,修竹只是低头咬着唇,怎么都不肯说。 他救人心切,也没有多加逼问,和徐修远清点了手下兵马急急忙忙地就出了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4章 危急时刻 徐知遇与徐修远率人马在城外搜寻,几近将几里之内能藏身的山洞破庙都翻了一个遍,仍然不见徐言兮的半点踪迹。 天色又一次暗了下来,眼看着情势越来越紧急,父子二人商量着分头行事,有任何发现便已烟火为号。 徐知遇率着几百精兵去了有大片村落的西边,徐修远则去了更加荒芜危险c常有野兽出没的南边,如若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凭着徐修远常年领兵沙场的经验也能应付过来。 徐知遇带着精兵往西搜寻了几里,忽见远处有几队打着火把的人马,似乎也同他们一样在搜寻着什么。 他喊人上前,“上去探探是什么情况,那些是什么人?” 侍卫领命前去,没等他回来便有几人御马持火出现在前方。 徐知遇定睛瞧去,忽明忽暗的光亮中竟是逸王顾浥沉的脸。他不禁疑惑,天色已晚,顾浥沉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顾浥沉来到徐知遇面前,他没有从马上下来,而是直接问徐知遇,“有没有徐姑娘的消息?” 徐知遇怔了一瞬,顾浥沉的口吻强势仿佛关心徐言兮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没有忘了礼数,侧身从马上下来,行礼道:“王爷。不知您为何深夜在此处?” 顾浥沉在城外搜寻了一天一夜,心中已是焦灼,他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本王的侍卫正巧遇见徐姑娘被人劫持,可惜势单力薄没能救下,故本王来此想要营救与她。” 徐知遇若有所思地应着,“原来如此。王爷可有我妹妹的消息?” “暂时没有,”顾浥沉冷着脸问道:“你们那边如何?” 徐知遇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还没有,几里之外能藏身的地方微臣都派人一一排查了,并无发现。家父已经带人去了南边,若实在不行,只能上山搜寻。” 顾浥沉道:“不必上山。” “为何?”徐知遇问。 “我的人说徐姑娘是被马车劫走的,城外的山里道路崎岖,马车不易上去,若是贼人要带她上山,势必会弃了马车,可我们至今并没有探查到马车的下落。”顾浥沉道。 徐知遇点了点头,顾浥沉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 顾浥沉又道,“前头是村庄,本王已经命人过去询问,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出现过。” “如此,微臣便与王爷一同去前头打听消息。” 徐知遇说完翻身上了马,顾浥沉也调转方向,朝村寨而去。 两人的马没跑出多远,暗影卫的探子便急急来报。 “主子,前头有一村名说两天前看见一辆可疑的马车进了村子。” 顾浥沉着急地问:“马车现在停在何处?” “据说停在村中一个十分偏僻的马草屋前,那屋子常年无人居住,这几日却多了几名男子在屋前看守,属下认为徐大小姐很有可能就在屋内。” 顾浥沉和徐知遇纷纷面露一喜,“事不宜迟,快带本王过去!” 徐知遇吹响集合的哨声,示意所有人马都跟随他过去。他在心中默默地想,徐言兮千万不能有事。 徐言兮再次醒来的时候,屋中已是漆黑一片,连唯一一支火烛都已经燃尽了。 周身还是一样的瘫软无力,身上被麻绳捆着的皮肤已经疼痛到了麻木。 她挪了挪身子,尝试着想要坐起身来,然而头部传来剧烈了的晕眩,只是动了动上半身,她就又一次倒在了又硬又冷的床板上。 徐言兮晕晕沉沉地躺着,从被抓到这里之后她便食水未进,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外头看守的人进来了几次,却只是一味地往她脸上捂迷药,将她发髻上值钱的首饰都收入自己囊中。 好在那几个大汗并不识她腕间佛珠的名贵,嫌弃地取下佛珠咒骂道:“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又不是尼姑带什么佛珠!即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不带些金镯玉器在身上!”又丢回到了徐言兮的怀里。 孟弋和苏清正似乎没有再来过,徐言兮不知道上一次孟弋所说的“给他一点时间”,会是多久。而爹爹和大哥是否能敢在他们下定决心要杀她之前找到这里。 还有顾浥沉,不知道他此刻又在哪里。 几日没吃没喝加上的迷药的作用让徐言兮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不光头晕喉涩,连腹部也开始了剧烈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眼皮越来越沉,就在徐言兮以为自己又要再一次陷入昏迷之时,有人动了门外的铜锁。 紧接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屋子。 孟弋和苏清正。 这一次,他们没有用面巾捂着脸,身上也换了一声寻常的衣衫。 徐言兮吃力地睁了睁眼,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看东西已经有些重影。 “孟大哥。”徐言兮低声呢喃着。 孟弋没有回应她,他进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徐言兮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苏清正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长剑递给孟弋,“孟大哥,别再心软了,杀了她,为我姐姐报仇!” 孟弋木讷地从他手中接过长剑,他抬头看了一眼苏清正,依旧没有说话。 苏清正又道:“去啊,杀了她!杀了她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了断!这是她徐言兮罪有应得的!” 孟弋缓缓地提起长剑,他靠近床榻再一次用长剑对准了徐言兮。 他的声音在颤抖,“言言,我从和你一起长大,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会有今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该害易安!你没有看到她死的有多可怜,她身上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没有。那个人是我要娶做妻子的人啊!” 徐言兮苍凉地看着他,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只是摇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想说。 从前是自己低估了孟弋对苏易安的感情,总以为有一天孟弋能看清苏易安的真面目,可是什么都已经晚了。 孟弋闪避着徐言兮的目光,猛地一咬牙挥起长剑朝徐言兮身上砍去。 徐言兮只觉得嗓子发疼,连惊呼都忘了。或许这一刻,她再也躲不过去了。 寒光闪过苏清正的脸庞,徐言兮看见他勾起了唇角,得意的笑容在他脸上漫开。 她轻轻地闭上眼,等待着一切的结束,只可惜这一次没有来世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能重来一次。 胸膛没有传来预料中的疼痛,孟弋的剑在离要害处一寸地位置猛地停住。 “孟大哥,你下手啊!不要再犹豫了!”苏清正在后面愤愤地喊着。 孟弋却手一扬,反手在徐言兮的小腿上割出一条长长地血痕,很疼,可徐言兮知道伤口并不深。 绑着她的麻绳被孟弋的那一刀划断了,徐言兮身上登时一松。 孟弋声音沙哑,“我下不了手,你走吧。从这个村子出去,四处都是野狼,如果你还有命回到豫京,我们从此之后就两清,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徐言兮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孟大哥” “快走!”孟弋大声嘶吼着:“趁我还没有反悔之前,快走!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杀了你!” 徐言兮艰难地挪了挪身子,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用尽全身力气扯开了身上的麻绳。 这时,在身后看着这一切的苏清正冷冷地笑了一声。 “孟大哥,你果然还是下不了手。”苏清正的脸上布满杀气。 孟弋转身看他,“放了她吧。” “绝对不可能!她休想从这里离开!”苏清正不由分说地去抢孟弋手中的长剑,“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么我来!我来为我姐姐报仇!” 孟弋本就精神恍惚,根本没料到苏清正会来夺他的剑,他猛地推了徐言兮一把,长剑只砍在了床板上。 苏清正和孟弋纠打在一起,苏清正的武功不如孟弋,很快便被孟弋给制服。 苏清正冷冷地看着孟弋,忽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 孟弋皱着眉头,“你笑什么?” 苏清正又笑了几声,笑累了之后他才语气不明道:“好啊,那就这样吧,既然孟大哥下不了杀手,我可以不杀她。” 孟弋面色一松,“真的?” 苏清正看着徐言兮咬牙道:“当然是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外头都是野狼,我料定她有名从这里离出去,也没命回到城中去!” 说完他拉过孟弋的手臂,走出了房间。 徐言兮心中疑惑,苏清正何时会这么好心想要放过自己。可是她也来不及多想,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然而,还不等她将身上的麻绳全部解开,木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锁上。 她听见外头传来孟弋的声音,“清正,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答应让她走吗?” “孟大哥,你以为我傻吗?现在外头全部都是找她北元军,只要她一出去,还没等遇上野狼他们就会把她救走!她是害了我姐姐的凶手,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徐言兮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有人开始往这破败的草屋里泼水。 四周的墙壁都被人泼了一遍,甚至连顶内都没有放过。 水从那一小扇窗户中溅了进来,打湿了屋中唯一的一张木桌。水顺着屋顶的茅草滴滴答答地流下,一股刺鼻的气为在房里蔓延开。 徐言兮这才惊觉,这不是什么水,而火油! 苏清正的声音又在外头响起,“既然我姐姐没能留下全尸,我就要她死后化成灰烬!” 外头亮起了几柄火把,这样的情况怕是连孟弋都无法阻止。 徐言兮心头一凉。 然而比大火更早来临的是一阵沉闷的马蹄声,顾浥沉和徐知遇带着人马赶来过来。 几百人马瞬间将草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顾浥沉坐在骏马上皱着眉头看向屋里,“徐言兮是不是在里面!” 苏清正手握一柄火把,见此情况也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地。他冷冷一笑,“区区一个徐言兮,失踪了竟然还惊动了堂堂地逸王殿下。” 顾浥沉的面色寒如冰刃,他又问了一边,“本王问你,她是不是在里面?” “逸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又来问我。” 徐知遇从马上跳下来,他定定地看着与苏清正并肩的孟弋,“果然是你,孟弋,你绑走了我的妹妹。” 孟弋面露痛色,他失声吼道:“是她先害了易安!我是为了给易安报仇!” “你血口喷人!我妹妹何曾害她,倒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要我妹妹与死地,如今落了这番下场也都是咎由自取!” 火光中孟弋的眼圈都红了,“是易安告诉我的,她不会骗我。” 顾浥沉抢在徐知遇前面开口,“她从来都在骗你,只是你蠢!” 他不愿浪费更多的时间在孟弋身上,“苏清正,本王命令你把她放出来,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苏清正仰天大笑起来,“死?我有何曾惧怕过死,总归我们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都只是贱命一条,死有什么可怕。” 他从看门的男人手里夺过火把,“可是,就算要死,我也要让徐言兮给我和我姐姐陪葬!” 孟弋惊呼:“不好!”他伸手想要去争夺苏清正手中的火把,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火把从苏清正的手中脱手而出,橘红色的火光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落在草屋屋顶之上,“哗”地一声,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整座草屋都被火光包围。 “屋子浇了火油!”孟弋高声喊道:“言言还在里头,快让人去打水来灭火!” “言言”徐知遇对身后的士兵道,“快起取水!” 顾浥沉拧紧了眉头,“来不及了。” 他一个飞身从马上直接跃到了屋前,他踹了一脚门,这才发现木门被人上了锁。 顾浥沉回头,“卫昭!拿剑!” 卫昭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扔向顾浥沉,半空中却被苏清正拦了下来。 苏清正拿着长剑直直地朝顾浥沉刺过来,“谁都别想救她!” 顾浥沉眸中尽是杀意,他挥动几下衣袖,行云流水间夺下了苏清正手中的长剑。 他没有时间和苏清正耗下去,他已经听到屋内徐言兮微弱的呼救声和咳嗽声。 他一脚踹开苏清正,对徐知遇道:“交给你!” 说完,他猛地劈开门锁,踹门进了火势凶猛地草屋。 “主子!”卫昭在后头惊呼,然而顾浥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滚滚大火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5章 救她 徐知遇看着顾浥沉冲入火海,心中焦急万分,作为兄长和臣子,他绝对不允许徐言兮和顾浥沉被这场大火所伤。 徐知遇也想冲进火中,苏清正却在这时提着剑猛地向他扑来,连带着身后的几名山贼模样的男人也朝他发起攻势。 “徐知遇,你也别想活着回去!”苏清正喊道。 苏清正的武功可以说是从前徐知遇交给他的,对付一个区区的苏清正自然不在话下。而他带来的士兵和顾浥沉的暗影卫也不是吃素的,不过短短几瞬便把他们给制服。 徐知遇是气急了,提着剑就要往苏清正的胸口刺去。 孟弋拦下了他,“不可!” “滚开!”徐知遇怒视着孟弋,他怀疑自己下一瞬就要忍不住杀掉孟弋。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竟然要杀他的妹妹。 “知遇,别杀他,他是易安的弟弟。”孟弋恳求道。 “你帮着他杀我妹妹,你若是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杀!”徐知遇道。 孟弋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挡在苏清正面前直直地与徐知遇对视。 徐知遇提着剑的手终是一松,他狠狠地将手中长剑摔在地上,命令道:“把孟弋给我拿下!” 孟弋和苏清正都被士兵给绑了起来,徐知遇没有心思再去想该如何处置他们,因为此时他的妹妹还生死未卜。 火势比徐言兮想象中来得凶猛,不断有稻草灰烬和烧着的木块从屋顶上落下来,四周的泥墙开始发烫,用不了多久,这间屋子就会被烧成黑灰。 滚滚的浓烟在屋中蔓延开,徐言兮呛得只能咳嗽,连一个救字也喊不出来了。 她身上的绳子虽是松了,但迷药的药效没过,她全身发软根本没有挣脱的力气,何况她的腿上还受了刀伤,勉强挣扎了几下,竟是连木床都没能下去。 火势越来越来,屋中唯一的木桌已经燃着,徐言兮被浓烟迷了眼睛,完全看不清屋中的景象。已经是两日滴水未进了,喉间早就干涩到发疼,此刻打量的烟雾被吸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她缩在床边的角落,外头的打斗声越来越弱,似乎是大哥和孟弋苏清正在说些什么。好像还有顾浥沉,他也来了。 想到这里,徐言兮疲惫的扯动了唇角,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出去见到他。 恍惚间,有人踢开了房门,在屋中紧张地呼喊她的名字,她听不真切了,只想沉沉睡去。 顾浥沉在屋中搜寻着徐言兮的身影,屋中的火势太大,他好一会儿才在角落里头找到了那个娇小身躯。 “徐言兮!” 顾浥沉踢倒在他们之间的木桩,气势汹汹的火苗险些烧着了他的袍角。 顾浥沉来到徐言兮身边,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呼喊着她的名字。 徐言兮睁眼看着他,艰难地笑了一笑。 顾浥沉快速拨开徐言兮身上的麻绳,麻绳滑过她腿上的伤痕,疼到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顾浥沉皱眉问她,“谁伤的你?” 徐言兮摇头,没有回答他。 顾浥沉也不再多问了,当务之急是要将徐言兮带出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解开身上的披风罩在徐言兮身上,又搂住她的腰将她横抱在怀中。 徐言兮下意识地往顾浥沉怀中缩了缩,这个怀抱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然而不过一瞬,她眼前一黑,再一次昏死过去。 顾浥沉抱着徐言兮往门外冲,忽而一根烧着的横梁从天而降直直地朝他们砸去,门外卫昭和徐知遇皆是一声惊呼,“王爷!” 顾浥沉将徐言兮护在身下,弓着身子为她挡下了横梁。坚实的木头砸在他肩膀上,身后传来灼热痛感的那一瞬,他心中甚至有几分庆幸,幸好伤到的人不是怀中的徐言兮。 他用披风捂着了她的脸和青丝,倾尽所有不让大火伤害到她。 他抱紧怀中的人儿,纵身一跃,终是离开了那炙热的火海。 徐知遇和卫昭赶忙上前,徐知遇一脸担心地问:“言言如何了?” “主子你没事吧?你的肩膀受伤了。”卫昭道。 顾浥沉只是摇摇头,让卫昭将身上的披风平铺在地上,好让他将徐言兮放下来。 徐言兮躺在地上,徐知遇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她依旧闭着眼没有动静。 顾浥沉皱着眉对卫昭道:“去取水来!”他又揪过苏清正的衣襟,“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苏清正嘲讽地笑了,“也没什么,不过是给她下了迷药,不给她食水,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她此刻早该断气了!” 顾浥沉一拳挥在苏清正脸上,直打得他口喷鲜血。 顾浥沉从侍卫手中接过水囊,走到徐言兮身边将她扶起,清水流入徐言兮的唇内,忽如其来的甘霖让她呛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徐知遇欣喜,“言言,你感觉如何?” 徐言兮吃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顾浥沉给卫昭使了一个眼色,卫昭便走到暗影卫头领身边讨要着什么,暗影卫头领常备各种药物,为的都是方便行动,迷药的解药他们还是有的。 卫昭让徐言兮吞下解药,顾浥沉又给她喂了一口水,她这才觉得身上好过了一些。 她吃力地坐起身,靠在徐知遇怀中,问:“孟大哥呢?” 徐知遇恨恨地回答,“我让人将他绑起来了,一会将他带回去交于父亲和忠义伯定夺。” 徐言兮点点头,虽然孟弋在最后关头下不了狠心杀她,可他终究是做错了,于她自己于御安侯,他都该给一个交代。而且,有些事情,是该让他知道了。 徐言兮在徐知遇耳边低语了几句,徐知遇皱眉想了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徐言兮又道:“大哥,你带着孟大哥先回去。把苏清正留给我和逸王殿下,我要亲手解决他。” “这”徐知遇有些犹豫,在看徐言兮时只觉她眸中的恨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且,为什么是她和逸王留下 顾浥沉拍了拍徐知遇的肩膀,“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你先带着人回去,给家里传个信,好让侯爷和夫人安心。” 徐知遇没再多说什么,交代了徐言兮几句便带着孟弋离开了。 徐言兮在顾浥沉的搀扶下强行站起身,她的身子还有些发软,腿上的伤口也在作痛,整人几乎都靠在了顾浥沉怀里。 顾浥沉搂着她,问:“你要做什么?” 徐言兮没有回答他,只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辆马车上,那是她被带来时所坐的马车。 她道:“把苏清正绑了,扔进那辆马车。” 顾浥沉知道徐言兮向来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因此也没有多问,命人在苏清正身上多捆了一条麻绳,将他连拖带拉扔进了马车里。 他又担心苏清正半路动什么坏心思,特意命了一名暗影卫跟上马车。 “接下来,要去哪?”顾浥沉知道徐言兮此举一定不是着急回城里。 徐言兮问他,“你的人有没有带弓箭?” 顾浥沉将下巴抵在徐言兮的头顶,点了点头。 “那好,”徐言兮道:“带我上马,我们带着他去一个地方。” “徐大小姐你”卫昭想徐言兮的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合奔波。 却别顾浥沉制止了,顾浥沉压低了声音在徐言兮耳边喃喃道:“好,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顾浥沉将徐言兮横抱上马,自己也跟着翻了上去。徐言兮身子虚弱,经不起颠簸,他将马骑得很慢,徐言兮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他觉得很安心,她终于平安无事地在自己身边。 他们骑着马来到了村庄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小山不高,底下却是水流湍急的江河。虽比不上前生徐言兮临死前所在的万丈深渊,但从这里坠下去也将是尸骨无存。 徐言兮和顾浥沉从马上下来,她瞧了瞧地势不错,便命人将苏清正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苏清正被推倒山崖边上,他嘴中仍是不肯服软,“要杀就杀,何必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把戏!” 徐言兮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前生的苏清正看着自己一般,“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死个痛快!” 她对顾浥沉道:“那拿弓箭来。” 顾浥沉从暗影卫手中取过弓箭递给徐言兮,徐言兮不懂武功从未碰过弓箭,加上身子依旧晕沉无力,此刻连弓弦都拉不开,可她依旧倔强地尝试,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苏清正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顾浥沉看着她笑了笑,“本王帮你。” 顾浥沉又一次将徐言兮的身子搂入怀中,他握着徐言兮双手,带着她慢慢地拉开弓弦。 他问,“第一箭,你想射在何处?” 徐言兮毫不犹豫地回答,“心房。” 顾浥沉扬唇,带着徐言兮的手将箭头指向了苏清正的胸膛。 苏清正的面上已是苍白,顾浥沉的箭法极准,这一箭直直地射在了苏清正的胸口。 一滴眼泪滴落在顾浥沉的手背,怀中的人儿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知道此刻的徐言兮是哭了。 他极少见徐言兮哭,她总是将自己倔强的一面表现在他人面前,谁也不知道她自己的心中有多少苦楚。顾浥沉的心像什么东西被揪住一样疼,他温声道,“要不我们回去?” 徐言兮坚定地摇头,“再拿箭来!” 顾浥沉只好又让人递上箭羽,一支接着一支,射在了苏清正身上。 苏清正身上一根一根插满了箭羽,鲜血从他的脚下淌到了树根之下。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徐言兮看见他嘴唇翕动了两下,没有任何声音。 她也不想知道他在说什么,此刻她只觉得心中怅然,前生苏家姐弟对她做的事,她一样一样全部都还了回去。 没过多久,苏清正终于断气,永远闭上了眼睛。 徐言兮淡淡地对卫昭道;“将他踢下山崖吧。” 说完她身子再次一软,跌进了顾浥沉怀中。 顾浥沉搂住了她,爱惜地用手指在她的发间摩挲,徐言兮觉得他的手很柔很软,十分让人安心。 回去的路上,顾浥沉没有选择骑马,而是抱着徐言兮进了让人准备的马车里。 一路上,顾浥沉都将睡着了的徐言兮紧紧搂在怀中,尽可能减轻马车对她的颠簸。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徐言兮沉静地睡颜,她的脸上还有火海中留下的灰迹,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替她擦拭,直至她的脸颊再一次恢复白静。 顾浥沉忘了自己是何时将薄唇贴上她脸颊的,又是怎么从脸颊转吻到她的唇上的。 他吻地很轻,害怕不小心就将徐言兮吵醒了。顾浥沉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让她置身危险之中。 徐知遇将孟弋带回了御安侯府,徐修远还未回来,高清晚见儿子气愤地揪着孟弋,孟弋身上还被麻绳绑着,吓得直问徐知遇发生了什么事。 徐知遇只是道:“娘,妹妹找到了,一会儿就会回府。至于孩儿为何这样对孟弋,晚些再向您解释!” 高清晚有些急了,又问孟弋,“你们这两兄弟好好的,这是要闹哪一出?怎么还翻脸了呢?” 孟弋没有说话,愧疚地低下了头。 徐知遇揪着孟弋,一直将他拖到了山茶院原先苏易安居住的屋子中。屋子中的陈设未变,也没有再让别人进来居住。 徐知遇将孟弋扔在地上,兀自走在柜子前面翻找着什么。 片刻后,徐知遇将几个布偶狠狠地扔在了孟弋面前,他替孟弋解开绳子,“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布偶的后背都扎了许多根银针,身前贴着字条。孟弋捡起地上的布偶,第一个布偶的字条上写得是高清晚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孟弋心头一怔,接着又去拿第二个,第三个字条上写着的竟然是徐修远一家四口的名字和生辰。 徐知遇道:“你知道的,在我们齐豫再背后做这种巫蛊布偶意为着什么。这是从前苏易安的房间,这些都是她留下的。我知道,你或许又是不信,可是孟弋你动脑子想想,这里御安侯府,我们自家人谁会做出这种东西来咒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6章 醒来 孟弋紧紧地抓着布偶,一遍又一遍看着字条上的字迹,倏尔眼眶都红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反驳徐知遇的话,因为他认得苏易安的字迹,她的簪花小纂写得很是工整清秀,所以他在看到这些生辰八字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难道,真的如徐言兮和徐知遇所说,更加心肠歹毒的那个人其实是苏易安吗? 叫他怎么相信,在他面前纯良无害小鸟依人的弱女子,竟然是一个表里不一c善用诡计的女子。 徐知遇见他看着布偶不说话,怒道:“你还是不信?那好我再找一个人来告诉你什么才是事实!” 徐知遇对外头喊了一声萧昉,自苏易安死后,萧昉便回到了徐知遇身边,虽然那日庆功宴上的事,萧昉怎么都不肯如实告诉他,可萧昉知道关于苏易安的许多内幕,说服一个蒙在鼓里的孟弋还是绰绰有余。 萧昉进来后,徐知遇指着萧昉对孟弋道,“你还记得吧,这是萧昉,之前你还问过我怎么很久不见我身边那个轻功了得的护卫,因为他被派到了暗处紧盯着苏易安,苏易安做了什么,让他一件一件全部告诉你!” 萧昉对着孟弋曲身行了一礼,随后有条不紊地向孟弋叙说着这几个月来的所见,诸如苏易安是如何获得的毒药,又是如何将毒药转赠给姜兰和桑柔公主,想要借他人之手解自己心头之恨的。还有苏易安是如何勾搭上宣王顾桦的,帮助顾桦做侯府的应想要毁掉徐言兮的清白。 萧昉说得缓慢清楚,一字一句钻进孟弋的耳朵里,直听得他心口发疼。 孟弋脸色已经苍白,通红的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他失声大喊:“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萧昉住了口,询问地看向徐知遇,徐知遇死死地盯着孟弋,他要的就是让孟弋悔不当初。他命令道:“不许停!继续说!” 萧昉只好往下说去,“关于孟少爷您,恕小的直言,苏易安对您存的一直都是利用之心。小的曾亲耳听到苏易安对其弟说并非真心爱慕与你,而是为了得到您的助力,如此她办起事来多有便利,还为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之前苏易安是想让苏清正伴在我们大少爷身边的,等待时机渗入北元军内部,可是她没有料到大少爷忽然疏离的苏清正,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您的头上。” 终于,孟弋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他那么深爱的女子啊,原来一直都是在利用他。他曾经为了能娶她不惜与父母决裂,和自己的兄弟翻脸,他为了能娶她,拼了命地学习军器监的事物,为的就是能让老爷子满意,答应他们的婚事。却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以为的良善无辜是假的,他以为的海誓山盟也是假的,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枉费自己对她痴心一片,为了替她报仇抓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还差一点要了她的性命。 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他要怎么去面对爹娘和对待自己像亲儿子一样的徐修远? 孟弋悔恨不已,只想以死谢罪。 他猛地从地上爬出来,冲到萧昉面前夺过他腰中的佩剑,幸得徐知遇眼疾手快,在他用利刃割破喉咙之前夺下了长剑。 “孟弋,你做什么!” 孟弋踉跄地退后几步,“我不该被苏易安迷惑利用,直到她死后还帮着她做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言言,你把剑给我,让我去死!” 孟弋上前又想争夺长剑,萧昉将他按住,“孟少爷,你冷静一些。” 徐知遇将长剑架在孟弋的脖子上,“孟弋,这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死!可我偏偏不让你死,你欠了侯府的,欠了言言的,我要你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偿还!我不会让你逃避的,你必须面对你做错了的一切!” 孟弋捂面痛哭,“你应该杀了我的!你应该杀了我的!” 徐知遇面露决绝,“我不会杀你,可是我也不会原谅你!” 瞬时,他抽出长剑狠狠刺向了孟弋的右臂,“言言是我为你的妹妹,可你却要伤害她。从今日开始,我徐知遇与你孟弋,不再是兄弟!” 孟弋闷哼了一声,任凭鲜血如注,此刻在他的心中,徐知遇的一句“不再是兄弟”,远比他手臂上的伤口更要疼痛百倍。 他们总小一起习武,一起读书,一起打架,是京中出了名的发小手足,今日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再也回不去了。 徐知遇将长剑归还给萧昉,“我已经派人去请忠义伯了,至于该如何处置你,一切由我爹和忠义伯决断!” 说罢,徐知遇一脸冷漠地离开了山茶院,只留下孟弋一脸痛色地跌坐在地上。 忠义伯和徐修远赶来之时,正巧遇上了从城外被护送归来的徐言兮。 顾浥沉进城以后便骑回了骏马,不再与徐言兮同乘马车。 徐修远疼爱妻女在京中是饱富盛名的,找不到徐言兮的这两日,他心急如焚甚至不曾合过眼,满心牵挂的都是她的安危。他撩开车帘看着受伤的女儿,既心疼又庆幸。 徐言兮被徐知遇抱回了白栀院,徐修远对着顾浥沉再三道谢,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传信的侍卫说了,是逸王亲自冲进了火海救出了徐言兮,这份恩情他必将永记于心。 “王爷的大恩大德,微臣实在是无以为报。日后王爷有何需要,微臣定当肝脑涂地!”徐修远跪地恭恭敬敬地给顾浥沉磕了一个头。 徐修远是铁骨铮铮的硬汉,除了眀孝帝,京中能让他心甘情愿行此大礼的也不过只有顾浥沉一人。 顾浥沉扶起徐修远,“侯爷客气了,本王救下徐姑娘是为了侯爷,更是为了本王自己。” 徐修远对顾浥沉这话听得一知半解,只以为顾浥沉是想自己记住他的恩情,日后报答与他。皇家人的心思,大抵都是如此。 顾浥沉道:“侯爷还是先回府照料徐姑娘要紧,她中了很重的迷药,本王虽给她服用了解药但效果甚微,侯爷还需找个大夫为她仔细医治。还有她腿上的伤,小心处理才不会留疤” 顾浥沉对徐修远交代了许多,最后还是不放心,又让卫昭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徐修远谢了又谢,没有久留顾浥沉,急忙回府去看望徐言兮的伤势。 在宫中太医的救治下,徐言兮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太医开了两副药方,只要给她按时服下,不久之后她就可以醒来,到时再给她服用一些清淡的食水,也就无碍了。 白栀院里忙成了一锅粥,下人们煎药煮粥,高清晚忙着给徐言兮擦拭伤口,好一会儿才又静了下来。 徐修远这头照料好徐言兮的伤势,这才有了时间审问孟弋。 孟弋本人带到了侯府前厅,在忠义伯和徐修远的逼问下,将所有的实情都说了出来。 忠义伯气得大骂:“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丢了魂了!是是非非你都分不清了,你今日敢为了她抓走言言,你明日是不是连我这个老爹也要杀啊!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忠义伯说着,不由分说地抄起小厮手里的木棍,使足了全身力气,一棍一棍地抡在孟弋的腿上。 孟弋咬着牙,连声都不敢出,任由父亲处罚自己。 高清晚看着眼前这光景心中很不是滋味,孟弋是她看着长大的,幼时他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侯府度过,她是打心眼里的疼爱孟弋的,可事情怎么就变成眼前这幅模样。 她只恨她自己,从始至终就不该对苏易安心软,她不该念在高清云临死前的寄托和再三保证就以为苏易安不会再生歹心。她陷徐言兮于危急,也陷孟弋与不义。 忠义伯打累了,又将棍子递给徐修远,“你来!终究是我儿对不起你们,你若是打死他我也绝不多说哦一句!” 徐修远接过木棍,出其意料的平静,孟弋只以为他会比自己的爹打得还要狠,可徐修远只是道:“孟弋,本侯要罚你,你可有怨言?” 孟弋愣了片刻,“不敢。” “那好,如今南方爆发洪涝,陛下很是忧心。本侯就罚你主动向陛下请命,前去南方治理洪涝,一年之内必须解决此事,并且彻底解决南方几大州县的堤坝问题,否则不得回京!” 这话说完,连忠义伯都愣住了。 徐修远又道:“你是我御安侯亲自调教出来的,作为我齐豫的儿郎,心中不该只有儿女私情,更该胸怀家国天下,为万民尽责!你可愿意?” 孟弋听完,愧疚犹如洪水猛兽席卷心头。 是啊,从小徐修远就教他和徐知遇这些道理,这些年徐知遇正在尽自己一点一滴的努力报效天下和朝廷,可是再看看他自己,他究竟都做了一些什么,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妄想了断自己的生命,他简直就是一个懦夫。 孟弋郑重的点头,“我愿意。我一定能做好。” 徐言兮醒过来的已是半夜的二更天,她动了动酸痛的身子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是一直守候在她榻边的甘棠和修竹。 徐言兮躺得太久只觉浑身难受,她想轻轻地将手抽出来,翻身活动活动,没想还是惊动了榻边的浅睡的人。 甘棠和修竹见她醒来,登时惊喜万分。 “姑娘,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奴婢了。”修竹又惊又喜,又一次紧紧握住了徐言兮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手。 甘棠急着抹眼泪,心中的巨石总算是落下了,“姑娘,奴婢听说你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桌上还热着粥,你快喝一些吧。” 徐言兮喝了几口甘棠端来的热粥,腹中瞬时被温暖的感觉包裹,这才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 甘棠和修竹陪着徐言兮说了一会儿话,不停地问着徐言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受罪之类的。 徐言兮不想让大家担心,云淡风轻地回着她们,只说自己一直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发生。事实上她的确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除了苏清正几次逼着孟弋杀她,和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想到孟弋,徐言兮忍不住问她们徐修远是如何处理此事的。修竹愤愤地将徐修远对孟弋的惩罚说了一遍,她是觉得孟弋的惩罚实在太轻了,徐修远未免太过仁慈,末了还替徐言兮感到委屈。 徐言兮却不然,原先回来的时候她还担心徐修远会用武力惩罚孟弋,现在看来她与徐修远果然想到一处去了。 主仆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甘棠和修竹又急着让徐言兮躺下好好休息,徐言兮拗不过她们只好答应,但前提是她们也必须回房休息了。 两个丫头离开之后,徐言兮躺在榻上想得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她之前睡得太久了,此时反倒清醒了。 她想起顾浥沉在火海中将她护在怀中,她想起顾浥沉搂着她的腰把着她的手,还有马车里那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浥沉,越想越觉得脸红心跳,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已经是如此亲密,远远超过了盟友的关系。 顾浥沉为了她会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她想要做的事他不问一句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地陪着她。 而她的心里竟然也升起了某种异样的情感,面对这样的情感她既是害怕又是欣喜。她深刻地明白,顾浥沉不是顾桦,他断不会做出欺骗人情感的那一套。可她还是有些退缩,顾浥沉从未明确地说过喜欢她,她又是那么地害怕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一厢情愿罢了。 夜风微凉,徐言兮情不自禁地想着和某人之间的小暧昧,某人自然也放心不下她的伤势。 窗户被人推开,顾浥沉只着了一袭单薄的中衣就来到了徐言兮的房内。 徐言兮撑起身子,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稀能瞧见顾浥沉中衣结实的胸膛,和他眼中炙热的星辰。 徐言兮觉得自己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脸颊不由地更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7章 捉奸 顾浥沉坐到榻边自然地握住了徐言兮的手,“身上的伤可处理好了?” 徐言兮“唔”了一声,害怕顾浥沉瞧出她脸上的红晕,迅速单手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贼兮兮地看着他。 顾浥沉去扯她的被子,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你干什么?想闷死自己吗?” 徐言兮攥紧了手中的被子,就是不肯松手,她嘴硬道:“闷死就闷死,省得你又要欺负不对是偷袭我!” 顾浥沉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徐言兮所说的“偷袭”是自己亲吻她一事,他笑得不怀好意,“那这样,本王让你欺负回来如何?” 徐言兮无语,顾浥沉什么时候学会耍起流氓来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盘,她才不上当呢。 顾浥沉见徐言兮不说话,笑话了她一会儿也不和她开玩笑了。他拨开徐言兮额前的几缕头发,徐言兮只觉得他的动作格外温柔,心底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头还晕吗?”顾浥沉问她。 徐言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回道:“迷药是解了,可是睡太久了头还是有些晕。” “那就起来坐坐吧。”顾浥沉扯下徐言兮遮着脸的被子,“这么热的天,你还真敢捂着自己。” 徐言兮在顾浥沉的帮助下坐起身,发现自己和顾浥沉身上都只穿了薄薄的中衣,不由地脸更红了。从前也不是没和他共处一室过,怎么那时候并不觉得全身都在发烫呢? 顾浥沉道:“这些日子,你好好在家养伤,哪里也不要去。” 徐言兮乖巧地点点了头,顾浥沉又道:“卫寻受伤了,这几天本王会另外派人守在你身边,你若是想见本王,让他传达便是。” 徐言兮继续点头,忽而又注意他开头的话,问道:“卫寻怎么了?” “你被绑走的时候,他与孟弋和苏清正厮杀了一番,他们人多,卫寻寡不敌众负了重伤。” 徐言兮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卫寻也不至于身负重伤。 顾浥沉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语气似乎有些不爽,“你这是在担心他?” “什么?”徐言兮狐疑地抬头,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顾浥沉在说什么。 顾浥沉别扭的别过脸去,面上有些许不悦,“你怎么不担心担心本王?” 徐言兮白了他一眼,他不是好端端地,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看顾浥沉的神情,“你哄哄我”几个大字明明就刻在了脸上。 徐言兮很少对顾浥沉说软话,哄是肯定哄不来的,但顾浥沉毕竟是奋不顾身救她出火海的人,于情于理她都该说声感谢。 “昨天,谢谢你。” “就这样?救命之恩该如何报答?”顾浥沉冷着脸问。 徐言兮摸不着头脑了,“那你还想怎么样?” 顾浥沉飞快地再徐言兮的柔唇上啄了一下,“以身相许如何?” 徐言兮脸都红透了,盯着顾浥沉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女子家的婚事应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自己是不能随意定终身的”徐言兮懊恼,她平日的伶牙俐齿都去哪了。 顾浥沉不等她说完,一把掀开被子把她从榻上捞进自己怀里。徐言兮跌坐在他的腿上,惊吓间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浥沉肩部有伤,被徐言兮不小心碰到了痛处,他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又笑了。“本王才不管那么多,本王只知道,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了。” 徐言兮的头靠在顾浥沉胸膛,中衣很薄,他身上的热度让徐言兮心头小鹿乱撞。“什么,肌肤之亲,你不要胡说!” 顾浥沉顽劣地笑着,“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那好,本王帮你回忆回忆。” 说罢,他俯身狠狠堵住了徐言兮想要反驳他的嘴。 他吻得很深,温柔中带着掠夺,徐言兮脑子一片空白,忘了反抗和防守,他的舌头就在这时灵巧地寻找到了徐言兮的,与她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徐言兮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吻着,吻到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 前生的顾桦不曾这样吻过她,就连她和顾桦之间唯一一次的同房也是顾桦喝醉了酒,将她错当成了魏雨柠。关于那一夜的记忆徐言兮只剩下痛苦,顾桦疯狂地撕扯着她,她只觉很疼,本能的想要逃。 可是顾浥沉不一样,顾浥沉吮吸着自己的嘴唇,时而温柔时而霸道,他的气息和自己的交融在一起,她惊奇地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呼吸也可以这么甜。 徐言兮被他吻地身子发软,紧张之余竟然忘了呼吸,徐言兮捶打着顾浥沉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可顾浥沉吻地正是情深哪会舍得松开她。 徐言兮没有了办法,只好将手抵在顾浥沉的胸膛上用力的推开了他。却不想这一用力,顾浥沉的身子微微向后倒去,肩膀狠狠地磕在了床杆上。顾浥沉疼得闷哼了一声,当即松开了徐言兮。 徐言兮吓得坐起身来,“你怎么了?” 顾浥沉摇头,“无碍。” 徐言兮才不信呢,如果他刚才的神情是装得,那也装得太真实了。 她不由分说地去掀顾浥沉的中衣,便见他肩上的中衣被血迹染红了一小片,衣下的伤口触目惊心。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火海中为了救她留下的。 徐言兮登时红了眼,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何说自己不担心他了,他也受伤了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顾浥沉将她的手拿下来,“无碍的,回去本王拿了卫寻的药擦擦便是。” 徐言兮更是难过了,他是堂堂王爷,自己是受了伤却她找来了御医。她想起御医给她留了创伤药,她在床边翻找了一会儿,将一瓶药膏递给他。 顾浥沉接过药膏,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将徐言兮重新放到床上,为她掖好被子。 “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去准备一下,若不是你出事,这件事早该做了?” 徐言兮奇怪,追问顾浥沉是什么事情,他不肯说,只说过几天她自会知晓。 顾浥沉走后,徐言兮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眀孝帝下朝,忧心忡忡地回到御书房,桌上堆满了南方洪涝的折子,大多讲的都是灾情如何严重,希望朝廷派人前去支援控制灾情。 眀孝帝翻着这些奏折,越看越是烦躁。他本就陷在失去桑柔公主的痛苦之中,南方突发灾情他每日都是强撑着自己来处理这些事。故去的太后曾告诉过他,作为君王没有什么事比江山和百姓更加重要,君王要学会隐忍自己的情感。 眀孝帝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他愤怒地抓起奏折全部扔在了地上,吓得殿中的太监跪了一地。“只知道和朕说灾情紧急,却无一人献上良策,朕养了这群废物有何用!” 高公公跪在地上,一本一本将奏折捡起来,“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 “你让朕如何息怒!你知道有大臣是怎么说的吗?他建议朕派御安侯前去治水,你说说,这御安侯刚刚从北境回来,现在又要去南方,我齐豫是只有御安侯一位得力的大臣了吗!” 眀孝帝越说越气,抓起一旁地茶盏喝了一大口。 高公公默默不作声,低头继续捡着奏折,他知道这位陛下气归气,该批的奏折一本都不会落下。 高公公手指划过一本奏折,上头写着孟弋的名讳,他拾起奏折,“陛下,有忠义伯之子孟弋的奏本,不如您先看看他的?” “孟弋?”眀孝帝皱了皱眉,他对这个孟弋倒是有些印象,依稀记得他刚入仕途不久,也不知他此番有何事上奏。 “呈上来。” 眀孝帝接过孟弋的奏折,翻开细细地看了一遍,转而开怀大笑起来,“这个孟弋,竟然请命要去南方治理水患,这折子,上得正是时候,甚得朕心啊!” 高公公见眀孝帝情绪一转,自己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有小太监进来传报,“启禀陛下,逸王殿下求见。” 眀孝帝笑颜正盛,“老五来了,快让他进来吧!” 顾浥沉刚一踏入御书房,眀孝帝就乐这对他招手,“老五,你来的正是时候,快过来,你替朕看看这个。” 顾浥沉给眀孝帝行了礼,起身走到他身边粗略地扫了一眼那奏折,末了眀孝帝问道:“你觉得孟弋如何?” 顾浥沉答道:“儿臣觉得可行,孟弋年轻,大可借此事多加历练一番。” 眀孝帝点头,“不错,明日早朝时,朕便宣布派他前去南方。” 顾浥沉抱拳,“父皇英明。” 眀孝帝摆了摆手,倏尔想到今日一早御安侯因事没能上朝,问道:“听说御安侯家中出事了?他的爱女可有找到?” 顾浥沉回道:“听闻昨夜已经将其寻回了。御安侯今晨想必是忧心徐姑娘这才告了假。” 眀孝帝点头:“那便好。御安侯那老顽固将爱女视作掌中宝,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还不得十天半月不来上朝了?对了,你府上离他家近,若是无事便替朕去探望探望,以表朕的一番心意。” 顾浥沉握拳咳了两声,借机掩盖掉自己唇边的一抹笑意。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父皇,儿臣乃是男子,如何能去探望御安侯这位未出阁的姑娘?此事怕是多有不妥。” 眀孝帝倏尔笑了,拍了拍脑袋,“朕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桑柔还在就好了,她与那徐家小女年龄相仿,又是同窗,前去看看也是在理。” 顾浥沉望了一眼窗外,安慰眀孝帝道:“父皇不必为此事太过伤心了,人各有命数,事情一旦发生便不再有挽回的余地。” 眀孝帝面露痛色,揉着额心不再说话。 顾浥沉又道:“父皇,儿臣刚才一路过来,见御花园中的荷花已经开了些许,不如父皇与儿臣到御花园中走走,再举棋对弈一场如何?” 