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 第一章 血腥 夜色正浓，气温骤降，宁城属于北方，清冷的空气掺杂着凌冽的寒风。初夏的天气，夜晚让这座城市笼罩在白色淡雾的气氛下。 这个时段的路面，人烟稀少，万家灯火也沉眠于午夜后的床垫里，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的发着暗黄色的浅淡光亮。 一辆黑色本田suv在午夜后的小巷内平稳甚至缓慢地在行驶着。 他僵直地坐在驾驶室里，音乐填满了这不算大的密闭空间。 充斥在耳边的摇滚乐让他暂时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掩盖了刚刚听见的那些已经绝望的尖叫和求救、那些刀锯割裂皮肤深至骨髓的声音。 还有，最后低低地在喉咙里，在透明塑胶带后面的呻吟与哀嚎…… 那些声音，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 仿佛是猪牛被切断最后筋脉的啼嚎，也像捂熟在蒸锅里不停爬动挣扎的螃蟹。 最后——是让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平静。 这个男人拉回思路，收拾好旁边的袋子，不用拆开，隔着拉锁就能闻到里面的血腥味道，铁锈、腥甜、带着点女孩子独有的香水味道。 此刻，他浓黑的眉毛皱在一起，像一把铁锁一样抹不开化不浓。 立体的五官，有着东方人典型的外表，眼睛不大却透露着一股凶狠，逼退旁人的危险气场，岁月在他的皮肤上刻画了坚忍。 此刻，他点好一颗香烟。 动手吧，没有多少时间了。 香烟燃尽，他戴上眼镜，斯文的黑色镜框，凶残的目光收敛在镜片后面。 系好在左手腕的袖口，理了理衣领，甚至，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还扯出一丝绅士般的微笑，手边拿着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还有一丝温度。 路口，一只掉下土坑里的小黄狗，呜咽的汪汪声吸引了他，他吹着口哨，弯身，将它捞了起来，放在安全的行走街道上，随后，手插在口袋里，大步向前。 抬头，静静地看着天空慢慢的变成鱼白色、变成灰黄色、变成海蓝色。 或许用不了几个小时以后，太阳升起，那些罪恶的样子就会暴露给这座城市看。 收拾垃圾箱的环卫工人，晨跑去买豆浆的运动人，挨家挨户送牛奶的牛奶工，还有警局值班的那个小警员…… 你们做好准备了么，请来抓我。 宁城警局 “魏倩倩，你和死者佟丹是什么关系。” 魏倩倩和一名警察进了询问室，环顾一下四周，四面墙壁，倒是干净整洁，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分别放在桌子的一左一右，正对着。 她坐下以后，警察给她倒了一杯水，热腾腾地冒着气，一时难以入口。对面的警察大概35岁左右的样子，眉宇偏肃静，不苟言笑的，左手握笔——传统的派克钢笔。 他吸了一口烟，熟练地吐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烟圈，不像年轻人那么酷爱炫技，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浑身都透着一股老一代人的顽固思想。 “我不认识。” 魏倩倩还没从刚刚的阴影里走出来，她选择了一个简单并且正确的答案，在搞不清楚经过的事情面前。字数短少并诚实的回答是最好的面对方式。 “那——罗明，你总该认识吧？”老警员在连续吐出两个烟圈后，换了一个方式询问她。 “经过我们的调查，死者是你男朋友罗明的情妇。” 后者抬头，瞳孔急速收缩，双手因为紧张，拧在一起的指关节微微泛着青白色。她吞了一口口水。没有说话。 “08.05日晚23时以后，能说说你在哪里吗？” 老警员的眼神，揣摩着她的心神不宁，烟已经抽到了尽头，他捻灭在烟灰缸里面，黑色的，烧完的烟草，在燃烧着最后一点青丝余力。 “我在佳合宾馆。”魏倩倩依然保持简短的回答，而后她又觉得，还有些需要补充的东西。“那天，我家里停电了，我们工作一周见不到几次，所以打算去他家里和他见一面、洗澡吃饭，收拾好了然后再回来。但到她家的时候正撞见他们……” 她陷入回忆，明明不过一天的时间，好像早已物是人非…… 24小时前 城东音乐学院 下课铃声响起，各个教室的学生们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奔向门外，第一节课过去了，昏昏欲睡的家伙们也都醒了过来，有的直接奔回寝室补觉，有的则是捧着书本去另外一间教室。 大学有很不成文的规定，第一节课不许在寝室，即使没有课也要出门上自习。 如此，方便宿舍老师查寝。 罗贝贝选择去音乐教室练习钢琴，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她要是不把莫扎特A大调奏鸣曲第三乐章弹下来，这学年度的奖学金又该泡汤了，虽说考八级的时候天天练习，不过比起这时，压力还真是差太多。 说起奖学金，他们这届的学生里，只有莫莉一直和她争这个名额，两个人倒是什么都像得很——不富裕，甚至拮据的家庭，漂亮的长相，孤僻的性格……还有每次都出彩的成绩。 上次摸底考试，已经让莫莉赢了一次第一，这回，一定要扳回来一成。 听说莫莉昨天就在音乐室没有回来，她本来也想在这里的，但到底是败给了校园里传说的鬼魂之说…… 她推开最尽头的音乐教室的门，想着如果再见到莫莉，该怎么面带微笑，亲切无害地展现自己友好的态度——虽然两人明争暗斗多时，表面上却依然像亲姐妹一样嘘寒问暖。 这也是有原因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留在身边看着，才算吃下一颗安心丸。 门的那一侧声音很静。 静得让罗贝贝头皮发麻，仿佛有一头野兽在等待出笼一般。 门窗紧闭，窗帘拉紧，气氛黑压压的压抑着，空气里的灰尘沾染了腥膻的味道落在她的鼻尖，没有光亮的情形下，她的触觉异常敏锐。 灯光一开，一切都躲藏不了。 一刹那，这座古老的学府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声音里的惊恐，足足喊的让人竖起汗毛。时间仿佛静止几秒，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划破天际的女尖叫声，笼罩在这座学院上空，与世界划分了一块—— 人间地狱。 三个小时后 一个身着便装的男子站在警戎线以里，看着这不过几十平方米的小屋子。一架钢琴摆在门口处，进门就能看到，后面是几个零散的桌椅，供学生们等待、吃饭或者背书。 他背对着众人，闭紧双眼，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开始想象——钢琴弹奏的命运三重曲，女孩尖叫声，哀求声，刀尖没入身子鲜血迸发的声音，刀锯骨头的声音，拆分、分解、装进麻袋，锁拉环…… 林浅风想象着当时的画面，从教室门把手的松动来看，女孩应该是有过一段长距离的奔跑，根据法医提供的这里是第一现场来看： 那么她是从室外跑进教学楼，最后，莫莉把自己反锁在琴房，从现场的桌椅挪动的摆放特点来看，所有桌子都聚集在门口附近，应该是莫莉为了不让凶手进来用以掩门的。 可凶手力气太大，破门而入，而这里也是凶手最为精妙的地方，不用脚踹门，或者说指纹、脚印处理的十分干净。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是很强的。 “林队长，有什么思路吗？”旁边的小警员拿着笔记本问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警界传奇林浅风 教室外，一群媒体人争先抢后的往里面探着身子，时不时的会冒出几个尖锐的问题。 聚光灯、闪光灯一时间把罪犯现场搞得乌烟瘴气，拉警戒线的实习警员更是把眉毛拧了起来。 魏倩倩就在这一群人烟里，慢慢被挤到了角落——不是她不积极，也不是她不想争头条，只是因为她还没彻底缓过神来。 她平时出门会议采访，必备的两大神器：一个是录音笔，一个是充电宝。 充电宝是怕手机没有电，她最近爱上了一款手游“王者农药”，在她眼里，所有大神都应该是在天上飞的，她就坐在翅膀上收金币。 录音笔，是因为玩手游没心思听会议絮絮叨叨的，讲的都是自我业绩，官派一向作风……而今天的采访，她一个宝贝也没有用——因为她被调了部门。 都知道，综合新闻部是一个肥差，每天采访领导，泡在各个局子里面混食堂，蹭饭局，然后等着通稿一发，随便改几个字就是一篇正文发表，同样的，和领导在一起，太多的升职跳槽机会了，没有人会放弃这个美差。 然而，魏倩倩就是一个反例，因为不肯对上司抛来的暧昧枝条轻易就范，所以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彻底打击，简单来说，就是魏倩倩没从了禽兽上司的“潜规则”，所以她就和上司互相尴尬，就被调职了。 魏倩倩今天去人事部报道，才得到了消息：自己已被调到了个鸟不拉屎，拉了屎还没人管的刑侦部，每天都要出命案现场，还要说尽好话，才能让警官们大发慈悲给一丁点儿资料…… 这让魏倩倩觉得笑容已经发僵了，以前都是领导求着自己写好话，走一个圆满过场，顺便请客吃饭、点烟上茶什么的，现在呢，每个警官的脸上都写满了：别拍了别记了，有啥好看的？消息走漏出去让你丢饭碗信不信？过来，让我看看你写了啥幺蛾子…… 从天堂跌进地狱不过如此。 魏倩倩伸头看了看，现场是一间音乐教室，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她看不清具体样子，只是尸体已经被盖住。 听旁边的爱八卦的人说，死者被分尸了以后，舌头还不知所踪，记得前几天好像也有过同种新闻，她探了探身子，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旁边一滩血迹证明着血腥惨烈，还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鞋跟歪扭地散落在一旁，似乎能想象女主人生前是如何奋力挣扎。 还没等看得清楚，旁边的警员一脸不耐烦地推搡着她向后走。 她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平日里被惯得耀武扬威的，被小警员推着后退的时候，她的小脾气也上来了。 “得，您老也别动手推我了，有那时间折腾，还不如赶紧练练腿力，找时间学学临阵开溜呢……你们这种为人民服务的'公仆＇，除了会看着人民受苦，还能干嘛？真指望你们拿着枪杆上前线？自古写着人民的地方，除了人民银行可以进去纳税，还有哪里让人民进？”魏倩倩看着那个不干活却只推她不让进的警员，进行了好一顿思想教育，这才舒了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给人家。 话刚说完，魏倩倩转身就要走，但是后面的人群突然全部挤上来，明明站在角落的她，更是被挤得无处可落脚。 向前踉跄了两步，随即，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面前的东西，然后站稳了脚跟，这才看清她抓住的是一条挡住她摔倒的胳膊。 魏倩倩轻声道谢，抬头，便是一张惊艳众生的面孔。 眼前这个男子眉毛皱在一起，深藏不露的眸，似潭水一般深不见底，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神却锐利无比，那种可以看透一切的锐利。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Amani的夏季新款，代言人是最近火的不得了的实力派明星，可是穿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也是那么得体，下身配的是米黄色的休闲长裤，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景。 可是这道风景倒是自己挺煞自己的，整个人板着一张脸，后面的记者打算上前发问，也被这强大的无言气场止住了脚。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的气场，连他身边的空气都要下降个两三度。 还没容魏倩倩在仔细瞧瞧，林浅风轻微动了一下胳膊，她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手。 “谢谢。” 林浅风扫了扫魏倩倩——一头长发简单地用发绳拢了拢，白色的针织短衫，配了一条牛仔裤，左手抱着一堆文件，腾出右手拿着录音笔、记事本和黑色碳素笔，胸前的记者证和主人一样懒洋洋地耷拉在颈前。 她的衣着打扮以及举止行动，已经让林浅风有了初步了解。 眼神无光，眼圈发黑，面色憔悴，四肢无力，心理承受差，工作厌恶期，经常通宵熬夜，饮食不规律——记者。 他上下打量着魏倩倩，没做太多停留，双手插在口袋里，随即掐灭手里的燃烧一半的烟，侧过身对着旁边的警员，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现场无关人员，迅速撤离。” 魏倩倩刚举起胸前的记者证想辩解一番，但是男子却没有理会，径直地走回了现场。 魏倩倩翻了翻白眼，既然不让进，那就不进了呗，索性回家睡一觉还舒服了呢…… 林浅风听着法医的介绍，开始想象犯罪嫌疑人的动机，靠着星星两两的线索开始画像。 那个女孩在“他”手底下的触感，白皙的脖颈那么光滑，轻轻一握，那张漂亮的脸，变得狰狞、通红…… 不断挣扎暴动的手在空气漫无目的的划拉着，力气越来越小，动作幅度慢慢地越来越低垂……等到最后，太阳穴突兀的跳动着，青筋在手背上异常清楚，暗红色的指甲此刻也渐渐没了生气…… 逃跑。求饶。哭泣。嚎叫。了无声息…… 致命伤，应该是用绳索先将其勒死，而后才拿刀锯尸。 有这么大力气的凶手应该是男性，而且是个十分有力量的男性。 有肌肉？干体力活的人，还是有生活品味追求身体健康，常健身的人？ 选择深夜在教室这种公共场合杀人碎尸，可见心理素质过硬，现场没有任何有价值线索的痕迹，足以证明凶手冷静、细腻、并有坚定的意志力。 使用刀、锯一类凶器，除了力量，还有可能是长期受训的原因。 解肢横断面不整齐，尸体处理混乱，可推断凶手少有作案或第一次作案。 尸身根据大小顺序依次排列：双腿、双手、躯身、头、脚、手、双中指、双食指、双无名指、双小拇指、双大拇指，强迫性排列顺序。 唯独，少了舌头。 有力气，心理素质过硬，惯用一切刀锯类器具，现场处理利索，排列机械性。 这种职业……林浅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却谜一样匆匆而过。 魏倩倩在车上极力和主任打电话辩解着，不是我不完成任务，实在是警察叔叔不配合，困难是有的，不用制造我都上不去。 主任见她刚刚换部门，可能还没适应，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了她另一个任务——“市局刑侦队长，这周做个人物专访。” 说完，电话便一挂，魏倩倩刚想问问这个人什么来历，也无从下手了。 她给男朋友罗明打电话，总是占线，索性她也不打了，戴上耳机眯着眼。 刚要睡着，微信里主任发过来的联系方式叮铃响了起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资料。 宁城市警局刑侦二处一队队长，男，26岁，擅长心理画像和刑讯审问，16岁一次偶然参与邻居的失踪案件，为警方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从而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高考结束后理所当然进入全国顶尖公安大学。 大学期间，多次与公安合作，被心理学界泰斗韩平教授视为得意门生，25岁任职刑侦队长，成为警界编制以来最年轻的副处级，一年破获率高达90%，前途不可限量。 手机屏幕一直在往下翻，都是一些具体的事例。 有些人经过岁月的洗礼打磨才能得到的成就，全然集中在了这个26岁的、年轻有为的男子身上。 看到最后一页，更是让魏倩倩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早一些看到这份资料，或许上午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放肆了吧。 魏倩倩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手里握着手机，手指一直在屏幕上画着圈圈，眼睛一直盯在屏幕的最后一行。 三个字，一个名字。 林浅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老子被绿了？ 魏倩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伸手开灯的时候突然想起早上看到的停电通知，恨不得薅着自己的头发去撞墙。 她本以为今天新工作会很晚，加上要向新同事吸取经验，写好刑侦警局这种报道，所以对那个剥夺人身权利的通知没太计较，窝在办公室里就能睡一觉了。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魏倩倩常年加班，她的办公室里早就收好了各种抱枕，枕头，薄被，毯子甚至还有一张小床在那里。 因为办公室只有两个女孩子，所以魏倩倩那个同事对于她个人的习惯也什么都没说，不过魏倩倩的床很少让人躺在上面——她有些轻微的洁癖。 如果床上、枕头上沾了别人的味道，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像是猫爪子在挠她的心脏，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 她给罗明打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索性拿了他家的钥匙，去了他家。 魏倩倩和罗明恋爱已经一年的时间了，两个人不过是像初中生早恋一样拉拉手，蜻蜓点水的爱情，魏倩倩也觉得很浪漫：这多柏拉图啊。 当然，表面上活得像个21世纪的女强人设，信奉的却是以睡到彦祖和城武为目标，睡到两个为突破目标，两个一起睡，为终极目标…… 但魏倩倩骨子里却是个很保守的女孩，所以在门口纠结，大晚上来男朋友家里到底妥不妥善？ 然后，心一横，拿出了钥匙，打开门的时候，魏倩倩的右眼皮很明显地跳了三下。 推开门，房间内一片安静，没有开灯，她的眼睛还处于暗适应的阶段，听见卧室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男女暧昧的喘息之声，她没有急着开灯，只是站在那里。 几分钟过去了，卧室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魏倩倩的眼睛慢慢能看清楚了，她拿起门后面的棒球棍子，小声试探地叫了句：“罗明，罗明你在么？” 卧室里面没有回话，紧接着又传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低吼，“啪啪”的肉体撞击声音夹杂着女人娇媚的呻吟…… 魏倩倩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顺着一路散落的衣物走近卧室。 卧室的门半开着，正对着她的那张双人床上，一个雪肤墨发的女人赤身裸体，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光裸的脚背绷得紧紧的，难耐地将身下的布料磨蹭出一道道褶皱，覆在女人身上那个窄腰健臀的背影，魏倩倩再熟悉不过…… 听见响动声音，伏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连忙回头。 四目相对，最熟悉的两个人此时有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光如此，魏倩倩恨不得把他扔到北半边喂北极熊去。 魏倩倩翻了一个白眼，随手把门关得死死的，玻璃震得很响。 床上的两个人迅速起来，穿戴衣服，这时候魏倩倩把钥匙撇在鱼缸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倩倩，你干嘛，你听我……”罗明看到魏倩倩往外走着，到口的解释二字也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 魏倩倩甩开罗明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女人，染了大红色指甲的细长手指夹着烟，烟卷向外方向吐出去，倒是没有抬头看她，从魏倩倩的角度看过去脸上的细纹虽说不年轻了，但是成熟有韵味得很，连拿烟的姿势都是那么妩媚。 尤其，在她的左侧脖子上纹了一朵红色蔷薇，看起来居然还有些生动而鲜艳…… 魏倩倩翻了一个白眼，纹身都那么暧昧，野女人！ 事已至此，也不需要什么解释了，罗明松开了手。不再多语。 罗明和魏倩倩都是那种理智得让人抓狂的性子，交往一年多了，两个人从未红着脸吵过架。 冷战倒是有几次，不过三局两胜，各自也没有太难为，如今，两个人依旧默契地选择不开口。 此前，魏倩倩以为她是新世纪女孩子，思想开放到男朋友出轨也能原谅几次。然而，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不过也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只想落荒而逃。 不，还不如她们呢，魏倩倩甚至连指责的勇气都没有。 平日里气焰嚣张得很，可是遇见事情的时候，她就像鸵鸟一样，恨不得捂着脑袋跑。 她回头看看那张肮脏的床，嫌弃得想去洗掉一层皮。 事实上，几个小时以后在宾馆里的她，确实这么做了。 魏倩倩出了门，用手机软件找快车。 这个时间段的出租车司机师傅也不知道有没有找无证替班，还有的是伪造成出租车的残疾人士用车。 魏倩倩有一次夜里下班就坐过这样的车，那时候她困得不行了，直接上车报了地址就睡觉，等睡醒到地方以后，出租车师傅把车灯一开，魏倩倩随便一瞟，吓得她一身冷汗，顿时就没了困意。 借着光，魏倩倩看到的驾驶位只有一条腿踩着刹车。等她下车才发现，这辆车是专门的残联协会司机用车，和出租车一模一样，只是有一个上面画有轮椅的标签图示。 所以，相对比较而言，现在的快车安全性更高了，在软件上登了车主信息，车辆信息，甚至车主的身份证，有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魏倩倩曾一度扬言，这比相亲都管用，什么车型，什么车款，司机多大年纪，长成什么样子，甚至婚否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可比相亲软件什么什么网有用多了。 找出租车的空档，看着旁边停着的红色法拉利，说不定是哪家情侣恩恩爱爱的在家一度春宵呢，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包裹，魏倩倩叹了一口气，真是同一片天空，不同的命运啊…… 想着想着，一低头，一只小飞虫好像飞进眼里了，疼得她张不开眼睛，泪水模糊。 来不及多想，她跑到车子前面，借着小区灯光，在车窗的倒影开始瞪眼睛、咳嗽震、顺手揉了揉……鼓弄了好一会，眼睛红红的，才感觉眼睛舒服了一点，她撩了撩头发，在心里想着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可下一秒她才知道，这想法远远早着呢。 车窗自动降下来，里面的那个男孩找好了一个角度，扒了扒眼镜，架在鼻梁上，白皙的皮肤映着五官分明的脸，冷冽的脸孔看不出喜怒哀乐。 就是那双眼睛，幽暗深邃，眼底带着不可杵逆的一世傲气，微微带着不耐烦的姿态，看这些配置加上这副咄咄逼人的气场——有钱人家的公子。 毫无疑问，从小被金钱泡大的孩子，才称的上这一身的王者贵气。 男孩浑身透着眼睛懒洋洋的打量着魏倩倩：长得挺好看，皮肤不错，腿挺长的，恩，在往上一点……啧，太瘦了！ 他撇撇嘴，把探出的头缩回来，语气拖长，慵懒的口气说道，“姑娘，半夜出来吓人，到底共产主义社会欠了你多少啊，这么报复？” 魏倩倩强忍住要尖叫的惊吓感，真是的，本以为车里没人呢。“喂，爱国青年，我还要问问你呢，国家给你多少钱，让你半夜不睡觉在车里保卫祖国？伸张正义么？” 见后者没说话，一直盯着自己，两只大眼睛在镜片后面转来转去的打量自己。魏倩倩有些心虚，但依旧挺直腰板。 “怎么着，真把自己当超人蜘蛛侠了？我告诉你，就算cospy，你也顶多就是一个吸血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乘车奇遇记 宁城是一个小城市。 早先这里是一座小镇，不过百来人居住的小村庄，后来，有位伟人在宁城的旁那座城市画了一个圈圈。 偏不巧，那落笔的分界线就在宁城的头上。不算外不算里，也就这么凑合着被开发了。 魏倩倩的家乡就在这里，没有一线城市的繁华，没有品牌的新潮引入，电影院的人常年坐不满，咖啡店里常常有泡一下午的一对情侣，桌子前是服务员未收走的一杯见底咖啡杯，一场戏剧、音乐剧更是冷得可以让看客随便窜位置。 不过，也还好。 比一百年前好得很。 没有那么繁华，自然不会有那样的快节奏。她可以每天只写一篇采访文，然后花一整天时间对着电脑发呆；也可以走在路边，看大一点年纪的孩子教小孩子上树摘苹果。不急着赶路的时间里，她会逗逗猫，喂喂狗，听路边养蝉的老人讲她年轻时候的稻田爱情。 就是这样，小镇一切很温暖。 除了，夜晚。 魏倩倩早就听婆婆讲过，午夜12点的宁城是会吃人的。他们就像按捺已久的饿鬼，扑食的日子里，游遍大街小巷。 女孩子是他们最喜欢的食物，他们天然地会发出一种味道，让那些饿鬼不留余力地找到他们。 当时的魏倩倩一脸恐惧地看着婆婆“真的吗，这么可怕？好吓人啊……外婆，快来抱抱我，我有些腿软呢……” 每当这时，婆婆就咧着嘴笑，布满皱纹的眼都笑成了一条缝。然后伸手安慰她：“可不怕的，摸摸头，我们倩倩乖着呢，那些鬼东西可不敢近身呢。” 魏倩倩也跟着笑，可在她的印象中，歌舞升平，灯光灼目的夜——那才是二十几岁一派青春的世界。 然而今天晚上，她可不这么想。从罗明家里出来，小巷里的灯黑的可怕，加上白天亲眼见到了音乐学院的凶杀案，现在倒是看树影都觉得下一秒能成精把她吃了。 更别说眼前这个人了。 魏倩倩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偏僻的小区，加上眼前这个半夜不睡觉出来瞎走的人，谁知道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万一想不开，拉自己做个垫背的也亏死了。 魏倩倩拎着包，打算走得远一点，还没走出一百米，法拉利就退着来到她的面前。 车主人摇下车窗，不耐烦的伸出头来，“去哪？” “要你管？”魏倩倩向后退着步子，眼睛里充满警惕，像是遇到危险的刺猬，浑身炸开了毛。 车主人撇撇嘴，也是一脸的不愿意，然后伸出手机，递到魏倩倩眼前，食指敲了敲屏幕“喏，接单。” 魏倩倩看着自己手机的快车信息，倒是车牌子一模一样。真是孽缘。还没想好，耳边又继续道： “退单麻烦说清楚自己原因，好评别忘了。” 十分钟后 车里开着暖风，车窗关的严严实实的，与外面的寒冷隔绝。音响里放着一首很有动感的歌曲，旋律激昂、主调上扬。魏倩倩听过这个歌曲——德国战车，看来司机还是蛮有品味的。出于好奇，她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驾驶位的人。 20出头的样子，从她的角度看，棱角分明，五官显现得极为立体；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修长；腕上带着的那块表，她在时尚杂志上见过。 当时犹豫着要不要咬着牙攒三个月工资送罗明呢。 提起罗明，魏倩倩的心又疼了起来。 那是她的初恋，从出身到长相，再到对她百般疼爱的性格，都让魏倩倩觉得上辈子交了什么好差事，这辈子把这颗生机勃勃的新鲜白菜给拱到手了。 如今倒好。 白菜成精了，去自投罗网找别的猪挨拱了。 年轻的司机师傅漫不经心的哼着曲调，手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然后，从后视镜看了看这个狼狈出来的女孩，皱了皱眉，闲着无聊搭起了话。 “嘿，丫头，和男朋友吵架了？” 魏倩倩循着声音，透过车镜对视上男孩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带足了笑意，细窄的镜框只能照到他狭长的一双眼眸，顺带着浓眉也收在了眼底。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哎哎哎……” 魏倩倩思路被拉了回来，两个人通过车镜汇合了目光。 “哦，被甩了。”魏倩倩看着道路，马上就要到宾馆了，她觉得不够刺激，又继续描述道。 “那个负心汉，背着我养了女人，他们成天在家快活，我却要出门挣钱，大夏天的，我就站在太阳底下卖煎饼果子烤冷面，一份卖出去才赚五毛钱。自己却舍不得吃一个，饿晕在广场。回家的时候，还要去做家务，我男人要是喝多了抬手就打我。身上都是内伤，骨头都断裂了好几根。帅哥，你看我这么不容易，你听的这么开心，还收打车费吗？” “哦，这么惨啊。”男孩转过头。 魏倩倩这才看清那张精致的脸，倒是有一瞬间漏了拍心跳。 “你听说过么。”男孩收了笑容，眼神暗了下去，面色相比刚才，有了几许阴郁。“十二点以后的宁城是会吃人的，专挑撒谎的女孩……” 第二天清晨。 熬了一夜晚班，值班警员小李伸了一个懒腰，打算交接回家补觉，就在这个时候，急线电话响了起来。 他暗暗撇嘴，三秒钟接了起来，电话铃不许超过三声，是他们的规矩。 “喂，你好。这里110。” “我要报案。城西国际城C区5号，发现一名女尸体。”电话亭站着一个少年，戴着鸭舌帽，一手拿话筒，一手插在裤袋里，不慌不急，条理清晰，思路分明。说完还打着哈欠，揉了揉太阳穴。 远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没熄火的停在路边，驾驶室空着位置。后面的车按着喇叭，一阵急促的声音，淹没了接下来的话。 “死者被割了舌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犯罪现场 市警局刑侦队队长办公室 电视里放着最新一期的法制节目。大概讲述了一个妻子回家后，发现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偷情，然后冲动之下把女人杀死的案例。 听起来是俗到不行的狗血剧情，一点技术性都没有，甚至杀人的凶器都是厨房切肉的重菜刀。可当时的现场却真真是一条人命。 血溅的很高，喷洒的路径也很不规矩，顷刻间，所有的常用习惯家具，都涌上了一层红色的雾气。血腥味隔着屏幕都让林浅风感到皱眉。 林浅风抻着懒腰，左手撑在桌子上，杵着脑袋。不多时又沉沉睡去，棱角分明的侧脸，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带有疲惫的黑眼圈，像极了某部电影里面的主人公—L。 此刻，他关掉电视，手边的咖啡茵茵的冒着热气，室内空调的温度大概在常温左右。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在桌面上，从食指到小指在一个花哨反敲回来，错落有序，纯粹是思考时候的下意识动作。拿起卷宗的描述，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几天前的一场校园割舌案，手法赶紧利落，但是手段诡异，至今找不到舌头的下落。 就在林浅风对进行思考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哪位？”林浅风伸了个懒腰，电话响了几声，他放下手上的资料，走到办公桌旁边拿起电话。 孟蓝晨回到警局的时候，带着满脸的喜悦和骄傲，今天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了师父的交代内容，并且相当顺利。 孟蓝晨一边走，一边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资料，一脸满足的上台阶，然后走路都能乐出声音来。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见乌央乌央的大批部队跑下台阶，各自上了自己的车。他拦了一个急急忙忙的问道，怎么了？ 只见一个警察一边走一边扔下一句“出现场。”然后紧了紧别在腰后的枪。 看见这么大的阵势，吓了一哆嗦，然后条件反射的找师父。 孟蓝晨这么看着大家集体出动，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方面对前路一无所知的恐慌，一方面他没看到让自己安心的人。一个一个人影的排除，还是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背影。 师父到哪去了？ “要么脱掉警服再继续发呆，要么和我上车，再傻站着就回家。” 孟蓝晨一回头，就看见林浅风一边伸手披警服，一边整理好警帽。嘴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脚下的速度却不减丝毫。 “师父~师父！”孟蓝晨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两眼水汪汪的，像被抛弃的孩子被人领上了回家的路。“嗷，师父你慢点。我跟不上。” 打开警灯、挂好警笛，一排警车整装待发。 太阳刚刚升起，斑斑点点的光影透着树叶把道路两旁割裂成无数块碎片。人形来来往往，留不下一丝萧条。 宁城今日注定不安宁。 忙了一整夜，把自己扔水池里快洗掉一层皮的魏倩倩刚刚睡了两个时辰，手机铃声就闹得她不得不睁眼。 “喂——” “魏倩倩，快去出现场，城西……” 主任的声音有些激动和急促，魏倩倩隔着手机比了一个嘴型：“wo，cao” “主任，我今天休假的……” “休休休什么休！组织需要，随叫随到，个人利益放一边，快去把资料给我拿回来，这案子交给你了。” 魏倩倩还没有缓过神来，自由权利就已经被剥夺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主义、社会接班人核心价值观以及并不重要的不想被开除、扣工钱思想，她已经下地准备好了开工。 顺着地址，她来到了城西一处住宅区内。 警戒线已经拉好了，魏倩倩拿着记者证就要往里面闯。 当然了，天下警察都是一个模样，魏倩倩还没进去就被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里面正在办案，已经封锁现场，请离开。” 魏倩倩不露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要是没命案。鬼才来这里闲逛呢。 “这位警察叔——哥哥，我是市日报的刑侦记者，这件案子我们需要如实记录报道，避免市民恐慌，给他们一定的安慰以及镇定作用。你让我进去吧，我不添麻烦的……” 有了昨天的教训，魏倩倩的态度转了180度弯地友好。 “对不起，没有领导要求，不可以进去。” 警察小哥一脸正直的样子，让魏倩倩头疼。 你领导要求，我领导还有要求呢。 话还没说完，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让她进去吧，我们是一起的。” 魏倩倩回头，看见来者，又迅速扭过头。 惨了惨了，怎么又遇见了。 后者快步走过来，向上掀了警戒线，低着身子刚要过去，回身问她，“你不走？” 魏倩倩没再拒绝，跟在他身后仔细瞧瞧他。 大概180cm的个子，瘦高瘦高的，身着一件白衬衫，袖口随意向上挽了挽，双手插在裤袋里，吹着口哨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 什么来历的家伙啊？ “喂，你怎么进来的啊？难不成警察叔叔半夜睡不着cospy吸血鬼？” “是啊，吸血鬼白天睡不着，化成人形找副业。” “副业？” 魏倩倩看了看他，现在的司机都抢行到警察地盘上来了？ “对了，昨天，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想昨天在车上，他对着她说的那番话，真是见鬼，他怎么知道她是在撒谎的？ 还有，婆婆讲的宁城午夜不安宁的事情不是骗人的吗？ 他怎么也知道这个传说？ “首先啊，你说，卖煎饼果子烤冷面，可你浑身没有半点油烟味道，并且手指染了红色指甲。一个天天站在大太阳底下零卖小贩忙于生计，怎么会有那个心思。 其次，广场现在城管抓得严，一个卖棉花糖的都不敢有，你还卖烤冷面，很嚣张啊。 最后，骨头断好几根？我看看，在哪里，步子迈得这么快速，修炼过内力的么？我看看，我看看。”说着，作势要往前拎着魏倩倩转了一圈。 男孩停下步子，停在她的前面不再说话，狡黠的笑着。 在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些惊讶的时候，挑挑眉，拨了拨刘海，心里暗爽：果然帅的最高境界是独孤求败。 “那个谁，那个报案人，叫梁歌的，过来看看。” 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催促，一个中年警察对着他们这边招手。 魏倩倩看着面前的少年，拨头发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然后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哦，原来只是个报案的… 梁歌双眼盯着天花板，舔了舔嘴角，挤眉弄眼地看着魏倩倩，然后露出一个心平气和的笑容，试图忽略远处的那个声音。 “那个，那个叫梁歌的，过来说明一下情况，怎么发现的！” 后面那个中年警察似乎没有想让他回旋的余地。 魏倩倩歪头，目光穿过他，直接落在那个警员身上。只见他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戴着白手套，比较臃肿的身材，啤酒肚腆出来，个头不高，此刻一脸的不耐烦。 “你叫梁歌？”魏倩倩斜着眼瞧了瞧他，并没有想得到答案，事实已然如此，“那边有个警察叫你过去。” “我知道。”梁歌见自己撩妹不成反被揭穿，一口气上来，甚至不想报案了，恨不能自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梁歌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魏倩倩也跟在后面。 见犯罪现场、见命案尸体，这很酷啊。 十几分钟后，魏倩倩就彻底后悔了这个该死的念头。 在梁歌被刑警问话的过程中，魏倩倩眼睛瞟到警戒线内，几个法医在旁边拍着尸体，各类的白手套，手提箱…… 屋子里的地板上满是灰尘，一条过道通向厨房与卫生间，过道旁边有两扇小门，一扇似乎已经封死，另一扇通向餐厅，死者就是在餐厅被发现的。 餐厅里面没有东西，空空的。壁纸斑驳陆离，像是生了疮。 桌子上还有两个茶杯，对面摆放。窗户上尘封的灰垢很厚，阻挡了室外的自然光的进入，显得整个屋子里面很暗。 死者躺在地上，说是躺着，实则整个人都被分成多块。两眼瞪着天花板，这个人年纪大约有三十岁左右，中等身形，棕色头发，略微发福的身材与脸庞上粉底的痕迹显示出她与岁月的抵抗。 她两只手都紧紧的握着，胳膊伸的很长，旁边的两腿扭得交叉在一起，死前挣扎的样子还完整的保留着。 旁边是白色的塑料布袋，尼龙绳散在旁边，法医还在从袋子里往外拿着碎尸部分…… 魏倩倩哪见过这个架势，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现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尸体，甚至能在空气里闻到一丝让人兴奋的味道…… 没错，大量的血腥味，让人莫名地兴奋。 这是五千年前，我们的原始祖先还在吃生肉，觅一切野食的时候，便刻在了骨子里。 “喏，你行不行？” 魏倩倩蹲着身子，在楼梯旁干呕着，循着声音侧过头，只见一瓶水通过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而这只手的主人还是那张令人惊叹的面孔。他的面色有些发白，是那种苍白的惨淡颜色。鼻梁挺挺的，下巴尖尖的，眉头皱在一起，眼神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她接了过来，说了一句谢谢，本来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了，现在倒是连胃液都快吐出去了。 林浅风看着面前的人很眼熟，想起昨天在音乐教室外的现场见过她，那时，她也是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了一句：谢谢。 “与其说那么多谢谢，下次就不要总带来麻烦。” 魏倩倩侧着身抬起头，看着林浅风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把阳光都挡在身后，而她就在那处阴影下，抬头望着他。光太刺眼，他的身形映照成一个黑色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个人对视几秒钟，随后，林浅风移步向前。一瞬间，光射在她的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林队长，两个月第三起了，被割了舌头…”旁边一个警员走过来，摘下手套，给面前这个人介绍着情况。“死者身份叫佟丹，30岁，自己家中遇害，今早被一个开夜车的司机发现的……” 从魏倩倩这个角度看过去，男子迎着阳光，站在窗前，双目紧闭，仿佛在思考什么，有些瘦弱的身躯似乎又有着与世界抗衡的力量。 就在魏倩倩看出神的时候，梁歌走了过来，看着神魂有些涣散的她，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招呼道，“哎！好点没，第一次见现场？你们市里记者这么闲哦？你不是诓我的吧？” 如果说，魏倩倩经过了这20多年的鬼故事恐怖片的洗礼，已经变得无所畏惧了。那么让她狼狈于此、惶恐不安的，却是屋子里不敢再多看第二眼那满眼红色的场景。还有那个死者——大红色指甲，脖子左侧的蔷薇。 她觉得自己的嘴里都是血腥味，从头皮到指尖都是发麻的，胃里翻滚的像是一锅滚开的水。 明明昨天才见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天打雷劈的绝配 现场初步分析： 女尸躯干用白色塑料布、牛皮纸包裹，用麻绳和尼龙绳捆扎，装在一麻袋内，经尸表检查和解剖：躯干外表干净，残留的颈部有血斑，右侧表皮脱落，并有绳索勒痕；心肺有明显血点，是掐、勒造成窒息死亡，而后，被分尸装入袋子中，尸僵已缓解，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女尸下体内有男子精 液，有交欢痕迹，不排除强奸杀人。 死者尸身不完整，但舌头被割断，现场没有找到。 胃内约有三百毫升胃消化的食物，认定是饭后二、三小时内死亡。从解肢的横断面看，边缘不整齐，是用刀和锯碎尸的。 分析表明，死者是一个烫发、没结婚或没生孩子的妇女，不是从事笨重体力劳动的。从耻骨判断，死者年龄约在30岁左右。身高约1.65米左右，其皮肤白润，两手修长，无茧。残留颈部上留有几根卷曲头发。 死者周围无身份表明物品，血型为A型，其特定特征是右胸口部位有三颗痣。 屋子房主经核实，姓名：罗明，男性，28岁，死者体内精 液提取与其符合，判断与死者身份为——情侣。 林浅风听着同事的现场分析，仔细思考了一下，一边跪在地上仔细检查，一边指着地面上的血迹开口道： “死者于进餐后两小时被杀害，是在睡眠、或是其他不具备状态下被杀致死；客厅有两杯茶水，推断死者死前招待过客人，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凶器应为刀锯、锤子一类的工具；在现场未发现作案工具，判断作案分子应该有一台私人车。可供随时带着作案工具逃走。” 林浅风眼神还是在尸体上，认真的注视，生怕错过什么。 “现场罪案手段与07.09案、07.26案一致，死者为单身女性，独居，同样被割了舌头。建议三案并在一起，先从佟丹接触近一个月的人群下手。” 魏倩倩怔怔的站在那里，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带着一种强烈刺眼的光芒，无法忽视，又不得不被吸引着去关注。 有一个词语叫做气场，而林浅风把这个词语贴切的好似量身打造。 “师父，接下来什么安排？”孟蓝晨眨着眼睛，抬着头问着林浅风。 “查查佟丹的同事，看看她平时都和谁走得比较近。”林浅风脱下工作服，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薄衬衫，大概是初夏的天气，整个人还散发着懒洋洋的状态。手插在裤袋中，脚底倒是没有半步停留。 “是，师父。”孟蓝晨用笔记本记下林浅风的话，顺便答到。 “再查查佟丹的办公室，问她的秘书最近都有什么项目。” 林浅风看着门口的两个人，一边走向这边，一边摘下白色手套，狭长的眼眸中透着不耐烦的模样。 “是，师父。”孟蓝晨跳着步子，他的步子太小了，三步并作两步才勉强能跟上前面那个腿长个子高的男人。 “还有，去吃饭。”林浅风停下脚步，偏偏头，用眼神扫了扫他们。语句一字一顿的道“另外，这两个人，带回警局审一下。” “是，师父！” 魏倩倩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前面的那一个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面具戴在脸上一样，一点表情都没有。后面那个小不点的，拿着笔纸，一步一蹦的倒是像多动症一样。 警局里的人啊，长时间和罪犯接触，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 魏倩倩到城西警察局的时候，看到罗明也在那里。 两人互相对视一下，各自不清楚对方来的目的，罗明刚要上前询问，看到她身后的梁歌便停下了脚步。 “罗明，第二询问室。魏倩倩，第三询问室。” 警察看两个人都到齐了，防止他们串供，提前分开两个人。 梁歌等在外面，看着两个不明所以的人各自被带走，嘴角露笑，眼神没有焦点的望着不远处，聚精会神的模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明说的事态。 . 热水还在冒着白气，警员的笔在纸上写着记录标头，时间地点人物某案件审问程序序列。 魏倩倩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一天的经过，还是没有从佟丹已死的现实里走出来。 魏倩倩惊讶得有些恍惚了，她哆嗦着手去够杯子里的水，不是口渴，而是想取一些暖意——当一个人受到威胁或是感到恐惧的时候，浑身的血液下意识地会回流到身体内部重要部位保护心脏，保持血液流通。 第一反应，便是手脚冰凉。 她在脑海里迅速转着思路，试图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夜里才看到罗明和那个女人在床上做着苟且的事情，怎么今天就死了？她不是在自己的床上的吗，怎么又回到她住的地方了？ 还是……死者和她不是一个人？罗明这个畜生到底养了多少女人？即使是罪人该死……即使自己倒是真是真的诅咒过他们不得好死……不过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 警员看着面前这个人的反应，的确只是常人该有的惊讶与害怕，他倒是也不相信这个女人有杀人的本事，自己所问的，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询问不能排除的对象罢了。 “经过我们的调查，你和罗明属于情侣关系，二人在朋友、同事面前比较友好，并早已同居。” 老警员准备着之前调查到的线索，一条一条摆在魏倩倩面前。 “但死者佟丹，与罗明的关系也不排除男女关系，甚至……”接下来的话大家都明白，有些话没有必要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大家心知肚明，死者是第三者，有不正当的的关系。 老警员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你觉得罗明是什么样的人？” “他？” 魏倩倩迅速反应过来他的问话:罗明是有嫌疑的！ 魏倩倩一脸夸张地讲道：“我说的话可以作为证据吗？” “可作为参考。”老警员转着笔，回答。 魏倩倩听到这里，之前的害怕也稍稍减轻了不少，一脸的英勇就义，同归于尽的样子。“那我和您讲哦，他特别变态的，平时就爱看恐怖片什么的，切个猪肉什么的也是分分钟的事，我说真的哦，那猪肉切的特别均匀，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你能想象吗？那说不定就是为‘咔嚓’做准备的。” 魏倩倩说到激动之处，都快手舞足蹈了，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几分。“记吧。” 老警员听着听着，笔倒是没有停下，然后在结论里很快地写了结尾：建议排除罗明嫌疑。 魏倩倩离得不算太远，显然是看到笔录了。她嫌弃地撇一撇嘴，顾虑到对方“年事已高”还属于常年为人民服务的份上，忍着脾气没有出声。 她拿起杯子也不管水有没有多烫直接灌在嘴里，然后事实证明…… 的确很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重见天日 到底是急脾气的姑娘，魏倩倩还是没忍住。 她手杵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那个人，开口道，“警察叔叔，是我表达有错误还是你没听……好吧，一定是我表达的问题。” 老警员不经意地露出一分笑意，这姑娘油嘴滑舌的，精灵古怪得很。 “死者身体里检查到了罗明的精……”为了不刺激到她，他还是选择换了一个说法，“所以罗明被列为嫌疑人，按照你刚刚的说法，二人当天晚上交欢，属于自愿行为，这一点嫌疑可以有证可依，排除强奸杀人。 根据尸身躯干判断，断面不均匀，不光滑，推断凶手应该是少有作案，或者第一次作案，这和你说的罗明平日里杀猪宰牛的经验发生冲突。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刚刚才从那边传来的消息，他有不在场证明：昨天晚22点他在无味酒吧呆到凌晨六点。”老警员说完，摘下手台的耳机，对着魏倩倩说道。 魏倩倩身子向后靠了靠，然后双手环在胸前：“警察叔叔，你是不是罗明家的亲戚啊，这么向着他说话。” “我是本着尊重每一位公民的角度出发，他暂时可以排除嫌疑了，至于你……” 魏倩倩听到面前的警官拉长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子，难不成男朋友被人撬了，还要搭自个一条人命？ 生着就在这个女人手里栽了一回，人死了又输一局…… “你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嫌疑，技术人员推断。那么大的力气，不太可能是女孩子。”老警员扣上笔帽，伸了伸腰。 “你看，现场有挣扎痕迹，如果要杀，也好歹得打得过，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身上还一点伤痕都没有，你俩要是打起来，等法医来拍照的说不定是谁呢。“老警察转着笔，语气稍稍轻松下来，又佯装严肃的和魏倩倩侃着。随后，话风一转，陷入了回忆中，再开口，语气都变得有些严肃深沉。 “倒是有过这样的案例，很高超的杀人手法，比如说，我之前经历过一个小孩子将其继父杀了的案例，用的是慢性毒药的方式，他继父有心脏病又疑神疑鬼，喝多了就会回来殴打小男孩和他的母亲。所以这个小男孩为了报复，每天都会在水里放下事先准备好的药末。直到谋害继父的当夜，直接用室内的灯和外面的雷雨制造气氛，最后，继父长期服毒精神恍惚，再加上心脏受惊，人当场死亡，小男孩从头到尾一丝力气也没有出过。” 许久，老警察把笔一放，揉了揉太阳穴，“但你和佟丹接触时间不会有那么久，再加上，佟丹的尸体检查显示，并没有什么突发疾病。而且，像你这样的，自己精神都顾不过来，黑眼圈都快挂到地上了，别说吓唬别人，自己照镜子怕不怕？” 警察把记录撇了过来，“没问题就签字，签完字就可以走了，这几天手机保持畅通，这边随时会联系你，到时候要配合。” 魏倩倩等着手续办理好，无聊地坐在那里，从不远处的一个镜子中打量着自己。 她歪着头看镜子，深蓝色的职业装，有些老气沉沉的，长头发，黑倒是黑，却一点都不柔顺，发梢硬得很，倒是随了主人倔的要死的脾气。瞳眸倒是黑得很，显得不大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眼睛是双眼皮，可有的时候睡多了就作死地变得单单的。 魏倩倩生来是一副笑眼，弯弯的，可她偏偏不爱笑。大概是那颗小虎牙在作怪，笑起来反而让她觉得怪难为情的。 皮肤不白，还瘦得要命。 她这24年来，听得最多的两种评价大部分来源于两种人：不认识的，看见她都说，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怎么这么瘦啊；熟一点的人都会说，哎呦，倩倩，长得没多大变化，但怎么还那么瘦呢。 起先她还解释几句，脾胃不好，消化不好，可不是爹妈饿的哦。 后来她懒得解释了，直接笑了笑答：省粮。 梁歌看到她的时候，正是她唉声叹气地感叹年华不在的时候。然后看到罗明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她便武装好了浑身的刺。 竖起来的姿态，让人为之心疼。 这大概就是他第一次陷进她的故事里。 此后，便万劫不复。 . 上午的警局忙作一团，魏倩倩这才有时间打量这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 国徽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熠熠发光，每一个座位都被格局打成三三两两的小座位，楼上两层，好像是各部门的会议室还有科级以上级别的办公室。 第一次被巡查问话带进来，倒是感觉和平日里访问警局局长时看到的不一样啊。 罗明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魏倩倩，她就坐在那里，那双眼睛还和以前一样，闪亮得不像话。 他爱上她的时候就觉得那双眼睛真漂亮，像夜晚的星星那般闪烁，又像白昼的太阳那么温暖。 