眀孝帝知道顾浥沉这是为了安慰自己,也不好驳了顾浥沉的一片孝心,随即答应了下来。 御花园中,夏昭仪收到下人传来的迷信就匆匆赶了过来,信是吴侍卫派人送的,说是查到了桑柔之死另有隐情,要她来此地密谈。 夏昭仪在园中徘徊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吴侍卫。 一见到他,夏昭仪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入宫前便与吴侍卫定了终身,奈何母家势力薄弱,一心想将她送进宫来稳固地位,活生生地将她与心爱之人拆散。 后来她在宫中终于得已寻到机会与吴侍卫再次相聚,也就是那时,她怀上了桑柔,有了和心爱之人共同的骨肉。可是如今,桑柔竟落得一个遭人毒害的下场,她的心中的悲痛又岂是常人能够理解。 吴侍卫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他唤夏昭仪的乳名,“芊儿。” 夏昭仪埋在他怀中泪如雨下,“咱们的女儿咱们的女儿死了!她被人害死了!” 吴侍卫也是伤心难过,他一生为娶只有桑柔这一个骨肉,可惜他从来不是桑柔眼中的父亲。他安慰了夏昭仪一会儿,见她平静下来之后问道:“你说查到了桑柔的事另有隐情,究竟是何人所为,我去杀了他!” 夏昭仪一脸疑惑,“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让人传书说找到了凶手?” 吴侍卫吃惊地看着夏昭仪,顿时明白他们二人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他暗叫不妙,“事情不对,你我还需马上离开。” 夏昭仪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害怕地转身要逃离这里。可是哪里还容得了他们逃走,眀孝帝和顾浥沉早就站在几米开外,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陛陛下。”夏昭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吴侍卫的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眀孝帝冷冷地看着夏昭仪,那种眼神仿佛将她抽骨扒皮才甘心。 顾浥沉先开了口,“本王与父王来御花园中欣赏美景,不想却在此遇见了夏昭仪,不知夏昭仪与这位侍卫,为何成双出现在此处。” 夏昭仪害怕地全身都在颤抖,危急时刻,她扯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慌。“臣妾臣妾的东西掉了,是这位侍卫替臣妾拾回来的,他不过是来此将东西归还与我罢了。” 顾浥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听得夏昭仪毛骨悚然。 “本王记得,这名侍卫是宫门口的侍卫,也不知是如何捡到昭仪丢失在内宫中的东西的?” “是是因为”夏昭仪根本无法回答他的话。 眀孝帝走上前来,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夏昭仪一耳光,他咬牙道:“很好,很好!事到如今你还在欺瞒朕,你当朕的眼睛是瞎吗!” 夏昭仪被这一耳光打得头晕目眩,嘴角瞬间有鲜血流出,吴侍卫心有不忍,跪地为她求情。“陛下息怒,一切的事情的都与娘娘无关!卑职愿意以死谢罪,还请陛下饶了娘娘。” “很好,”眀孝帝心如死灰,“你要死这便成全你!高常!将此人押下去即刻五马分尸!” 几个御前侍卫将吴侍卫绑了起来,夏昭仪失魂落魄地爬起来,扯着眀孝帝地袍角不停求情。“陛下,陛下您听臣妾解释!是臣妾错了,您饶过他吧!” 眀孝帝一脚踢开她,这个女人,骗了他那么多年,亏他将她的儿女当做亲生骨肉,原来全都是一场骗局。“还有你这个贱人,当处宫刑,永世关押冷宫!” 任由夏昭仪哭喊,眀孝帝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8章 心里苦的人一丝甜就够了 当天下午,夏昭仪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被传得满城风雨,平王顾彬更是被褫夺封号派遣边疆,无诏不得返京。夏大人一家皆被此事牵连,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好不落魄。 而原该第二日举行的桑柔公主祭礼,也临时被取消。桑柔公主的遗体被连夜运出豫京城,据传大队人马所去的方向并非皇陵所在。 全城皆为此事哗然,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缘由,眀孝帝竟然在桑柔公主将将去世几日之后就将她的母妃兄弟一同废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有人传言,眀孝帝早就想铲除夏家势力,如今不过是恰好寻到了一个合适的由头端了夏家罢了。还有人感叹皇家无情,女子用尽一生侍奉君王,为其生儿育女最后竟然落了个如此下场。而其中原因究竟是何,怕只有困在深宫里的人和这出好戏的始作俑者才知晓。 夏家势力被废对顾桦而言无非是巨大的打击,夏大人一直是奉国公的左膀右臂,而奉国公一派也是他在朝中最大的支持势力。夏家一倒,顾桦一派的势力老必将元气大伤。 与顾桦一样着急头痛的还有常胜将军一家,宋柳儿是被下了诏书赐婚给顾彬的,圣旨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如今顾彬被派遣边疆,宋柳儿自是也要跟着嫁过去的。 宋柳儿得知这件事后闹得比之前更严重了,哭着喊着要宋怀替她去眀孝帝面前求情,宋怀不依她便以死相逼,夺了宋怀的佩刀作势要抹脖子。 宋怀是好不容易才将宋柳儿关进房里命人看守,这厢宋柳儿还没消停,宋夫人又开始闹了起来,说是这有这样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誓死也不愿意让她去边疆过苦日子。 宋怀安抚着宋夫人,对宋柳儿的防守难免就松懈了,谁知宋柳儿竟趁着他们不备偷偷跑去了逸王府,希望顾浥沉能救她。可是逸王府的侍卫防守森严,她连顾浥沉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卫昭派人送回了将军府。 听着卫昭说着宋柳儿在逸王府门口的行径,宋怀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他亲手拿了麻绳将宋柳儿困了起来关进屋子,每日只给递送食水。 宋方之每每想起家中的情况只觉得头疼不已,本以为妹妹嫁给顾彬也算一桩良缘,虽没能称了她自己的心意,但好歹顾彬作为王爷也是王宫贵胄,妹妹嫁过去也吃不了什么苦头,谁曾想后面还有这样一出。 别说宋怀和宋夫人不舍得,他这个兄长也很是不放心。奈何君命难违,他什么也不能做。 宋方之心中烦闷,想要出去透透气,走着走着就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御安侯府的门口。他忽然很想见见徐言兮,听闻她受伤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好了没有。 有那么一瞬,宋方之很想鼓起勇气迈上门口的台阶,让看门的小厮进去通传一下就说自己代替将军府来看望一下受伤的徐姑娘。 可是刚走了两步他便停住了脚步,说来可笑,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是不信,以御安侯和自己父亲在朝中常年对立的局势,要说代替将军府来看望徐言兮,只怕是会被人误以为是别有居心吧。 宋方之在侯府门外站了很久,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在此遇到徐知遇,若能向他打听到一些徐言兮的消息也是好了。 他在门口等了很久,并没有遇到了徐知遇,反倒是撞见了从外头回来的羽遥。 羽遥今日带着小丫鬟去了集市,她的绣活很好,今日的帕子换了不少银子。十几天前她还在想,这一次换了银子一定要给自己添置几件新衣裳,入夏了,她身上的衣裳太厚总是闷出一身的汗。 谁知庆功宴前徐言兮为她送来了好几套衣衫,她本想穿了一次便还回去,可徐言兮院里的丫鬟怎么也不肯收,只说徐言兮吩咐过了,这些衣裳是送给羽遥姑娘的。 羽遥当时心头说不出的感动,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徐言兮送给她的那些衣裳根本就不是什么穿过一次衣裳,而是全新的,这样好的面料和做工她就算是春节也没能穿过一次。 那之后,也不知道徐言兮同徐老太爷和老夫人说的些什么,二老对她的态度都有所缓和,并且拨给她的用度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她再也不用没日没夜地绣帕子了。 从庆功宴回来,羽遥一心都想着要和徐言兮当面致谢,谢谢她在府中帮衬自己,也谢谢她那一晚愿意回来找寻自己,不至于让落水地自己还有落魄地步行回府。 怎料还没寻到合适的机会徐言兮就出了事,那两日羽遥心急如焚,她之恨自己是个女子,帮不上什么忙,幸好苍天有眼,徐言兮最终平安回来了。 羽遥想着这次出来换银子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她想用这些银子为徐言兮买上一样好东西以表谢意,可是她在街上逛了许久,只觉得徐言兮什么也不缺,自己看上的那些东西根本送不出手。 还好她忽然想起听人提过徐言兮和高清晚都喜欢吃天香楼的酒酿圆子,所以她特意跑去城东为她买回了一份。 小丫鬟可怜兮兮地盯着羽遥手中的酒酿圆子,“姑娘,天香楼的东西您自己都没吃过呢。要不要不” 羽遥笑着打断她,“不行!这是买给大姐姐的,你就先不要打它的主意了。日后等我攒够了银子,再带你去好好吃上一碗。” 小丫鬟一听立即眉开眼笑,高兴地蹦了起来。 羽遥笑盈盈地看着小丫鬟,无意中看见府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宋方之。羽遥愣了片刻,想起那夜落水后,宋方之抱着自己的身子还为自己送气,她的脸就不由地发烫。 宋方之对着羽遥微微一笑,遇不见徐知遇,能碰见羽遥也是好的,她也是侯府之人,应当知晓徐言兮的状况。 宋方之彬彬有礼地唤道:“羽遥姑娘。” 羽遥极力掩盖着自己的羞涩,她走上前对着宋方之行礼,“宋公子。” 宋方之瞧着她提着一篮食盒对自己行礼,好奇地问道:“羽遥姑娘这是去了何处?食盒中似有酒酿的香气。” 羽遥一笑,“正是天香楼的酒酿,我听说大姐姐爱吃这个,特意买了要去看她。” “徐姑娘她如何了?我听说她受了伤,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是何人所为我倒是不知,”羽遥真诚地看着他,“我只听说大姐姐回来的时候还处于昏迷之中,腿上也受了伤。” 宋方之语气有些急切,“那她现在如何了?醒来了吗?大夫怎么说?” 羽遥显然是被他的态度吓住了,定了定神才道:“大姐姐她已经醒了,宫里来了御医,说是已无大碍了。” 宋方之长舒了一口气,“那便好。”他想起羽遥方才说真打算要去探望徐言兮,又道:“羽遥姑娘,你若是去探望徐姑娘,劳烦你也替我向她问候一句,好歹我与她也算是朋友。” 羽遥爽快地应下,“好,宋公子放心,羽遥会向大姐姐转达的。” “多谢。”宋方之拱了拱手,他这才放下忧心仔细看了看羽遥。她依旧是一袭蓝裙,装扮清淡,除去面容,身形气质都与徐言兮十分相似,不过徐言兮的身上有一种寻常女子比不了的大气和从容,这一点羽遥倒是和她不像。 宋方之见羽遥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礼貌地寻了个话头,“羽遥姑娘这身蓝衣很是好看,宋某也认识一位姑娘最是喜欢着淡蓝色的衣裙。” 羽遥面上闪过一抹娇羞,事实上从那日宋方之说她穿着蓝衣好看之后,她就从未换过其他颜色的衣衫。既然宋方之喜欢,那她就一直为他穿下去。 宋方之辞别了羽遥,羽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禁不住的上扬。 小丫鬟推了推她,“姑娘?姑娘?再不进去酒酿该凉了。” 羽遥这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进了府。 白栀院里,徐言兮正在甘棠和修竹的搀扶下在院中行走,她腿上的刀伤已经好了许多,偏徐修远和高清晚都心疼她,要她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下榻。 徐言兮心中叫苦不休,她已经一连在榻上躺了好几日了,再躺下去,她一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故此她趁着徐修远练武,高清晚午睡的空隙,铁了心要下榻活动活动。 “姑娘,你慢着点,可别牵动了伤口。”甘棠担忧道。 “无碍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徐言兮在二人的搀扶下来到了老槐树边,树荫繁茂,微风习习,她不由地感叹还是外头的空气更加舒爽。 徐言兮在秋千上坐下,刚摇了不久,羽遥就进来了。 羽遥见她能够下榻了,心中料想她的伤势应该好些了。忽而她察觉到徐言兮今日穿的也正是淡蓝色衣裙,不由的想到宋方之的那句话,难道他所说的那位姑娘就是徐言兮吗?她又想到宋方之提起徐言兮时那副担忧的模样,不禁心中酸涩。 不过也是一瞬,羽遥就收起了心头异样的情绪,对徐言兮展露出了笑颜。她的大姐姐长得比她美,心底有那么善良,就算宋方之真的心悦与她那也是应该的。 再者她并不想从宋方之那里得到什么,她知道自己不配,她只想默默地看着他就好。 徐言兮对着羽遥招手,羽遥走到她面前微笑道:“来之前我还担心大姐姐的伤势呢,此刻见大姐姐这么开心地玩着秋千,想必伤势已经无碍了。” 徐言兮站了起来,“昨天就没事了,偏爹娘紧张不肯让下榻,我好不容易才寻着机会出来透透气。” 徐言兮拉着羽遥在石桌边坐下,羽遥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了那一碗温热的酒酿圆子。 “羽遥听说大姐姐爱吃这个,所以就为你送了过来。” 徐言兮看了看食盒上刻着的几个大字:天香楼。她眉头微皱起,天香楼在城东,就算乘坐马车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达,羽遥出入没有马车,她不敢想要从侯府到天香楼步行一个来回,羽遥为了这碗酒酿圆子究竟走了多久。 羽遥和苏易安的出身相似,可她们终究是两种不同的人。苏易安一辈子都记住了别人对她的恶,而忘记了别人对她所有的好。羽遥却是活得太苦,即使别人对她有的一点点好,她也会记在心上很久很久。 羽遥以为她是不喜欢,一脸担心地问:“大姐姐,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徐言兮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很喜欢。”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口送进嘴里。 羽遥开心地笑了,“我今日用帕子换了好些银两,大姐姐若是喜欢,我明日再为你去买一些。” 徐言兮握住羽遥的手,微笑着道:“不用了,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去天香楼吃。” 羽遥红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抹了抹眼角,抬头对徐言兮道:“对了,我在府门口遇见了宋公子,她让我向你问候一句。” 徐言兮垂着眸沉吟了片刻,“恩,我知道了。” “大姐姐需要给他回信吗?宋公子好像很担心你的样子。”羽遥问。 徐言兮摇了摇头,“不用了,等他遇见了我大哥,再让大哥告诉他就好。” “可是。” 羽遥话没说完,外头有小厮来报:“大小姐,洛亲王带着王妃与郡主来了府上,此刻正在前厅和老夫夫人谈话呢。” 修竹奇怪的问:“咦?洛亲王一家怎么来了?” 小厮说道:“好像是听说大小姐受伤了,所以来看望大小姐的。” 徐言兮却是一笑,只怕来看望她是次之,借机来与徐修远见面才是正事吧。 徐修远回京也有几日了,若不是之前因为她被绑的事耽搁了,他早该亲自上门去会会洛亲王才是。她这个爹啊,有的时候还真是不知儿女心思,他大哥徐知遇怕是早就着急地心痒痒了。 徐言兮道:“扶我去前厅吧。” 小厮答道:“夫人说,大小姐在榻上静养便可,她一会儿亲自带王妃和郡主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9章 从此就是本王的人 前厅,徐修远和洛亲王正聊得火热,二人是旧识,年少时还曾一起围猎。 洛亲王是眀孝帝的胞弟,从小在众皇子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先帝对他不甚重视,他乐得逍遥自在,这才有幸在夺嫡的浑水中保留住了性命,而其他几个参与夺嫡的皇子,无不是流放的流放,惨死的惨死。 年少时,眀孝帝待他也算亲厚,却也是时刻不提防着他,他离朝堂局势越近,眀孝帝对他的戒心就越重。 洛亲王自己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主动同眀孝帝提出带着王妃前去驻守浔阳,甘愿做一只闲云野鹤,远离豫京。 这么多年过去了,洛亲王一家只会在几个重大日子返回豫京,因着隔了万水千山,眀孝帝的帝位早已坐稳,这些年眀孝帝对这个胞弟总算是放下了真正的防备。 洛亲王与王妃只有程笑榕一个女儿,对其甚是宠爱。程郡主在浔阳乃是倾城佳人,颇有名气,满浔阳的少年郎都想娶她为妻。可洛亲王是什么身份,浔阳那些小官小吏家的儿子他自是看不上的,于是便接着眀孝帝寿辰进京的机会找沁元皇后商量此事。 沁元皇后在脑海中一寻思,只觉得御安侯家的嫡子最合适不过了,为人正直,有一颗赤子之心,洛亲王与徐修远又是旧识,两家都是知根知底的。 谁也没想到徐知遇和程笑榕之间竟然就真的一见钟情,两家人都十分满意这门亲事。 洛亲王和徐修远在那头聊着,高清晚这厢就拉着洛亲王妃和程笑榕亲切寒暄,一会儿问着她们在豫京城住的习不习惯,一会儿又直夸程笑榕出落地更加水灵了。 徐知遇从外头赶回来的时候,洛亲王和徐修远正准备商量婚事,订一个好日子赶紧就把亲事给办了。 程笑榕毕竟是个女儿家,被父母当着面提亲事当即就红了脸,低头含羞地绞着帕子。 高清晚看出了程笑榕脸皮薄,连忙帮着解围。她笑着道:“哎呀,咱们也真是的,怎么就当着孩子的面就商量起此事来了。” 她不停地给徐知遇使眼色,“知遇啊,娘最近在花园中植了几株新花品,不如你带着郡主去逛逛?若是逛累了,你们也可先去白栀院里看言言,她一个人在那怕也是无趣得紧。” 徐知遇了然一笑,心中立即明白高清晚是在给他二人独处的时间。 他回道:“娘说得对,儿子这就带郡主去园中走走。” 徐知遇带着程笑榕离开了前厅,二人已有许久不见,虽程笑榕在京中小住,但毕竟是个女儿家,寻常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徐知遇又有公务,二人鲜少有机会见面。 从前厅到花园的路上,府里的小厮丫鬟们看见他们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程笑榕更是羞涩到不行,低着头与徐知遇并肩行走,抿着唇没有说一句话。 徐知遇见到下人看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偷偷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程笑榕见四周还有许多人看着,连忙想要将手从他手心攒出来。她害羞道:“你先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徐知遇微笑,手心的力度有大了一分,“不怕,这是自家府上,这一幕他们迟早要看见的。” 程笑榕脸一红,“什么自家府上啊,这是你家府邸,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该怎么想我呢。” “我家府邸就是你家府邸。”徐知遇突然站定,“你方才也听到了,咱们爹娘正在定日子呢,要不了多久,你就是这侯府的少夫人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笑榕低头咬着唇,心头说不出来地甜。 良久,她都没有等到徐知遇回她的话,她蓦然抬头看向徐知遇,才发现他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 程笑榕心头小鹿乱撞,一时竟忘了移开目光,眷恋地看着徐知遇。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徐知遇的视线落在程笑榕的红唇上,他想起他们相识这么久他还没有吻过她,他缓缓地将身子凑近,想将自己的唇紧紧贴上她的。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走出来两个小丫鬟,看见他们此刻的姿态惊叫了一声。 饶是徐知遇在府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他眸中也有了怒色。 那两个小丫鬟察觉到自己惹怒了主子,于是慌慌张张地行礼,喊了一句“见过大少爷,见过程郡主。”就落荒而逃了。 程笑榕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她轻轻甩开徐知遇的手,羞羞怯怯地想要逃开。 怎料没跑出去几步,长廊下一直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人手握着毛笔从里头探头探脑地出来,与程笑榕撞到了一起。 程笑榕险些被撞到在地,幸亏身后有徐知遇扶着才幸免受伤。可她身上的衣裳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支沾了墨汁的毛笔在她的衣裳上留下了长长一条污迹。 徐知遇匆忙之下也忘了看清对方是谁,直到确认程笑榕无事,他才悻悻地看向来人。 原是去花园的路上要经过祠堂,他们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此地。徐源这些日子都被关在祠堂抄书,好不容易徐老太爷对他的看守松了,他想要溜出去玩玩,刚打开祠堂的门就撞见了徐知遇。 徐源也被程笑榕吓了一跳,他难得在逮到机会逃出来,这下倒好,计划全部泡汤了。 他气得想破口大骂,方抬头瞧见所撞之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瞬时间什么怒气都没了。 他痴痴地看着程笑榕,嘴角慢慢地溢开了笑容。 徐知遇看了看程笑榕的衣裳,抬头对徐源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祖父不是罚你在祠堂静心抄书吗,你为何突然跑出来?” 徐源缓过神来,随口胡编了一个理由。“我我饿了,出来想让人给我送些吃食。” 徐知遇皱了皱眉,没再理会徐源。他关切地问程笑榕,“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程笑榕摇头,“没有,就是这衣裳” 徐知遇想了想,“看来花园是去不成了,这样吧,我带你去言言那,让她给你找一身干净的衣裳给你换上。” 程笑榕原本还对高清晚所中的花草有所期待,如今只怕是看不成了。“好吧,只能这样了。” 徐知遇拉着程笑榕要走,不想被徐源拦住,徐源对着程笑榕谄媚地笑道:“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外头会有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在下。” 徐知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徐源的色心他自然是了解的,看来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大牢也蹲过了祠堂也关过了,他还是一点改进都有。 程笑榕显然是被徐源的样子吓着了,害怕地往徐知遇身后躲了躲,徐源的笑容瞬间僵住。 徐知遇拨开徐源的手,“二弟,还请自重。” 徐源垂下手去,低着头侧开身子给他们让路,徐知遇来着程笑榕大步离开,他恨恨地握紧拳头在徐知遇身后比划了几下。 小厮阿浩听见这边有动静急匆匆地赶过来,“二少爷,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呀?还被大少爷撞见,这要是他告到老太爷那儿你又免不了挨罚了!” 徐源咬紧牙关,“老子不怕他!不就仗着自己是个嫡子吗,看着老子迟早弄死你!” 阿浩赶紧去捂他的嘴,“小祖宗你可得小声点!这话千万不能乱说啊!” 徐源拨开阿浩的手,又愤恨地看了徐知遇的背影一眼。“不过,他身边那位小美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刚才她撞进老子怀里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趁机抱上一抱。” 阿浩道:“我说祖宗你可就别想了,那是洛亲王家的郡主,和大少爷是定了亲的。这不,洛亲王正在前厅和大老爷商量婚期呢。” “定亲?!”徐源高喊,“怎么好处都让徐知遇给捞去了!他凭什么能娶郡主!” 阿浩推搡着徐源返回祠堂,“听说是皇后的意思。祖宗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回去吧!” 徐源推开他,“皇后,皇后怎么了,我就不信我没有法子让这桩亲事给黄了。” 程笑榕换上徐言兮的衣裳不久,高清晚就带着洛亲王妃来了白栀院,女眷们说话徐知遇也不好久留,只得悻悻地返回前厅去见洛亲王。 洛亲王妃问过徐言兮的伤势,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还和高清晚看玩笑说自己若是再有一个儿子就好,一定要让徐言兮嫁到亲王府做儿媳。 高清晚一提到徐言兮的婚事又止不住和洛亲王多聊了几句,说什么忙完徐知遇的婚事就该操心徐言兮了,自己和徐修远也正给她物色着如意郎君呢,还让洛亲王妃觉得有合适的也替她们留意留意,听得徐言兮好一阵无语。 送走洛亲王一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徐言兮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等着甘棠为她准备吃食,修竹心事重重地从外头走进来,徐言兮见她脸色不对,便问她怎么了。 修竹道,“奴婢方才去夫人院里送东西,听见祠堂那边有下人低声耳语,奴婢就顺道听了几耳朵。” 徐言兮笑道:“你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修竹还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瞎说的,但是奴婢听了觉得很是担心。他们说,听见二少爷说迟早要把咱们大少爷的婚事搅黄,还说了一些对郡主很不敬的话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听错了。” 徐言兮手上的动作一滞,没有接修竹的话。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们没有听错,徐源八成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想起除夕之夜徐源看向徐知遇的那一眼,或许他早就想对徐知遇做些是什么了。 徐言兮叮嘱修竹不要向其他人提起此事,日后的事情她自有安排。 夜里,徐言兮让两个丫鬟找来丝线说是要为徐修远和徐知遇做一对剑穗。 徐修远在北境呆了一年,佩剑上的穗子早就坏了。徐知遇的剑穗还是程笑榕上次送他的,他十分爱惜保存得犹如新做的一般。 不过徐言兮还是想为自己大哥做一个,听说徐修远和洛亲王已经敲定了婚期,她很快就要多一位嫂嫂了,以后怕也没机会再为大哥做上一个剑穗了。 徐言兮在烛火下做到很晚,两个丫头跟在边上帮忙不停地打瞌睡,徐言兮心下不忍就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 手中的剑穗还剩最后一个结便完成了,徐言兮低着头绞着丝线,她很少有机会做这些个玩意,手艺还不算精湛,所以做得格外小心翼翼。 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徐言兮满意地将穗子拿起想放在光亮出观赏观赏,却不想一抬头对面竟然坐着顾浥沉! 她吓得喘了几口大气,顾浥沉这个人怎么进来一点声响都没有,真是太讨厌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浥沉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在你绑第一个结的时候。” 徐言兮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地欣赏起自己做的剑穗来。 顾浥沉嗤笑一声,“没想到你的手还挺巧,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他一把抢过徐言兮手中的剑穗,满意地看了看,将它收进腰间。 徐言兮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想要去夺回时已经晚了。“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难道不是为本王而做的?” 徐言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这么讨厌也不是一两天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她伸出一只手去讨要,“当然不是,还给我。” 顾浥沉的眸子立刻就暗了下来,“不是送个本王那是给谁?”他想起什么,“难道是今日出现在你府门口的宋方之?徐言兮你试试看!” 徐言兮无语,他怎么就能将剑穗和宋方之联系道一块儿。她道:“当然不是,我这是给我爹和大哥做的,还给我!” 顾浥沉这才面色缓和许多,勾了勾唇角道:“那也不行,到了本王手中那就是本王的东西了,你无权收回!” 徐言兮恨恨地收回了手,这人太无理了,她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顾浥沉偷偷地瞟了徐言兮一眼,忍不住的偷笑起来,徐言兮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他咳了咳嗓子,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件在徐言兮面前晃了晃,正色道:“本王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作为交换这个给你。” 徐言兮看了看眼前的小物件,眼前忽而一亮,月白色的菩提中镶着两粒红豆,细细的红绳嵌在两端挽成环形,骰子上还刻着两行小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徐言兮心中一喜,自从上次听说全京城的玲珑骰子都被人买走之后,她的心中总觉得有些许的遗憾,竟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到一串。 她拿在手里端倪了片刻,细看之下才觉得这玲珑骰子与上次见过的不同,篆刻的小字歪歪扭扭不说,菩提子也打磨地十分毛躁。 她狐疑地问顾浥沉,“这个东西,你是从何得来的?” 顾浥沉心虚地别过脸,装模作样地拿起一盏茶。“这个是本王特意花了万两黄金,请的齐豫最有名气的大师打造的,一般人可得不着这样的宝贝!” 徐言兮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已经付给他黄金了?” “当然。” “那他现在在哪?” 顾浥沉回道:“已经出城了。” 徐言兮很是心痛的样子,“那你快点派人将他追回来,你被骗了。”她把玲珑骰子举到他面前,“他这手艺,怕是首饰铺的学徒都比他好吧。” 顾浥沉差点被茶水呛着,他恼羞成怒大拍桌子,“徐言兮!本王让你收着就收着,你哪来那么多话!” 徐言兮愣了几瞬,她觉得自己也没说错话啊,完全是为他着想啊,这个人竟然还生气了。 顾浥沉气冲冲地要走,走到窗边时他回头冷冷地对徐言兮道:“收下这个,你从此以后就是本王的人了。” ------题外话------ 明酥酥新文《将门医妃:撩个王爷宠上天》 冰山王爷太难搞?不怕不怕,王妃出马,一个顶俩。 撩汉秘籍在手,分分钟让他变成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穿越到距今不详年前的北齐王朝,亲人去世,情郎变心,还要面对后妈的冷眼,奈何她萧姗早就性情大变,怎会任人宰割! 却不想有朝一日被塞进花轿,就这么草率地嫁人了? 这宁王,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前期冰块脸,后期温柔体贴痴情男,前期人中君子,后期禽兽不如,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0章 偶遇 洛亲王和王妃急着赶回浔阳,徐知遇和程笑榕的婚期就订在下月初二,距离他们成亲还有不到二十天。 这些天高清晚又忙活开了,欢欢喜喜地带着下人准备徐知遇成亲所需要的物件,她准备在他成亲前将竹院里里外外都修缮一遍,成亲有许多的规矩,徐知遇屋里从前那些摆设她都准备换掉。 徐言兮的脚伤已经全部好了,有的时候,高清晚也会拉着她一起上街挑选物件c布料什么的,徐言兮已经一连好几日有过清闲日子了。 等到该采购的东西几乎都挑齐整了,高清晚带着下人开始布置院落,徐言兮才得空在院中歇一歇。 徐言兮坐在老槐树的秋千上不由地感叹,做一个当家主母着实不容易。 徐言兮坐在秋千上,晃着就快要睡着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一声穿云裂石地喊叫,“小表姐!” 沈菲杨正提着裙摆,朝她的方向小跑而来。 徐言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清净的时光又被打破了。不过,她与沈菲杨也是许久没聚过了,倒是难得她那位姑父肯放这位惹事儿的大小姐出府。 沈菲杨一过来,就立刻蹲在徐言兮身边,撩着她的衣袖和领口到处看,“小表姐,我听说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伤着哪里了?严不严重啊?” 徐言兮衣裳都被沈菲杨给弄乱了,她摁住沈菲杨的手,“没事的,早就好了。而且,我的伤在小腿处,不是身上。” 沈菲杨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她转而又插着腰愤愤不平道:“要不是这些天我爹都把我关在房里,我才不至于今日才知道你出事了呢!我说孟大哥不对,就叫他孟弋!孟弋和苏清正也太过分了,竟然用我的名义骗你出去,刚刚修竹同我讲的时候我都快气吐血了!” 徐言兮笑着拉过她的手,“行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苏清正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孟大哥也去了南方,对了,我爹和忠义伯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你在外头就不要再提了。” 沈菲杨大手一挥,“我才不多嘴呢,我以后都不要同孟弋说话了,竟然要害我小表姐,就让他在南方好好改造吧!” 徐言兮笑着道:“对了,你爹为什么又将你关在院里,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沈菲杨立刻哭丧着一张脸,走到秋千不远处的石桌坐下,“别提了,我爹那个大坏人,我提到他我就来气!伤了我娘的心,还来伤我的心。” “怎么了?”徐言兮难得见沈菲杨这样,她也走到石桌边,有些担忧地问她。 沈菲杨撇了撇嘴,“你也知道我祖母一直想要个孙子,为了这事儿她没少念叨我娘,想方设法地想往我爹房里抬小妾。本来我爹一直都顾及着我娘的心情,那些小妾他都没收。谁知前段时间,他竟鬼迷心窍了自己娶了一房小妾过门,我娘的心都被他伤死了。” 沈府的家事徐言兮多少知道一些,沈家自沈畅的祖父开始便是独子,沈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心想为沈家开枝散叶,没想到也只生了一个儿子。后来这个重担便落到了沈畅身上,可是徐弦思在生沈菲杨的时候上了身子,从此便很难再有身孕了。 这些年沈老夫人为了这事心急如焚,想劝沈畅纳妾徐弦思却不愿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沈畅也没有一个妾室,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动纳妾的心思了,谁曾想他已到了不惑之年竟然主动带回来一个小妾,怪不得徐弦思要伤心。 “那姑父又是为何伤了你的心?”徐言兮问。 “还不是因为他的那个小妾!”沈菲杨道:“那狐狸精有了身孕,有一日她在园中散步我与她不过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她回去就嚷着肚子疼,说是我容不下她所以推了她!后来我爹来教训了我一顿。我与他大吵了一架,他不信我,只信那个狐狸精的话,就把我关在了院子里。” 说到这,沈菲杨的眼眶都红了,显然她这些天都过得委屈极了。徐言兮问:“那她腹中孩子呢?大夫可有查出些什么?” 沈菲杨抹了一把眼角,“那个狐狸精能有什么事,她可精着呢,不仅她没事腹中孩子也没事。我今日出来的时候还瞧见她坐在花园中拨杏仁儿吃呢,看上去比我还精神。” “什么?你说她在吃杏仁儿?”徐言兮有些惊讶地问。 沈菲杨有些不明白徐言兮为何流露出这种神情,她道:“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 徐言兮眉头越蹙越深,“菲杨,你可知有身子的女人不可吃杏仁儿?杏仁儿是发物,吃了会腹中胎儿不利。” “什么!?”沈菲杨跳起来,“那这个女人是要干什么!她想害死腹中孩子不成?” 徐言兮拉着她重新坐下,“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你还只得魏雨柠吗,良妃生辰那日她不肯吃螃蟹是因为她知道吃了对腹中胎儿不利,所以她宁可让丫鬟偷偷地换下都是不肯吃的。” 沈菲杨点点头,“我记得。” “你想,有了身子的人为了孩子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吃食,这么浅显的道理魏雨柠都知道,那靠着孩子来稳固府中地位的妾室怎么会不知道?除非” 沈菲杨也反应了过来,她气得拍桌,“除非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身孕是不是!” 徐言兮捂着她的嘴巴,“你声音小一些,虽然这是在我府中,但难不保隔墙有耳。再说,现在也只是猜测,你没有证据。” “那怎么办!可不能让这个狐狸精将我府上搞得乌烟瘴气,我一定要让她露出尾巴来!” 徐言兮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她在沈菲杨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沈菲杨听后大喜,直夸她聪明。 沈菲杨笑嘻嘻地又说了两句,忽而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一脸歉意的笑道:“嘿嘿,出来之前都没吃东西,现在真是饿得不行了。” 徐言兮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让甘棠去做几样点心。 沈菲杨忙拦住了她,“别啊,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我听说天香楼又出了新的甜点,正好我都被关在家里那么久了,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徐言兮头都大了,她连着好几天都往街上跑,可真真累死她了。 不过,她没有经受住沈菲杨的一再哀求,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出门前,徐言兮让人去喊了羽遥随她们一同去,沈菲杨见了羽遥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世而表现出厌恶,沈菲杨看人比徐言兮精准,羽遥面善又懂规矩,沈菲杨也很是喜欢她。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天香楼,她们原本想寻一间安静的包间,没想到包间全都订满了,大堂里也仅剩最后一张空桌子。 她们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桌前坐下,沈菲杨一鼓作气想小二报了好几道点心的名字,直把羽遥给听傻了,一度怀疑她们三个人能不能吃得完这么多。 沈菲杨却笑着道:“没事儿,这些日子可把我郁闷坏了,我得多吃点甜食开心开心。” 糕点上齐后,沈菲杨不管不顾地埋头与甜食决斗,徐言兮只小口地喝着酒酿,看着沈菲杨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你吃慢一点,好歹这是在外头,你注意一些。”徐言兮笑道。 说话间,她瞧见门外走进来两名男子,衣着品貌皆是不凡,她觉得有几分眼熟,细看之下才想起原是陆柏舟和谢鸣。 二人在大堂处看了看,店小二告诉他们已经没有空座了,谢鸣拉着陆柏舟要走,陆柏舟转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她们这一桌,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甩开谢鸣的手,一脸兴奋地走过来与她们打招呼。“哎,徐姑娘,沈姑娘。你们也在这。” 沈菲杨正在兀自吃地欢快,抬头见到陆柏舟那张殷勤的脸瞬间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对着陆柏舟翻了一个白眼,“真倒霉,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倒胃口的人。” 徐言兮扯了扯沈菲杨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么无礼。 谢鸣走上前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徐姑娘,又见面了。” 徐言兮微笑,“陆世子,谢少主,好巧。” 陆柏舟假装没有听到沈菲杨话中的嫌弃,傻呵呵地挠着挠着脑袋,“巧,好巧,我们也是来吃些东西,不过好像没有空位子了,二位不介意同我们挤一挤吧?” 徐言兮看了一眼沈菲杨,她倒是无所谓的,可沈菲杨明显不怎么高兴。 沈菲杨道:“当然介意,既然没位子了陆世子不如就去別家吃吧。” “别啊,本世子难得出来一趟,又难得见到这么沉鱼落雁的沈姑娘,怎么也得留下来一同吃些才好啊!” 沈菲杨面上闪过一丝动容,她这个人最听不得别人对她说好话,不过她撇了撇唇道:“油嘴滑舌,就知道哄女子开心,我才不信你呢。” 陆柏舟一脸真诚,“本世子哪里油嘴滑舌了?” 沈菲杨轻轻哼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不吃了不吃了,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 陆柏舟笑盈盈地跟在她身后,“本世子说的可都是实话啊,可不是为了哄你开心,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 见二人出了门,羽遥有些摸不清头脑,她怕沈菲杨出事想要一同跟出去,徐言兮按住了她,“别去,没事的,有陆世子在呢。” 羽遥只好迟疑地点点头,重新喝着碗中的酒酿。 谢鸣笑着咳了两声,“我也不好跟出去,不知徐姑娘可否赏脸让在下在此小坐便可。” 徐言兮微笑,“当然。” 谢鸣坐到桌前,“沈姑娘似乎对陆世子有些偏见啊。” 徐言兮无奈地摇头,“菲杨从小就是这种性子,还请谢少主不要介意才是。” “陆柏舟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他笑着随手捻了一块儿点心放在自己嘴里,他目光扫过徐言兮手腕上的红绳,差点被点心给呛着。 他喝了一杯水,笑着问道:“徐姑娘,你腕间的东西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不知你从何得来?” 徐言兮这才意识到这玲珑骰子太过明显,她扯了扯袖子将其遮住。“噢,没什么,寻常的物件罢了。” 谢鸣当然知道那并非什么寻常物件,那样的做工除了齐豫国第一纨绔王爷顾浥沉还能有谁。 他还记得几日前,顾浥沉将自己和陆柏舟见到他府上,要他在一堆制作完成的玲珑骰子中替他挑选出一串做工最佳的出来。 他和陆柏舟憋着笑挑了半天,终于挑了一串勉强还能看的出来,那东西的长相世上绝无第二个,他没想到顾浥沉的动作这般迅速,才几天就送出去了。 亏得徐言兮还真不嫌弃,当真就给戴上了,果然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啊。 谢鸣打趣道:“我也是觉得徐姑娘这首饰着实特别,不知是出自谁手啊?” 徐言兮一本正经地回他,“听说是重金请了一位有名的工匠,不过我也不曾见过那工匠的面貌。” 谢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徐姑娘啊,谢某想起一件趣事。谢某的好友逸王,前段时间日日夜夜学着制作此物,徐姑娘若是有机会见到那位有名的大师,不妨为他引荐引荐。” 徐言兮脸一红,低着头默默吃着东西。 徐言兮带着羽遥回到府上的时候,高清晚正焦急地在前厅等着她们。 “言言,你可算回来了,宫里传旨说皇后娘娘让你进宫一趟?” 徐言兮有些惊讶,“皇后娘娘?只见我一个人吗?” 高清晚点点头,“是啊,只见你一个人,传话的女官也没说是因什么事。不过瞧着女官的态度倒还算不错,应该没什么事,你不用怕,娘让你大哥在宫外接你。” 徐言兮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高清晚塞进了进宫的马车。一路上她都没有想通沁元皇后找她会有什么事?难道是桑柔公主的事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她起了疑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1章 惹事 到了翊仁宫,徐言兮在宫女的指引下进了正殿。 她恭敬地同沁元皇后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沁元皇后正在烹茶,一见到她便放下手中的差距亲自将她扶起来。“快起来,本宫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徐言兮微笑,“谢谢皇后娘娘体恤。” 沁元皇后也笑着命人给徐言兮赐坐,自己烹制未完成的花茶。 徐言兮看着沁元皇后不紧不慢地摆动茶具,从前沁元皇后都只诏高清晚入宫,她还是第一次单独面见沁元皇后,她不禁心头涌起千头万绪,越发没了底。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此次召见臣女所为何事?” 沁元皇后笑得和蔼,“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听说前几日你被害一事,想要问问你得情况。你也知道,宫中这段时日不太平,本宫每日有很多事要处理。拖到今日才得了空见见你。” 徐言兮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沁元皇后的神色并非像是怀疑什么。 她道:“臣女多谢娘娘挂怀,臣女不过腿上受了一些小伤,早些日子就已经痊愈了。” 沁元皇后点头,“那便好。”她端起茶壶为徐言兮斟了一杯热茶,“尝尝本宫的手艺,这是本宫命人摘了今年新长的荷花烹制而成的。” 徐言兮接过茶盏,端在鼻尖闻了闻,早就听说沁元皇后烹得一手好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吹了吹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笑道:“真香,臣女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香醇的花茶。今日一尝便觉从前喝的茶都寡然无味了。” 沁元皇后脸上的笑意盛了几分,“你的嘴可真甜。” 徐言兮又轻轻抿了一口花茶,抬手间袖子往下滑了几分,露出了她一直佩戴在手腕上的菩提佛珠。 沁元皇后淡淡地看着那串佛珠,开口道:“这串菩提倒是好物件,可否借本宫一阅?” “当然可以。”徐言兮放下杯子,将佛珠从手腕上褪去。她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在在进宫前她偷偷地将腕上的玲珑骰子换成了佛珠,不然被皇后瞧见她佩戴这种定情之物,与男子私相授受就不好了。 虽然那个和她“私相授受”的那男子,是沁元皇后的亲生儿子。 沁元皇后接过佛珠,拿在手上仔细端倪了片刻。不论是成色还是做工,这串佛珠与顾浥沉赠予她的那一串是一模一样的。 这串佛珠用到的太阳子菩提十分名贵,多产自西域,齐豫境内少之又少,纵然顾浥沉又天大的本事能弄到一些,数量也决计不会多。 起初沁元皇后在庆功宴见到这串佛珠时心中还有些不确定,今日亲眼瞧了瞧知顾浥沉那日的心虚的表现从何而来。 难怪顾浥沉一听自己有意撮合他和宋柳儿时一脸的不快,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原来正是御安侯的嫡女徐言兮。 从前她便觉得徐言兮不错,样貌气度俱佳,如今自己的老五看中她了可不是为一件美事,她笑盈盈地看了看佛珠,又看了看徐言兮,沁元皇后不禁心中暗喜,果然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呐。 徐言兮见沁元皇后拿着佛珠笑意正浓,试探地问了她一句,“娘娘,可是这佛珠有什么问题?” 沁元皇后笑着回答,“没有,本宫只是觉得这菩提被你盘得极好,圆润透亮的,真好看。” 沁元皇后将佛珠还给徐言兮,又和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其中还多次有意无意地提到了顾浥沉,直到暮色西沉才不依不舍地放她出了宫。 徐言兮出了宫门,她总觉得今日沁元皇后召见她太过刻意,说得却是一些再平平淡淡不过的家常话,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沁元皇后此举究竟是何意,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对劲。 几日后,沈菲杨派人送了一封信函给徐言兮,沈菲杨在信中说徐言兮猜的不错,沈畅的那位小妾果真是假怀孕。 沈菲杨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她竟然在沈畅与妻妾用膳的时候声称见到有人在饭菜中下了毒,为了一家人的安全必须找大夫过来。 沈畅和小妾当时都被吓着了,生怕沈菲杨所言是真,大家将会中毒身亡。 沈菲杨请了一位小妾不相识的大夫进府,那小妾却怎么地都不肯大夫为她诊脉,最终在沈老夫人一帮人的游说下才面如死灰的伸出了手。 大夫宣称大家都为中毒,沈菲杨趁势问大夫腹中胎儿可还安好,大夫一头雾水,回答说不曾诊断出谁怀有身孕。 沈府众人皆是哗然,一再逼问下小妾才承认自己并未怀有身孕,只是想借怀孕一事保得府中地位。 沈畅对她心灰意冷,最终将她赶出了沈府。 沈菲杨在心中大称痛快,终于撵走了那讨人厌的狐狸精,可是有一点她也觉得很难过,那就是沈畅与徐言兮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徐弦思性格刚烈,不论沈畅如何低头讨好,她都不打算原谅他,如今沈畅与她的关系真的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徐言兮看完沈菲杨的信函,心中很是感慨,试问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愿意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的,即使有也都是逼不得已罢了。 徐言兮将信整整齐齐地叠起,甘棠忽而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喊道:“姑娘,姑娘,二少爷那边出事了!” “二少爷?他做什么了?”徐言兮问道。 “二少爷忽然嚷着要杀了陈姨娘。这事被老太爷知道了,给他气得不轻呢!” 徐言兮皱眉,“你别急,慢慢说。” 甘棠喘了几口大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徐言兮。 原来,事因徐景泽在姜兰去世之后一直立正室。起初徐老夫人也有为他续弦的想法,奈何徐景泽已到了不惑之年,京中根本无法再寻得与他相配底子又清白的女人与他成亲。 渐渐地,徐景泽便断了续弦的想法,可二房不得一日无人掌事,此时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让徐景泽在妾室中选择一人扶正。 虽然这样的做法,在齐豫都不被大家所认同,但对于徐景泽来说却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最终,徐景泽决定立为他育有一女的陈姨娘为正室。自姜兰死后,陈姨娘在二房中气焰甚高,如今得知自己被扶为正妻,硬是将二房其他小妾通通挖苦了一番。 这还不够,她还特意跑去了祠堂,当着徐源的面对他冷嘲热讽,阴阳鬼气地要徐源喊她娘亲,说从今往后自己定当尽心尽力叫他如何做人。 徐源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哪里忍得了被陈姨娘这番羞辱,不管不顾地与陈姨娘厮打在一起,他抄起祠堂中的木棍,追着陈姨娘满院子打。 陈姨娘那嗓子又高又亮,巴不得让全府人都知道徐源对她动了手。她大呼徐源又要杀人逃到了永安堂,徐源当着徐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对陈姨娘大打出手,将二老气得不轻。 甘棠说完后,徐言兮起身去了永安堂。 路上,徐言兮遇见了陈姨娘,她的妆面也花了,发髻也散了,衣衫不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是徐言兮分明还是瞧见了她嘴角沾沾自喜的笑意,徐言兮想或许从一开始去祠堂,陈姨娘就已经打算要刺激徐源,演上这么一出。 陈姨娘也看见了徐言兮,她摇着扇子扭着细腰上前与徐言兮说话。 “哟,言言来了?这是要去永安堂看热闹吧?” 那一声言言,叫她得徐言兮胃里直犯恶心,从前陈姨娘还不过是个姨娘,见了徐言兮还要低身行礼。如今她才刚刚被扶正,就巴不得让所有人都承认她这个二夫人。 徐言兮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陈姨娘真会说笑,我明明是去瞧瞧祖父的身子如何,可不像有些人那般别有居心。” 陈姨娘脸色一怔,“言言,你为何还叫我姨娘,老爷明明已经扶我为正妻,你该叫我一声婶婶才是。” 修竹实在听不下去了,在后头小声地“呸”了一句。“什么东西!” 徐言兮微微一笑,“此事我可是不知,若真将姨娘扶为正妻,也该有二叔召集府中所有人,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此事,免得让人误会才好。二叔此刻都不在府中,你这一声婶婶我可不敢乱叫。” “你”陈姨娘被气得脸色发青,偏又找不到一句话反驳徐言兮。况且,饶是她在二房再如何嚣张,对待大房是决计不敢的。她不敢的得罪徐修远,又知道他这个女儿就是他的心头肉,于是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皮笑肉不笑,“是,还是大小姐谨慎,左右也不着急这一日的功夫,那就等老爷与大家说了此事再改口也不迟。” 徐言兮笑着道:“姨娘说的正是,还有一日的时间呢,说不定有些事情会出现转变也未可知啊,姨娘莫要太过心急了,俗话说的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记住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陈姨娘被徐言兮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尴尬地笑了几声,抓头对着身边的丫鬟龇牙裂目,“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回去!是想让下人们都瞧见我这么不堪的样子吗?” 徐言兮冷冷地笑了一声,看也没看陈姨娘一眼就走了。 徐言兮来到翰林堂的时候,徐老太爷正在院中用家法处置徐源。徐源被下人按在长凳上,徐老太爷亲自拿了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 “你这个逆子,过了这么多日子了,你还是不安分!我就该活活把你打死,省得你再活在这世上作孽!” 高清晚看着不忍心,在一旁劝道:“爹,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源儿的性命就不保了。这孩子没有了娘亲已经够可怜地了,听见陈姨娘说那番话,受了刺激也是情有可原的。” 徐老太爷又重重地抽了几鞭子,“就是因为从前他娘亲什么事都惯着他,这才养出了这一身的坏毛病!这样的逆子,断气也是活该!” 徐言兮看了奄奄一息地徐源一眼,似是委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陈姨娘刚才对我也是如此,也不怪二哥会气得想动手。” 她并不是想帮着徐源说话,纯粹是因为陈姨娘方才那几声言言,喊得她心中很是不快。这样的人,若是做了侯府的二夫人,保不齐侯府不要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更让徐言兮心生忌惮的是,姜兰会因为金钱和掌家权想要除掉高清晚,陈姨娘这种人更是不得不防。唯有将她这一点点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大家才能得以安生。 徐老夫人一听陈姨娘对徐言兮出言不逊脸色马上就变了,“怎么,她还敢给你委屈受了?” 徐言兮泪光闪闪,抬头欲言又止,看得徐老夫人好不心疼。 徐言兮给修竹使了一个眼色,修竹立刻会意,“回老夫人,刚才我家姑娘在来永安堂的路上撞见了陈姨娘,谁知陈姨娘一上来就直呼姑娘名讳。我家姑娘不知道二老爷要扶正妻的事,就喊了她一句姨娘,谁知她竟然还质问姑娘为什么不喊她婶婶。” 徐老夫人本就对陈姨娘的歌女出身心怀偏见,一听她这样对徐言兮说话怒到拍桌。 “这个女人可真是翻了天了!她在二房那儿嚣张我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她既然还敢欺负到大房头上了。第一日就尚且如此,日后岂不是都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徐老太爷也道:“既然这个陈姨娘这样不知好歹,那就派人给老二传话,就说陈姨娘的性子爱惹是生非,不适合扶做正妻,这件事暂且先缓一缓。” 徐言兮低着头道:“多谢祖父祖母为我做主。” 徐老太爷方才教训徐源身子也乏了,回房前他说不想再见到这个逆子,喊了人将他拖回辞堂,让他在祠堂中抄写书文百遍。 徐源被打到几近晕厥,嘴里却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徐言兮起初听不真切,小厮将他拖过她的身侧她才听见一句非常微弱的:“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题外话------ 大家今天剁手了吗? 反正栖栖的手已经不在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2章 计策 经过徐源和陈姨娘的事情一闹,徐老太爷又将徐景泽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 徐景泽在二老那里受了气不敢支声,转头就回了陈姨娘房里指着鼻子骂她,说她这二夫人只当了一天就闹得家宅不宁,以后二房也不敢交给她打理,这个二夫人还是另选他人吧。 陈姨娘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抱着徐景泽的腿只喊冤枉,白日的时候她还在为收拾了姜兰的儿子而幸灾乐祸,想着自己做了二夫人徐婉也就成了二房嫡女,她美滋滋地琢磨着该给徐婉挑一门怎样的亲事才好。 却没想到,不过是个过了几个时辰,她又一次变成了妾室的身份,而且是有一个再也没有机会的小妾。这感觉仿佛就像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了山顶,还未领略高处的景致就被人推下了悬崖。 徐景泽没有理会陈姨娘的哭闹,任凭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坚决不改变主意,陈姨娘越是这样他心中的失望便又深了一分。 想当年陈姨娘也是花楼中数一数二的歌女,歌喉婉转,婀娜多姿,怎的如今竟了一个活生生地泼妇,再也寻不到当年的一丝风韵。他觉得自己当初也真是着了魔了才会说要扶这样的女人做二房的正妻。 陈姨娘被关在房中好几日,徐景泽勒令她好好地要静思己过,直到她改了性子在放她出来。 于此同时,徐源正在祠堂中一边养伤一边抄书。 徐老太爷那几鞭子抽地委实不轻,他养了许多天,直到现在都还不能躺着睡觉。 徐景泽知道他受伤后偷偷摸摸地替他请过一次大夫,大夫为他开了一些涂抹伤口的药粉,他身上伤口太多,那药粉不过两日就全部用完了。这些天全靠着小厮阿浩在夜里偷偷摸摸地给他带一些伤药进来。 徐源伏在小桌几上抄书,他现在浑身都是疼的,坐不了多久就要趴下休息片刻。他在心里暗骂徐老太爷是个铁石心肠的老不死,把他打成这样还要让他在规定时日内抄完书。 徐源揉了揉酸痛的手指,桌上的烛火晃动了一下,他抽出一只手去将减灯芯好让火光再明亮些。 他自言自语道:“这个死阿浩,这些天来的越来越晚了,老子都快疼死了还不给老子送药来!” 阿浩从前是跟着姜兰的小厮,姜兰去世后阿浩就分到前院打杂,平日没有客人登门的时候倒也是个清闲的差事。 阿浩受过姜兰的恩惠,自从徐源出事后,身边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他知道姜兰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宝贝儿子,如果她还在世一定不愿意让徐源收这个苦。 因此他每日不忙的时候都会偷偷摸摸地溜到祠堂照顾徐源,帮着徐源抄书带吃食也是常有的。此事老夫人倒是知道一二,不过只要徐源不再惹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烛火发出“呲啦”一声,几滴蜡油溅到他的手上,疼得他一把扔下剪子骂了一声娘。 “妈的,连支蜡烛都在和老子作对。”他烦躁地将桌上的纸墨推开,想趴在桌几上好好休息一会儿不再去想这该死的抄书。 门“吱呀”一声开了,阿浩探头探脑地推门进来,“少爷,小地给你送药来了。” 徐源眯着眼睛看他,“我说你怎么才来,你少爷这伤口好像又裂了,你快帮我瞧瞧。” “哎,好嘞,小的这就来。”阿浩走到徐源身边,轻手轻脚地掀开他的衣衫看着,“少爷,你这伤口好像都在结痂了,并没有裂开啊。” 徐源不耐烦地打开阿浩的手,“没裂开也疼!这要是打在你身上你试试就知道了!快点给我上药。” 阿浩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给徐源一点一点地涂抹上,徐源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叮嘱他:“轻点啊,弄疼了本少爷的话可是要挨抽的。” 涂抹完药膏,徐源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点位子让阿浩好在桌前坐下,他将纸墨往阿浩那边一推,“快点抄,还有没几天我祖父就要查了,我可不想到时候没抄完又要被他打一顿。” 阿浩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递给徐源,“少爷你先吃些东西,小的这就给您抄。” 徐源一边慢悠悠地吃着点心,一边盯着阿浩的字迹,“哎,你字写齐整点,别让看出来这是出自别人的手。” 阿浩喋喋叫苦,“少爷,你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没读过什么书,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再说了这些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给忙坏了,我们前院要忙的事情可多了,每日干活都干到手发软,这不这些天才来得越来越晚了嘛。” 徐源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们前厅有什么可忙的呀?平日里又不用伺候什么人,你从前不是经常偷懒溜出去赌钱吗,你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 “那可都是从前啦,”阿浩揉着发酸的手臂埋怨道:“这不是府中大少爷要娶妻了吗,婚宴就定在下月初五,老夫人和大夫人可重视此事了,早早地就带着下人开始操办婚事,一会儿要布置厅堂,一会儿要出去采买,可都忙坏了我们这些前厅的人。” 徐源一张脸渐渐地沉了下去,说起徐知遇他心中的恨意就遮掩不住。从前若不是徐知遇将那丁老头子带到祖父面前,姜兰也不会无端横死。 要是当时没有徐知遇横插一脚就不至于东窗事发,自己大可以找一些人让那老头消失,这豫京城还是他逍遥快活的天下,御安侯府也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何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阿浩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少爷你也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唉若是夫人还在就好了,就算不能帮你说一门郡主那样的亲事,怎么着也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可是如今二老爷对此事又不上心,这府中上下全当做不记得似的。” 徐源不禁心头一酸,是啊,如果姜兰还没有离世该有多好,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会护着他,不论他犯了什么错都愿意帮他善后。 如果姜兰还在,今日这府中哪还有陈姨娘猖狂的余地,还不是被她管制地服服帖帖,每日连门都不敢出。 这一切,都怪徐知遇。 他咬牙切齿,“徐知遇,陈姨娘,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阿浩被徐源的样子吓得有几分瑟缩,“少爷,你你想做什么?” 徐源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徐知遇不是最爱装君子吗?老子偏让他做不成君子,丑事传遍齐豫,过街老鼠是什么滋味也该让他尝一尝。” “少爷的意思是?”阿浩问。 徐源冷笑,对着阿浩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有些事儿咱们是该好好计划计划。” 两日后,阿浩借着采买的机会出了一次府,他回来之后甘棠就急急忙忙去找了徐言兮。 “姑娘,派去盯着的人回话了,二少爷那边已经准备动手了。”甘棠道。 徐言兮问:“如何?” “二少爷让阿浩去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寻常的迷药,另一样则是”甘棠羞于开口。 “是什么?” 甘棠脸颊微红,“另一样就是姑娘让奴婢上元节准备的东西,他今日去了一趟百花楼。” 徐言兮微微皱眉,徐源要将那种药用在徐知遇身上,一定是想让徐知遇做出道德沦丧的事从此坏了名声,而另一个他要下药的对象会是谁呢?徐源对其怀恨在心也一同想要处之而后快的人,会是谁呢? 甘棠又道:“阿浩买了那两样东西并没有急着拿给徐源,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来,看样子近几日是不打算用的。” “他们应该会选择一个对他最有利的日子,最方便他们下手,又能最大程度地毁了我大哥,这个日子就只有” 甘棠眼珠一转,显然她自己也被脑海中的那个答案下了一跳,“下月初五,大少爷成亲当日!” 徐言兮一笑,“是啊,成婚那日鱼龙混杂,他们最能够的手,一旦大哥中了他们圈套,他便可领着在场的所有宾客去观看这场好戏。” 甘棠也有些怒了,“二少爷这人也太坏了,竟然想破坏大少爷的婚事,太不知廉耻了,姑娘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徐言兮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她在甘棠耳边低语了几句,最后说道:“去吧,那边继续找人盯着。” 甘棠认真地点头,“奴婢省得了。” 日子转眼到了徐知遇成亲那日。 这一日府中上上下下天还不亮就开始忙碌起来,高清晚一大早就拉着徐言兮去了竹院,帮着徐知遇穿戴衣裳。 高清晚一边欣慰地看着意气奋发的徐知遇,一边忍不住感慨,“一转眼,你们两个孩子就长这么大了,我们家遇儿今日就要娶妻了,以后成了家做事要更加稳重,不得三心二意,凡事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妻儿。” 徐知遇含笑点头,“是,儿子全都记下了。” 徐言兮在旁边偷笑,“娘,这些个话你不知道对大哥说了多少遍了,我都快能跟着背下了。” 徐知遇捏了捏徐言兮的鼻子,“妹妹可别在这说风凉话,为兄我今日就成亲了,以后娘可都要忙着给你相看婚事了,这样的话她迟早也会跟你说的。” 徐言兮脸颊一红,佯怒地跑了出去,“真是听不懂大哥你在说什么。” 到了吉时,徐知遇带着花轿去洛亲王的住处迎接新娘,迎亲地队伍有上百人,一路上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浩浩荡荡地在豫京城的街上行走了一个时辰才回到了御安侯府。 用徐修远的话说,“我们徐家男儿一辈子就娶这一位妻子,必须是要风风光光的,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御安侯府的气势。” 徐言兮跟着家人早早地就等在了府门口,看见徐知遇将程笑榕从花轿上抱下来的那一刻,她觉得眼眶一热,眼角忍不住有泪水溢出。 前世,徐知遇为了家国奋勇杀敌,倾尽所有他也要回到自己心爱的佳人身边,因为承诺过她,所以他必须做到,只可惜他没能坚持到最后。而程笑榕,因为对方的一个承诺,一等便是几年,错过了自己美好的年华,最后坚定地追随心爱的男子自刎身亡。 这一世,再也没有什么多苦难阻挡在他们面前,这一对苦命鸳鸯终于如愿以偿的走到了一起,叫徐言兮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欣喜。 徐言兮正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而肩膀上被人一拍,那人低声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本王迎娶你的那日,阵仗一定比这还大。” 徐言兮转头看去,竟是顾浥沉,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府门口,还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看了看四周,还好并没有人听见他的话,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浥沉挑眉,他昂首挺胸道:“怎么?御安侯家的公子成亲,本王难道不该过来祝贺一番?” 徐言兮方才因为顾浥沉的出现太过紧张了,他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除了顾浥沉在场的还有其他前来祝贺的宾客。 徐修远在这时看到了顾浥沉,他一脸笑意地走到顾浥沉面前,“逸王殿下能赏脸参加小儿婚宴真是让微臣倍感荣幸啊。”他推了推徐言兮,“言言,你方才同逸王殿下在说些什么?” 徐言兮抿了抿唇,方要开口便被顾浥沉抢了先,“本王是在问她伤势如何了,她正在同本王道谢呢。” 徐言兮偷偷看了一眼顾浥沉,这个人说谎话竟然说地脸不红心不跳,要不是她亲耳听到他之前说的那句暧昧话,只怕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她忽而连又红了起来,也不知道徐修远要是知道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心里会作何感想。 这样想着,徐知遇已经在府门口放下了程郡主,众人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喜娘送上红绸让新郎官和新嫁娘各牵一头,二人一路跨火盆,跨马鞍,在宾客的一阵欢呼声中走到了礼堂中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3章 捉奸在床 在宾客的簇拥围观中,徐知遇和程笑榕拜了天地。 高坐上几位长辈乐得合不拢嘴,程笑榕敬茶的时候高清晚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封,赏了好多珠宝首饰,看得还不怎么懂事的徐芷嘟嘴叉腰说大伯母偏心,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人群中,有官员笑着对徐景泽道:“徐大人,你这女儿可真有意思啊。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位公子,年纪也和徐大少爷相仿吧?怎么今日没见到贵公子啊?” 这个官员年少时与徐景泽是旧识,入朝为官后被外调离京,直到年初才回京,因此对徐源之前的所作并不了解。 他看着厅堂里的情形,似乎那位徐二公子并没有出现,而那个徐景泽的亲生女儿却好似和徐修远一家更亲近一些。他心中不禁纳闷,毫无顾忌地就问出了口。 徐景泽面露窘迫,旁边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官员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只以为徐景泽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宝贝儿子杀了人,又是如何被自家的老爷子捆进大牢的。 徐景泽轻轻地咳了一声,“犬子近些日子都不在府上。” 因着今日是徐知遇的大日子,徐老太爷怕徐源出来惹事,被官员看见得知他早已被接回府的事实,徐老太爷命令徐源继续在祠堂呆着,一刻都不能离开。 那官员还想再问什么,徐景泽话头一转,“等会儿一起喝酒啊,就这么说定了,不醉不归!” “瞧瞧你那肚子,我就喝不过你。”官员开玩笑地说。 仪式结束后,程笑榕在络绎不绝的祝福声中被送进了新房,宾客纷纷落座酒席,新郎官儿开始向大家一一敬酒。 酒席被分为了男眷席和女眷席,各在前厅的左右两边,中间有几道精致的屏风遮挡。 仪式方散,顾浥沉就被徐修远称为贵客请到了男眷席上座,徐言兮本该跟着高清晚落座在女眷席的主桌,可那个位置离男眷席太远,那头发生了什么她都无从得知。 于是她便寻了个由头去和沈菲杨坐在了一起,沈菲杨的位置在屏风的旁边,离男眷席最近,透过屏风还能隐约看见徐知遇敬酒的身影,这样她才能安心些。 沈菲杨拉着徐言兮不停地说话,徐言兮却是兴致缺缺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她,沈菲杨不开心了,嘟着嘴抬头看她,“小表姐,你总盯着屏风干什么?我和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徐言兮回了神,“什么?噢,我听见了。” 沈菲杨送了她一个白眼,“我才不信呢!”她转身也朝屏风看,“我倒是要看看这屏风后头有什么值得你这般丢了魂的。” 她透着薄薄地屏风看去,身穿大红喜袍的徐知遇正在敬顾浥沉的酒,气氛似是不错,只是有屏风遮挡,看不清二人的神情。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低声说道:“小表姐,原来你一直在看逸王殿下啊,还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上次分明就是在糊弄我!” 徐言兮无语,她分明一直在看的人就是徐知遇,只是碰巧沈菲杨回头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喝酒罢了。 徐言兮夹了一只大大的鸡腿放到沈菲杨碗里,“满桌的佳肴都堵不上你的嘴!” 沈菲杨眯着眼睛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席上人多,这种事情传去对她小表姐名声有损,如此浅显的到底她是明白的。 反正就算徐言兮再如何否认她都是不信了,她只管美滋滋地与桌上的美味决斗就好。 她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到徐言兮碗里,“小表姐,你也吃。” 徐言兮笑着动了动筷子,没吃两口又放下了。她有预感,徐源的人快动手了。 酒过几巡,徐知遇走路的身子开始微微晃动,他极少喝酒,酒量实在一般,今日他也着实高兴,喝起酒来一点顾忌也没有。 没过多久,徐知遇来到了几个年轻男子的桌前。 那几个年轻男子徐言兮是见过的,皆是京中饱富盛名的纨绔子弟,也是徐源的狐朋狗友,从前徐源就是和他们在一起赌钱喝酒逛花楼。 几个男子和徐知遇说了一通玩笑话,起哄说晚些要结伴去闹洞房,看看大名鼎鼎的程郡主究竟是何仙姿。 从徐知遇僵直的背影,徐言兮可以看出他已经有几分不悦,只是念在今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不愿伤了大家的脸面才勉强应付着他们。 那几人说了一会儿,开始拼命地灌徐知遇喝酒,徐知遇推辞他们就拿起桌上的酒壶强行往他杯中倒酒,徐知遇若是不喝,他们就会尖酸地问徐知遇是不是瞧不起他们,不肯给他们面子。 徐知遇无奈,只好端起酒杯小酌了两杯。那几个人这才罢休,满意地放他去别处敬酒。 徐知遇将将走到别桌,脑袋就变得晕沉沉的,双腿也跟着绵软无力,仿佛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旁边有人扶住了他,见他眼神迷离还以为他是醉了,有人打趣道:“要不,咱们今日就饶了这新郎官儿吧,再让他这么喝下去可不耽误他的洞房花烛夜了吗?” 众人跟着大笑,有人笑话徐知遇的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倒了。 徐修远闻声来到了徐知遇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知遇你没事吧?” 徐知遇强撑眼皮,摇了摇脑袋道:“没事,可能真的是喝醉了。” 先前那一桌灌徐知遇酒的男子开始起哄,“快去见新娘子吧!别人人家等着急了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徐修远皱眉看了他们一眼,没准备打理,他叫来小厮,“把少爷扶到新房里去吧!” 这时,一直跟着徐知遇的贴身小厮也不知去了何处,在前厅忙活的阿浩赶紧上前殷勤的搀扶,“少爷,小的这就扶你回房去。” 徐知遇点了点头,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阿浩身上,由着他将自己搀离前厅。 徐言兮看着二人离去,立即与远处的甘棠和修竹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菲杨注意到了徐言兮的神色不对,问:“小表姐,你怎了?好像心不在焉的?” 徐言兮淡淡一笑,“没什么,看我大哥喝醉了有些担忧罢了。”她拿起汤勺往自己碗中舀了一些汤,“你快写吃吧,一会儿就吃不上了。” 沈菲杨听得一知半解,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也没问徐言兮为什么一会儿吃不上了。 酒宴还是一派祥和,男眷席上官员之间彼此祝酒说着一些漂亮的官话,女眷席这头倒是聊着一些家常话,可女人之间总会存一些小心思,其中明捧暗讽的大有人在。 过了一会儿,甘棠走到徐言兮身旁贴着她的耳边道:“姑娘放心,萧策那边已经办妥了。” 徐言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陪在新嫁娘身边的喜婆来到了前厅,她高声催促道:“新郎官该去揭盖头了!耽误了及时就不好了!” 酒席上的人皆是静默,徐知遇明明早就去了新房,为何这喜婆还来说这话? 喜婆在席间来回寻找,根本没能看见身穿大红色喜服的男人,她奇怪地问:“这新郎官哪去了?” 徐修远和高清晚闻声来到了喜婆面前,高清晚惊讶地问:“怎么回事,知遇不是早就被扶回了新房,怎得又来寻他?” “已经去了?!”喜婆扯高了嗓门,“不可能,老身在新房等了许久也没见人影,这一路走来也没遇见新郎官儿?” 徐修远露出了些许担忧之色,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本侯知道了,这就派人去寻他,还请喜婆在新房安抚好新娘子。” 喜婆点头,“这是自然,那侯爷就赶快让人去找找吧,怕不是喝多走错了,或是去净房吐了也说不准。” 喜婆走后,徐修远和高清晚商量着分头找人,他们明白徐知遇不是那么一个不稳重的孩子,这会儿不见了怕是出了什么事。 二人与酒席上的宾客说了几句,便带着些许下人去了后院。 他们一走,洛亲王和亲王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酒桌上的人也跟着坐不住了,成亲当日新郎不见了,实在是一大笑话。 那一桌子的纨绔子弟开始起哄,拔高了声音开始猜测徐知遇去了哪里,有人提议,“哥几个,反正咱也酒饱饭足了,不如一起去侯爷找找去!” 说着一伙人勾肩搭背地去了后院,那一脸兴奋地模样,真让人不敢相信他们是要去寻人的。 满堂地宾客也跟着蠢蠢欲动,奈何又顾及着侯府的面子,不敢轻举妄动。 徐言兮起身面向众人,“小女瞧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去我府中花园美景走动走动,那儿的美景最胜。” 她微微福礼,“小女有事就先回后院了,照顾不周还望大家莫要怪罪。” 她抬头飞快地与顾浥沉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顾浥沉心领神会,笑着站起身,“也好,本王对王府的花园早有耳闻了,既然如此大家不妨也去看一看。” 大家听逸王都如此说了,自然也跟着一同前去,正好也看一看这徐知遇究竟出了什么事。 后院徐修远带着下人在一处长廊下瞧见了阿浩,徐修远一把揪住阿浩衣领问他:“不是让你把少爷送回新房吗?怎么喜婆说根本没见着少爷。” 阿浩面露惊慌,“老爷恕罪,是小的无能,没能看好大少爷。” “怎么回事?少爷去了何处?” 阿浩解释道:“回老爷,方才在路上大少爷说他头晕的厉害,让小的去给他那一碗醒酒汤来。小的叮嘱大少爷就在这等着小的,可是这一去一回少爷就没了踪影。” 徐修远看见阿浩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便没有怀疑他话中的真假,他问:“可知道大少爷去哪里了?” 阿浩指着花园的方向,“小的刚才听人说少爷去了那边,小的正打算去寻呢。” 徐修远愤愤地松开阿浩的衣领,带着人就往花园走去。 另一头,徐言兮走到了花园处,在她身后还有一大群假借赏美景之名来看好戏的人。 徐言兮心中暗笑,顾浥沉真是聪明,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人群在花园中散开,徐景泽最是会圆滑之人,见大哥大嫂不在,无人招呼这些宾客,便主动向大家介绍这花园中的一草一木。 他说的绘声绘色,仿佛这花园的美景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徐言兮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徐景泽过一会儿还能不能够笑的出来。 有宾客想探探新郎官儿的下落,便有意无意地在花园的边缘僻静处流连。不一会儿,徐修远也带人来了这里,下人们在花园的各个角落找寻,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举着手高喊,“大老爷,这里有动静!” “在哪在哪?” 没等徐修远带人走过来,那几个纨绔子弟就率先赶到了小厮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间被树荫遮挡的小屋,四面通风只有几层纱帘遮挡。这个地方是徐修远专门为高清晚修葺用以纳凉的屋子,夏日的时候徐知遇也会偶尔来此练画写字,树荫阴凉,微风中有花的香气,倒是十分舒适惬意。 可是此时,纱帘的剪影映出是两具紧紧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微风将帘子轻轻地吹起,隐约还能看见里头的人赤裸在外的半个身子。 屋中传来一男一女此起彼伏地喘息声,那声音暧昧极了,听到的每一人脸上都开始慢慢地浮起红晕。历经过人事的老爷夫人一听便知道里头的人在做些什么。 那些个纨绔子弟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兴奋地掀开帘子,将里头的光景通通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里头衣衫被扔了满地,桌角上还挂着女子的大红肚兜,那两个人缠绵在一张窄小的主床上,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疯狂地抽动着身子,他每动一下女人销魂的嗓音就跟着一颤。 花园中的宾客看见里头这一幕忍不住尖叫出声,可里头这一对还似旁若无人,专注地想要将对方吃抹干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4章 杀人 徐修远和在场的官员都被里头的光景惊住,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那几个纨绔子弟瞧见里头的春光,一脸兴奋地吹口哨,又是惹得人一阵脸红。 有年长一些的官员用衣袖遮挡住视线,连连摇头,“简直是不知廉耻啊!光天化日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事!” 徐修远呵斥:“你们几个快点把帘子放下来!”他简直不能想象会有人在他为爱妻修建花园小筑行这样龌龊之事,还是在府中办大事的时候被这么多人发现。 他来不及去纠察到底是那两个人敢如此胡作非为,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件事便是家丑不可外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里头是谁,于御安侯府而言都是一种耻辱。 更何况,今天的新郎官一直未被找到,他眉心跳动了一下,立刻命人将在场的宾客通通请离此地。 小厮们不停地像宾客解释,让他们先去前厅休息,有些夫人冷着脸拉起自己儿女离开,却人有一些好事的人推推搡搡就是不肯走。 看戏要看全套,御安侯府出了如此的丑事,作为朝堂上的对手,哪会就此罢休,甘愿离开呢。 徐言兮站在被门帘遮挡的另一侧,虽不像其他人看得真切,但也能隐约瞧见里头正在发生的事情。 甘棠和修竹早就红着脸背对过身去,到底是姑娘家,遇到这种荒淫之事怎么都不敢瞧一眼。 徐言兮却一脸平静地看着门帘上的剪影,不知道等会儿众人看清楚里头是谁的时候,脸色又会是如何地精彩。 顾浥沉不知何时出现在徐言兮的身边,他冷着脸捂住她的眼睛,“不许看。” 徐言兮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他用力往后一拽,整个后背于他的前胸紧紧相贴。 徐言兮并不觉得里头的光景有多么让人脸红心跳,可是顾浥沉胸膛传来的温度却让她的脸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顾浥沉将她带到了一眼看不见屋内的角落,他松开手掌,冷冷地撂下一句“老实点”就离开了。 徐言兮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这,所以刚才他们的那些亲密举动并无人瞧见。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屋子里的男子终于扭头朝外头看了一眼,可他身下的动作并未停下。 他一回头,园中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那张迷离的面庞上。 那人的脸颊绯红,目光中似有醉意,他的额头肩膀胸膛皆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只看了外头一眼,转而又沉醉在身下的疯狂中。 忽而他的动作猛地停住,一个翻身从竹床上滚落在地,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回头惊愕地看着众人,他看了看外头围观的人群,又看了看竹床上那个满是风骚的女人,眸中渐渐地流露出恐惧。 所有人都愣住了,侯府自家的人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赤身裸体的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徐景泽口中那个不在府中的儿子——徐源。 阿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声音颤抖:“二二少爷?” 他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明明记得自己亲下了迷药的徐知遇送到了这里,怎么一转眼里头的人成了别的面孔,还是还是徐源。 “源儿?”徐景泽已经顾不得将在场的宾客带离,因为他发现竹床上衣不蔽体c情意迷乱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妾室陈姨娘! 他的儿子和自己小妾竟然背着他做出这种道德沦丧之事! 宾客们并没有见过陈姨娘,见她身材玲珑有致,面容却已有岁月的痕迹,大家纷纷猜测起屋内女人的身份,一边鄙夷着徐源死性不改,一边唏嘘他小小年纪竟然也好这一口。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高声喊道:“天呐!里头的那个女人不是陈姨娘吗?” 众人交头接耳,“什么?竟然是个姨娘?!” 豫京城中谁人不知御安侯最是专情,此生只有一位发妻,从不曾纳妾,所以那人口中的陈姨娘便只能是徐景泽的小妾。 这一来二去的几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登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是二房的长子和父亲的小妾之间有私情,趁着徐景泽在前头招呼宾客,二人偷偷摸摸地来到花园中私会,却不想新郎官忽然不见,被前来寻新郎的人逮了个正着。 “畜生啊!”徐景泽气地青筋暴起,伸手就去多小厮手上的木棍,“你不好好给我在祠堂呆着,跑到这来和她和她你简直是畜生都不如啊!” 徐源跪着去捡地上的衣衫,他用衣物遮挡住身下的那一团烈火,他痛哭流涕“爹!爹!儿子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子是冤枉的!” 徐景泽没有听他辩解,抄起棍子就冲进屋内对他一通乱揍,徐源拿着衣服上蹿下跳,直呼冤枉,有小厮进去劝架,有婢女进去给陈姨娘披衣裳,一时间屋内乱成了一锅粥。 洛亲王站在徐修远身边止不住的摇头,“这头什么事儿啊!好好的一场婚宴怎么就这对父子搞成了这样!” 徐修远没有再让小厮委婉地把宾客请走,而是冷着脸高声喊道:“诸位,这是我侯府的家事,还请诸位移步前厅!” 徐修远拿出了他在沙场上领兵杀敌的气魄,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震。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乃是御安侯和洛亲王一家结亲的日子,就算再如何想看徐景泽的笑话,也要点到为止,以免惹怒了这侯府真正的主人,他手里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睛。 宾客很快被请走,院中只剩下自己府里的人,徐修远皱眉看着屋内混团的画面不由地心神疲惫,“老二家到底何时才能消停!” 他这才发现徐言兮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看着里头的一切,他走过去拉住徐言兮的手,“咱们走,让他们二房自己去闹吧!” 花园小筑内徐景泽将徐源狠狠地按在了地上,“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儿子!你给老子带绿帽子,你竟然给你老子带路帽子!” 徐源方才与陈姨娘做荒唐事时耗费了太多体力,又被徐景泽的愤怒下软了腿,一时间连反抗都忘了,被徐景泽的木棍打到鼻青脸肿。 小厮好不容易才将徐景泽手中的木棍夺下,一片混乱中徐景泽又起身去寻其他的利器,他瞧见写字的桌几上挂着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就抓起匕首对着人群中比划。 刀剑无眼,小厮忍不住害怕地往后退,“二老爷,把刀放下!” 徐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跟着小厮往角落躲避。 徐景泽处于暴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举着匕首往前推,“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混乱的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推了徐源一把,他竟扑身直直地撞向了徐景泽的匕首。 刀锋没入胸口,登时血流成注,徐景泽感觉自己的脸上被温热的液体溅湿,他伸手胡乱抹了一把,满手都是腥红的血液。 他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徐源呜咽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徐修远拉着徐言兮走在长廊下,正苦思冥想着要如何跟前厅的那些宾客解释今日之事。 高清晚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她看着愁眉不展的徐修远问:“出了什么事?” 徐修远冷哼道:“老二家的真是不让人省心!好端端地婚宴被搅得乌烟瘴气!” “怎么了?”高清晚一头雾水。 徐言兮道,“娘,您先别问了,这事儿晚些再说吧。对了,可有找到我大哥?” “已经找到了,”高清晚扶着胸口道:“这孩子喝醉了酒竟然走错了路走到白栀院去了,还在你的屋里闷头大睡,怪不得咱们都找不到他。” 徐修远冷着脸道:“这孩子,酒量一点儿也不像他老爹,和那么一些就醉的不省人事。” “行了,”高清晚摇头微笑,“这种日子难免多喝了一些,只要人没事就好。” 三人一路走往前厅,徐修远正打算同高清晚细说刚才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忽然瞧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那人脸上尽是惊恐,袖口满是血迹。 “老爷夫人不好了!二老爷将二少爷捅死了!” “什么?!” 徐修远和高清晚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意外之色,之后跟在二人身后的徐言兮面无波澜,她平静道:“爹娘,你们先去二叔那边看看吧,前厅那边由我去向宾客解释,让他们先各自回府。” 徐修远皱眉,“只有如此了。” 徐言兮在前厅向所有宾客解释徐知遇已经找到,不是失踪而是在别的院中醉倒了,至于方才花园那一幕,她闭口不提,只说家父与家母有要紧事要处理,不能再来相陪。 宾客们全部都已知晓花园中的事,有人善解人意道:“既然侯爷和夫人还有事,那我们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也有人忍不住讥讽,“出来了那种没皮没脸的事可不是要好好处理处理吗!” 徐言兮也不同他们多说什么,招呼下人一一将宾客送出了府门才不紧不慢地赶去了花园。 一进花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小筑扑面而来,徐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闻讯赶来了,下人将徐源抬到竹床上,大夫正在对他进行救治。 徐景泽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还没有从方才的混乱中缓过来,他一身都是血迹,身子止不住颤抖。 一盆盆血水从花园小筑端出去,除了脚步声屋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黑了,大夫终于还是摇头放弃了,“二少爷伤势过重,在下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高清晚红着眼问:“源儿他” 大夫叹气,“二少爷已经故去,请各位节哀。”说罢他收拾医药箱离开了。 徐景泽顿时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徐源的床边,“源儿!源儿你醒醒啊!” 徐老太爷猛烈地咳嗽起来,老夫人想为他端一杯茶,他反手就将杯子砸在地上。 他怒道:“你不是巴不得要他死吗!如今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你满意了?!我老徐家怎么就出了你们两个畜生啊!” 徐景泽哭地老了泪纵横:“儿子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见他与陈姨娘在一起,已是怒火烧心迷了心智,我不是真的想他死啊!” 徐老太爷又抄起一个杯子摔在徐景泽身上,“你看看你院中都养了些什么人,我早说过那陈姨娘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看她连你儿子唉!真是罪孽啊!” 徐老夫人冷着脸道:“那种女人也不该留在这世上!”她对下人道:“来人,将那贱人拖到院中乱棍打死!再将她的尸首丢到乱葬岗去喂狼!” 徐老夫人年轻时也是雷厉风行的当家主母,自从高清晚接过掌家权后她便也不再多问府中的琐事,大事由徐老太爷和徐修远处置,府中内务高清晚也能处理。 可她最见不得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将他们府中搅得一团乱,更是害得二房父子反目,徐源惨死。这样的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值得人怜悯! 之后,高清晚派人默默地处理了徐源的后事,徐源和陈姨娘的丑事已经传的满城皆知,徐源的死更不能让人知晓是徐景泽所为,于是连夜让人送了徐源的木棺出城,在徐家祖坟的一块荒芜空地草草将其埋了。 今日本是徐知遇大喜的日子,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丑事,好好的婚宴给搅活了,还整出了一桩白事,让徐修远夫妇好不恼火。 徐言兮回到白栀院,修竹一进门就将房门紧紧关上,她与甘棠面面相觑,终于松了一口气。 修竹道:“二少爷咎由自取!谁叫他要害咱们大少爷!” “是啊,若是今天出事的是大少爷我可不敢想,那咱们老爷还有洛亲王的脸面可全都丢尽了。”甘棠还有些余魂未定,不停喘着大气。 徐言兮坐在桌前淡淡道:“徐源那种人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大哥的好日子,还烙下了这样肮脏的印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日一早,御安侯府依旧没能平静。 得知陈姨娘死讯的徐婉在府中大闹了一场,吵着嚷着要见徐老夫人,她孤注一掷地冲进永安堂想去质问徐老夫人为何处死她的娘亲,可是连老夫人的影子也没瞧见就被永安堂的嬷嬷赶了出来。 嬷嬷推搡着她,“这么晚了,你在这闹什么闹,二老身体不好你是有意惊扰他们休息是不是?” 徐婉哭花了脸,哑着嗓子对着嬷嬷嘶吼:“让我进去!我要问她凭什么杀我娘!我娘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嬷嬷嘲讽地笑了,“这话儿你可别在这儿嚷,当时那场面可是满城的官员都瞧见了。做出这样丢人的事,老夫人断不能留她!” 徐婉面如死灰,今日徐知遇成亲她作为姨娘的女儿没有资格出来观礼,她便一直呆在闺房做着自己的事。 陈姨娘之前因为与徐源的事儿被徐景泽关了禁闭,故而她自己也是好几天没有见过娘亲了。她不知道陈姨娘是何时出去的,可她唯一知晓的其徐源是姜兰之子,陈姨娘将其视作仇人,又怎么会和她做出这样肮脏的勾当。 “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我娘平日最讨厌二哥,她怎么可能会跟他苟且!” 嬷嬷自己撵不走徐婉,不耐烦地唤来院里的小厮帮忙,“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陈姨娘已经被拉去乱葬岗了,估计此刻连尸体都不剩了!” 嬷嬷转身作势要走,末了又忍不住回头多说了一句,“你呀,别怪老身没提醒你,如今老夫人容不容的下你还是个问题,二老爷一看见你便会想起这件污秽的事和二少爷的死,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 徐婉跪在地上哭地撕心裂肺,陈姨娘的死讯对于她而言是莫大的打击,在这府中她得不到任何人的喜爱,只与陈姨娘相依为命,如今陈姨娘没了,她们从前有过的所有计划都成了梦幻泡影,再也不能实现了。 没有了陈姨娘,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活下去。 她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己以后的处境,所有人都会指着鼻子骂她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娘,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每日都被关在府中不能出门,不受人待见,连下人都敢踩在她头上。 