魏倩倩同样收回思绪的时候，也看到了罗明——经过这么多事情的折腾，他显得如此憔悴，连胡子都没有剃过，想着他以前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一夜不见，消瘦到如此。 看来古人云一夜白头。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这期间，罗明的同事也陆续被提审，这里面有些人她是见过的，比如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家伙，什么表情也没有，一脸的漠不关心模样，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抱着什么心情来看这场笑话。 “倩倩。”罗明见她看到他以后转身就要走，连忙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我错了，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魏倩倩甩掉他，冷笑了一下：“罗明，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像吃饭一样，等到拉出去，就接着会饿，当做没吃过一样？” “倩倩，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和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好好地，行吗？” 罗明依旧不依不饶，他仍然觉得一向只听他话的魏倩倩应该拗不过他，只要装出一副诚心忏悔、没她不行的样子，实在逼急了，就掉几滴眼泪，不信挽不回她。 “不好意思，您现在煞气太重，小女子一介凡人之身，我怕离您太近，下一个死的就是我。”魏倩倩实在控制不住地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她发现自己最近翻白眼的功夫见长，得心应手，说来就来。 “倩倩，我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我连自己的房子都给你住了。那个，佟丹的房子你别误会啊，那不是我的。她就是有点钱可是没有户口。所以房主才是我，这点我和警察都说了。” 罗明拉住她的胳膊，开始软硬兼施。“现在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这档子事出来，单位那边一定传得难听极了，你就当帮帮我，等风声过去了，你到时候说分手也行啊。” “罗明，到现在你还想利用我是么。” 魏倩倩听到最后一句，不禁提高嗓门，“你听好，我们已经正式分手了，知道吗。还有，我们这种分手，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别指望我魏倩倩还祝你幸福什么。”魏倩倩甩开他，撩了一下刘海，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从背影看，倒是真的潇洒极了。 “魏倩倩，你别拽的这么厉害，同居一年也不让睡！我劝你去医院查一查，免得自己有病，又耽误别人幸福，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是有责任的……” 魏倩倩听到这里，脚步停了下来，然后回身，快步冲到罗明面前。她的眼睛还是透着狡黠的光，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然后，下一秒她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巴掌。 声音很响，她是用了所有的力气，然后笑着说了一句，“是你不行。” 梁歌在门口托着下巴看了很久热闹，掩盖不住的笑意让他都乐弯了腰。 魏倩倩龇着牙威胁他不许笑——瞧给他看得这个高兴，贴上毛就能上树了。 她路过他的时候，直接把手挎在他的胳膊上，然后回身得意地对着罗明说道，“瞧我刚包养……刚交往的小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魏倩倩拉着梁歌，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警局门口。“罗明，我祝你日后再无高潮，早日精尽人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您的损友纪承上线 梁歌带着魏倩倩在快餐店里席卷了八菜一汤顺带两碗面的时候，终于明白那句化悲痛为力量是多么正确的方式了。 闻着这满屋子的香气，魏倩倩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第一件事，魏倩倩就抬头看着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喂，你总跟着我干嘛？” “我叫梁歌。”梁大公子抬起头，对着前面的人正色道。“不姓喂。” “谁给你起的名字啊，这么难听。”魏倩倩觉得名字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觉得对面那人的名字天生占了便宜，“还梁哥呢。你怎么不叫梁大爷啊。” “巧了，当初起名字的时候是想叫梁大野的。”梁歌夹起前面的面条，嬉皮笑脸地回答她。“你叫什么？” “姓魏——魏怡。” 魏倩倩翻个白眼，她倒是从心里就不喜欢这个男孩，先是哪哪都能见到不说，见到以后就没好事。丢了男朋友，这回可好，杀人现场那么血腥，他要是不带她进去，她也不用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哎，魏姨，魏大妈！你这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听劝呢。和你讲过撒谎会被鬼吃掉的。” 魏倩倩记得，他第一次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能瞬间冰冻四周的空气。如今，他又这么对着她说道，又让她后脊梁发凉。 . 吃饱了，魏倩倩筷子一撂，坐在那里拿出手机开始准备她的“王者农药”，这几天忙得连游戏都没打上，签到断了不说，最新人物限免她都没抢到。 她可是早就想把手里的荆轲换掉，唉，刺客用起来操作起来还好，就是前面要成长太慢，一局下来得“猥琐”好久…… 梁歌看着这个玩游戏嗨得正高兴的姑娘，现在甭和她提男朋友跑了，就是和她讲她亲妈在民政局等着和她断了母子关系，她可能也不带慌张的。 梁歌托着下巴问：“哎，你这游戏有没有什么入门技巧啊？” 魏倩倩眼睛都没抬，“有啊，记住四点，一、在对话框里面骂人，看到对手不动了就说明他忙着打字骂你呢，这时候就可以冲出去砍他了。 二、装备全部买鞋，残血了就冲出去，打不过就往回跑。 三、见草丛就钻，时不时地动几下，躺赢。 最后一点，哪个英雄都去打几下，只打一下，打完就后撤，这样过神助攻就是你了，你要0死，mvp也说不定哦。” 梁歌听完，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再怎么没玩过，一听这种攻略也知道是离谱得可以的：“你……就是这么玩的？” “对啊，这局打完就黄金一，你别打扰我。”魏倩倩手上的功夫不停，皱皱眉头示意梁歌不要再说话了。 梁歌识相地闭嘴了，上网浏览浏览新闻，关心一下国事。 然而魏倩倩到底是未能如愿，手机一阵震动，接起来又是报社的主任，魏倩倩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接起电话。 梁歌这边听不到话筒那边在说什么，只不过听魏倩倩这只言片语也能猜出个大概。 “主任，你不能这样啊……” “没错，这个死者是和我有关系，警局也找过我。” “不不，您用词应该再准确一些，是协助，不是逮捕！” “我都已经出来了，警察都没有证据，您为什么要停我职？”魏倩倩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办理案件直到找出凶手，这段期间不用去上班，这不就是停职反省吗！” “喂…喂……主任！”魏倩倩往桌子上一摔手机，吹了吹刘海，其实主任不说，她也知道是谁捣的鬼—— 从前的部门主任能把她调走，当然能随便一句话也能停了她的工作。 鬼知道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破，她还真的一直死耗下去？ 报社里的人断定她熬不过去就会自己提出辞职，机关单位辞人不容易，可自己提出来就不一样了。 魏倩倩垂着头，半晌，她摆弄一下手机，然后心如死灰地叹了一口气。“祸不单行……” 她对着梁歌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自便。谢谢你请我吃饭。” 没等梁歌回话，魏倩倩拎包就走了。 . 梁歌去收银台结账，价格倒是让他真的小瞧这家门店了。 他掏出银行卡，递给收银员，“没有密码。”然后撑着胳膊等在那里，“什么嘛，我什么时候说请客了，陪着警局等了那么久，没良心的死丫头……” 想到这里，梁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外面，黑得不见五指，路灯昏黄地、孤零零地照在那里，梁歌突然意识到外面的危险性，收好服务员递来的卡和消费票，便快走几步往外赶。 刚刚怎么就让她自己走了，这么黑的天，一个女生在外面……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最后直接变成了小跑。 梁歌出门还没走多久，就看到那个女孩坐在长椅上，背朝着他，肩膀一抽一和的，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里面。 像极了蜗牛缩在壳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舐伤。 那是哭泣的姿势。 这才正常——工作的调职、男朋友的背叛、死者的视觉和心灵的撞击、警员的盘问、上司的落井下石……再怎么坚强的人，任凭她装得再怎么云淡风轻、无所畏惧，在半夜里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哭，才是应该有的姿态。 何况，她不过是个女孩子。 梁歌走了过去，没有惊到她、也没有劝慰她，安静地坐在她旁边，魏倩倩抬头，一双哭红的眼睛望向他，梁歌也和她对视，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温柔与平静。 魏倩倩这才细细地打量他，完全让女孩招架不住的长相，应该是从小收情书收到大的才对；五官立体，浓眉，薄唇，高挺的鼻梁，深不见底的双眸。 此刻，就是这么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把双腿从椅子上挪了下去，用手背擦了擦还未干的泪水，没偏头也没回应，小声地说了一句，“风大，吹的眼睛疼。” 说完这话魏倩倩别过头去，她知道梁歌又要损她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可自己也真是没什么精力和他贫了。 这次，梁歌却没有再说什么，下一秒，他并排和她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魏倩倩的肩膀，很有节奏的轻轻抚慰。 魏倩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受到了惊吓，可是当她头靠在梁歌的肩膀上面的时候，那种说不出来的温暖和可靠，却让她心尖一暖，轻易地放下了所有的盔甲。 “想哭就哭。”梁歌声音清冷，和他的身上一样有着浅浅的冰凉，“我在。” 这在魏倩倩耳朵里听起来绝对是一剂催泪弹。 她毫无预兆地又哭了起来。 梁歌不说话，想着要从哪里下手安慰她。他搂着肩膀的手又往里紧了紧，试图用工作抚慰，可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觉得工作的事情不如男朋友背叛来得重要，可是，那么一个渣男，说不定还不如她去警局走了一遭更受打击，那就先稳定…… 还没考虑清楚，魏倩倩的话就打断了他：“你说，我容易吗！”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倒是挺让人心疼的：“马上就升黄金一了，一个电话打进来，系统判定我挂机的，我打都没打，直接掉级了——” 梁歌想到她临走前最后一个看手机的动作，原来这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歌狠狠地咬了咬牙，直接把魏倩倩推开，顺便嫌弃地抖了抖肩膀上某家姑娘晕湿的一大片眼泪。 “魏倩倩，老子衣服这么贵！你要是不洗得干干净净的，明天就把你扔洗衣机里转了！” 魏倩倩没有手机关机的习惯，以至于在这样一个跑了男朋友、被停职在家……不，在宾馆的早上，也生生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喂，你好，没有打算买房、买车、买保险，不需要银行贷款，不打算办理信用卡、男朋友要是出车祸了我不负责，对，就是我找人撞的……” 魏倩倩闭着眼睛把平时的骚扰短信全部回答一遍，听着那边没什么声音了，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要睡觉的。” “魏倩倩……”纪承在话筒那侧嫌弃地开口，他可是已经吃完早饭、晨跑结束才礼貌性地打了这通电话。“你这姑娘，心儿怎么这么大啊，还能睡得着？” “劳您挂心，吃得好睡得香。”魏倩倩一听是自己的发小纪承，便没什么睡意了。 纪承这家伙，和他是十几年的好朋友，按照北方话就是铁子、瓷儿，南方话就是友仔，两个人一起逃过课、骂过架、在老师水杯里下泻药…… 长得倒是很标准，高个子，白皮肤。一双丹凤眼，一口小白牙，从小就有个端枪撩妹的梦，如今也还真是随愿，在警局做一个实习警察，说起来也是威风得很。 刚报到的第一天，他穿着黑色单衣，黑色九分裤，往市局门口一站，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左巴拉两下头发，右蹭蹭脸庞的细尘。然后满意的扯一扯领子，给自己敬了一个标准的礼，接着肆意的笑着对走过的女警官龇着那对小虎牙。就算来往脚步匆忙的人，也不免回头多看两眼。不出两天时间，警局上下的男性都知道了这个女警官们口中的“国民男神”。或许，在他们心里应该死叫“大众情敌”才对。 在魏倩倩的印象里，纪承给人的感觉，像晌午的旭日，热情的浓烈。 如今听他这么说来，自己这点破事是兜不住了。 “那还真不是存心给您老人家添堵，”纪承在电话那边笑了笑，“昨天我们成立了案件侦查组，推断起来，本月这三起案件手法相同，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我呢，负责佟丹这个分案，开始介入了，估计着走访什么的少不了，所以得找一个语言组织好的、闲着没事、还和这起案子有点关系的人。我呢，这么一合计，也就是你了。”话筒那边传来憋不住的坏笑声音，更是比之前还要放肆了些：“你瞧你，被停职在家还刚被男朋友甩，差点还被列为嫌疑人的倒霉记者，还有啊……” “哔——” 纪承还没说完话，话筒那侧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他用脚趾头都能感受到魏姑娘把电话摔在地上正在抓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劫难 两个小时后，魏倩倩看见纪承的时候，他正摘下帽子、解开胸前的两个扣子，细微的汗水在额前渗出，脱下警服，拿起手边的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这天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出去一趟简直就是煎熬，他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办公室里的报案资料。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顺着他的目光才看清里面坐着的是谁。 梁歌问一句答一句地交代着自己怎么发现的犯罪现场——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半夜睡不着，出来开夜间快车，早晨送一个乘客回家，乘客说没带钱，上楼取给他。 本来梁歌合计就算了，可还没等他说完话，女乘客就押下身份证上了楼。过了一会，他就慌慌张张，站都站不稳地出了楼门口，梁歌看见她这副见鬼的样子，连忙下车，等到上了楼才发现，佟丹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往里一推，就看到了这副惨状。 警员简单地记了一下，两者的口供大致一样，然后就让他走了。 梁歌出来的时候，魏倩倩也在，两人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 梁歌路过魏倩倩的时候，魏倩倩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一股香味钻入她的鼻翼里，以前和梁歌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总能闻到这个味道，说是男士香水又多了点水果味，说是某种水果又带了几分沐浴露的味道。 总得来说，还是挺好闻的。 这点魏倩倩以前没有觉得，自从昨天她趴在他肩膀哭过以后，这个味道便在每回遇到他的时候，被放大了。 梁歌感觉到了魏倩倩的动作，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魏倩倩刚要解释，却见到他异常紧张的样子，面色有种受了惊吓后的苍白。 眼神阴冷到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居然让她感觉有些发凉。 “你在干什么？”梁歌口气里也是不含一丝温度，这倒是让倩倩有些不知所措。 这怎么解释啊——说在闻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这也太变态了吧？ “啊？没事，好像感冒了，鼻子有点不舒服。”魏倩倩揉了揉鼻子，尴尬地回答他。 梁歌稍稍放松下来，脸色好转了很多，也没多说话，转身离开了警察局。 旁边的纪承看着笔录记载，一连串问着好几个问题“法拉利？什么来历啊？开着法拉利拉出租？？” “鬼知道。”魏倩倩看着纪承歪着脑袋看着笔录，撇撇嘴，一脸专业性推断后的“这小子绝对有问题”的样子，在心里默念说什么也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有进展了吗？” 魏倩倩看着那个背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着纪承问道。 . “8.05”案卷一 全体侦破技术人员经勘察现场、检验尸体和提取现场物证，以及翻查报案人口供后，先后二十四小时召开案情分析会，会上与林浅风推断大致相同。 通过周密分析，确定如下侦查方案： 第一，查明死者的姓名、身份、发案前的活动，从死者生前活动情况排查凶手； 第二，寻找杀人第一现场的所有角落，由现场排查死者和凶手； 第三，排查具有作案时间和条件的嫌疑人，查明凶手； 经过这三个方案的具体实施结果，如下： 因房主姓名罗明，找到其人，可确定死者身份，死者名为佟丹——“九州通网游有限公司“市场部项目总监，与罗明同公司上下级关系。 据同事介绍，佟丹平时为人谨慎，心思敏感，话少胆小，也是小心眼，报复心极强，不过大家看在她是领导的份上，不便多说什么，但是私下很少有人愿意和她交往，也没听说听她有什么朋友，反倒是罗明和她走得很近。 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副总监要辞职回家生孩子，这一个岗位罗明和另一个同事周望川都有可能胜任，但周望川为人清冷，一心钻研所学，平日里同事缘又很好，案发当日，在家陪小儿子学习。监控在案发期间也没有此人外出的记录。 除此之外，佟丹三个月之内联系的所有人都一一排除了作案动机。 而死者佟丹身份证是假的，又因为在本市没有户口的原因，借助罗明的身份买下房子，二人长期住在一起。 房主罗明也可证明此事，房主由他暂代。 案发当日二人也曾在罗明家中见面、亲热，中途因为罗明未婚妻魏倩倩意外回到家中，撞见二人欢爱之事，三者不欢而散，佟丹提前回到家中，后遇害。 以上，锁定嫌疑人罗明。但因罗明有不在场证据，可排除此人的嫌疑。 “所以说，身份真是假的，没有户口，同事之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也被排除了，案子走到这一步，结案啦？变悬案咯？” 魏倩倩吐着瓜子壳，听着纪承的部分案件转述，这么听起来，倒是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 “怎么没有？都说了，桌子上有两杯水，茶水是大红袍，名贵之茶，招待客人用的，并且沏泡时间是死亡前三个小时，推断这说明，不是招待凶手就是在凶手来之前还有一个人。”纪承撑着桌子，更靠近魏倩倩一点，“魏倩倩，请问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魏倩倩扬了一把瓜子，洒在纪承身上，还不解恨地随手推了他一把。“滚！” “呀呀呀。”纪承龇牙咧嘴地扭了扭脖子：“袭警可是犯法的，我和你好好讲真的。” “滚蛋，我都已经接受调查了，人家经验丰富的老警官可都说了，我这么瘦弱文静、温柔善良的人可不是凶手。” “他那是不了解你，我看你刚刚推我这一下子可挺有力气的。”纪承拍了拍警服，离魏倩倩又近了一点坐下。 “再说，可排除嫌疑人目标，又没说会排除见死者最后一面的人，被害人刚刚抢了你男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尾随人家回家，堵人家姑娘。” “纪承你过分了啊，没你这么找不到凶手就硬往我身上推的，法治社会，讲不出证据我要告你知法犯法，定你个诽谤罪！”魏倩倩冲着纪承就吼，后者揉了揉耳朵，被摧残得体无完肤，瞬间被KO。 “我这不逗你玩的吗。”见魏倩倩真的有了几分怒气，纪承也觉得好像确实有点过了，平日里那点想象力和侦查能力都用在老朋友身上了，还真是不妥。 “好了好了，倩倩啊，别生气了，怎么可能不信你？不信你还让你看卷宗，还分析案情给你听？退一万步讲，这事就算是你做的！我也绝对乐意为你犯个包庇罪！” 纪承一脸特别够意思的嘚瑟样子，当真让魏倩倩乐出了声儿来。 “纪承，进来。有新的线索。”林浅风敲了敲房门，吸引过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对纪承招招手。 “怎么着，林大队长，有何指示啊？”纪承一路小跑，和林浅风开着玩笑。 “没指示就不干活是吧？守着闲杂人等，李大爷最近没罚你抄保密守则，手痒了？” 纪承闻声，小跑过去，他没注意到身后的魏倩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里布满了汗水，额头涔涔地冒出细汗。 . 梁歌在罗明的住处下望了很久。 这家伙自从佟丹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门半步，连工作都不要了，吃饭喝水一律外卖。 也难怪，这么一档子事出现以后，“渣男”身份坐实，他就是想去公司，没几天也会被唾沫淹回来。 当今这种社会，口舌、舆论足以杀死一个人。 不死，这个人也完蛋了。 梁歌坐在一辆租借的出租车里，戴好旁边的黑色鸭舌帽，拿住刚刚买来的便当，拾起小票上的电话号码，手指刚要拨号，便被一阵敲车窗的声音打断，一时间吓了一个激灵，手里的纸条掉在了副驾驶的死角处。 梁歌刚要捡起来，敲窗的声音更急促了。 车窗外是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打扮得倒是成熟得很——染了满头红发，带着墨镜，衣着穿得暴露，指甲染得黑黑紫紫的，像极了得了疯牛病的中毒人员。 梁歌略有无奈，一边感叹现在的年轻孩子都是什么审美，一边只能摇下车窗问话：“怎么了？” “哥们，你怎么做生意的啊，大白天的开出租拉活，门窗关得还死死的。”女乘客一边说着，一边坐上车：“我和你说，要不是我这人耐心好，我早就找别的车了，晓得不啦？” 天知道这个女孩这话就是说给司机听听，如果不坐这辆车，她要走上十几分钟呢。 “等人，不拉客。”梁歌开口，拒绝了她。 “等什么乘客啊，还不是谁来就是谁的啊。”女乘客一边化起妆来，一边和梁歌贫起嘴来。 外面那么热的天，她可绝对不乐意下去走路。 梁歌没有再说话，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对他而言，他是很相信因缘这种东西的，既然天不遂人缘，也就不要去争执了。 罗明打开冰箱，看着空空如也的上下排，抬头看了看钟表，小声咒骂了一句，接着，拿起电话回拨了一个电话；“我的外卖怎么还没到？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还想不想干了！” “先生你好，您的快餐已被签收……” 罗明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份快餐究竟被谁拿走了。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怎样的劫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宁安小镇 魏倩倩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破镇子是两天以后的事情。 早上五点，纪承打她电话，魏倩倩睁开眼睛看见来显，回身闭眼，直接摔地上了。五点半整，房门被敲得震天响，魏倩倩动动脚趾头就知道门外站着的那个祸害是谁。 心理咒骂着这个家伙又假公济私，居然查我手机定位！ 魏倩倩一把拽过枕头，把耳朵堵上躲个清净。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再不出来我就撞进去了！” 纪承看着旁边邻居伸出的没睡醒的脑袋，以及正往这边走的保安，正了正警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警察办案，打扰了。没事，接着睡。” 房门在纪承刚要加大力气撞的时候忽然打开，害得纪承这边的力气突然收手，差点把自己弄摔。 魏倩倩有严重的起床气，电话里还能躲过一劫，她不过拿手机出气，现在，面对面的站着，她的眼神凶狠得让纪承恨不得下意识条件反射地拔枪。 “倩倩，我找你来是有事情的……” 纪承突然觉得之前的理直气壮弱了一些，往里蹭着脚步，顺手把房门带上。 “我们对佟丹的家又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想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以及从哪座城市而来。”纪承对着椅子上昏昏欲睡的魏倩倩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 “终于，在她家书房第三层的书柜里面，发现了一张旧时侯的照片。” 纪承一边递给她照片一边继续道，“从这张照片的背景入手，我们具体判断，那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也许经济还不发达，因为整个铺路都是泥石沙铺成的。” 纪承向前探了探身子，拿手指点在一处—— “看到这里没有？这才是至关线索，技术人员已经做了精密的技术，将模糊不清的涵盖点放在一起，推测是老式的发电厂之类的旧排泄烟筒。” 魏倩倩惺忪的眼睛睁得大了一点，看了看纪承指的这个地方，然后耳边依旧是他滔滔不绝的讲话。 “经过我们的排查，有三十一处类似的小镇背景，而后在这三十多处的地方进行短路程走访和远路程调查。结果——”纪承敲了敲桌面，身子又向后靠了回去。 “宁安镇。我们一会要去的地方。” 在座位上抻了抻懒腰，面对着魏倩倩，一脸不容拒绝的态度。“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出发，对了，有没有吃的，我还饿着呢……” “纪承，你找我来，是公事还是私事？”魏倩倩坐在凳子上没有动。 说实在的，她算是靠笔杆子吃饭的人。写文、采访占据了她生活里的大部分时间，采访结束素材的整理已经是耗时很长的事情了，所以一篇稿子写完加班是常有的，尤其灵感不在的时候，熬夜通宵太正常不过了。 所以她的生物钟本来就有点混乱，现在已经连着好几天早上被吵醒了。 而且这好几天都是面前这个人所为，她不生气才怪呢。 “私事啊，你瞧这事其实和你挺大关系的，而且，多轰动的时效性新闻啊！搞不好你就出名了呢！魏倩倩，第一名记在向你招手啊！” 话还没说完，纪承已被推出了房门。 “私事出去！趁我心情好，否则告你个知法犯法、强闯民宅！” 两个小时以后，颠了一路的魏倩倩胃里感觉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坐在车里接过纪承递过来的水时，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承看到她这副模样倒也是挺不好意思的，让一个晕车的女人同他一起遭这份罪，倒是之前没有考虑周全。 他只是想到，凭他从小对魏倩倩的了解，她不可能被这样一个抢了她男朋友、又间接害她停职的人默默不出声地欺负，即使是人已经去世了，也要弄明白是非曲折是个什么来路才行。 也正是这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魏倩倩，就是冲这点才和他一起来到这个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小镇的。 魏倩倩没来之前不敢相信，21世纪的今天，居然会有这么落伍的地方。 一下车，她就已经后悔得要哭出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念叨: 魏倩倩啊魏倩倩，你和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啊…… . 魏倩倩下车后，映入眼前的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情景。 路上满是灰尘，车子一过，尘土扬得满天都是，沙子迷住了她的眼睛。 房屋都是衰败的模样，大概几百米才是一户人家，有的是用草堆盖的，有的是用泥石盖的。高级一点的，会用到些许砖瓦和砖块，还是混半掺杂。 魏倩倩丝毫不怀疑这样的房子在一阵暴雨狂风下，一定会平得寸土不生。 这里的当地人到底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魏倩倩哀怨地瞅着纪承，纪承露出一副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惨的模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村子。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多是一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年人，年轻的人留不在这样的贫瘠小镇，早就出去寻活了，混得好的，想必不愿意再回这种被世界抛弃的地方；混得不好的，应该也不会回来，他们在外就算啃着糠腌菜、住着桥洞，也比住这种随时会倒塌的房屋踏实。 这地方，仿佛就是那些已经出去的当地人的记忆里最为不堪的所在。 有良心的人把父母接出去已经是最大的孝心了，这里剩下的老人们多数是自己养活自己，实在是干不动的，也只能靠着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来养活。 车子只能开到村庄门口，然后便是泥泞之路无法前行，更是因为有一群人在前面围了一圈。 这辈子都没出过小镇的人，偶尔见到这样用四个轮子跑的东西，自是惊讶得不行，好奇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本就不大的小村庄更是显得拥挤了。 他们带着淳朴又生涩的笑，出于职业病的习惯，魏倩倩拿着手机仔细拍了一会儿，大片大片的景色还有木讷地站在那里的村民，勾勒出来的图景也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两人和村长商量好以后，便将行李放在村长家里，这样的地方，给钱也花不出去，魏倩倩拿了些干粮谢过村长的收留和好意，象征性地也塞了几百块钱。 村长笑得合不拢嘴，接过他们的行李就往住处的地方走，魏倩倩抬头一看，那个用砖瓦简单砌的房屋，很是简陋，不过不会塌倒是可以保证的。 村长大概四十岁出头的模样，他的妻子和他一岁大的小儿子住在一个房间，他的母亲住在另一间，魏倩倩进来的时候，老母亲正在择菜，就是普通菜地里自己长的大白菜，一个叶子一个叶子择得仔细，可毕竟年老了眼神不济，魏倩倩只一扫，就看到了好多被她挑好的叶子上布满了泥土。 “哎呦，老妈哎。这些东西让小丽弄就好了。”村长接过她手里的菜，接着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家乡土话，听得魏倩倩和纪承云里雾里的。 一个中年女子走了出来，看到魏倩倩他们两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去接过白菜叶干活。 闲出手的老母亲看着魏倩倩和纪承，笑眯眯地点了根旱烟，火柴划过，不一会，呛鼻的烟丝味道就飘了过来，老一辈人的土旱烟，不知道是拿什么卷的。 纪承看着这个老人，然后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中南海，“奶奶，抽这个吧。” 老奶奶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烟丝规整，外面包得也是如此精致，老奶奶又递还给了纪承，“你这烟啊，我抽过，有一次过年，老李家的二狗子回来，二狗子出息，出去见了世面，发了财又买了房子，临走的时候，给我们一人一根烟，说是乔迁之喜，城里人都讲究嘞！”老奶奶开了口就没再停过，大抵是太久没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我抽完就觉得，烟是好烟啊，不过不给劲的！抽起来没意思。” “奶奶，你年纪大了，不能抽那么烈，您要是戒不了啊，就换换。”纪承帮着老人点好烟，然后坐在旁边和她介绍自己。 纪承讲啊，自己是应届毕业的大学生，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最后一堂实践课程，顺带手要整理出周边的村庄发展的论文。所以打算好好了解一下村庄的民俗文化、人文情态、生态环境、发展进步、生存空间，还胡扯如果论文评奖了，政府也会注意到的，到时候小村子就能受到重视，开发起来了。 老奶奶听了，笑得开心极了，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这副情景，也是上辈子积了德的，说不定也能像二狗子一样，做个小车奔城里嘞。 老奶奶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说这个烟味道挺好，就是淡了点。纪承见老人这么喜欢，便把整包烟都给了她。魏倩倩也坐在一边，他觉得这个老奶奶很像他的婆婆，特别有亲和力。 老人啊，只要合适的问题问对了，那就会得到很多答案。 还没听他们聊几句，魏倩倩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魏倩倩拿起手机。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魏倩倩，我是梁歌——” 话音未落，一片忙音响起。 “喂，喂。梁歌……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奇怪的老警察 像这种地方的村子，没有信号是常见的现象，她把手举得高一些，离窗户外面再近一些，回拨电话的时候，忙音好一阵，然后梁歌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喂，魏倩倩。你死到哪里去了？” 梁歌的声音带着些急促，听得见那边喘着粗气的声音。 “梁歌啊，我和纪承——一个警察朋友在一个小镇子呢。”魏倩倩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太真切。 “梁歌，我这边信号不好，你听我说——我这里啊，偏僻得很。是一个叫宁安的小镇上，如果我们回不去，你记得来接我……”魏倩倩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边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刺耳，但是又觉得像是屋子里的声音。 回头，老奶奶还在么那里和纪承聊着天。 纪承对上魏倩倩的眼神，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怎么了？ 魏倩倩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话筒又出现了声音，“你去那里干嘛？” “说是新线索，佟丹的老家就住在那里，所以我们来看一看。” “哦，那你这段时间小心点，记得发些照片给我，有线索了或者有危险了及时联系我。” 魏倩倩这边听得断断续续的，可也是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忙应着答应下来，然后挂了电话，保存了些电量。 挂了电话，她刚想回屋，便看见一个身穿警装的中年男子在四处寻找什么，旁边的人群已经见怪不怪了，像是看不见似地从他身边走过，不询问，也不打招呼，心照不宣般地默契。 而那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也似乎很满意这样的不打扰，场面很是奇怪。 魏倩倩喊了一句纪承，然后让他过来看看。 后者闻声赶了过来，见那个奇奇怪怪的老警员在四处寻找，甚至还在拿笔做着记号，如果不是这件警服披在他的身上，他现在的动作倒是挺招警察怀疑的。 两个人迎面走了上去，离近一点，魏倩倩才发现老警员手里握着笔和纸，胳膊夹着一张看似地图一样的东西。双指夹着一根烟，眼神还在近物处逗留，可心思却是飘得很远，烟雾绕在他的脸庞，他摇摇头，似乎有理不清的思绪。眉目间是不多见的正派模样，如果不是那两鬓白发和有些苍白蜡黄的脸色，他还是很能想象到这位长者年轻时候的气宇轩昂。 他就站在那里，似乎被时光隔离了一样，与四周的景象格格不入，只他一人一笔，在画着什么，记着什么。 他的样子也很奇怪，好像在寻找着前面这些东西原有的样子，挪了挪石头，摆一摆凳子。 像是努力地把一切他在意的景物打回原来的模样。 “您找什么呢？需要帮忙吗？”纪承走上前，对着老警员问道。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到老者的样子。 “没你们什么事，去玩吧。” 老警员回身打量了他们一下。仅仅一眼，便回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沉声道。 纪承看老警员这副模样，不顾魏倩倩拽着他的手，走到他身边，“您是来调查什么的？这里的居民看来似乎是很习惯，常来？或者说……有什么事情，坚持这么久，让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老警员因为这么几句话终于肯正视纪承几秒钟了，眼神里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 “让我猜猜，您在坚持什么，翻案吗，很久以前的案子，一件只有您在坚持肯定的案子？” 如果是这样，一身皱皱巴巴的警服，一本自己写好的大概可以当做范本的地理规划图，在有一脸没人愿意靠近或者说不愿让人靠近的冷漠态度，这就不难解释他现在的样子了。 天边的火烧云大片大片的火红，在小镇的尽头，低沉沉的连成一片，从这个角度看来，与稻田不过分毫，似乎下一秒就能全部烧尽。 纪承不知道，他接下来面对的，是另一番腥风血雨。 在这样一个小镇里，一段埋藏了十年的案件。 . 老人坐在门口的石凳子那里，保持一个姿势，手里点着了旱烟，很久没有动。纪承因为职业习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专业素质，长时间的心理拉锯战，双方不开口也不动，彼此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就在魏倩倩恍惚之间以为世界都被定格静止的时候，老人开了口。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没人能看透那浑浊的眼神此刻究竟是悬崖万丈还是黎明灯塔。 “你们是谁？” “我叫魏倩倩，他叫纪承。我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写论文的。”魏倩倩没有想太多，理解了一下老人家的字面意思就进行了回答。 话还没说完，老者起身就要走，从动作上看，似乎还有些怒气。 “前辈，前辈，等一下……”纪承戳了戳魏倩倩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魏倩倩倒是理直气壮:“你刚刚不就是这么说的吗，这叫统一口供啊……” 纪承深呼吸一口气，没时间解释老太太和老警察的区别，便追上前面的老者，介绍道：“前辈，我也是警察，她是记者。这次是来调查一桩案件的，还请您多配合，另外请不要说出去，以免造成居民猜测、恐慌等负面抵触情绪。” 纪承一边说，一边掏出他的警官证。 后者看了看证件，才算放心下来，随后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还有什么可猜测恐慌的，十年前，就不太平了。” 纪承没听出来老者的略有深意的言谈，一心想着佟丹的案子，希望眼前这个老人能给他带来一些新的突破点。 “您认识一个叫佟丹的女人吗？”纪承因为见老者出来得匆忙，没带照片，在他的包里有一份完整的资料，可眼下，他也不过随口问一下，“现在的年龄大概30岁左右。” “我们这里没有姓佟的，如果是你说的那个案子，可以去市里的档案局问问，那里的档案还算全，不过也没什么用，这几年出出进进的几乎从没变过。”老人吸了一口烟，淡淡的吐出来，仿佛对这个小镇的颓败充满了无奈，让魏倩倩和纪承好奇的是，这个老人为何甘心留在这里。 纪承坐在老警察旁边的石头凳子上，习惯性的随身摸着烟，而后又想了想，刚刚一整盒已经都丢给老奶奶了，眼下，咂了咂嘴，没说什么。 老警察从兜里拿出纸包好的旱烟，没有多么讲究，倒是纸口处整洁、规矩的很，纪承接了过去，满带笑意。对他来说，这算与老者又亲近了一步。 大概是因为职业身份相同，纪承对于眼前这个老者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似乎是想象着自己几十年以后，是否也如他这样，能带着与生俱来的坚毅、洒脱、执着、还有一份说不出道不明的不怒自威。 “乡下的东西，凑合着抽吧。” 纪承有很多话想问眼前这个人，但又不知从何问起，旁边的魏倩倩自顾自的打量着这座“衣不蔽体”的小镇，夕下的阳光，火红的连成一片，从纪承的角度看，这座小镇被笼罩在一片炽热的猩红色中，不刺眼却透着一股悲凉。他猛吸了一口烟，随后被呛的快要流出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小镇的秘密 晚饭过后，魏倩倩拿出手机，看了看好不容易冲进的30%电量，泄气的放在衣服兜里，出门遛食去了。 不过下午六点，小镇安静的不像话，有一些房门望过去，连灯都没有打开，夜幕降临的夜晚，远处只有一些黄狗在吠叫。 村长家里也有一只小土狗，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白色的皮毛已经有些发灰了，绒毛灰突突的，让人不愿意亲近。此时正眼巴巴的仰着头看着魏倩倩。借着手机的光亮，魏倩倩低身想抚摸一下，可还没伸手，小土狗就龇着牙向后退。 随后，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暗夜的拐角处。 后来，魏倩倩又见了很多次这只狗，每次都是远离着她，贴着墙角走远。 听院子里的儿媳妇讲，这只狗之前出过车祸，那是几年前二狗子回来的那次，开着小轿车，刚刚启动的时候，在车的盲区内压了这只狗。 从车底出来的时候，小白狗的眼睛已经被压扁了，当啷着在眼睛附近，整个毛发被血漫过，红色的血把本就不顺滑的毛发粘粘在一起，狼狈的让周围的人都不想看第二眼。 当然了，大家没人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意外，连村长自家人都无所谓，推搡着有些惭愧的“肇事者”往屋子里面请去。 小白狗在太阳光下晒了很久，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随后，在所有人以为救不活的时候，自己又晃着身体站了起来。 这个小插曲就到此结束了，以后小白狗每次见到二狗子，都对着他大声狂吠，等到二狗子走了，它的怨气竟也不知道如何发泄了。日复一日，恐怕连自己都忘了是谁把它撞成这个模样。 从那以后，小镇依旧如此，没有小轿车，没有暴富的二狗子，也没有谁记得这只盲了一只眼的狗。 魏倩倩裹紧衣服，冷风透着寒意钻了进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蝉，坐在旁边的小石凳上，灰尘随着大浮动的拍打，漫在空中。 这座小镇在夜晚里有太多的秘密，似乎总是有那么一只眼睛盯着她看，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纪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魏倩倩的身后，披了一件衣服给她，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魏倩倩开了口，“小的时候，我在外婆家住，外婆总是和我讲，十二点以后可千万不要出门，那时候的街路上可是有饿鬼出来的，专挑女孩子吃。” 魏倩倩看着纪承，纪承杵着下巴，歪着头，笑眯眯的听着。“可我从来不相信的，还是我行我素的，什么十二点、一点、两点都无所谓。” 纪承把话接了过来，“这种传说，哪个地方都会有的，老人家们为了不让小孩子出去贪玩，什么都能编出来。真的，就那编故事的功夫，比格林和安徒生加在一起都厉害呢。” “可这次，如果不是十二点出门，你说，我是不是就不至于这么倒霉了？”魏倩倩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翘了我男朋友，又害的我把工作弄丢了。她要是活过来，我非得好好和她讲讲理，上辈子到底是不是被我睡了汉子打了娃。” 纪承两只手搭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互相缠绕着，略作思考状。“倩倩，你想的不要那么偏激，谁还会计较上辈子的事情？”他拍了拍魏倩倩的肩膀，让她宽心，不要想太多。 而后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接着答：“这么大的仇，肯定是你这辈子打游戏坑了她的排位。” . 魏倩倩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了喧嚣的繁杂声音，大家已经开始忙活着一天的生计，说是生计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大家凑在一起，一边农务一边八卦着东家长李家短的，说说笑笑这么一天也就过去了。 穿好衣服凑合着洗了一把脸，出了门，她随手拿了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一推开院子的外门，冷风就钻了进来，小镇上没有遮挡的高耸建筑物，所有的风都肆意的刮着。 魏倩倩穿了一件戴帽子的卫衣，把自己遮的恨不得只露两个眼睛。纪承走近，瞧了瞧她。后者直接转过身，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瞅他。村子里简陋的连日常洗漱都达不到质量，魏倩倩也不敢化妆了，本来就是敏感肌肤，要是再卸不干净这张脸就算废了。 纪承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笑意便不自觉的就挂在了嘴边。想想她把一个积极向上、孜孜不倦的都市时尚女文艺青年，拐成现在这副往旁边的门上一靠，手里掰着馒头，穿了一件花棉袄似的农村小媳妇模样。 实在忍不住一番嘲笑。“哈哈哈哈，倩倩，我看你也不要走了，你和这里的乡土风情实在是太般配了！” 魏倩倩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去，在旁边抓了一个板凳，就坐在一群大***队伍里，学着扒葱蒜。顺便听着八卦，探起消息。 纪承看着这种场景，不禁又感叹了一句：“简直太和谐了。” 人们常说时间过得好慢，等一场电影的五分钟，等一辆公交的三分钟，等一次成绩的一分钟……有的漫不经心，有的惊心动魄，然后感叹着，真是度日如年啊。 可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镇，却是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中午时分，魏倩倩这一上午，耳朵可没闲着，几乎在这些大***介绍下，她已经认识了小镇了的所有人。并知道了张家的媳妇偷了老婆婆放在窗台的两毛钱，两个人吵了三天；也知道了西家的老李没有钱娶媳妇，总是偷小镇里的女士内衣内裤…… 现在再讲的是一个没儿没女的疯老婆婆，她是后来才到这座村子的，刚来的时候，拉着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问同样一个问题——知不知道我的儿子在哪？ 可没有人看见她的儿子，时间长了，她的精神也有些恍惚了，隔了很长时间不见，人们都以为她放弃了，走了。 但没过几天，大家在山后的泥坑里发现了她，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疯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丑，丑，太丑了…… 八卦说完了，大家开始讨论，魏倩倩坐在那里听着： “你说，她是不是见鬼了，那鬼长得不好看？所以她说丑？” “不见得，见到鬼了谁敢看啊？哪还有在乎好不好看的。要我说，她是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了，然后疯了。” “哈哈哈，你说，她是不是见到老李了，然后被……所以吓疯了？” “哈哈哈哈哈……”大家心照不宣的笑了。 似乎是对最后一个答案很满意，本来老李就是很丑的，又常年找不到媳妇。这两个笑料合在一起，大家都特别满意自己的推理。 魏倩倩撇撇嘴，觉得挺无聊的，向外张望着，此时，刚好看到了老警察和纪承站在那里，不知道商量着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十年前的血案 纪承一上午的时间都坐在村长家的门口，观察着人来人往，思考着佟丹和这座小镇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是这座小镇的人吗？那为什么老警察说没有这个名字？如果是的话，老警察再隐瞒什么？如果不是的话，那她当年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是在做什么？ 还是说，根本就不是这个小镇？目标错了吗？ 纪承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多冷静一下，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接近真相，越是看不清眼前的线索。 这不，远处那个老人家已经身处十年泥泽，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困绊住他。 纪承自上次与老警察聊完，便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警察姓李，这里的人都叫他老李或者李警官。15年前，他刚来到这个小镇本是打算有所一番作为， 25岁是最气盛的年纪，充满了激情与梦想，这一点，现在的纪承深有体会。五年以后的李警官因建功授勋，得到了去省城的机会，可就在办手续的时候，又接到了一起谋杀案，因为案件重重阻碍与太多不确定的地方，李警官一拖再拖，终是把自己的前程拖黄了。 此后，十年光阴，只不过是从小李变成了老李。 纪承每每望着李警官有些躬曲的身影，他总是忍不住想，屈身于这样的小镇，他有没有后悔？ 趁着午休这功夫，纪承与老李说了一会话，老李告诉纪承，十年前的谋杀案就在眼前这座破砖破瓦的土屋子里。发现受害者的时候，正值夏天，要不是尸体在屋子里都飘着腐败的臭味，人闷在地下室还不见得能被人发现。 尸体是一具女尸，发现的时候腐肉慢慢在溃烂，旁边的老鼠把尸体啃得有些看不出样子，杀人倒是没有多残忍的手段，凶器大概是一把剪刀，从心脏左肋骨穿刺，大量流血至死。 现场的行迹表露的很匆忙，但能看出前期还是有很多准备，对整个作案环境很熟悉，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当时调查了几个可疑人员，但时间拖得太长了，法医给出的时间是三个月前，跟着这条线索走，查不到谁有作案时间，家里的孩子也都出了远门，都不知道最后接触到死者的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老李猛吸了几口烟，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回到了那个空间。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眉心常年抹不平，有了很深的川字纹。两个眼睛虽然已经浑浊，但稍一瞪圆，依然有很强的威慑力。皮肤蜡黄蜡黄的，夹烟的手因常年抽烟，食指有些熏黄。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领袖气质——即使是在这样一座颓废衰败的小镇里，却依旧挡不住浑然天成的大家风范。 纪承跟着老李进了“案发现场”，魏倩倩也跑了过来，即使没找到佟丹案件的线索，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长长见识”。 三人弓着身子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一推开门，视线变得黑了起来，等暗适应过去以后，魏倩倩眨了眨眼，才算看清屋子里的样貌。 只这么一眼，魏倩倩捂着嘴干呕了几下，即使是在这样十几年的干涸场景下，还是抵不掉当时的血腥。 . 屋子里一片狼藉，一个简单的四腿桌子，土炕上还有沾满了补丁的衣服，散落了一床，周围的箱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一些值钱的物什早就被翻没了。也不知道是犯罪嫌疑人拿走了，还是村落里的其他人拿走的。无从查证。 因为太久没人进来，魏倩倩能感受到每一步走的时候都会带起一阵灰尘，不管脚步有多轻，举动有多轻，空气里的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泥土味多了一些铁锈气味。灰尘漂浮在空气里，左右摇曳着犹如浮萍。 纪承跟着李警官下到地下室，魏倩倩没有跟下去，她从小就有恐高的毛病，走楼梯总觉得走不稳。像是这样摇摇晃晃的木质楼梯，她才不要去冒险。 何况底下又不是什么百宝箱。 纪承每下一个台阶都会觉得，脚下是无穷的深渊，似乎走不到头的再一直走，不算太大的屋子，居然会有这么深的地下室。 虽然不是他的案子，但是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东西一直牵引着他走下去，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带着他往前走，同时又拴着他一步一步往下沉。 再无退路。 魏倩倩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阴阴冷冷的，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用眼睛迅速又大范围的瞟着。这可比纪承和老警察在的时候可怕多了。 大概观察一圈之后，觉得除了阴气比较重以外并没什么，她的胆子稍稍放大了一点，在桌子旁边转了一圈，手指轻轻一扫，就是一道痕迹，厚重的灰积在手上，她弹弹指尖，眉头皱了皱。 魏倩倩看着被翻得什么都不剩的空盒子，想象不出到底装过什么，鼻子凑过去，蜻蜓点水的闻了闻气味，也是一头雾水的。 她仔细的打量着这座屋子，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空落落的不像一座常年居住的房子，起码，不像一个家。 对啊！不像家。 听老警察的一系列分析，这里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独身带着孩子的家庭，即使是妇女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就算不似平常家庭，可也不应该这么空旷。 孩子的书桌呢？床呢？玩具呢？一切饮食起居所需的东西呢？ 或者，再不济……衣服呢？ 虽说是被“搜刮”的那么干净，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可这些根本不需要的或是一次性的东西都没有留有存在过的痕迹。这又怎么说得通呢？ 魏倩倩在屋子里找了很久，也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线索。那么孩子呢？他们存在过么？ 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她的脑海里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方说，现在的缺口，魏倩倩就能给出一百种解释方法。 并且一个比一个恐怖。 小镇的孩子其实是不存在的，人们太渴望有年轻人的出现，他们看到的只是孩子们的灵魂，并觉得与之玩耍；或者小孩子太吵闹，这家女主人嫌弃他们，所以把他们杀了以后，又试图隐藏，然后尸骨其实是小孩子的，他没有死亡，只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再或者，这些小孩常年得不到爱，母亲把他们生下来只是当做赚钱的工具，所以没有玩具，没有衣服没有一切应该有的新鲜东西…… 可一个母亲真的会这样做吗？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母亲，领养的……拐卖的？ “别动……！”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老警察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极力控制的惊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囚人铁笼 魏倩倩开始思索自己的头脑风暴，越是想到后面，越是觉得恐怖。而且，最可怕的就是……她突然觉得这些都是符合逻辑的。 是事实么？ ——未必不是。 还没仔细思考完，地下室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随后，听见李警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不要动！” 魏倩倩头脑一片空白，腿有些发抖，最后的意识在想着，纪承还在下面呢…… 等到她下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惊讶，一个大概五平方米的杂货架子，旁边是一滩与其他地面不一样颜色的杂渍，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这些都是她所想到的。让她吃惊的是，地下室后面还有一道门。 此刻，纪承就在门后，扶着门框，眼神没有焦点的看着里面。魏倩倩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纪承，他后边的暗室被他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她偏偏头，疑惑的往前走着，看到纪承的眼神，她对里面的一番光景更是好奇，在这样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又怎么会看到李警官抽烟时哆嗦的手指，又怎么会察觉到纪承眼底那份恐惧…… 等魏倩倩真的走上前去，里面的东西让她惊得合不上嘴。 三个不高的铁笼子，像是古代的囚笼一样扎在那里，旁边是一些绳索、铁链，还有些白色的布条。每个笼子里都有一个手掌大的铜饭碗，上面坑坑洼洼的，铁锈斑斑。有的笼子上的铁条生了锈，有的铁条却是沾了血，和外面的那滩血水是一样的色泽。 笼子都不是太高，里面的空间完全不够成年人伸展，可是……小孩子足矣。 接下来，证实她这一想法的就是最里面那个笼子里的一堆白骨。看起来骨头不大，残骸流露在外，素白色的骨头还能看出有些透明，阴阴的泛着黄色的光泽，这可绝不是什么犬类动物的尸骨。 魏倩倩冷静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心里默念着：***，要不要这么准。刚想到是被拐卖的，这就出现人口拐卖现场了？ “怎么……怎么回事啊？”魏倩倩打了个冷颤，眼睛向纪承的方向望过去，纪承没说话，看样子也是被吓到了。 虽然见过很多犯罪现场，很血腥，很暴力。 可是都没有这个来的残忍。 “刚刚纪承看见现场有些反胃，扶着墙去吐的时候，发现了这块墙体是空的，仔细敲敲，发现后面还藏着一个机关。 机关木门开了以后还有一个暗室。”老警察抽着烟，一字一句冷静的回答着。说是回答更是在思考，也是对十几年后这个案子新的突破口的惊喜与惊骇。 按照平时的魏倩倩，听到纪承看见现场会吐这种消息，一定会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嘲笑几百遍，并把这珍存的时刻照下来，打印好了，印成寻人启事那种小招贴，贴遍宁城。 然而如今的她，看到这么惨无人性的现场，想象着那些孩子是怎么一天又一天的挨过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心中的感慨瞬间淹了所有的理智。 纪承没有向前，稍稍挺直身体，然后口气是魏倩倩从没听过的严肃：“李警官，通知地方民警，让他们协助,同时申请立案，手续您知道怎么办。” 纪承用眼睛慢慢扫视着这个不见光亮的地下室，仿佛是世界上最隐秘又是最肮脏的秘密。 那些一人高的囚笼，那堆腐烂的白骨，深深的刺痛着这个年轻、初出社会的警察，然后他淡淡的继续道： “这些孩子的过去，也该见见光了。” . 李警官在下面守着现场，纪承和魏倩倩两个人成一排往楼上走去，推开地下室的门，即使之前那么嫌弃过这间阴暗的房间，但现在看起来也有了阳光一般的存在。 魏倩倩走在最前面，刚迈上最后一介台阶。猛地一抬头，差点把她吓得从楼梯上滚下去。她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倒在后面不知所云的纪承的怀里。 纪承扶稳魏倩倩，漫不经心的抬抬眼，接着，心脏也猛锁紧一下，随后，看清眼前的是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浑身是泥的老太太，披头散发的蹲在地上，衣服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胳膊上、脸上都是淤泥，头不停的摇着，嘴里小声的叨叨着什么，常年在外流浪，皮肤已经变得黝黑黝黑的。此刻，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棍，再玩着一只瘸了腿的蜘蛛。 纪承上前一步，试图和这个老太太说几句话。“大娘，您怎么在这里？您是哪户人家啊？” 魏倩倩一边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自由”一边走上前，随后，老太太抬起头，那空洞无神的眼神和常年吃不饱睡不好的惨白面容，让她这一切都崩溃了。 ***，就算恐怖片也不带这么一直不换场，死盯一个地方吓唬人的啊！ 老太太扭头，看了看四周，像是听见纪承的问话。过了好几秒，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步子没有站稳，趔趄一个跟头。手里的木棍撇的很远，像是见鬼一样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丑！太丑了！啊啊啊…… 魏倩倩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歪歪头，看着老太太像撞见鬼一样越跑越远。 她也突然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情，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只不过不自知罢了。所以世人见她都一副害怕模样。 出来透口气的时间里，魏倩倩抽泣着鼻子，从头上揪下来一根白头发，随后用哀怨的眼神瞪着纪承说道：“纪承！你丫这次回去不请我吃小龙虾红烧排骨可乐鸡翅玉米奶酪清蒸鱼打卤面手抓饼烤地瓜养乐多和哇哈哈，你都对不起老子长得这根白头发！” 纪承看看魏倩倩，一脸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他也开始有点内疚起来，带着一个姑娘来这里受苦，还真是有些为难。眼下，他拍拍魏倩倩的肩膀，揉了揉她的头发，试图安慰她的情绪，“好好好，想吃什么吃什么，吃两份！” 听完纪承的话，魏倩倩不动声色的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两三天的折腾，让她也有些身心疲惫的，不过此时撒手不管就回去了，实在不是她魏倩倩的性格。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管他是人是鬼，总得干他一炮啊…… “纪承，”魏倩倩喊他回头，然后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十年前都没发现的暗门，被你发现了？” “十年前大家也都检查过，可是当时伪装的不易察觉，十年时间，机关松动，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专业，不过是连着的两道门中间用空体做了串联。时间久了，空的地方就会变得更脆，让人看到也是情理之中。”纪承站在专业的角度，给她做了解释。 或者，也有可能是冥冥之中，这些冤屈总要有人伸张吧。 “纪承，你说……” “嗯？” “没事，我多想了。” 魏倩倩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都说女人直觉很准，可这个想法又着实把自己吓到了。 或许，我们要找的佟丹就住在这里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再陷旧案 李警官出来的时候，正是办案协助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警察懒散的从警车上下来，走在前的那个警察，连警帽都没戴正，松松垮垮的领带系在颈前，眼神里透满了不耐烦，似乎这么冷的天气应该窝在办公室里，不该来这种破地方，何况还是个死了十年的案子。 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见到李警官的时候，那份认真的模样，现在想来，前后的对比，讽刺的有点让两人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此时他站在一旁，手上夹着一条烟，旁若无人的大口大口抽着，似乎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魏倩倩凑在纪承耳边，“哎，这真是你们同行嘛？脱了那身警服跟刚从窑子里出来似的，瞧那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纪承被说的有点过意不去，回头瞪了一眼魏倩倩，“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是性啊欲的，靠点谱！” 魏倩倩被人身攻击了一番，没有好气的龇牙咧嘴的朝着纪承走过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双手环在胸前，等着看一出好戏。 几个警察走到小屋子前面，拍了拍身上，又在鼻子前嫌弃的挥了挥手，僵直着身子打算往里进。 纪承拦在他们的前面，双手插在兜里，也没打算主动开口，就这样拿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 一行三人被看的有发毛，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哎，说你呢！警察办案，你走远点！” 被说的那个人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保持同样的姿势，皱皱眉头。刚想开口，魏倩倩跑了过来，给了纪承一个眼色，清了清嗓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头有些微扬。 “又是哪来的野丫头啊？我说了警察办案，你们……” “进现场不戴手套？不穿鞋套？工具箱就扔在地上，警戒线也不拉一条？”魏倩倩眼睛一扫，话锋里带着严厉。“哪个警校这么教过你们？你们在学校的专业课分数都是零分的么。如何保护现场的基础知识都没有，难道非要罪犯在旁边叫着好，鼓着掌感谢你们把他证罪证一一覆盖、抹擦，你们才知道进现场最基础的常识是要不留指纹脚印么。”说完，魏倩倩眼睛一瞪，双手环在胸前。 旁边的几个小警察听得一愣一愣的，也难怪，魏倩倩现在的架势，连纪承都怀疑是不是哪个局领导前来检查呢。 “还不快去！”纪承忍住笑意，配合着魏倩倩，嗓门提了提音，本来就很大的双眼一瞪起来，冲着他们吼道。 “去去去，去车里取东西来！都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这点常识还不懂。”走在前面的貌似是这组的老大，推搡着让他们回去取东西。然后转头，一脸谄媚的问魏倩倩“敢问，二位领导从何而来？有什么事啊？要不，一会去我办公室坐坐？我那有上等的好茶，我们边坐边说？” “不用了，他叫纪承，宁城来的警察，你和他对接吧。”魏倩倩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连头都没回。 “那您是……” “下岗女工。” …… . 镇上的小警察，还没进地下室，就纷纷捂着鼻子，做出了一副多呆一秒都会吐出来的表情。几人一排强撑着往前挪着步子。纪承在旁边随手拍拍小警察，然后和他讲，“现在就想吐？还早着呢。” “一会带着塑料袋，别把现场弄脏了，下去吧。” 李警官和他们反方向擦着肩过来，几个年轻人微微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像是这个老警官的事迹，几乎乡里镇里的警察都知道，他们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就会被打磨牙的前辈们像是传奇又像是反教材一样唠叨一番，提醒他们人各有志，可也不能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所以对于李警官的印象，几乎就是死板、老顽固这些让人想不通的词语罢了。想到这次要和他一起合作，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头痛。 李警官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多年，他对于真相已经到了忘我的状态。 何况……再不破了这个案子，怕是没时间了。 门口有一棵老树，夏天可以乘凉，冬天勉强可以遮风，树下有几个石板子，过往的人不急着赶路都会坐下歇一歇。李警察喊了纪承，然后招手让他过来坐下，嘴里的烟吸得有些猛，咳咳咳的咳嗽个不停。 纪承忙帮着他拍拍背，顺了顺气，从见到老警察的时候，他就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烟不离手，总是咳的不停。“李警官，烟可不能这么抽，您这总咳嗽也要去医院看看，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李警官敷衍了一句，眼神似乎有几秒短暂的游离，然后又被止不住的咳嗽拉回了现实。“先把线索捋一捋吧。你坐这。” 纪承坐了下来，两个人聊过了一番，所有证据都没出来以前，两人都不敢妄加猜测，更何况，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已经死了，并且断定为谋杀。楼下有一个暗室，暗室里面有可能非法囚禁过人，其中还有一人不知原因的死亡。至于男主人从头到尾没有进展。 难道要从男主人查起？ 一头雾水的两个人相视一笑，各自摇摇头，准备等法医检测出尸骨以后再做判断。 “对了，年轻人，你说你是警察，来这里是为了办案？”李警官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纪承说过是为了一桩命案而来的。 “嗯，是一个室内杀人案，我们查到的线索是，死者是这座小镇的人，或是说，她曾经来过这里。”纪承想起“佟丹案”表情严肃了下去，已经来了三天了，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这让他回去怎么向领导交代。 “哦？宁安镇的？”李警察挑了一下眉毛。“说说看，这里的人，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呢。” “她叫佟丹，是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纪承眼睛一亮，如果李警察肯帮忙的话，这件事可就会进展快得多了。 “这是她放在书页里的照片，虽然很模糊，但是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是你们宁安镇？”纪承指着照片里的建筑物，和远处的那个高高耸立的烟筒是一个模样的。“还有啊，这个是佟丹的照片，很遗憾，因为她没什么朋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同事也没办法确切的给出年月，只知道八年前，她来公司入职。仔细想想，那时候她不过二十二岁，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她离开的时候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李警官接过照片，拿出胸前挂着的老花镜，瞅了瞅照片，继续道“这样的话，可不好认啊，女大十八变，容貌是一方面，再说，你这个名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小镇没有姓佟的住户。” “嗯，我考虑过，这个可能是她的化名，因为她连身份证都是假的，而且，我让乡派出所查过，姓佟的女性十年中的记载是零。”纪承说这话，双手叠在一起，脑海里冒出了很多关于佟丹案的思路，甚至是现场的画面，他也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所以一时间，竟没有看到李警官握着照片的反应。 以至于到后来，李警官微微发颤的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才看到前者表情露出的吃惊模样。 接下来，李警官的话，才是让他觉得身陷寒冰里一样。 “这个……这个女人，有可能是……是她的女儿……” 纪承顺着李警官手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座木屋子还是在风中摇曳不停，随时倾倒的残喘着。此刻在黄昏的下午，阳光透过斑斓的树叶，无规矩的投射在屋顶，它被太阳照得深一块、浅一块的，微微透着诡异的亮光。木门敞开，里面的昏暗让人看不见底，像是一块巨大的黑洞，吸引着他过去。风一吹，木门吱嘎吱嘎的左右摆动，像是和他说： 嘿，既然来了，就往前走吧。 小家伙，你可别哭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凶手罗明？ 《东成西就》里面有一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在纪承他们忙的没空吃饭叫外卖的时候，城市的某一个角落，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正在等着放学。 宁城第一中学 学校门口占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们，他们姿态各异，坐在豪车里刷着手机的歇憩，站在校门旁更直面的向里面张望，或者骑着单车单腿撑着地稍作休整。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形成队列，喊着口号，一队接着一队，方方块块的踢着正步出来的孩子们。也有些没跟上自班的队伍，散着跑出门的孩子。正值初中的孩子，褪去了小时候的乖张与畏惧。又没有进化成年后的稳重与谦让。他们有好奇心和青春期撑腰，肆无忌惮的对这个世界宣告着自己的霸权。 周望川从车里下来，扶了扶眼镜，夹着的公文包与一身皮夹克略显老套。浓浓的剑眉下是一双桃花眼，即使年岁近四十，却依然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气质。数了数路旁的树，像是约定一般，站了下来，周身如此繁乱，他却依然平静的读着手里的补课班广告。 网上有这样的一条段子：男人变老以后，长得好看的是大叔。长得不好看的叫师傅。 周望川绝对算是大叔，还是单身的极品大叔。早年丧妻，独自抚养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好像近几年女孩子都比较喜欢这种类型。 过了一会，他收起宣传报，看着垂头丧气走出来的小儿子周秋，表情和刚刚有了很大的区别，满脸的笑容看着他。挑了挑眉，蹲下身，与周秋平行问他：“怎么了，小少爷，这样子好像不太帅啊。” 周秋没有说话，手上拿着一张卷子递了过去。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那么容易猜到，周望川甚至不用接过来就知道卷子上面的红叉叉一片连一片，用连绵不断都不过分吧。其实在他的心里挺轻松的，不像别的家长一样那么在乎成绩。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需要应试教育这种考试，只需要有自己的专长就够了。将来喜欢做什么、对什么有天赋就去干。 但没办法，中国的九年义务教育一定要读完的。不然很多机遇连抬手都不会抬。 “让我看看我们小少爷考了多少分啊？”打开卷纸，周望川的笑有一瞬间僵住了，数学卷子上是99分的高分，其中那一分的扣除还是因为写错了字。 “老师说，我的卷纸分数不真实，还说我每天上课都不听，为什么会考的这么好。”周秋委屈的撅着嘴，眼泪汪汪的望向父亲，“可这明明就是我们周末做的数学游戏啊。” 周望川平日里喜欢带着儿子做些数理化的简单题目，他觉得儿子的天赋似乎在这，他不怕他的儿子学习不好被老师批评，而是这种，从不相信学生的老师都应该好好教育一番。 在儿子面前，他缓了缓情绪，眼神里的一抹凶光被他恰到好处的藏于镜片后，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笑的有些不自然，但是骗骗周秋这种小孩子足矣了。他极力控制着不要生气，心平气和的摸了摸周秋的头，“爸爸相信你。走，回去做你爱吃的排骨。” 周秋擦了擦眼泪，“以后再也不要好好答卷纸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任谁也看不清此刻周望川笑僵的表情下究竟有几分隐忍。 . 警车里的电子移动设备在滴滴的响个不停，冷风开的很足，驱赶着夏意。车里的男子皱着眉，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车座扶手上漫无目的的敲着花哨的节拍。双腿轻轻交叠，警制的衬衫配了黑色商务长裤，在他的身上裹着一个薄毯，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了，但冷风一吹，他还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很厚的黑眼圈挂在终年苍白的脸上，慵懒的神态却有那么一双透彻精锐的眼睛。 旁边的警官孟蓝晨歪着头打量着林浅风，后者优哉游哉的。 他这个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深，谁也猜不到。想仔细揣测揣测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又像X光射线一样扫着你，把别人那点心思看得倒是清清楚楚。 孟蓝晨转着眼睛，手上也没闲着，来回搓着手指，终是耐不住性子，凑在林浅风耳边；“哎，师父，这简直就是模范啊，确定么。” 女警官摘下耳机，也补充了一句，“就是，看的我都想嫁了。回头要真不是犯罪嫌疑人，我就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旁边的男子静静地听着，拧开保温瓶的盖子，里面一阵白气冒了出来，他放在嘴边，轻轻吹散。 “师父，下一步我们怎么做？”孟蓝晨侧身挪到男子旁边，龇着小白牙，一脸笑容的请示着下一步计划。 车里的空间并不大，监听器和追踪仪的设备还在“滴滴滴”的响，大家都安静的等待着，面前的男子倒是不急，看了看手表，开口道，“别急啊，这才刚刚开始。” 不多时，男子系好松了的衬衫纽扣，眼神扫了扫车里的人，捂着热水杯，搓了搓手，字音有顿的说道，“纪承在小镇那边怎么样？还有罗明那边有没有什么可疑？” “罗明这边一切正常，就是每天都在墙上写着什么数字，看起来挺奇怪的，不过像他们这种搞物理类的科研，也是脑子都比较特别。” “收到。” “纪承那边联系不上。” . 罗明在桌子上写写算算了好一阵，如果仔细看一下，他笔下的公式其实都是最简单不过的数字，而且重复的不断在写，现在一篇纸已经写满了。这些天一直这么打发着时间，写在纸上、墙上、桌子上，也不出门，饿了就叫外卖，日用品就在网上购买。 此刻，他动了动笔，然后看了看时间，他侧过头，一双精明的双眸，在镜片的后面显露凶光。 右边的墙上，他放了一面镜子，刚刚好能看到对面那幢楼的整个动态。 观察了好一会，他放下笔，站在饮水机旁边假装接水，用余光打量着楼下那台“坏了”好几天的面包车，大概瞧了几秒钟，不见了。 随后，罗明转回桌子旁边，扔下笔。几天前，就是在外卖不见的那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的声音用变声器处理过，只和他讲了一句：已被监控。还不等他说话，对方放下了电话，打回去也在无迹可寻。 他发现被警方监控的时候，起先，整个人都有些慌张，等他冷静下来以后，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目的就是在于让镜面反射的原理用于反监控。 他是学物理的，角度、光折射处理起来很完美。 从卧室出来，他已经换好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戴好口罩，随手拿好外出包。打开房门的两道锁，又在锁眼里动了手脚，如果有谁在他外出的时间进过他的房门，也是一目了然的。 随后，下了楼，罗明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动情 “魏倩倩，我说过的话，你都下饭一起吃了是吗。” 这几天接受了小镇的“本土文化”，魏倩倩已经养成了六点就上床睡觉的好习惯，正睡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手机铃声吵得她翻身就想骂娘。 结果电话那边根本就没给她机会，操着比她还凶的气势直接把她ko了。 “梁歌？”魏倩倩泄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完败啊，打仗讲究的是主动出击，占取有利地形，气势上就输人一等，以后想反攻……呸，想反击都不成了。 “不是说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发照片的吗？”梁歌继续发问着。 “我这边信号不好，手机电池还常常存不到电。”魏倩倩翻了一个身，委屈的辩解着。“哎呦，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在网上购物了，打开以后那个图片都是小叉叉，退一万步讲，就算买得到，我连地址都不知道要填哪里。还有啊，已经很久都没法打游戏了，游戏里的季度赛都快结束了，什么福利都没拿到。在这个山沟沟里面呆了这么久，也好久没和我的彦祖城武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我了，说真的呢……” 梁歌在话筒这边听着某姑娘在噼里啪啦的抱怨生活，一种没来由的温馨涌上心头，曾几何时，他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碎碎念，不拘泥于你我什么关系，不会觉得时间是阻碍，自然地不需要任何理由。 魏倩倩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梁歌你还在听嘛？我还是很想念你的啊。” 她这句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声音几乎越来越小，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不过短短接触一段时间而已，就真的变得很重要。 “嗯，我在听。”梁歌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说着“过几天我去找你吧。” “好。” 此刻，月亮很圆，话筒两侧的人都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魏倩倩很慌忙的掩盖着自己跳的过快的心脏，可如果有镜子摆在她的面前，她就会知道，自己的脸红的像个苹果。 至于梁歌，嘴角不自觉的想往上翘，尽管他极力放松面部表情，努力板着那张脸。 放下电话，魏倩倩靠近窗口，眼睛往外望着，一轮明月当空挂着，旁边的星星璀璨着星河。 门外那只小白狗映着月色嗷嗷的叫唤着，声音有些沙哑，但一直不停。魏倩倩皱了皱眉，心情被搅乱了些许。 她回身上了床，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溺在刚刚的电话中，嘴角挂着笑。 小白狗的叫声随着越来越沉的梦渐渐听不见了，窗外一抹黑色身影也渐行渐远。 小镇上宁静的夜，终究是要打破了。 . 纪承拉着一张白纸，在桌子上开始画起了人物分析表，这是在警校养成的习惯，一块白板、一根记号笔、一盒中华烟、一泡浓茶、再加上一群人。一个通宵夜就可以开始了。 眼下，没有那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他叼着一颗烟，拿起铅笔在皱了的白纸上画了起来。 手上的笔记在飞快的记着，每条线上都是对人物的分析，条条列列记得清楚。很快，三条线上的三角形已经稳稳的在纸上显露出来。 佟丹在几个人物的中间，左边支出的线路上写的是周望川。右边支出的线路上写的是罗明。以佟丹为中心，在正下方的梁歌也是正正方方的列了出来。 然而每个人物间似乎都差了某种关联。但是放在一起，冥冥之中又是彼此分不开的。 纪承把现有的线索全部的捋了一次，佟丹与罗明是地下情人的关系，两人是同一家公司的上下级关系。案发当天，两人在男方家里亲热，被罗明的未婚妻魏倩倩看到，导致二人不欢而散。至此，罗明在几人陪同下，在酒吧喝了一夜，并未离开。魏倩倩进了一家宾馆后，再无出现。 周望川与佟丹是上下级的关系，与罗明平级，二人皆有发展空间，然而周望川为人清冷，同事口中的他一心钻研实验，对市场一类事情并无吸引。案发前三天与佟丹都未有接触。 佟丹，女，宁安镇人。只身一人在宁城打拼多年，公司副总。独身一人，却与很多异性有染，生活作风存在问题。不排除情杀。 至于宁安镇…… 纪承想到这里揉了揉眉头，好像又牵扯出一串人物…… 李警官进来的时候，纪承的笔刚刚好停在佟丹的身世那里。几次想落笔不知道该怎么写出来。白纸上画着一层又一层的圈。旁边是点出来的印记。 “如果说，这个佟丹真的是这户人家的姑娘的话，那她就不应该叫这个名字了。”李警官用泛黄手指夹着一根刚刚卷好的旱烟，递到纪承的手上。 纪承接了过来，点了火，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强忍住没有咳嗽。还是老样子，抽几口烟酒要咳的脸通红。他看着眼前这个将近半百的老头，脸色是常年的铁青，最近几日看起来有些苍白，眼下，坐在那里昏昏欲睡，手上的烟马上就要烧完了。 他叹了一口气，最近大家都是很累，可看着老警官和他如此折腾，也有些不忍。 “李警官，如果困了，就先回去歇着吧。” 李警官闻声抬头，眼皮沉沉的撘落着，“我睡了？”然后把烟头踩灭，叹了口气，“老了……老了。”话说了两遍，却意味深长…… 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开始商讨接下来的事情。两个人的假设很有默契的放在了佟丹案和十年前的小镇案相结合。这样中间有很多线索是可以查证的。 与此同时的魏倩倩，守着电话，冥冥中总觉得会有电话找她。 会是谁呢，她怎么可能没有期待。 有的时候，爱情真的很奇怪，藏都藏不住，你会忍不住想到什么就开始傻笑，把嘴巴捂上，它就从眼睛里跑出来，你把头扭过去，假装不承认的讲，才没有。 可是撒娇的语气早就出卖了你。 想到这里，电话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两个字，笑意正浓。甚至不觉得在这个小镇经历的所有生活有多么难熬了。 “喂？” “你好，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话筒那边声音陌生，甚至让她想到了近似机器般的冰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迷雾重重 来了小镇一周的时间，离开纪承，魏倩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拎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这座村子的所有人。 村里几乎都是老人家，年轻人都在外打工，这是魏倩倩第一天来到这里就发现的事情。所以整个村子也无法实现什么振兴这类的年轻蓬勃的词汇。 老人们凑在一起最多的事情就是讨论着今天做了什么事情，一个小时以后要去做什么，下午要做什么，但是太遥远的事情，他们从不会去想。就连明天，他们也心照不宣的不会多提。 因为不敢想，活过今天，没人知道明天的事情。 今天的天气刚刚好，空气清新，阳光打在身上也格外温暖。天空蓝的犹如被洗过的清澈，随手拍一张照片就可以当做壁纸。芭蕉树慢慢散了枝芽，呈现的绿色嫩的让人觉得仿佛年轻几岁。 魏倩倩举着手机这里拍一张，那里也拍一张。 门口坐着八个老人，各自拿着小凳子，围在一起坐着。对于老人家来说，最喜欢的便是春天，挨过了漫长的深冬，那种万物枯竭的压抑，眼前不生寸土的苍白，可算是过去了。 每个老人嘴上都挂着笑容，是那种真的无所顾忌的笑，那种笑容已经看透了人间的百态，是靠着岁月积累下来的。其中有一个老者捋着胡子，通过一双浑浊却又清澈的眼神与魏倩倩对视。风轻云淡间，让魏倩倩无意识的按下了拍照键。 这种眼神和笑容，是魏倩倩这个年纪体会不到的。因为年轻人的世界里充斥着太多的诱惑和贪得。 老人们坐在一起，聊聊自己，聊多了就无趣的撇撇嘴。此刻，话题就愿意往自己的儿孙身上聊。 比如，刘大爷家的孩子，去年邮回来了五斤的大米和两扇猪肉，够他吃了好几个月。 比如，李大娘家的孙子报信说是考了他们学校的第五名。全家人都开心的不得了。特意打个电话过来让李大娘也高兴高兴。 比如，张大爷家的小姑娘前些年嫁到了城里，每年都说是要给他也接过去呢。 再比如，刚刚那个老者眼下神秘的笑嘻嘻的说着，过几天儿子可能会送来一瓶白酒，家里的白酒没有了，谁都知道他是个一顿饭不沾酒就吃不下的人。最近没有白酒，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聊着聊着，大家都听得很沉醉，然后为各自的孩子引以为荣。慢慢的，大家笑着笑着就不出声音了，彼此有默契的沉默着，互相躲着眼神，有的人看看天空，有的人数着地上的蚂蚁。有的人望向村门口，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 等此次彼伏的哀叹过后，人群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提议声，“回吧，睡个午觉，人老了就总是困，最近尤其想睡。” 老人家拎着小板凳，一如刚才，捋着胡子从魏倩倩身边过去。 她看着走远的老人，弓着身子，双手背后，跄踉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一阵风吹过，似乎都能把他吹倒。 老人慢慢的在她的视线里缩成一个小点，然后像被风吹散的某一颗风沙一样，消失不见。 隔天，隔壁传来老人已故的消息。 . 魏倩倩是被村长家的小白狗吵醒的，要说一只狗再叫也没什么稀奇的，可不一会，村子里的所有狗都在叫。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凉，听起来时鸣时暗。像是送别高歌又像是低诉离殇。 正当她还在疑惑着，外面的丧乐响了起来。魏倩倩伸出脑袋，看到了外面的送丧队伍。太过简单的仪式，旁边站着表情木然的人。 听说，老周临死前嘴角是带着笑的，这种笑容，似乎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解脱。 从何而来的解脱呢？人死了就真的解脱了吗？ 隔着村子，小镇上的小山坡，上面是成片的树林，有的叫得出名字，有的却叫不出。树上结满了果子。硕大丰收的果实是村子里小孩子的最佳奖励，爬上树摘下来，扔给其他的小伙伴，然后用袖口擦一擦，咬在嘴里，汁水四溅，分外香甜。 从山坡这里望过去，整个村子尽收眼底，像是一副全景图，把每一个角落都看的仔细。 这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最常做的一件事，从这里望着自己父母的动态。然后，再测算自己还可以玩多久。 十几年过去了，此时，站在山角的男子，依旧用这样的方法，看着小镇上的每一个人。 还是以前那副老样子，每个人都是茫麻木或者机械的流程，甚至分工都是不变的。不管是谁，一把灰撒了以后，明天依旧。 不过就是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少放一把椅子罢了。 他摘下墨镜，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他还记得这个老大爷是小的时候往他手里塞糖的人，那个时候，他就喜欢捻着胡子和自己讲，“吃吧，吃吧，爷爷家里多着嘞。” 长大后，他也喜欢在周爷爷家门口放上一壶酒。如现在，他手中洒向山脚的杯中酒一样…… 喝吧喝吧，以后就喝不到了。 纪承和魏倩倩来到李警官办公的地方，带着厚厚的资料袋。他们一前一后敲敲门，见无人回应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屋子里昏昏暗暗的，窗户被铁网遮住了，阳光很少能投进来。很简单的办公设施，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被用来存放档案的柜子，上面的红漆掉了一片，光秃秃的只剩下榆木的本色。看着李警官背对着办公椅，烟雾缭绕在他的身边，一层一层的，不是特别真实。 “老周，是今天走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如果不仔细听来，听不清说了什么，好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语毕，他没有在说话，把最后一口烟吸完。胳膊一低垂，扔在了地上。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三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压抑的气氛保持了许久，还是纪承打开资料袋，开口道：“我查到了几个和那家姑娘一样大的孩子，你们来看看，哪个身份会更靠近一点。” 资料摆在面前，三人共同筛选了一下，几张儿时的照片，下面分别对应了他们的信息，几乎都是李警官记忆中的孩子，或者早就搬到其他的地方。李警官有些泄气，十多年的苦苦追求让他有些身心疲惫，尤其这几天，似乎已经透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纪承，你来看这个。” 魏倩倩拿着照片在比对着两个人的容貌，纪承回头，看着魏倩倩手里的资料。“粱小花？” 纪承的一句自言自语，让魏倩倩脑海里的每一个记忆点瞬间清醒，像是被闪电击中的闪光点。可就是那么一个瞬间，她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忘记了。 可是她很清楚这个一瞬间，足以让整个案子找到关键点。 是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红星工厂 红星食品厂之前是宁城比较大的一家食品加工厂，后来因为食品供不应求，老板为了高利润，用三无产品来应付顾客，大量的化学有害物质的东西进入市场，终于在一个月后火速蔓延，其中三个市民食物中毒，不治身亡。 一经曝光，从此，这个名声一时的食品厂也就算落下帷幕了。 而这个加工厂，也被大家所遗忘。 可是今夜，却不这么简单。 荒野的地方，野草长的总是特别快，过膝的草丛里，有一条铺好的小路正朝着那座废弃的工厂蔓延。 可能是深夜的不安感，让人们觉得这座沉睡的工厂正在慢慢的睁开半闭的眼睛，它透着精明的光芒，然后扬起他不甘心落败的头颅，诡笑着欢迎来到这里的所有人。似乎在证明着，没有被任何人遗忘。 废弃的工厂里，到处都是被铁锈了的机器设备，地上的包装纸盒一系列的还未成品的原料。以及堆在门口的还没来得及出售的过期食物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满目狼藉。 再往前走一点，被隔断打的大小不等的房间，看得出来以前是作为储藏室、办公室、会议室等不同的用途。 而在最里面的一间房中，此刻，点点星光映照着一个昏睡的人。 男子醒来的时候，黑色笼罩着他的四周，是那种一丝光明都看不到的。但他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自身处于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恐惧却是呈直线的伸长蔓延着，无边无际。 他感觉得到自己眼睛被蒙住，四肢也被绳子捆绑的要紧。 他扭动着身体，用最大的力气打算挣脱。可是丝毫没有用，未知的恐慌早已让他浑身发软。 “有……有人吗？”他试着叫了几声，可四面的徒壁把他的声音又回打过来，黑暗将他紧紧包围，恐惧如张开的血盆大口，将他吞没。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维持生命。 正当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一丝冷酷的声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就这点本事？” 男子竖着耳朵，浑身一激灵，仿佛是遇到了地狱的恶魔一样，无声无息的反应着突如其来的变化。 回想几个小时前，刚刚出门买东西，因为地下停车场的收费太不合理，他总是把车子停在旁边的小胡同里，胡同里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就是消防车道。虽然他知道占用了这个位置不太好，但他总是想，哪有那么多万分之一被他碰上，去一趟超市不过半个小时。 可今天，不幸真的就被他碰上了。 想到这里，被石头一般的利器击打过的后脑勺又开始阵阵的发出疼痛，他在想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对他，把他绑在这里？恶作剧？还是报复？ 还没容他细想，那个声音又回响在耳边：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男子在一片黑暗中抬起了头，这个像是和他聊闲话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喜欢的东西？有啊，很多呢。 金钱，女人，地位，名利还有虚荣心得到充足…… 他又想听哪一个呢？ 因为离得很近，他说话的声音就在男子身侧，不留一丝温度的声音，让男子觉得身处于地狱一般，“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是……钱……钱吗？”男子试探性的开口。 “嗯，是个好主意。”这次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嘉奖性的味道，好像老师面对答对题的学生一次鼓励的语气。 “是吧，是吧。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求你放过我，求求你。”男子趁热打铁，一副讨好的样子，身上绑着的绳索都跟着抖动，发出“嗖嗖”的声音。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得到的那笔钱，该是你拿的吗？” 男子听了以后，一瞬间笑容僵在脸上，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不是恶作剧也不是轻易的“抢劫”。 是有预谋的，有目标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都给你，全部给你，求你放过我，你要是觉得这钱不安全，我先给你立字据。求你，求你放了我。”男子在不停的求饶，尤其听到这里，他拿到钱这件事，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知道？ “别紧张。”看到男子的反应，他居然笑了。果然还是聪明人之间容易沟通。你看，就算是这种狼狈地步，他都能捋清思路。“我不要你的钱。” 他提着铁棍子，一步一步靠近，拖着在地面走动，声音摩擦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他挠了挠头，轻轻转动脖子，保持着运动前的热身运动。 “我要的…是你的命。” 他回身，转头离开了这座废弃的工厂，里面的人也像用完的垃圾一样丝毫不需要留恋。他带着耳机，里面是《carry me home》。伴随着的是刚刚重击头颅时骨头敲碎的振感、背后红色的温热血液散开蔓延成蔷薇花的模样、抽搐与挣扎、还有与他脚步轻快一致的口哨声。 you feel it？ . 魏倩倩拿着电话刷着无聊的游戏，其实她不想放下手机还有一个潜意识的期待。 已经过去两天了，梁歌还是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自从上次接到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是捡到一部电话，通讯录首要联系人就是她，所以拨过来问问怎样联系机主。 魏倩倩第一次觉得对于梁歌，他太过于陌生了，他身上的所有秘密她都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回答，只能说再联系。 可梁歌已经很久没联系她了。 她不知道有关于梁歌的任何事情，长期以来都是一个被动状态，只是梁歌太过于熟悉自己。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的工作，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知道他住在哪。 当然，她也不知道，梁歌的通讯录里只有她一个人。 纪承看到拿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倩倩，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探过头小声问道“干嘛呢？” “啊？”魏倩倩回过神来，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眼睛瞟了瞟李警官。声音小的快听不见了，“没事。” 魏倩倩凑过身去，看了看两个人研究的照片。 照片里被他们叫做梁小花的姑娘，长得秀气可爱，右手搅着碎花裙子，看样子还有些紧张，眉头一直皱着，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 阴郁的气氛始终在她脸上，挥也挥不散。 这时，魏倩倩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然后把照片转了180°，又转回来，这小姑娘的脖子左侧好像被烫伤的疤痕一样，有些突兀。 “纪承，你看这姑娘，脖子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啊？” 纪承拿过照片，也翻了翻，看了看，“也没什么大问题，好像有些褶皱，像是烫伤。” “你还记得，佟丹脖子上的红色蔷薇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罗明之死 宁城公安大学 在这个男女比例1:5的群体里，仿佛空气里都充满着一股不服输的刚劲。进了学校大门，两边对称的喷泉，水柱冲天而起，缓慢而有规则的落下，错落有序，居中大国徽的花池上，用楷体铿锵有力的书写着“立警为民”四个字。来来往往的学员穿着学员服，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走在小路上，时不时的一阵打闹声传过来。爽朗清爽的笑声，朝气蓬勃的气息。这正是年轻的这帮孩子们的代名词。 驶入宁城公安大学的前门，一辆商务别克在第三教学楼边停了下来。上课的时间，并没有太多人的围观，不管你从车里下来一个什么样的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做官的经商的…走过路过的人也统统都不在意，在学生的眼里，除了长的帅的其他的还不如中午食堂的五花肉来的吸引人呢。 “师父哦，303教室，这是所有学员的资料。”孟蓝晨拿着文档资料，他在驾驶位置上回过头来，看着半眯着眼的队长，小声的提醒着，顺便把资料递了过来。 坐在后车座被称为队长的男子睁了睁睡眼，眉头皱在一起，大概26岁左右的模样。有着黑而亮的眼睛，高挑的鼻梁，也是让人一看便过目不忘的俊朗。领袖气质显露无疑，此刻正眯着双眼睛，不悦的打量着那些学员资料。 他翻了翻厚厚的资料表，寻找着什么，不多时，在里面拿出一张简历表，随便扫了扫里面满满几页纸才写下的内容，挑挑眉，用食指反过来，指甲尖在照片上敲打了一下，然后放在一旁，没在多说什么。“孟蓝晨，跟我走。” 转向过了几条街，停住脚步，他站在学校门口，仰望头上这面石壁，石壁上面是用苍劲的笔体，镌刻着的几个字——宁安市公安大学。 孟蓝晨跟着林浅风下了车，进了校门，中间走走停停，打听多次，才看到心理学系的教学楼。