没有什么好姻缘了,不会再有麻雀飞上枝头的那一天,她会活得像一滩烂泥,就算是连一条狗都能够随意欺凌她。 徐婉从地上爬起来,拨开下人扶着她的手,“你们放开我,放心,我不会再闹了,我随你们回去。”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这样安静地离开,猛然间她忽然扑向了一个带着刀的侍卫,趁着他不备一把抽出他长剑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嬷嬷回过神来,“快,快把她的剑给夺了呀!” 下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 徐婉露出凄惨地笑容,一扬手割破了自己的喉咙,长剑应声落地,有人接住徐婉倒下的的身子,有人急急忙忙要去请大夫。 但终究是晚了,徐婉在大夫赶来之前便已经断了气。 徐婉死后,徐景泽终于承受不住痛苦,神志奔溃。 他不再去上朝,不再去兵部,他也不敢出门,因为每次走在街上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他被自己的儿子和小妾带了绿帽子。 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另他最痛苦的并不是徐源和陈姨娘的背叛,而是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 他那时只是冲动,他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把他气到吐血的逆子,但是他从未想过要真的杀死他。 他不敢回想那一日的画面,越是清醒心中的痛苦就多加一分。他开始每日酗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如此他才能忘了这一切。 徐老太爷在此之前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却又因为这件事再次卧床不起。徐老夫人对徐景泽有颇多怨言,若不是他自己治家不严也不会整出一串又一串的烦心事,不像她的老大一家,和和睦睦什么事情都没有。 徐老夫人对二房甚是失望,如今徐景泽已疯,除了一个交给高清晚照顾的小女儿,其余的人都是累赘。她私下做主,给了二房的那些妾室一些银两,将她们送出了侯府,从此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大房才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至于徐景泽,既然已经疯了,那便随他去,就算有一天他喝死在自己院中,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不过短短几日,御安侯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在徐言兮一直派人守在程笑榕身边,不让她的这位嫂嫂受到影响。 徐言兮心中是有几分愧疚的,为了救下徐知遇惩罚徐源她才安排了那样一出戏码,虽然她自己心中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这样做,她的哥哥嫂嫂便不能如愿地在一起,但是这件事终究给哥哥嫂嫂造成了影响,好好的婚宴闹出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哪个女人心中不会遗憾。 等府中之事渐渐平息之后,徐言兮打算特意挑了一个好天气去看望她的这位嫂嫂。 程笑榕刚嫁进侯府,一定有诸多不习惯,徐言兮为了让她心情有所缓和,特意让甘棠去打听她平时都喜欢什么。 后来甘棠说程笑榕也爱在院中绣花,徐言兮便拉上羽遥一同去了竹院与她这位嫂嫂说话。 徐知遇是一早就去军营了,院门口站着两个小厮正在打盹,一见到徐言兮来了立刻笑盈盈地同她行礼。 一踏进竹院的大门,徐言兮便能感觉到竹院有了不小的变化。 从小徐知遇就一心跟着徐修远习武,跟着先生读书,对院中的琐事都不甚在意。 以前他只身一人之时,总是高清晚替他操心这院中事,少些什么要添置些什么都是高清晚替他安排。 徐知遇不喜欢花,高清晚说要在他院中种些花草他都嫌麻烦不好打理,还占了他练武的空地,因此只让人在院中角落种上了最好养活的竹子。 可是如今的竹院,院子中多了不少花花草草,那块徐知遇练武的空地竟然摆放了一张石桌,和几钢娇艳的睡莲,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程笑榕的手。 徐言兮带着羽遥走近屋子,程笑榕正坐在桌前叫院中的婢女绣花,程笑榕虽然出身高贵,却丝毫不会端着架子,对待下人也是平易近人。 “嫂嫂。”徐言兮笑着问候程笑榕。 程笑榕一见是徐言兮来了,连忙站起身迎她,“言言,你怎么来了?” 徐言兮看玩笑道:“怎么?难道嫂嫂不想我过来?我一个人在院中呆得无聊极了,嫂嫂你可莫要赶我走啊。” 程笑榕被她逗笑了,“你这是哪里的话,我还想着去找你呢。”她看了看徐言兮身后的羽遥,有些疑惑,“这位是?” 徐言兮介绍道:“这位是羽遥,也是我们府中的姑娘,嫂嫂将她与我一样都当妹妹看就好。” 羽遥面色一红,行礼道:“见过少夫人。” 程笑榕去扶羽遥,“别站着说话了,都坐吧。”她命人给大家上茶,又让丫鬟准备一些从浔阳带来的糕点让徐言兮和羽遥尝尝。 徐言兮坐下,随手拿过程笑榕放在桌上的绢布,看了看赞赏道:“没想到嫂嫂还会绣这精美的双面绣。” 程笑榕微微一笑,“闲来无事绣着玩玩罢了,言言莫非对这绣花也有研究?” 徐言兮连连摇头,“我手最笨了,从前和娘学绣花我总是扎着手,现在绣出来的东西也只勉强能入眼,哪里能绣得这般出神入化。不过,要论绣工,羽遥这方面很是厉害呢。” 程笑榕眼睛一亮,她看向羽遥,“真的吗?羽遥也懂双面绣?” 羽遥颔首,“略懂一二,还请少夫人指教才是。” 说话间,丫鬟已经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程笑榕招呼她们喝茶,“快尝尝这个茶饼,是浔阳极有特色的点心。你大哥可喜欢吃了,你们快尝尝,再晚了可就要被你大哥一个人吃光了。” 徐言兮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恩,确实好吃。” “这还是几日前我与你大哥回门之时,我娘见你大哥喜欢之后特意让你送过来,现在也只剩这么一些了。”程笑榕笑道。 徐言兮脸色一滞,缓缓放下手中的茶饼,既然程笑榕说到了回门,她便顺水推舟往下说道:“嫂嫂,这些日子府中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还请你不要介意。” 程笑榕低头抿唇,过了一会儿她说道:“那一天的确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迟迟都等不到你哥哥来,又听说花园那边出事了。那一刻我在心中祈祷了上百次,一定不要是知遇才好。直到知遇被人带回来,说他在你房中睡着了我的心才定下来,虽然没有交杯酒,没有人为我挑盖头,但我依然很开心他没有缺席。” 徐言兮握住程笑榕的手,“嫂嫂,你能这样想真好。” 程笑榕笑着说,“虽然那一日府中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我娘告诉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既然嫁过来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我与你哥哥能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了。” 徐言兮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安慰,能除掉二房对她来说是痛快的,前世害她家爹娘的二叔二婶终于都遭了报应。可这些都是她的私心,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程笑榕心中留有疙瘩。 此刻听见程笑榕这样说,她心中终于释然,没有什么能比和自己爱的人,和家人在一起更珍贵的了。 三人吃了一些茶饼,程笑榕和羽遥拿起了一旁的绢布开始讨论那种花样子比较好看。 徐言兮忽而玩心大起,觉得在座三人中只有自己手艺最差,拉着程笑榕和羽遥也要叫她绣双面绣。 二人耐心地教了徐言兮一会儿,徐言兮起初还是认认真真地学着,可被绣针扎了几次手之后,她泄了气一般地把绣活扔到了一边。 她吸了吸自己被戳了好几个针眼的手指,叹气道:“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在书房看书,绣花这种东西实在太不适合我了。” 程笑榕打趣道:“你呀,怎么和你大哥一样对书这么执迷。日后等你成亲了,还怎么给你丈夫绣荷包绣腰带呢?” 齐豫国有个习俗,成了亲的夫妻,丈夫的荷包与腰带都要由妻子绣制,如此方能显出夫妻二人感情深厚。 徐言兮撇撇嘴,“急什么,反正我也不急着嫁人,我还有时间可以学。再说,不是还有菲杨陪我吗?她那性子肯定不是静不下心绣花的。” 程笑榕微笑,“可是,我怎么听你大哥说,爹娘早早地就在帮你相看夫婿了,难道你就” 徐言兮有些急了,“嫂嫂,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起此事了!” “好好好,我不说,”程笑榕赶紧住嘴,“总是缘分来了的时候,你躲避是没有用的。” 徐言兮听得一阵心虚,好在她为了避免家人起疑,早早地就将顾浥沉送的玲珑骰子收了起来。 不过,现在想想她绣花的手艺,与顾浥沉做玲珑骰子的手艺倒是半斤八两,那他以后应该也不会嫌弃自己绣的腰带和荷包不好看吧。 徐言兮正想着,甘棠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对徐言兮道:“姑娘,萧策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要禀告。” 徐言兮的眉头跳了一下,她向程笑榕和羽遥说了句“失陪”,没有多想起身走去了院外。 萧策在竹院外头踱着步,见徐言兮出来赶忙将她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徐言兮问:“出了什么事?” 萧策答道:“大小姐,宣王来我们府中了,此刻正与老爷在前厅议事。” 徐言兮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微微颤动了一下,果然如她预想的一般,顾桦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要对北元军下手了,他来找徐修远一定是为了此事。 她皱眉道:“带我过去。” “姑娘,老爷议事,您过去多恐有不妥。”甘棠劝道。 徐言兮目光坚定,“我必须去。” 她必须亲耳听到顾桦与徐修远说了什么,顾桦此人诡计多端,绝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人,想要扳倒他,每一步都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6章 野心 顾桦来得很是时候,今天徐修远恰巧在府中休憩,想必是早打听好徐修远的形迹,特意挑了一个日子上门。 徐修远原是在府中练剑的,他是武将,每日不挥舞几下他的宝剑就浑身难受。 每当这个时候,高清晚总会陪在坐在院子里,他要练剑,她便绣花,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时光还如二人年轻时那样美好。 谁料这动作还没有施展开呢,小厮就匆匆忙忙地跑来说宣王顾桦特意前来拜访侯爷。 高清晚的手一哆嗦,绣针在她的食指上扎了一个深深的针眼,一滴鲜红的花朵绽开在绣布上。 徐修远赶紧来看她的手,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手上的伤,摇着头将手抽开,“老爷,这个宣王果然还没有死心,他此行必定是冲着你来的呀。” 徐修远脸色沉重,自他回京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何况之前夏家被抄,顾桦如今手中的势力根本支撑不起他的野心,想要夺嫡他必须夺得北元军这块肥肉。 可是徐修远一直谨记徐老太爷对他的教诲,北元军是保家卫国的军队,他们的职责只有守护好齐豫的百姓,皇权争斗,尔虞我诈,又与他们何干? 北元军不该成为争夺皇权中的利刃,更不能沦落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 一旦他的立场不坚定,轻易地就依附了某位皇子,若是这位皇子最后顺利登基也就罢了,或许他们北元军还能被记上大功。 可如果他徐修远站错了对,敌对的皇子登基,北元军就成了帝王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帝王会时刻记得这支军队曾经阻挠过他走向皇位,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他们。 结党营私,依附皇子本就是一场赌局,他绝不可能让几十万的兄弟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就背负上这样的风险。 徐修远道:“既然来了,便只有面对。夫人放心,我徐修远不是那么轻易动摇的人,夺嫡这趟浑水我誓死也不会去淌。” 高清晚叹气,“果真是树大招风,不论我们怎么躲,北元军这块肥肉,他始终都舍不得放弃。” 徐修远把剑收入剑鞘,“这个宣王,他在朝中之事我早有耳闻,从来没有真正的体恤过民情,不会想着该如何做一些对百姓有益的善事,唯一的聪明才智都用用到了结党营私上,整日都只会搞这些做派。” 高清晚站起身为徐修远整理衣裳,“可陛下却没能看透这些,依旧是十分器重他的。不然也就不会纵容他到如今了。” “我看未必,陛下心性通透,未必看不出他心怀鬼胎。大约也只是想利用他制衡朝权,不能让太子独大罢了。” 高清晚还是很不安,“话虽如此说,但如今的宣王的势力也不可小觑,老爷你前去见他还是小心些为好。我听说这个宣王最爱使一些阴毒的手段。” 徐修远拍拍她的肩膀,大笑道,“夫人放心吧,我自会处理好的。” 说罢,他跟着小厮去了前厅。 顾桦已经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幕僚李宏,二人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丝毫也不显焦急,倒是信心十足的模样。 婢女又来给他们添了些热水,李宏斜了婢女一眼,故意手一抖,将杯中热水洒在了婢女的手臂和衣裙上。 婢女手上的皮肤被烫红了一大块,李宏全无歉意反而疾言厉色地呵斥婢女,“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笨手笨脚地烫到本官怎么办!” 李宏心中大觉痛快,十几年前徐苒将他带回府中想要徐老太爷接纳他,让他二人成亲。可徐老太爷狠狠地训斥了徐苒一番,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拖回了房中,从头到尾没有给过他一次说话的机会。 他被晾在这前厅几个时辰,府里的下人都瞧不起他,对他冷言冷语。他想让人给自己一杯水,一个婢女满脸鄙夷地端了一杯给他,却在他快要接住之前一个松手,将杯子摔在了地上,还埋怨说是他故意不端稳杯子。 他一辈子都会记得侯府中这些眼高于顶的下人,时隔多年他终于能再一次踏入御安侯府,府中的下人再也不敢怠慢了他,他就要将那日所受的耻辱一点一点都还回去。 婢女捂着疼痛地手臂,委屈地红了眼睛,“大人,实实在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李宏将地上的碎瓷片踢开,“还不快些处理掉,晚些扎着王爷的脚怎么办?” “是,奴婢这就去找扫把来。” 李宏冷笑,“来不及了,你就用手捡吧。可得一片片都捡仔细了,一点儿渣子都不能放过。” 婢女蹲下身用手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点一点的拾起放在掌心,瓷片锋利她的手指瞬时就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看见婢女指间的血珠,李宏只觉得心中无比痛快,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不是乖乖地伏在自己脚边。 奴婢捡完瓷片做出前厅,正巧遇见徐修远,徐修远瞧着她红着的双眼和手指上红色血迹,心中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也明了了几分。 他越过婢女大步走了进去,“王爷,李大人,让二位等候都时,真是失礼。” 顾桦站起了身,客气道:“无妨,侯爷难得在府中本王还带人来叨扰侯爷,侯爷不会介意吧?” 徐修远大笑,“王爷您这是哪里的话?” 徐修远招呼二人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他直接了当地问:“不知王爷此次亲自登门拜访究竟所为何事?” 顾桦与李宏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宏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开门见山地与侯爷说了。不知侯爷对如今朝中的局势有何看法?” 徐修远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这个问题本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爷。王爷也知道,这些年本侯常年在北境征战,如今才刚回来不久,对朝中的局势还了解的不够透彻,所以不敢轻易妄言啊。” 顾桦一听便知就知徐修远想要用迂回的话来敷衍他们,他面色一冷,索性换了个问法,“那好,既然王爷对朝中局势不清楚,那本王不如直接与侯爷说了,如今本王与太子正为了皇位斗得水深火热,不知侯爷更看好谁?” 徐修远面色一滞,忽而笑道:“王爷你这是说哪里话,谁能继位那是陛下决定的,那是我们这些官员敢随意揣测的。日后陛下决定传位于谁,老臣就一定会尽心扶左,哪来看好一说呢?” 顾桦不由地握着了手心,母妃所得没错,这徐修远说话滴水不漏,完全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然而他也不是一个会随意被人糊弄的人,他今日就是来逼着徐修远给一个立场的。若是友,他一定会倚重徐修远,将来自己顺利继位一定会记住他的功劳。可若徐修远是敌人,那就只有一个下场——除之而后快。 “那如果本王说,本王现在就要得到侯爷的支持呢?”顾桦目光凌厉,直勾勾地看着徐修远。 徐修远知道再装作听不懂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就直接了当地与顾桦说清楚。 “王爷,实不相瞒,将目前的情况,您和太爷本侯实在不想做任何选择。” 顾桦冷着脸问:“这是为何?” 徐修远答:“王爷应该知道自开国以来,历代北元军只忠于陛下一人,从不暗中支持哪一方皇子的势力。王爷,北元军是军队,并不是谁争夺皇位路上的筹码。本侯只是他们的将领,不能代替几十万士兵做任何决定。” “王爷这话倒是说得大义凛然啊。”顾桦一脸阴森。 徐修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王爷,恕在下直言,如若有一天太子继位,可当他得知北元军曾暗中只支持过王爷的时候,北元军还能存活于这世间吗?” “侯爷这么说,是不相信本王的能力?太子如今又常胜将军相助,本王是不占上风。可本王一旦得到侯爷的助力,定能打败太子一派,顺利等上皇位。”顾桦坚定道。 徐修远摇头,“本侯并非不相信王爷,如此决定也只是为求自保罢了,还望王爷见谅。更何况,本侯相信以王爷的才智,只要尽心尽力地为陛下分忧,陛下一定能看到你的能力,到时候王爷就算不刻意去争,皇位也会是您的。” 李宏听罢只觉得徐修远太不识时务,王爷诚心诚意想要将他收入麾下,他却不知天高地厚拒绝了他们结盟。 李宏没好气地问:“王爷当真决定好了,不再多加考虑考虑?” 徐修远笑道:“就算在考虑上一年半载,本侯也只会是这一个答案。” 徐修远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桦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他扬了扬嘴角,既然徐修远不识好歹,那日后可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不懂顺势而变c没有任何价值的军队将领,换一个便是了。 顾桦微微一笑,“侯爷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也从不喜欢强求别人。既然侯爷不愿意,本王再觅其他办法就是了。” 徐修远没想到顾桦竟然就这样放弃了游说自己,他心中忽而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出眼前的顾桦又哪里的不对劲。 他拱了拱手,“王爷能理解本侯的苦衷就好。” 顾桦缓缓地站起身,语气不明道:“侯爷真是心怀天下,我齐豫有侯爷实乃大幸,若是齐豫能再多几位侯爷这样的正义之士,想必我朝堂之事也不会出现什么党派之争了。” 徐修远觉得顾桦话中另有深意,却只称不敢,没有再多说什么。 送走了顾桦和李宏,徐修远忧心忡忡地坐在厅中。 他所认识的宣王绝对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他今日走得这样轻易,定是留有后招。可是这后招是什么,他如今还没能想到。 徐言兮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她走到徐修远身边,轻声温柔喊他:“爹。” 徐修远抬头,脸上有几分意外,“言言,你怎么在这?” 徐言兮不打算同他撒谎,“女儿听说宣王来了府中,所以特意赶过来的。你们方才谈的话,女儿全部都听见了。” 徐修远故作轻松,“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爹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言言大可放心好了。” 徐言兮却笑不出来,她面色沉静很是认真地道:“爹真的以为这件事解决了吗?您应该比女儿更了解宣王这个人,他想要的东西就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爹爹今日拒绝了他,他一定会怀恨在心,想方设法地算计北元军,到时候” 徐言兮越说越激动,看着徐修远方才那副凝重的样子,她心里真的很乱。她只觉得自己还是像前生那边无用,直到现在都没能查出顾桦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她能早些查到,早些做准备,徐修远将要面对的境况可能就不会太过糟糕。 “言言。”徐修远打断她,他上前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言言,你说的这些爹爹都知道,你要相信爹爹,爹爹一定有办法处理好此事,保护好你和你娘亲。” 徐言兮忽然眼睛有些发酸,止不住地想要流泪。 她将头埋在徐修远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对着他撒娇一般,天知道她又多么害怕前生的事情会再次重演。她那么努力想要守护住的家人,她不想再眼睁睁地看见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在自己身边消失。 “爹,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要时刻提防着这个宣王。女儿实在担心他会对你不利,对大哥不利。” 徐修远抚摸着女儿如瀑一般地青丝,轻声安慰道:“好,我的乖女儿,爹为了你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不过,你也得答应爹爹一件事。” 徐言兮抬头,睁圆了眼睛看他,“什么事?” 徐修远笑着道:“爹要你答应不再操心这些朝堂之事,只管安安心心地呆在院子里过着开心的日子。咱们言言长大了,爹却老了,爹不知道还能护你到何时,只愿在此之前替你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好好保护你。” 徐言兮心中一阵酸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拼命地点头说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7章 风雨欲来 顾桦黑着一张脸回到王府的书房,李宏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心情却不似顾桦一般沉重。 徐家人的性格李宏是再了解不过的,自大又清高,没有谁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可是今非昔比了,他们拒绝的不再是当年那个穷书生,而是权倾朝野的宣王殿下。 在去御安侯府的路上,李宏便已经预料到了徐修远会给出的答案,比起让徐修远成为顾桦最依仗的力量,李宏更希望看到徐修远成为顾桦的敌人,只有这样,才会不择手段地去对付徐修远,对付北元军。 所以当他看到顾桦愤怒时,他的心中是无比的振奋,他知道徐家付出代价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不知道心高气傲地徐老太爷,在得知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北元军就要落到别人手中的时候,会是如何的震惊和痛苦。 每每想到这里,李宏就开始期待顾桦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有婢女前来书房伺候,倒茶的时候婢女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茶水滴了几滴在桌面上。 顾桦大声斥责她,“一群废物,这点事都不会做!本王养你们何用!” 婢女吓得连连跪地求饶,不停地保证自己不会再犯错了。 顾桦背过身去根本不想理会这帮下人,李宏对着婢女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婢女走后,李宏上前宽慰顾桦,“王爷何必同御安侯这种不识时务的人生气?气坏身子实在不值。” “本王就是气不过,他徐修远不过就是一介武夫,有几分带兵打仗的本领罢了,本王亲自登门已是给足了他面子,竟然与本王说话那番狂妄,简直是不知好歹!” 李宏笑了笑,“这一点微臣不是早就提醒过王爷了吗?徐家人如此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桦一掌拍在桌面上,杯中的热茶跟着震了一震,撒了许多在纸张上。 “简直可笑!难道本王堂堂一个七珠亲王,没了一个御安侯就不行了?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宏替顾桦收起桌上湿了的纸张,“恕微臣直言,御安侯如今一身军功,受尽满朝恭维,他又是那种不肯低头的性格,就算今日答应要辅佐王爷,日后也未必能全部听从王爷的。” 顾桦坐上来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其实说到底,能够帮助王爷的是北元军的势力,而非徐修远个人。只要想办法让北元军换个顺从的将领,王爷还用担心得不到兵权吗?”李宏笑道。 顾桦阴森一笑,“这一点李大人倒是与本王想到了一处。既然他徐修远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就成全了他!” “王爷英明,这样的人留着便是祸害,唯有除之才能让你我心安。”李宏拧眉思索了片刻问:“不知王爷是否想好了对策?” “那是自然。”顾桦拉开书柜下的抽屉,取出其中的一本册子丢在桌上。“别忘了,苏易安临死前还给本王留着这个东西,只要本王拿着这个大作一笔文章,徐修远就别想好过。” “不错,户部和军器监都有咱们的人,想做一些手脚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李宏有些迟疑,“这些人的证词到底是不够分量,只怕难以说服陛下啊。” 顾桦也流露出疑虑,“你说的不无道理,若能有北元军的人愿意出面帮助本王,这件事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李宏心下一动,“王爷,您可还记得苏启?” “苏易安的祖父?” “正是,”李宏笑道,“微臣同王爷说过,苏启这样一辈子都只是个副将,永远被徐家人压着,再加上他小儿子的死与徐修远有关,他心中不可能毫无怨言。只要将此人利用好了,这件事变更以假乱真。” 顾桦满意地点头,“你赶紧找个机会将他带来见本王,之后的事情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李宏不日就给苏启传信,说顾桦找他有要事相商,让他务必到宣王府来一趟。 苏启与朝堂上的大臣关系都不太好,因此他在京中鲜少有人下帖子请他,何况这一次还是以顾桦的名义找他,他心中有些惶恐却也不得不去。 来到宣王府后,苏启被下人直接带到了后院书房,说是王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苏启推开书房的门,便见顾桦坐在书桌前笑意温和地看着自己,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脸生的官员,他才这应该就是给他传信的人了。 不怪苏启不认识李宏,苏启一生中有大半的时光都是在沙场度过,回到京中仍然扎身在军营,与其他官员接触甚少,一些资历深厚的老臣他也勉强只算是认识,更何况李宏这个刚被提拔上来不久的人。 “骠骑副将,别来无恙啊。”顾桦笑道。 苏启放下手中的剑,跪地对顾桦行了一个大礼,“微臣见过王爷。” 顾桦和李宏这才注意到即使身在豫京,苏启依旧没有卸下身上的战甲,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顾桦做了个手势,“起来吧。” 苏启起身,顾桦示意他坐下,又让人为他沏茶。顾桦没有一语中地告诉苏启自己想法,而是婉转地与苏启聊了一些北境战场和军营里的一些琐事事,弄得苏启心中好生忐忑,更加猜不出顾桦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好一会儿,顾桦才引出了自己用意,“苏大人,本王今日请你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苏启一头雾水。 顾桦与李宏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宏道:“苏大人,王爷有一件事想起苏大人帮忙,若是苏大人完成得好,王爷必将完成大人心中的夙愿。” 苏启虽对朝堂之事参与不多,却也深知太子与宣王之间的争斗,顾桦要自己帮的这个忙,只怕没那么简单。 他笑道:“王爷真是说笑了,老夫已经到了这把年纪能力着实有限,恐怕忙不上什么忙吧?再说,老夫哪还有什么夙愿。” 李宏挑眉,“哦?难道苏大人不想做北元军的将领吗?” 苏启身子一愣,他猛然抬头,“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李宏,又看了看顾桦。 这是他掩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即使是他的儿子和夫人都不知道他心中还有这个念头,为何他们会知道此事。 李宏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道:“据在下所知,苏大人十几岁是便从了军,那个时候北元军的将领还是徐修远的祖父,如今徐老太爷也只是刚刚跟着父亲学着打理军务。苏大人,在下说的没错吧?” 苏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点头答道:“你说得没错。” 李宏一笑,又道:“经过你十年的努力,你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副将的位置,可是只比你年长几岁的徐老太爷却顺利从他父亲手中接管了北元军,成了将领,而后的几十年,你一直被徐家人压制着,不管你再如何努力,功劳最大的,永远是徐家人。苏大人,难道你真的甘愿一辈子都这样抑制自己的野心和报复吗?” 苏启脸不由地涨得通红,他心中莫名地有一团怒火,说不清是对李宏还是对徐家。 李宏说的这些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和遗憾,无数个日子里他都会在心中反反复复地问凭什么?凭什么他只能是一个副将,一辈子都要听从徐家人的命令? 不论他在战场上表现得多好,为了击退敌人负了多少伤,最大的功劳永远是徐家人的。 他是那么地不甘心,可饶是这样几十年来他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过这些心事,李宏他是如何得知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李大人未免也太高看老夫了,你瞧老夫这头发都已经白了,怎么还有心思去争这些。” 顾桦笑了笑,“如此说,苏大人是从未有过这种念头?难道苏大人就甘心让徐家人永远骑在头上?” 苏启沉着脸,没有回答。 顾桦又道:“本王还听说,苏大人的爱子曾经因为犯过一次错,被御安侯责罚了,可他下手太重,大人的爱子因此没了性命。苏大人也真的一点儿也不嫉恨御安侯吗?” 苏启眼圈有些发红,他不想再听他们提起自己的伤心事,他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说吧。” “本王方才也说了,只要苏大人能答应为本王做一件事,本王定不会亏待了苏大人。”顾桦端起一杯茶,轻轻地用盖子拂开水面上的茶叶。 “是要老夫做什么事?”苏启问。 李宏道:“苏大人莫急,不妨先来听一听事情完成之后你将会得到什么。我们王爷这次即使要对付御安侯,只要徐家一倒,北元军将领之位就是你的了,从此之后,北元军可就姓苏了。你的儿子,你的孙子,都可以像从前的徐家人一样,直接成为主帅。” 李宏一说完,苏启的心便开始动摇了。 成为北元军将领,从此之后北元军就姓苏,这是他做梦都想做到的事。 更何况,这十几年来他没有一日不为当初苏柯的死而感到煎熬,如果当初徐修远能念在他的面子上对苏柯的处罚轻一些,他的小儿子都不至于没了性命。 再看看如今的苏家,貌合神离,早就不似当年了。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一直责怪他不够圆滑,不懂得为人处世,没能在仕途上为他们争取更多。 可只要他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苏家便再无人敢欺了。 他当机立断,“王爷要老夫做些什么?老夫定当配合。” 顾桦与李宏相视一笑,“很好。” 一连几日,徐言兮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整日不是在书房看兵书就是在书房发呆。 沈菲杨来看过她两次,想邀她出去走走,谁知被她一口就拒绝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沈菲杨转头就去了高清晚那里哭诉,高清晚以为徐言兮是女儿家有了什么心事,特意为此去了白栀院好几趟,想要找个机会与她聊一聊。 谁知徐言兮见了高清晚,每每都是旁敲侧击问徐修远最近的近况,决口不提自己的心事。 高清晚只好作罢,只当徐言兮自己想通便无事了。 夜晚,徐言兮倚在床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都是关于顾桦会如何对付徐修远的事。 有人在窗户上轻轻扣了几声,徐言兮猜到是谁,只是这人今日倒知道要先敲窗了。 她走下床推开窗户,顾浥沉站在窗外,抱臂懒洋洋地看着她,“听卫寻说,你这几天瘦了很多。”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徐言兮一番,最后不怀好意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位置,“本王倒是觉得没怎么瘦,反而。该死!本王回去非挖了卫寻的眼睛不可!” 徐言兮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外头只罩了一层纱衣,夏日中衣轻薄,烛光下里头的桃花色肚兜若隐若现。 她低声咒骂一句,“流氓!”她反手就想将窗户给关上。 顾浥沉眼疾手快,轻轻地挡了窗沿一下,讯速地飞身进屋。 徐言兮被他气得跺脚,转身寻了一件严实些的衣服盖在身上。 顾浥沉被她那副气鼓鼓地模样逗得有些想笑,他道:“好了,现在去遮也太晚了些。本王早就” 徐言兮捡起床上地一个软枕就向她砸过去,“你闭嘴!” 顾浥沉灵巧地接住软枕,笑盈盈地将它扔回床上,见徐言兮沉着脸不打算与他说话,他笑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好了,本王不逗你了。言归正传,卫寻说你这几日都郁郁寡欢的,怎么回事?” 徐言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事。”她突然又想到自己并不是在回答高清晚或是别人,而是顾浥沉。 她道:“前几日,顾桦来我府上找我爹了。他想拉拢我爹,可是我爹没有同意。” 顾浥沉淡淡地点头,“本王知道。所以你是怕他会对你爹不利?” “是,”徐言兮回答道:“他绝不是一个会就此罢休的人,可是我却猜不出他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顾浥沉挑眉,“你这些天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徐言兮耸耸肩,不置可否。 顾浥沉眉宇中写满了不悦,“这么多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本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8章 遇害 顾浥沉眉宇中写满了不悦,“这么多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本王?” 徐言兮顿时语塞,心想都是什么时候了,顾浥沉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到对有还是没有?”顾浥沉又问了一遍。 徐言兮绞着手指,低着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顾浥沉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冷着脸到桌前坐下,徐言兮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垂着头跟了过去。 顾浥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徐言兮,他面色冷漠却又透着那么一点倔强和别扭,那神情分明是在警告徐言兮:说你想我!快说你想我! 可徐言兮心事重重,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哪里会注意到他脸上那些小情绪。 顾浥沉赌气咳了两声,语气生硬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实话告诉你,本王今日是来与你辞行的。” 徐言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蓦然又惊觉他刚才说的那个字眼,“辞行?!” 顾浥沉勾唇,似是徐言兮的反应终于让他心中好受了些。“正是。” 徐言兮有些慌了,之前顾浥沉明明告诉她自己不会再离开了,可这一会儿怎么又要说走? 她睁圆了眼睛一连串问了好些个问题,“你要去哪里?是回不周山吗?要去多久?何时才能回来?” 顾浥沉似笑非笑,忽而扬唇一笑,逼近徐言兮,俯身微微低头正视这她的目光。他调侃道:“你这是不想让本王走?” 徐言兮还是很不习惯被顾浥沉这样看着,她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这才察觉到刚才自己的表现也太过强烈了些。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豫京。” 徐言兮一字一顿地开口,她的语气有几分生色,直到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有几分不安。 当她得知顾浥沉要离开的消息时,她浮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他不回来了,他们之间还会不会有以后,而不是:如果他不回来了,前世的悲剧要怎么去改变。 她突然就惊觉,过了这么久她竟然已经习惯了顾浥沉的存在,习惯他在夜里一声不吭地闯进她的闺房,习惯他在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出手相救,她无法想象如果之后的日子没有他会是怎么样的?也许就是想黑夜不会再有星空,春日不会再有梨花雨,她的生命将会永远有一个小缺口。 徐言兮终于承认,她害怕了。 顾浥沉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他声音愉悦,“并不是要回不周山,而是要去南方洪涝之地。” 他伸出手,用指腹在徐言兮的嘴唇上蹭了蹭,“是你说没有想本王的,正好本王去南方的这些日子,也好让你体会体会相思之苦。” 徐言兮心底一松,只要他还会回来她身边就好。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去南方做什么?” 顾浥沉回答:“父皇收到孟弋的密报,说这一次的水患或与去年工部治水有关。所以父皇特派皇兄亲自去南方查看。本王怕有人要对皇兄不利,故才决定陪他一同前去。” “去年的治水?” 徐言兮皱眉,她依稀记得去年南方的水患是顾桦亲自带人去南方治理的,眀孝帝寿宴那日还当着群臣的面夸赞顾桦的功绩。 “孟弋在信中说,去年工部在水患之地所建造的堤坝出了问题,今年又遇暴雨,河水直接将大坝冲毁,造成上千名百姓遇难。”顾浥沉正色道。 “所以,你们是怀疑堤坝被人动了手脚?”徐言兮问。 顾浥沉颔首,“去年工部呈交上去的那张堤坝图纸本王与皇兄都看过了,一致认为区区几日的暴雨不至于将这样牢固的堤坝冲毁,除非” 徐言兮抢在他前面说道:“除非工部的人偷工减料,实际的那座堤坝根本就不是按照图纸所建。” “聪明。” 顾浥沉笑着捏了一笑徐言兮的鼻子,“工部的周大人和李宏都是顾桦的人,所以他们必定会出手阻挠皇兄追查,本王一同前去才能确保皇兄的安全。” 徐言兮低头想了想,“你说的没错,以顾桦的手段,绝不可能会让太子找到扳倒他的证据,南方不必豫京,在那里动手,可比在豫京城容易。” 顾浥沉轻佻地掐住徐言兮的下巴,“看样子,你倒是不怎么担心本王会出事。” 徐言兮拨开他的手,“你身边有那么多高手,我自是放心一些,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顾桦会来阴的,南方那边的官员你也要注意,或许早就被他给收买了。” 听见徐言兮在关心自己,顾浥沉很是愉悦,他握住徐言兮的手,“放心,本王解决了那边的事立刻就赶回来,你在豫京城要多加小心。本王会留一批人在府上,这批人手听你调遣,若是真出了什么急事便告诉卫寻,他会让人传信给本王。” 徐言兮轻轻地回握住顾浥沉的手,“我知道,不管顾桦要怎么对付我们家,我都会想办法应付的。” “恩,本王也会派人在宣王府打探消息,一旦那边收到消息便会第一时间告知你。”顾浥沉道。 徐言兮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何,顾浥沉的话让她觉得心安,她深深地明白,她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自己还有他。 她道:“好,我等你回来。” 顾浥沉一笑,低头凑近徐言兮的嘴唇轻轻戳了一下,他想起什么道:“本王不再豫京的这些日子,不许接近任何男子,尤其是宋方之。” 徐言兮脸色一黑,“。” 第二日一早,顾浥沉就随同太子带着人秘密离开了。 徐言兮睡得极浅,隐约察觉到有人在天亮之前来到她的塌边,温厚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那人在离开前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声音又低又磁,在她耳边柔声道:“等我。” 徐言兮迷迷糊糊间应了一声,没有睁眼。 因着徐言兮前几日都是心事重重的,胃口不好睡得也不好,两个丫鬟见她今日睡得格外沉就没舍得叫醒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徐言兮起身舒展一下身骨,甘棠端着米粥进来,“呀,姑娘醒了?今日睡得可好?” 徐言兮微笑,“还不错,此刻是几时了?” 甘棠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夏日骄阳似火,院子里洒满了金色的日光。“已经巳时了,姑娘赶紧洗漱一番过来吃些东西吧。” 徐言兮点头说好,甘棠伺候她更衣梳洗。正和甘棠商量着今日要梳哪一种发髻,修竹在院外大声地叫喊:“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徐言兮眼皮跳了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心中猜到了七八分,许是顾桦已经动手了。 她站起身大步走到房门,正好与跑进来的修竹迎面碰上。 她问:“怎么了?是不是我爹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修竹喘着大气,“是姑老爷!姑老爷在下朝的途中遇刺,刺客冲进马车直接一刀刺在了他胸口,如今性命垂危,沈家人都急疯了!” 竟然是她的姑父沈畅? “刺客呢,抓到没有?有没有问出是谁人所为?” 修竹摇头,“听说大少爷和老爷就在沈家马车后面不远,一听出事了就赶忙去追。刺客是抓到了,可是还来不及审问刺客就自刎身亡了,只说姑老爷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徐言兮脸色越来越凝重,她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沈畅这个人为人正直,却又比徐修远圆滑,因此官场之上得罪的人并不多。 她不相信有人会痛恨沈畅到非杀不可的程度,与其说他是被仇家寻仇,她更愿意相信是有人觉得沈畅阻碍了他们的计划。 可究竟什么事,有什么事是必须要让沈畅不能开口才能完成的?徐言兮此刻还想不明白。 “我爹娘呢?他们在哪?”徐言兮问。 修竹答道:“老爷和大少爷去了刑部调查此事,夫人已经去往沈府了解姑老爷情况了。” 徐言兮没有多想,当即决定要亲自去沈府,“去准备马车!” 到沈府之后,徐言兮才知道沈畅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全身多处筋骨被打断,腹部后背都中了不同程度的刀伤,最危险的是他左胸处被长剑刺伤,大夫说若是那件在偏离分毫,沈畅就会当场没了性命。 眀孝帝得知此事派了宫里的御医来为沈畅医治,整个沈府瞬时陷入了恐慌当中,沈家二老年岁已高,膝下就只有沈畅这么一个儿子,一听说他性命垂危当即就哭晕了过去。 徐弦思之前因为妾室的事与沈畅生了嫌隙,可当她听说沈畅遇害的时候,脸上是不可言喻的痛苦与后悔。她抹干眼泪,毫不犹豫地选择守在沈畅身边,不管太医如何让她出去,她就是不肯依。 太医只好当着她的面对沈畅进行救治,徐言兮无法想象她是如何面对浑身都是伤的沈畅的,更无法想象如果沈畅没有办法活下来,这京中将会发生如何的变故。 她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她必须时刻警觉,不能让徐家出现如前生一样的结局。 沈菲杨一看见徐言兮就扑进她怀中哭得天昏地暗,不管徐言兮怎么安慰她都是不听。 “小表姐,如果我爹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我昨天夜里还和他吵架了,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没有这个爹,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是这么地害怕失去他!” 徐言兮抚着沈菲杨的后背,“不会的,姑父一定会活下来的。宫里来了那么多御医,他们一定能医好你爹的。” 沈菲杨的眼泪都浸湿了徐言兮的纱衣,“到底是谁要害我爹!我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竟然这么狠心要我爹非死不可?” 徐言兮在心中默默叹气,她给不了沈菲杨答案,因为她同样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可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与顾桦脱不了干系。 御医经过几个时辰的抢救,终于将沈畅的性命从阎王爷手中夺了回来。 沈畅的性命虽是保住了,但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无法醒来,就算恢复意识也需要在床上静养几月以观后效,半年之内他都不能出门,更不能上朝。 对于沈家人来说,沈畅能在这场劫难中活下来已是万幸,至于能不能上朝参政,户部这段日子要由谁接手,他们全都不在意了。 徐言兮从沈府回来已是夜晚,她问下人徐修远和徐知遇的情况,下人答说他二人还在刑部一直没有回府,想来应该是在帮着追查沈畅遇害一事。 甘棠将早上煮的米粥重新热了一遍,“姑娘,你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先吃些吧?” 徐言兮揉着酸痛的眉心,心中说不出的沉闷,这几日下来她才深深地明白,原来在应对朝堂上这些明枪暗箭上她是多么地心有余而力不足。 即使她知道顾桦的计谋和野心,即使她早早地就在防备着顾桦,可终究她只是一介女子,纵有前世的教训却也从未接触过着瞬息万变的朝局,更何况人心难测,顾桦有重权在握,她如何才能将前生的困局迎刃而解。 并且,仅仅凭着沈畅受伤,根本就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顾桦所为。 徐言兮只觉得头痛欲裂,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实在没胃口。” “姑娘,这样可不行,你不能把自己的身子更熬坏了呀。老爷夫人知道了会怪罪奴婢的。”甘棠劝道。 徐言兮只好拿起汤勺舀了几口,甘棠见她终于肯吃东西,不禁面色一喜。 徐言兮的米粥才喝了一半,院外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徐言兮虽平日不爱约束下人,偶尔也会与几个小丫头开几句玩笑,但在这几日谁都知她心情不佳,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她放下勺子朝外头走去,院内的下人们聚集在一起朝着同一方向指指点点,徐言兮问:“你们在看什么?” 一个小丫鬟回头,指着西边的某个方向道:“姑娘,你看那边有火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9章 入狱 “姑娘,你看那边有火光!” 