他就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以前憧憬的梦想，就好像隔天真的就实现了一样。有些不真实。 他穿着一身警服，大摇大摆的穿梭在警校里，很享受在制服下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洗礼，22岁的他警校毕业就来了警局实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幸运，还认了个警届传奇人物林浅风当队长。虽然是他死皮赖脸磨来的，可好歹也是耍足了威风。 孟蓝晨瘦瘦高高的身材，勉强够到一米七五的个子，长的并不算帅气，白白净净的，也算得上秀气、耐看，但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还透着一股清澈，装起无辜扮起可怜的时候最派的上用场。 当他到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旁边是年轻的少男少女抱着书本，耳边听到的是哈欠连天的抱怨声。他站在这里不由的笑了起来，在学校的人永远不知道毕业之后会有多么怀念这样的时光。这是一条恒久不变的真理，任凭学长前辈有多努力的劝告过。 悠闲的午后，一杯奶茶，一本书，耳边是室友熟睡的轻鼾声；走廊里，是过往伙伴的打骂嬉戏声，谁谁谁今天又挂科了，谁谁谁又买了一条漂亮的衣服；上课的同学因为无聊在同伴的掩护下从后门小心翼翼的逃走；甚至是每天早课从床上起来的第一声抱怨，都是毕业生羡慕不来的。 林浅风看着站在树荫底下傻笑的孟蓝晨，跃跃欲试的对这个大学充满了怀念。心里也记起来，警局很多毕业生的母校都是这所大学，他自己也不例外。 “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林浅风整理一下衣帽，然后三步两步的上了楼梯。留下孟蓝晨随便逛逛，怀念着自己的时光。 十分钟后，他准时的走上讲台，身着便装的他看起来和普通的大学老师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找出一些与众不同的气质，那便是他常年与罪犯打交道所留下的不怒自威的戾气。 大家做好了准备，讲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向前走了一步，稍稍欠了欠身子，一副春风和煦的恩师模样，全然没有了刚刚还赖在车后位竖着眼睛恐吓实习警员的老油条姿态。 “大家好，我是今天代课老师，我姓林。” 林浅风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不是很喜欢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尤其是这种还未出校门，对警局、对警察、对犯罪现场、对一切刑警里的描写都异常热血的孩子们来说，市局刑警队队长——无疑是一个行走着的大写加粗还要放黑体的八卦源头。 可他也清楚，现实永远不是用几十万文字写出来的那么精彩。等待的枯燥、抓捕的危险、官职的晋升、线索的逼迫…… “我们今天要讲课本之外的理论课。”林浅风开口，右手拿着粉笔在食指和中指间转圈把玩着，以前习惯性的动作。 事实上，衣服都没时间换，还指望他备书讲课？林浅风现在只求别出来个书呆子说“不，我们就要听二节课内容。” 那他就真应该考虑孟蓝晨的话了—— “师父，别怕，小娃娃好唬，你就掏把枪放桌子上…” “滚蛋。” . 这种大学授课是他们和地方市的合作，每个季度都会有警局的人员来为此进行理论的课程受教。 林浅风看着台下每一双向往憧憬的眼神。未出世事，被庇护的如此澄澈，他们都是未来警界的护卫者，会拿着武器冲在第一道前线上击败所有敌人，也会举起枪杆瞄准追击着每一个毁我山河的侵略者。他们眼神里有着还不能灭的光芒，有着还倔强不输的勇气。 正义、捍卫、公平、为民…… 他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有如几年前的自己一样。 口袋里的震动声音把林浅风拉回现实中，他稍作停留，出门，举起电话。 是刑侦处第六小组打过来的。 . 因为是偏远的郊区，工厂前只停放着几辆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无声的旋转闪烁着，林浅风把警官证别在胸前，一路不停留的往案发的那座工厂里走去，直至最后一间房。才看到现场的惨烈。 林浅风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过期食品的腐烂味道加上血液的腥臭粘稠的扑面感。房间的正中间有一把凳子，凳子上的人被捆绑住四肢，头耸拉的低着，像是暂时放在脖子上的饰物，简单的一阵风就能吹掉。 “死因是什么？”林浅风戴着手套，歪着头问现场的一个警员。 “头骨受到重击至死。” 听到答案后，他皱了皱眉，然后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体与尸体平视，死者坐在那里，头颅左侧黑色的血液已经凝固，顺着脸颊，滴落的满地。创伤口很大，凶器类似锤子、铁棍一类硬物。眼睛瞪得很大，眼球有些凸出。嘴巴微微张着，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林浅风注视着他的面容，似乎带着不解、害怕、甚至最后一句话留在嘴边。怎么也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永远的闭嘴了。 他想说什么呢。求饶吗？拆穿吗？还是咒骂？ “林队，三组电话，找你的。”林浅风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警员，把他落在车里的电话递给他，然后继续勘察现场。 “林队，我们这条线出了点问题。”三组的人员一共两个人，专门负责罗明的下落。此刻，话筒那边的警员声音很小，支支吾吾的继续道“罗明昨天晚上出门，我们没有注意到，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最后一次出现在我们范围内的时间是18时23分。林队，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人在红星工厂。”林浅风口气很平静，单手插在裤兜里，回身看了看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死者，旁边的法医正忙着拍照取证，搬动着死者，反复查看伤口。 “已经死了。” . 8月14日，10时36分，在宁城红星食品加工厂发生一桩命案。发现死者的是一名拾荒的老大爷，因死者死相惨烈，报案人看到后当场吓晕厥，醒来后言语不清，对于发生的事情半言半语，目前已介入心理治疗。 经调查，死者为男性，28岁，身高178cm，姓名罗明。因被害人牵扯另一件凶杀案，警方派刑侦组三组跟踪监察，8月13日晚发现死者罗明行踪诡异，随后，目标不见。 死者头部被多次重击，已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头颅和下颏有锐器伤十余处，手部左右伤口对称，有束缚伤。尸体旁有两滩血迹和少量喷溅血点，血迹旁侧地面有不明显的足迹，判断此处为第一现场。 尸检报告表明：死者生前受过非人折磨，因此，可初步断定是一起报复杀人案，以此可为切入点，就死者生前的联系人进行一系列的调查走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佟丹身世之谜 魏倩倩在电脑前反复看着同一张照片，因为不敢对比“8.05”案发现场的那个死者，她只是把照放大后，交给纪承，由纪承作为对比。 她开着电脑看着三分钟才打开一个网页的速度，脑子里都是那个红色的蔷薇纹身。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明明就是一个人，明明就是佟丹。也没什么依据可言。女孩子的第六感就是准的不讲理。 “倩倩，就算两个人核对了完全一样的位置以及纹身，也不能成为证据。你懂吗？”纪承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魏倩倩的眼睛。 魏倩倩没说话，她还是盯着照片看了又看，眼睛里发的光似乎要烧着照片一样。她听见纪承在说什么，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几天以前见过这个女人是在她未婚夫的床上，两个人的亲密程度是她都没有和罗明做到的。 第二次见到她是案发现场，她躺在血泊里，浑身僵直，面无血色。只留下一朵蔷薇如此红艳。 魏倩倩的人生不能用乏味无奇来形容，可是像这段时间这么刺激的记忆，也不是太多的。她相信冥冥之中，很多事情都是已经安排好的相遇。等你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才知道，上天早就给出了答案。 “砰——”还没等魏倩倩思考完，门被踹开，端着一盆肉包子的大娘走了进来。说是走，实际端着满盆刚出锅的肉包子，也是被烫的上下乱窜。“都过来吃包子，刚刚包好的啊！” 大娘操着一口粗狂的北方话，大概1.55m的小个子，又配上比较壮实的身材。魏倩倩看着她招呼着自己，“那小姑娘，赶紧过来吃点，你看你瘦的。可不能和他们这些糙汉子比。” 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她手里塞了几个肉包子，烫的魏倩倩直说够了够了。 纪承也没有躲过去，大娘冲着他就是一顿数落“年纪轻轻的，有女朋友嘛？……一看就知道没有，天天在外面不吃不喝不着家，有姑娘喜欢也没人敢和你过日子！” 大娘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往老警官那边瞟，老警官拿着一个包子，吃了一小口，沉默不语，眼角露着些许异常的温柔，就连常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看得出来，这个大娘嘴上数落着李警官，但是心里却是惦记着他。而李警官似乎也是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小姑娘啊，你今年多大了？”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又从盘里拿了一个包子出来，“做这行几年了？你听大娘一句劝，这行啊，能不干就不干，太影响幸福了。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可千万别把自己耽误了……” 大娘语重心长的教导着，魏倩倩听着听着，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知道的是大娘是抵触从事警局这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职业呢。 “你看啊，就像你现在拿着的这些东西……”大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魏倩倩看着的电脑页面，随手拿起一张照片，“这都是什么啊……” 看了一会，她又疑惑的开口，“她怎么了？” 纪承拿回证物，眉头有些微皱，再怎么说，证物是机密的，不能随便被人翻看，怎么这个小镇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说哪个？” 大娘拿在手里的是粱小花的照片，电脑上放的是佟丹的生前照。可她开口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深思的一句话；“小花怎么了？”见他们三个都满怀疑惑的瞅着自己，随后，她咂咂嘴，补充了一句“这是一个人啊。” . 即使这么炎热的夏天，龙源陵墓园这种地方也是有冷空气钻进了骨子里的凛冽。排列一致，整齐划分的墓碑看上去并没有区别。已逝的人们安详的躺在这里，不管生前是做官的还是发财的，是善人还是恶人。都已变成黄土白骨，留下一个编号以便生者纪念。 就在这平平平常常的一天，一座墓碑前站了一个黑衣少年，大概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那张照片，眼神里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一阵微风吹起他额前半长的刘海，狭长的羽睫半垂着，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那双眸如同夜般的静谧和神秘。细长的淡眉，高挺的鼻子，白皙却终日苍白的皮肤，薄薄的唇瓣此时抿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巧夺天工的五官精致而华丽。 修长挺拔的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的站了很久。 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里，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俊朗明媚，笑的一脸阳光与狡黠。 碑上写好的几排小字，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还没接受的死讯。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年前，因公殉职。那时他在外地办案，甚至连遗体都没见过一次。 没有见过遗体，倒也是让他抱有一丝侥幸，他似乎相信这个男孩还存活于世，只不过，还不能与他相见。 “林队，你怎么在这啊？”远处，一阵高嗓音把林浅风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里来。 “局长一直找你找不到，手机也不接。你快回去看看。”孟蓝晨跑了过来，凑在林浅风身边，罗明的案子有进展了。罗明死前有人见过他，目击者说，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可能是凶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阴霾 心理学上有这么一个定律，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选择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 这便是著名的：墨菲定律。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他总会发生。 魏倩倩看着纪承打电话的背影，心脏一直跳的很快，也不知道这种不安感从何而来，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电话一定和她有关。好几次抬起头，纪承的眼光都在往这边观察，最后一次对上他的目光，让她恍然觉得有什么大事是她接受不了的。 因为纪承的眼神里，有不舍，有慌张，有惊恐，甚至还有一丝同情。 她等待着这个电话打完，纪承坐在她身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同时又迫切希望这个电话永远也不要挂断，有些事情就算发生了，也不要让她知道。 像是乌龟的壳，蜗牛的背，雨中撑起来的伞，沙漠里看得见的水。 像是午夜被惊醒，怀里紧抱着的那只猫。 她需要足够的安全感来安慰自己。 旁边李警官在给大娘坐着笔录。有的时候世界真的太小了，年轻时候大娘是村子里的医生，粱小花被烫伤的时候，就是她为之做的简单清理。然后因为粱小花家里拿不出钱去治疗，所以，伤疤一再被耽误，最后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疤痕。 导致大娘对这个女孩印象很深刻，更是对这个疤痕很深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等到几年以后，见到在外的粱小花的时候，大娘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彼时的粱小花已经改名叫做佟丹，但还没有现在过得如此富裕。那时候的她，带着狼狈“出逃”小镇，不过，身上也没太多钱财支撑，只能在附近的一家菜市场靠着烂蔬菜生存。 大娘发现她的时候，她刚刚做完恶质的纹身手术，一朵几乎溃烂的红的蔷薇，让她浑身都周遭的变得枯萎。大娘忘不了那个眼神，仿佛死里逃生，迫切需要重活。 所以，佟丹没给她任何机会去让她接近，让她打扰。 有些人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他们存在的那段时光里，让他们不得不忘记。 因为在那些不想回忆、不敢回忆的时间里，其实一直讨厌的是那个自己。 纪承看着面前的小镇，经过风吹日晒近百年的洗礼。人来人又走，不知道承载过多少人的最初梦想，又见证过多少人的落荒而逃。墙皮早已脱落，斑斑点点的痕迹无不透露着沧桑感。里面的室内更是阴冷，四处凉嗖嗖的，夏天还好，冬天几乎没有防寒的条件。 住在这样条件下的人，等同于存在于社会的淤泥深处，每个人努力做的，唯一做的，就是往上爬。这样的人，要么，走出淤泥面向阳光；要么，继续下沉暗无天日。 佟丹就是前者。而且是为此目的牺牲太多了。 纪承坐回魏倩倩的身边，姑娘没看他，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已经凉透了的包子，心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纪承也没有多问。 “罗明死了。” 魏倩倩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她只是突然想起在她还爱着他的那些时光里，有一天夜里罗明住院做盲肠炎手术，疼的睡不着。 半夜实在忍不住了，从医院出来到她家门口。她睁着没睡醒的眼睛看着罗明，他笑着靠在门的旁边，手捂着右腹，左脚尖点着地，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稀薄的讲了一句：一想起你，就什么都不觉得疼了。可是有的时候，我想你是那种不听见你声音，见不到你人都不行的想念。 魏倩倩意识到有些人其实还是在自己脑海里，赶都赶不走，不是说刻意的不去想就行，而是那些回忆中的人会顺着他的眼睛、他的嘴巴，在清晨的阳光里、在午后的厨房中，在随处可见的任何物件下，不由自主的蹦出来。 即便日后，两人背道而驰或是不复相见。可是原来的那些感情却抹不掉。 大概感情都是慢慢变淡的吧，不然怎么知道以前说的喜欢是多么认真。 “如果佟丹就是粱小花的话，那几年前，她在的那个菜市场就是最有利的证据。我现在就去看看。找找她的纹身师，还有容身的地方。”李警官规划了好一阵，然后动身跃跃欲试的感觉。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物是人非的，你要从何找起？”纪承皱了皱眉，有的时候，李警官真的不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警察，急促的心态他自己也不知道再赶着什么事情。就像今天有些事情不做，就再也没机会做了一样。 “我都找十年了，还会怕找不到？” 魏倩倩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不在和父母一起住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自食其力是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而她的父母却不这么想。尤其是她的父亲。 从倩倩小学生活开始到大学生活结束，甚至是直至现在，她的每一项选择都是父亲帮她决定的。父亲一直希望她可以当一名警察，弥补自己的遗憾，所以升学考试、文理分科、工作单位，或许还有未来的结婚伴侣。 也不是说父亲没有让步，在高中文理分科上魏爸爸执意选择理科，但是最后大学志愿魏倩倩还是选择了中文系，放弃了理科院校的高名声，几乎是擦着中文系的录取线而过。 毕业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报社，成为记者。可是啊，造化弄人，现在的她进到了刑侦新闻部。和警察，现场，凶手等一系列还是密不可分。 如今，以这种形式在一起甚至是多起凶杀案里，也不知道是幸是厄。殊途同归罢了。 还有几个小时，黄昏就要来临了，小镇的夜晚来的如此之快，来这里已经小半个月了，她开始格外想念远在百里外的那座城市。 还有城市里的人。 魏倩倩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云层压的很低，有些压抑的透不过气，风也是轻飘飘的吹两下，没有丝毫作用，她吸了吸空气，干干的，使人心情说不出的烦闷。 风雨欲来，前期却不见踪影，像是再等攒足力气，憋着一股蓄谋已久的较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世纪中院 刑侦处办公室 林浅风把红星厂的杀人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眼睛盯着屏幕。 桌子上一片狼藉，杯子里冒着热气的咖啡，成袋的薄荷糖，几包倒干净的红茶。烟灰缸里都是燃烧尽的烟蒂。还有他看起来更浓重的黑眼圈。熬红的双眼此刻不离的盯着电脑，找着答案。 “师父，你不是一夜没睡吧？”隔着桌子打哈欠的孟蓝晨明知故问，看这个架势怎么是睡觉的模样。 “哦。”林浅风没抬头，是没功夫抬头。何况整夜未眠这种事太常见了。也什么好惊讶的。 “师父，找到罗明家第三处房子了。在世纪中院。” 世纪中院在宁城算是高档小区，入驻的非官即贵。 林浅风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挑了挑眉毛，思考着这个家伙倒是有点意思。 世纪中院 宁城的空气质量一直不是很好，有钱的人又极为惜命，这就导致了这座豪华小区除了摆设、建筑、以及一站式服务外，另一大亮点就是到处都是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的树木。树荫下，林浅风和孟蓝晨走出很久，终是见到了23栋。 林浅风继续上楼，孟蓝晨紧跟其后。上到三楼，林浅风看着306户住宅，手指刚接触到门，对面的门户“嘎吱——”一声清响，有人先露出了头。 二人往这边回头，因为大门挡住了人的身体，孟蓝晨看不太清此人的面貌，昏暗的楼道里，隐约看的出是一个体型肥胖的男子，戴着棒球帽，衣领全部立起。眼神没有和他们直接接触，但也分明知道了他们在场。 孟蓝晨有些疑惑，纵使刚才想到这些人不愿与别人接触，但也不至于出门裹的这么严实吧？是要出门吗？他想着邻里邻居的总该有些接触吧，说不定就认识罗明呢。 这么想着当然不会放过了，他回头请示林浅风，欲要上前拦门。 可是回过头才发现，林浅风略微皱眉，好像在思索什么，眼神锁住在那个男人身上，鼻子翁动，在空气里嗅着什么。 孟蓝晨也照着样子学了学，使劲闻了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却很熟悉的难闻味道。他一边深深吸气，一边往那个男人方向走去，奇怪，刚才没有闻出来，现在好像越来越浓了。 “你好……”孟蓝晨上前打招呼，四目相对，他身体明显一抖，话也停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阴冷，无光，死水一般的空洞，却能一瞬间直击内心，让人忍不住的打寒颤。 很多年以后，久到孟蓝晨再次单独面对那个接连犯案六起的杀人狂魔的时候，孟蓝晨再次看到了这种眼神。他才得以明白，这种眼神用最简单的词语形容叫做，杀气。 对，杀气腾腾。 孟蓝晨这边还在和那个男人僵持着，这边林浅风走过来，脚步有些快，带起了脚下的灰尘。 男人贼眉鼠眼的，拉了拉衣领，把头又往下缩一点。眼神飘忽不定，在孟蓝晨和林浅风身上来回打量。 林浅风却是把目光一直放在男人身上，不动神色，甚至不眨眼睛。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来警官证。 “警察，身份证递给我。” 林浅风说完话，男人的目光明显躲闪，然后扶了扶帽子，挠了挠脑袋，沙哑的开口：“我进去拿。” 大门“砰”的一声，紧紧闭上，丝毫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孟蓝晨，过来。” 少顷，林浅风开口，声音如往常一样，却又带了几分察觉不到的焦急，随手解开了袖扣，挽了上去。 “怎么了？师……”孟蓝晨刚想开口，就被接下来的事情所惊到，嘴巴半天没有闭上，惊呆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 就在他被拉到林浅风身后的一秒，门从里面突然被踹开，幸亏林浅风保持得当的距离，才没有被门的冲力伤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林浅风直接踹了那个男人一脚，后者毫无防备或者说意料之外，直直的向后栽在地上。 孟蓝晨这才看清，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米长的铁棍，此刻，他借着铁棍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满脸狰狞的向林浅风扑过去。 林浅风当然没有给他喘气的余地，乘胜追击，从门后抄起木棍，对着男子的脑袋就是闷声一棍。 后者应声倒地，晕死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孟蓝晨尽量在脑海里分解画面，把事情捋清楚。 然后，他想上前试着查看男人的呼吸。可是踱了几步，终还是因为胆怯的站在原地。 “孟蓝晨，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个谢谢么。” 林浅风一边说一边往里进，孟蓝晨跟在后面，刚刚靠近，林浅风就示意他停下，以免破坏现场。 他现在可以肯定刚才在楼道里闻到的腥臭味道是从屋子传来的。而他也突然意识到，这种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虽然以前和师父去犯罪现场都闭着眼，但是嗅觉还是灵敏的。这就是之前在犯罪现场频频闻过的味道。 死尸的味道。 果然，卧室的门口有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面还能看到泊泊的血液往外冒着，殷红一片。 毫无疑问，这里果然是犯罪第一现场。 天空骤然下起雨，憋了很久的大雨，此时下的畅快淋漓，把这座城市的一切罪恶冲刷干净，又将这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人们迷失了方向。 “师父，你怎么知道他杀人了？”孟蓝晨不解转过头，看见林浅风眼里满是认真还有些许意外。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脑袋是怎么支撑你的智商的。这么明显的危机感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么。” 孟蓝晨索性不说话，眨了眨眼睛，挠着头发。 “他刚开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而他的一身装扮也是值得注意的，棒球帽，高领衣服，现在的天气这么闷热，即使下雨，也不应该穿的这么厚重。何况他的着装只顾着遮挡脸部，要是真的怕冷，那就不该穿着拖鞋。” 孟蓝晨看了看，果然先前没注意到。 林浅风接着说道：“当你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神躲闪，目光呆滞，直到你和他开口说话，他感受到了外界来的威胁，本能的迅速升起杀气。”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正在弃尸啊？” “我向他要身份证的时候，他表现出一种焦虑，眼神一闪而过了一种暴怒。随后，他说要回房间取东西时伴随的动作，你看到了吗？” “我……” “没看到？头往衣领处缩，挠头，摸鼻子。 挠头，尤其是靠近耳根部位，代表紧张。另外，男性鼻子下方有海绵体，摸鼻子代表想要掩饰某些内容。所以，他在撒谎。” “哦～”孟蓝晨若有所思。“那你怎么知道，他关门时做什么了？” “因为我了解这座大楼的户型图，所以，他回身关门的那一秒是往北方向走的，构图上的户型显示是，北边是厨房。去厨房找身份证？你会这么做？正常人会么？” 林浅风歇了一口气，继续下了结论。“最致命的一点，他扶帽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袖口未干透的血迹。” 血迹？正常情况下没什么，可能是自己不小心割破手罢了，可是结合林浅风这么多疑点看来，怀疑，是一定的。 “提高警惕，要知道你刚才差点就要等法医来拍照了。” “哦，知道了，谢谢师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追踪 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身穿白大褂在编织袋旁边测量、搬动着什么。空气里还是难闻的腥臭味道。编织袋外的血迹早已干涸。里面也不在有血液流淌。暗红色的血泊异常刺眼。 现场有的人在深深皱眉，为此惋惜，有的人面无表情，冷漠淡然。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能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对生命的敬畏。 几个警局人员仔细记载了一些数据，又询问了一些口供，接着备好了警具再一侧。 那个中年男人还是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一个瘦高个子的警察拿起手铐，将地上那个男人反手拷起来，也不管他醒没醒，用手拍在他脸上，一下两下，下手略重，毫不客气。 大概是缓过来疼痛，中年男人睁开眼，意识还没有清醒，当看到自己被警察拷起，作案现场也被翻查的彻底，自己的罪行如铁山，不可更改了。他才突然惊醒。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瘫坐在地上，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表情，紧接着失声痛哭。 他在想什么？ 可能是这些都过去了，总算有了个结果，可能是这些日子的担心突然有了一个释放口，也可能是想起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个女人死前的哀求与无助。 孟蓝晨看看窗外，雨下的很大。每一颗雨滴都在宣泄般用尽全力砸向地面。伴着耳边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他觉得耳膜有些发疼，连带着眼眶也胀的酸涩。 “很简单的案子，入室抢劫，不巧被主人发现后持刀杀人。”林浅风轻描淡写，迈过步子，来到门口，低身把棍子放在原处。“查一查这个男人，怎么进到这个小区的？之前有没有什么前科？还有在这守着多久了？” 林浅风放下挽起的衣袖，系好刚刚解开的袖扣，理了理衣领。让孟蓝晨简单交接一下现场情况，自己回身去了隔壁。 那是罗明的住处——这才是他来的真正目的。 结果撞见一个这样的意外，真是可以申请破案时间最短记录了。也不知道可悲还是可喜。 向物业说明原因，借来了钥匙，林浅风推来门。 里面的视觉很暗，所有的窗帘透光的地方都用帘子遮挡起来，仿佛是什么不可见人的怪物，把自己藏在最暗的角落里。 林浅风在大学的时候听过这样一个心理法则，当一个心理长期压抑的人处于黑暗的情况下，会增加30%的安全感，这不同于有光亮的时候暴露自己。黑暗可以作为更好的面具，便于他们更好的隐藏。他们害怕被拖到光亮的地方，那会一点点揭露自己。 而这种人，往往有太多的秘密不可说出来。 他们习惯于行走在黑暗中，有光亮的地方就会被灼伤，赤裸的皮肤被掀翻在地，阳光直射的地方会蜕皮、会蒸发、会腐烂。 可是他们不知道，习惯于在黑暗中走的太久，就见不得光了。 林浅风拉开窗帘，屋子里在一秒内就被阳光笼罩，从按使用转到明适应，林浅风被这刺眼的阳光弄得直皱眉，浮小的灰尘在眼前，随着他向前走的挥动，每一颗都在浮浮沉沉的，安静的起落。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房间，很普通的设施家居，不过是一些基本的家庭用具，怎么看也称不上与这座小区所匹配的豪华。 不过在这简单的房间内，他还是看出了一条重要线索—— 两人居住，一男一女。 这源于他所到之处见到的牙刷、拖鞋、毛巾等必备用品全部都是两套用具，以及衣柜里的男女式内衣，还有，床柜里还没用完的写着“安全超薄”宣传语的日用品。 林浅风四处逛了逛，初步的检查这房间的不同之处，格局、布置、家居、物品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太简单了。 简单到让他想的越来越复杂。 林浅风走到客厅处，电视柜下面还摆放着几张香港的碟片，林浅风拿出那张还没收录进盒子的碟片。 《决裂》、《全面回忆》、《迷雾》、《羊城暗哨》以及很多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血腥暴力的刑侦片。 他平时不是很喜欢看电影，这种消磨、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不过，专业素养还是让他觉得这些影片很可疑，正常家庭影院不是应该放几部爱情片才对吗。 茶几上还有这没吃完的面包、饼干还有方便面盒子等速食，还有咖啡。杯子的杯壁被咖啡渍贴上了厚厚的一层，干巴巴的斑秃的图案解释了这间房间许久都没人进过的痕迹。 旁边的垃圾袋堆得满满的，在夏天这样的闷热屋子里，难免还能有些什么“线索”。 他蹲下身，在垃圾桶旁边，欲要伸手，就看见孟蓝晨他们跟了进来。 “师父，师父……”孟蓝晨上前快走了几步，戴好了手套，拉起林浅风，“这种活您怎么可以亲自上手嘛。交给我交给我。” 孟蓝晨把垃圾清空，有用的东西成一字排开，分别放在证物袋里。 一张超市的购物小票；几团用过的卫生纸；两个空牛奶盒；还有一张发票收据。 上面是4个28寸行李箱的明细。 要这么多行李箱做什么？ 雨天过后，地面湿漉漉的。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土地的腥草味道，窗外小雨似乎还没有尽兴，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 林浅风一行人从园区走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皱着眉思考着什么，一旁的孟蓝晨打着一把黑伞，把他们师徒二人装在伞底下，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师父的大长腿。 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林浅风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此刻被雨伞的伞沿淋成半透明的颜色。他回身看了看这个小徒弟，也没好到哪去。 他正了正伞把，“自己拿好。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感冒了。”说完，从伞中走了出去，背影消失在拐角的街道处。 孟蓝晨看着这个背影，心里突然想到一句话： 繁花未落尽，已自孑然一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李警官的病 宁安镇外的一个小市集上，来来往往的叫卖声压过了为几毛钱持续讨价还价三分钟的中年女子粗狂的声音。旁边的桌位上，一个男子手里拿着油条喝着豆浆，嘴巴吧嗒吧嗒的嚼着，那些浆汁顺着他的嗓子咕咚咕咚的争先恐后的涌到他的喉咙里、食道里、胃肠里，为数不多的残留在他的嘴角，被他用皮质已经被摩擦的污黑发亮的袖口擦掉。坑坑洼洼的过路砖地；石块堆砌的货品商铺；无人看管自行一派的垃圾地带；成团的苍蝇就在食铺对面嗡嗡的叫着。 而纪承和李警官，就在食铺里吃着做工简陋的豆浆油条。 纪承看着周边的杂乱，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吃下去，见李警官吃的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要去结账。李警官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回手按下要起身的纪承。“我来。” 纪承倒是没和他在推托，他明白这个老人家身上有一股傲气，而在他眼里，自己是晚辈更是孩子，所以这种处处照顾人的方式，倒是被无限扩大，并不得反对。 趁着李警官去结账的时候，纪承想象着这个破败的地方当初是怎么容纳走投无路的佟丹的？ 你瞧，这两个词语：破败不堪，走投无路。 本身就不得不放在一起。 “站住，往哪跑！” 还没等纪承想明白，李警官的声音便拉着他往远处望去，前面是一个18、19岁大的毛孩子，头发染得乱七八糟黄黄绿绿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腿上的裤子被硬扯开还漏了几条缝隙，比较羸弱的细腿就随着宽大的牛仔裤随风逛荡着。手上拿着一个不合他身份的女士钱包，龇牙咧嘴的在前面卖命奔跑着。而后面李警官穷追不舍，腰板挺得很直，标准的五公里越野跑步的架势。 两个人在街口拐个方向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李警官在后面追着追着就觉得喉咙里有一丝腥甜的味道，脚步变得也有些沉重，呼吸也压得低低的，要张嘴大口大口的吸吸气，身上的某些零部件也觉得晃悠的随时能破碎撕裂。他觉得可能不行了，不然就放弃吧，别追了，追上又能怎样？还要去当地派出所移交，耽误自己时间不说，隔三差五的这些孩子放出来也会继续偷窃、抢包。 不合算啊。 心里这样想着，但脚下的步子却也没有松懈，可能是惯性的作用吧，就像刹车一样、就像百米冲刺一样、总要有一段适应停下来的习惯，我不是已经放弃了么。 前面是一条死胡同，李警官看了看没有路了，前面的“黄毛小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躬下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濒临溺水后上岸的重获感。李警官撑着墙，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腿软的只得把全身都依靠在墙上。 两人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可二人谁也没挪动一下步子。 跑不动了。 纪承跟着跑来的时候，正看见“黄毛小子”舞着一把小刀像李警官这边用力挥着，力气不算大，但口中喊着“别过来，你别过来！”倒是嗓门大的像是要同归于尽一样挺唬人的。 说到底，李警官还是用坚强的意念战胜了这几十步的距离，可他也没料到，这小子手里不知道从哪抽出的刀具，没有章法的乱挥着，倒是不知道从哪下手夺过来了。 怎么说也是警校毕业、经验丰富的警官，面对那么多赤红眼睛的亡命徒都没退缩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纪承当然不放在话下，一套流畅的警拳，然后凌空一脚便把“黄毛小子”踹翻在地，手里的小刀子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纪承拿起手铐把他拷了起来，起身捡起旁边的女士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土，却还是被磨的起边角的料子摩挲于手掌间。 “现在怎么办？扭送派出所？” 李警官靠在墙上，双腿微微打颤，可能是疾跑过后的肌肉反射，可他不得不捂着腹部，那里疼的让他觉得有谁塞了个绞肉机进去，咝咝啦啦的搅拌着他的身体，然后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却大小均匀的折磨着他。 他无法忽视。 正如纪承看见他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苍白的面孔、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时，才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怎么了？” 明明炎热的天气，身体里像冒火一样，可就是觉得刚从冰窖里走出来，冷汗顺着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毛孔，向外裹着冷风，收缩着，像是拧干水的毛巾一样，扭曲的刺骨钻心。 纪承跑过去，伸手扶着他，“怎么了？要不要去趟医院，看你这面色一点都不好。” “没事，”李警官推开纪承，强撑着往前走，“自己的身体，我说没事就没事。” 李警官的眼睛一直在那个“黄毛小子”的身上打着转悠，看着他满脸的不服气，挣扎着手铐，眼神中还有一丝未平息的怒气与不甘。 似乎眼底还有着另一种欲望，这种倾诉类似于十八年后老子仍是一条好汉，也对，不过教育说服几天，还是会放出来的。 李警官似乎带了点妥协的味道，有了这个想法，他本来就疼的扭曲在一起的腰，更低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瞬间的松懈，李警官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放了吧。” 说完，李警官没有前兆的轰然倒地，身体与地面水平接触，带起了一方尘土。 随后，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疼痛难忍，叫着纪承“药，衣兜里面，药……” 纪承松开手铐以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扶住李警官，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瓶子，上面的药贴已经被磨得字迹不清，瓶口有些磕痕，仔细看，有些地方还有被捏扁的迹象。可他还是看清了这个药。 纪承背起李警官用奔跑的速度向着医院跑去，李警官已经疼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否晕厥过去，两个人如此着急，而身后，还是有一双恶毒的双眼在死死地盯着他们，那像是毒舌嘴中浸满剧毒的毒信子，又像是火山喷发时的吞噬般的火焰。 他走到他们刚刚的位置，把因慌忙掉落的药片，狠狠地碾在脚底。 微白色还带着点米黄粉末的小颗粒片，一口气李警官要吃五片的禁药——罂粟止痛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小镇相遇 连夜下的雨，让魏倩倩再没有睡意，外面电闪雷鸣的划过天空的每一处阴云。屋顶的墙皮开始往下落，有的地方已经被雨水打湿，雨水肆无忌惮的向着漏口的地方往里涌着。家里能用的锅碗瓢盆也已经在地上排好了队，滴答滴答的吵着魏倩倩无法入睡。 魏倩倩倒是不怕打雷下雨，不过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她倒是真怕一道闪电进来劈了自己。 毕竟活了20几年，拍着良心说，倒也真不是什么好人。 魏倩倩索性下了床，拿了一把还算遮得住的伞出了门。说不上来为什么，大雨天她也不想学什么里的女主，出门淋场雨在大喊个名字哭一通，然后就遇见个白马王子看着她单纯可爱不做作，就把她抱回家去了…… 她只是觉得胸口闷得慌，想出去走一走。哪怕打开门，吹吹风，也会让她觉得透着气仿佛活了过来。 推开门，冷风呼呼的往里钻，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这座并不算结实的房子吹散在雨中。她赶紧把内门关上，怕是吵到隔间屋子休息的几个人。 村长在屋内咳嗽了几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全然没理会外面是好是坏。 魏倩倩蹑手蹑脚的打开雨伞，往院外走去。 北风把外面的树叶吹得直响，房顶的猫从嗓子里发出的嚎叫似乎也比平时带了些恐怖的味道。整个夜晚的小镇，时不时的会静下来，静的时候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到。脚步陷入泥土里、又从泥土里拔了出来，整个细小的声音也钻进了耳朵里；雨水滴在雨伞上，浩浩荡荡的哒哒声音，无数倍的放大；旁边的住户开了灯，两三秒后，又关了灯。在这一亮一灭间，她似乎也听到了“咔嗒”一声；甚至她觉得自己的影子拖在地上，竟也有了摩擦的声音。 有的时候，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会觉得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比如现在的魏倩倩，无意识的行走，竟然走到了佟丹家的门口。 那座白天看起来就直逼旁人的煞气，夜晚便更加肆无忌惮的透着诡异了。尤其下着雨打着雷的天气。 就是这种时候，魏倩倩还是不忘调侃一句，真是拍摄恐怖片的绝佳圣地啊。 这倒不是说魏倩倩不害怕，而是看见这座屋子，她就想到了前几天一同侦查的纪承和李警官。出奇的平静，思念大过惶恐，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魏倩倩叹了一口气，打算转身回去，刚要回身，她便看到一道黑影从房门前闪过，雨下的太大，夜又黑的很彻底，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是心里的恐惧感还是逐渐升起。 回身匆匆几步，欲要离开这里，可是还没走远，便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正在隐隐约约的伴着雨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叫着她的名字： “魏倩倩——” 魏倩倩在心里打着鼓点，似乎能听到心脏强烈的跳动，到底是个女孩子，腿有点发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恐怖，天黑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回头，听见别人喊自己的名字也不能应答，不然就会被勾了魂的。 这么想着，魏倩倩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可是后面的那个声音依旧是没打算放过她，一声高一声低的叫着她的名字。 这个时候的她，眼睛一闭，回了头。 距离很远，夜色太黑，她只看到一个轮廓，证明着门口真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他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一把黑伞把他遮在阴影处，手揣在裤袋里，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落，打在地上的水滴四溅，有的也落在他的裤腿上。 黑伞慢慢往上移着，他也慢慢从黑影里挪出来，此时一道闪电闪的天空有两秒钟把这个世界照得有如白昼。就是这两秒钟的亮，让魏倩倩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也就是这两秒钟的时间，让魏倩倩惊得张大了嘴巴，后背一凉，手里的伞也险些没有拿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个人，居然就在这样的一个雨夜站在了她的面前。 “梁歌？” . 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慌乱又繁杂的脚步声，整齐严记的服装，持续机械的动作，冷漠的脸上不带有一丝表情。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安静，把外面的哭泣、无助、叫骂的声音衬显的格外的大。灯光不亮，四壁都是雪白的墙壁，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显得如此肃穆。 床上的老人家在三个小时前就送进了医院，简单的处理过一些擦伤，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他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蜷缩在床上，却没有苏醒过来。眉头皱的紧，半梦半醒间，他太累了，长时间的睡轻度睡眠，再加上最近过度劳累，似乎在接受身体在给他放个假。 纪承看着床上的李警官，手里拿着那个药瓶。懵懵懂懂间，他有太多的疑问，但却没有着急，安心的让李警官睡一觉，此刻比什么都重要。 李警官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苏醒过来的，消毒水味呛的他直皱眉，但也是这个味道，让他觉得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身体的疼痛感没有减弱，他用手不经意的捂在右腹，身体呈蜷缩的状态，定格了很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眼前的纪承，熬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守在他的病床前，见他醒来，一溜烟的围了过来。 “没事。”李警官开口，什么也没有解释。“等会我们就走吧，还有挺多事要办的，不在这耗着了。” “那怎么行，身体重要，您放心，医药费我来帮您出。”纪承帮忙掖了掖被角，然后回身倒了一杯热水。“起码先听听大夫怎么说，不急。” “听什么——咳咳咳，”李警官接过水杯，大声的呵斥了一句，随后不停地开始咳嗽。“我、我、咳咳…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用住院，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生死劫 纪承阻拦着要下床的李警官，伸手扯回他推开的被子，就这么推搡了几秒钟，男医生拿着一个黑色的夹子进来。 那个男医生一边在手里记着资料，一边询问身边的护士。语速飞快，干净利落。 “患者姓名？” “李长清。” “年龄？” “51岁。” “职业。” “宁安镇警察。” 纪承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他更多的是用眼神从上到下的扫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医生。 男医生用手扶着黑色无框眼镜，右手拿着笔，笔尖垂直在纸上方便记录，眼神透过镜子折射出一种智慧的光芒，白色大褂整洁干净，一丝不乱。右面上衣口袋别了一张蓝黑色手帕，logo的品牌奢侈，双腿与肩平齐，自然放松状态，腰身却挺拔，胸前别着身份卡。 气度非凡，倒是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后来的几年时间里，纪承与这个男医生倒是总打照面。慢慢的也成了朋友。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男医生不但是宁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神经科的大夫，更是我市人称妙手回春的何不凡如今市一医院的何院长的独子。而这个小镇，也是属于他们医院志愿扶持的帮护对象。要说这种差事，没有多少人愿意做。且不说这么远的路，这么差的环境，就是薪酬待遇也是没有变化。放着在市级医院潇洒日子不做，谁愿意来这种地方受苦受难的。 简单来说就是费力不讨好。 至于院长为什么会把这种苦差事交给他儿子何城，那还要从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坑儿子”说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男医生上前一步，轻轻压了压李警官捂着的地方，李警官的五官都因为疼痛拧在了一起，说话很是费劲。 “今天下午抓了一个小毛贼，可能抓捕的过程中，碰撞了几下。”纪承在旁边解释着，但是医生的表情依然很严肃，似乎因为发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而忽略着他的存在。“所以，怎么样？我看他一直捂着右腹那里。严重么？” “这里痛不痛？” 医生伸手，礼貌又果断的打断了纪承的话，然后左手扣在右手上面十指交叉。摁着不同的方位。 李警官摇摇头，但是拧成一团的眉毛依然化不开。痛苦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这里呢？” 连着问了几个位置，李警官还是摇着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男医生看了看他，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按下最后的部位。 “哎呦——啊！” 这一下子，李警官再也撑不住了，很凄厉的一声惨叫，随后身体蜷成一团。豆大的汗顺着脸往下流。 男医生收了手，“推到一号监护室，二十分钟后，家属取片子和我进会议室，商议手术。” 几个小时以后，纪承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黑暗中那手尖的点点星火一夜未灭。旁边是李警官的病历报告，纪承看了看上面字字戳心的诊断，手颤抖的去摸索着又点了一颗烟。思考着刚刚在办公室的那段对话： 何城看着桌子对面的纪承，眼神中有着千丝疑惑，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他从衣兜里拿出一瓶药，放在旁边。上面写着止痛片。可是何城检查过，瓶子里面的药早就不知道被哪家“江湖郎中”换成了致命上瘾却可以迅速止痛的罂粟片。 “严重吗？”纪承僵直了后背，坐的比刚刚还要向前一点，双手紧握，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哽咽。 “肝癌。”何城双手叠成金字塔状“中晚期。” 情绪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波动，当医生的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病痛与死亡。但是每个医生都不会让自己变得麻木，能做的只不过是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然后尽全力去挽救生命。 纪承听到这里，眼神有些涣散，他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待了这么些时日几乎昼夜不分、一起熬夜看卷宗、一起赶往小镇追凶手、甚至还去长跑搏斗抓小偷的“战友”，居然身患重病。 “患者出现的临床表现有：肝区疼痛、腹胀、纳差、乏力、消瘦，进行性肝大、上腹部包块等，并伴随低热、黄疸、腹泻、上消化道出血；后期出现急腹症表现已表明肝癌破裂出血；此外，合并肝硬化者常有肝掌。肝肾也有些衰竭。” 纪承有些愧疚感，他想起李警官抽完烟的时候经常咳得喘不过来气，面色发黄，有的时候嘴唇是青白色的，还有最近越来越沉的瞌睡，有的时候，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一会自己醒过来好像不觉得自己中间休息过一样。他总是被李警官的几句不要紧，没关系而敷衍过去，私心想着老人家只不过是体力跟不上超负荷而已，案子破了好好休息就行。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早就病到这般严重了。 “一般来说手术也有很多种：首先，保守手术治疗方法根治性肝切除或者姑息性肝切除，二者对不能切除的肝癌可根据具体情况，采用术中肝动脉结扎、肝动脉化疗栓塞、射频、冷冻、激光、微波等治疗有一定的疗效。原发性肝癌也是行肝移植手术的指征之一。但是现在来说，已经晚了，这个方案切除的几乎是整个肝脏。” “再者，放射治疗，对一般情况较好，肝功能尚好，尚无远处转移而又不适于手术切除或手术后复发者，可采用放射为主的综合治疗。显然，患者已经有肝硬化，无黄疸、腹水、无脾功能亢进和食管静脉曲张。这个方案也不可行。” “到底什么方案可以？总不能说是没救了吧！”纪承按着太阳穴，挠着头发，强行打断医生要说的话，他听着这些专业术语，显然听不懂，但是方案不可行的结论倒是听的很清楚。 何城皱皱眉，没有回答，继续自己的诊断“最后，根据患者自身症状，我建议做化学药物治疗，也就是化疗。简单说：经剖腹探查发现癌肿不能切除，或作为肿瘤姑息切除的后续治疗者，可采用肝动脉和门静脉置泵也就是皮下埋藏灌注装置，作区域化疗栓塞；对估计手术不能切除者，也可行放射介入治疗，经股动脉作选择性插管至肝动脉，注入栓塞剂和抗癌药行化疗栓塞，部分患者可因此获得手术切除的机会。虽然冒险，而且手术留下的副作用很大，但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换回生命的办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情陷小镇 魏倩倩还没有从看见梁歌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梁歌便已经上前，合上自己手中的雨伞，躲在她的伞沿下，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已经被雨水浇透、正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她身上。 口中还是不停的在埋怨，“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干嘛？真当自己是个汉子就会金钟罩铁布衫了？大半夜的自己满世界溜达…穿的还这么少。魏倩倩，你到底是几岁啊？觉得这里治安很好是不是？” 魏倩倩紧了紧衣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你怎么来这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真实，然后又换了一个问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梁歌揉了揉魏倩倩的头发，眯着眼睛，一脸狡黠“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啊？” “才没有，可开心了呢。”魏倩倩低下头，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刚好来过的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也覆盖了她的声音，不过已经红着的脸，倒是出卖了她那点心思。 梁歌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可不过几秒，又被他隐藏的完好。 他扳过她的肩膀，两个人向着反方向走着，撑着一把伞，他搂着她的肩膀，魏倩倩在他的左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过快的心脏跳动。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有很多话想解释，可她又不问。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走在这条路上，一言不发，不过两人默契的倒是都很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长一点。走不到尽头最好。 还真是两个别扭的家伙。 沉默的时间久了，魏倩倩倒是先找了话题，“这么晚了，你住哪啊？先和我回去吧。” “别了，村长家里又不大，本来收留了你这么大个儿的姑娘，我就不去添乱了，随便找个好心人家的地方就睡了。”梁歌收了雨伞，轻轻弹了弹落在衣服上的雨水，到底是价格比较“漂亮”的大品牌，防雨的面料做的相当不错。两人躲在屋檐下面。不算宽敞，也不会浇的浑身都是。 “那……”魏倩倩抬起头，四目相对，她吞了一下口水，想说的话，卡在嗓子一半，还是没有说出口。 “知道了，明早来找你。”梁歌伸手揉了揉魏倩倩的头发，弄乱了以后，恶作剧般的笑了笑，结果当然是少不了姑娘上脚踹了他一顿。 两个人就这样做了告别，一南一北，背对着背的方向。 . 这是一间不大的病房，但孤零零的一张床略显空旷，李警官躺的久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左腹部的剧痛，让他的额头上渗出汗珠。还是放弃了想要起身的想法。环顾一下四周，白色的屏风，白色的病床，床上是白色的被褥。还有看起来有些头晕的白色天花板。李警官在心中自嘲了一番。要是来一块白布，那就可以直接推进太平间了。 李警官撇了撇嘴角，眼睛往窗户外面看去，伤口过了麻醉期，和他一样在慢慢的苏醒。疼痛感彻骨袭来，他加快了打进身体里的止痛棒。剂量加大了一些，却也挡不住彻骨的疼。 纪承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两眼通红，黑眼圈能掉在地上，身上的烟味重的像是被扔进尼古丁里泡了一夜一样，走起路来也是无精打采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耸拉着脑袋。 李警官吃力的偏偏头，看着他这副模样。很努力的扯了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笑，揶揄着“要不要在旁边给你也放张床？” 纪承抬着头，刚伸手要拿烟盒，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这个动作看在老者眼里，想想看，李警官是什么人？年轻的时候，站在火车站巡逻，火车站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他可以只一眼就找出小偷或者惯犯。 所以，眼睛毒辣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纪承那点小心思。 “哎——”李警官叫着纪承，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着并拢状，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纪承看明白了李警官是管他要烟呢，他向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跑过去把门关上，像是小学生做错了事情一样，生怕巡逻的护士发现李警官这个病重到连饭都咽不下去的人，居然还敢要抽烟。 回过头，看着李警官优哉游哉的望着大惊小怪的他，或许是觉得人到了这个时候，抽烟也不由自己的被动，也或许是身处囫囵，有些事情完不成的遗憾，不知道何处来的感慨，双手枕在脑后，开口，“我觉得人的一生，没有遗憾才是最好的结局。与其苟延残喘的拖着过一天又一天，倒不如把自己想做的都做完。”李警官的话还没说完，稍稍做了停顿，然后，止不住的又咳嗽起来。 纪承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过气。然后站在一旁，又听他把话讲完。 “所以，十年前的案子，是我并不算长的一生里面唯一的遗憾。我为了这个案子，放弃了前程，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很多常人的享乐……放弃了那么多，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线索，时间却不肯等我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坚持吗？最开始，是年少意气风发，觉得没有遇到什么坎，试着证明自己从不会输。我的管辖内，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后来，就是自己和自己较劲，觉得努力了这么久，是不是就快看到结局了，那就不要放弃了。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了，单纯就是习惯了。” “纪承啊，像是之前我们在入党、入警的时候，宣誓的为人民服务、竭尽全力讨回公道之类的，真是很难撑得住。那些被我们叫做信仰的东西，其实在人性、贪婪、懒惰面前，会像空气里的尘埃一样，一眨眼就没了……到后来，我们的坚持就是变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很可笑，一旦完成，你就会忘了还能去做什么。” 纪承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一时间没有收回来，还在李警官的背上轻轻拍打着。 今夜的夜色很美，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没有繁星点点的样子，略显的有些孤独。树上的叶子随着风再吹，莎莎作响，像极了我们小学时候描写的作文。 有风。有树。有月。有星星。 还有一些薄雾，被风吹得轻飘飘的，像极了要被揭开的真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小镇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今天格外的明亮起来，虽然路面湿湿滑滑的，但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气息，真的是很好闻。 农村的小镇经常会见到一些动物，有我们常见的、野生的、温柔的、还有带有攻击属性的。 魏倩倩一早就收拾好了，站在小院门口。看着外面的树上，一只大松鼠扒着松果，嘴巴塞的满满的，不知道在吃着什么。 双手的食指交缠着，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此时，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与直觉。 她面前的梁歌，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有秘密的人总是会让人接触时变得小心翼翼、没有安全感，他们之间的距离就算再近，也会有着与生俱来的生疏感。 比如昨夜，她可从来没说过，自己住的是村长家里。 而他甚至说出了，村长家里地方很小…… “魏倩倩！” 梁歌的一声呼喊把魏倩倩的思路拉回了现实，同时又惊了一下。 树上的松鼠看见有人路过，步子迈得那么大，带起了风尘，它吓得也跑回了树洞里。 “哎？吃饭了吗？”尽管有那么多的疑问，魏倩倩看到他的时候，依旧是止不住的欢乐，迈向他的步子，都是带着跳的节奏。 “吃了。”梁歌双手插在裤袋里，打了一个哈欠。 “在哪里吃的？”魏倩倩佯装平静的一句带过，其实，她还是很想知道这个人身上藏着的无数秘密，或许，从这里可以撕开一条缝呢。 可惜，梁歌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啧，魏大妈今天很闲哦？管这么多。” 魏倩倩翻了一个白眼，跟在梁歌后面。 “你要带我去哪啊？”她看着前面的人走的飞快，像是对这里极其熟悉的样子。 “上山，山里空气好。” “很熟吗？” “来的时候走过一次，记住了。” 梁歌没有回头，魏倩倩也没有再发问，两个人之间出其的安静，风在他们之间徘徊，静的能听到风的方向。 山上有一条狭窄的小路，路上满是荆棘，荆棘中海油些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在魏倩倩和梁歌路过的时候便发出一阵“敌人入侵”的鸣叫声。 吓得魏倩倩每走一步又倒退两步。梁歌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后面的姑娘，踉跄着随时能摔倒一样。无奈往前走几步，拉起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着手，魏倩倩往回轻轻缩了一下，梁歌握紧。 日光刚刚照在山顶上，蝉鸣的声音在耳边也似乎动听了很多，一路走过来，山川水涧。 姑娘红着脸，侧过头，挽过耳边的碎发，挑眉笑了笑。 少年映着阳光的嘴角也轻轻上扬。微咳了几声，掩饰了这份挡不住的笑意。 梁歌看着魏倩倩，大概在前面一米的距离，拉着他。她逆着光，发丝在温暖的晨曦中被染成了暖暖的黄色，回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笑了笑。 可能就是这一瞬间，让他从心里生出了火焰。 是从十年前就被打入在冰窟中，不断地经过碰撞与摩擦，如今簒出的微小火苗。 而这仅有的温暖将让他重见天日，但他也知道，那也是万丈深渊。 . 宁城警局 世界上，最热闹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医院，一个就是警局。 孟蓝晨抬抬胳膊，放下一直写笔录的笔，看着外面隔间和警察纠缠不清的报案人和嫌疑犯。吵闹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往他这边传。 他揉了揉耳朵，杵着下巴，手里的笔在他食指和中指处来回转的花哨，抬头往楼上望去，心里想着师父在做什么。 不自觉的拿起电话打算问问，上楼帮帮忙也好，总比在这里抄案宗写笔录的舒服。 心里想着，师父是对着电脑眼睛一眨不眨的整理案件细节，还是端杯咖啡梳理着白板上面的人物线索？ 还真是好奇呢。 当然了，电话接通的时候，二楼的林浅风也没有让这个徒弟失望。 一张薄毯，空调是23度的适时温度。人侧躺在沙发上，双目适阖，呼吸轻缓——中午休息。 浅睡了半个多小时，林浅风起来看了看两天前在世纪中院找到的线索。 从证物袋里能看到从案发现场提取的几样东西，空牛奶盒和卫生纸已经拿去做化验了。 至于这张购物小票，上面购买的物品有四个行李箱，还不是一般的大小——28寸，已经是最大箱号了。 可在他们家里并没有看到这几个箱子，做什么用了呢？ 林浅风把购物小票放在了桌子上，顺势双手扶在桌沿上，开始试图思索事情的因果。有位前辈说过一句，想了解一个人的行为，最好把自己摆在他的位置上，去思考做事的方法以及结果。 还没等他思考完，门口处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急躁催促，杂乱无序。 “进来。”林浅风收回思绪，皱了皱眉，不知道又是哪个冒冒失失的实习生。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放在嘴边，已经凉透的温度，可以直接入口。 “林队，前天提审的那个案犯，现在还没交代呢，我们老大让你过去看看。” 倒是没被林浅风猜错，三队的新进实习警员。这波警员都有一个毛病，眼比手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傲气，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说起话来，十之八九都是扬着下巴的。 这不，和林浅风这个刑侦处一队长讲话时，也是一副“跟我走一趟吧”的架势。 “回去问问你们三队长。”林浅风挑了挑眉，回身几步坐在皮椅上，微仰着头，开口道，“重案三组队长的位置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去替他？” 三队的警员没有说话，手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此刻，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起来像是被这个架势吓住了。 刚来实习时，倒是听过局里上下的同事都说刑侦一队队长林浅风不好惹，宁愿惹毛局长，也别去招他。但平日里看见他倒是觉得温和简言的，这一开口，倒是从不妥善。 实习警员在林浅风这里吃了瘪，十分钟后，三组组长程彻用着他那大长腿踢着门，没好气的走了进来。 “怎么，我的大队长？现在请不动了是吧？”程彻走到桌子对面，拿起林浅风的杯子大口的喝了起来。撒气般的说道“再倒一杯！” “三队经济状况真是日益渐下啊，堂堂队长喝口水都要蹭着来？”林浅风抬抬下巴，指了指后面的饮水机，嘴上倒是没打算让步。 “别说这些没用的。帮不帮忙啊？” “请人帮忙就要有个态度。”林浅风晃了晃头，缓解了一下颈椎的疼痛。 程彻放下杯子，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后者也用不容商量的眼神回望着，二人之间彼此打着算盘，最终还是程彻先开了口妥协。 “一顿牛排。” “这位队长，端、正、态、度。”林浅风摇摇头，手扶着额头。 “两顿。” “像我这么有原则的人，你觉得我拒绝你的重点会是是因为数量吗？” “不然呢。” …… “成交。” 趁着走路的功夫，林浅风大概了解了一下审讯室那个案犯的情况。 前两天因为世纪中院那场被林浅风“凑巧”赶上的谋杀案，在三队进行现场搜证的时候，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后经证实，是一个惯犯，便一并带了回来。 但是普通的盗贼不会这么排斥审问也不会这么扛得住。而眼前这个人，直接就是两天一夜没招一个字。三组没辙，就找“业务熟练”的林浅风帮忙。 林浅风听完，倒是觉得有些嘲讽。 世纪中院的住户，非官即贵。但这里的安保问题却是这么疏漏。单查罗明一条线索，随随便便就牵扯出一个谋杀案外加一个盗窃案。 每个住进这里的人都是奔着物业安全、健康环保去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疏忽，会怎么想。 事实上，任凭洞察人心精准的林浅风也还是想错了一点。 住在这里的人，多数是心术不正的。他们只是在这里买一份“平安”罢了。又有几个常年有时间有心思的住在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节外生枝 林浅风打开提审室的大门，看着案犯坐在那里眼睛四处乱瞟，双手很自然的垂在两腿间，横着脑袋，斜着眼睛瞅着他。所见之处都是他的不耐烦。一副“英勇就义，打死不说的”模样。 林浅风没有多说话，翻了一下他的资料，姓名是江路，年龄才22岁。不过从小混江湖，一脸的防备。 林浅风不看他也不理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一字一字的看下去。他把灯调的很亮，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合上眼睛，沉沉入睡。 要被审的小兄弟江路有点按捺不住了，心里犯着嘀咕，“搞什么啊，什么都不问，一个人睡得那么香？” 想着想着他也打了好几个哈欠，加上林浅风看报把灯光调的太亮了，屋子里四处是虫鸣，刺眼得光把小虫子的飞行轨迹全部印记下来，他眼光随着它走，不多时，倒像是自己给自己催眠了一般。 他看着灯晃晃暗暗的，耳边小虫子在叫。对面的林浅风早就睡在梦里面了，一切的一切，在夏天闷热中，在连夜的紧张对峙中，在一片嘈杂审问，突然的安静里，显得燥热难耐。可每当昏昏欲睡的时候，面前的警察又会发出点什么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一个激灵的。 “那个，那个，警察，嘿！醒醒，你到底审不审？你来这里是在偷懒啊！快点审啊！问我啊！你在这样，我投诉你啊！”被押的江路终于磨没了脾气，恨不得求着警察审问他，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其实在他身上没多大事，不过是连着偷了几家富贵东西。之所以不说，他是怕之前的乱喊乱叫的警察把他当成那个谋杀犯的帮凶。 但看得出来这警察，不会那么草率。有时候，小偷的眼睛精着呢。 不过就是关他几个月吧，也比在这种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地方沉寂了的好。 “为什么偷东西？”林浅风连盖在脸上的报纸都没拿掉，冷冷的，猝不及防的问道。 “没钱呗。”江路漫不经心的回答，而后反应过来不妥。“我就偷这么一次，算我倒霉，出门就栽了。” 林浅风摘下报纸，听着他的回答，看着他双腿不自觉的纠缠在一起，然后往椅背后面缩。 “怎么从门口进去的？”林浅风从他的双腿移到他的眼睛上面。 “好进，门口那些人啊，都是摆设。穿的体面一点，随便登记个门牌号就进了。”江路眨了眨眼，一口江湖痞子气。 “为什么选择这里？” “其实啊，这里就是个空壳子，有钱人销赃、谈黑色交易、甚至做些苟且之事，更有直接“金屋藏娇”的勾当。”连刚刚林浅风都没看出来的问题，这个处于底层，为生计混饭的小偷，倒是一清二楚。 江路露出一脸精明的样子，他手上没钱就会来这里“收集”点什么，他们这些人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去报警，真等警察来了，他们那些人没一个干净的，不一定谁蹲里面的时间长呢。况且对于他们来说，随便一点小物什，懒得报警。 前面没招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以后这里加强人手，出去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他这种人可不会因为关上几个月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这算是为自己留的后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随便被林浅风套出来了。 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说了出来。 “去过那起谋杀案隔壁的房间吗？”林浅风依旧问着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他问的是罗明的房子。 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惯犯不会随随便便出现在一起谋杀案附近的。只能说，他是已经踩好了点，并且那个诱惑深深吸引他。 而他出现的那幢单元楼里，罗明的住处也不能排除可能。 “没有，我没去过隔壁。”说话间，他狠狠地吞了口口水，重复回答。 “偷过几次？” “一次，就这一次。” 林浅风看着他，他也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林浅风，两人对视三秒钟，江路败下阵来，他实在受不了林浅风那么通透有力的眼神。好像能读懂他全部的心思。 “三四次吧……”江路撇一撇嘴，头无奈的靠向一旁，妥协的回答道。 “笔录等一下做好了，就喊你们队长。”林浅风不再多说废话，对着旁边的警员说道。 “林队，牛逼啊！”程彻旁边的警员看见林浅风出来，上前一边鼓掌一边敬佩着。算是彻底折服了，“您倒是给讲讲，我们这一队的人、用了两天啊！都没解决的事，你是怎么几分钟就搞定了？” 话音刚落，程彻用胳膊肘狠狠地怼了他一下，眼睛瞪得溜圆“不说话能死是吧。”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把他们三大队都给ko了。 林浅风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首先，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不交代也好，扯谎话也罢。警察的正常审话流程，他已经拿捏得胸有成竹，翘着二郎腿，眼睛随处瞟。你是有过面试经历的，通常人在紧张或是巨大的压迫的情况下，身子只会坐到凳子的三分之一而已。每一个说谎的人，把谎话说到100遍，他就连自己都相信了，骗人的时候，不会露出一点破绽。所以，我们要让他产生恐惧感，趁他心理处于最弱势的时候在攻击。 我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已经让他的心理造成疑惑，人易产生好奇，便会自我猜测、自我否定。 其次，我故意调亮了灯光，他处在的地方就会愈暗。明晃晃的灯会让他整个人意识涣散。再加上我故意装睡，对他的一切不理不睬，被忽视被冷落已经使他处在边缘，等他大喊大叫的时候，证明他已经到了一定的崩溃境界。此时发问是他最慌乱、最真实的回答和反应。 最后，还是我之前讲过的，一个人的言语可以欺骗人，可是他的肢体动作是骗不得人的。 他多次提到就一次偷东西经验的时候，下意识的缩腿，还有时不时纠缠的双手，都表示他的紧张和不确定。 相反，提到如何进行偷窃的时候，他自然不过的少频率眨眼，还有语气略粗俗、夸张的姿态都是真的。撒谎者不像惯常理解的那样会回避对方的眼神，而是更需要眼神的交流来判断你是否会相信他说的话。” “牛逼，牛逼啊！！”警员听完这一系列的分析，叼着笔，腾出手来，鼓掌的力气更大了一些。“你等等，我记一下。纸！纸递我一下！” 程彻看着身边的队员一脸崇拜的样子，咬着牙对着林浅风道了谢。“谢谢啊，上我这收民心来了是吧？” “哦。”林浅风依旧繁衍着，然后对着程彻说“但这人明天得借我一下。” “谁？这小偷？”程彻望了望提审室的人，此刻，他已经签字了。“怎么？聊出啥感情了？” 林浅风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 一边往出走一边说，“一个人说谎的时候，口气会很僵硬。我问他，去没去过罗明的住处。也就是——‘去过那起谋杀案隔壁的房间吗。’ 他说‘没有，我没去过隔壁。’” “所以呢？”跟在他后边的程彻问道。 “对问题的生硬性重复问题的问话，是典型的撒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暗语 山顶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湿润的雾气围绕周身，吸一口都是湿哒哒的气味。魏倩倩剥开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她瞧一瞧身边的人，然后又塞给他一颗。 看着远处的白云，随着风向南浮动，蓝色的天空衬着漫天的白云，靠近太阳的一角像是被烤化一样，没有白云靠近，异样透着蓝。她把嘴里的糖从左边移到了右边，然后咬碎，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想不到这个小镇上，还有这么好看的风景呢。”魏倩倩视线还是在远方停留着，同时发出一声感叹。 “很多东西都会被蒙蔽的。”梁歌把手插在口袋里，然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魏倩倩站着的角度，按下了拍摄键。 蓝天，白云，还有她的侧颜。 很漂亮。 “你是在说我之前先入为主的破败感蒙住了这些美景吗？”魏倩倩回头，看了看梁歌，他撕下糖纸，放在嘴里的糖，在右腮处鼓鼓的。 “不是。我是说，这些美景蒙蔽了丑陋的地方。”梁歌把手机递了过去，“比如说这个照片里面的女孩，勉强看得过去，可惜脑子不太够用。” 魏倩倩接过手机，看到里面的自己，垂下手，默默翻给梁歌一记白眼。 “所以，有些东西只是表面现象，而这种表面现象会麻痹所有人，然后让人觉得——还不错。” 魏倩倩从山上向下望着，她发现这个地方的视觉几乎是可以把小镇所有地方都俯瞰全面的。 她开始回忆起在这座并不大的小镇上发生的种种，从她下车开始的嫌弃，然后遇见老警察，算是开始了一场没醒过来的梦，再到那座屋子的十年秘密，还有目睹了周爷爷的死亡，最后是接到罗明的死讯……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却让她过得太不真实了。 甚至是她身边的梁歌，这是让她觉得活在梦里的开端。 “你喜欢这里吗？” 魏倩倩突如其来的问向梁歌，后者听到后犹豫了几秒钟。 而在这几秒钟里，魏倩倩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可是她不知道，梁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然是让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一般，极力控制后，才是她看到的，表面只惊起一颤。 “怎么办，我连这个世界，都不怎么喜欢呢。”梁歌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声音勉强维持着平静。 “确实不招人喜欢啊。”魏倩倩撇了撇嘴，表示认同梁歌的观点，“以前总觉得它对我充满敌意。事事不顺心，整个就是人生黑洞。直到后来我做了记者，才突然觉得世界对我已经很和善了，生活是要对比的。我见过太多眼泪，听过太多求助。 他们有的是被黑心老板卷走所有血汗钱，在医院的镜头前，跪着哭着救命；有的是生命刚刚绽放就要面对死神的孩子，他们眼神充满求生的欲望，等待捐款；有的是做过太多亏心事，判刑前对着镜头自我忏悔；更多的是躺在那里没有说话机会的冰凉尸体……” 魏倩倩蹲下身子，她也没想过，为什么会和梁歌说这些。在她的印象中，梁歌虽然嚣张跋扈，又经常怼的她百口莫辩。不过，他总是与人有着天生的疏离感，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她很想走近一点，看一看这股忧伤和防备到底是从何而来，可是，她走不进去。 梁歌与生俱来的生疏感，已经排斥着这个世界太久了。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那些向他伸出手的人，从不是救赎，而是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他拒绝阳光，拒绝友善，拒绝一切带有交易色彩的事情。在没有百分之百确定善意前，那双眼睛充满了警惕。所以，他习惯了行走于黑夜，而且，是一个人。 “既然，你听过这么多悲欢离合的，我给你讲一个吧。”梁歌也靠过来，嘴角带笑。 魏倩倩一直觉得，梁歌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很有温暖的味道，嘴角向上扬，抿着不淡不浅的小酒窝，舒展万物，化在阳光里。 “这个呢，我是从一个网站上看到的一本纪实文学，说是纪实，可那些写的，你也知道，没多少靠谱的。让他们写起一个悲剧来，能比那些选秀的身世还惨。” 梁歌换了一个姿势，索性坐在地上，然后拉过魏倩倩，拍了拍旁边的一块空地，“坐过来啊，我讲的可长着呢。” “故事的开始呢，很平常，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在他七岁那年，是他人生的分水岭，也是从那以后，开始了他无穷无尽的灾难…… 七岁那年，父母带他去游乐场玩，途中，爸爸在旁边等待游票，妈妈带着他到街角买水喝。偏偏凑巧，妈妈买水的时候，松开了他的手，他被旁边人贩子的玩偶装吸引，而被拐骗走。 等到被人贩子拐到一座大山里，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大人一样善良。这里的人会打他，会骂他，会不给他吃饭，也会用各种他听不懂的言语侮辱他。 因为人贩子的这户人家也是需要劳动力的。所以，很不幸，他和两个男生被留下来做苦力。他们要去挑猪粪、割牛草、还要上街乞讨。 住的环境也很恶劣，暗无天日的……是那种描绘不出来的灰暗。如果说对比的话，如果猪圈有空位的话，这几个孩子会争着去抢那个位置。 当然了，也没有那些人情冷暖的意外，这里的人包括小孩子也会欺负他们，经常耍他们，把他们辛苦做的劳作践踏的分毫不剩，还会把他们所有的食物浇上粪水，把大人的东西弄坏，然后恶作剧般的栽赃给他们。可就是这样，这个男孩也对这个小孩抱有善良，因为她的生活也不好过。和他一样，甚至不如他。 起码这个可怜的男孩还有过童年，还有人性未泯的期望。可是这里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每天早上他都会祷告，让他的父母找到他，带他回家。他抱着这个期望，一天一天的活下去。 真正让他死心的，是有一天傍晚，他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死，他害怕极了，恐惧让他心脏缩紧，血液都凝固住了。后来他想跑，所有的脑细胞都告诉他赶紧跑，这里是地狱，一刻都不能留了。 可是……他太小了，长时间的体力不足，又被恐惧吓得腿软，还没跑出家门口，就被抓回来了。 你知道抓回来意味着什么吗？” 梁歌没有往下讲，而是问魏倩倩这之后的答案。 “意味着新一轮的灾难吧。” 魏倩倩听着梁歌的故事，慢慢在他所描述的过程中，看到一副悲惨的人间阴暗角落的画面。 她突然想到一句成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这世界上很多人不想成为人上人的，他们只不过想要一个很平稳的生活罢了，可人间疾苦仍是没放过他们。 “没有了，故事到这，灾难结束了。”不多时，梁歌开口，似乎还能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小男孩……死去了？”魏倩倩想到死亡就是解脱这句话。 梁歌伸出手与远处的太阳借角度的融为一起，似乎还在努力的勾勒着太阳的轮廓。换一个角度看，他的手拖住了太阳，远处的太阳此时像一个温暖的黄色绒球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他小心翼翼，恭敬而虔诚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真的触碰到了太阳一样。 阳光的光线很足，可他不躲闪也不遮挡，视线一直停留在前方，就这么被光明晃晃的刺到流泪。 那些泪水，顺着他的脸庞，大滴大滴的再流。 他闭上眼，喉咙微颤，手固执的还不肯放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暗流涌动 程彻拿着世纪中院的卷宗，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局长对这件案件办理的很满意，觉得可以作为年度典型往上报一报，且不说我局警察的洞察力以及反应能力，就是这件案子的背景以及案件的处理速度，都是可以破纪录了。 此刻，程彻吹着口哨走在走廊里，往林浅风的办公室走去，他可不是争风头的人，案件头功还得算人家林浅风的，自己队里不过是捡个便宜罢了。 “程队好。” “程队忙着呢……” “嗯嗯……大伙辛苦。” 程彻一边和同事打招呼，一边美滋滋的想着局长的表扬。要说程彻不算是最年轻的副处领导。27左右的年纪，但长得也是俊朗得很，有一段时间的《琅琊榜》热播，不光火了男主，就连程彻走到哪尖叫也会跟到哪，女警察指着他就喊，太像了太像了。一时间让程彻觉得退休了转个行折腾折腾也行。 说到心态，那绝对是局里最好的。年轻得很，经常和实习警员在外面打篮球，输了就耍赖，不然瞪着眼睛摆出队长的身份，吓唬这些毛孩子。 和林浅风可不一样，他见谁都会是一副笑脸，可真要是惹毛了。那就不一定谁更厉害了。 这不前几天，还威逼利诱的让林浅风帮三队“干活”嘛。 程彻停下脚步，在林浅风办公室的门口，象征性的让门发出点动静，然后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后者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警局里只有两种人不敲他的门。 一种是恐怖分子，直接进入办公室，举着枪告诉他放弃反抗。这种人就不会和他客气的还要先敲门示意。 另一种，就是程彻。一脸的老子找你有事，敲门浪费时间的态度。 “程彻，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门这个东西的存在吗？”林浅风看着电脑，头也没抬的和程彻说着话。 “知道，人都是有隐私的，隐私都是见不得人的。”程彻靠进沙发里，仰着头，一张一合的耍着嘴。 “所以，才有礼貌这二字。”林浅风听到这里，原封不动的反击回去。 “可我们林大队长，一向都是清清白白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程彻笑着看他，将了他一军。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林浅风吵嘴，虽然从没吵赢过，不过这已经是他越战越勇的动力了。“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 林浅风收拾好手中的东西，对着程彻说道。“认识了你。” 程彻腾的坐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啧，林大队长这样就过分了。” “承让。”林浅风像没听到一样，伸了一个懒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程彻咬牙切齿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挪到林浅风办公桌前，“你干嘛呢？从进来就没抬头看过我。” “看电影。”林浅风没有多余的解释，眼睛还是盯着屏幕一眨不眨的看让他有点犯困的画面。 “哎呦，办公时间看电影，厉害了我的林大队长哈。”程彻凑过头来，拍了拍林浅风的肩膀，然后调侃道。“看的什么片啊？” “《惊天魔盗团》。”林浅风换了一部电影，刚刚结束了一部，这里面又有了新的谜团。 “你看这干嘛？”程彻皱皱眉，连同看到他桌子上的另外几部影片，《惊天魔盗团》、《偷天换日》、《大买卖》、《暗战》…… 是啊，罗明看这个干吗。 林浅风揉了揉眉心，这些都是效仿罗明住所里那些电影买回来的，虽然说每个人的电影品味和消遣方式不一样。可林浅风从经验的角度设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怪怪的。于是把所有的电影都看了一遍，以便寻求共鸣。 “怎么？我们大队长要组织犯罪团伙偷窃？”程彻看了几个电影介绍，然后继续调侃道“又是偷天又是惊盗的……点踩好了没？” “你说什么？”林浅风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他的目光短时间内和他交流上，试图想想就在一秒前的那句灵感。 “什么？我说你看着有用没用的干嘛？”程彻被林浅风突然地发问，乱了头绪。可他的样子又是那么严肃，让他玩笑都开不起来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林浅风双目紧闭开始回想刚刚的那句话。 过了几秒，他睁开眼睛，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看着程彻，“程彻，你这个脑子，有时候也挺管用的。” 林浅风想明白了一些之前的线索，这么串起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就应该是杀人动机了。 他随手拿出电话，然后接通以后，做了指示“孟蓝晨，马上找二组所有人去罗明家搜一下指纹，任何地方都别放过。还有，物证科那几片碟片让人给我送来……”他思考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算了，我自己去吧。” 程彻在旁边整理整理东西，看着林浅风有些飘忽的眼神。心里都是疑问。 “我先去趟物证科。你走的时候门带上。”林浅风预要站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怎么回事啊？”程彻皱着眉，从里到外他都懵着呢。 “这几张碟片是在罗明家看到的，但如果没错的话，看的人不是他。”林浅风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哎，那你平时都看什么片啊？”程彻挑着下巴，打趣道。 “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我个人比较好奇而已。”说起来，这个案子本就不是程彻的，而且林浅风既然有线索，那这个案件就没什么操心的了，接下来，还不如“关心关心”同事呢。 “恩，程彻，你听没听过有这样一个采访，说是一个老头活了100多岁，当地的记者就去采访，问老大爷活这么大岁数有什么秘诀可以分享吗。老大爷就把长寿秘诀告诉了那些记者。”前者顿了顿，问后者“哎，你知道老大爷活100多岁的长寿秘诀是什么吗？”林浅风稳了稳身子，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他的回答却让人摸不出头脑。 “不知道。” “秘诀就是，老大爷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恰逢周一，城市里到处充满着活力的气息。各行各业的人经过周末的放松整顿，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许是换了一个环境，到处都充满了新奇。原先天天走过的路，看到的景，今天也不必重复。处处是未知的。 同样，也是惶恐的。 在孟蓝晨还没有感慨结束，就已经走出了市公安局门口。长长的楼梯，尽头是熠熠生辉的警徽。庄严肃穆的屹立在那里，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一切罪恶与善意。 与此同时，林浅风在碟片的一角找到了一枚指纹。 经检验，与死者罗明、死者佟丹都不一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三查世纪中院 车子在路上急速行驶，孟蓝晨把车窗摇了下来。林浅风坐在车里向外探，风呼呼的往车里灌，道旁两边的树纷纷往后退避，看的仔细一点，眼睛花的厉害。索性，闭目不在张望。 林浅风究竟是不太放心他们，便亲自跟了过来，依他看来，案件的杀人动机找到了，就能从中分析出来对应获利的人群，以此排除杀人凶手。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哈欠，一天一夜没合眼，此刻，困意席卷而来。 时间慢慢过去，油箱里的油量也在慢慢减少。太阳逐渐高升，人们也开始准备了午餐。城市万千变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当两个人慢慢融合的时候，轨迹才会合二为一，或相交一点，各自又换了一条路。 无论如何，回不去了。 “师父，师父，醒醒。”孟蓝晨推了推他，把他从梦中拉回现实。林浅风突然惊醒，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双手撑着前额，神色中有一丝疲惫。仿佛习惯了这种不可改变的恐惧感，无奈的重复着。 “怎么，做恶梦了？”孟蓝晨看到他突然身体抽动了一下，漂亮的眉头锁的深深的，表情痛苦，嘴角向下紧抿着，似乎看到什么恐惧的东西。 林浅风知道旁边的人在等着他做出什么解释，可是他在梦里早已是声嘶力竭，筋疲力尽，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梦里的紧迫感依旧让他透不过一口气。 那是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意，那种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那种感觉会长久的、紧紧的抓住心脏不放，并且慢慢的扣紧，直到最后一滴血液挤出心脏，整个身体不再有一丝温暖。 一时间，他的记忆像冲坏的水龙头，迅速奔涌，又支离破碎。 .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世纪中院的进出口管理上来讲，终于严谨了一点，林浅风给门卫看了警官证，然后一排人得以进门。 进了罗明的家门，林浅风简单的交代了一句：采集指纹。 一同而来的几名警员开始了各自的工作。孟蓝晨跟在林浅风的后面，看着后者不停地对着屋子里的家居进行查看。 屋子里的家居过于简单，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就察觉到的线索，说明这里只是临时的住所，不是常常住人。 那它存在的必要是为什么？ 根据二者的关系来看，偷情？那佟丹的房子足以为两个人提供环境。 如果不是偷情，那这个屋子又隐藏了什么秘密？又为什么偏偏选择这里？ 林浅风从客厅走到了卧室，他用鼻子嗅了嗅家具的味道。 “师父，你在干嘛？”孟蓝晨学着林浅风的动作也使劲闻了闻桌子的味道。并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问你，这个房子这么空。你猜它是用来做什么的？”林浅风发问这个徒弟，虽然明知孟蓝晨的回答没什么用，不过林浅风的问题倒是很受用的——培养了没有经验的警察现场意识。 “房子买来一定是住人的啊。”孟蓝晨歪着头，皱了一下眉回答。 “且不说大富大贵买得起世纪中院的人家，就是普通百姓会让自己家里简单到一滴米一袋面都没有吗？”林浅风一边回答，另一边也没停下自己的脚步。 进了卧室，和外面一样，简单的放了一张床，衣柜紧靠着墙，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有几本书，以及三三两两但价格不菲的护肤品。 “那如果是正在装修的房子呢？还没来得及入驻？”孟蓝晨顺着这条线索又有了一番猜测。 “家具你刚刚也闻过了。是新的吗？”林浅风三言两语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后者摇摇头，也很赞同这个想法，迅速否定了这个答案，“有出租的可能嘛？现在买完房子在出租赚钱，很多炒房子的都这么干。” “这里的房租，一年下来都够在郊区买一栋房子了。谁会租？”林浅风再次否定了他的答案。 他当然也思考过很多的可能性，可是没有一个能说得过去。所以这座房子到底用来做什么呢？想必除了死者，就只有这间屋子本身可以告诉他了。 “那……是为什么啊？”孟蓝晨泄气的垂垂头，随后只能好生请教他的师父。拿出笔记本和笔，侧耳倾听师父他老人家的答案。 林浅风深深吸一口气，眼神顾着打量四周，随口回答，“不知道。” 他扫过眼前的书桌，抽屉也都是空的，偶尔几张用过的白纸，上面画了一些看不懂的方方框框。 旁边的衣柜倒是截然不同，里面整整齐齐的挂满了很多衣服，夏季的、冬季的，当季的薄衣服还有很多棉衣。款式也各不相同，男女款混着放在里面。有很多连吊牌都没来得及撕掉。 拥挤的衣物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孟蓝晨仔细的搜过床上床下，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普通的床上用品，收纳箱也是没有一物。 “师父，什么都没有，都是空的。”孟蓝晨拍了拍受伤的灰尘，从床的另一侧探出身来，然后打趣道“这倒是我见过的最省力气的现场，空空的，光扫一眼整个屋子一点秘密也没有。” 秘密？ 这两个字格外的显著，钻进林浅风的耳朵里，让他思考很久。 既然有秘密，那就不可能不藏起来，或许只是藏在更深的角落里吧。 林浅风仔细的观察着这个衣柜，和别的衣柜没有什么不同，他甚至把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可还是没看出来差别在哪。 “孟蓝晨，找个人进来把这个衣柜从里到外，一件衣服都不要落下，全部拍照，带回警局。” 孟蓝晨应了一声，回身向门外走去，外面的警员也向屋内汇报着： “林队，现场处理好了。指纹采取完成。” 与此同时，林浅风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摘下手套接了起来，是物证科的电话号码：“林队长，您上午送来的指纹有结果了。和前几天程队长送来的指纹一致，是那个盗窃犯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天网恢恢 晌午的阳光，总是火辣辣的完全不顾人的想法。太阳就那么张扬的挂着。光折射到地面上，像是机关枪一样随时能突突几个。 纪承把手里的冰矿泉水放在额前冰了冰，然后单手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冰水润过喉咙，大口大口的凉意漫过来，许是喝的太着急，水从嘴角溢出来，打湿了衣衫。 安抚好了李警官，纪承只身一人前往那个有可能带来线索的整容医院。 他对着手里从李大妈手里要来的地址和照片，找到了街对面的那所医院，好在，它还在。 贫困小镇有的时候会多可怕？ 十年的光阴，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这座被人遗忘的角落。 . 孟蓝晨来到林浅风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林浅风气喘吁吁的、脸颊还渗着细细的汗珠。 “师父。”孟蓝晨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师父帮忙擦汗。晌午的阳光总是这么浓烈，三两步的运动量就能让一个人汗流不止。 “照片拍好了？现场指纹核对出来了吗？”林浅风擦了擦汗，头脑在迅速的思考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有一条很清晰很明确的线索出现。 “拍好了，不过有一点疑惑。”孟蓝晨递上材料，眉头皱的很紧，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嗯？”林浅风接过资料，拆开后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抬头表情有过短暂的惊讶。“四枚指纹？” “没错，而且除了罗明、佟丹、还有那个小偷江路的另外一枚，指纹系统里无法确认身份，与CAFIS匹配不上。” “从第一起连环割舌案的日期算，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你去把世纪中院近三个月的监控都调出来，外门监控、楼口监控、还有里里外外的别墅区监控都调出来。好好看看罗明和谁接触过。”林浅风还是保持着刚刚思考的姿势，然后对着孟蓝晨进行下一步的安排，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提审江路。” 林浅风再次看到江路的时候，江路正在小范围的活动着被扣紧的双手，脖子也随着整个人的身体僵硬而左右晃动着。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只是觉得他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明明不过几天的时间，但是在他身上的那种飘忽的状态完全被一种强大的气若神闲所代替。前者是偷奸耍滑的市侩气息、是混于城市底层中，终日为解决温饱奔波逃命的不起眼的“尘埃”。 而此刻眼前这个人，再撕掉那层伪装的面具以后，他那双眼神透露出了更深层的含义——精明。 一种被谎言、欺骗、遮掩所隐藏至深的精明。 正在林浅风打量江路的同时，江路的眼神也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他在暗处细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个人。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提审，没那么简单，最坏的打算应该直奔他的命脉。 “林警官，什么事啊？”江路扬起头，歪着45度角，斜视的看着他。一开口，他又装作那个好似任人摆布的“小人物”。 “没事，聊聊天。”林浅风把报纸放在审讯桌前，然后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起来倒真是要聊家常的模样。 “聊什么？一官一匪，那就是世界的两个极端、那就是硬币的正反面，你见过正反面能聊到一起去的吗？这天有得聊吗？” “没说要聊到一起去。”林浅风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头歪向一侧，不急不缓的态度，他明白和这种精明人说话，谁先着急了谁就输了。