徐言兮顺着丫鬟所指的方向看去,西边暮色的天空下亮起了大片橙色的火光,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那滚滚白烟升起,将整座豫京城都笼罩在恐慌中。 下人们大声喊道:“那边是着火了吧!” “是啊!看样子火势不小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烧伤。” 徐言兮感觉不妙,豫京城的西边是官府聚集之处,多个部门的官府都设在那里,以目前她们看到的火势情况,这场火非同小可。 她攥着拳头问甘棠,“能知道是什么地方着火吗?” 甘棠摇了摇头,忽而想到什么,道:“姑娘稍等,奴婢这就让萧策去打探一下。” 甘棠走后,修竹过来想让徐言兮进屋,“姑娘别站在院中了,现在这外头烟大得很,还是先回屋吧。” 徐言兮没有答应,“修竹,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修竹劝慰,“姑娘你就不要太过忧虑了,姑老爷的事一定会查出幕后凶手的,还有这火,或许就只是那户人不小心走了水。” 徐言兮垂眸,“修竹你知道西边都有那些官府吗?” 修竹认真想了想,掰着手指一个个算,“户部衙门在那边,还有工部和兵部好像还有军器监。” “这么多官府只愿是我想多了而已。”徐言兮低头喃喃自语。 甘棠很快去而复返,并且带回了萧策,他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徐言兮,“大小姐,属下方才前去查探过了,着火的是军器监。” “军器监?”徐言兮皱眉问道,“火势如何?” 萧策回答:“据说烧着的是军器监中的一处书房,书房内藏有许多兵器的图纸和相关书籍,火势一时难以控制。幸好是夜里,军器监中的大人都已不在,无人员伤亡。” 徐言兮又问:“大火因何而起,可是有人蓄意纵火?” “目前大火的起因尚未可知,”萧策道,“军器监守门和巡查的侍卫说并未发现有人潜进军器监,有人猜测可能是天气干燥,房内的火苗不小心溅到纸张上才着的火。” 真的是因为意外才着的火吗? 徐言兮总觉有哪里不对,既然书房内已经无人了,为何还会有烛火燃烧?军器监的侍卫武功大多一般,倘若有轻功了得的高手潜入只怕也是难以发现。 而要烧掉一间空无一人的书房,对这幕后的人来说到底有何意义? 徐言兮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些只是巧合,沈畅白日才遇害,军器监后脚就起了火,若这两件事都只是意外,那最近的豫京未免太不太平了。 还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什么遇害的人是沈畅,为什么要烧的事军器监的书房,沈畅与军器监之间又会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军器监的这一场火烧了整整一夜,因为发现得太晚,军器监救火人手不足,大火被灭的时候那一间屋子只剩下木炭和黑灰。 火势不同程度地殃及了的其他几间屋子,好在军器监仓库隔得较远,里头的新打造出来的兵器全都安然无恙。 只是可惜了那一屋子的图纸和书籍在一夜之间化为了灰烬,忠义伯又不知要带人熬上多上个日夜才能把重要的图纸重新绘制出来。 因此眀孝帝为沈畅遇害和军器监起火一事大发雷霆,同徐言兮一样,他也不相信这两件事情会是意外。眀孝帝严令刑部将此事追查到底,一定要追出幕后主使。 于此同时,沈畅在病榻上昏迷不醒,户部便暂时缺少了掌事之人,在一众官员的举荐中,眀孝帝决定由户部侍郎姜穆暂代尚书一职,掌管户部上下直到沈畅痊愈为止。 徐言兮从萧策那里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心中总觉得有些异样。 这两日她都试图想见徐修远一面,问一问他对此事的看法,顺便想提醒他近日做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可徐修远每日天还未亮就要出上朝,白日在军营忙碌,回府时又是深夜,徐言兮几次都没有找得到合适的机会。只是从高清晚那里得知徐修远这几日的情绪都不太好,好像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高清晚问他,他也不说。 几日之后,徐修远在下朝回府的路上被宫里的公公拦住,要他即可进宫面圣。传旨的公公一反常态,不再点头哈腰一口一个侯爷的叫他,而是傲慢地直接要徐修远跟他走一趟。 徐知遇不忿道:“爹,我和你一起去见陛下!” 徐修远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先回府去,免得你娘和妹妹担心。” 徐知遇见徐修远不同意,只好一脸担忧地目送他离开。可谁知徐修远这一去,竟然直接被眀孝帝打入了大牢,与其一同被关押的还有忠义伯。 整个豫京为之哗然! 一声军功c名满齐豫的御安侯竟然被眀孝帝下旨关进了刑部大牢,这样的消息谁敢相信?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其中缘由,徐家人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徐言兮终于从卫寻的口中得到了消息。 原来,姜穆刚一接管户部就将矛头对准了徐修远。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在查阅户部账本的时候,发现沈畅在一年多以前的账册上记录拨了一笔不小的银子给军器监,说是徐修远向朝廷申请要为北元军打制一批新的军器。 姜穆觉得这笔银子数额太大,直接找到了徐修远要问个清楚。 徐修远得知后大怒,并且与姜穆吵了一架,说自己那时从来没有向沈畅提过要打新军器,他们军营中现在所有的新军器都是在上一场战役中,后方补给的。沈畅从来就没有批下过那么一大笔银子,何况银子从来就不直接经过北元军的手,若是他们不信,可以找军器监的人问问。 姜穆笑说,军器监的忠义伯与徐修远是世交,这种事自然是会帮着他隐瞒的,再者军器监前几日起了一场大火,账册早就不在了,说徐修远是一口咬定没了证据,沈畅又昏迷不醒才矢口否认的。 徐修远是个火爆的脾气,最不能忍受这样平白无故的脏水,大怒之下对姜穆动用了武力将他赶出了军营。 之后,姜穆将此事闹到了眀孝帝那里,眀孝帝让他取来户部账册,上头果然记载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审批人是沈畅,而申请这笔银子的人正是徐修远,上头还有他的签字画押。 眀孝帝信以为真,立刻找来了忠义伯,问他军器监是否收到过这样一笔银子,是否打制过这样一批军器。忠义伯一再否认,说根本没有此事,姜穆却在眀孝帝面前提到了忠义伯与御安侯的关系,并称是有人不想让军器监的账册见光才一发火烧了它。 让眀孝帝不得不怀疑忠义伯话中的真实性,这时姜穆提到了骠骑副将苏启,说他是一直跟随在徐修远身边的人,为人正直不阿,徐修远做过什么,他一定会如实告知眀孝帝的。 后来,苏启告诉眀孝帝,军营从来没有收到过那样一批新军器,更不知道徐修远向沈畅申报了那样大的一笔银子。不过,他有一次偶然听到徐修远与忠义伯商量要二人私吞朝廷拨给军器打造的银子,因为徐修远是苏启的上级将领,他才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去。 眀孝帝让人找来徐修远与他们当面对质,徐修远和忠义伯不肯认罪,希望眀孝帝明察。这时刑部那里传来了新消息,说抓到了刺杀沈畅逃走的一名凶手,那人声称自己是受徐修远指使的,而军器监的那把大火也是徐修远让人去放的。 顿时,这件事就演变成徐修远和忠义伯私吞官银,为了掩盖罪行不惜刺杀自己的妹夫让他永远闭嘴,更意图毁灭证据一把火烧了军器监。 眀孝帝也觉得这两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除了是徐修远所为他想不通还有第二种说法,于是他一气之下将徐修远和忠义伯一同打入了大牢。 二人入狱后不久,徐知遇也被官兵带走,整个御安侯府被重兵看管,没有眀孝帝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徐言兮问卫寻:“可有我爹和大哥在狱中的消息?他们怎么样?” 卫寻回答:“据暗影卫各种的探子来报,陛下在朝堂上与群臣商议如何处置侯爷,大臣们意见不一,有大臣请旨希望即可处死侯爷,也有大臣劝说陛下看在御安侯奋勇护国的份上网开一面。陛下为这事儿伤透了脑筋,还没有决定该如何处置,所以目前侯爷还没有性命之忧。” 徐言兮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现在需要的正是时间。”她又问,“暗影卫可查到是谁在幕后操纵此事?是不是宣王?” 卫寻点头,“暗影卫发现苏启曾去过宣王府,也许正是在秘密谋划此事。而且,户部的姜穆他是宣王的人。” “果然是他。”徐言兮眸光冰冷,“刺杀我姑父的人是他安排的,军器监的那场大火也是他让人放的。” 她早该猜到是顾桦的,起初她还想不通沈畅与军器监之间如何关联,如今她才明白,沈畅和军器监之间没有关联,而是这俩之间都与徐修远有关系。 姜穆手上的账册是伪造的,只有沈畅没有办法开口眀孝帝才会永远没办法知道真相。 至于苏启,他才是这件事最重要的“人证”,眀孝帝怎么可能会怀疑一个忠心耿耿的副将会背叛他们军队的将领,除非这个将领真的做出来让人不能坐视不理的恶事。 苏启,苏易安的祖父,徐言兮原以为他该是苏家最正面的人物,他跟随徐家三代将领,一同出生入死与徐修远是过命的交情,可他还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和不甘要至徐修远与死地。 人心,有的时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东西。 卫寻问:“徐小姐,您目前打算怎么做?主子吩咐过了,只要您有任何需要,我们京中的暗影卫全都会听你差遣。” 徐言兮无力的摇摇头,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根本没有想到任何反击的方法,何况她也出不去,不能进宫,没有办法说服眀孝帝让他相信徐修远和忠义伯是被人诬陷的。 她没有办法告诉眀孝帝,一旦顾桦的计谋成功了,北元军易主那日,眀孝帝的江山也就不再安稳了,前生的所有都会重新上演。 她忽然有些想顾浥沉了,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能帮自己共同想办法,眀孝帝最疼爱顾浥沉肯定会听听他的意见。 可是顾桦是多么狡猾的人啊,他就是看准了太子和顾浥沉不在京中所以才下手。 徐言兮问:“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卫寻回答,“主子与太子才到洪涝之地没两日,回来恐怕还要写日子。徐小姐,您需不需要我派人给主子传信让他提前回来?” 徐言兮想了想,远水解不了近渴,谁也不知是顾浥沉先一步赶回来,还是眀孝帝降罪的圣旨先下来。 以顾桦的手段,一定不对给徐修远徐修远留太多时间,他巴不得自己早日夺得兵权。 “算了,来不及了。如今只能我自己尽快想办法。”徐言兮道。 卫寻挠了挠头,“那好吧,徐小姐若是有需要暗影卫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您的。” 徐言兮淡淡点头,“多谢。” 卫寻见徐言兮目光深邃,没了再和他说下去的欲望,于是他转身打算重新回到他的老槐树上。 走了两步,他回头道:“对了,徐小姐,主子还说,如果徐小姐遇到了什么事儿,可以去找陆世子。主子说他虽然蠢又不靠谱,但他毕竟也是皇家人,有的时候让他出面或许会方便些。” 徐言兮揉了揉眉心,声音疲倦:“我知道了。” 卫寻无奈地回到老槐树上,他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妥,如今御安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徐言兮一个女儿家很难应付,如果让主子知道他没有通报,万一御安侯府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暗影卫岂不是全部跟着倒霉? 绝对不行! 为了不让主子扒了他的皮,卫寻毫不犹豫地飞回逸王府,准备让人飞鸽传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0章 解困 徐修远和徐知遇被押入大牢已经两三日了,大臣们每日在朝堂之上分为两派,就该如何给御安侯和忠义伯定罪一事争论地面红耳赤。 眀孝帝为了此事头痛不已,后宫也不去了,整日都将自己闷在御书房找来心腹大臣共同商议。 御安侯和忠义伯在朝中的作用不可小觑,何况徐修远还是几十万大军的将领,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当则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失了军心不说,还可能毁掉眀孝帝多年才建立起来的朝堂平衡。 所以几日下来,这件事一直没有下文。 这几日整个御安侯府被封得死死,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府内人心惶惶,徐言兮不止一次听到下人私底下谈论说徐修远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御安侯府可能就此败落下去,甚至还有下人商量着要怎么逃出府去。 每每听到这些,修竹总是想冲上去教训这帮落井下石的狗奴才,府上正值危难时刻,这些人尽在这里说一些风凉话,御安侯府真是落败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徐言兮总会拦住她,“算了,墙倒众人推,人都是为了自己利益的。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当务之急不该是和这些下人计较,而是要想办法救出我爹和大哥。” 修竹憋了一肚子气,“那好,我就先不和这些人计较,回头我全给他们记下了,等咱们老爷平安无事地回来,我给要他们好看!” 甘棠满脸忧色,“可是姑娘,如今咱们能想什么办法?这府门也出不去,外头是什么情况咱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徐言兮面沉如水,“或许心急的不止是咱们。” 顾桦既然筹备了这么一场大戏,他一定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大戏的结局。如今眀孝帝心思捉摸不定,顾桦的心中一定也不安稳。 徐言兮了解顾桦的性子,他做事急切,最不喜的就是等待没有把握的结果,所以此刻的顾桦也像他们一样坐立不安,他一定还会想用其他的方法更加直接的解决此事。 想到顾桦可能会有的动作,徐言兮的心揪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做些什么来反击,就算不能直接扳倒顾桦也要保住父兄的平安。 甘棠和修竹见徐言兮又开始陷入沉思,便也不再打扰她,各自忙活开了。 好一会儿,徐言兮突然站了起来,她对甘棠道:“甘棠,你去将羽遥找来,我有事要与她说。” 甘棠应了。 她又吩咐修竹,“我听说我娘这几日身体不好,你去芍药院帮我看看我娘和嫂嫂的情况。” 修竹感觉徐言兮是想把她和甘棠都支开,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临走前她忍不住宽慰了徐言兮几句,说徐修远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回来的,让徐言兮不要太忧心了。 两个丫鬟都离开后,徐言兮走到窗户边将一直藏于树上的卫寻叫了下来。 卫寻飞身进入房内,“不知徐小姐找小的有何事?” 徐言兮道:“我要做三件事,你能否帮我?” 卫寻拱手,“徐小姐请讲,只要小的能做到,定当全力以赴。” “好。”徐言兮颔首,“第一件事,我有事要见陆世子,越快越好。” 卫寻低头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没问题,小的一会儿就去安排。御安侯府被封,小的可以将徐小姐带到我们逸王府,让您与陆世子在王府内见面。” 徐言兮点头,她如今出不去,陆柏舟也进不来,顾浥沉的府邸的确是唯一方便见面的地方。 “第二件事,让暗影卫在地牢附近加派人手,必须确保我爹与大哥的安危。” 卫寻皱眉问:“徐小姐是担心有人又对侯爷不利?” 徐言兮若有所思地道:“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多一层防备总是好的。” “是,小的明白了,今日就会派人去地牢守护。”卫寻道;“那第三件呢,是什么?” 徐言兮正色道:“我要你们替我送一个人出府。” 卫寻微微一愣,他迟疑道:“这个不知徐小姐想送谁出府,如今府外被重兵包围只怕并不容易。” “羽遥,她没有武功所以必须要你们帮忙。”徐言兮面无表情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可以让我与陆世子在逸王府见面,那不如将羽遥也经由逸王府送出如何?” 卫寻觉得她说的不错,于是答应道:“好,小的去安排等羽遥姑娘来了,您喊我便是。” 徐言兮定了定心神,“好,多谢了。” 卫寻离开后不久,甘棠就带着羽遥赶来了白栀院。 徐言兮拉着羽遥的手将其带到书房,她命甘棠准备笔墨,让羽遥在一旁等她片刻。 徐言兮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好一会儿,羽遥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看着,“大姐姐,你这是要给谁写信?” “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件事需要你帮我做。” 不久,徐言兮将笔一搁,拎起写好的字的纸张吹了吹,罢了,她将信纸递到羽遥面前。 “羽遥,你也知我们府上此刻遭难,我需要你将这封信送给一个人。” 羽遥不解地将信纸接过来,脱口而出地问:“是谁?” 徐言兮沉声道:“宋方之。” “宋大哥?”羽遥有些惊讶,徐言兮给宋方之写信,还让自己帮她送,这是为何? 她拿起信纸仔细读了起来,只见徐言兮在信中提到要宋方之说动宋将军,明日就上折子请求眀孝帝即日赐死徐修远。 羽遥忍不住心惊肉跳,“大姐姐,你这是为何啊?” 徐言兮微笑,“你放心,我这么做并不是真的让陛下赐死我爹,而是让陛下对整件事起疑。” 羽遥皱眉想了一会,还是听不懂,“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或许不懂,但宋方之一定会懂。我爹刚刚出事,朝堂上就有那么多人尤其是宋将军想至我爹于死地,这会提醒陛下,我爹一旦死了,武将中便只有宋将军一人独大,很难有人再能压制住宋将军,陛下多年制衡朝堂的手段终将被打破,这会让他怀疑我爹究竟是真的犯了错,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徐言兮认真解释道。 羽遥听得一知半解,“可是宋将军一定也能看出此举是在帮你爹啊,就像你说的,他与你爹是敌对,他帮了你爹岂不是对他自己不利。” 徐言兮摇头,“并非如此,宋将军会明白的,如果我爹死了,陛下便很难容不下他,他的处境会变得越发艰难,只怕还没有等到太子登基的那一日,陛下就先要铲除他扶植新的武将。” 羽遥终于听懂了一些,徐言兮是想利用宋将军让眀孝帝起疑,从而拖延他下决断的时间,也好让他真正重新审视这整件事。 她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抬头困惑道:“可是大姐姐,你为何要我去送这封信,目前府外都有重兵看守,我也出不去啊?” “你放心,夜里的时候我自会安排人将你带出府去。”徐言兮道:“我的身份特殊,暗中盯着我动静的人太多。让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更何况宋方之与我府上的人都不相识,只有你去,才能让他信服。” 徐言兮说道这,羽遥面色露出了一抹羞涩,想到能见宋方之,再冒险她也愿意去的。 羽遥将信纸小心收好,“放心吧大姐姐,我一定将你的话完完整整地带到。” 徐言兮为羽遥准备好夜里穿着的斗篷,反复叮嘱她一定要小心,羽遥认真地将徐言兮所说的话一一记下,在夜幕降临前回房去做准备。 天色很快就黑了,羽遥在暗影卫的保护下顺利离开了御安侯府,与此同时,卫寻传来消息,说陆柏舟已经在逸王府等候徐言兮了。 徐言兮换了一身深色衣裳,吩咐甘棠和修竹守在院中,不论谁来了,都说自己已经睡下了。 修竹对徐言兮的离开表示担忧,在她看来卫寻一点儿也不靠谱,把自家姑娘交给他,她一点儿也不放心。 但是姑娘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只好在卫寻带走徐言兮之前逼着卫寻再三保证会确保徐言兮的安全。 卫寻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梯子,好让徐言兮踩着梯子翻墙过去。其实以他的轻功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带着徐言兮直接飞过去就好。 可是怎么敢碰徐言兮? 被顾浥沉知道的话,他的双手只怕就不保了。 在卫寻的帮助下,徐言兮顺利翻过了南墙。卫寻将她带到了顾浥沉的书房,说陆柏舟在那里等她。 这是徐言兮第一次进到顾浥沉的宅邸,被带去书房的路上她忍不住左右打量了这府邸一番。 原先她听人说,这座宅子是废置多年的,里头的砖瓦因为常年无人修整早就有些旧了。可今日一看,四处皆是朱鹮碧瓦,每一块砖,每一面墙都是被精心修葺过的。 各处的摆设更是不凡,单说院内的几株盆栽花草,都是千金难寻的品种,宫里都未必能有,偏他逸王府,整条长廊的都是拿银子堆出来的。 来到传说中的“书房”之后,徐言兮更是吃惊了,她从前还以为像顾浥沉这样玩世不恭的性子哪里还会需要书房,此时一见竟不是这样。 他的书房内有整整四大排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类藏书,徐言兮粗略扫了一眼,兵书居多,还有一部分是前朝文人大师留下来的诗文。 除了这些,他的书房中还挂了不少字画,徐言兮不懂画,可她却也看得出来这些字画通通价格不菲,竟没想到想到顾浥沉还有这样的嗜好。 书房其他的摆设更是不用提,那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说来也奇怪,顾浥沉一个从不周山回来的纨绔王爷,又不理政又没有商铺,他是如何让自己富到流油的? “徐大小姐?”陆柏舟试图拉回徐言兮的思绪。 徐言兮回过神来,低身福了一礼,“陆世子。”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陆柏舟笑嘻嘻地要去扶徐言兮,冷不丁被后头的卫寻眼神警告。 好吧,不碰不碰,未来嫂子不能惹。 陆柏舟将徐言兮带到里头坐下,他问道:“听卫寻说,徐大小姐你有事着急见我?” 徐言兮颔首,“真是,我此次约陆世子相见正是为了家父入狱一事。” 陆柏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握拳道:“真是没想到,五哥和太子哥一离京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宣王的手笔!” 徐言兮却是沉静,“他觊觎北元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等得不就是这个机会?若不是太子和你五哥不在,他或许没有那么轻易得手。” 陆柏舟冷哼一声,“简直太卑鄙了!等五哥回来,看五哥怎么收拾他!” “不管怎样,我此次是想让陆世子帮我一个帮,也算是帮菲杨一个忙。”徐言兮道。 “菲杨?”陆柏舟早就听说沈菲杨因为他爹遇害很是伤心,可他偏偏什么忙也帮不上,后来御安侯又跟着出事,他头都快气炸了,可每日只能在府里干着急。 “本世子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们?”他忍不住兴奋。 徐言兮道:“其实很简单,请陆世子带人暗中守在沈府,我担心他们还会对我姑父下手。” “还会下手?!”陆柏舟脸色一黑,“沈大人都已经伤成那样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难道要他死了才肯罢休吗?” 徐言兮微微点头,“很有可能,你想,他们为什么要除掉沈大人,因为沈大人知道我爹根本就没有申调过那笔银子,所以他们才不能给沈大人开口的机会。然而他命大,他并没有死,一旦他醒过来,这个骗局就会被戳破。所以我猜测,他们还会对沈大人再次下手,直到他再也不能开口为止。” 陆柏舟拍案而起,“太过分了!沈大人一定不能有事,他若是死了,菲杨那丫头可不得难过死了!” 徐言兮笑道,“所以,陆世子请你一定要守好沈府,不能让沈大人有事。并且一旦发现有人要刺杀沈大人就立刻禀报给陛下。” “报给陛下?这是为何?”陆柏舟又不解了。 “对,陛下一定会相信你的话的。而且你想,倘若让他知道我爹已经在大牢里了,可还是有人要取沈大人的性命,他一定会怀疑” 陆柏舟豁然开朗,“怀疑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然后暗中追查下去!” 徐言兮点头,“正是。如此一来我爹便有了脱身的机会。” 陆柏舟立刻了然,“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绝对不会让他们得手!” 徐言兮起身又对陆柏舟行了一礼,“有劳陆世子,倘若我爹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一定与他登门拜谢。” 陆柏舟哪里敢受她这样的大礼,想去扶她又怕顾浥沉怪罪,只好急着让她快起来。 “徐大小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如果我五哥在,一定也会全力相帮的。你的意思,就是我五哥的意思,这种小事就不用说谢了!” 徐言兮脸上闪过一抹促狭,陆柏舟说得这样露骨,想必是顾浥沉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全部告诉陆柏舟了。 “不管怎样,陆世子的恩情我都会记得的。” 陆柏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挠着头道:“你要是真要谢我,那就在菲杨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实不相瞒,我从认识她开始就碰了一鼻子灰,这丫头,不论我说什么她都不懂。” 徐言兮用手遮住唇角的微笑,“好,我一定告诉她你的功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1章 请婚 第二日下了早朝,顾桦在金銮殿外叫住了李宏,他怕引人怀疑,扯高了嗓子大声道:“李大人,本王听说李大人是收藏字画的行家,正巧本王前两日的了一副大师真迹,李大人可否赏脸去本王府上帮忙验验真假。” 李宏了然一笑,“王爷谬赞了,下官也只是略懂一二。王爷若是不嫌弃,下官这就随王爷去府上。” 顾桦点头,与李宏一前一后离开了金銮殿。 二人身后,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紧地追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有大臣过来搭话,问道:“宋将军,你刚才在大殿上为何要逼着陛下直接赐死御安侯啊?” 宋怀缓缓收回目光,笑了笑道:“御安侯犯下这样大的罪状,难道不应该是死罪吗?老夫不过是实话说而已。”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天请求赐死御安侯的官员不再少数,可陛下还是迟迟不肯下决断,明显是有自己的顾虑啊。”大臣一脸忧色。 宋怀不以为然,“所以老夫这才希望陛下能够早日下了这个决心才是啊,事已至此,御安侯还能活吗?不如干脆一些给他一个了断。” “话是如此不错,不过宋将军,微臣总觉得您直接上折子这不合适,你应该避嫌才是啊,免得陛下对您有所怀疑。”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宋怀大笑道:“老夫只做对自己有益的事。” 宣王府内,顾桦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问李宏:“刚才金銮殿上,宋怀上书赐死御安侯一事,你怎么看?” 李宏想了一会儿,有些茫然道:“微臣觉得并无不妥啊,御安侯的死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多一个大臣请旨,陛下才能早一日下定决心。更何况,御安侯和这个宋将军不是做了多年的死对头,恐怕这宋将军早就巴不得他死了。” 顾桦摇头,“不对,本王方才观察了父皇的脸色,他似乎并不赞同宋怀的说法,并且对他的言论颇有微词。本王总觉得宋怀这一步也许会起到与我们意愿相反的作用。” 李宏细想之下也觉得有哪里不对,“王爷您这么一说微臣也察觉到了,陛下方才的脸色是有些不好看。而且还有一件事也有些奇怪。” “什么事?”顾桦问。 “王爷,您有没有发现,今日朝堂之上,宋将军请旨赐死御安侯的言论说得那么激昂,可是那些往日希望陛下能够网开一面的大臣却无一人出来反对。”李宏道。 “不错,这一点的确很奇怪。”顾桦皱眉若有所思,“难道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搞鬼?” “不应该啊,”李宏道,“太子和逸王都不再豫京,这京中还有什么人有能力给咱们使绊子?” 顾桦眼眸深邃,“目前还不好说,但父皇这些天的态度让本王很是担心。” “王爷难道是觉得陛下已经起了疑心?”李宏问。 顾桦捏紧了拳头,“无论如何,绝不能给御安侯留下任何生机,必须在太子回京之前解决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李宏问:“您的意思是?” 顾桦笑得阴森,“既然父皇下不决定处死御安侯,不如咱们来帮他动这个手。” 李宏立刻明白顾桦的意思,他心头一动,“王爷觉得御安侯畏罪自杀这一说法如何?” 顾桦怕了拍李宏的肩膀,大笑道:“聪明,剩下的事情你就看着办,绝对不能御安侯见到明天的太阳。” 李宏拱了拱手,“下官明白。”他想起什么,又道:“王爷,不如一同将沈畅也给解决了?” 顾桦皱了皱眉,点头道:“也好,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本王这心里就不能踏实。” “是,下官今晚就去办。” 深夜,徐言兮睡得很浅,有人在老槐树上用石子敲击窗户。 是卫寻。 徐言兮立即起身想出门,推开门时手上的动作忽而停住。 她还记得自己的中衣料子太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看见里头,想了想她转身寻了一件遮风的斗篷披在身上。 卫寻在老槐树上等着徐言兮,见她开门出来迅速跃到了她面前。 “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吗?”徐言兮问。 卫寻回答道:“徐小姐您料想的没错,今夜果然有人前去地牢意图刺杀侯爷和徐少爷。” 徐言兮心中一紧,“那我爹和大哥怎么样?可有受伤?” 她虽然对徐修远和徐知遇的武功很有把握,但身为囚犯会被铁链拴住手脚难以施展,更怕顾桦他们会用一些阴损的招数。 卫寻摇头,“他们在饭菜中下了迷药,索性侯爷和徐少爷都没有使用。我们在地牢安插了足够的人手,他们并没有得手。” 徐言兮一颗心落了下来,“那就好。” 卫寻继续道:“还有沈府那边,今晚也有动静,同样被陆世子和咱们的人截了下来。陆世子捉到一名刺客,不过还来不及查问那人便咬舌自尽了。” “这样的杀手多为死士,想捉他们来做人证是不可能的。”徐言兮道。 “那”卫寻问道:“那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徐言兮皱眉想了片刻,目前他们所做的也仅仅只能让眀孝帝起疑心,想找到直接方法救徐修远他们几个出来,这些远远不够。 但是顾桦狡猾,他的尾巴又岂是那么好抓住的。 她道:“沈大人再次遇害的消息就让陆世子去告诉陛下,至于我爹这样,你传出风声去,将地牢出现刺客的事闹得越大越好。宣王得知此事一定会坐不住,届时想方法捉住他的把柄也许久容易些。” 卫寻点头,“是,小的明白了。” 徐言兮没有什么要再交代的,她点头正要回房,卫寻喊住了她,“等等徐小姐,我家主子让我给您带了话。” 徐言兮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什么话。” “我家主子说,让徐小姐行事多加小心,拖延住时间便可,救侯爷的事等他回京再行解决。”卫寻答道。 徐言兮有些惊讶,“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卫寻低下了头,“这个小的也不知,我家主子的行踪不会让我们知道。” 徐言兮心思不定,摆了摆手回房去了。 南方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等到顾浥沉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或许可以等,但是以顾桦的性子,绝对不会甘愿这样耗下去。 天亮之后,地牢进了刺客的消息在豫京城中传开,顾桦怒气冲冲地将李宏交到了府上。 “你怎么办事的!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有刺客要刺杀御安侯!” 顾桦将手中的茶盏砸向跪在地上的李宏,滚烫的热水溅了李宏一身。 李宏颤颤巍巍地摘下脸上的几片茶叶,“王爷息怒,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地牢之中无缘无故多了一批杀手,眼看着咱们的人就要得手了,那帮人突然冲出来把咱们的计划全都搅乱了。这才” “还有一伙人?!帮着御安侯的?!”顾桦火气更大了。 “是的,而且而且”李宏欲言又止。 顾桦不耐烦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快点说!” 李宏面色十分难得看,“王爷,咱们派去取沈畅性命的人也被人截了下来,而且被陆世子撞了个正着。他还捉住了一个死士,不过那人已经咬舌自尽了,他们抓不住证据。” “陆世子?”顾桦侧头想着什么,“长公主之子陆柏舟?” “是是的。” 顾桦暴怒,他一掌震碎了旁边的花,“废物!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他是顾浥沉的人!怎么就会被他逮到!你们简直就是废物!” 李宏被顾桦教训地面红耳赤,“王爷恕罪啊,下官也不知道陆世子为何深夜还在沈府周围徘徊,而且他还带了人手,咱们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顾桦盯着碎了一地瓷片眼眸暗了下来,陆柏舟那个纨绔少爷哪里会有那样的高手。他顾桦培养的死士在京中从未失手过,这些年却唯独敌不过顾浥沉的手下。 难到说,昨夜出现的两批人都是顾浥沉安排的? 不对,自己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顾浥沉此刻人在南方,他怎么可能会知晓豫京城将要发生的事情并且准确应对? 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 顾桦道:“把地牢的事情压下来,决定不能让人传到父皇的耳中。还有陆柏舟,给本王盯紧他!” “这个”李宏又开始支支吾吾。 顾桦呵斥道:“有什么话给本王一次说完!” “王爷,”李宏满脸痛色,“王爷,今日早朝刚退,陆世子便进宫去了。” “什么!?”顾桦瞳孔微睁,一个踉跄摔在了座椅上。 陆柏舟进宫了,他一定是要将沈府之事告父皇,如此一来父皇定会彻底起了疑心,一旦他重新调查此事,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顾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须进宫探探情况,一定要抢在陆柏舟之前,将此事给拦下来。最不济,他也要在父皇起疑之前,将矛头指向别人,减少对他的怀疑。 想到这,顾桦立刻让人准备马车进宫。 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马车在宫门口时正巧遇见了满脸笑意的陆柏舟从宫里出来。 陆柏舟若无其事地同顾桦打招呼,拦着他的马车硬是有的没的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顾桦见无法脱身,转而想从陆柏舟口中试探出他今日进宫的目的,陆柏舟却苦着脸说是慧娴长公主非逼着她进宫给陛下和皇后请安,弄的他没有睡醒脑袋还是晕沉沉的,绝口不提昨夜沈府的事情。 顾桦对陆柏舟说的话半信半疑,他不愿再同陆柏舟浪费时间,找了一个借口终于摆脱了他。 好不容易赶到御书房门口,轮值的小太监却告诉他眀孝帝和顾浥沉去了沁元皇后宫内。 “什么?你说父皇是和谁一起过去的?”顾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逸王殿下呀,他跟着陛下一起去的。”小太监回答。 顾桦惊讶了,“五弟?他他不是和太子去了南方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宫里了?” 小太监道:“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说逸王殿下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天刚亮的时候才到的。” 顾桦愣住了。 “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不要奴才替您去皇后娘娘宫中通传一声?”小太监问道。 顾桦面色一僵,“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急事。” 而且,也来不及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到。 他忽然明白平日与他并不亲近的陆柏舟方才为何拖住他说了好一通话,原来是在为顾浥沉争取时间。 翊仁宫内,沁元皇后一脸欢喜地替顾浥沉和眀孝帝斟茶。 “浥沉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快马加鞭一夜没睡吧,快喝些茶提提神。”沁元皇后笑道。 顾浥沉接过杯盏,“谢谢母后。” 眀孝帝拍着顾浥沉的肩膀问:“南方的灾情目前如何?你和你皇兄查得怎么样?” 顾浥沉答道:“孟弋很能干,儿臣和皇兄赶到的时候灾情已经基本控制住了。目前最主要的任务便是重新修建堤坝。” 眀孝帝欣慰的点头,“那便好,灾情控制住百姓就能少吃些苦。对了,之前孟弋密信上所提之事,你和太子可查过了?” “已经查过了,”顾浥沉点头一笑,“孟弋在心中所言不假,之前的堤坝的确有问题。这些情况皇兄还在追查之中,目前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等皇兄回来一定会将所有情况和证据禀告给父皇的。” 眀孝帝笑得开怀,“不错,看来你们兄弟联手办事很有效率啊!等太子回来,你二人重重有赏!” 顾浥沉拱手道:“谢父皇!” 沁元皇后开口问道:“那么你怎么不和你皇兄继续留在南方?这么着急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浥沉缓缓收回了手臂,认真道:“父皇,儿臣此次回来是想让父皇给儿臣赐婚。” 沁元皇后脸色一怔,手中的茶盏险些打落在地上,她全然没有想到顾浥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赐婚一事。 眀孝帝却喜出望外,“太好了,咱们老五是遇到心仪的姑娘了?说出来,父皇为你做主。” 顾浥沉笑了笑,“这位姑娘父皇与母后都见过,乃是御安侯嫡女——徐言兮。” 眀孝帝的笑容蓦然僵在脸上,他的脸上渐渐冷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道:“老五,你可知御安侯因为私吞官银一事此刻正被朕关在大牢之中。” 顾浥沉正色道:“儿臣知道。” “你知道?”眀孝帝冷冷地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还敢说要娶他的女儿?!” 沁元皇后听出眀孝帝已经有几分动怒,不停地给顾浥沉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顾浥沉全当看不见,“所以父皇也相信这件事真的就是御安侯所为吗?” “难道不是吗!?”眀孝帝厉声道。 “儿臣相信,父皇心中对此事不肯能没有疑虑。如果御安侯真的犯了错,为何昨日会有人杀手潜入地牢意图杀人灭口?” 眀孝帝讶异,“你说什么?杀人灭口?” 顾浥沉继续道:“还有沈大人,御安侯已经在牢里了,他的罪名如果已经坐实,为何还有人要置沈大人于死地?父皇,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眀孝帝垂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道:“是,朕心中是有怀疑,可你有何证据证明御安侯他是无辜的?” 顾浥沉忽而勾唇一笑,“是不是只要儿臣能证明御安侯的清白,父皇就会下旨为儿臣赐婚?” 眀孝帝回答道:“那是自然,只要他无罪,这桩亲事朕不会反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2章 归来 夜里,当顾浥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徐言兮吓了一跳。 她恍惚了一瞬,“你怎么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的?” 顾浥沉勾着唇角,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上前几步将徐言兮拽入自己的怀中,细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青丝,手掌用力地扣在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环住她柔软的细腰,将她摁在自己胸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徐言兮身上总有这样好闻的香气。 徐言兮扭动了几下身子,顾浥沉力气很大,她没有办法挣脱。 “别动,”顾浥沉柔声道:“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徐言兮觉得自己心融化成了一汪清水,所有的防线都崩塌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c焦虑和不安,在他抱住自己的这一瞬再也隐藏不住了。 他回来了,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强撑下去了。 徐言兮第一次主动环住了顾浥沉的腰,夏日的衣裳轻薄,顾浥沉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的。她感觉自己的眼角隐约有泪水溢出,染湿了顾浥沉的衣襟。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笑了笑,语气轻挑道:“看来这么些日子不见,你想本王想得紧?” 徐言兮早低着头轻轻推了一下他,“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浥沉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收到卫寻的线报,第二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今日一早到的。” 徐言兮垂眸,原来卫寻还是瞒着自己给他传了消息,不对,早上到的? “那你白天的时候去了哪里?”她问。 顾浥沉不紧不慢道:“一赶回豫京就即刻进宫见了父皇。” 徐言兮心下一动,定是为了她爹被陷害一事。“你与他说了什么?陛下是否也怀疑我爹是被诬陷的?” 顾浥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故意欲言又止去吃桌上的点心。 徐言兮有些急了,她夺过顾浥沉手中的糕点,“快说啊,怎么样了?” “本王连夜赶路,今日又是一整日没吃东西,你便是这样对待你未来夫君?”顾浥沉冷不丁斜了她一眼,又从盘子中另外拿了一块。 “什么?”徐言兮一头雾水,“什么夫君,这个时候了,你別开玩笑了。” 顾浥沉扶着她的肩膀,十分认真地道:“没有开玩笑,本王今早已经向父皇请婚了。”他顿了顿,一瞬不瞬地看着徐言兮,“本王要娶你为王妃。” 徐言兮愣住了,脸颊上蓦然浮现起两朵红晕,“你你说什么?” 顾浥沉俯身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他的口中还有糕点的香气。 “本王同父皇请旨,只要能找出证据能证明你父亲是清白的,他便答应赐婚。” 徐言兮瞪了他一眼,咬着唇问:“那你有办法救出我爹吗?” 顾浥沉一笑,勾着她的下巴,“为了能娶你,本王当然要竭尽全力了。言言,这样的恩情,你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吗?” 言言,这还是顾浥沉第一次这样叫她。 徐言兮还有些不习惯,脸一红推开了他勾住自己下巴的手,“你胡说什么。” 顾浥沉收住了脸上的笑意,眸光沉沉,“顾桦做事滴水不漏,想从他哪里找到直接证据很难。” 徐言兮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只能想办法拖延住时间,却没有办法彻底解除困局。” “所以,本王打算从苏启那边入手,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证据。”顾浥沉道。 “苏启?” 徐言兮皱眉,她还想再问顾浥沉到底想做什么,外头有人轻轻扣了窗户,是卫寻。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 她看向顾浥沉,“你今晚就要行动?” 顾浥沉点头站起来,“事不宜迟,不能再给他们多余的时间。”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卫寻从外头将一把长剑和一个包袱递了进来。 “主子,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只等您的命令。” 顾浥沉接过长剑,转而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身夜行衣。 他对卫寻道:“去外头候着,本王很快就来。” 卫寻应声离开,顾浥沉将窗户关上,转身笑得玩世不恭。他提了提手里的包袱,“为本王更衣。” “什么?”徐言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在我这里更衣?” 顾浥沉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剑去解身上的腰带。徐言兮再想反对,再想请他回去已经开不及了,他动作很快,瞬时,长袍滑落在地,只剩下一身白色的中衣。 徐言兮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脱起了衣服,至少也应该躲去屏风后面换才是吧。 然而顾浥沉的动作没有就此终止,在徐言兮惊讶的瞬间,他飞快地褪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衣衫,上半身就这样不着寸缕地出现在徐言兮面前。 徐言兮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他他徐言兮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字眼来形容顾浥沉了! 哪有男子在女子闺房脱衣服的! 她转身想要逃跑,忽而一直大手搂在了她的腰间,将她捞了回来。 顾浥沉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不是说了要你为本王更衣吗,你跑什么?” 徐言兮的后背贴着顾浥沉的胸膛,隔着几件薄纱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你你不能这样。”徐言兮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浥沉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你若是再不为本王更衣,耽误了时间本王可不负责。” 无赖。 徐言兮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她半眯着眼睛转过身,伸手去摸他放在一边的包袱。 好不容易抓住了包袱从中取出夜行衣,可手却不受控制,怎么也理不清要如何给他穿这衣裳。 徐言兮越慌越乱,顾浥沉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眼帘,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 “你在紧张什么?”顾浥沉戏谑道。 徐言兮不肯承认,“我才没有。”低着头继续与夜行衣争斗。 她终于找到了两只衣袖,“换上。” 顾浥沉没有去接衣裳,趁她不备双手紧紧拢住她的细腰,将她与自己紧紧相贴。 徐言兮怔了怔,手中的衣裳不小心滑落在地上,她刚一抬头就被顾浥沉的唇狠狠堵住。 徐言兮的嘴唇很凉,顾浥沉的唇却很烫,在徐言兮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舌头轻而易举地探入了她的嘴中,与她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用舌头轻轻撩拨了几下,她的身子便颤抖得厉害,顾浥沉吻得更深了,一点一点想要让她吞噬,让她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两个人的气息离得那么近,呼吸也越来越沉重,顾浥沉的睫毛很长,薄唇辗转的同时,睫毛也跟着划过徐言兮的面颊,挠得她的心中痒痒的。 更让她心慌的是,顾浥沉的的手竟然不安分地从她衣衫的下摆探了进去,大手游走在她的后背。 “唔”徐言兮挣扎着去抓他的手,这才阻止了他接下里的肆意妄为。 徐言兮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顾浥沉的手扣在她的腰上,她每退一步,他就进一步,强势地想要让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力气太大了,徐言兮的整个身子都与他紧紧相贴,胸口的两处因为挤压开始有些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疼” 顾浥沉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身子。 柔唇抽离之际,顾浥沉意犹未尽地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次就先放过你。” 徐言兮细细地喘着气,早就羞得不敢再去看他。 “不过,”顾浥沉哑着嗓子道:“你迟早都会是本王的。” 徐言兮再抬头的时候,顾浥沉已经自己穿好了夜行衣,她低着头去为他系上最后的腰带。 她从未见过他这身装扮,见他拿了剑,她便知道这一夜定当凶险。 她小声叮嘱,“小心些,我我等你的消息。” 顾浥沉勾唇一笑,“等着本王下聘礼的消息?” 