“就算是正反面，那也是一个物体。是共存的。” “聊什么？我读书少。”江路吸了吸鼻子，又是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见过罗明吗？就是那个死者。”林浅风从来都是这么单刀直入，找准时机直接打的对方手无足措。 后者闻言，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张开了不少。显然很吃惊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正常的惊讶不过就是三秒，超过三秒的表情，都是装的。”林浅风看着江路这幅表情，想笑都不知道从何笑起。“装不知道？在人家住了那么久，招呼都没有和主人打过吗？” “我……我我……”从林浅风的角度看过来，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江路紧张的在咽口水，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我不认识……我不知道。” “说说看，怎么盯上的？”林浅风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认定了自己的判断，逼迫着后者不得不实话实说。 “我说了，我不认识。”江路还是否认着，“哎，我虽然是个贼，但你们警察可不能把所有破不了的案，随便按个罪名就给我了。” “现场已经采集到你的指纹了。”林浅风看着他，把一个封好的档案袋拿了过来，左手捏紧，在江路眼前晃了晃。 “你是怎么知道的？”江路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去了，索性问个明白。 “碟片。”林浅风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的。 “留在罗明家的碟片都是关于经典的警匪或是盗窃片，虽然我不知道罗明的审美到底是怎么样。 不过一般而言，很多人喜欢看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影片。医生喜欢看医疗剧，学生喜欢校园剧，文艺青年喜欢怀旧片，倾于暴力的人喜欢感官刺激的影片。 罗明家里我们去过，他的书柜远远比电视机干净的多。至于你，从上次提审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你去过罗明的别墅这个事实。 所以查了碟片的指纹，很幸运，在碟片背部有且只有一枚指纹——就是你的指纹。这样说来，所有推理线都支撑住了。” “碟片？”江路迟疑了几秒钟，然后露出了很无奈的笑容。 他突然想到刚拜师门的时候，师傅教给他的一句话： 生手怕熟手，熟手怕高手，高手怕失手。 毫无疑问，他不是高手，不过他失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再起杀心 “还不打算说？”林浅风站起身走到桌子的前面，双手抱在胸前，抿着嘴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我那天去银行踩点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从银行VIP室出来的。当时我就知道这是条大鱼。”江路开了口，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罗明、佟丹二人的事情。 “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很简单但是很大的背包，说是麻袋都不为过了。背在两个人的身上。因为是白天，而且车停在银行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多少戒备。我是从他们在VIP出来看到的，也算捡到一条大鱼。 后来我跟了他们三四天，他们每天都会来提一笔款，然后绕一圈开车回家。可大概第四天的时候，他们改了路线去了超市。买了很多衣服和四个几个行李箱。是那种超大款式的，我觉得塞个人都没问题。 其实，我都害怕了，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一次提了那么多钱，就知道那钱不是什么好路子来的。你说他们是贪污还是杀人啊？还有那行李箱，塞个胳膊、腿儿的多吓人啊……” “说正事。”林浅风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看江路越扯越远，简单的说了三个字。 “哦。”江路也觉得扯远了，自己又不是警察，破案的事不归他管。“接着，我就观察了几天，还打算他们再拿着行李箱出来，我就报警。说不定人赃俱获的，里面藏几个尸体，我还立功了呢，我要是立功了，以后再犯点小事……你说，咱警局里也有人了是不是，那还能和我计较这点小事嘛。” “第一，警察是法律的底线原则，别说你认识个警察又立了个功，就是亲生父母，犯事了也得大义灭亲。第二，你犯的可都不是小事。少贫，接着说。”林浅风旁边的警察，用笔尖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不要白日做梦了。 “没有了，后来两个人很久没有回来了，中间男的回来过一次，不过呆了一会就走了。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再后来，你们就说他死了。”江路抖着腿，话语越来越轻松，看似是破罐破摔的准备了。“其实，中间我进去过几次，找不到那些钱在哪，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就连行李箱都不见了。我猜啊，是出国了吧，现在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嘛。有了钱就逃到国外去，你们也拿人家没辙。” “我一看人也没回来了，其实也有点侥幸，毕竟那么多钱呢，能找到点也好啊。就又来了几次。” “你说，他们的行李箱没拿出来过？又不见了？”林浅风分析了江路的话，找到一个可疑的点。 “是啊，我盯的时间很长的，我也没想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运走的，可房间里确实没有，我找了好几遍。”江路说到后来，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你找的仔细吗？确定找不到？”林浅风一边说，一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自从在购物小票发现了这几个箱子，自己在现场也翻查过很多遍，下意识留意过。还有科里的同事，确实没有见过那几个箱子。 “我是个小偷！我干的就是这个，你可以抓我，但你不能怀疑我的职业素养！”江路几乎是喊出来了这几句话，双眼爆红，青筋凸起。 林浅风知道江路没有在说谎，不过也皱起了眉头，当警察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小偷在提审室大声喊着自己有职业素养的。 旁边做笔录的小警员可没那么好的定力，险些笑出声音来，被林浅风回头扫了一眼，立马憋了回去。 另一个警察连忙打起圆场，咳嗽了几声，佯装镇定“喊什么喊啊！很骄傲吗？过来签字！” 宁安镇 夕阳的美景尽收眼底，有些时候，看景的角度不同，景色也会大不相同。之前的魏倩倩只看到了小镇的冰山一角。如今整个视觉俯瞰全景。 镇上的大人们在烧火、做饭，有的人家在自己的院子里喂鸡、喂鸭，老人们围在一起说话，磕着南瓜籽或是刚拨出来的向日葵籽，小孩子也在街道上打闹，互相藏起来…… 她用着上帝视觉观察着镇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动作、下一秒的常态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过，她不是上帝，改变不了一切。 一切未知的、已知的、猜中的、猜不中的，都改变不了。 太阳快落山了，两个人也决定回去了，当魏倩倩摔了四次、崴脚三次、被树枝刮伤无数次以后，她想到了有句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果然前辈们的经验是不用动脑就可以吸收的一笔财富。 梁歌一边嘲笑她小脑不平衡，一边伸手扶着她起来。 “看着点看着点，本来长得就丑，再摔残了，以后谁还要你啊。” “要你管！”魏倩倩翻了个白眼，随后不解气的伸腿要踢旁边的梁歌，结果，没踢到人，踩到石头上又差点把自己一个大劈叉绊倒。 还没等魏倩倩缓过神来，旁边的灌丛里，窜出一个人来。 穿的衣服是洗不出颜色的旧，黑黝黝的皮肤露在外面，手指甲里还有着日月积累的污泥。脸上都是泥泞的沙，被太阳一晒更是与皮肤混在一起洗不干净，头发里还有枯草，参差不齐的碎发似乎已经很久不见打理了。 魏倩倩被吓得条件发射的往后退，躲到梁歌身后，露出头来看。她扫了一眼才发现，面前这个“人”，她是见过的。 就在那座房屋里，她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她正蹲在那里盯着面前的一只蜘蛛看。 回想起来被同一个人吓唬两次，倒是真让她哭笑不得的。 “让你慢着点，你要是摔残了，别指望能赖在我身上等着娶你。”梁歌三两步忙上前，拽着魏倩倩的衣服，把她“扶”了起来。 扶起魏倩倩梁歌才向前抬头，眼前这个浑身脏乱的女人，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他看了看旁边的姑娘，又看了看面前的人，下意识的低了低头，试图掩饰自己。 旁边的姑娘不知道梁歌在顾及什么，以为他也是被这个眼前的人吓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走上前。 “婆婆，我带你回家洗个澡好不好？”魏倩倩一边向前挪着步子，一边伸出手。 倒是这个“疯女人”往后退了很多步，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什么。 魏倩倩上前，凑过去耳朵，仔细的分辨这她在说什么。 “丑……丑……太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迷途 丑？魏倩倩想起了山下那些大妈围在一起讨论的八卦。 据说，这个女的被人在山洞发现以后，就一直神志不清的，只会重复的说着简单的话语，至于她为什么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愿意找原因。只不过，她为什么回来到这座小镇呢？ 好像是为了找她的儿子。不知道疯了以后，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了。 魏倩倩又仔细听了听，还是那简单的单音节字句。不过这次，她好像听明白了一样，“你是说……臭？” 村里的人包括她自己，一直认为这个疯女人说的是丑，甚至有的人八卦起来，还能有头有尾有剧情的猜出她疯之前遭遇过猥亵，才给她留下这么深的心灵阴影。可是今天魏倩倩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含义。 她是觉得自己臭，所以才不靠近人的吗？还是，曾经有种味道刺激过她？ 还没考虑清楚，后面传来一阵石子掉落的声音，随后是梁歌小声惊呼了一下。 她回头，看见梁歌重心不稳的拄着木棍，脚下踩着石头，他的脸色苍白，甚至还能看到唇在微微颤动的模样，眼睛盯着身后的疯女人恍惚间出了神。显然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毫无掩饰的时间。就这样清清楚楚的落在魏倩倩眼里。 “梁歌……” “你别过来！” 魏倩倩看到梁歌的反常，还没等问完，便被他打断了。 梁歌向后退了几步，倒是与刚刚疯女人的举动一模一样，然后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深呼吸嗅了嗅，眼里止不住的慌乱。 这一举动让魏倩倩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而身边的疯女人像是有了短暂的清醒，她的瞳孔放大，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梁歌，然后向他扑了过去。 可能是蜷缩的太久，她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踉踉跄跄的摔倒在梁歌的双脚前，但她没有起身，就那么狼狈的样子，紧紧地抱住梁歌的双腿。 和平时不一样，她的眼睛里是明亮的，泪水慢慢往出涌。由于很久没有发音，舌头在嘴里打结，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拉着他的裤脚，脸抬的很高，双目紧盯。可还是能从她的浑浊不清的眼神中，看到她对眼前这个人有着很大的羁绊。 比如，她支支吾吾的说了很多听不清道不明的言语，还有最后那句只有梁歌听得见的——对不起。 清晨，是最让人放松的时分，阳光从落地窗外面透进来，隔着窗纱斑斑点点的射在床上。林浅风打着瞌睡用手挡在脸上，眯着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震动手机。 刚刚睡着几个小时的他，皱着眉头按下电话。 “师父！听说你病了，我今天周休，去看看您吧？”孟蓝晨在电话那边急切的问候着他这个从不请病假的师父。想着这是病的多重啊，居然请假。 “没生病，不用来了。”林浅风翻身下地，嘴里叼着温度计，想着昨天在程彻面前咳嗽了几声，今天弄得全警局的人都知道他病了。 这小子组织能力还挺强的啊。 “怎么可能没生病啊，您都请病假了，一定是病的不简单。”孟蓝晨把左手的果篮换到右手，用头与肩膀夹着手机，在林浅风的住宅小区内，走了很久。 “孟蓝晨，你今天可以周休，我也是。”林浅风扶了扶额头，从嘴里拿出温度计，38.5℃。 孟蓝晨停下脚步，顿在那里，仔细想了想周休表好像确实是这样排的。怪只怪林浅风从没有休息过，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刑侦队长其实也是有假期的。 “师父，我马上就到了，你就让我进去呗。” “门口等我。” 孟蓝晨进门，环顾了一下四周，二层的小别墅，欧式风格显得更大气。然而，整个屋子都是林浅风一个人在住。碗筷，日用品一系列都是一套主人用品，还有几双客用的系列用品。 林浅风的父母不在身边，向来都是他一个人住的。加上他对有毛的活物过敏，所以整个屋子只有他一个没毛的活物，整个屋子愈发空旷，冷落。 直到多年以后，大家才知道，林浅风是那么害怕离别的人，却又是拥有最多离别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林浅风坐在客厅沙发，客厅部署是以棕色咖色为主。沙发正对着电视，旁边是一面墙的古董。 倒不是林浅风喜欢收集古董，而是程彻喜欢。不但自己喜欢，还总是喜欢送他几幅“看走眼”的。 按照程彻的说法是，大家都是朋友，当然要送你最贵的了。 林浅风的理解是，“物丑价贵”，放着添堵。 墙上挂着的字画，还是他几年前和程彻一起买的。那时候，程彻在网上对这幅字画一见钟情，后来卖主说要当面交易，但时间太晚，要等明天。一夜未眠的程彻早上4点就撬开林浅风的门，把没睡醒的林浅风硬拉出来，不管后者怎么威胁他“知法犯法，强闯民宅”。硬是开车出发去隔着好几座城市的小乡镇收回来的。 趁着林浅风换衣服带他出去吃饭的空隙，孟蓝晨打了招呼，进了隔壁的书房。果然和想象中的有些相似，和主人一样的简洁，干脆。桌面一丝不染的，摆着一根钢笔，一本犯罪心理学研究，还有几篇案件材料。顺着抽屉，孟蓝晨看到一只体温计。 大概第三层是不常用的抽屉，所以显得萧瑟，有些带起的灰尘。 孟蓝晨拿起体温计，打算一会给师父量量体温。同时，看到下面放着一本相框。他拿起来，照片里是一个英姿散发的中年男人，眉宇间有着比林浅风还要老练的锐利。浑身都带着一股正气。旁边的女人也是经过岁月洗礼后的风韵，是年轻女子学不来的成熟。两人领着一个男孩，男孩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只属于小孩子的那抹温暖带给所有看到的人一丝温度。 孟蓝晨大概猜到几分，那个中年男子是他经常在警局新闻内部网看到的面孔——省公安厅厅长林毅。 那个叱刹风云、整个S市甚至是外市的犯罪者听到林毅二字都会闻风丧胆，年轻时做队长创下过在24小时内侦破市里恶性杀人碎尸案、在他手里的案件90%以上都着实侦破，不留悬案、上任厅长以后，所在市区的刑事案件比以往降低30.45%、悬案疑案更是减小到20.69%。 连任5年期间，从未有一起冤假错案。 而这个孟蓝晨只在报纸上看过、在报社里听过的一把领导人物，竟在这张小小的全家福里依旧威风不减。 林浅风下了楼，倚在门框上，看着孟蓝晨对着相片一脸崇拜。 “师父，真帅！”孟蓝晨晃了晃头，举起照片，指着照片里面的人。 “我知道我帅。”林浅风双手环在胸前，眉稍上都带着“习以为常”四个字。 “我是说林厅长。” “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整容医院 吃饭的时候，孟蓝晨撕开面包片，对着林浅风开始了日常“采访”： “师父，怎么才能离真相更近一点呢？” “每个人都有洞察真相的本领，我只不过愿意把你喝咖啡打游戏的时间用来多观察生活罢了。” “观察生活？”观察生活就能破案了？蒙谁呢？ “做个测试，”林浅风看出孟蓝晨眼神里的质疑与惊讶”两点钟方向的客人，来说说，观察到了什么？” “两点钟方向，男性，两人，短发，西服里面有白衬衫，黑色皮鞋，还有……” “很好。” “……你在夸我？”天啊，今天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恒星撞地球了？师父居然夸人了。 “你说的所有数据都证明了一件事……” “我也有天赋，我很聪明？” “你还没瞎。” 孟蓝晨泄气的望望天，“不然呢？还有什么？” 林浅风停顿了一秒，继续说，“右手边方向，两个人正在谈判，穿着上来看，桌子东边的是业务员，西边的是购买方，购买方虽然不肯妥协，但是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价位，只是在侥幸的等着对方做出最后的保底价格。不管结果怎样，他们的僵持最多还有三分钟。” 孟蓝晨一脸茫然的看着林浅风，后者优哉游哉的拿起水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一挑俊眉，神色在挑衅着，不信你就等等看。 真的假的？天桥上算命的架势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右手边桌子上的两个男人也拿起笔和文件，分别签着什么，然后起身握手，两人保持礼节性的微笑。 林浅风还是气定神闲，眼神里对着孟蓝晨说着，瞧瞧，瞧瞧，全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孟蓝晨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和疑惑。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艾伯特·赫拉别恩曾提出一个公式，信息交流的效果=7%的语言+38%的语调语速+55%的表情动作。玛莎格瑞姆大师也曾讲过——嘴巴会说谎，身体不会。 也就是说，我们和别人交流的时候，除了接受对话，还要观察肢体语言，虽然我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我却看到了他们的肢体动作。 在业务员照着文件汇报时，购买方左手摸了摸耳根才回答并且摇头——通常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挠挠头，抓抓耳朵，碰碰鼻子，目的在于寻求心理上的一种慰藉，借故想自然流畅的表达自己的谎言。 当他在文件的时候，双手又不断摩擦——反复摩擦双手在心理学上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处于紧张的时候，一种是处于恐慌中，下意识搓手寻找自身的慰藉。 在最后他虽然斩钉截铁的摇头，但是左肩膀明显抖了一下，并继续搓手，同时低头，不再看对方。 一般在否定回答时，抖动肩膀则是说明对问题猝不及防，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一般都有回转余地，低头则是无法正视自己所说的话，这可能是谎话，在心理学中，这是逃避现象，或是代表他在思考或者想把办法圆谎。 这些都在说明，他已经很感兴趣这份合作，却依旧想压低价格，等对方妥协。所以不管对方有没有继续压低自身价格，购买方都会给出合作的答案。” 孟蓝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想夸赞，就听见—— “别费力气从你那词语贫乏的脑袋里挤出什么词来夸我了，从小到大，我已经把所有赞美之词听了一个遍了。” ………… “吃完饭干点正事，罗明家的照片拿给我。”林浅风要了一杯咖啡，看起来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了。 “师父，休息日啊……”休息日带他上餐厅来办公？孟蓝晨仿佛看到了林浅风未来约会的模式，这算不算有情调了？ “你是指望犯罪凶手会遵守每天八个小时的工作作息表吗？”林浅风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动作。 孟蓝晨刚要说话，身后的程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一激灵。 “就是，案子都没破呢，哪有脸面去休息，广大的衣食父母都白养你了！”程彻端起林浅风的咖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瞧瞧你师父这觉悟，够你学五百年的了。” “师父……”孟蓝晨把头枕在桌子上，一脸无辜的表情。 “快点干活啊，不然一会哪个爹过来泼你一脸咖啡。可没人管你。”程彻站在旁边端着架子，皮笑肉不笑的逗着孟蓝晨。撇撇眼睛，就看到林浅风横着眼睛盯着他。 “不就喝你半杯咖啡嘛，你看看你小气的。”程彻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封档案袋，甩在桌子上，“东西白给你带的啊，路上的油钱也得算一杯咖啡吧？” 林浅风没有顾着程彻的话痨症，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个u盘和几张洗好的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他发现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熟悉到甚至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和罗明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 纪承大概是两天前就找到了佟丹当年做整容的医院位置，可一连几天都是关门闭业的状态。今天终于是开门营业了。 他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而来，和医院的味道不一样，这里的消毒水味更多的混杂着血腥味道甚至还有一点烧焦的味道。 至于从何而来，纪承看了看旁边的横幅海报就明白了。 上面很清楚的写着纹身、美甲、割双眼皮的价格。甚至还有九零年代买一赠一的营销手段。 “大哥，里面走，纹身吗？”一个穿着洗不出来颜色的白色大褂的年轻人，一边扫着地上的瓜子皮一边招呼着他。 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来了，年轻人热情的请着纪承，嘴角咧的快到耳根了。或许纪承在他眼中，就是个行走的人民币，再瞧瞧这衣着打扮，还是大写加放房黑体的。 “你们老板呢？”纪承扫了扫帘子后面的状况，听得见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老板？老板在后面说书呢！” 听见这句，纪承毫不掩饰眼神里的雀跃，还有这本事？ “业余爱好，业余爱好。”年轻人看出了纪承眼神中的疑惑，连忙解释几句“您放心，我们这纹身专业的。” “我说我要纹身了吗？把你们老板叫出来，给我说一段。”纪承掏出警官证，冲着年轻人扬了扬下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无心插聊 徐峰今年三十岁。十三年前，他从家里出来，跟着一个美容师傅学了手艺，按照他的想法是攒够路费就去大一点的城市发展。那时候还没有演讲师、培训师这样的职业，不过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块听一听“成功之道”倒是有的。 镇里的人对他的第一评价通常都是正年轻的小伙子整天游手好闲、挥霍无度的败家子，要说自己虚度时间也不算道德败坏，但他的另一爱好就是谎话连篇、满嘴跑火车，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哄抬市价或是卖点过期的日用品通过饥饿营销高价卖给街坊邻居。 如此几回，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免疫了。 要说这其中还有一件乌龙事件。早几年的时候，有一个江湖骗子来到小镇上，试图低价收购所有的葱蒜，然后垄断市场高价卖出。 可“身经百战”的村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还有的对着江湖骗子聊了一句：“你是徐峰他亲戚吧？你这骗人的把戏好好和人家学学。” 徐峰听到每个人这么评价他，倒是从不建议，他觉得自己是及时行乐，口才了得。这是天赋啊！老天爷给饭吃，不好好说道说道可就浪费了。日复一日，他抱着自己的梦想在这小镇讨生计。 后来，他的梦想终究是没实现，因为，他被人切了舌头。 好在被救及时，舌头缝合的完整，要说流畅倒是不可能了，只能勉强说话。 从此，他便窝在这个小镇的整容院里，和他的师傅学着手艺。 他的师傅手艺了得，甚至能在身体里放点什么东西或者切点什么东西。就因为这点本事，来不及送至医院的徐峰，被他师傅壮着胆子缝合好了已经快要僵硬的舌头。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学到什么。 他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手术刀能缝合舌头，却治愈不了我的梦想。” 这么矫情的一句话，从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嘴里说出来很是可笑，不过这一次，小镇的人们没有一个笑得出来，多愁善感的阿婆听完，甚至还会叹一口气。 师傅去世了以后，他的手艺停留在美甲美发纹身的基础上，也就自然没什么生意了。 镇上的人总在没事的时候，来听他呜呜啦啦的念上几段。以前觉得不爱听，但是可现在听起来还会觉得很受用。徐峰最喜欢讲的就是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他说是传奇，其中，最擅长的、吐字最清晰的就是那段江湖骗子来的时候，他是怎样拆穿他，然后把所有人都组织起来一致对外。然后，那个骗子又是怎样恼羞成怒在某天夜里溜进他的家，切了他的舌头。 眼下，他的整容所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他反复确定了这个人的警官证，可是又实在想不到哪里招来了警察。不着调和违法，可是两回事，违法的事情，他可是不做的。 “有……事？”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开始尽量避免多字音的发生，可是尽管这样，还是没能说得清楚这几个字。 “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十年前的一起整容案例。”纪承仔细分辨着他口中的言语，然后坐在旁边的咨询桌上。 桌上面也是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等他坐上去，那些星星点点的尘埃之物，在阳光的照射下，扩散在空气里。 “十年？”徐峰的右眼球向右上角翻动，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开口：“十年前，我私服……的手苏、我不能、参驾……” 纪承听了一个大概，然后挑挑眉梢，疑惑的等待那个年轻的服务员的翻译。 “哦，我们老板说，十年前是他师傅的手术，他都不会参加的。”年轻人磕着瓜子，随口吐着皮，然后抓了一把放在纪承身边。 纪承瞪了他一眼，看着这个年轻人一点正经的样子都没有，但是协助又不是逮捕，纪承总不能板着脸。 “那在你印象中，会不会负责接待或是看护的职责？”纪承慢慢的引导他回忆之前的工作内容，他清楚，一个人再受了很大的打击后，便潜意识的会遗忘和那些有关的记忆。而他的记忆谁也不清楚是不是要从来到这里的十三年前清除。 “有没有一个叫佟丹的女人，或者说是……粱小花？” “liang？”徐峰很长时间没有讲话，他的眼睛一直朝左上方看，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许久，他想起很久以前的顾客名册，那是师傅一直以来的习惯。不过，这个人真的是警察吗？十年前的事情，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纪承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在想着什么事情，打着什么主意。可是他也没去再三追究，凭他在警院学到的询侦逼问用在这么个一辈子没出过小镇的人身上，两三句话就能套出来，可是他的第一直觉总是觉得这个整容诊所是无用功，要不是李警官，他都不会这么远的跑过来。 这就是纪承的坏毛病，或者说是所有聪明人的通病，——太过相信自己，喜欢凭第一感觉做事。 没办法，纪承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当下，他只是眼神慵懒的看着他，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刚刚擦过的那张桌子上，右脚点地，左腿离地面几公分，轻轻的晃动着。 这样架势，显然一副等着你说没有印象然后走人的架势。 可是，倒是没能随了纪承的愿，徐峰思考再三，起身回到内院，在衣柜的顶上，打开一个小小的皮箱子，里面是满落灰尘的几本后夹子。 纪承看着徐峰捧着好几只箱子回来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可是一点也没耽误他挪开屁股，给这几只看起来很重要的箱子让位置。等到徐峰把箱子放稳，从里面取出了那几个后夹子，然后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顿时，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团雾蒙蒙的状态下。 纪承翻了翻几本夹子，里面按照姓氏开头，列好了目录，每个人都已经有条理的排列好，这倒是让纪承没有想到，不抱希望的事情，现在看来倒是也有几分收获了。 翻开第一本夹子，里面是A字头客户的资料，很清楚的记载了当时的用户资料以及手术位置，让他更欣喜的是，前后的照片也都留存好了。 越往后翻，纪承发现了一件很惊奇的事情，照片里的样子，有的是正面照，有的是侧身，甚至有的只是很朦胧的一个影子。 纪承用肘怼了怼身边的徐峰，“偷照吗？” 徐峰撇一撇嘴，好像对于纪承的这个疑问充满了不屑。“这怎么能叫偷照呢，自己的作品，留个纪念而已。” 纪承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皮笑又不笑的说道“这回说话倒是挺麻利的。” 徐峰摆摆手，回到刚刚的小矮凳子上，双手塞在袖子里，把头别到另一个方向，执拗着反驳道，“说……说我师傅他老人家……不、不行！”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纪承嘴边“对付”着徐峰，手上也没闲着，迅速翻着夹子，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捋着找到L。“只要这案子破了，我亲自给他老人家烧烧香，谢谢他老人家生前积德了。” 翻到K字的时候，纪承的手明显得瑟了一下，这么长时间自己的奔波，单位那么多同事日夜兼程，宁城那么多起无辜生命的残骸，以及李警官一生所追求的真相…… 或许翻开下一页，就是答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再陷机关 市警局刑侦处 白板上的黑字经过几天的时间，也变得有些暗淡，用白板擦往下清除字迹的时候，微微有些吃力。前一段时间，大家熬夜加班写下的案件梳理，今天又被亲手擦掉。 白板笔写下的错误可以擦去，那他们的逻辑错误应该怎么擦掉呢？ 林浅风看着白板上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庞，20岁左右的年纪，旁的孩子应该刚刚开始憧憬的人生途径，而照片里的他，却是已经选了一条不归路。 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差异，是很年轻的容貌。林浅风记得他，他笑起来的时候，略带了一些朝气与光亮的意思，是一张过目不忘并且忍不住要多看几次的脸，比起电视里的韩国明星也不输气势。 要是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应该就是他说话时喜欢上扬的语调和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可在林浅风这个读心专家的眼里，他的这些，其实是虚张声势的夸张表现，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心里，刚涉社会，却总想着比别人看起来更老道一些。 不过这次，眼厉如他，也被这个外表骗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的专业课老师说过，不可看表面，不可第一眼做判断，越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犯看上去越是无害。这还真是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实践课呢。 比如，绿河杀手加里·里奇韦，先后在华盛顿杀害了48名ji 女，在他被捕的时候，他的工作是卡车漆工，他工作了32年，他的同事会说他是一个合群、和善的同事。女同事会说他是一个耐心的指导者，从不朝她们大喊大叫。他的邻居说，他很友善，会经常遛狗，热衷于读诗经，有一段时间，他挨家挨户的拜访邻居，劝其皈依上帝。 比如，泰德·邦迪，他和我们平常人很相像，是一个迷人的大学生，一个驾驶甲壳虫汽车的有志青年。但他被捕时，是杀害了17起年轻女子的案件杀手，而他的受害者多是女大学生…… 我们总以为连环杀手头上都写着“恶魔”或是长着一副不可接近的丑陋模样。但他们的样子通常不是龇着獠牙滴着血的怪物，他们多数看上去是健康、正常甚至略有魅力的。 比如，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帽子戴的端正，帽檐微微拉低遮住了脸，覆盖整张脸三分之二的墨镜，又轻轻往鼻梁处压低了些许。即使是这样，在几十张的茫茫照片里，林浅风还是凭着他微抬头看监控的破绽处，认准了这就是他接待多次却又忽略多次的报案人——梁歌。 林浅风想起在罗明家的第四枚指纹，这么多的巧合连在一起，就算他梁歌真的与案件无关，也得好好查一查了。 “去调梁歌的指纹，看看和第四枚能不能对的上，还有看一看梁歌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什么时间、在哪里？”林浅风揉了揉太阳穴，眼睛继续盯着那张照片，梁歌抬头看监控的那一瞬间，眼睛透过墨镜对着镜头看了大概三秒，没人知道这三秒他在想什么。但是，那双眼睛着实透露着冷漠、锋利甚至还有一点绝望。 “林队……”不多时，警员拿着资料袋回来，欲言又止的冲着林浅风挠挠头。 “有话就说，探求真相和说出真相是一个警察的第一基本要求。”林浅风拧着眉头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疏离感，让人不自觉得拉开距离。“警校怎么毕业的，知识都顺着学费还给老师了？” “根据指纹库记载，梁歌……梁歌在十年前就死了。” 。 纪承刚出了整容诊所，便接到了林浅风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当听到梁歌死了的消息的时候，真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简单的和林浅风汇报了一下这边的工作，最主要的突破口，还是他所在的整容医院，因为，他不但已经确定粱小花和佟丹是一个人了，而且，他还意外的收获了一个秘密——粱小花在诊所的这段时间，曾经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来过，虽然徐峰记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小镇上的那座房子可不止一个孩子，既然佟丹就是粱小花，是那家的“孩子之一”，那那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说不定就是另一个“孩子”了。 几个小时以前，纪承翻着那本厚厚的夹子，里面记载的都是这家整容医院接待过的客户，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上看似简陋的诊所，有着这么多的客源，而操刀的大夫，不说有多专业，起码，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职业操守。 比如，当年佟丹，也就是粱小花找到他的时候，身无分文的女孩，几乎是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徐峰的师傅收留了她，看见她脖子上的烫伤，还为她纹了一朵蔷薇。 本来是见姑娘终日叹气，眼睛哭得红肿，打算找个理由安慰一下，毕竟女孩子的爱美之心都是有的，留个疤是件很影响容貌的事情。 可纹身是要等到伤口好了以后在慢慢纹上去。尤其十年前的技术还不普遍，纹身师是使用针尖一点一点的刺上去。 但是佟丹说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不怕疼，只怕时间不够。 徐峰的师傅经不住这么念叨，到底是给她纹了一朵蔷薇，按照佟丹的说法，是要纹做牡丹，因为牡丹是花中之王。她已经想好了，在逃离宁安镇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管生活多苦，她都要当人上人。 后来因为徐峰的师傅说，女孩子要淡雅清新一点，纹蔷薇吧，盛开又是另一番美景。 徐峰想用这朵蔷薇的隐喻告诉佟丹，生活往前走，继续下去便终会等到花开绚烂的别样滋味。 可是，佟丹不懂。她想的是，既然纹不了牡丹，那就把她放在名字里，这样每次别人一叫自己，就会提醒她一次。 人输了什么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想不起自己有过的强烈欲望了。 术后感染，在那个时代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在佟丹身体这么弱，又在伤口上针刺那么久。 佟丹发了高烧，连续几天虚弱的下不来床，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变成了很成功的人。不用害怕贫穷，不用害怕别人对自己施展暴力，不用看他人的眼色生活。 可是，她依然感受不到快乐。 在梦里如此，十年后，也是如此。 。 纪承捏了捏手里的空的可乐易拉罐，思考着佟丹这条线索算是进展下去了，人证和物证都在。 或许这对于李警官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呢。 至于他掌握的额外线索，更是离破案以及真相不远了。 还没把现有的思路屡清楚，他脑海里突然击中了一个想法，这是刚刚林浅风和他讲的一个名字，然后模模糊糊的牵扯着记忆中的一个名字。像是我们刮彩票时候的“谢谢惠顾”四个字，刚刮开一个字，即使没看清，却也像是知道了结果一样。 此时的纪承，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回到了刚刚的整容诊所，试图刮完他记忆里的“彩票”。 林浅风挂断了和纪承的电话，手里的笔一直反复的转着花哨的手法。时不时的闭上眼睛梳理了整个时间轴的流程。 还有什么是他落下的呢？这就是真相了吗？还有那栋别墅的秘密呢？梁歌……又在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伏 “魏倩倩，你在哪？” 纪承的电话打给魏倩倩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简单的和纪承聊了几句，知道了他快回来的消息。电话挂了才想起来，她还没和他提到梁歌。手里的电话号刚回拨过去，转念一想，算了，回来也就见到了。电话里讲也没什么意义。 魏倩倩好不容易把昏迷两天的“疯老太婆”安顿好。不知道这个老太婆到底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收留她。毕竟在镇里“流浪”了十几年，没有朋友，却也没有饿死，倒也是个奇迹了。 魏倩倩只能把她接到村长家里，村长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倒是村长的老婆一直没有好气，脸上的不满隔着三条大街都能感受到。 魏倩倩也没有办法，毕竟是给别人带来麻烦了，她忍着脾气，将自己带来的上千块的护肤品送给了村长的老婆。倒是也肉疼了一下。 村长老婆看见之后，脸上立马露出了笑脸，然后抱着护肤品回到自己的房间涂涂抹抹的，再也没心思管这个“疯老太婆”了。 魏倩倩松了一口气，这样不管不顾的未必不是好事情。她看着熟睡的人，头发两鬓都生出了白发，这种白发却不是上了年纪的那种白，而是灰白灰白的，像是洗不干净日积月累的污泥。仔细瞧瞧她的年纪也不算大，应该是和父母那辈的差不多。可再看看她这些年所遭遇的困境，早就把她折磨的不在年轻。 梁歌来的时候，是从大门进来的，村长在隔壁看别人打牌，村长的老婆在屋子里欣赏自己刚刚得来的化妆品，而村长的母亲在自己的屋子里呆呆的对着雪花满屏的电视一坐就是一天。 这倒是省去了不少环节，不然魏倩倩还要给他们介绍这个男人是谁。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然后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四周，看着随时能掉落的天花板还有砖砌的瓦房，眼神里丝毫不隐藏“你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样的鄙视意义。 魏倩倩白了他一眼，见他连坐都不坐下来，只顾着一边看天花板，一边漫不经心的用左脚踢着水泥地。然后视线移到床上那个算得上“中年女人”的身上，才稍稍有点正色。 “怎么样了？”梁歌挑了挑眉，冲着床上的方向。 魏倩倩接到了询问的气息，没有着急开口，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听天由命的模样。“从回来就昏迷着，中间都没睁过眼。” 听到这里，后者也没有多问，找了个小凳子，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捏着纸的一端一点一点认真的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见干状的不起效果，他甚至要回头找找水。弄湿了凳子之后，又仔细的擦了擦，可擦了好一会，上面的灰白色泥土肯本没有一点被擦下去的痕迹，不起什么作用。索性把凳子横过来，不管不顾的坐在了横梁上面。然后同魏倩倩做着一样的事情——盯着熟睡的她一直在看，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好像是在等她醒过来，可他们又很明白，就算她醒过来也没什么太大帮助。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静的尴尬，可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短时间内，也没有为这无谓的无聊做些什么，更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直到“疯老太婆”醒了过来，魏倩倩上前查看着她的状态，而梁歌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梁歌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是那种透彻的寒冷，像是有一股冷风往骨头里钻，抽干血液还要凝固打结的冷。 依如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掉进冰窟窿一般的冰凉彻骨。 “疯老太婆”睁开了眼睛，这次，她的眼睛异常明亮。不似以往那样浑浊，是有着明光一样的亮，好像以此来证明，她在清醒的活着。 人在短时间清醒的时候，就好像“失忆”的状态，她在回忆着自己身处何处，又在思考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和她有什么关系。等到她把目光移到梁歌身上的时候，像是被雷击中的刺激，双眼放大，双手欲要伸出来，身体向前倾，从床上要坐起来，几秒钟的挣扎，反应过来这是徒劳的，然后才很清楚的吐出两个字，“小旭。” 见清了周围的所有环境，更是从那么冗长的梦里醒来，她更加确定以及急切的喊着这个名字，“小旭，小旭……”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惊喜，声音里掺杂着未开口的沙哑，字音更是很模糊，像是退化了基本的语言。许久的停顿，她才想起后面简单又迫切的请求，“你过来啊……” 可这个名字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想要靠近的意思，他带着疑惑，却是意料之中的环节，仅仅是疑惑，并不是惊讶。甚至看不到几天前第一次见面时的惊慌失措。他的眸里是暗的，深不见底，不起波澜的平静。 而他身边那个女孩的惊讶程度，早就让她忘记了他们曾短暂的相识这样的事实。 魏倩倩的眼睛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来去的晃荡着，企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眼睛都快晃左右晃抽筋了，也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大妈？”魏倩倩实在是找不到一个什么形容词能称呼这位长辈了，试探的叫了叫，见对方也没什么反应，或是根本没时间搭理她。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大妈，您是糊涂了吗？你认识他？”话音刚落，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说的不是废话嘛，本来她就是个“疯子”，糊涂的不得了。 “我当然认识了。”疯老太婆嘴角扯着微笑，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的动作了，竟然笑的有些僵硬又不协调，看上去阴沉沉的，随后补充道，“这是我儿子啊。” 梁歌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低着头看着鞋底和水泥地之间蹭处的一道道崭新的白印。 有些事情，总是要瞒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见真 如果说，一段真相被隐藏在重重阴霾下，那么抛开这些阻碍物，我们便能看到希望和结果。但如果，真相只是赤裸裸的在你面前，不遮挡不躲闪，甚至混迹于你的身边，你抓不住也得不到。那么这种真相似乎更让人苦恼。 林浅风身于“世纪中院”，便是这样的感受。 他站在屋子里，感受着屋子里的气息，每一寸空气，每一厘的土地。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呢？脑海里重新梳理了整个案件的脉络，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走走停停的到了卧室，直到看到了那个衣柜，他才突然像是清醒了一下。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记得房间里所有的物品都是空荡荡的，为此，他和孟蓝晨还试图猜测过很多的设想。 而第一眼看到这个柜子的时候，便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现在，他想清楚了，之所以看到这个柜子会有那么多的疑惑，整个线索链下来，它显得如此突兀，是因为里面塞满的所有衣物与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试想一下，所有地方都被漫不经心的一并略过，只有这个地方被装饰的满满的，江路还说过，曾经看到他们买了很多新衣服。 而这个衣柜里面也证明了江路说的话，甚至有的衣服还没有拆封。 他们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于掩饰这一间小小的衣橱柜，又是在隐藏什么呢？ 林浅风让人把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然后观察着这个衣柜。 正常看起来是没什么差别的，横索、柜门、衣架都没有问题。几个在场的警员一起合力将衣柜左右推了几公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在林浅风的眼里，还是有些什么地方说不出来的怪异。比如衣柜贴墙的一侧，颜色浅浅的，上面还有着未干时滴落的胶水印。墙壁蹭出过三三两两的摩擦痕迹，证明这个柜子不止一次被推拉。还有墙上脱落的墙皮，地上却没有一点痕迹，很明显被精心打理过。 这么多的疑点，却没有方向可寻，像是打乱的毛线团，总是找不到线头的一侧。让人思绪都是乱的。 林浅风的电话在这个空荡的房间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尽管他开了震动模式，可四下静的倒是让这个整栋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他看了看屏幕，接了起来，是纪承的电话。 纪承再次回到整容诊所的时候，凭着记忆翻到了“L”的姓氏那一侧，在粱小花的后面一位患者的病历上很清楚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如果说，之前看到粱小花的记录后，放松的在无意中带过后面的页面，那么这次，他比谁都希望，自己的“狗屎运”还没有走完。 他快速的翻看着患者资料，终于，在短短的几秒后，他的手指停留在了其中的某一页上。他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那张脸，仿佛只要一眨眼，照片上的人就会再次从自己的眼睛底下逃跑一样。 他双手端起相册，离自己的目光之处又近了一步，动作好笑的类似于虔诚般，祈祷着画面里面的人物，是他想像中的样子。 像是赌了很大的一局“徒局”，现在终于是尾声，等待着揭牌的那一刻。 结果，和他想象的一样。 但，这又不是个结果。 “林队，我在整容诊所里，除了看到佟丹的资料，还有一个人。”纪承确定了佟丹的身份以后，又找到了和她共同的亲密人，这个人他们都认识，可又是从来都不认识。“梁歌。” “十年前，梁歌和佟丹先后做了微整容，店里有他们的前后照片对比，初步确定是梁歌无疑。整容店的老板也无意间看见过，两个人在诊所外发生过口角，看起来是认识的。” 纪承拿着电话，在整容诊所附近一家小吃店里吃着混沌，连续的饥饿感让他忽略了这家店的卫生问题，狼吞虎咽的咀嚼着食物。“所以，你上回说找不到梁歌的身份也符合逻辑了，梁歌这个名字是他冒用的名字。原身份的主人早就不在世了。再说，小镇上的佟丹之前住的房子，我检查过，那里不止她一个孩子。所以，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我可以确定，梁歌和佟丹应该早就认识。” “嗯。”林浅风静静的听着纪承分析，迅速的在脑海里成一张线索网，全面铺开捋清整个案件的思路。 “喂，我的大队长，夸人不犯法。”纪承在电话那边说的兴奋，可是又没人理他，他撇撇嘴，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脑袋中间，然后又吞了两个混沌。 “嗯，知道了。线索很关键。”林浅风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揣着裤袋里。站在窗口边，思路在飘向很远的地方。 “哦。”纪承呛了一口，趁着林浅风看不见，暗暗的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你那边怎么样了？梁歌找不到嘛？” “嗯，对了，能知道梁歌原名叫什么吗？”林浅风想到了之前佟丹的名字都有过记载，那么梁歌呢？如果知道了以前的名字，说不定指纹库里也有一部分记录。 “没有，之前是空白的。” “纪承，我这边在世纪中院有一个衣柜很特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但是又什么都没有。”