徐言兮给腰带系上结,低着头没有回他。 顾浥沉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吧,你爹和你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他推开窗户,消失在暮色中。 徐言兮看中窗外空荡荡地院子,低声喃喃道:“你也要平安回来。” 这一夜,徐言兮一夜未眠。 天亮的时候,甘棠推门进来,徐言兮听到了动静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甘棠见她还是昨日那身衣衫,惊讶道:“姑娘,你这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吗?” 徐言兮笑了笑,“噢,醒得早,穿错衣衫了。” 甘棠半信半疑地点头,徐言兮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推开窗户在老槐树上寻找卫寻的身影。 昨夜卫寻和顾浥沉一起去了苏府,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徐言兮心思不定,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徐言兮转头问甘棠:“萧策呢?你让他去地牢附近探探情况。” 甘棠不解,“姑娘,这是为何?” “没问那么多了,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尽快来回复我。”徐言兮道。 甘棠离开后,徐言兮也没什么心思用早膳,修竹过来为她换了一身衣裳,又为她重新梳了一个新的发髻,罢了她便坐到槐树的秋千上愣愣地发起呆来。 过来好一会儿,甘棠和萧策一同赶了回来,徐言兮立刻起身,问:“怎么样了?” 萧策答道:“回大小姐,就在方才宫里派人将老爷和少爷接了进去,具体所为何事,属下并不知道。” 接进了宫? 这是不是说明顾浥沉的行动起了作用?还是眀孝帝另有其他打算? “姑娘?”修竹唤她,“我瞧你今日憔悴得很,是不是为老爷的事情太过忧心了?” 甘棠也道:“是啊姑娘,你这些天的样子,奴婢们看着心疼啊。” 徐言兮淡淡笑了一笑,“我没事。” 终于,徐言兮在两个丫头的一再全收下决定回房休息片刻。 她这几日的睡眠很浅,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徐言兮瞬时睁开眼睛起身下榻。 她跑到房门口见院中的下人脸上皆是欢喜,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甘棠和修竹跑了过来,“姑娘,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真的?”徐言兮惊喜。 修竹不停点头,“是呢,此刻正在前厅,姑娘赶紧去看看吧。” 徐言兮一路小跑赶到前厅,徐修远和徐知遇正坐在餐桌上吃着高清晚为他们熬得热粥。 高清晚和程笑榕的眼眶都红了一大圈,不停地再往二人碗中添菜。 徐修远和徐知遇都消瘦了不少,身上穿的还是入宫前的旧衣裳,不过二人的状态不错,想是在牢中也没有受什么罪。 “爹,大哥。”徐言兮唤道。 徐修远一看到她,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言言,你怎么瘦了?是不是爹让你担心了?” 徐言兮笑着摇头,“爹和大哥能平安回来就好。” 高清晚将徐言兮也拉到桌前一同吃些东西,高清晚这一颗心终于是落下来了,她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别提有多难受了。 见徐修远已经吃完手中的餐食,徐言兮开口问道:“爹,陛下怎么突然将你们放出来了?” 徐修远道:“多亏了逸王殿下,陛下说是逸王昨夜潜进苏府找到了苏启与姜穆往来的密信,陛下这才知道是他们二人合伙要陷害与我。” “什么密信?和姜穆?”徐言兮问。 “据说是二人对假证词时候的来往信函,前几日有人进地牢想行刺我和你大哥,没想到被人截了,苏启慌了这才露出了马脚。” 讲到这里忍不住心寒,“枉我徐家几十年真心待他,没想到他竟然这背后这样算计本侯!” “不过话说回来,”高清晚道:“逸王殿下为何会为了救你亲自带人到苏府取证?” “这个”徐修远皱眉,“这一点本侯也没有想明白。” 徐言兮心虚地想去拿糕点,无意间和徐知遇了然的眼神对上。 自上次顾浥沉冲入火海救徐言兮开始,徐知遇就疑心二人的关系,如今看见妹妹的神情,心中便确定了七八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3章 缠绵 几人在前厅说了一会儿话,高清晚顾及这几日二人在牢中收了许多罪,便提议让二人先回房休息,有什么话大家之后在说。 徐言兮回到白栀院,特别留意了老槐树上的动静,只是仍然不见卫寻的踪迹。 按理说徐修远他们已经平安回府,顾浥沉的行动想必是成功了的,卫寻为何还迟迟没有出现,没有同她带来顾浥沉的消息。 没过多久,修竹说城内到处都贴满了御安侯沉冤得雪的告示,并说明此事是骠骑副将和户部姜穆两人合谋诬陷,二人为一己私利谋害多位朝廷忠臣,不惜放火烧了军器监,其心可诛,将于三日后在宫门口斩首示众,其家眷男子流放,女眷没官。 刑部和户部等多位官员因参与此事,被人收买,依其罪责降职或流放。 告示一出,全城哗然,谁都没有猜到事情会有这样的扭转。眀孝帝为了安抚御安侯一家,赏赐了黄金万两,不但给徐修远进了爵位,还升徐知遇为北元军的副将,顶替苏启的原来的职位。 傍晚,徐老夫人在永安堂设了家宴为徐修远和徐知遇洗尘,被陷害一事总算有惊无险,保住了徐家的一世英名。 徐修远在饭桌上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原来昨夜顾浥沉在苏府找到了苏启的密信,直接将他绑了带到眀孝帝面前,眀孝帝将徐修远几人传进了宫,当着几人的面审问了苏启。 苏启终于认罪,却没有吐出背后真正设局之人,只说是自己和姜穆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二人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事情水落石出后,眀孝帝便将徐修远和忠义伯放出了宫,徐言兮听到这里忍不住旁敲侧击想打听顾浥沉的情况,徐修远却只说从头到尾并未见到顾浥沉露面,本还想着第一时间与他道谢,如今看来只好改日亲自登门了。 徐言兮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餐饭,回到白栀院忽然发现卫寻正站在槐树后面等她。 徐言兮屏退了旁人,走到卫寻面前,“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卫寻面色并不好看,微微点头,“昨夜主子带我们潜进苏府,成功缉拿了苏启找到证据,不过” 徐言兮心揪了起来,“不过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卫寻为难地挠了挠头,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不过苏启的武功也很了得,主子在与他交手的时候受了伤,目前还未脱离陷进。” “他受伤了?”徐言兮意外,虽然因为卫寻的迟迟没有现身,她心中有些怀疑是不是出了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顾浥沉受伤了。 顾浥沉的武功她是见过的,徐知遇和孟弋尚且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怎么可能受伤呢? “到底怎么回事?”徐言兮问。 卫寻回答道:“宣王许是早有防备,在苏启身边埋伏了许多死士,在打斗中主子被人重伤腹部,但他还是坚持要亲自押苏启进宫。” 徐言兮有些着急,“他伤得怎么样?严重吗?陛下可有找宫里的太医为他诊治?” “主子没有让陛下知道他受伤一事,”卫寻道:“主子撑到出了宫门便晕了过去,我们将他带回府中找了暗影卫的大夫为他救治,大夫来了我们才知道剑上有毒。” “有毒?”徐言兮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树干,“那他现在怎么样?” 卫寻道:“目前还在昏迷中,不过大夫说毒已经清除了,徐小姐可以放心。” 放心? 顾浥沉为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险境,让她如何能够放心? 她想也没想,低声命令,“带我去逸王府,我要去见他。” 顾浥沉伤势不明,她着实放心不下,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照顾他,陪在他的身边。 “徐小姐,这”卫寻有些犹豫。 徐言兮一再坚持要去看顾浥沉,卫寻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了暗处。 卫寻去拿梯子的间隙,徐言兮吩咐两个丫头看住房门,今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不在房中。 徐言兮这一次翻过南墙很是轻车熟路,顾浥沉的房间在书房的隔壁,她走到房门口便能闻到内室传来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门口的阶梯上还有几滴赫然醒目的鲜血,那是顾浥沉身上淌下的。 徐言兮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卫寻道:“徐小姐,主子就在里头,里头的下人小的已经吩咐他们退下了,您进去看看他吧。” 徐言兮木讷地点头,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一踏进房门,卫寻就在外头替她将门带上,她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房内烛光昏暗,徐言兮看不清屋中的摆设,只是依稀能看见顾浥沉正他在最里头的床榻上。 徐言兮走到床榻前借助微弱的烛光终于看清楚顾浥沉此时的样态。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失了血色,睡梦中依旧紧锁着眉头。 被褥只遮盖在他的下身,昨夜因为害羞,徐言兮在为他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认真打量过他,男人的身体匀称修长,有着饱经历练后的挺拔苍劲,手臂和胸膛的肌肉袒露在空气中,腹部缠了一圈圈白色纱布,看不出伤势如何。 徐言兮忽而有些心疼,自己从来未见过他如此憔悴的一面,她无法想象层层纱布下的伤口会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为了她,为了救侯府于危难他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知不觉中徐言兮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用指尖拂过他腹部的白色纱布,许是伤口太深,她轻轻一碰身下的人便疼得颤了一下。 徐言兮的手顿了顿,眼睛扫过他身上的皮肤,目光渐渐凝重。 顾浥沉的身上七横八竖竟然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短的不过几寸,长的足有一个手掌的长度。新伤旧伤遍布每一个角落,使得他身上没有一寸较为完整的皮肤。 她忍不住去想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伤痕下,到底藏着多少她所不知道的痛苦和经历。 在徐言兮的记忆中,前生的顾浥沉一直游历在外,远离朝堂的是是非非,可在她未曾看到的角落,顾浥沉又经历了哪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磨难。 就像他们二人第一次的见面那晚就有杀手要取他的命,她不知道这样的袭击他遭遇了多少遍,有哪一次他是幸运躲过的,又有哪一次他是死里逃生的。 世人都只知他是齐豫最潇洒的王爷,却不知他有过多少个九死一生的瞬间,一个人撑下了多少个漆黑的夜晚,而她从来都不在她身边。 在这一瞬,徐言兮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未来的日子如何,不管他们还要面对多少个恶心的阴谋,不管生老病死,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要离开他,自己会永远守在他的身边。 她缓缓俯下身去,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她听见他炙热的心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顾浥沉,谢谢你。”徐言兮喃喃道。 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徐言兮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将她的手摁在他胸膛之上。 “光看是不止疼的。”顾浥沉低声呢喃道。 “你”徐言兮惊觉身下的人是醒着的,脸颊“腾”的一下烧的绯红。 她起身睁大了眼睛去看顾浥沉,“你什么时候醒的?” 顾浥沉蹙着眉,嘴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他道:“在你开始摸本王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徐言兮羞得不敢抬头看他,“我我哪有摸你,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口。” “可是,伤口在腰上,你摸的却是本王的胸膛。” “明明是你自己” 顾浥沉握住徐言兮手腕的手忽而加大了力道,徐言兮想抽手根本是不肯能的。 徐言兮被他挑拨地又生气又想笑,还有力气调戏她,看来伤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顾浥沉伸手搂在她的腰上,手腕轻轻一拽徐言兮又重新跌进他的怀里,他的环住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那么迫切地想要让她揉进身体,似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在松开。 猛然间徐言兮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碰到他的伤口,紧张道:“不行,碰到你的伤口怎么办?” 顾浥沉不耐烦地摁住她想要逃离的身子,声音却很苏柔,“别动,让本王抱一会儿。” 徐言兮心中动容,果真就安安静静的伏在他的身上,没敢再轻易乱动。 她能感动到顾浥沉均匀的呼吸,他浑身灼热的皮肤和他环在自己后背那双宽厚的大手,只要一想到自己正与他呆在这样一个密闭的屋子,做着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就不由地脸红心跳。 顾浥沉笑道:“原来你是这么地关心本王。” “卫寻说你受伤了,中毒昏迷。”徐言兮顿了顿,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我很担心你。” 顾浥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不这么说,你怎么会主动跑到本王的内室来看本王呢?” 徐言兮眨了眨眼睛,慢慢地理解到了他话中的含义。 “好啊,你们主仆联合起来骗我!”她气得握拳去锤他,“卫寻的神情看起来那么真切,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没想到他跟着你这样一个主子都学坏了!” 顾浥沉抓住她的手,“本王可没骗你,受伤是真的,昏迷是真的,只不过在傍晚的时候本王就已经醒了。” “所以你就故意让他那么说的?” 徐言兮想起他们将她忽悠来逸王府还是有点生气,但是一听到他说受伤是真的,还是忍不住地想关心他的伤势。 “你的伤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顾浥沉摇头,“无碍,小伤罢了。” 徐言兮蹙眉,能让人昏迷的伤,在她眼中可不是小伤。 她问:“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被苏启所伤?” 顾浥沉冷笑:“这就是顾桦的卑鄙之处,他预料到本王会找上苏启,早就设了埋伏。苏启的屋内有迷药。” 徐言兮似懂非懂地点头,“不管怎样,你这个伤都得好好养着。” “很好,”顾浥沉似乎很满意,“本王的王妃终于知道心疼夫君了。” “什么夫君啊,”徐言兮刚刚凉下去的脸颊又烫了起来,“你不要乱说,你父皇可没有下旨呢?” 顾浥沉挑眉,“你这是催着本王去向父皇请旨?” “我没有那个意思!” 徐言兮被他逗得想要逃,她坐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她趁机将手从顾浥沉那里抽了出来,谁知刚一站起身,腰间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顾浥沉抱住她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天旋地转间,徐言兮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顾浥沉摁在了床上。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顾浥沉你别闹,你身上还有伤呢。” 顾浥沉空出一只手将身下的被子一扯,遮在二人的身上,徐言兮还是不老实,他干脆用大腿抵住她动来动去的腿上。 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在这一刻体现淋漓尽致,她身子柔软,他却坚硬有力压得她根本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顾浥沉一手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高大的身躯罩在她身上,定定地看着她。 “你走也是没有用的,本王早就已经吩咐卫寻把门从外头锁上了。” 徐言兮诧异地眨眨眼,乌黑明亮的双瞳泛着水光,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勿入狼窝的小兔子,再多的挣扎都是无用的。 顾浥沉的吻强势地落下,一瞬间她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由着他深入,与她缠绵悱恻。 徐言兮发不出一点声音,任由他肆意妄为,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那么亲密又酥甜。 渐渐地,顾浥沉的手开始在她的腰肢游走,她心如擂鼓,浑身绵软,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他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受了伤昏迷的病人。 夏日的纱衣又轻又薄,他滚烫的温度透过纱衣灼伤了她的皮肤,顾浥沉好像不满足于此,他一手控制住徐言兮,一手探进被褥去解她的衣带。 徐言兮有些慌了,呜咽了一声,顾浥沉的手已经从衣衫的下摆探了进来,肆意蹂躏着她腰部的肌肤。 他们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身上的纱衣早已被他剥落至肩头,只剩下那一件薄薄的肚兜还在苟延残喘,她能真实的感受到他的手在往上游更深处探索,他想要更多,更多。 徐言兮从未见过顾浥沉如此动情的模样,心不由地揪紧,她很清楚如果再继续下去将要发生什么,可是他们毕竟没有成亲,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慌乱间,徐言兮重重咬住了顾浥沉的舌头,顾浥沉吃痛,报复性地啃咬了几下她的唇瓣,终于退了出来。 顾浥沉支着身子看徐言兮,他的眼中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他的呼吸很重很烫,喷在她的脸上,挠的她心里言言的。 不知被他这样看了多久,他才哑着嗓子道:“言言,你在害怕吗?” 徐言兮垂着眸不敢看他,她小声地回应,“有一点点。” 顾浥沉忽而笑了,轻柔的一吻落在她的额头,“好,那就再等等。” 说完,他翻身躺在了徐言兮身边,徐言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腾出手来想将衣裳系好,顾浥沉再次搂她在怀里,“别动,你再动本王可不敢保证不做坏事了。” 徐言兮果然不敢动了,只好任由他这样抱着。 顾浥沉笑了笑,侧身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 不知过了多久,顾浥沉的呼吸越来越均匀,徐言兮的眼皮也渐渐变重,二人就这样相拥着沉沉睡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4章 本王的王妃 晨光熹微,浮云自开。 徐言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她闺房的榻上,衣裳穿戴齐整,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 她分明记得昨夜是睡在顾浥沉房间的,原本还打算在天亮之前悄悄离开,免得被人发现了端倪。谁知自己竟睡得这般沉,连被人移到别的地方都不知道。 大约是前些天累极了,被顾浥沉抱在怀中睡得异常安稳,至于是谁为她理的衣服,又是谁将她送回了房间,不用想也知道。 想起昨夜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徐言兮还是忍不住的脸红,他的吻那么深,那么缠绵,还有他发烫的胸膛和坚实的大腿 徐言兮摇了摇脑袋,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如果顾浥沉知道她在想念他这些,一定又会忍不住调侃她了。 她走下榻唤来两个丫鬟为她梳洗,甘棠推门见到徐言兮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愣。 “姑娘”甘棠检查了一遍房门,确定自己进来时门是锁着的,她道:“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修竹也是惊讶,“是呀姑娘,昨夜你去了逸王府一夜未归,可把我们急坏了。” “一夜未归”几个字让徐言兮面色有些尴尬,作为一个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子,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难怪两个丫鬟会这么紧张。 她笑了笑,“我我没有一夜未归,只是回来的晚了,你们都睡下了。” “是吗?”甘棠捋着头发反复回忆,“可是昨夜我怕别人发现一夜都守在门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我也没有听见动静。”修竹道。 徐言兮摸了摸鼻子,心想顾浥沉来她房间轻车熟路,哪一次会走正门,何况他武功了得,两个丫头在外头睡着了,哪里会知道屋内的情况,而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时回来的。 徐言兮随便应付了两个丫头几句,二人迷迷糊糊地信了,很快就忙着帮徐言兮梳妆打扮。 用过早膳后,徐言兮准备去芍药院看看高清晚,侯府的封禁解除了,府里头还要好些事物要她打理,徐言兮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顺便与她商量要如何处置那些之前对侯府不忠心的下人。 离芍药院还有一段路程,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道:“大小姐原来你在这啊,让小的好找。” 徐言兮有些奇怪,这小厮是前厅的人,此刻找她做什么? 她道:“找我何事?” 小厮回答:“大小姐,宫里有公公来宣旨,老爷和夫人让你赶紧过去呢!” “圣旨”徐言兮心中一动,低声喃喃道。 脑海中想起昨夜顾浥沉的话,他叫她“王妃”,难不成他今日一早就进宫向眀孝帝请旨了? 徐言兮回过神来,也不敢耽搁宫人宣旨,跟着小厮去了前厅。 前厅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声势十分浩大,徐修远和高清晚已经到了,二老和大哥嫂嫂也先她一步进来,看样子是只等着她一人。 “爹,娘。”徐言兮轻轻唤了一声。 高清晚一见她,就上前来过她的手,“言言快过来。” 高清晚将她带到第一排的位置站好,只听那宣旨公公尖声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杂家就开始宣旨了。” “请。”徐修远比了一个手势,脸上的笑容都快溢了出来。 宣旨公公取出明晃晃的圣旨,扬高了声音,“御安侯一家接旨~” 厅中的所有人瞬时跪倒在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御安侯嫡女徐言兮,娴熟大方c品貌出众,五皇子逸王钟情甚之,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徐言兮许配逸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一道圣旨读完,屋中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扭头去看徐言兮,只见她低着头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她表面平静,内心未必没有波澜,她也没有想到赐婚的旨意会来得这样快,顾浥沉竟是一天都等不了。 就在大家都惊讶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徐修远率先磕头谢恩,“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众人这才急忙跟着磕头谢恩。 宣旨公公将圣旨收好递给徐修远,又笑着将他扶了起来。 “侯爷真是好福气,能有如此优秀的一对儿女。” 徐修远接过圣旨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公公真是过奖了,老夫也没想到能与逸王殿下结亲啊。” 宣旨公公与徐修远客套了几句,徐修远在宫人临走前塞了好些张银票给他们,徐言兮看在眼里,觉得徐修远似乎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 宫人离开后,徐老太爷有急急将徐修远召回前厅,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逸王忽然就想去他们这个宝贝孙女了。 徐修远笑着道:“父亲母亲有所不知,今日上朝时见到从未理政的逸王殿下也觉得很奇怪,原以为他是打算从此着手政事了,没想到他竟然当着群臣的面请老夫将女儿嫁与他,真是老人又惊又喜啊!” 高清晚蹙紧眉头听徐修远绘声绘色地描绘当时地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早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忙着给女儿挑选夫婿了,也相中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却唯独没有想过正值适龄的顾浥沉。 不是她觉得这个逸王不好,她是见过顾浥沉几次的,对他的气魄和胆识都很是赞赏,何况他还曾救过徐言兮和他们全府的性命,只是这个顾浥沉偏偏是皇家中人。 皇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就算他今日是真心待徐言兮,日后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喜欢上别的女人,高清晚自己一生都被丈夫疼爱着,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拥有这样独一份的情感,不用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 只是看徐修远的态度,似乎是对这桩婚事很满意,二老也很是高兴,说府中能出一位王妃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徐老夫人笑呵呵道:“这么说来,逸王怕是早就看上咱们言言了,不然他怎么会几次舍身相救,他可是我们侯府的恩人啊。” 程笑榕道:“是桩好事呢,你们看逸王府就在咱们府隔壁,言言若是想家了,也不用大老远的跑回来多好啊。” 徐修远笑道:“言言,你老实与爹说,你与逸王是不是早就暗生情愫了?” “爹”徐言兮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徐老夫人笑着替她解围,说年轻的少男少女如此也很正常,还说徐修远与高清晚也不是在成亲之前就死定终生了。 徐言兮站在一旁微笑听着,老夫人乐着和她说要准备怎样的嫁妆给她,她都点头说好。 她之前还担心家人会对顾浥沉的身份有所芥蒂,毕竟有顾桦和良妃争权在先,想要利用她的婚事巩固势力,她以为徐修远也会反对她和顾浥沉在一起,毕竟他也是皇子,难不保会有人猜忌他是在打夺嫡的算盘。 只是她没想到顾桦的阴谋竟帮顾浥沉笼络住了徐家上下的心,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徐家谁不说他好。 “可是”高清晚还是有些顾虑,“我是怕言言嫁到皇家今后会受委屈啊,且不说皇家中无休止的争斗,就是他日后那些侧室小妾,也够言言心烦的。” 徐言兮闻言身子一怔,高清晚说的这些之前的确没有想过,就算顾浥沉也是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可他毕竟是皇家的人,难保眀孝帝和沁元皇后不会给他压力。 徐修远上前摸了摸徐言兮的头,笑道:“早朝的时候,逸王亲口承诺爹爹,今生只有言言这一个妻子,不会另娶。” 徐言兮从没料到顾浥沉会许这样的诺言,心中很是感动。 从前厅回来,徐言兮忽然很想见一见顾浥沉,她在老槐树上找到了卫寻。 “王妃。”卫寻行礼道。 徐言兮脸一红,“我们还没有成亲呢,你先不要这样叫我。” 卫寻道:“王妃,主子吩咐过了,以后小的们都要这样叫你,说是先让你习惯习惯。” 徐言兮顿时语塞,想着卫寻怕是不会改口了,于是问他:“你们家主子可在府中?” 卫寻摇头,“主子有事出去了,怕是要到夜里才会回来。” 徐言兮想了想,“那好,等他回来了,你让他来见我。” “是!王妃!” 卫寻这两声王妃叫的徐言兮面红耳赤,连着身后的两个丫鬟也忍不住相视而笑。 夜里,高清晚意外地来到徐言兮房中与她说了好一番体己的话。 眀孝帝的圣旨已经下了,高清晚再如何担忧这桩婚事也不能抗旨,只好把能想到的事情都细细同徐言兮交代。 “皇家不比在自己府上,凡事都要谨言慎行,虽然皇后娘娘为人很是和善,但你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落人话柄。” “我记下了,娘。”徐言兮看了一眼外头的老槐树,微风吹过,树影婆娑,也不知顾浥沉还要在上面等多久。 “还有啊,如果日后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娘,娘和你爹绝对会为你撑腰,不能让咱们宝贝女儿受了委屈。” 徐言兮好说歹说终于把高清晚安抚走了,明明成亲的日子都还没定下来,怎么瞧着高清晚的样子像是自己明天就要出嫁似的。 直到高清晚走远,徐言兮才屏退了丫鬟说自己要休息了。 回到房内时顾浥沉已经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软榻之上。 “卫寻说你找本王?”顾浥沉挑眉。 徐言兮没好气的走过去,“今日宫里的人来宣旨了。” 顾浥沉心情很是不错,“恩,知道。不是你昨天说还不是本王的王妃吗?如今好了,圣旨已经下了,你赖不掉了。” “我我也没想赖掉。”徐言兮道。 顾浥沉盯着她,直把她看得脊背发麻,才勾唇笑道:“这么想嫁给本王啊?” 徐言兮扔给他一个鄙夷的目光,“无耻。” 顾浥沉全然不在意地一笑,他拉过徐言兮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不过,本王的岳母大人似是很不放心你嫁给本王。” “是啊,”徐言兮诚实地点头,“她很不想我嫁进皇家,我娘说皇家人既凉薄又多情,说不定哪一天看腻我了要娶很多小妾回府呢。” “胡说!本王才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而且本王在朝堂之上已经像你爹保证今生只娶你一人。”顾浥沉有些急了。 徐言兮耸肩,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顾浥沉问。 徐言兮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顾浥沉平静地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心中一阵发虚,倏尔他站起身要走,“不行,我要同你娘好好解释解释。本王绝对不是那种人。” 徐言兮“噗”的一声笑了,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逍遥王爷,原来还听在意岳母大人的看法的。 她拉住顾浥沉,“好了,逗你的,我已经安抚好我娘了。” 顾浥沉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拎入自己的怀里,“徐言兮,你胆子真是越来越了,连本王都敢戏耍。看样子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了。” 说着,他在徐言兮的唇上啄了一下,又觉得不够,低头与她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徐言兮推开他,坐到离他稍远一些的地方,她可不敢在惹恼了他,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可是都还记着呢。 “说正事,卫寻说你今日出去办事了?” 顾浥沉不冷不淡地“恩”了一句,似是对徐言兮刻意保持距离很是不满。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是关于姜穆和苏启的。”顾浥沉道:“他们两人关在刑部大牢,严刑逼供下难保不会供出些什么,你觉得顾桦会放过他们吗?” 徐言兮低着头认真想了想,道:“不会,他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苟延残喘,哪怕那只是一颗他用废了的弃子。” 顾浥沉笑了笑,“可他用费了的棋子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暗影卫的酷刑是该让他们领略一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5章 乱臣贼子 整个侯府上下都为徐言兮与顾浥沉的婚事欣喜不已,而此刻的宣王府却不是这般祥和景象。 宣王府的书房一片狼藉,屋里字画瓷器扔了一地,顾桦将能砸的不能砸通通砸了个遍。 而地上那个掩面哭泣的女人浑身是伤,华丽的衣衫被撕扯一条条的碎布,皮鞭抽打在她的后背,皮开肉绽,献血溅在了顾桦面目狰狞的脸上,谁能想到这个被他肆虐凌辱的女人是这个王府名义上的王妃。 魏雨柠自嫁入宣王府以来便不得顾桦疼爱,在太医诊断她终身不能再有身孕之后良妃和顾桦更将她视作傀儡,除了在必要场合与她装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其余的时候不是冷落她就是对她拳打脚踢。 这半年多来,顾桦抬了一房有一房的妾室进府,魏雨柠不敢多说一个字,谁叫她不能再有孩子,不能为顾桦开枝散叶。 她虽名义上这王府的女主人,但府中的妾室们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得了机会就变着法的欺辱嘲讽她。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就是个摆设罢了。 魏殊有时候会来看她,她会换上衣领较高的衣裳,将那些丑陋无比的伤痕遮盖在绸布之下。她不敢告诉魏殊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谁叫她当初自己那么傻,以为那么一个为利益至上的人会真心爱她。 而另一个她不敢与魏殊说出实情的原因是出于顾桦的威胁,顾桦说若她敢和魏殊提半个字,他便会让她受到十倍百倍的折磨。 魏雨柠是见识过顾桦的手段的,她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就是顾桦对她最深的提醒,她不敢说,她是真的怕了。 在王府的日子,魏雨柠对顾桦避之不及,白天夜里,能躲则躲,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顾桦,或是她可能什么都没做顾桦就会对她拳打脚踢。 就如这几日,魏雨柠听说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顾桦的好几位得力幕僚都被免官流放,还有一些不是降职就是严惩,这让顾桦的势力大受打击。 她知道顾桦心情一定不好,所以整日都躲在房中不出去,生怕顾桦见了她会把气都撒在她的头上。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对的,而一味的躲避起不到任何作用。顾桦还是在醉酒后冲到她的房间,将她拖去书房狠狠折磨了一顿。 他夜里骑在她的身上肆意凌辱,白日就用皮鞭抽得她满身是上,她疼得几次晕厥,他便让下人抬来冷水将她泼醒继续折磨,她衣不蔽体的样子被下人看了去顾桦也丝毫不在意。 也有几个心软的婆子上来劝过,只是起不到任何效果,不是被顾桦的怒气吓得不敢上前,就是才刚进门就被他打了出去。 李宏在管家的引领在来到书房门口,管家对着门外徘徊的下人大声呵斥,“看什么看!还不快散了!当心王爷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又笑着对身后的李宏道:“李大人请稍后,小的替您过去通传一声。” 李宏听见书房内有女人哭喊的声音,皱眉道:“有劳了。”退后几步,走到院门口等候。 顾桦的幕僚对他欺辱魏雨柠的事大多有所耳闻,李宏来王府的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过了。 不久,顾桦从书房里出来,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冷着脸对李宏道:“去前厅吧。” 李宏低头说好,假装没有看见顾桦袍子上那几道刺眼的血色。 顾桦坐在厅中上座,冷着脸问李宏,“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宏回答道:“回王爷,昨日夜间已经派人去割姜穆苏启二人的舌头了,想来一会儿便会有消息传来。” 顾桦双手握拳,眼中尽是恨意,“别王辛辛苦苦筹谋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被他顾浥沉给扳了回来。牢里那两个人明日就要问斩了,切勿让他二人将本王供出来。” “王爷放心,”李宏道:“苏家的小孙子还有姜穆的独子都在咱们手上,谅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 顾桦冷笑,“最好是这样。”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跑进了王府,他跪倒在厅中,“启禀王爷,刑部的内应回话说苏启和姜穆并不在地牢之内。” “不在地牢?”顾桦“噌”的站起了身,“本王不是让刑部那些人看住他们吗!” 李宏道:“他们二人是死囚,不在地牢又会在何处?” 侍卫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刑部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发现之后已经立即派人进宫奏明陛下了,可是迟迟没有等到回应。” 顾桦的手紧紧握着桌角,指甲在香木上留下了长长的印迹。他眉头紧锁,目光暗沉地想着什么,忽而他脸色铁青,道:“不好!是顾浥沉!” 李宏惊讶,“王爷是说,是逸王将他们二人藏了起来。” “从眼下的情形看,只有这一种可能,不然父皇何故无动于衷?”顾桦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难道说,我们中计了。”李宏的脸色也跟着惨白,“陛下和逸王是要演一场瓮中捉鳖?” 顾桦面目已是狰狞,他冷笑道:“本王这个五弟可真是了不起,三两下就将本王逼上了绝路。” 地上的侍卫吞吞吐吐道:“王爷,还有一件事” “快说!”李宏呵斥他。 “今早太子殿下返回了京中,小的听说,南边的那个巡抚已经认罪了,太子手里此刻握有南方堤坝一事的证据。” “什么!”李宏的脸色登时惨白,“不是说是去治水,怎么就查到了堤坝一事?” 侍卫回答:“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顾桦脸上已再无怒意,唯有一双眼睛透着满满的绝望,他跌坐在椅子上,忽而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有凄凉的眼泪流下。 御书房里,眀孝帝看过太子顾杨带回来的巡抚证词,气红了脸,一把将其摔在地上。 顾浥沉微笑着着折子捡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朝廷拨下的十万赈灾黄金,只有三成用于修建堤坝,其余两成被工部和这名巡抚分了,剩下五成都进了宣王府的库房。”他嘲讽道:“儿臣竟然不知二皇兄的库房这样充实。” 顾杨道:“父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儿臣已经查实,南方那边涉事官员都已认罪。根据他们的口供,用泥沙修建堤坝不仅能减少开支,还能在短时间内将堤坝完工。而这个方法,是宣王的意思。” 眀孝帝道:“好啊,把赈灾济民的银子收进自己口袋,修建劣质堤坝,不把百姓的安危放在眼里,朕真是养了一帮好臣子更有一个好儿子啊!亏得朕那是还夸奖他治水有功,原来他就是这样怒弄朕的!” 顾杨面无表情,将自己查到的情况继续说了下去:“据儿臣了解,工部几位要紧职位的大臣都参与了此事,其中工部尚书周敬,侍郎李宏更是直接受命于宣王,分得的银两是大臣中最多的。” “太子,你明日将涉事官员的名单交于朕,朕倒要看看,究竟这些朝臣中有哪些害群之马!这天下如今还是朕的江山,他们就这样急着要投靠朕的儿子嘛!” 眀孝帝想了想,又道:“不,你今日就将名单拟出来,明日早朝朕要一个一个将他们捉出来!” 顾杨抱拳道:“是,儿臣领命!” 他低下头,与一旁默默看戏的顾浥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浥沉挑眉一笑,将手中的折子丢到一旁,声音懒洋洋道:“父皇,这出问题的可不止区区一个工部啊。” 眀孝帝皱眉看他,“老五,你什么意思?” 顾浥沉道:“昨日请示父皇之后,儿臣用两名死囚将姜穆和苏启二人换了出来,另外收押在别处的牢房。今日刑部传来消息,你那两名死囚被狱卒割去了舌头,父皇说这是为何?” 顾杨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困惑,“莫非他们将两名死囚误认为了姜穆和苏启,可是他二人都是将死之人了,为何还要去割他们的舌头?” 眀孝帝冷笑一声,冷色寒如冰霜,“自然是因为他们知道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譬如真正的幕后主使之人。” “父皇是说,陷害御安侯和忠义伯的其实另有他人?”顾杨道。 顾浥沉讥笑道:“不然皇兄以为刑部的人何故多此一举?”他看向眀孝帝,“据儿臣所知,姜穆和苏启的家人目前正被人控制,为的就是不让二人吐露真相。” “难怪之前刑部的人会说御安侯是刺杀沈畅的凶手,原来朕的刑部,也被人渗透了!”眀孝帝捏紧了拳头狠狠锤在桌面。 顾杨问顾浥沉:“那你可有查出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顾浥沉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顾杨,“那是自然。” 他从袖中取出几张薄纸,对眀孝帝道:“起初,儿臣的对二人用遍了各种刑法,二人宁死不肯说出实情。直到儿臣答应会将他们家人从那人手中救出,他们才渐渐松了口,这是他们的口供。” 他将薄纸交给高公公,由高公公转呈给眀孝帝。 眀孝帝拿起口供快速的看了起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简直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 顾浥沉道:“苏启说道,宣王许了他北元军将领一职,条件是要他扳倒御安侯,从此北元军在暗中为宣王所用。而姜穆更不用说,沈畅一死,户部就是他的天下了。” “天下?”眀孝帝狂笑:“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还是他顾桦的天下!朕还没死呢!他顾桦就急着结党营私,巴不得逼着朕退位了!” 自登基以来,眀孝帝为了制衡朝权对大臣自成帮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对于朝臣私下支持皇子的事他并非全然不知,若是像太子那样安安静静地与幕僚商议国事也就罢了,于国于民能有一位心怀天下的明君都是好事。偏偏这个宣王顾桦贼心不死,为了稳固自己的根基,私下拉着大臣做了这么些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哪里还能容得下这样有野心的儿子。 眀孝帝道:“这件事情,朕一定要彻查到底!” 第二日的早朝,眀孝帝让高公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了顾浥沉和太子呈上的几份证词。 台下涉及此事的官员早就吓得脸色铁青,几位年迈一些的大臣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直呼饶命。 眀孝帝毫不心软,命令禁军统领魏殊将名单上的大臣一个一个脱了下去,关入大牢听后审问。 当禁卫军将最后工部最后两名官员周大人和李宏拖下去时,顾桦的脸上已是面如死灰,就算眀孝帝念在父子恩情对他从轻发落,他的根基已毁,在这夺嫡之路上再无翻身的可能。 “宣王。”眀孝帝看着顾桦。“你可认罪?” 顾桦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那好。”眀孝帝道:“那朕来告诉你。私吞赈灾银两,导致南方洪水淹死上千百姓这是罪一!结党营私,设计陷害护国忠良这是罪二!谋取兵权,意图霍乱朝纲这是罪三!你作为朕的儿子,竟然做出这样让人不耻的事情,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儿子?”顾桦大笑,“父皇,你真的有将我当儿子吗!当年立太子的时候你有考虑过儿臣吗!儿臣走到今日都是一步步被您逼出来的!” “你胡说!”眀孝帝呵斥道。 顾桦道:“若不是你将太子之位给了这个毫无谋略的太子,儿臣用得着和他争吗?儿臣哪里比他差了?哪里比他差了!” 眀孝帝失望地摇头,“太子为人仁厚,心怀天下百姓,凡事都已齐豫为重,哪像你,只知道玩弄权势,野心滔天!” “好啊!很好!”顾桦道:“既然如此,你便废了儿臣吧!你的儿子,不当也罢!” 眀孝帝被他这句话气得脖子都红了,他原以为顾桦会诚心认错,没想到他竟然对他这个父王积怨如此之深。 如此,自己便成全了这个他。 “传朕旨意,即日起二皇子顾桦废去王爷头衔,终身幽禁府中,此生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6章 聘礼 顾桦被废当日,良妃带着奉国公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一日,希望眀孝帝能看在父子情面上收回成命,给顾桦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眀孝帝没有见他们,他对顾桦已然是失望至极,再有人说情只会是火上浇油,让他对顾桦的厌恶更深一层。 沁元皇后知道眀孝帝最近情绪不好,特意煲了汤开御书房瞧他。 终究是夫妻一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眀孝帝身边能真正体恤他的女人已是寥寥无几。倒头来才发现,能相依相伴的不过就沁元皇后一人。 这小半年以来,帝后的关系缓和了不好,眀孝帝常常回去沁元皇后的宫中过夜,烦心事也会说与她听。 沁元皇后对眀孝帝的态度也改善了不少,之前因为良妃母子而对他产生的芥蒂在无形中慢慢消散。得了空的时候,她煲一些补汤送到御书房,眀孝帝喝的很是开心。 沁元皇后路过御书房的时候劝过良妃几句,眀孝帝在此事上是铁了心的,良妃与其在这为儿子狡辩,不如诚心悔过重新做人。 良妃聪明了一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糊涂,不仅没有听沁元皇后的话,还在御书房门口对沁元皇后大打出手,将皇后煲的热汤撒了她一身,导致她身上多处被烫伤。 得知此事的眀孝帝对良妃是深恶痛绝,直接下旨降良妃为良嫔,迁入冷宫住居。 不到一日的时间,顾桦和良妃接连被废,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尤其是曾经像顾桦示好过的大臣更是担心会受此事牵连。 为了自保,不少官员在顾桦被废的当日就去太子府献殷勤,毕竟顾桦倒台之后,所有的皇子中没有一人会是太子的阻碍。 当然也有一些大臣暗自揣测,顾浥沉才是这次废除宣王一事中最大的功臣,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帮他的皇兄清扫障碍,而是为了自己能够顺利上位。 也不知这种谣言是从谁口中传出的,一时间竟传的整个豫京沸沸扬扬,不少人信以为真。 一些见风使舵的大臣瞧着逸王府势头正盛,找了机会就要上门拜访顾浥沉,想要试探他的心思。不过接连去了几日,愣是连逸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更别提见到顾浥沉本人了。 没几日,这样的谣言便不攻自破,因为顾浥沉还是一如往常一样,不上早朝也不关心朝廷之事,继续做着他齐豫第一大逍遥王爷,若说有什么事能让他上心的,那就只有他的婚事。 眀孝帝的赐婚圣旨一下,礼部就拟了几个吉日让顾浥沉过目,谁知被他全部都给否了,说是太晚了,等不了,要他们回去重新挑选一个黄道吉日,越快越好。 最后礼部也很是为难,只好跑来找徐修远商议,徐修远听到顾浥沉想早日娶女儿过门别提有多欢喜了,只觉得顾浥沉对自己这个掌上明珠是用情至深的。 商议过后,二人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初五,是最近的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也就是说徐言兮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嫁进逸王府了。 