林浅风试着把自己这边的发现和纪承对接一下，然后从中找找可以看得到的线索。“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选择了一个很高档又偏僻的住宅区，然后又把所有的东西都腾空，只有一个衣柜是精心遮掩的。里面成批的衣服挡住了很多应该明了的线索吧。整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或许只有佟丹和罗明本人知道了。 可是两个人都已经不能说话了。 “衣柜？衣柜遮的那么严实，你挪出来看看啊。”纪承一头雾水的在想着一个衣柜，为什么让林浅风那么执着。 “看了，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林浅风回身走到了衣柜的前面，轻轻的下意识的歪着头，横着眉毛打量着。“除了墙皮有些脱落，还有漆的未干，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油漆？墙皮？”纪承念着这两个关键词，脑海里浮现出，在小镇上和李警官他们进到地下室的情形。 那座地下室，曾经也是一座空落落的房间，可是后面蕴藏的机关又是谁能想到的呢？ 如果说，佟丹和梁歌十年前就意识到这样的机关存在，又每天接触于这样的部署。 那么，这么说来，那座别墅，是否也是别有洞天呢？ 自己回去看一定来不急了，纪承把自己的想法，还有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给林浅风听。 不是说纪承比谁的直觉敏锐，经验丰富。而是在这个案件中，他始终扮演者“串联”的作用。 在他们案件小组的人员分布上，每次都会有这样一个人，连接所有的接触点，然后一个细节都不差的说出来。让所有人参考、思索。 这样的身份，他们打趣的取了一个名字——移动监视器。 纪承这次“倒霉”，摊上了这么费心费力又没有专注的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相似的机关 林浅风叫来了经验丰富的机关专家，对着罗明在世纪中院的别墅仔仔细细的排查了一遍。 终是在衣柜后面的空墙壁上找到了机关。 纪承告诉过他，小镇的机关是在墙壁的一处空心砖内，那是他无意中发现的秘密。也因为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才让后来的很多真相浮于水面。 虽然重点排查过四周的墙壁，可是林浅风还是很意外于这样相同的机关，他们竟做的一模一样。 墙壁后的一间小小暗室被打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出现在那购物票上的几个行李箱子，之前一直找不到的箱子，原来是藏在这里了。难怪，江路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暗室里，竟然被藏得那么深刻。 四五个警员们，把箱子从里面抬了出来，然后随意的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白手套上面蒙上了一层灰，箱子很重，两个人合力将它放在地上，箱子落在地上与地板擦出重重的声音。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满满的似乎要倾倒出来。之后，时间像是静止一般，短暂的沉默。空气里似乎都弥漫了一种难以名说的味道。每个人都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林浅风本来没有太向前，走在房间里想象着还有没有漏掉的线索。但突然地沉默，让他觉得气氛不对，回头，很容易的就看到了箱子里倒出来的东西。 金钱。大量的金钱。足以让在场所有的警员倒吸冷气的数量。 四个26寸的箱子，里面塞得满满的一捆一捆的纸张。 大概是多少呢？ 这么说吧，在场的十几个警员，包括林浅风在那，他们所有的薪水加在一起，一直加到退休前。或许，也没有眼前多吧。 “封箱，带走。”林浅风挑了挑眉，没有在多说什么。交代了其他人的任务，然后走出了房间。 这间屋子贴上了封条，可远远没有到此为止。 至于这些金钱是怎么来的，去一趟佟丹的公司，就差不多清楚了。 搞了半个多月的真相，整个房间的布局、摆设、作用，原来是为了销赃的。 知道了结果，林浅风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松了一口气，事情到这里，案件恐怕又要牵扯出一起经济案。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是因为这笔巨款而送了性命，那么，他们和割舌案有什么关系了吗？ 如果没有关系，这场案件为什么又是模仿了前两起割舌案呢？ 是模仿吗？手段不同吗？还是说，这起经济案只是被牵带出来的？ 真正的凶手为什么要灭他们的口？还有，罗明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他没被割舌，又是第一位男性受害者。难道，凶手另有所人？ 梁歌呢？监控下的梁歌，是要来做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在林浅风的脑海里成了追加的问号，如果说，这起案件到这里就可以是一个终止了。 那么，那笔不知来源的巨款，大概又是另一端无止休的迷路了…… . 在警局上下的人还在满世界找梁歌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上，已经度过了几个熟悉的夜晚。 至于有多熟悉呢，或许，是把他带回了那几年的记忆里。 魏倩倩总是问他睡在哪里，他从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就猜到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那座房子一直没有人进来，而他，除此之外，也再没容身之处。 物是人非，这个词语从来没有表面那么轻松。梁歌也知道，这座小镇终究是要埋葬他之处。 只不过，太快了。比预想的要快那么多，快到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快到他现在有点舍不得了。 床上的那个“疯老太婆”在第一次指着他哭喊着说对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得。 都说儿童时代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变得浅，然后再也记不住什么。或者，太过伤心的回忆，人们会因为疼痛而直接选择性失忆，不再记起。 那么，为什么，他小时候的悲惨记忆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清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如电影里的慢动作，难以启齿又悲痛欲绝。 两两相抵，负负得正。 魏倩倩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稍稍动了动身子，竟会觉得有些麻。僵硬的坐了十几分钟，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她可以感觉到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分子。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看梁歌，以前只是觉得他很陌生，自带着疏离感。而现在却觉得更加不认识了。 梁歌是一阵风，从来捉不到方向，也把握不住。 他来到时候，你满心欢喜。但总会在接触的时候，提醒着自己，不能太深。因为他总是会走的。 就这样一边在他身边，一边想着他什么时候会走。现在，或许他真的要走了。反倒是有点轻松的状态。再也不用担心他会离开了。 因为他从未属于过这里。 床上的“疯老太婆”倒是没有再开口，安安静静的直起身子，坐在那里。 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经历，那过程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吧。辛酸苦辣，在这不短的漫长岁月里，她会遗憾吗？ 人生总是有一些偏执的事情，不管当时做了多大的代价，后来都会觉得这些事已经生根在自己的生命里，像是一开始就带着这个使命降生于世的。 比如说，眼前这个疯老太婆于自己失散的儿子；比如说，李警官于侦破十年的杀人案。 这便是他们命中自带的。 三个人在这小屋子里僵直了好一会，魏倩倩不敢问，梁歌不想说。 沉默快把这间屋子淹没了，魏倩倩心中太多的疑问，尽管她已经知道问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试着开口，“梁歌，你以前……” “魏倩倩，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别插手了。”梁歌没有听她把话说完，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 他也是最近才意识到，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不可阻止的慌张与恐惧，比起以前从不惧怕生死的日子，现在的他好像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黎明 梁歌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双腿有点发颤，他握紧了拳头，手指的骨节被他捏的已经微微泛白，发出咯咯的声音。 门口的小白狗晒着太阳，暖阳照在它的身上，它翻了个身，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拿爪子搔了搔身上的毛。 摇着尾巴转了一圈，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然后用盲了一只的眼警觉的向这边看了看。 梁歌迈着步子走来，小白狗分辨了几秒，然后站起了前爪，整个身上炸着毛，眼神里多了一分猎物挑衅前的凶狠。 接着，便是大声的狂吠起来。它的叫声很凌厉，一声比一声高，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吼叫，但如果从声音中仔细分辨一下，那似乎还带着一股凄惨和绝望。 这只狗在村长家已经呆了八年，八年意味着一个步入半百的老人。 走路都是已经费劲的年纪，如果比作人类的话，大概也已经是百岁的年纪了，村子里得人已经很少能听见这样的吠叫声音了。 村长往回走了几步，他从隔壁院子出来，放下手中的牌，在想着家里出了什么事，小白狗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了，上次这样叫的时候，还是村里的二狗子回来，用车压过它的半个脑袋的时候。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回家中，刚好迎面撞到了往外走的梁歌。 村长看了他一眼，打量着这个从自己家中出来的年轻的男子，难不成是因为他是生人，所以小白狗才冲着他喊？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这么分辨一下，还是觉得有些眼熟的样子。 再一看小白狗这么跳着高的再叫……他拍了拍脑门，难不成，二狗子回来了？ “二狗子？”村长试探性的叫了叫，然后看后者没有什么反应。 梁歌看见村长回来，早就认出了他，低着头从他身边匆匆过去，可是小白狗却没有放过梁歌。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百米远的距离居然也扑了上去，咬住他的裤脚，死死不松口。 村长看见自家的白狗要咬人的架势，连忙上前踢打它，脚下用足了力气，小白狗被踢到一侧，再没了动静。 村长皱皱眉过来瞧了瞧，好像下脚狠了一些，也不知道这畜生有没有死过去，毕竟八年了，日夜守在一起，也有了一点感情。不过心疼归心疼一下，如果由他咬伤了人，还得给人赔偿，到时候就是把它吃了炖肉也亏死了。 说到底，一个畜生的生死，远没有拿出点钱来的实在。 看见小白狗被踢到一侧，起先有点惊慌的梁歌，倒是回了头，他刚刚被咬的时候犹豫了要不要踢走它，于心不忍的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小白狗就被卷翻在一侧。 然后村长稍稍低头，“不好意思啊，自家畜生不听话，吓到你了。” 一副讨好的谄媚模样，和当初一样。 “没事。”梁歌没抬头，回了一句就要走，他的余光扫了扫翻着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只小白狗，也不知它这回是生是死。 村长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人当真是那个从村里走出去的“富贵孩子”，当村官的对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格外拿手，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总是印在他们记忆里，挥都挥不去。 梁歌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小到连他自己都没有确定的听见，不过，他已经把头抬起来了，直视着村长的目光，也用不避讳的目光扫视着这周围物是人非的一切。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魏倩倩，她望着这边，可眼神里的光已经暗了很多。 魏倩倩从屋里跟了出来，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她记得小白狗的故事，也记得村长奶奶和他讲过的村里那个发家致富的二狗子的故事。 她也记得，奶奶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里发出了羡慕的光。 至此，梁歌到底是谁，她终于知道了，却也不知道。 梁歌没有打招呼的走了，这样的场面尴尬的没人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倒是毫不知情的村长想喊住他，好好套一套近乎。可梁歌走的太快了，一眨眼就见不到踪影了。 村长站在那里搓了搓手，像是因为自己的机智而暗爽了一下。回身进门的时候，看了看蜷在角落里的小白狗，好像是真的没了生气。不过，也没太在意，说不定缓一会就自己醒过来了呢，就像几年前一样，大家以为它活不过去了，可它硬是过了几个时辰摇摇晃晃的自己起来了。 可惜，这次没能如老村长所愿，两天以后，小白狗彻底死了。 还是魏倩倩告诉村长一家人这个消息的，因为村长在这一天、两天的日子里，一直不相信。总在等着它自己醒过来。 最后，还是隔壁的一家人跑过来帮忙埋了它。 小白狗没能逃掉这个在它命里的劫，那么，接下来轮到梁歌了，几年前躲过一劫的他，这次还会这么幸运吗？ 纪承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魏倩倩正在考虑要怎么回到宁城，她在这里的日子待得久了，已经感受到了很厌倦、很疲惫。 “倩倩，你还在宁安镇吗？”纪承不愧是魏倩倩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魏倩倩的所有小心思，他几乎都能猜到了九分。 “在，不过现在要回去了。”魏倩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纪承讲着电话。 “哎，你再等我一天呗，我明天就回去了。”纪承换了一只手，举着话筒的声音微微着急。“我现在去医院看李警官，然后就往回走。” “李警官住院了？”魏倩倩皱皱眉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向心高气傲的李警官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时刻去老老实实的住院。如果没有什么重病的话，他一定是拖着身体和纪承一起破案找线索的。 “先别担心，我见到你再和你细说。”纪承招手打了一辆车，然后报了医院的位置，继续和魏倩倩说话。 “那你查的怎么样了，有重要线索吗？”魏倩倩试探的问着，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潜意识里，她在考虑梁歌与这件案子的关系。 “这个不能和你细说，我们有规定的。”纪承点了一颗烟，摇下窗户，而后，想到了魏倩倩和梁歌的关系，“对了，你和梁歌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他联系你，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些事情要他配合一下。” “我？我和他没什么关系。”魏倩倩咬着下嘴唇，眼神虚晃着，猜想梁歌扮演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对了，梁歌有没有和你提到过，他的身世？或者，改过名字吗？” 其实纪承这么问完全是出于职业条件反射，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倩倩记忆里每一刻的片段被唤了起来。 那是他和她第一次出去吃饭，梁歌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没好气的反问过他的名字，他说他叫“梁歌”，她还打趣的说为什么不叫梁大爷呢…… 就是这句话，接下来，她很清楚的记得，梁歌说，“我以前是叫梁大野的。” 梁大野，梁大野？ 当时的玩笑，是真的吗？ “你试试梁大野这个身份呢？”魏倩倩也没有底气的回答道，毕竟是一个无心的玩笑，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当真了呢。 “梁大野？”纪承听见魏倩倩报的这个名字，居然也笑出了声音，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他还是再放下电话以后，汇报给了林浅风。 林浅风迅速派人去查身份核实。夕阳落了，他侧身站着窗前，眼睛静静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人的脚步可以停下。他们的生活被按了快进键，高帧数的转动。从来不关系身边的事情。 或许再快一点，人就消失在漩涡里，无影无踪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理智与疯狂 世间最热闹的地方，不过医院和警局，这是纪承来这里就感慨过的一句话。病房里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白，彰显着最肃穆的颜色。可是长此以往看下去，眼睛总是望不到一点颜色也是会疲劳的。 纪承上次来的时候，李警官正在外面晒着太阳，气色还算好一点，当他知道整容医院有线索的时候，心情格外的好，露出久违的真心又轻松的笑容。所以心情好的时候，被护士推出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笑看病友的喜怒哀乐。 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管是否被病痛折磨，每个人都带上了最初的谦让，脸上都是最温暖的微笑。 或许只有在死亡威胁的面前，我们才能团结一致，和气一团。 不远处有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咿呀咿呀的学语。旁边是年老的大爷，拄着拐杖，身边搀扶的是自己的子女。 李警官坐在轮椅里面，望着天。天空很蓝，云朵很白，空气很清新。是的，很俗气的描述。但却是最踏实的美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同于往常，是一种满足。他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下来，不似以往那样锐利，立刺。是像此时被冲洗过的天空般透亮。 纪承前几天来的时候，还能陪他说说话，然后两个人交流一下案子的进展，纪承是希望老人家多多休息的，所以多数还是报喜不报忧，告诉他，“一切有我，放心养病。”李警官似乎知道自己面临了一场重病，生死在前，很多事情也都变得不再执着了。 那天，气氛格外的好，他还记得帮助了一个青涩的小孩子，解决了一场“爱情大事”呢。 纪承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思路飘回到几天前，那个和李警官在一起的下午。 “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啊！” “你多打电话、发短信就好了嘛？” 旁边两个在上初中左右的孩子摆弄着手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应该是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吧。这时候的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算是最美好的年纪。 纪承和李警官被旁边的两个孩子吵的来了兴致。 仔细听来，果然是在追同班的女孩，女孩是校里的校花，发出去的短信一律不回。所以这个小伙子恼气的很。 纪承在旁边扭动了几下脖子。犹豫着要不要理会这个幼稚的问题。 “哇啊啊……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要不要试试面对面表白啊。” “追女神的人那么多，我不要不要。” 纪承揉了揉耳朵，看旁边的李警官面露笑意，心里想着：小屁孩连毛都没全呢，还恋爱恋爱的，真是够了。不管不管。 说起来不想理会，心里却是痒痒的。 “手机给我。” 旁边的两个小男孩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纪承长得太人畜无害了，还是口吻太凶神恶煞了。反正那个小男孩交出了手机。 纪承用他的手机给那个女生发了一句话:你是我们学校三大美女之一，但我只喜欢你。 发完就把手机递给了男孩。男孩云里雾里的接过手机，看了短信，想着另外两个到底是谁呢？半分钟之后，手机就有了回复：另外两个是谁，你为什么只喜欢我？ “回了回了回了！哥哥！你真是我亲哥！”说着就往纪承身上扑，被结结实实的正面来了个熊抱，随便还踩到了他的左脚。 他皱着眉头，迎接了这个并不想要的拥抱，然后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离开。 “有一套啊，上学的时候，没少追女孩吧？哈哈哈。”李警官努力向前伸手够着纪承，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势。 “哪有，都是逗小孩玩的。您就别笑话我了。”纪承挠了挠头，挤着眉眼哄李警官高兴。 “你怎么知道，对方就能回啊？”李警官把手放在轮椅上，把毯子往上拽了拽，忍不住咳了几声。 “很简单啊。人的天性是八卦和好奇心。尤其漂亮女人对同性所拥有的美丽威胁更是天生的敏感。” 纪承再次来到医院，他很迫切的希望见到李警官，在他的印象中，李警官似乎只是一场感冒，病好了就能回来了。 可惜，他得的并不是感冒，那是一场近乎要夺取他生命的病。 打开病房的门，阳光下的浮尘在动。李警官午睡在床上，抱枕被放的远了些，手里攥着拳头，呼吸均匀。 听护士说，他最近总是在睡觉，即使清醒的时候，也是糊涂的厉害。疼痛腐蚀着他每一个细胞，止痛药多了不止一倍。可是在夜里依旧能听到疼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没人的时候，李警官不说话、不吃饭、不哭不笑。至于他有什么变化吗？ 也是有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体重用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在消瘦，每天的验血量似乎读供不上了，血管日渐干瘪，吃的东西没几分钟就会吐出来，靠着点滴维持寥寥可数的营养，也变得越来越不记得他们了。 纪承站在窗边，看着那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整洁而干净，蜷缩着身子，手里还是抱着抱枕寻找安全感，静静的熟睡着。 床头放着一杯白水，还有一把药片，大大小小颜色各异。也不知道他那个倔脾气有没有按时的乖乖吞下。 纪承上前帮忙掖着被角，拉着他的手，青筋凸起，骨细硌人。苍白的脸颊又多了几分憔悴。 看着病床上的他，白皙的皮肤还是透着终年的苍白。眼睛没了往日的凌厉。空洞洞的，一眼望不到沉底。很安静、很彻底。 瘦了。 纪承握着这双手，骨细硌人，冰凉透过掌心传来。 李警官察觉到有人好像进来了，最近药物使他的反应也变慢了许多，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却怎么努力的也记不起是谁了，索性他握着手里的抱枕，双腿蜷缩的更紧，翻了一下身，选择背对着人。 阳光不太蓄力，却全部洒在他的身上，纪承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他的影子在背后无限拉长，拉出一小片阴影，刚好遮住他的床头的资料姓名牌—— 李正清。 常清一世，正直做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再招劫难 纪承没有赶往小镇，因为李警官的病恶化了。手术已经不得不做了，李警官又没什么家属，纪承以警局同事的特殊身份，帮他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纪承签过很多字，学生时期在卷纸上答卷，期末考试考砸了代替父母签字，工作以后签了编制合同，甚至审判枪决书这样决定生死的尾页，他也用自己终生信仰的职业与权力不畏缩的签字。 如今，这小小的一纸——李警官的病危通知书，却让他双手微微发颤，最后的一撇明显带了颤抖翻了过去。 来不及去找什么人，纪承一人独自站在手术室门外，头冲着墙，似乎无力的在祈祷着。 手术室 李警官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的机械没有温度，医护人员严谨的操作着程序，把自己穿戴的严实，每个人都站在固定的位置上。实习的学生在旁边站着，与之老练的医生护士相比，他们眼神里的好奇与惊喜看起来还算有了正常的表情。 何城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浑身打好麻药的李警官，走近一点，双手插在口袋里，全身透着清冽。 看着手术台上消瘦的他，好像和几天前见到的判若两人。在他的预想里，肝癌晚期是一种很快便被“吞噬”的病，可他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快。 “手术开始，准备。” 浓重的消毒水味，让门外的纪承时刻想作呕，早饭吃过以后就再也没有进食了。何止是他，远在宁城的警局上下的人已经泡面成箱的转了几天几夜了。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这场行动的结束，可是真正的结果，似乎要比想到更加惨烈。 一夜未眠，纪承看到手术室进进出出很多的病患与家属，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做着同他刚刚在墙前同样的姿势与对白。 这一晚，他见过了徘徊在生死线上下一厘一毫的病人们，他们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悲伤，有的被推出来的时候，白布从脚盖到头，声息全无。 或许都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什么感觉，可是很多人知道看着一个人从生到无是怎样的过程。 窒息。 突如其来的被捏住喉咙一般，不能哭喊不能吵闹，你想让这个似乎前一秒还和你说话的人睁开眼睛；你想让这个冰凉的触觉渐渐回温；你想拼命掐疼自己从噩梦里惊醒；你想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说一句，又看见你真好。 可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你明白了这个消息，却没有接受。有的时候，明白并不等于接受。 就像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一定要先被迫学会习惯而后才明白这个真假不辨的操蛋世界。 . 2017年07月09日，宁城城东一处公园绿化带附近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抛尸案件，死者为女性，年龄30岁，经身份核实，是一所小学的数学老师，名为尚晓。尸体被分尸，拼凑后，死者的舌头下落不明。 同月26日，宁城音乐学院一名三年级管乐系钢琴班的罗贝贝同学，惨遭毒害。女尸躯干用白色塑料布、牛皮纸包裹，用麻绳和尼龙绳捆扎，装在一麻袋内，尸体四肢被分解，但在现场拼完整后，舌头不在现场。 08月05日，城西国际城C区5号，发现一名女尸体。死者佟丹，躯干外表干净，残留的颈部有血斑，右侧表皮脱落，并有绳索勒痕；心肺有明显血点，是掐、勒造成窒息死亡，而后，被分尸装入袋子中，尸僵已缓解。 死者尸身不完整，但舌头被割断，现场没有找到。 经以上三起手法相似，建议并案调查。从最近的佟丹案下手，逐一排查相同点。至此，三起“连环割舍案”立案调查，调查组由林浅风带队，纪承为副队，组员共六人。经半个月时间，嫌疑人罗明，被意外杀害。现已一并调查。 在此期间，发现佟丹与罗明二人私会苟且。并挪用公款1000万，现金藏于“世纪中院”一处罗明名下的豪宅中。目前，移交给经济组审理。 嫌疑人梁歌，经调查，与佟丹儿时相识，二人原名粱小花、粱大野。在宁城一处偏僻小镇——宁安镇，二人因人口拐卖聚集在镇上一处私贩人口处被非法拘禁。 而后二人双双逃亡，并做了整容手术，换名佟丹与梁歌。 案发前后，梁歌出现于“世纪中院”，并在其房间内留有大量指纹。 同月，梁歌消失于本市。经调查，为本案重大嫌疑人，立即抓捕归案。 . 纪承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正准备去宁安镇，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会在那里遇到梁歌。至于魏倩倩有没有遇见他，就不得而知了。 夜色已晚，他匆匆赶着路，走在不熟悉的小胡同里面，冷风倒是吹得他一个激灵。黑乎乎的小胡同里没有一点光亮，连他也觉得有些汗毛发立的状态，他加紧脚步，想从前面的路口绕过去，他记得来的时候就是在那里吃过一碗汤面，那里还算人海繁盛。 可是他还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 都说冤家路窄，有些孽缘一次不够，总是会出现第二次。而善良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回报。 比如说，那个被李警官和纪承放掉的“黄毛小偷”。 李警官把他放了以后，他不但没有吸取教训，而且还更加的变本加厉，可运气不好，“手艺”不行，所以总是被发现，或是没有得手。被发现了以后甚至还被毒打了一顿。 所以，他把这些都归咎于是两个警察挡了他的“财运”。他一直憋着一口气，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情绪会放大好几倍。一些微小的事情，也会让他夸张的做出相对的情绪。 他一直再想办法出这口气，今晚，刚好遇到了从医院出来的纪承。 人的本性真的很难琢磨，纪承听见了后面有紧随的脚步声，条件反射的准备反守。可当他记起是谁的时候，潜意识里觉得人性是知恩图报的。竟潜意识的放松了警惕。 而那个“黄毛小偷”倒是没打算放过他。 一声闷响过后，纪承就再也起不来了。拳头如雨般密集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来往的人本就不多，三三两两的看到了，也不敢上前阻拦。街上打架斗殴的小流氓太多了，他们的思想里就是这样的“祸害”，自相残杀也不是什么坏事。也算给社会除害了。 不多时，纪承躺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声响。那群人才丢下手里的武器，四处逃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医院风波 夏果从奶奶家出来的时候，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大学五年，她因为追赶学业，一直没有过来这偏僻小镇看望爷爷奶奶一家。 小的时候，父母没有时间管她，就把她送到这个小镇上，那时候的夏果对于贫富还没有那么深的划分，她只知道天空是蓝的，草地是绿的，表现好了，爷爷就会上树给她摘槐花吃。每到周末，小朋友们就会挽起裤脚下海摸鱼。 后来她到了上学的年纪，父母在城里事业有了些起色，便把她接走了，爷爷奶奶因为不想离开这片生育他们的土地，便留在了这里。 那是夏果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人们常说，回忆是有颜色的。对于佟丹来说，她的童年就是暗灰色的。而夏果的记忆里是彩色的，她忽略了小镇上的贫穷与简陋。剩下的回忆满满是笑声与温暖。 长大以后，夏果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便有了认知，坑洼不平的街道，垃圾成堆的地面，油渍遍满墙壁的小饭店，以及每个人脸上带着的市侩，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酸臭的味道。 好在那个时候，爷爷***身体还很强壮，自给自足，又是待了一辈子的土地，精神气都在，左右街坊邻居也都其乐融融的。夏果的爸妈也就没强求他们搬走。 而现在，夏果在慢慢的长大，可是爷爷***身体早已不算健朗。这次回来，爷爷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了，看报纸的时候，拿着放大镜贴的很近也看不清楚。旁边的说明书更是要读的很久。***腿脚也着实吃力，走起路来要歇很久。这不，送她出门的时候，就是几百米远的距离，一步一步蹭着过来的。 夏果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背对着他们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然后给爸妈打了电话，让他们找时间接爷爷奶奶去城里。 走了没几步，进到了巷子里，巷子里灯光很暗，加上哭过的眼睛，视线模糊的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只觉得像是一个人影趴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在那里。 她匆匆几步上前，翻过地上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满身的血迹让她也着实慌了神。这么黑的夜晚，又没什么人影可求救。 好在她学的是急救专业，关键时候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简单的帮他做了一些处理，然后叫了急救车。她翻找她的证件，想试图联系他的家属。 翻出了他的钱包，旁边的警官证件也一并掉了出来，上面清楚地写着“宁城市公安局”，还有那颗警徽，凸起熠熠生辉。 医院 夏果陪着救护人员一起进了急诊室，午夜的急诊室乱糟糟的一片。一旁的护士看到他们的身份特殊，提前准备了联系值班医生。 她等在门口，纪承在病床上被几个医生固定好位置，开始吊消炎药水。 夏果双手不停的摩擦，冰凉的双手，空虚的胃肠，还有疲惫的身体，每一个都让她禁不起等待。学医的她一直信奉生命可贵，敬畏生命。 不多时，护士带着医生从另一个楼梯口赶来，匆匆进入急诊室。她向这边小跑几步跟紧他们的步伐。 “患者有什么病症？” 一阵好听的男声响起，夏果抬头，只见一个男人身穿白色整齐的白色大褂，神色藏在镜片后面，不知如何，挺拔的身躯，极快的脚步，头发不似精心打理却依然精致有型。她愣楞的看了几秒，暗自咬唇，紧张起来。 “23：04分送了进来，脑部受了撞击，身上多处击打伤。清醒过几秒钟，眼神涣散，具体要等脑检查出来才知道，初步看……” “停，”男医生停下脚步，“患者脑袋受了撞击，你脑袋也坏掉了吗？我是神经内科大夫，三层楼的差别，你是忘了脑科病室的大门在哪里了？” 何城合上病历夹，对着旁边的那个护士责骂道。病人的伤况可不是开玩笑的，不对他们严厉一点，明天不一定会有怎样的乱子出现。 “何医生，是因为值班医生只有你在，其他人可能都在工作……”旁边的护士怯生生的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城打断。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看上去很闲啊？”何城不想犹豫，起身就要往回走。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何医生”夏果叫住他，“拜托你先看一看。” 何城回头，看见满脸写着疲惫的夏果，在偏偏头，才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是尚且昏迷中的纪承。 纪承？ 不过几天时间不见，他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他无奈的摇头，抚了抚额。看样子伤的不重，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受的伤？” “出现了意外。”夏果皱眉，轻咬嘴唇，简单明了的一句带过，这件事真是太复杂了。 何城抬眼看了一下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撇了撇嘴巴，“这不是废话吗。谁进医院是自己意料之中安排好的计划？哦，我今天下午没事，把头砸破进趟医院吧，这样？” “他伤的重吗？”夏果还是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男孩。 “这个要找专业医生。”何城耸耸肩，“术业有专攻。” “今天晚班哪个医生值班，去叫他来看看，抓紧安排脑CT扫描。”何城往前走了几步，看看纪承，翻了翻他的眼皮，在仔细看看脑部外伤。 “患者处于轻度昏迷状态，头部外伤已经止住血，伤口四周呈青紫色，有些淤血未清除，身上多处淤青，骨折处还要再次查看，目前看，头部的伤口最为严重。剩下的要进行再一步从观察。 另外，患者应该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包括心理情况，这种意外，多多少少会给人带来些记忆阴影以及空白点。” “恩，好。”夏果嘴上答应着。 不多时，另一个医生也赶了过来，他翻了翻纪承的伤口，然后和何城说的大体一致，开口，“初步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一会扫一下，看看颅内有没有影响。造成病人还在昏迷中的原因可以初步分析出来: 撞击过力，系统的暂时性功能障碍并无可见的器质性损害。均未发现病变所表现的一过性脑功能抑制，可能与暴力所引起的脑细胞分子紊乱、神经传导阻滞脑血液循环调节障碍、中间神经元受损以及中线脑室内脑脊液冲击波等因素所造成。” “脑震荡。”夏果听着一大堆专业分析的理论以及云里雾里绕不明白的专业词汇，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可以啊，”何城抬了一只眼，挑着眉看她，“有点基础啊。” 夏果没有接话，心里赌气的想着，好歹也是读了五年医学院的学生，急诊科系自然要什么都懂一点了。 “联系家属，一会推手术室。”何城双手抱拳在胸前，嘱咐道。 夏果拿过纪承的手机，打了最近联系人的电话，第一个是魏倩倩。 可是，拨了三遍，都是等到自动挂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相逢几多愁 魏倩倩等着纪承回来找她，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这两天她听着那个“疯老太婆”自言自语的讲了很多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 比如他的儿子是个很懂事的小孩子，在小的时候就喜欢画画，画出来的东西被老师夸了很多次。放学时候，怕妈妈累着，会自己背着小书包，跟在后面。 但是在九岁那年走丢了。她当时在火车站买票，为了一张票便宜点，从另一个倒票的人那里买，不到十几米的地方，可是回头的时候，发现儿子已经不见了…… 在等到后来，她就一直在说着，有一天梦到这个村口有很多人烧着一只狗，那个味道很奇怪，臭的熏天。她想救那只狗，可是她看不清楚。究竟在哪个方向。好多人围在那里等着吃狗肉。但她觉得那只狗在一直盯着她，眼神在哀求着她来拯救…… 后来她就一直在村子里找那只小狗，可是不见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能看到那只狗的眼神。 她记得，梁歌身上就是那只狗的味道…… 魏倩倩只觉得她在疯言疯语的，加上她特别丰富的手势和眼神，她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尤其听到最后一句，身上一激灵一激灵的，鸡皮疙瘩掉的满地。 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些话多没有逻辑，她前半句说看不清楚那只狗，甚至方向都找不到，后一秒又说，能看到小狗看她的眼神？ 本来前几天，看她似乎和梁歌早就认识了，还很疑惑，现在觉得完全就是她病又犯了。 说起梁歌，她突然想到了自那以后，已经一天多都没看到他了，他去哪了呢？ 小镇不大，可她没出去过，所以也没联系到。加上手机没有电了，电话都打不出去。虽然，“疯老太婆”行迹和言语都很疯癫，但是并不能排除梁歌的“神秘”，因为他身上确实有太多的巧合与秘密了，他和这个小镇，一定有着某种不能言说的关系。 魏倩倩决定出门找他，问个清楚。可是去哪找呢？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她来这里，这个小镇最隐秘的秘密，是所有人都不愿靠近的地方，是李警官坚守十年的职责，是纪承线索的突破口，也是她在那个雨天，无意间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 佟丹家的旧茅屋。 林浅风找小组的人给纪承一连串打了很多电话，可纪承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联系不上纪承，林浅风觉得事情离原来的轨线越来越远了。 于是，他决定自己亲自去宁安小镇看一看。还有那个女记者，听说是一直协助调查，可是目前并没有和纪承在一起，那么，她去了哪里呢？ 林钱风一边嘱咐手下的人继续打通纪承的电话，联系上了纪承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另一方面，简单准备了一下行李，只身一人去往宁安小镇。 而同一时间，魏倩倩推来那座旧屋子的门，光影很暗，她眯着眼睛慢慢适应着屋子里的亮度，突然一声闷响，吓得她大叫了一声，然后把手电筒的光循着声音照了过去，等她渐渐能看清楚屋内的环境的时候，她看到一整块墙皮脱落了下来，本来就破败的屋子，四处墙壁也开始腐朽溃烂。 等她再顺着刚刚的路线向前走的时候，手电的光打在前面，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把手电抬高了一些，那个黑影低着头，身体倚靠着旁边的木桌子上，双手插在裤袋里面，左脚前倾的放松姿态，右脚弯曲着撑着身体重心点地。 她扫了扫他，便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等他抬头，正对着那束手电筒打过去的光。身形高瘦，第一眼看上去就能给人一种随性洒脱的特有的不羁气质，一双剑眉，尽显凌厉的气势，长长的睫毛微垂。左眉下的一颗小痣却让他看上去温和沉静。 魏倩倩一直觉得，梁歌身上有一道光，那种光芒难以形容，是那种让人睁不开眼睛又不肯挪开目光。或许，这就是梁歌与生俱来的明媚。从一开始，就让每个人沦陷在这肆意潇洒的生命里。 很奇怪，这次她使劲眨眨眼睛，可是再也看不到他身上那种从一开始就晃了她的眼的光芒了。 好似，如今这束光，暗了。 梁歌抬手遮住打在他眼前的手电刺眼的光芒，不耐烦的摆摆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眉毛也皱在了一起。 魏倩倩连忙关掉了手电筒的光，一瞬间，屋子进入了黑暗。 就在这几秒钟沉默的气氛里，魏倩倩觉得连大口的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她看不清梁歌在哪，明适应进入暗适应又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熟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魏倩倩想结束这样的尴尬，试图重新打来开手电，却被梁歌制止住了。 “别开。” 声音很小，好似耳边呢喃。不仔细听一听还真以为是幻觉。魏倩倩很奇怪，这么黑的地方，她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到，可梁歌却精准无比的知道她正在做什么动作。 这倒是让她觉得很厉害了。“可是太黑了，我看不到你。” “我看着你就行了。”梁歌换了一个姿势，重新靠在桌子上。没打算上前一步。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聊天啊？”魏倩倩使劲眨眨眼睛，可发现还是徒劳的。 “谁说聊天一定要四目相对的？瞅什么瞅？”梁歌开反驳着。 魏倩倩没说话，觉得这无头无尾的逻辑，她竟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反驳。 “慢慢适应就好了，再等一会。”梁歌见对方没说话，又回归正经的补充了一句。 然后拿出一颗烟，用打火机点燃，火苗照在他的周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烟雾缭绕在他的四周，他眯着一双眼睛看向她。魏倩倩借着火苗看清了轮廓，却没办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烟头星星闪闪的在这黑暗中摇曳着生辉，一闪一灭的，让她感受到一股寒夜里的生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独白 小的时候，魏倩倩住在外婆家。外婆家门口有一条很狭窄的灌木丛小道，周边是比她还要高的灌草丛，而且是通往外婆家唯一的一条路。每一次天黑从这里走过去，魏倩倩都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有的时候，还会被吓哭的走不动路。 外婆常和她说，不怕的，倩倩总有一天会比这灌木丛高出很多很多，至于天黑，也不要怕，总有黎明来临的时刻。 后来，魏倩倩长大了，那些草丛只不过与她的腰齐高，她也不怎么害怕天黑了，因为确实如外婆所说，天黑以后，黎明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亮。 那这次呢？长夜漫漫，前路一片黑暗。 魏倩倩，或者梁歌，会等到明天的日出白昼吗？ 一根烟抽完，梁歌用食指和大拇指擒着，又深吸一口，然后把它踩在脚底，捻灭了最后一点光亮。他看着袅袅余烟，到最后一点暗灭的光，确认了再无可能重新亮起，随后叹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一个决定，抬头，注视着魏倩倩的眼睛。 这个时候，魏倩倩已经适应了这个光差，在黑暗中，她可以看到面前这个人的轮廓与动作。 “还觉得黑吗？”梁歌一边说一边上前，没有灯，没有火。唯一的光亮就是来自魏倩倩手里的手电，可是那簇光亮聚集在一起，覆盖面又很小，发出的亮又很刺眼。 梁歌打开一个抽屉，在里面翻索了一阵子，左手拿出什么，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右手拿出打火机，点在左手的物体上方，“很久不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点亮。” 他试了几次，黑暗中，只能听到打火机，一关一开的“嗒嗒”声音，又试了几次，慢慢的，梁歌手中出现了光亮。 借着微弱的光，魏倩倩才知道，那是一节很短的蜡烛。 他很娴熟的把蜡滴在桌子上，然后一节蜡尾放在上面试着固定位置，房间的光亮了起来，魏倩倩这才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样子。 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她没问为什么他对这里这么熟悉，也没问最近的他去了哪里，她就静静的在烛光中望着他，他的阴影打在墙上，黑暗将他包围，可他的身体依旧挺拔。 或许是感受到了魏倩倩的安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任何疑问。忽略了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忽略了“疯老太婆”嘴里的回忆，忽略了村长指着他喊“二狗子”，忽略了小白狗死前疯狂的对着他嚎叫…… 把这一切都忽略了，那么这些事情可不可以就当做没发生？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故事吗？”梁歌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 魏倩倩点点头，她还记得在山顶上，他讲了一个很悲惨的故事，然后故事还没讲完，太阳出来，他伸手拥抱了太阳，那个虔诚的姿态一度让她以为似乎重获了新生般。 “继续吧。”梁歌扯出一个笑，慢步向魏倩倩走来，“没讲完的故事，总是要有个结局的，不是吗？” 梁歌找来一块毯子，上面满是灰尘，在魏倩倩的眼里，和地面还真没什么区别，但是坐下总是暖了一点的。 蜡烛在身后继续燃烧着，梁歌也开了口。 “在我第一次没逃出去被他们抓回来的事情，差不多和你讲过了。”梁歌很平静的开了口，可每个字打在魏倩倩心里却是像一记重锤，声声疼的她觉得随时会倒。 梁歌说的那个故事，男孩子就是他自己。 那个被拐卖的孩子，睡的比猪圈还差的地方，每天干的苦力活还有时不时的谩骂与抽打……她本以为这些都是作者笔下肆意渲染出的悲惨，当时还觉得这些写的真是不切实际。 现在她才知道，有些事情其实一直在身边，贫瘠、穷苦、悲痛、惨绝……这些词语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在身边，只不过从没在意过。 有些事情离你那么远，可总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这个世界从没有感同身受，也从没有理解。有的只是同一种哀伤和独自忍受。 梁歌自顾自的小声说着，“九岁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之前还好，会觉得是个念想，每天期待着，盼望着。醒过来要是一场梦就好了，或者，还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可是后来，日子那么久，原来的那个家长成什么样我都有点模糊了，记不清了，干脆，我就彻底忘了。记忆一点一点的褪掉颜色，我却帮他加快了黑白的步伐。 然后在这样的小镇里，一窝就是三年。我那时候太小了，一度认为这就是我以后得生活了。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尊严什么叫人权。只知道今天做完活就可以睡觉了，或者有一顿不算难吃温热的白米饭。我们为这些底层东西活着，解决温饱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 你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吗？”梁歌没有抬头，一直低低地讲述着自己的事情。魏倩倩记得他说过，那个地方和猪圈相比，他们都会去争着睡猪圈。 她很努力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梁歌能不能看到，他始终看向另一个方向，不曾抬眼看过她。 “地下室。” 魏倩倩记得那个地下室，闷热潮湿，虫子会遍地再爬，还有长期不见光的黑暗，只有一点小火苗在那里微微发亮。那种昏黄的灯光条件，让人觉得盯着一处看几分钟都会出现盲盲黑点。 她仔细回忆着地下室的样子，可是她忘了，隔壁是打造好的暗室，里面还有那三个一米多高的铁笼子… 所以，他是住在那里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独白2 魏倩倩在三天前，和纪承通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个秘密。 “魏倩倩，你知道梁歌十年前就死了吗？”纪承在电话里煞有其事的说道，根据现在的线索，已然能证明梁歌的死亡时间。 魏倩倩在电话那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电话里被说成十年前死亡的那个人，两分钟以前还对她讲让她在屋里等着，他出去找医生，来给床上昏迷不醒的“疯老太婆”瞧病。 “你……你说什么？”