对于嫁女儿一事,徐修远从头至尾没有表现出不舍和伤感,在他眼中顾浥沉是齐豫难得的好儿郎,又是全府上下的恩人,徐言兮能嫁给这样一个男子他是再满意不过的了。 何况,逸王府就在隔壁,所谓嫁女儿,不过是让女儿搬去了一个稍远一些的院子居住,日后若是想家了,走几步路就能回来,多好。 婚期定下来之后,顾浥沉亲自登门过一次,不过在齐豫订了亲的男女在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因此徐言兮也不知道顾浥沉究竟与她爹娘都说了些什么。 听修竹说,那一日顾浥沉同徐修远和徐知遇喝了好些酒,徐知遇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醉了,拉着顾浥沉的手硬是要他发誓会好好对他的妹妹,还说要是被他知道顾浥沉欺负了徐言兮,一定不过放过顾浥沉。 徐言兮以为,顾浥沉那样高傲不羁的性子,哪会在一个喝醉了救的人面前做什么承诺,没想到修竹说:“逸王殿下真的当着老爷和大少爷的面发了毒誓,说若是负了咱们姑娘必会遭天打雷劈,可把咱们老爷说的眼眶都红了。” 在那之后,连对这桩婚事颇为担忧的高清晚都对逸王赞赏有加,对她的这个女婿别提有多欢喜了,几次拉着徐言兮的手不停夸赞顾浥沉,说她嫁到王府一定会幸福的。 每每听到这些事,徐言兮都哭笑不得,明明她还不到十六岁,怎么全府上下都急着将她嫁出去。 府里开始为这桩婚事忙碌,阵仗丝毫不比徐知遇娶妻的时候小,徐言兮觉得自己没需要做些什么,可是高清晚非逼着她学绣花,说女儿家必须绣活精湛,以后丈夫的腰带和荷包可都是要妻子亲手绣的。 徐言兮最不爱的就是绣花,并不是她静不下心,而是那些细如发丝的针线看得她眼睛都花了,绣针总会扎得她的手指满是针眼,让她心烦极了。 不过后来她想想,高清晚的话的确有理,想到日后顾浥沉腰间的荷包和腰带会是自己那么粗陋的绣活,她自己都觉得很丢人。于是她特意找来羽遥,要她好好教自己一番。 一日,徐言兮正在院中和羽遥学绣花,甘棠和修竹异常兴奋地跑过来:“姑娘,您快去前厅瞧瞧吧,逸王殿下来了!” 徐言兮被两个丫鬟这样一打扰,绣针又扎到了手指,她吸了吸指尖的血滴,问:“他来做什么?” 修竹乐道:“当然是下聘礼的呀!”她将徐言兮从桌前拉起来,“姑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这样,徐言兮被两个丫头半推半拉地带到了前厅。 为了不让爹娘发现,徐言兮只得站在屏风后面暗暗看着前厅发生的事情。 顾浥沉依旧是一袭蓝袍,气魄凌然,高贵优雅,他坐在上座懒洋洋地喝着茶水,脸上的笑意恭敬又温柔,举止间多了几分深沉和稳重,将往日的傲慢与玩世不恭全都收敛了起来,可见他对今日的下聘很是重视。 恍然间徐言兮觉得自己都快认不出他了,想起他从前的轻佻和顽劣,她不由道感叹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不够透彻。 厅内,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拿着一份长长的聘礼单子高声唱读,那个男子徐言兮见过几次,似是叫卫昭,是逸王府的总管。他一边读着聘礼单子,下人们一边将一抬一抬的聘礼箱子往里头搬。 “沉香木镶玉如意八柄,织金彩瓷瓶八对,宣德蓝釉留白梅瓶八只,各色上等丝绸十匹,浣芸锦六匹,织锦缎六匹,蜀锦六匹,各色绢纱十匹。白玉首饰十对,金镶玉首饰十对,珊瑚手串c翡翠手串各十串。” 卫昭所报出的聘礼有各式各样的首饰用品,各种陈设家具,各式字画古玩,无不是稀有罕见的东西,哪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起初徐修远还是含笑听着,心想顾浥沉不愧为眀孝帝最疼爱的儿子,皇家聘礼有这样的手笔也不足为奇。 可听着听着,徐修远忍不住瞠目结舌,好些个宝贝徐修远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听说那些个东西,连宫中也只不过有几件,没想到顾浥沉一出手竟全部都是这样的稀世珍宝,他不禁心里打鼓,顾浥沉这是把国库里所有的宝贝都挖出来了吗? 直到卫昭唱完了一页又一页的单子,厅中几乎没有空余的位子再堆放聘礼,徐修远才站起身打断卫昭:“卫总管,你这聘礼单子还没有报完吗?” 卫昭面无表情地将单子又翻了一页,道:“回侯爷,小的这单子才唱了一半,外头还有大约八十抬的聘礼还没有搬进来。” “还有八十抬?”徐修远瞪大了眼睛,“那这聘礼一共有多少抬?” 卫昭道:“一共一百九十九抬,另有商铺地契,仆人马匹以及白银十万两。” “一百九十九抬!?”徐言兮身后跟来凑热闹的修竹忍不住叫了出来。 修竹的声音不小,惊动了主位上的两个人,徐修远皱着眉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甘棠赶帮去捂修竹的嘴巴,“嘘!小声点!老爷听见了!”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是她们撺掇着将姑娘带到前厅那可就糟了。 修竹扒下甘棠的手,压低声音道:“姑娘,逸王殿下给您下的聘礼比太子娶太子妃的时候还要多!” 徐言兮也很是无语,这个顾浥沉到底要闹怎样,眀孝帝怎么可能同意他将这样大把大把的银子都挥霍在聘礼上? 不过想起之前在逸王府看见的那些陈设她又觉得不奇怪了,或许这些个聘礼根本就不是宫里的东西,而是他逸王府自己的。 徐修远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逸王殿下,这么多的聘礼恐怕不合规矩啊。” 顾浥沉挑眉一笑,“本王一生只娶一次王妃,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都给她。父皇和母后那里,本王也通传过了,侯爷不必为难,只管收下就好。” “这”徐修远皱眉想了想,“既然如此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吧。” 顾浥沉满意地点头,转头给卫昭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继续往下唱聘礼。 等卫昭唱完聘礼单子又清点完数目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前厅过来看热闹的下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无不是叹为观止。 饶是御安侯府家底丰厚,值钱的宝贝这些下人也见过不少,可顾浥沉拿来的好些东西,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听说很多都是西域或是邻国才会有的稀世珍宝。 徐言兮看着满屋子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只觉得顾浥沉是疯了,如此丰厚的聘礼在齐豫想必是独一份的,哪个王爷能拿出这样的手笔? 别说是和太子娶妃时比了,就算是当年眀孝帝迎娶皇后之时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百九十九抬箱子,御安侯府要收拾出一座院子来堆放这些聘礼了。 徐修远忙着吩咐下人将聘礼抬下去,顾浥沉又道:“本王的内院与侯府只有一墙之隔,等过几日,本王让人将那南墙打通,成亲后言言若是想家了虽是可以回府看望侯爷和夫人。” 徐言兮心中一动,觉得顾浥沉这个提议很是不错,将南墙打通她便可以在逸王府和白栀院之间自由来回,回府的步程大大缩短,与她而言不过是换了个院子居住,若是觉得不习惯,大可回到自己从前的白栀院看看。 “甚好!王爷有心了!”徐修远道。 顾浥沉笑道:“应该的。还有一件事,”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徐言兮面前的屏风,道:“本王请了妙衣阁的绣娘为言言量身裁制嫁衣,还请侯爷告知言言,明日午时前去妙衣阁,那儿自会有人等候。” 徐修远当然知道顾浥沉的话自然不是说给他听的,自己都能发现徐言兮就站在屏风后头,顾浥沉又哪能不知。 他道:“好,本侯一定转告给小女。” 顾浥沉和徐修远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御安侯府。 徐言兮本想悄悄溜回白栀院,没想到被徐修远叫住,“出来吧,别藏在后头了。” 徐言兮硬着头皮走了出来,笑了笑,“爹。” 徐修远佯怒地看了她一眼,“你都看见了,这逸王对你可谓是十分用心的。” 徐言兮脸一红,没有说话。 顾浥沉是如何对她的,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没有顾浥沉,自己也许早死在污秽的合欢街,亦或是在城外那场大火中燃烧成一坡黑灰。 “言言,你能嫁给这样一个夫婿爹心中甚慰。虽然爹曾经因为他皇室的身份犹豫过,但是过了这么久,爹也看出了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什么权势,他是真心对你的,爹心里很开心。我的言言长大了,终究是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不过你别忘了,我永远是你爹,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受了委屈的时候,爹一定会保护你。” 徐修远很少多徐言兮说过这样发自肺腑的话,在徐言兮记忆中,徐修远不善言辞,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今日忽而听到他这样暖心的话语,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靠在徐修远怀中,“谢谢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7章 嫁衣 这一夜,徐言兮绣花绣到了深夜,羽遥说她的绣活精进了许多,可她依旧觉得绣得不够好,只能算是勉强能拿的出手。 左手的几个指腹被扎了许多根针眼,开始的时候徐言兮疼到红了眼,渐渐地,也就觉得没那么疼了,因为心里是甜的。 今天顾浥沉来下聘时的光景她许是一生都不会忘的,大大小小的聘礼箱子堆满了整个院落,下人们都看傻了眼。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这样的金银珠宝,而是顾浥沉肯下这么高的聘礼迎娶她,足以见得他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视。 遥想前生,她与顾桦定亲时的一幕幕,下聘在顾桦眼中不过是走一个过长,往她家送来的那寥寥无几的聘礼就像是施舍,是在世人面前伪装自己有多么良善。看,他将家破人亡的少女纳为王妃,他救她与水深火热之中,殊不知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他所赐。 前生出嫁时,徐知遇已经奔赴战场,徐老太爷和老夫人因为徐修远离世双双病倒,根本无力住持嫡孙女的婚事,而掌家权落到姜兰手中,她又怎么会舍得在徐言兮身上花费大把大把的银子,整个府上,也只有白栀院的几个丫鬟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操心婚事。 那时徐言兮带到宣王府的嫁妆少得可怜,娘家为她准备的嫁衣只能算得上普通,全豫京城的人看在眼里,谁都不相信那是御安侯府该有的出手。要知道,当时徐修远在世时,眀孝帝对他的赏赐可不少,可他的女儿出嫁竟然弄得这般寒酸。 每当想到这些,徐言兮都忍不住苦笑,年少无知这四个字,说的就是那时的她吧。那时的她对这些全然不在意,只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顾桦真心待他就比什么都重要。何况顾桦为人清廉,经常拿自己府中的银子去做善事,想来府中的库房里并不富足。 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她嫁入宣王府后才知道顾桦的库房堪比国库,金银珠宝数不胜数,那些都是他的幕僚用来讨好他的宝贝,和他在政务中私吞下的银两。他有这么多的银子,区区几抬聘礼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可他宁愿徐言兮被人笑话也不愿意让她嫁得体面一些。 后来徐言兮才知道,一个连钱都不舍得花在她身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 幸运的是,这一世她遇见了顾浥沉,他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与她分享,他会考虑她的感受,怕她嫁到王府不习惯就让人打通南墙,让她随时可以回家。他为了她,愿意花费大把的时间在一颗小小的菩提子上,只因为她多看了一眼,只因为他喜欢。 顾浥沉表面上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上去谁都不放在眼里,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只有她徐言兮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内心其实也有细腻的一面。 今生父母健在,对她宠爱只多不减,又能嫁给这样一个真是疼爱自己的男人,徐言兮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 徐言兮与绣花针决斗到了大半夜,第二日自然就起得晚了,甘棠修竹知道她劳累也就没舍得叫醒的。 只可惜沈菲杨就不是这样一个贴心的好姐妹了。 沈菲杨的消息向来很是灵通,起初听闻徐言兮被赐婚顾浥沉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她还记得当时徐言兮亲口告诉她,说自己和顾浥沉之间并没有什么,怎么短短几月,这赐婚圣旨就下来了? 她早就想过来一问究竟了,奈何沈畅那边离不开人照顾,好在前几日陆柏舟带去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大夫,沈畅终于转醒,她这才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事。 这不,一听说昨日顾浥沉来侯府下聘礼的声势浩大,一大早就闹着要亲自来侯府瞧一眼。 她人还没来到屋中,声音就在院子里传开了。 “小表姐!”她提着裙摆边跑边喊。 修竹将她拦了下来,“表小姐,我们姑娘还没起身呢,你找她” “还没起身啊!?”沈菲杨惊讶地瞪大了眼,“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悠闲?” “不是的,表小姐。”修竹道:“我家姑娘这几天一直在钻研绣活,每夜都睡得很晚,奴婢们不想吵醒她。” “绣花有什么好玩的?”沈菲杨皱眉,她最不喜欢什么绣花弹琴了,要她说这些都不如逛街来得有趣。“不行,我可得去把她拉起来,我还想让她带我去瞧瞧逸王府下的聘礼都是什么样的呢!” 她一把拨开修竹,径直就往屋里跑去,修竹和几个丫鬟根本拦不住她,眼眼睁睁地看着她推开徐言兮的房门。 “小表姐!小表姐你快起来了!” 沈菲杨一路奔到内室,不由分说地就去摇徐言兮的手臂。 徐言兮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叫醒,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 “菲杨,你怎么来了?”徐言兮迷迷糊糊地问。 “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啊!好一个小表姐,你连我也瞒着!你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和逸王没有别的关系,你可不知道当我听说你被赐婚逸王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徐言兮默默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她也是无辜的啊,当初听到顾浥沉向眀孝帝请婚的时候,也是一样吓了一跳。 沈菲杨又笑,“不过,你要是带我去看看那传言中比太子娶妃时还要丰厚的一百九十九抬聘礼,我就原谅你。” 徐言兮揉了揉眼睛,“都在别的院子呢,你叫甘棠带你去看就是了。” 沈菲杨不乐意,“小表姐你就起来吧,以后等你嫁人了,我们可就没什么机会在一起了,你还不抓紧时间陪陪我。” 她又开始摇徐言兮的胳膊,末了还要去抢徐言兮的被子。徐言兮被她这样一闹彻底醒了,无奈地起身梳洗,带她去看别院满足她的好奇心。 当沈菲杨站在满满一百九十九抬聘礼面前的时候,她彻底傻眼了。她以为一百九十九这个字数已经够惊人的了,却没想到这每一抬箱子的大小竟比普通人家大了一倍,这样的聘礼,她可当真是第一次见。 她羡慕道:“天呐,我以为一个闲散王爷能有什么银子,今日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了。小表姐,我的这个表姐夫他仅仅只是一个王爷吗?他会不会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富可敌国的盐商?” 徐言兮抚额,她真是无比佩服沈菲杨的想象力,竟然说顾浥沉是盐商。不过话说回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顾浥沉哪来真么多银子。 修竹得意道:“表小姐,这里还不算什么呢?那些地契商铺什么的都还不在这儿呢,对了,还有马匹和下人。” 沈菲杨一脸神往,噘着嘴道:“要是我出嫁的时候也能有这样一份有排面的聘礼,我说什么都愿意了!” 徐言兮捏了一下沈菲杨的鼻子,笑道:“你呀,真是个小财奴!” 二人有说有笑地准备回白栀院,甘棠从另一个放下走过来。“姑娘,逸王府那边派了马车过来,说是接您去妙衣阁裁衣呢。” 徐言兮看了看日头,明明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顾浥沉那边竟然这么早就派人来接她。她道:“让马车稍等片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沈菲杨眨着眼睛问:“什么裁衣啊?” 甘棠答道:“回表小姐,逸王殿下请了妙衣阁的绣娘为姑娘缝制嫁衣,今日是约姑娘过去量尺寸的。” 沈菲杨听得眼睛都亮了,“妙衣阁的嫁衣?我从前听说妙衣阁从来不缝制嫁衣的,而且自开年之后要在他们那里订一件衣裳可难了,要提前很久就付定金呢。逸王殿下竟然能请到他们来绣嫁衣?” 徐言兮微微一笑,“可能是因为他是王爷吧,所以妙衣阁才给他这个面子。” 沈菲杨摇头,“王爷怎么了?之前宫里的妃子想买妙衣阁的一件衣裳,妙衣阁都不以为然。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去看看!” 徐言兮拗不过沈菲杨,于是答应要带她一起去妙衣阁量尺寸,沈菲杨乐得开怀,赶紧催促徐言兮回房准备准备,快些出门。 去妙衣阁的路上,沈菲杨告诉徐言兮:“其实那日逸王在翰林堂将你带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们发展的这么快,这才没过多久,就要成亲了。我听说那个宋柳儿离京那日,眼睛都哭肿了,她要是还在京城指不定又要去闹一场了。” 不是沈菲杨提起,徐言兮都快忘了宋柳儿这个人了。她笑了笑,转了别的话头。 马车到达妙衣阁后,店铺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徐言兮,徐言兮看着空无一人铺子问掌柜:“怎么店中没有其他客人?” 掌柜答道:“王爷吩咐过了,这个月妙衣阁不接任何生意,专心为王妃赶制嫁衣。” 徐言兮心中一动,点点头没再说话。 徐言兮被带到里间量尺寸,沈菲杨不百无聊赖,只好留在外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锦缎,掌柜说若是沈菲杨有看中的,下个月倒可以为她定做几套衣裳。 沈菲杨大喜望外,一连挑了好几块喜欢的料子,她拍拍手正准备付账的时候,掌柜笑道:“沈小姐,您做衣裳的银子已经有人为你付过了。” “谁?”沈菲杨惊讶。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声音,沈菲杨蓦然回头,便见来人摇着扇子笑盈盈地站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她道:“陆柏舟?” 店里的伙计将徐言兮带到里间,忽而一声不响地就关门离开了。 徐言兮心中一紧,她以为往往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想去锤门,走了几步,腰间倏尔被一只大手搂住,直直将她抱了回去。 她跌坐在那人身上,刚要失声大叫,那人便用吻堵住了她的嘴巴。 徐言兮“唔”了一声,莫名觉得这个人的味道是怎么的熟悉。她睁大眼睛,果真是顾浥沉。她松了一口气。 灼热狂妄的热息滚滚喷洒在徐言兮巴掌大的脸上,顾浥沉凉薄的唇将她吻得天昏地暗,只觉得过了一生那么久,直到徐言兮快要喘不上起来,顾浥沉才坏笑着将她松开。 徐言兮从他身上站起来,脸颊因为他的吻烧得绯红,“你怎么在这?” 顾浥沉赖洋洋地看着她,“自然是为你量尺寸。” 徐言兮笑出了声,“你又不是绣娘,你懂怎么量尺寸吗?” 顾浥沉站起来,慢悠悠地从袖中拿出一卷皮尺,在徐言兮胸口比了几下,坏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徐言兮捂住胸口瞪他,“你无耻!” 顾浥沉不以为然,“你可是本王的王妃,你的一切”他上下瞟了徐言兮几眼,“本王迟早要知道的,你何必害羞呢?” 徐言兮脸红到要滴血了,她又想起之前在顾浥沉房中的那一幕,他们就快成亲了,他那些没有继续下去的动作迟早有一天是要做下去的。可是那天到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她不敢往下想。 顾浥沉见她已经羞得想钻地缝了,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他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好了,你放心,一会儿会有绣娘来替你量尺寸的。本王只是想你了,过来见见你。” 这些天,顾浥沉没有在夜里去过徐言兮的闺房,除了昨日隔着屏风见过以外,二人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面了。徐言兮只听卫寻说他好像很忙的样子,具体在忙些什么,卫寻没有告诉他。 徐言兮忽而想到沈菲杨的话,问:“听说妙衣阁从来不做嫁衣,你是如何说动掌柜为我做嫁衣的?” 顾浥沉挑眉,“因为本王是他们的主子。” “什么?”徐言兮惊讶,“你把妙衣阁买下了?” 顾浥沉摇头,“准确来说,妙衣阁一直都是本王的。除了妙衣阁,栖凤阁c天香楼等一些铺子都是本王的。” 他所说的这些铺子,在京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铺子,徐言兮没想到原来这些铺子真正的主人竟然是顾浥沉。难怪他府中富可敌国。 他继续道:“不止豫京,别的州县都有本王的产业。起初这些铺子不为赚钱而开,只是为了方便暗影卫藏身和收集情报,没想到本王手下的这帮人倒都不是废物,生意做得有模有样。” 徐言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8章 前尘旧梦 七日后,妙衣阁的掌柜亲自将嫁衣送到了御安侯府。 掌柜带头走着,四五个伙计将一个巨大的箱子抬到了白栀院。徐言兮的屋外围满了来瞧嫁衣的丫鬟,程笑榕和羽遥对绣活是颇有兴趣的,听说妙衣阁的嫁衣来了,也跟着来到白栀院,一睹嫁衣真容。 掌柜笑道:“徐夫人,徐大小姐,这件嫁衣是我们妙衣阁十几个绣娘花了七天六晚赶制出来的。大小姐嫁衣是否合身,若是有哪个地方需要改就告诉小的。” 徐言兮点头,让甘棠和修竹去将嫁衣箱子打开。 箱子是拿上好的香木做的,边沿精心雕刻,打开能闻到淡淡的梨花香气,十分沁人心脾。 两个丫鬟打开箱子的瞬间,众人就不由自主围了上去,饶是徐言兮心中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甘棠和修竹一人抓住一边衣袖。十分小心地将嫁衣展开。 大红色锦缎做底,千千万万根丝线细密交织,绯色流霞。嫁衣上的彩凤栩栩如生,羽毛加入金线修饰,眼珠子是用难得一见的宝石点缀而成,一针一线都是说不出的精巧。 羽遥看着这身嫁衣,眼里尽是光芒,她手指在彩凤上轻轻拂过,“这妙衣阁的绣娘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才觉得我的那些绣活和她们比起来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徐言兮坐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试了嫁衣的尺寸,不得不说妙衣阁的嫁衣做的实在精巧,就连剪裁都是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衬得徐言兮身姿曼妙婀娜。 “天啊,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嫁衣!” “就是啊!我瞧着皇后娘娘册封大典是穿的华袍也不过如此了吧。” 徐言兮将嫁衣脱了下来,吩咐甘棠和修竹将其收起来,丫鬟们在院里热闹地聊了一会儿便退下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好日子临近,白栀院中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准备。 御安侯府的嫡女出嫁,又是当朝唯一的七珠亲王,自然布置得极其隆重,府里上下一片张灯结彩,披红挂紫。廊下每隔三步便挂着一盏大红八角宫灯,每隔五步便贴着一张大红囍字剪纸,就连院子里的老槐树也挂满了红色的丝绸,随风一扬,就连空气里都是喜庆的味道。 徐言兮白天要跟着高清晚学治家管账,夜里自己学着绣绣荷包,隔三差五还有一两个宫中的嬷嬷来为她调理身子。她活了两世,才知道原来姑娘家在出嫁前有这么多事情要准备,身上每一处都要养得白嫩嫩,连头发丝儿和指甲盖儿都不能放过。 每当这时,她都会不由得感慨,果然爹娘在与不在,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对比前生自己出嫁前的光景,除了用“凄凉”二字,她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那样一场前尘旧梦。 这些日子,徐言兮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 成亲的前一夜,徐言兮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到深夜,一想到天亮之后便要嫁给顾浥沉,她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害怕自己醒来发现,今生的这一切才是她的一场梦,睁眼之后自己依旧被困在顾桦漆黑的地牢之中。 过了许久,她看着床边摇曳不定的烛火,呼吸渐渐平缓,身子轻飘飘地入梦了。 磅礴的大雨笼罩了整个豫京,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混杂泥土的味道,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徐言兮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山坡上,大雨在她的身旁落下,然而她的身上滴水未沾。 徐言兮来不及多想,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回去,明日便是她与顾浥沉成亲的日子了,如果天亮之后顾浥沉和爹娘找不到她,那该有多着急。 徐言兮在漫漫大雨中如坠烟雾,她在山坡上走了很久,却觉得依然绕不出眼前的林子。 旁边有马车呼啸而过,她好心让路却被石子绊住了脚踝,她摔倒在地,意外地没有觉得疼。 她心中一动,想这个马车的方向走出林子,谁知走着走着竟来到了悬崖之上。 方才的马车正悬崖边上,远远的,她看见马车夫将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从马车里扔出来。女子身上有血迹,黑布蒙住了她的双眼,雨势很大,可徐言兮还是看清楚了,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徐言兮的心猛然揪紧,她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前生,为什么看见前生自己死去的那一幕,因为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苏易安和苏清正。 他们正折磨着另一个自己,他们将无数支箭羽射在自己身上,她看见他们脸上得意的笑,还有自己脸上的绝望与恨意。 是的,她就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又一次被他们残忍的踢下山崖,亲眼见到自己惨死的画面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想逃,她只想离开!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御安侯府,她不相信还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她才迈了一步,前方的平坦山路忽而变成了万丈深渊,她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脚,只能由着自己身子悬空坠下。 预料中身体砸在山石上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相反,徐言兮感觉到双脚踏在地面上的真实。 耳边人声鼎沸,她蓦然睁开眼睛,身边火光攒动,她正置身于宫门之外。 在她的正前方,大军压境,士兵们目光坚定,一瞬不瞬地盯着宫墙之上的某处。而领头的那人身穿金色铠甲,手执宝刀懒洋洋地坐在骏马之上,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英武,徐言兮是在熟悉不过的。 那是她即将结伴一生的男人——顾浥沉。 她终于能够回到她的身边了。 徐言兮眼中有泪光,她向顾浥沉跑了几步,忽而顿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宫墙之上,一对身穿龙凤华袍的男女被麻绳捆住手脚,直直悬挂在空空。那是即将成为帝后的顾桦与苏易安。 “皇兄,别来无恙啊。”顾浥沉懒懒一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剑。 “顾浥沉!你放朕下来!”顾桦咬牙切齿,“你不是应该在北境的战场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豫京?” 顾浥沉挑眉看向宫墙,“朕?你倒是叫得顺口。我若不及时赶回来,怎么在登基大典之前将你擒住呢?”他的眼神陡然凌厉,“顾桦!设计陷害当朝太子,逼宫夺位,你该当何罪!” “你血口喷人!”顾桦怒道:“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朕的,明明就是你那位太子皇兄逼宫在先,是朕救下了父皇,他才传位于朕!” “是吗?”顾浥沉不屑道:“大渝已经被我军攻破,他们早已交代你勾结邻国意图谋反的事实。我不愿再与你浪费之间,既然如此,拿命来吧!” 说罢,顾浥沉手握长剑飞身冲向宫墙,顾桦面色惶恐,“你要做什么!朕是皇上,你这是弑君。” 顾浥沉手中银剑寒光一闪,顾桦的身子从宫墙之上坠下,瞬时四分五裂,唯有那一颗头颅还悬挂在空中。 “啊!”苏易安失声尖叫。她不敢相信,她追随了一生,赌上自己前程的顾桦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顾浥沉回到骏马之上,盯着上头那早已吓得脸色铁青的苏易安,他问旁边的谢鸣,“这就是害了御安侯满门的女人?” 谢鸣点头,“是,苏家庶女,曾寄予御安侯府中,后来一直在帮顾桦做事,顾桦能夺下北元军,其中有她大半的功劳。” 顾浥沉冷笑,“长得眉清目秀,没想到竟是个蛇蝎心肠。我记得御安侯有个女儿,生得貌美,后来嫁给了顾桦?” “是啊,说来真是可惜。”谢鸣道:“那徐姑娘生性纯良,可惜一生错信他人,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昨夜我们的人赶去救她,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她被万箭穿心,推踢入悬崖,死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顾浥沉的眼中似有惋惜,他低着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这个仇,我来替她报!” 谢鸣将一柄长弓送到他手上,顾浥沉架起银箭直指苏易安,“万箭穿心的下场,我便替她还给你!” “咻”地一声,苏易安中箭。 顾浥沉满意地扯动唇角,继续接过另外一根箭再次瞄准苏易安。但见他身后的数万大军齐齐拉开弓箭,对准了宫墙上的苏易安。 “放箭!” 数万支箭矢凶猛地扑向苏易安,犹如汹涌的黑雨要将她吞噬。 最后一支箭矢射断了苏易安身上的缰绳,她从高空坠下,尸体登时四分五裂。 徐言兮捂着嘴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顾桦,苏易安,死了。 原来,前生在自己坠崖而死之后,顾浥沉带着大军赶回豫京,在顾桦登基的前一夜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 自己前生的仇,顾浥沉替她报了。 徐言兮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里,在那个梦里她又看见了自己不愿回忆起的种种,又一次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还有她前尘旧梦最终的结局——顾浥沉为她完成了最后的夙愿。 一直萦绕在心中很久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前生的顾浥沉正如她今生认识的一样,他玩世不恭却精明睿智,他从不曾落入谁的圈套,他以退为进,将顾桦一举歼灭。他潇洒放肆,看似对谁都不在乎,却可以在一个无辜的人背后之后,说一句“她的仇,我替她报”。 徐言兮睁开眼睛时,眼角是湿润的,她多么庆幸自己能够重生一世,多么庆幸自己能嫁给顾浥沉,而不至于让自己永远错过这样一个绝艳男儿。 八月初五,黄道吉日,宜嫁娶利入宅。 天色微青,甘棠和修竹就将徐言兮唤了起来,准备为她梳妆打扮。 直到看见甘棠和修竹的那一刻,她才找回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除了感激,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徐言兮原以为这一夜睡得不好,脸色一定很难看,没想到今日她的脸蛋比平时白皙水灵。 上妆前,两个丫鬟怕她饿着,特意拿了一些可口的糕点给她垫肚子,婚礼忙碌繁琐,上了妆的新嫁娘是没有时间吃东西的。 徐言兮吃下几块糕点,替她上妆的喜娘正好赶到她的房里。 这位喜娘徐言兮是见过的,宫里品级高的妃子被接进宫之前的妆面都是她上的,听说她手艺了得,已经是很难请出来的喜娘了。 喜娘一见到徐言兮就笑开了花,“奴家是王爷找来为王妃上妆的。” 徐言兮心中一动,果然是顾浥沉请来的,想必又是花了重金。 她笑着道:“有劳了。” “早就听说王妃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难怪王爷这么钟爱王妃呢!我要是男人,这看见你啊,可走不动路了。” 喜娘的嘴极甜,说了一堆好话来讨徐言兮的欢心,徐言兮笑而不语,只当讨一个好彩头。 喜娘拿出脂粉在开始替徐言兮梳妆,新嫁娘的装扮最是讲究,绞面c盘头c上妆,哪一样都得花上许久的功夫。 徐言兮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等着喜娘为自己上妆换衣,待所有的装扮结束,外头催妆的人已经来过两回了。 高清晚不知何时来到了徐言兮身后,她看着美若天仙的女儿,眼中尽是不舍。虽说嫁得不远,不过是从这个院子搬到了那个院子,但嫁出去的女儿到底是有所不同了,她未来要学着自己去抗风抗雨,保护她的指责,从此交到了别的男人手中。 “娘。”徐言兮握着高清晚的手,心中一酸,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睛。 高清晚笑道:“瞧我,这么个好日子可不能让你哭了。娘过来你是有话要告诉你的。” “娘你说。” 高清晚将徐言兮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言言,今日过后你就要从少女转变为女人了,有些事,娘不好教你,所以”她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个给你,今天夜里你或许用的上。” 徐言兮听得迷迷糊糊,将册子拿到书中一看,瞬间红了脸。 高清晚继续道:“娘知道,你们年轻,又是刚成亲,有些事情还不懂。不过言言,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些事情,不宜不宜太过频繁。”她说着自己都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徐言兮听红了脸,悄悄地将册子收了起来,“我知道了,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9章 洞房花烛 高清晚与徐言兮说完话,来添妆的姑娘们就来了。 徐言兮在豫京的朋友不多,前来为她送嫁的姑娘无非就是沈菲杨和羽遥几个。 沈菲杨一进门看见徐言兮一身鲜红嫁衣新娘装束,就止不住的眼泪婆娑,她搂住徐言兮的胳膊,“小表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嫁人了,留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以后我无聊的时候还有谁陪我一起逛铺子啊。” 徐言兮拍了拍她的被,刚想安慰来着,身边的修竹就一脸嫌弃的将沈菲杨拉开,“我说表小姐,你可别把我们家姑娘的嫁衣给哭湿了,一会儿就要上花轿了。” 沈菲杨佯怒地瞪着修竹,“就你小气。我小表姐还没嫌弃我呢。” 徐言兮笑了,“行了,我又不是嫁到很远的地方,你还是可以经常来看我的,怎么搞的生离死别一样。” “那不一样!”沈菲杨道:“我娘说,嫁了人的姑娘是要留在府中相夫教子的。以后你要管理偌大的王府,还有我表姐夫的银库,你哪里还有时间陪我啊?” 徐言兮戳了戳她的额头,“既然如此,你也早些嫁人不就得了。”她做思考状,“让我想想,那日我在妙衣阁,看见谁来着?好像是” 沈菲杨娇靥火烧,“什么呀,小表姐你可不要乱说,我才不要嫁给陆柏舟呢。” “什么陆柏舟啊?”徐言兮坏笑,“我可没有提,是你自己心里在作祟吧?” “小表姐,学坏了!”沈菲杨气得跳脚,“哼,你就知道拿我打趣,这个添妆我不要送给你了。” 她嘴里说着不再给徐言兮添妆,手里却把东西往修竹怀里塞。 修竹打开匣子一瞧,里头是几颗药丸,沈菲杨嘟着嘴解释道:“我娘说,成亲之后的女子需要补气血,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我特意寻了几味最好的补气血药丸给你。小表姐,你以后可要多注意身子。” 徐言兮遮着唇偷笑,想必徐弦思只告诉了沈菲杨补气血的事,却没告诉她女子为何需要补气血。 罢了,待到她日后自己成婚时便会明白了。 徐言兮让修竹将东西收好,对沈菲杨道:“好,都听你的。” 羽遥在一旁浅笑,将手中的一只小小的荷包递给徐言兮,“大姐姐,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平安结,上头的珠子是在寺庙中请大师开过光的,说是可以护你一世平安。” 徐言兮接过荷包,里头的红绳手串很是讨喜,她笑道:“羽遥,谢谢你,我很喜欢。” 羽遥低着头有些羞涩,“大姐姐,你人很好,羽遥希望你日后嫁到王府,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王府离咱们这儿近,你日后有时间一定要经常回来看看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一定很舍不得你。我我也很舍不得你。” 羽遥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徐言兮很是感动,她握着羽遥的手,“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你。” “一言为定!”羽遥重重地点头,笑得像一个孩子。 逸王府迎亲的人进门催妆了,催妆三次,新娘子便要上花轿了。 喜娘进来为徐言兮收拾好最好的妆容,为她盖上大红盖头,徐言兮在二人的搀扶下,先去了永安堂拜别徐老太爷和老夫人,才慢慢朝外头走去。 今日的御安侯府门口分外热闹,锣鼓声一直传到几条街外,吹吹打打,热闹喧阗。府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从各处大街赶来,为的就是一睹逸王娶妃时的景象。 逸王府的迎亲队伍早早地就等候在侯府门口,其实逸王府到侯府不过百步的路程,顾浥沉却带了队长长地迎亲队伍,声势颇为浩大。 喜娘搀扶着徐言兮停在了府门口,徐言兮被盖头挡住了视线,瞧不见外头正发生着什么。 直到一双大红色绣着祥龙图案的马靴停在自己面前,轻轻握住徐言兮湿热的手心,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说的漫不经心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魄。 “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妃。” 徐言兮心中一动,用同样的力道回握住他的手。 顾浥沉牵着徐言兮的手走向喜轿,徐言兮看不见路,他放慢了脚步,有台阶和上喜轿的时候会轻声提醒她。 按照齐豫的规矩,王爷娶妃迎亲队伍要在豫京城中逛上一圈,让百姓们跟着沾沾喜喜。 徐言兮感觉身子一轻,喜轿缓缓地离开地面,她坐在喜轿里,看不到外头是什么场面,却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热闹的动静,让她的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偷偷地掀开盖头,透过摇摆的窗帘看见顾浥沉一身大红织花纹喜袍,花纹跟她身上的喜服一模一样。他懒散地高坐与骏马之上,身姿潇洒神气,诚然他的笑容是得意的,仿佛能娶到徐言兮是他此生最为骄傲的事情。 徐言兮看着这样的顾浥沉,不由地又红了脸,这个男人,从今以后将会是与她相伴一生携手终老的人。 她方要放下盖头,便瞧见人群中有一个人目光紧随着自己的喜轿,他面色忧伤眸光暗淡,与周围满脸笑意的人比起来很是格格不入。 徐言兮认出他来了——宋方之。 御安侯府能顺利度过一劫,其中不无宋方之的功劳,若不是他肯出手说服宋怀将军,为徐修远拖延时间,他们未必能等到顾浥沉回来的时候。 可是,那件事过后,徐言兮只是让羽遥为她转达谢意,甚至没有能够当面亲口和他说一个。不知为何,她是有些害怕见到宋方之的,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惋惜。 听修竹说,眀孝帝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宋方之曾来到府门口想要求见徐修远,只是没有等到徐修远回来,便被宋怀带人押了回去。 那之后,宋怀和宋方之的关系一度陷入僵持,宋方之经常在外酗酒,彻夜不归,有时连军中的事务也不打理了。 徐言兮知道他为的是什么,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唯有不再见他,让他死心。她旁敲侧击地与羽遥提过让羽遥去安慰他,羽遥对宋方之的心思她是清楚的,或许这个时候让需要陪在他身边会好一些。 只是自己与宋方之之间,此生是再无可能了。 接亲的队伍在城中走了一遭,一路走队伍里的小厮就跟着一路撒喜钱,百姓们都诧异逸王的出手实在大方。 喜轿绕城一周回到了逸王府,徐言兮在喜娘的搀扶下,一路跨马鞍,跨火盆,拜天地,耳边的祝福声不断,只是她盖着盖头也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所有的仪式结束以后,徐言兮本该在下人的簇拥中送入洞房,谁知顾浥沉却先一步揽住她的腰肢,在所有宾客面前将她横抱在自己怀中。 徐言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揪紧顾浥沉的衣裳,她压低了声音,“你你干什么?” 顾浥沉的嘴唇覆在她的耳边,声音又低又磁,“当然是亲自送你入洞房啊。” 徐言兮的脸又开始发烫,她道:“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要陪宾客喝酒呢。” 顾浥沉挑眉,在宾客暧昧的目光中离开了礼堂。“不急,送完你回洞房,本王再回来陪他们一醉方休!” “不行”徐言兮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你也别喝太多了,那个对身体不好。” 顾浥沉用下巴蹭着她的大红盖头,“哦?王妃是怕本王喝多了,不能与你洞房吗?” “才不是呢!”徐言兮急着反驳,“我只是怕你喝多了,胃不舒服罢了!” “放心,”顾浥沉笑得不怀好意,“不会耽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的。” 穿过廊桥曲榭,顾浥沉紧拥他的王妃朝内室而去,长长的大红裙摆逶迤在地间,说不出的美。顾浥沉一脚踢开房门,将徐言兮放在床榻上。 他用喜称挑开徐言兮头上的盖头,徐言兮红着脸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 他用手指勾起徐言兮的下巴,直勾勾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笑道:“王妃害羞了?” “没有。”徐言兮心虚地否认。 顾浥沉微笑,吩咐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去给徐言兮准备一些小菜和点心,徐言兮累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此刻真是有些饿了。 丫鬟们忙活的间隙,顾浥沉飞快地在徐言兮的唇上啄了一口,“等着本王。” 徐言兮低头没有回应,只看见他的大红喜靴越走越远,消失在门槛之外。 甘棠和修竹两个丫鬟作为徐言兮的陪嫁丫鬟跟来了逸王府,事实上,整个逸王府中只要这个院中有十几名伺候徐言兮的婢女,这些婢女还是顾浥沉为了徐言兮特意买来的,其他的院子厅堂依然只有小厮。 甘棠和修竹伺候徐言兮褪下沉重的霞冠,这个黄金打造的霞冠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徐言兮吃了一些饭食,逸王府中的食物倒是十分符合她的口味,看来也是顾浥沉特意为她准备的。 顾浥沉回来得比她想象中得早,她不过吃了些东西,泡个澡的功夫,他便重新回到了房里。 他的脸有些泛红,身上有微微的酒气,但徐言兮能感觉到,他此刻是清醒的。 顾浥沉站在门边,双手抱胸含笑看着将将出浴的徐言兮。 他摆了摆手,屋内的婢女便全部退了下去,甘棠和修竹两个丫头都会心一笑,带上房门离开了。 徐言兮站在房中,顿时紧张起来,觉得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走到桌边绞着手指问:“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喝了那么多酒,先醒醒酒吧。” 顾浥沉缓缓上前,摇头,“不需要。” “那要不要让人为你准备热水,你先洗一个澡?”徐言兮脸红得能滴血。 顾浥沉环住徐言兮的腰,“也不用。” “那” 顾浥沉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你知道的,本王现在只想要你。” 他笑得俊美,双目如星辰璀璨,挑高的薄唇弧度优雅,这一次由不得徐言兮再开口,他紧紧扣住她的后脑,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清啭的话音转瞬就被他吞入了喉中,粗糙火热的舌,已然轻车熟路的闯进了她的檀口中,在那一片香软里辗转翻滚着,他的吻一贯霸蛮深入。 “唔。”徐言兮感受到顾浥沉的大手在她身上变得格外不安分。 她没想到他的动作竟这样快,快到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顾浥沉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她方沐浴结束,白色中衣外头只随意套了一件单薄的儒裙,顾浥沉很轻松地解开了她的衣带,松散的上外衣顷刻凌乱,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外衣就从肩头滑落。 徐言兮微微抬头,顾浥沉却看着她轻笑,她顿时感觉不妙。 果然不到一瞬,她身上唯一的一件中衣已经被顾浥沉拨开,刹那,她白皙如雪的香肩玉颈裸露在空气中,顾浥沉短暂的失神后,眸间的炽热柔光顿时燃烧。 徐言兮脸一红,还不及推开顾浥沉就被他拦腰抱起压倒在大红喜被上,他的眼神如烈火,喉结上下涌动,“言言,我要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徐言兮微微发愣,因为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然而下一瞬,微热的唇游走在她的锁骨,她的玉颈还有她莹白的香肩。 玉肌生凉,顾浥沉的薄唇细细地爱抚着每一寸雪肌,徐言兮生来怕痒,小声地哼了一声。 顾浥沉却愈发得寸进尺,将手探入她从她肚兜的下摆探入,微凉的大手在她的细腰上摸索,往上再往上,将她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徐言兮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吻越来越重,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过了许久,他意犹未尽的将手从肚兜中拿出来,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腰带。 二人身上的衣衫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徐言兮也忘记了,当她肌肤感觉的冰凉的时候,顾浥沉又一次压了上来,这一次二人之间没有任何遮挡。 他的胸膛精壮结实,与徐言兮紧紧相贴,他的手游走在她每一寸肌肤,带着她一同向深渊最深处探索。 他的吻轻轻扫过她精致的锁骨,灵活的舌头很快便游到了她的玉峰间,徐言兮被他撩拨的浑身难受,绵软无力,还有一种无法说出口的酥麻强撑已久的徐言兮终是忍不住颤栗,细细低吟起来。 娇啼跌入顾浥沉耳中,腹中只觉有烈火在燃烧,他的手游走在她的大腿,一寸一寸往更深处挪动,他想要更多,更多。 二人交融的时候,顾浥沉每挤入一寸,徐言兮就都疼得浑身颤抖,他的凶器又烫又硬,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缓缓割开。 而他的手,他的唇在她的身上不断造次,让她除了疼痛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 顾浥沉的眸色更沉了,他怕将徐言兮弄得更疼,只得握住她的软腰一点一点的进入,将每一下动作都放得极轻,殊不知这与他而言更是一种折磨。 不知不觉中,徐言兮便没觉得那么疼了,顾浥沉盯着她的眼中泛起笑意,一挺深,尽一根没入。 他的握住她的双腿,不断撞击着她,徐言兮被他牢牢地钳制,只能随着他的起伏一下又一下的颤抖,他的动作时轻时重,徐言兮很快便忍不住了,呜咽地发出高高低低的喘息。 在惊涛骇浪中,顾浥沉第一次带着她达顶峰,徐言兮全身剧烈颤抖,指节紧紧掐住他的肩膀,在他的怀中彻底崩塌。 那一瞬,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是满心的欢喜和炽烈的感动。 她也在期盼着这一刻,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这一刻。 顾浥沉轻轻吻了吻,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言言,我爱你。” ------题外话------ 恩,洞房了,还有几天就要完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0章 花好 一夜欢爱未休。 第二清晨,徐言兮是在顾浥沉怀中醒来的。 徐言兮素来有认床的毛病,离了自己的床榻便睡不好,原来她以为嫁到逸王府的第一夜自己一定会不习惯,没想到这一夜累极了,竟睡得无比安稳,连梦都没有做。 外头的天色已是大亮,天气渐渐入秋,微风渐凉,鸟儿在树上啼鸣都是愉悦欢快的。头依旧是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枝叶间隙直射下来,在薄薄的窗户纸上映出金色的斑驳。 刚刚醒来的徐言兮还有些不适应光亮,她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翻个身,用手掌挡住刺眼的光线。 迷迷糊糊间,她的手触碰到了某人炙热的胸膛,她胡乱的摸了一把,不错,很舒服。 倏尔,她身体一僵,飞快地睁开眼睛,与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对视,他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声音还是懒洋洋的,让人听得心都柔软化了。“睡得可好?” 徐言兮愣愣地看着他,喉间不自觉的涌动几下,她枕在顾浥沉的手臂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而她自己的手是了,正按在他结实的胸膛。 更让她羞到不行的是,他身上赤裸一片,什么也没有穿,而她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凌乱的肚兜。地上散乱着衣衫,房中的香薰散发着旖旎置气。 她不露痕迹地往被褥里下滑,用被角遮住自己羞红了的脸颊,“还还不错。”她紧张到结巴。 顾浥沉微笑,双手将她环得更紧,他道:“昨夜,王妃可还满意?” 徐言兮的脑袋“轰”的炸开,他明明知道自己此刻正羞得不行,非说这样的话来调戏她。 她道:“什么满意不满意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忘记昨夜发生了什么?” 顾浥沉悠悠地扫了她一眼,捏住她的下巴把她从被褥中揪了出来,“真的忘记了吗?那要不要本王用再次帮你回忆回忆?” “停!”徐言兮赶紧投降,昨夜被他折腾到深夜,她此刻身上还是绵软无力,浑身酸痛得厉害。“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没用了,已经晚了。”话还没说完,顾浥沉已经单手钳制住了徐言兮的手腕,另一只手爱抚着她胸前的柔软,翻身将她又一次压在身下。 徐言兮没能逃开,又一次在他怀中沦陷。 外头,卫寻和卫昭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他们是来喊主子和王妃起身的,今日是成亲的第二日,依照规矩主子要带着王妃进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奉茶。可听着里头这动静,他们若是此刻敲门,主子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卫寻咽了一口口水,问卫昭:“总管,这该如何是好?如若进宫晚了,陛下和娘娘可会不高兴?” 卫昭摸了摸鼻子,道:“主子和王妃新婚燕尔,陛下和娘娘应该会理解的,他们应该也想早日有个孙子吧。” “那咱们就在外头等等?”卫寻问 卫昭点头表示同意,比起惹怒主子,在外头等上一会儿算的了什么。 二人无奈地往外走了几步,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像两座门神矗在门口一动不动,里头的动静足以让他们面红耳赤,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全是汗。 甘棠和修竹端着热水走过来,奇怪地打量了一会儿他们两个。修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卫寻的胳膊,“嘿,你们站在着干嘛呢?还不快进去叫王爷王妃起身了?再不然就晚了。” 说着,她和甘棠笑着要去推开房门,卫昭和卫寻心中暗叫不妙,在她们手臂触到房门之际,将二人连人带盆给拽了回来。 “你们别进去!”卫寻惊呼。 修竹甩开他的手,冲着他嚷道:“你拉我干什么呀?” 甘棠也是一头雾水,她望着卫昭:“是呀总管,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卫昭翕了翕唇,欲言又止。 卫昭在唇边比了个手势,“我的小姑奶奶,你别那么大声,别惊扰了屋里的人。” 修竹斜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卫寻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于是不再说话仔细去听屋里的动静。 这一听可不得了,里头有床榻摇摆发出“吱吱”的声音,还有她们家姑娘细小的娇嗔。 甘棠和修竹瞬间脸上火辣辣的,巴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难怪刚才他二人不许她们推门,原来里头此刻正王爷也真是的,一大清早又要折腾她们家姑娘一次,也不知道姑娘那较弱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想到这里,甘棠红着脸往回走,“我先去厨房为姑娘准备早膳了,一会儿他们起身了你们再喊我。” 修竹很是赞同,点头也要跟着走,“我也去,我得去煲一盅鸡汤让姑娘好好补补。” 卫昭和卫寻瞬间脸黑。 二人在门外听了许久的墙角,约莫一个时辰后,里头的动静终于慢慢小了,屋里传来顾浥沉的声音:“来人,准备热水。” 二人对视一眼,总算结束了,主子的时间可真够久。 卫昭立刻吩咐下人去抬热水,下人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就将一大桶热水抬到了内室后边的净房。 徐言兮在热水中泡了许久,身上的酸痛并没有减轻,相比顾浥沉惊人的腰力,和他事后丝毫未变的脸色,徐言兮心里暗暗叫苦。 顾浥沉将不着寸缕的她将热水中捞了出来,在她耳边柔声道:“言言,要快了,父皇和母后还在等着我们。” 徐言兮这才想起今日还要进宫,一个激灵从他手里滑下来。她用毛巾捂住自己重要的部位,低着头道:“那你快去叫甘棠和修竹进来,为我更衣。” 顾浥沉爱极了她这幅羞涩的样子,从前的她总是沉静稳重,有着不同于同龄女子的坚毅,可他倒觉得,此刻的她才是最惹人疼爱的。 他道:“好,本王在前厅等你。” 顾浥沉走后,徐言兮坐在梳妆台边无精打采地让两个丫鬟为她梳妆,若不是今日还要进宫请安,她真的非常想就在榻上躺上一整天。 成亲之后,女子的头发就要被全部盘起,所梳的发髻也比从前复杂很多,好在甘棠的手很巧,梳理的任何发髻徐言兮都很喜欢。 她对着铜镜瞧了一瞧,想着进宫的时间已经晚了,必须得动身去乘坐马车。 她走到前厅,顾浥沉在那里等候着她,顾浥沉见到她时,目光在她的脖颈上停留片刻,倏尔扬唇满意地笑了起来。 徐言兮问:“怎么了?” 顾浥沉摇头,“没什么,只觉得本王的王妃甚是好看。”说罢拉着她的手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到宫门外便停了,顾浥沉带着徐言兮步行入宫,一路上见到他们的宫人都恭敬行礼,“王爷,王妃。” 第一次以逸王妃的身份入宫,徐言兮还有些不习惯,想着从此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御安侯府,更代表了逸王府,她不由自主的将脊背挺得更直。 顾浥沉知道她是紧张了,玩味一笑,握住了她端在身前的手,“别紧张,你又不是第一次进宫了,父皇母后你都是见过的。” 徐言兮微微点头,心中却在默念,的确不是头一次进宫,可头一次用儿媳的身份见沁元皇后倒是真的,虽然高清晚和顾浥沉都说过沁元皇后为人很是随和,可是她还是无法跟和沁元皇后解释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请安就晚了。 想到这,徐言兮又暗暗地把顾浥沉骂了一遍,都怪他。 到了翊仁宫外,徐言兮将手从顾浥沉那儿抽了回来,她理了衣裳紧随他迈入殿内。 殿中,眀孝帝和沁元皇后坐在主位,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两侧,四人笑着交谈着什么,瞧那架势,应当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徐言兮朝正中央坐着的眀孝帝和沁元皇后行了行礼:“儿臣参加父皇,参加母后。” 顾浥沉满意地看着她,跟着行了个虚礼,“见过父皇母后。” 沁元皇后亲自下位将徐言兮扶起来,笑道:“言言来了。” 徐言兮点头含笑,“儿臣来晚了,还望父皇和母后见谅。” 顾浥沉面不改色道:“回母后,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能怪言言。” 太子立刻笑开了,“果然成亲之后就是不同了,这么护着你的王妃,怎么?怕我们欺负她吗?” 顾浥沉自说自话地坐在太子边上,懒洋洋地端起茶盏,“皇兄不敢。” 太子佯怒,“就你知道。” 沁元皇后笑着摆摆手,将徐言兮拉到身边坐下。她扫过徐言兮脖颈间的浅色粉印,心中立刻了然。 小两口是新婚燕尔,必定甜甜蜜蜜,起身迟了也是情有可原。再说沁元皇后高兴都来不及,恨不得他们天天腻在一块儿,早日给她生个皇孙出来。 她笑道:“不碍事,本宫和你父皇也没等多久。” 眀孝帝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一声。 太子妃笑得温婉:“看着他们这甜蜜的样子,想必感情定是很好。” 太子妃在出嫁前有豫京第一美人之称,不论是才情还是美貌都堪称一绝。后太子对她一见钟情,将她纳为正妃。 徐言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太子妃,更觉她一颦一笑皆是动人,难怪太子愿意为她拒绝所有侧妃。 宫女端着茶盏走到徐言兮面前,小声提醒道:“王妃,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敬茶了。” 徐言兮恭恭敬敬地跪在眀孝帝和沁元皇后面前,端起茶盏道:“父皇母后,请用茶。” 她的这几声“父皇母后”很是受用,帝后一一接过她手中的茶,乐得合不拢嘴,眀孝帝不停地夸赞道:“这个御安侯真是有个好女儿,朕这个老五真是好眼光。” 沁元皇后笑着纠正他,“如今可不只是御安侯的女儿了,言言也是咱们的儿媳了。” 眀孝帝又道:“既然已经成亲了,那就抓紧时间为朕多添几个孙儿才是!” 徐言兮被眀孝帝说得不好意思,想起昨日夜里的光景,更是羞红了脸,她低着头与顾浥沉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浥沉道:“父皇,儿臣好不容易才娶回府的王妃,你可不要吓着她了。” 眀孝帝登时大笑,直说他的老五有了媳妇儿就忘了他这个父皇了。 几人其乐融融地聊了一会儿,眀孝帝忽而收住了笑意,叫顾浥沉与太子叫到了里间。 徐言兮不禁有些奇怪眀孝帝此举是为何,若是因为政务传唤太子一人便好,毕竟顾浥沉是下定决心不理政事的。可若是为了其他,眀孝帝何至于面色如此难看。 她还来不及往更深处想,沁元皇后将拉着她与太子妃走到了另一张桌前,桌上摆着沁元皇后亲手做的几样糕点,要与她们一同品尝。 沁元皇后的手艺,徐言兮是有所耳闻的,然而百闻不如一见,看着桌面上各式精巧的糕点,她心中不由地感叹,沁元皇后果然是样样精通,不愧是当年的丞相之女。 徐言兮小心翼翼地捻起一个花朵模样地糕点尝了尝,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十分美味。 她又拿起一个递到太子妃面前,“皇嫂也尝尝吧,这个糕点很是不错。” 太子妃面色一僵,推开了糕点,瞬时弯下腰翻江倒海地呕了起来。 徐言兮被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惹得她这样,立刻抚着她的后背问她有没有事。 太子妃摇头,“没事,许是受寒了,这几日腹中都不甚难受。” 沁元皇后听后一怔,握住太子妃的手问:“纯儿,你说你这日都是这样?” “是啊,每日清晨都会出现呕症,这些日子看见什么都没有食欲,还总是觉得浑身乏累。” 徐言兮与沁元皇后面面相觑,徐言兮惊喜道:“难道皇嫂这是又喜了?” 沁元皇后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赶紧吩咐宫女去传太医来。 一刻钟后,太医收起自己搭在太子妃手上的帕子,跪在沁元皇后面前道:“恭喜娘娘,太子妃有喜了。” 太子妃在榻上撑起身子,泪光闪闪问:“是真的吗?” 太医答道:“千真万确,太子妃的身孕已有数月了。” 沁元皇后握着徐言兮的手道:“本宫要有孙儿了,本宫要有孙儿了。”她忽而想到什么,又道:“快去找太子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1章 叛逃 太子妃怀有身孕的消息对于昨日才办完喜事的皇家人而言,无外乎是喜上加喜。 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多年,膝下一直无子,之前迫于沁元皇后的压力,二人尝试过不少法子,皆是无果,没想到在顺其自然的情况下,反而引来的一个新的生命。 这一胎乃是皇家嫡孙,眀孝帝和沁元皇后都格外重视,找了宫里最有经验的嬷嬷到太子府小心伺候,又亲自点了太医院的院判暂住太子府为太子妃保胎。 沁元皇后比太子妃还要激动,在宫中翻出了好些个名贵的药材让太子妃补身子,当然所有的东西都有徐言兮的一份。她含笑对徐言兮道:“言言,日后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徐言兮当然懂得她的意思,收下东西的时候,心中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彷徨。 孩子,一个属于她与顾浥沉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呢?孩子这个词与她而言,已经有些遥远,前生的她与孩子无缘,没有能力护他周全,让他被恶人所害。 这一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果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想她会拼尽全力去守护他。 沁元皇后留了他们在翊仁宫用午膳,顾浥沉和徐言兮傍晚才乘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徐言兮翻看着沁元皇后赏赐给她的那些补身子的东西,不禁开始犯愁,这么多燕窝人参,是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吃完啊。 顾浥沉搂着她的肩膀笑道:“言言很想与本王有个孩子?” 徐言兮看了他一眼,将各式补品放到了一边,“我只是在想这么多补品,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不如你帮我一起吃吧。” “好啊。” 顾浥沉答应得很快,徐言兮心中一喜,拿起一盒人参就往他手中塞。 “不过,”顾浥沉道:“这些都是补药,言言是觉得本王昨夜的表现让你不够满意,得好好补补?” “我没有这个意思。”徐言兮将递到一半的人参收了回来,她想到顾浥沉昨夜一副将她生吞的样子,还有他晨间惊人的腰力,心中一阵发虚。 没有吃补汤就已经这样厉害,如果再让他补补,自己可不是惨了。 徐言兮一个激灵,或许沁元皇后是对的,该补的人真的是她。 顾浥沉看着徐言兮变幻几番的脸色,满意地扬起了唇角,他握住徐言兮的手,目光飘向了马车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言兮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忽而想起眀孝帝叫他兄弟二人进内室是沉重的表情。 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方才父皇找你和皇兄谈话,可是有什么事?” 顾浥沉语气淡淡,“是有一些小事,不过不算棘手。” 徐言兮心安了一些,道:“既然是小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给你一些看法。” 顾浥沉含笑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心中一阵发虚,他道:“不错,这么快就知道为夫君分忧了,为夫心甚慰。” 徐言兮瞪了他一眼:“不说算了。” 顾浥沉在她手背吻了一吻,才缓缓道:“你可记得你爹战胜归来时,大渝答应退兵并且以和亲的形式求和。” “记得。”徐言兮点头。 她还记得前生来和亲的是大渝的太子,眀孝帝将自己最宠爱的公主桑柔嫁予他,太子承诺有朝一日自己继位,桑柔便是他们大渝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惜桑柔钟情的是宋方之根本不想当什么大渝的皇后,她心灰意冷地上了前往大渝的马车,在途中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想到这,徐言兮才想起桑柔已经故去,整个齐豫已经没有适龄的皇子公主可以和亲。 “所以,你们是在考虑该选谁成为和亲的对象?”她立刻严肃认真道:“反正绝对不能是你!” 顾浥沉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傻瓜,本王绝不可能是大渝和亲的对象,本王如今已经娶了王妃,大渝就算有求于齐豫也绝不可能让一国的公主嫁到齐豫作妾。另一方面,大渝要的是齐豫国力的支持,本王不理政务,对大渝而言没有任何益处。” 徐言兮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下放下心来。她问:“那会是谁?齐豫已经没有适龄的公主或皇子了,大渝想和亲的话”她眨了眨眼睛,“莫不是父皇!?” “你在想什么!”顾浥沉敲了敲她的额头,“就算大渝要嫁公主过来,父皇年事已高,大渝皇上不会舍得的。” 徐言兮吃瘪,抿着唇不说话了。 顾浥沉又道:“如今不是人选的问题,而是这么久以来,大渝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从未派使者过来商量和亲一事。” 徐言兮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是担心大渝议和的诚心?” “可以这么说。”顾浥沉道。 徐言兮捏紧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生的一幕幕再次在她脑海浮现。 她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的,齐豫的领土那么大,早就让邻国眼红不已,若不是兵力悬殊,大渝怎么肯轻易低头。 大渝根本就不是诚心议和,不然他们就不会在几年后和顾桦串通一气,联合南秦攻打齐豫以助顾桦夺位。 想到顾桦,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徐言兮脑海中闪过。根据前生的情况看,顾桦和大渝的皇室一直有联系,那么今生呢?当顾桦已经前途末路的时候,他会甘心一辈子被囚禁在王府,还是会孤注一掷地选择毁灭辜负了他的齐豫呢? 徐言兮是了解顾桦的,她知道,他会选择后者。 她道:“你赶快派人打探宣王府的情况!” “宣王府?”顾浥沉眯了眯眼睛,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在想宣王他会有什么动作?” 徐言兮心思不定,“我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本王明白了。” 顾浥沉掀开马车帘,吩咐卫昭立刻派人去宣王府,紧盯顾桦的一举一动,他有任何异动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上来。 二人回到逸王府用过晚膳,便有侍卫急匆匆地来见顾浥沉,顾浥沉将他带到书房详谈,似是有意要避开所有人。 徐言兮心中有预感,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她没有跟去书房,因为她相信,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顾浥沉一定会亲口告诉她。 这一夜,顾浥沉直到半夜才回到房中,徐言兮没有提前休息,一直倚在塌边等他回来。 房门被推开,徐言兮很快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顾浥沉走到她身边,皱眉道:“不是让人告诉你先休息的吗?” 徐言兮看着他微笑,“你不在,睡不着。” 顾浥沉捏了一把她的下巴,“这么说,从前本王不在你身边的十多年,你都是彻夜不合眼?” 徐言兮趁势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她的头倚在他的肩膀上,良久,她问:“顾桦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浥沉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慧眼。” 她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告诉我吧,就当我依然还是你的盟友,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这是不仅要做王妃还要做师爷?”顾浥沉懒洋洋道。 徐言兮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好一会儿,顾浥沉才收住笑意,缓缓开口:“顾桦不见了。” “不见了!?”徐言兮讶异。 “恩。”顾浥沉道:“准确说他是叛逃了。暗影卫在府中查了许久没有查到他的踪迹,最后在他书房之内发现了一道密道,那条密道通往无人街巷,他应该就是从那里出去的。” 那条密道徐言兮是不知道的,前生顾桦根本不允许自己踏进他的书房半步。她想过顾桦可能会有所作为,却没想到他会违抗圣旨私自逃出府邸。 “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查到他逃去了哪里?”徐言兮问。 “他府中的下人在他禁足之后被遣散了大半,据一个小厮提供的口供,顾桦在被禁足之后每日都将自己锁在书房内,每天只由管家为他送饭食进去,其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在禁足之后没几日就逃走了,只是府中无人发现。”徐言兮有些发懵,从眀孝帝下旨禁足顾桦到今日,已经过去了数月,而顾桦其实早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顾浥沉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本王原打算提审那管家,谁知他一知道此事被人发现便自尽了。目前暗影卫正在全力追查顾桦的下落。” 徐言兮若有所思地点头,“只是,事情过去太久,他怕是已经想办法离开了齐豫。” 顾浥沉皱眉,“或许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对付他的。”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魏雨柠死了。” 顾浥沉并没有在徐言兮面前提起魏雨柠的死因,只是草草带过了几句。 事后,徐言兮还是在卫寻的口中得知,魏雨柠的尸体是在宣王府的一口枯井里找到的。 据说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水泡的的面目全非,身上有多出大大小小的伤口,皮开肉绽,深的甚至能见到里头的白骨。 宣王府所剩的所有下人都知道魏雨柠的死因死亡时间,只是无人敢提,魏雨柠身边的陪嫁丫鬟小琴早就被折磨地疯疯癫癫,见了谁都只会拼命地求饶,嘴里说着“王爷息怒,饶过王妃”之类的胡话。 魏雨柠的死对于魏殊而言是莫大的打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活生生的妹妹在嫁入宣王府后会被人折磨致死。他对着魏雨柠的尸首发誓,一定会手刃她的仇人,为她报仇。 魏殊为小琴找了最好的大夫,将她带回了统领魏府医治,一段时间过后,小琴的病情有了好转,才将魏雨柠生前的遭遇全部都告诉了魏殊。 原来,顾桦在失势之后,对魏雨柠的折磨更加疯狂了。他辱骂她鞭打她,让她做了许多恶心至极的事,甚至在夜里让府中的几个侍卫一同凌辱她,将魏雨柠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而这全部的过程,顾桦就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后来,魏雨柠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欺凌,决心带着小琴一同逃回魏府,找魏殊救她于火海。没想到连府门都没有出,就被顾桦的人给抓了回来。 魏雨柠不是自己投井自尽,也不是被人推下水井,她是活生生被侍卫凌辱致死的,后来,顾桦为了消失灭迹,便让人随意将她的尸首扔进井里,等有人发现她的尸首,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眀孝帝承诺魏殊,一定会将这个丧心病狂的不孝子活捉回来,给魏家一个交代。 知道魏雨柠的事情之后,徐言兮有好几日食不知味。 诚然,她是恨魏雨柠的,魏雨柠是前生害了她孩子性命的仇人,是前生逼死她的帮凶。 可是徐言兮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想至魏雨柠于死地。她只是想将自己前生所受的一切通通还给魏雨柠,被顾桦冷落是什么滋味,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滋味,她想让魏雨柠将那种绝望通通都体验一遍。 然而,她低估了顾桦内心的残忍和阴暗。他今生朝堂失势,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他折磨她,凌辱她,以图找到自己征服天下的快感。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题外话------ 本来打算11月底完结的,没想到写啊写,还是没写完。不过也快啦! 感谢大家的月票!爱你们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2章 征战1 皇子戴罪出逃不是小事,为了避免惹得朝堂动乱,人心惶惶,眀孝帝命人将整件事压制下来,对外宣称魏雨柠是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他暗中任命太子全权调查此事,更拨调三千精兵协助与他,一旦查到顾桦的消息立刻将他押回豫京,听侯审问。 另一头,顾浥沉调派全部暗影卫全力搜寻的顾桦的下落,他根据徐言兮的建议,让暗影卫主要朝北边探查,一定要确保在顾桦逃出齐豫边境之前将他捉拿。 几日过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埋伏在齐豫最北部小城的暗影卫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一支要入关大渝的商队中看到过顾桦,他一身素衣打扮,化身富商混迹在商队的人马里。 顾浥沉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子,又让暗影卫出动,务必将顾桦拦截在齐豫境内,一旦他进入大渝,事态就更加严重了。 太子下令封锁关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大渝,更是派了当地军队和官员对这些日子来往的商队一一盘查,绝不能让顾桦掏出齐豫。 然而数日过去了,被拦截在关内的商队中并没有发现顾桦的踪影。 终究是他们发现的太晚,当大家觉察到顾桦府中的不对劲时,他已经逃离豫京多日,在太子下令封锁关门的前一个时辰,他顺利地进入到大渝境内。 不久,大渝那边的线人来报,顾桦顺利抵达大渝的京都,并以齐豫皇子的身份面见了大渝皇帝。 据传,大渝皇帝起初对顾桦齐豫皇子的身份有些排斥,毕竟宣王被废的消息,大渝那边也有所耳闻,这样的人忽然出现在大渝,又要求见大渝皇帝,谁也摸不清他有什么意图。 可是,不知道顾桦对大渝的皇帝说了些什么,大渝皇室很快对他转变了态度,不仅留他在宫中吃住,好生款待,还拒绝接见齐豫派去捉拿顾桦的使臣,声称从未见过什么齐豫皇子,大渝的宫中只有他们大渝人。 齐豫在这件事上碰了好几次钉子,无奈顾桦躲大渝宫中不肯示人,齐豫又不好同大渝硬碰硬,只好选择静观其变。 顾桦去了大渝的消息,让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心中为之一震,堂堂的一国皇子,竟然叛逃去了敌国,这是多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然而,在惊讶过后,残留在心中更多的是担忧和恐惧。 大渝和齐豫才结束战争没多久,大渝那边只是送来了降书,而议和的国书与和亲一事迟迟没有进展,将人不得不怀疑他们议和的诚心。 可怕的是,在关键的时候,一个对齐豫恨之入骨c对齐豫国力与兵防全部都熟知的顾桦出现在大渝的皇宫,他有什么目的,大家无从得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顾桦与大渝达成共识合力对抗齐豫,齐豫将会岌岌可危。 “他要用齐豫的城池与大渝做交换。” 徐言兮在知道顾桦进入大渝之后,脱口而出对顾浥沉说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顾浥沉皱眉看着她。 徐言兮的手心不停地在冒冷汗,此时的情况已经比她想象中的糟糕,她也顾不得惹人怀疑,将自己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 “顾桦是要与大渝做交易,他会说服大渝和南秦同时出兵攻打齐豫,并且直逼豫京城夺下皇位。大渝答应借兵给他的条件是,他成为齐豫皇帝之后,齐豫要割让北境南疆的二十余座城池给大渝和南秦。” 以她对顾桦的了解,顾桦一定会故技重施,不顾边境百姓的安危发起战争,助他拿下齐豫。 只是今生,大渝和南秦的大军恐怕不甘心成为顾桦夺位的幌子,而是想联手歼灭齐豫。 顾桦与他们而言不过是别国落魄无权的皇子,一颗自愿送上门的棋子,他们用或是不用?自然是用! 他们只需先答应顾桦提出的所有条件,在利用他对齐豫的了解c破解齐豫的防守之后,顺利拿下齐豫再推翻之前与他的所有协议,将齐豫占为己有。 徐言兮与顾浥沉说完这些的时候,顾浥沉愣了一会儿,他盯着徐言兮看了良久才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顾桦远在千里之外,他与太子都料想到顾桦要做些什么,徐言兮她是怎么知道的? 徐言兮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是做梦梦见的。” “做梦?”顾浥沉觉得有几分好笑,“你做梦不梦见本王,竟然梦见这些?说实话,本王心中当真不爽快。” “我没有骗你,我当真梦见这些了。”徐言兮无法与他解释自己重生的秘密,只得用做梦代替。“我曾经没梦见顾桦逼宫,母后与皇兄都被他所害。他更是联和大渝南秦发兵攻打齐豫做幌子,助他登上皇位。” 顾浥沉蹙眉,狐疑地看着她。 徐言兮用无比真诚的眼神回应他,多么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的话。 顾浥沉忽而笑了起来,伸手在徐言兮额头触碰了几下,好像在查看她有没有发烧似的。 徐言兮有些急了,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等到大渝和南秦发兵就来不及了。” 顾浥沉顺势握着她冰凉的手,将它放在掌心中反复搓揉。 他道:“虽然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梦见这个,但本王觉得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顾桦对皇位有强烈的渴求,再加上他对父皇的憎恨,可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且,大渝的皇帝根本没有诚心和齐豫议和,顾桦的出现无异于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听见顾浥沉赞同她的话,徐言兮心中一喜,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正是因为如此,你更要说服父皇早日援兵边境,等大渝和南秦动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不着急去见父皇,”顾浥沉微微一笑,“你先同本王去找一个人。” 徐言兮被他拉着往前走,“要去见谁?” “本王的岳父大人。” 顾浥沉拉着徐言兮通过南墙小门进入到白栀院。 徐言兮出嫁后,白栀院的丫鬟有一些被调到了逸王府继续伺候她,剩下的则继续留在白栀院,做一份清闲的差事。 下人们一见到徐言兮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差事向他二人迎过来。 顾浥沉问其中一个小厮,“侯爷此刻在何处?” 小厮回答他,徐修远今日正好休憩,此刻怕是在前院练武,顾浥沉听罢便牵着徐言兮去了前院。 徐修远见他二人过来,心情大好,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喝茶。顾浥沉与徐修远小聊了几句,将话头引到了北境的兵防上。 “岳父大人,北元军从北境撤兵之后,北境还留有多少大军防守?” 徐修远皱眉想了想,“大约五六万吧。” “五六万”徐言兮低声喃喃,五六万的大军,只怕大渝发起攻势的时候根本撑不了几天。 顾浥沉又问:“那若是要从京城调兵前往北境至少要多少天?” “马不停蹄地赶,最少也要二十几天。王爷问这个是为何?”徐修远不解。 徐修远是大臣中为数不多知道顾桦出逃的人,顾浥沉没打算瞒着他,便将徐言兮方才对他所说的猜测全部告诉了徐修远,不过为了不让徐修远怀疑什么,只说这是他自己的猜测。 徐修远认真考虑了他的一番话,觉得这番推论不无道理,不由地对北境的形势赶到担忧。 顾浥沉道:“本王会尽快于父皇说明情况,早日做好防备。只是父亲大人才回京不久,只怕此次北境那边还需要你亲自镇守。” 徐修远摆手,“保家卫国是武将的指责,更何况眼下的局势刻不容缓。” 顾浥沉颔首,目光中难得流露出赞赏之情。 回到逸王府后,顾浥沉将徐言兮送回了房间,自己起身进了宫,这一去又是一整夜未归。 徐言兮在床榻上等他等到睡着,半夜迷迷糊糊地觉得身边有人躺下,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地一吻。可是当天亮之后她睁开眼睛,身边的位置又是空荡荡的。 一连几天,顾浥沉都是早出晚归的,他以前虽参与政事,但这次不同,情况也许会危及到整个齐豫的存亡,他不能再坐视不理。 徐言兮知道,自己除了知道顾桦的这一步打算,其他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尽可能地将逸王府上下都打理妥当,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说来惭愧,徐言兮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掌管一座府邸,许多事情都还十分的生疏。一些在高清晚那里看上去信手拈来的事情,在她这就却变得一场艰难,总是小麻烦不断,害得她总是跑回御安侯府向娘亲请教。 就比如王府的账册,她足足算了三遍将才所有数目对上。没办法,她也是嫁进王府才知道,原来顾浥沉手底下有这么多商铺。单说当铺就遍布齐豫各个州县,大约有二十余家,送来账册垒得比桌子还高,看得她眼睛直冒小星星。 好在,王府上下都和体谅她这个刚刚掌家不久的王妃,特别是卫昭见她算得太“辛苦”,便让下面的人将每个铺子一本账册改为一个行当一本账册。有了卫昭的协助,徐言兮料理王府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徐言兮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她算上好几天都没有算清楚的账册,从前卫昭只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便可以全部清算完毕,并且一个数也不会差。 除了自愧不如,她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字眼还形容自己的心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3章 天下再好都不如你 徐言兮已有好几日没有和顾浥沉好好说话了,这些天他每日都往宫中跑,似是在与眀孝帝商量如何对抗外敌的对策。 这些日子,徐言兮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与顾浥沉简短的交流大多通过留字条。她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忙坏了身子,他嘱咐她好好吃饭,不要担心他,在府里有任何事事情都可以吩咐卫昭。 徐言兮每每看到他飞舞的字迹,嘴角总会不自觉的上扬。可是说心中不无低落是假的,她才嫁进王府不久,本该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却被顾桦的叛逃给搅黄了,她能清醒着见到顾浥沉的机会屈指可数。 有几次她想念极了顾浥沉,下定决心一定要熬着不睡,等他回来与他说说话,可是她白日要料理府中的事情,到了夜里身子好不乏累,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顾浥沉是心疼她的,知道她白日一边要掌家一边还在心中为自己担心,他不忍心叫醒她,只是唤来卫昭询问徐言兮今日在府中都忙了些什么。 卫昭如实交代后,他才放心地扬扬唇角,将他最心疼的宝贝小心地抱上床榻。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徐言兮还是没能和顾浥沉说上什么话。 徐言兮其实也很想知道整件事情的进展,顾桦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齐豫朝廷又是作何打算,每每无人的时候,她总会独自想着这些事情,暗暗出神。 她知道,顾浥沉不是有意瞒着自己,他只是太忙了,还来不及说她说明些什么,只要等他安排完了这一阵,一定会细细向自己解释他所作的事情。 何况领兵征战她并不擅长,目前能帮上齐豫的是徐修远宋怀这样的大将,而不是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纵然她看过许多本徐知遇的兵书,但到底没有真正上过上战场,没有真兵实战的经验,她能给的不过是一些纸上谈兵的见解。 在某个徐言兮刚刚和卫昭盘算完库房的傍晚,顾浥沉意外地在天黑之前回府出现在饭桌之上。 一阵秋雨一场寒,齐豫最近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天气已经渐渐生出寒意。甘棠和修竹怕徐言兮着凉,早早地就给她加了两件厚衣裳,没想到徐言兮还是受了风寒。 由于生病,徐言兮这几日都没什么食欲,她拨动着桌上几叠快要凉掉的菜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支着下巴盯着那一大碗鸡汤暗暗出神,连一道高大的深蓝色身影坐在自己对面也浑然未觉。 顾浥沉没有让下人提醒徐言兮自己已经回来,他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兀自拿起汤勺给自己舀了一大碗鸡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直到汤勺撞击碗沿的声音跌入徐言兮的耳里,她才察觉道不对,愣愣地看着正在饮汤的顾浥沉。 顾浥沉放下汤碗,不由地挑眉一笑,在她脸上宠溺地捏了一把,“怎么?王妃这就不认识本王了?” 徐言兮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生病出现的幻觉,她伸出手用重几倍的力道在顾浥沉的脸颊上掐了一下,见顾浥沉瞬间黑脸,用吃人的眼神瞪她,她才惊觉,真的是顾浥沉回来了! “你回来了?” 顾浥沉拨开她的手,“不然你以为是谁够资格坐在这与你吃饭?” 徐言兮不语,看着他犯起痴笑。她真的是想他了。 “不好,”顾浥沉伸手来摸她的额头,“听说王妃病了,看来是真的病傻了。” 徐言兮收起笑意,“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天气多变,着凉了而已。”刚说完,她又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顾浥沉有些心疼,让修竹赶紧去取披风过来给徐言兮披上,又让下人把桌上凉了的饭菜端下去,重新做一些热食上来。 徐言兮道:“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 “生病了更应该多吃些东西,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你若是真的病倒了,本王如何能放心?”顾浥沉一脸严肃道。 徐言兮见他坚持,也就只好答应,由着下人将一叠叠完好的菜食端下去。 修竹很快取来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搭在徐言兮身上,顾浥沉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膝盖上,她觉得身子暖和多了。 等待热食上桌的间隙,她问顾浥沉,“你忙了这么多天,我整日都没能和你说几句话,还没问你呢,顾桦逃去大渝的事,你们与父皇打算如何应对?” 顾浥沉道:“齐豫与大渝势必有一战,就算大渝没有挑事,顾桦这个叛贼,齐豫是一定要讨要回来的。所以,齐豫打算提前出兵,早日驻守边境做好开战的准备。” 徐言兮点点头,很快又问:“准备派多少大军去北境?” “北境那边由你爹负责,南疆由宋怀将军带兵,暂时决定各调派十五万大军过去驻守,之后根据情况增派援军。”顾浥沉回答。 徐言兮垂眸,南秦的国力不如大渝,齐豫此次派十五万大军过去,加上之前驻守南疆的几万精兵,暂时抵挡南秦应该是够的。 至于大渝,他们应当不会莽撞出兵,而是会率先试探顾桦所给消息的真伪,直到确定顾桦可信才会对齐豫发起攻势。 再者,大渝要和南秦联络,达成合作共识应该还需一些时间,这些时间足够齐豫做好应敌的准备。 “那大军什么时候出发?”徐言兮又问。 顾浥沉从下人手里接过热粥,作势要亲自喂给徐言兮喝。“三日后。张嘴。” 徐言兮乖乖张开嘴巴,柔唇将将触碰到勺子又缩了回去,“烫。” 顾浥沉用勺子在碗中边吹边搅拌,直至感觉碗里的粥凉了一些,才又一次递到徐言兮嘴边。 徐言兮支着下巴,十分享受顾浥沉这番照顾人的模样,他应当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子的事情,徐言兮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被人喂食是什么时候了,可他这样生疏的动作,落在徐言兮眼中却觉得甚是甜蜜,连索然无味的清粥都变得异常香甜。 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粒米,徐言兮方想自己擦拭掉它却被顾浥沉扯住了手腕,“别动。”徐言兮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顾浥沉放下手中的瓷碗,将身子缓缓往她这边靠过来。他单手扶住她的后劲,俊朗的五官离徐言兮越来越近,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嘴角,不似从前的霸道,而是柔软的浅浅一吻,将她嘴角的米粒占为己有。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徐言兮的脸颊“噌”一下就红了,从脖颈到耳后根,每一寸肌肤都如被火烧过一样发烫。 “真甜。”顾浥沉看着她坏笑,也不知是在说那小小的米粒还是她的唇香甜。 徐言兮娇嗔地推了他一把,“我不吃了。”站起身想躲回房间。 顾浥沉笑意不减,目光紧随着她离开,下人又端上来一碗为他准备的饭食,他摆摆手,“不吃了。”站起身很是自然地跟在徐言兮身后。 徐言兮先一步回到房内,作势将要房门关上,顾浥沉伸手一挡,飞快地挤进房内,将门反锁。 他笑,“王妃可是累了?这么着急回房间休息?” 徐言兮心虚地不去看他,其实她只是羞于被那么多人看见他们亲密。她小声道:“我生病了,头晕,所以我要休息了。” 顾浥沉点头,“正好,本王也累了,不如一起吧。”他说着就将徐言兮直接扛在了肩上,往内室里走。 徐言兮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拍打着他的后背,“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浥沉走到内室,把她往榻上一扔,“自然是休息啊。你头晕,本王忙了这么多天也很是乏累,所以我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 徐言兮心中暗暗叫糟,她怎么瞧顾浥沉的架势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不是要休息吗?为什么脱完外衫竟然又把里衣也给脱了,难道要不着寸缕睡觉吗?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浥沉已经快速地将自己剥了个干净,然后又伸手来解徐言兮的衣带。 徐言兮惊叫一声,按住他的手,“停!”她磕磕巴巴道:“你不是累了吗?累了就好好睡觉吧这样会会更累的。” 顾浥沉一笑,低头允吻她的朱唇,掠夺着属于她的馨香。“可是怎么办呢,几日不见我的言言,甚是想念啊。” 徐言兮细细地喘着气,“可是我得了风寒,会传给你的。” 大掌紧紧握住纤软的柳腰,迫切地开始解她身上的衣裙,“那本王便与你一同病着。” 花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打落在地间的簇簇落叶随着雨水慢慢汇入了雱溪,袅袅绕绕,不见踪迹。 顾浥沉凝视着怀中软成一汪柔水的徐言兮,清隽的黑眸间炙热的情欲几乎快要将她吞噬。 怜爱过后,他将颤栗的娇躯拥入怀里,取来帕子擦拭掉二人身上的汗水。 他替徐言兮掖了掖被子,“盖好,别乱动,一会儿风寒更严重了。” 徐言兮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将她撩光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也许是这几日想极了他,徐言兮安静趴在顾浥沉胸口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放。 顾浥沉抓起她的手,在她漂亮的指节落下轻轻一吻。好一会儿,他问:“言言,如果战火燃起,为了保住齐豫,本王也许会亲自赶赴战场。你可愿意?” 徐言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就算他不说,她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顾浥沉看似是京中最闲云野鹤的王爷,然而他的玩世不恭并不代表他没有家国情怀,当江山处于危难的当口,他比谁都义不容辞,想要救天下与危难之中。 只是当她亲耳听到他会离开的事实,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她道:“那你愿意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顾浥沉点头,“你说。” “你既然无心皇位,为何还要在乎这些?”她心中其实有答案,只是想听他亲自说出口。 “不是只有坐拥天下,方能守护天下。小时候陪师傅游历,去过不少地方,有些地方的百姓生活贫苦,每年收成不好还要给朝廷上交沉重的赋税。有的百姓生活在边境,那里常年战乱,许多孩子的爹娘都死在战火之中。” 徐言兮眨眨眼睛,“如果是这样,你登上皇位岂不是更能体会他们的疾苦,帮助他们?” 顾浥沉摇头,“我从小在外面野惯了,受不了宫中那中条条框框的日子。而且,我了解皇兄,他为人宅心仁厚,最能体察民情,他有独到的治国之道,这并非我能比的。” 徐言兮咬着唇若所思,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太子。 “你知道皇兄的小字是什么吗?”顾浥沉问。 徐言兮摇头。 “桑杨。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父皇为他取名桑杨,正是希望他能够做一位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明君,他也一直将此谨记于心。所以这皇位由皇兄来继承再好不过,本王就安安心心地当一个逍遥王爷,等到天下安定就带着言言游历南水北山,东陆西岭。” 徐言兮被他逗笑了,“你皇兄拥有的可是万千子民,你只有一个我,这样值吗?” 顾浥沉点了点她的鼻子,“当然值得,这天下再好,都不如你。况且不止一个你,将来我们还会有自己孩子。恩,本王要两个小千金。” “为什么不是两个男孩呢?”徐言兮翻身趴在他的胸口看他。 “不要男孩。”顾浥沉的脸沉了下来。 徐言兮不解,“为什么?” 顾浥沉很认真地回答,“女儿听话,漂亮,可以当掌上明珠捧着。” “那如果是儿子呢?” 顾浥沉眸中掠过寒光,“棍棒底下出孝子。怕是每日都要吊起来打。” 徐言兮:“” ------题外话------ 儿子:我好可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