魏倩倩一脸懵的状态，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难道你们都看不见他？” “什么看不见？”纪承在电话里那端反问着。“我是说……” 纪承的话还没有说完，魏倩倩的手机就显示断了信号。还没从纪承的话中反应过来，魏倩倩吓得一身冷汗。 梁歌…死了？ 那她见到的又是什么。难不成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魏倩倩记得梁歌是有影子的，身上也是有温度的。 就是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梁歌从不让别人靠他太近。甚至是呼吸都会让他很紧张。 现在想来，纪承还没说完的话，大概就是真实身份的梁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梁歌”代替了这个身份，一直用到现在。可他为什么不习惯别人的靠近呢？身份可以隐瞒，又不用随时查看户口本、身份证。与人之间保持的刻意距离，却会给他自己带来慌张。换句话说，他不是不习惯别人靠近他，是害怕别人靠近。 “咳咳咳…”魏倩倩还没有思考完，身边人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中。 梁歌没有注意到她短暂的离神，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既然你的那个警官朋友查到了那么多的线索，那么地下隔壁的暗室你们也一定看到了。”梁歌用的是陈述的语气，那并不是在询问魏倩倩。“没错，那几个铁笼子就是我们吃饭睡觉，除了干苦力其余时间待的地方。” 魏倩倩虽然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心头一震，随之而来的酸疼感，仿佛被人捏住了骨肋，然后用生生掰断的肋骨一下一下的戳到心尖最柔软的地方，每次都拿捏的精准。 “那时候我们是三个人，那两个孩子比我还要小一点有一个刚刚五岁的年纪，还没有劳动能力。”梁歌回忆着那段人间地狱般的生活，就是在这个地方，十几年前，竟然是那么的惨烈。“所以他每天都只能待着那里，地下的潮气很重，四面漏的风也没地方躲，还有肢体施展不开，所以他在那里没多久就生了一场重病。” “那场病很重，他浑身发热很多天，每天半夜都会哭醒，然后疼的他喊很久。后来，也就不愿意吃饭，不去睡觉。那间房主人，也就是拐卖我们到这里的人，见到他身体快扛不住了，就随便抓了一把药，再放一碗热水。” “所以，暗室里的那堆白骨……”魏倩倩浑身发冷，在这小镇夜里，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不是天气，而是人性。 “后来，他就真的熬不住了，有一天晚上，他被疼的哼哼两声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我试着叫了他一下，问他还疼吗？明天我去给你上别人家求几片药。他回了我一个好字。然后就睡了。等到第二天……”梁歌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随之，轻轻咳嗽几声，再开口，语气里有着隐忍的声调，“等到第二天，他就没醒过来了。那声好，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我还是把药片要来了，是村里常住的老人，他每天要吃很多药片，所以，我去了他的家里。可是他没有给我，而且还骂了我一顿，之后，我便把药偷了出来。”讲到这里，梁歌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神态里好像这一切都应该是理所当然般的存在。“那两片药一直放在他的‘房子’前，就这样，一天两天，他的尸体也没有任何处理。” “我和他一起待了两天，仿佛他一直还在那里，只是睡着了不在出声。直到过了几天，我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还有，他身上开始腐烂的肉体和招来的白色虫子会密集的落在那里，那些蛆甚至会来到我这里，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 梁歌的双手握拳，骨节被硌成青白色，这段记忆太痛苦了，魏倩倩光是听一听就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 “我开始有意识的想要逃跑，那个时候，每天的饥饿感支撑不住那么久的长途，加上吓得腿发抖，所以还没跑到村子前面就被他们抓了回来……” 魏倩倩记得梁歌问她这个问题，是用一种很难过的表情，他当时问她，你知道被抓回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说，是新一轮的灾难，而他却说，是灾难结束了。 如果说，灾难结束并不是意味着梁歌成功的逃脱，而他好好的站在这里，也不是伤残死亡…… 那么，他是怎样结束这场灾难的呢？ 梁歌一直没有说话，魏倩倩在一旁思路深陷在刚刚的问题中，四周的环境极其安静，可是她还是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最近的雨水太多。四周的墙皮已经开始脱落，总是用肉眼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灰色突兀。而在刚刚似乎是房顶的砖瓦也往下掉着碎渣。 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魏倩倩恍然大悟，记忆里的碎片开始慢慢拼凑起来，第一次与梁歌江面，他正好在佟丹的楼下，初到小镇时，他们沟通电话，梁歌听到“宁安”时的慌乱，就是当时她听到的奇怪声音，原来是从话筒那侧发出来的。还有她在警局的时候、在山顶“疯老太婆”接近他的时候，他莫名期秒的惊慌，最后，是她刚来到这个屋子时，地下室的三个囚牢和白骨。但是她也想起了，李警官终日不肯放弃的，是因为十年前那场杀人案…… 既然灾难结束了，而梁歌却活了下来…… 那么，死亡的或许一开始就是站在对立的那些人。比如，佟丹的母亲，这座屋子的女主人，拐卖梁歌他们并且一直虐待他们的人贩。 梁歌歪着头，没说话，在这黑暗中，看不清他完整的轮廓表情，身后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照着他的笑，顺着他锋利的轮廓，深深浅浅的露出狰狞一般的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水落石出 魏倩倩看着眼前的梁歌，发觉他很陌生，其实仔细想一想，她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记忆里都是一段一段的分裂状态。就好像是一块块拼图，每一块拿给你的时候，你都没有在意过，也看不懂是为什么。可是全部拼凑在一起，你就会发现这是一个怎样的秘密，而且这个谜题的结局答案，其实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如果说，被拐卖的那三年只是我站在悬崖边，用力回头向上爬的时刻，那么，接下来的那一天，或许就是我真正意义上掉近万丈悬崖的开始。”梁歌捂着脸，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灯光很暗，魏倩倩在这摇曳的烛光中，似乎发觉连房子都连连晃了晃。 “我被抓回来那边天，家里来了几个人一起打牌，我趁着他们玩的松懈的时候，就跑了出去，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们发现以后，他们一起帮忙来抓我，所以我没有逃出去。” “被抓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边骂我，一边把我绑在树上。开始的时候是用冷水泼，很冷的深秋，我能感觉到水在我身上瞬间成了冰，冻住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汗毛孔。”梁歌一边说，一边双手环抱着肩膀，仿佛那种冷气又回到了周边，周身的寒意没办法制止得住。“等到我觉得失去直觉的时候，他们开始脱光我身上的衣服，我拼命的喊，拼命的叫。可全村的人没有人出来理我。他们都装着听不见，甚至有的人会在墙底看热闹。”梁歌稍稍停顿了一下，“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魏倩倩应该是可以类比到这样的感觉，她以前去动物园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一群猴子，那群猴子在猴山上跳来跳去的。有的母猴子从出生就在这里，时间长了，就知道怎样取悦游客，怎样觅取更多的食物。 但是有一只母猴子因为贪吃，挠伤了一名游客。饲养员知道了以后，把它吊在树枝上，用一根木条抽它的身体，一边抽一边会说“不许偷吃！不许偷吃！”这样如此反复，母猴子头垂的低低的，旁边有的游客过去，没有人制止，也没有人为它声讨。就连魏倩倩自己也是躲在一个小墙角去偷偷的看。 从那以后，母猴子像是怄气或是羞愧一般，总是在很远的角落里默默一个人坐着，看见游客或者饲养员就会跑的远远地，不吃东西也不抬头看其他的伙伴，几天过去了，它因为伤口感染加上不进食物，终于在哪个角落里孤独的死去了。 是这样的感觉吗？魏倩倩用客观的角度正在看一场戏，从此她便再也没去过动物园了。 那么梁歌呢？这种感觉是什么？羞愧？绝望？愤怒？ “或许是看得人那么多，他们一共三个人，我能感受到他们膨胀的快感以及被鼓励一般的欲望。开始他们脱光我的衣服只是想用鞭子木条抽打，可是后来……” 梁歌深吸一口气，泪水已经不知道何时打落在地。魏倩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低压以及冷空气，她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胳膊环过他的肩膀，试着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着，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犹如他们刚相识的时候，她被爱情背叛、被事业挫伤、无端陷入一场谋杀案中……他遇见了她并努力解救，她伤心欲绝的站在人生风口的时候，是他把她拉回来，在面店门口的长椅上，用同样的姿势告诉她，我在。 “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我们村子里的老人家。无妻无子，那时候这个老人对我们是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会对我们好的。他会偷偷的来院子里，塞给我们一把糖，或者是零食。然后摸摸我们的头。有的时候会把我们举起来，用力的抱一抱。他会说带我们回去吃东西，但是我们很清楚，一旦出去，便是一顿毒打，或者几天吃不到饭。就这样，我们虽然很向往，但是从来没和他一起走过。” “村子里的人其实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我们从何而来，不过他们都装作不知道，装作没有我们。在他们眼里，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家三口，和气融融。所以，那个老爷爷也没有强求我们跟他走。等我们渐渐长大一点，他总是在我们解手的时候出现，眼神很阴森，嘴角露着笑。看见我们都快结束的时候，在拿出一两颗糖果。笑着给我们。” “我们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爷爷这么好，那时候在我们眼里，他便是这寒冷的人性中，唯一一点温暖。可是，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 “那天，是那个五岁小孩死了的第一天，我答应过他，送给他吃药。于是我逃出来挨家的索要。那是我第一次走遍这个镇子，虽然小镇小的一眼就能望见整个样貌。在这里三年，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这里自由走动。到了下一家的时候，就是那个老爷爷家。因为是一个人住，院子外面很空旷，他把我拉进屋子里，脸上堆满了笑。我看见是他，也松了一口气，觉得找到了救星。” 梁歌停在这里，冷冷的笑了笑，这笑容里多得是他对自己天真的嘲讽，也是对那么黑暗的生活的无奈。“他把我拉进屋子里，我看见屋子里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海报，那些海报都是男人，但都是光着身体，有的全身都赤裸着。 床头还有很多长长的棍状物体，有一些照片杂志也散杂在床上，上面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裸体照片，男人女人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等我长大以后，我才知道这都是一些什么淫秽不堪的东西。那时候太小了，只知道这些是很奇怪的。想马上离开。 那个老爷爷把几个白色的药片交给我，还摸了摸我的身体，嘴上说，‘小家伙，你终于来了。你把小伙伴叫过来，一会我就让他不痛了。’然后他便回身去拿床上的绳子， 我趁着这个时候，逃了出去，很用力的跑，跑的双腿都没有了知觉。回到地下室以后，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嗓子里是一股腥甜的味道，干干的咳嗽的不停……” 魏倩倩似乎明白了梁歌说的是什么，已经是成年人了，对于这种事情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她不会排斥或是反对个人性取向的问题，在她眼中，恋爱是自由的，选择的对象也是自由的，这是公平且正常的。 不过，梁歌口中的那个老爷爷，是一种性畸形的特质。这种人，不该正常对待。好在梁歌逃了出来，没有遇到更悲惨的遭遇。 “该来的总躲不掉的不是吗？”梁歌像是能看懂魏倩倩的想法，随着魏倩倩叹了一口气，眼睛湿润着，默默泛红。他用力的扯出一个嘴角上扬的笑，伸出手擦了擦魏倩倩含在眼眶里的泪。 “这就想哭了吗？别急，还早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水落石出2 “因为那个老人的变态性格，我背扒光了以后，便被他平放在一个木板上，类似于磨盘一样的底盘，接触在皮肤上非常凉。” “有了他的提议，旁边的几个人显得异常兴奋，我死命地挣扎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为首的那个一口黄牙的老光棍脱下自己的脏裤头堵住了我的嘴，”梁歌不愿再多回忆那段记忆，他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双眼紧闭，抱着肩膀的手又收缩了一点。 “这狼崽子，还挺烈。” “屁股可真嫩，小娃娃啊，摸着就是不一样……” “哦，夹得可真紧，爽死我了……” …… 怎么才能忘掉呢，他无数次梦到那个夜晚，禽兽一样的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说着他那时还听不懂的荤话，伏在他的身上，把他不当人似的糟蹋，下身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打桩机一样深而重的抽 插，腹部因为射满了浊液而微微隆起，直到最后，半软的男根再也堵不住松弛的入口，混着本白色液体的鲜血顺着腿根汩汩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们在我身上发泄完，我整个人都已经站不住了。连续很多天，我像是没醒过来一样，一直发高烧。就在他们一度认为我快要死去的时候，趁着放松警惕的这个空隙，另一个小伙伴拉着我，逃了出去。” 梁歌胃里一阵翻滚，他想吐，每次他从噩梦中惊醒，他都会去卫生间，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吐出来。 恐惧，屈辱，恶心……他厌恶那些人，也厌恶自己始终洗不干净的身体。 他不敢再看倩倩的眼睛，他害怕在她眼里看到厌恶。可是如果他能转头看一眼，就会知道，倩倩的眼里只有气愤，只有心疼。 魏倩倩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没力气用什么语言去安慰梁歌了。她看着梁歌脸上的泪水差不多干透的挂在脸上，而她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满脸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至此，魏倩倩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她想到很久以前，纪承和他开玩笑说“就算你是杀人犯，我也绝对乐意为你犯个包庇罪。”那时候，他们都是开玩笑的。而现在，魏倩倩真的很想为了梁歌认真的问他，这个包庇罪，还算不算数？ “我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整容店，整容是小，主要是找一个身份。”梁歌稍稍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始讲述他离开小镇的故事。其实魏倩倩很多次已经再阻止了，可是梁歌执意要把这个故事讲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决心如此坚定。“也就是现在的‘梁歌’。” “所以，你以前和我讲，以前是叫梁大野，这是真的？”魏倩倩记得当时，她以为这是个玩笑，就连纪承听到以后，也只是机械性的重复给林浅风听，根本没太认真。 “当然了，魏倩倩，我从没骗过你。”梁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讲出这句话。 魏倩倩觉得心脏漏了一拍，但是在这样的黑夜里，听着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她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何种由来。 “拿到了这个身份，我曾一度以为，我可以重新开始了，我想过顺着记忆回到原来的那个家乡，但是又因为太模糊、太遥远了，所以找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终放弃了。既然回不了的过去，不如就真正的重新开始吧。” “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因为无父无母，自己一个人流浪，混在社会底层，所以，接触到的人群也是层出不穷的阶级。我在垃圾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里有和我一样的孤儿、流浪汉，大家唯一共同点就是每天活着都是为了生存。而我除了这一点，还在想着报仇。” 如果说，梁歌十几岁的时候，前半段是为了希望，那么后半段完全是为了报仇。他从垃圾站开始，然后被收留所收容，后来又去了孤儿院。在那里学了一些基本的文化课程。 但是因为梁歌天资过人，所以在学生们咿咿呀呀的学着乘除法的时候，他已经试着解答初中的几何题了。 再后来几年，15岁左右，自己开始打工赚钱，先是一些粗活，后来就是有些技术含量的背后代笔、替身之类的。慢慢赚了一些钱。 如果单单凭他这样赚钱，不管多少个十年，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穿名牌、进出高档餐厅、居住豪宅、开法拉利的他。 改变他人生的，还是那场与旧人相遇。 “又过了两年，我遇到了之前一起逃出来的伙伴，他当时因为运气以及一些手段，已经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可是他的专业有限，所以，他在人前出面，我在背后策划。五五分成，我们选择了合作。” 梁歌点燃了一只烟，可能后来的记忆里没有太多的肉体的苦难以及精神上的侮辱，所以他短暂的放松，吸了一口烟，甚至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这种笑近似天意弄人，近似恶作剧达成，近似上帝的预言。 “对了，忘了和你说。我的第三个伙伴、拉着我逃出去、并且牵连利益的那个人，就是现任“九州通网游有限公司”市场部项目总监、插足你和你未婚夫的女人——死者佟丹，原名，梁小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记忆中的昨天 纪承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都是消毒水的窒息味道，四周空寂，点水瓶的点滴声，窗外的大风声，水房流水的潺潺声。 此刻，静的完全听的到。 然后便看到床脚边的凳子上，何城坐在那里嘴里咬着香蕉，手上拿着游戏机，吧嗒吧嗒的按个不停。 纪承皱皱眉，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浑身的疼痛感，让他“嘶嘶——”的疼出声音来。 浑身的伤口以及包裹的纱布提醒着自己，在几天前，拿着资料回小镇的夜晚，在那个小胡同里被暴打的记忆。 他张着嘴巴，仿佛恍然大悟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记忆的片段像是洪水般涌现上来，随后皱皱眉。 唉……多么没面子的事哦。 “醒了？”何城大概是听到了后面有声音，头也没回的一边继续游戏，一边问道。 “嗯。我昏迷了很久吗？”纪承声音还有些沙哑，嗓子里干干的，想喝水。 “还好吧，两天一夜。”何城走过来，用墙上的呼叫铃叫了几个护士进来。然后看看纪承，后者舔着干裂的嘴角，没说话，看着自己。“不能喝水。” 何城直接断了纪承的念想，然后继续玩着手里的游戏。“怎么伤的啊？说说。” 纪承翻了一个白眼，脸上一副说你妹的嫌弃表情。 “哎呦，真是上演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了。你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天职。”纪承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就是见不得别人乱用成语，没文化的样子。“再说。你听没听过农夫与蛇与蛇故事？人家农夫救完蛇，那是蛇反咬一口。比喻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我咬你了吗？” “咬了，咬我心里了。” …… 纪承索性后来干脆直接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何城手里的游戏还没玩到game over。前台的护士就已经推开门，带好了基本测量器材。 “给他测测血压，量量体温，再挂一瓶葡萄糖。如果没什么问题，住一周就可以让他滚蛋了。如果有问题，估计也就是脑子的问题了，直接找脑科医生开颅看看脑子。剩下的没我什么事了，别来烦我。”何城一边戏虐的开着玩笑，一边往外走。“对了，药要用最好的，营养餐先清淡点，给他推到VIP 病房，护理从外面找个宰人不眨眼的。总之把我年度奖金从他身上扣出来。放心来，他有钱…” 纪承听到这里，条件反射的要坐起来说话，还没抬头就被伤口撕裂了一下。冲着门口喊到，“你们医院的医生都这么不靠谱吗？我要投诉的。” “可不是哦。全医院只有我一个不靠谱的而已，被你遇到了，你真是幸运呢。”何城靠在门框上，手里的游戏显示了通关提示。 “我想向医院申请，我要换一个医生。”纪承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换医生？”何城看着纪承，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你们局里领导特意交代，要用最好的设备，最舒适的环境，配备最专业的医生。” “这并不耽误我要换医生。”纪承挑眉。 “我就是最好的。” 何城得意地回头一笑，接着正色道“你们林队长交代的。算工伤。前几天来的，走时候带走了你床前的资料…” “林队来了？资料还在？送我来的是谁？”纪承对于这段空白的记忆，感到很好奇，也没工夫和何城瞎贫了，一时间提出很多的问题。 “送你来的是一个小姑娘，还挺可爱的。你那个林队长说，先去什么镇了。事情结束了就回来。让你放心养病。” “宁安镇？”纪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这件事快结束了，既然林浅风都在，也没什么不放心得了。“资料真的没丢吗？” “嗯…对，没丢，是那份和你一起进来的资料，送你来的小姑娘说，让我们好好保存，一定很重要，因为你被揍的那么惨也一直护着呢…” 小镇这边的乌云还没有散去，刚好落在茅屋上空的一片，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不偏不倚的正好在他们头上，反复梁歌的前半生，从未见过什么太阳日光。 他在黑夜里行走，在悬崖边存活，在深海里挣扎。现在终于，快上岸了。 “接下来的故事太容易了，佟丹用姿色迷惑了一个老板，她装成对爱情向往的女大学生，一直要和那个有钱人结婚。但是那个有钱人有自己的家室。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所以给不了她爱情，一直用金钱来弥补。 这也是佟丹所希望的，她根本不需要爱情。那都是装出来的。她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点我早就领会过。” 梁歌再说起佟丹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嘲讽以及恨意，尽管他一直收着深色，但是他眼底那抹绝望每每这时候，都会跳出来。魏倩倩觉得很奇怪，这样经历过生死与苦难的两个同伴，怎么会彼此这么防备与憎恨呢？ “她掌管一家那个有钱人旗下的公司，每天都是她在明，我在暗，公司归我打理，合作之类的事宜，我也会一句一句的教她，或者插上耳麦，我现场帮她应付那些交际。”梁歌说起这段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带任何表情，这是他生活过最长的也是最习惯的一种生活方式，可这种方式依旧让他感觉到行尸走肉般的存亡。 “后来，我们彼此都不满足于现状，所以，开始了更大的欲望。” 梁歌提到欲望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这种行走在钢丝的环境，一直是他想摆脱的，可是也一直是他擅长的。 魏倩倩在他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觉得房子都跟着晃了几下，不是她心理的感受，而是真的晃动，墙边的白色墙粉末，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想着，这间屋子太久了，或许应该修一修，补补砖什么的了。 “所以，我们开始运用公司的空子，以及废弃的项目，开始大面积的挪用公款，还有更改公司法人并在运转的时候，将公司抵押出去。从而获得大量的金钱。 然后，我们便离开这座城市。”梁歌揉了揉太阳穴，几个小时不停的讲着自己的故事，显然有些累了。“有的老板家大业大的，不在乎一个公司几千万的亏损，有的老板想报警，可是，我和佟丹是没有真实身份的人。警方也没办法找到我们。就这样，换来换去的，一直用着同一个办法谋生。” “你们就没有失手过？” “有啊，这次不就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记忆中的昨天2 梁歌没有开玩笑，在他和佟丹的商议里，这次与罗明合作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罗明虽然是公司的研发人员，但是也是唯一不需要审批就能在财务申请调动资金的人，因为他最近手上的项目被重视的列为第一重任，一时间，风头无二。 佟丹这次选择的有钱人，过于相信自己，更是没有全心全意相信佟丹。为此，梁歌说，佟丹是因为经历太多世事，再也回不去那个装单纯与纯净的年纪了，她的双眼写满了野心与欲望。 所以，梁歌知道，这种赚钱之路，怕是干不了几次了。 但是佟丹还不死心，所以她换了下手的目标，也就是魏倩倩的未婚夫——罗明。两人迅速有了爱情的见证，并且摩擦出了很多成年人应该有的火花。要说是不是假戏真做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次，佟丹居然把实底交给了罗明。 也就是说，罗明从目标成了同伙。这是梁歌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为此，他找佟丹争执了无数次，魏倩倩看见梁歌的第一次，就是梁歌等着佟丹出来，做最后一次商量，如果不行，就一排两散。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没等到佟丹，等来了魏倩倩。 那就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魏倩倩一直都以为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其实，是早就注定的事情。 事情还没有结束，等到梁歌第二天去找佟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人不是我杀的。”梁歌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一句话，“但是我一直觉得是罗明因为见财起意，所以两个人不和，他才下了毒手。报警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自己处理这件事了。” “可是罗明有不在场证明，这个警察已经找到人证了。” “我知道，因为后来我去世纪中院的时候，见他出来很多次，他根本不知道机关在哪，佟丹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留了一手准备。这才是她。” “世纪中院？”魏倩倩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明显懵了一下，她知道这是非富即贵的住宅区，但实在想不到，与她朝夕相处的罗明，在她眼中老实、平凡，怎么会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不过也不奇怪，罗明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或许除她看到的那个样子，他还有另一面。每个人都是有两面的，只不过角色不同罢了。 “如果，他们为了分赃不均，或是罗明见财起意，也是应该知道机关后在下杀手的。后来，我听说，罗明也死了。”梁歌讲完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魏倩倩，看着她还算平静的样子，才继续说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他的死和这笔钱有什么关系还是之前惹了哪路仇家？我打算先避避风头，再说机关的设置，同这里的是一样的。我也要回到小镇才能破解。” 至此，世纪中院，那个小偷江路看到的人，其实一直不是罗明，而是梁歌，只不过梁歌没有露脸出来，而他又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个地方只有佟丹和罗明知道。 所以，他说，罗明在翻机关以及罗明死后，江路还见到过他的说辞，便不攻自破了。 “那你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小镇，我来的时候，你也知道？”魏倩倩心里有些失落，莫名其妙的会觉得之前的一切其实不过是梁歌利用了她，而自己的那份天真现在才是反过来伤她最深的利器。 “知道，但也不知道。”梁歌给出一个很模糊的答案，“我知道早晚警察会找到这个小镇，但是我不知道你也会跟着来。” “所以，你这次回来，根本不是像你说的来找我？”魏倩倩眼睛盯着梁歌，注视的明目张胆，让梁歌没办法躲闪。 “我是来杀人的。”梁歌从不避讳眼睛里那两道寒光，也从不遮掩他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与报复。 魏倩倩接受的信息还是停留在梁歌和她日常贫嘴的阶段，她知道他有秘密，甚至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但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眼前那个嘴硬心软的男孩会去做这样极端的事情。尽管这个世界对他真的太不公平了。 “其实我很早以前回来过一次，那次是想处理尸体，并且找到当时那个老爷爷，报仇。”梁歌站起身，在这个屋子里转了转，一边继续说一边环顾着四周。“但是我看到那个老警官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甚至十年过去了，他都没有放弃。不过十年的时间里，有或者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该查到的证据和查不到的证据已经定了，只不过是记忆里的画面让他维持着对于犯罪现场的第一次警惕。” “所以那天晚上，我没有在轻举妄动，正好住在村长家里，找了个借口给村里修了一条路，第二天我就走了。” 梁歌说的那次事件，就是村长口中的二狗子回村修道的事情，为此，那个老奶奶一直说着村里出息的孩子，还有那根忘不掉的香烟。 但是幸是恶，那时候欠下的债，终究是几年以后的现在偿还。 梁歌回村找到老人报了仇，而那个多年前无意间压到的小白狗，也是同一时间向他要债。 “那个老人姓周，在村里子里无儿无女，有一个养女在外，常年不会回来，不过为了养育之恩。” “那天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围着火炉晒太阳，很悠闲的样子。”梁歌一边说，一边从记忆里抽退出来，似乎一时间还能想象到这个画面。“我从外面带给他一壶酒，酒里有刺激心脏的药物，正常情况下不会发作，但是人一旦催情，便会激动、兴奋，心脏就会承受不住，最终猝死。” “第二天，便是他的出殡日子了。” 魏倩倩想起了那个老人，她当时还存在手机里的老人，一副云淡风轻、不与世争的样子。没想到身后居然有这样肮脏的嘴脸。可同一时间梁歌也在，他早就来了吗？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很惊讶，但我确定他认出了我，眼神里有惊恐有求饶，可是更多的，还是那年我见到他时，他眼神里不满的欲望。” 梁歌苦笑了一下，都说现在的社会处处是老人倚老卖老，碰瓷、骂街。但仔细想想，哪里是老人变坏了，不过是坏人变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梦醒 某一个刻骨的时间里，我们会花费很久的时间去一帧一帧的在记忆里回忆，某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会细数分分秒秒去一字一字的搜寻当时的画面寻味。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魏倩倩仿佛跟着梁歌又过了一个二十年，以上帝的角度，以旁观者的角度，以她不曾见过的陌生人角度。 同样，她没办法用力摘出去，也没办法进入他封闭了20年的记忆。 她就像每一个者一样，匆匆望过去一眼，沉溺在他的酸甜苦辣的生活里，然后合上书本的时候，也把他留在那里。随着时间或是下一次的时候，将对他的记忆覆盖。他带不出来，我们不过如此。 “至于我们见到的那个疯老太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认出了她。”梁歌想到那天在山上，甚至可能他们的再次相遇会更早。“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我怪她，但我不恨她。” “我小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是一个丢了儿子的母亲，不知道听到了何种风声，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根据地，于是长途跋涉、不远万里的奔走了过来。找寻她的儿子。” “那时候，尽管她如此狼狈，可是我却羡慕极了。我似乎萌生了希望，看到我的父母也在世界的哪一处这么不放弃的拼命找我，可是看到她我又不希望我的父母这么辛苦奔波，我希望他们把我忘了，重新有一个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无所谓，他们可能会像我，时不时地还要撒娇打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会很高兴，因为世上还有人和他们留着相同的血液。当然了，假如我陪在他们的身边，我一定好好的保护他们，把好吃的给他们，好看的送给他们，有人欺负他们，我会和他们打架。就这样把他们藏在身后护着。假如我没有回去，也没关系，他们替我陪伴父母，很温馨和睦的过完余生。” “这就是她给我带来的梦想希望。”梁歌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像一个充满希望的孩子，时至多年，他这个愿望一直在心里，如珍宝一样，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唯独护着这个秘密，不受污染。“直到后来，我被那群人欺负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很近的距离。甚至……” 梁歌再一次哽咽住，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酸疼，眼泪被呛得流了出来，这一次，他可能不是为了自己。 “她是那群围观的人里，第一个冲上来的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太凄惨的画面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那么奋不顾身。可是没办法，凭我们的力气太小了，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壮汉的蛮力。” “她没扑过来一会，就被剩下的那三个人拉了过去，那个辱没我的老人对她没兴趣，可不是代表所有男性见到女人都没兴趣……剩下的事情，我们两个人被轮着糟蹋了很久。等她醒过来，就彻底疯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魏倩倩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以至于“疯老太婆”为什么会这样将自己至于此地，所以一开始，她见到他的对不起是由原因的，她是觉得没能保护好他。甚至她疯言疯语在梦里的那些胡话，也是有迹可循的。 而她醒来冲着梁歌叫儿子的时候，也是隐隐约约想起来那个不堪入眼的夜晚了吧。他不是她的儿子，他们都知道。可他们又都希望，他是她的儿子。 她看见的不是一只狗，而是梁歌。 可为什么她一直喊着丑呢？是在说这个社会丑陋肮脏吗？ “你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见我就说臭对不对？”梁歌看见魏倩倩皱着眉在用力的想着事情，“你这智商是想不出来的。别费脑子了。我告诉你。” 说着，他瞧着她笑了一下，依如往日他们在一起嬉笑的时光，即使是这样的场景下，他望着她的笑里，还满是宠溺。 “这事还要从佟丹开始讲起，本来我和佟丹一起受了那么多的苦，然后逃出来又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按理说，应该亲密无间才对，再疏远也应该对她的死有所感伤。毕竟说到底，我能出来是因为她救了我，拉着我一起跑。” 魏倩倩不自觉得点了点头，道理的确是这样，这也是她听了这么久，还没听出来的疑惑原因。 “但反过来说，我又何尝不是救了她。没有我，她是出不去的。” 佟丹和梁歌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其实说来，他们的身份是不同的。对于这个人口拐卖的家庭来说，佟丹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女主人在回家的路上被人qiang jian ，qiangjian后昏迷，连是谁都没有看到，回到家的时候，全村人都看到了这副龌龊的样子，过了没多久，这件事也没有瞒得住。丈夫是个本分的人，听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所以抛下她自己离村走了。更可悲的是，这个时候，她查出来自己有了身孕。 于是佟丹的出现根本就没有比梁歌他们这些被拐卖来的孩子好多少。一看是个女儿，更是对她从没有爱过。佟丹和梁歌他们生活在一起，吃住行工作都是一样的。所以，那个时候的佟丹是很可怜的，可是她的血液里流淌的是这个拐卖人口、把自己女儿当成牲口使的人家。 所以，她的骨子里带着天生的冷漠与狠毒。 她从不和他们讲话，也从不把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佟丹长得很好看，这份好看更是惹恼了这家女主人，每次看见她，都会一番打骂。嘴巴里骂着最难听得话“不知随了哪个杂种的骚性。长了一脸狐狸精的样子。” 所以从小佟丹都会把自己的脸涂得脏兮兮的，这样低着头走。私下里，在把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之后，回到我们所谓的“铁笼的房间”中。她这个人很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候犯错了，更是往别人身上推的干净。等其他人挨了打以后，她也不会有一点怜悯。 至于梁歌为什么会和她如此防备，事情还要从他被qiang jian的时候说起…… 远在深海的美人鱼，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里畅游的愉悦。从未见过岸边的繁华，便认为全天下的角落都是一样的，可等当它修炼成人游过去，看到另一番更广阔的天地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渺小的个体存在。好奇、嫉妒、虚荣、爱慕会让她丧失理智。也许美人鱼留在岸上，不仅是为了那个意中人，或许还有一种不甘于以往生活里的种种不满足。 佟丹就是一条快要跳出来的美人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梦醒2 梁歌在经历了难忍的劫难以后，他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而接下来的苦难，则是他朝夕相处的佟丹赐予的。 佟丹在他们发泄完shou 欲以后，没等梁歌缓过来，一桶粪水就浇了上去。那个味道梁歌一直都记得，身边已经疯了的“疯老太婆”嘴里喊着臭！太臭了，那是她清醒最后一秒的最后印象。很多人听不清她口中的这句话，认为她是见鬼了，所以喊着语无伦次的丑，很丑。 只有梁歌知道，他喊得是味道，是很臭。是佟丹泼向他的那桶粪水的味道。他很长时间内都摆脱不了这个味道，做梦的时候会梦见这个味道，吃水果的时候也是这个味道，洗澡的洗发水也是这个味道，于是他变成了无时无刻都要洗澡，买了很多的沐浴露、身体乳、香皂、洗手液等等，拼命的24小时在洗澡。 而且他从不敢靠近别人，只要有人离他很近，甚至吸吸鼻子，他就下意识的后退，手脚不敢动，全身都在冒汗，然后那个味道便环绕着他，久久不散。他很怕所有人都能闻到这个味道。 这就是第一次魏倩倩在警局觉得梁歌的身上味道很多很好闻的时候，她深吸的那口气，为什么会把梁歌吓得六神无主，神色惊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魏倩倩不解的询问。 这个问题，梁歌也问过。在他们逃出来的那几天，在整容诊所前，他和她起了争执。佟丹当时很虚弱，他知道，她因为逃出来的时候，被旁边的篝火烫伤了，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脖颈处多了一朵看似蔷薇一样的花朵。 对于这个解释，佟丹说，只有她下手了，他才能获救，否则他还会被再次糟蹋的。而且，这样一来，他们才会认为自己是和他们一伙的，才会在自己在的时候，放松警惕。他两个人才有机会逃出去。 事实证明，佟丹也是对的。他们放弃了再次施暴，也没有警惕佟丹靠近他。 只不过，佟丹在这场出逃中，一点也没有付出伤害。她把自己的痛苦一并给了梁歌。 注他。也害了他。 讲到这里，梁歌的命运差不多已经聊完了，魏倩倩沉默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何种力量背负了这样的世事，甚至坚持到现在。 可是，这个茅屋的女主人是怎么死的？梁歌好像才来没有提到过，关于她的死亡。 “那……后来的那个女主人，你是怎么……”魏倩倩把“杀人”两个字咽在嘴边，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你是说她死了吗？”相对比魏倩倩，梁歌倒是显得光明磊落的一身无所谓，“那不是我杀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死的。” 魏倩倩皱皱眉，然后反应过来，试探性的问道“是佟丹杀的吗？” “嗯，我和她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的。”梁歌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没办法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凉薄，自己的生母也可以不眨眼的冷血杀掉。 那个时候的梁歌不会去问为什么，而佟丹也不会告诉他怎么杀害了她的生母。两个人默契的疏远这个话题。 直到后来梁歌回到村子里，才看到手段如此血腥。甚至让他都觉得脊骨发冷。 至此，梁歌身上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佟丹也背负了一条人命，至于佟丹所在内的三起连环割舌案以及罗明的死亡，和这个小镇的前因后果，都是没关系的…… 那么，凶手另有其人，又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屋子里沉默好久，魏倩倩和梁歌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分别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梁歌向外面望去，乌云飘远了，黑压压的阴雨也似乎停骤了，月亮在远方透着月色，蒙蒙的泛起一丝光亮。 不多时，梁歌的眼神里闪现一丝惶恐，然后是随之而来的释然。 至此，梁歌身上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佟丹也背负了一条人命，至于佟丹所在内的三起连环割舌案以及罗明的死亡，和这个小镇的前因后果，都是没关系的…… 那么，凶手另有其人，又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屋子里沉默好久，魏倩倩和梁歌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分别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梁歌向外面望去，乌云飘远了，黑压压的阴雨也似乎停骤了，月亮在远方透着月色，蒙蒙的泛起一丝光亮。 不多时，梁歌的眼神里闪现一丝惶恐，然后是随之而来的释然。他看到了那个人进了院子，后面有很多人也慢慢的涌了进来，他想，用不了多久，这场噩梦就可以结束了。 “魏倩倩。”梁歌开口，声音很平静。 “嗯？” “接下来好好听我说。你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梁歌和魏倩倩说了很多从未说出口的话。 “没遇见你之前，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躲不下去，也做好了准备。我这人世走了一遭，不要说梦想，连愿望都没有自己把握过。” 生活对梁歌来说太残酷了。为了生存不得已去杀人，让自己变得心狠手辣。但是遇到魏倩倩的那一秒，看见她在车窗外照镜子的一脸丧气样子和后来的不被生活击败的勇气，这又重新点燃了他的明媚。所以他的内心挣扎着。他一方面嫉妒她为什么可以过的无忧无虑，一方面他又小心翼翼的帮她维持着最初的美好。 “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了。甚至想过怎样去掩盖这一切。不过，做过的总是要还的。” “他们还了我，我现在却也要还他们。你说这欠与还之间，有界限吗？” 梁歌走过太多的阴冷和寒夜，魏倩倩的出现，似乎就是一场光，他妄想着和这个阳光般的存在走下去摆脱阴影。但是怎么可能呢？他自己本身就是那团阴影。 “魏倩倩，我可能……” “砰——”梁歌的话还没有说完，茅屋的外门被打开，一束束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瞬间将这座黑暗的屋子点亮。 刺眼的光芒打在魏倩倩和梁歌的身上，两人的双眼条件反射的眯了起来，然后便是上来好多的人，每个人都平举着手，对着自己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但那应该是警枪吧。他们冲进来的动作太快，魏倩倩还没缓过来，思路还停在梁歌没说完的话中。 光芒冲亮了黑夜，这片夜晚，终于亮了…… 魏倩倩抬头，看到了那个站的笔直，但面无表情的人，他站在她的前面，与她平行，帮她挡住后面的刺眼光芒。 “林队，现场控制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梁歌看得出来这样的形式于他而言，是逃不掉了。但是，他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要逃，只是可惜，那句话大概是这辈子也不能说了。 “梁歌，又见面了。”林浅风逆着光站在那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打了过来，冷清得很，不透着一点情绪。 像是老友见面，又像是几经千辛，才抓到那个人。 “是啊，林队。好久不见啊。”梁歌倒是一脸的释然，仿佛真的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在彼此打招呼。 “走吧。”林浅风挥手，几个警员势要向前。“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向你进一步了解。”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梁歌这句话还没说完，像是有了应照一般，房间轰然倒塌，小茅屋的四壁开始无征兆的往下落。成片成片的砖瓦也开始砸向地面。短时间大范围的像是叠的纸片那样，轻轻一碰，摞着往下塌。 原来刚刚墙壁的掉落，还有房间的晃动都是真实的，都是在预示着这场意外。 你看，其实有些事情早就告诉你结果了，只是你从来没有听懂过这些预示。 大家都快速的往外撤，互相拉着，相互映衬。魏倩倩觉得后面被谁推了一下，然后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前倾，她感觉头上正往下掉着什么东西，巨大的物体瞬间将她覆盖。恐惧一时间席卷全身，她被吓得不敢动弹，正在她捂着头蹲在地上的时候，前面有人拽着她一起，后面又有一只和刚才一样有力量的手拖着她向前。 魏倩倩回身看见梁歌被石板砸在身上，而她自己的身体被惯力推着向前，这短短的三秒钟之内，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像是画面被拉长，慢镜头回放着梁歌的所有镜头，此刻，魏倩倩的世界里，只能看到梁歌一个人。 无声的演绎他自己的落幕。 只可惜，梁歌还没说完的话，到死也没有再开口。 那或许是他第一次，多一个人有了如此的爱慕。不说也好，这阴阳之隔，何必自寻烦恼。 而后，茅屋顷刻间彻底倒塌，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刚刚还立在眼前的茅屋，现在彻底成为一堆废墟，空旷的晚风在这片土地上回荡着。 因为大家离门口很近，所以都没有涉及伤亡。 只不过魏倩倩迟疑的那几秒，被石板刮伤了胳膊，拉着筋的再疼。可她呆呆的瞅着眼前的废墟，几秒钟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明白的时候，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无声的哽咽着，然后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喊：“梁歌，梁歌，梁歌你出来啊！” 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只是机械着重复，没有一点思考的余地。 林浅风拉着魏倩倩，站在一旁。等到魏倩倩喊够了，哭累了。便把她拉起来，“带她先去医院。” 魏倩倩最后望了望这座小镇，一切都随着茅屋的倒塌而不复存在。 在魏倩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梁歌的影子。一个有点忧郁但笑起来很明媚的男孩。 她的记忆回到了那天，他们在山顶的时候，生活还没有这么大的风浪，或者说，这些风浪全部蕴藏在水面底层。 他说，“我的愿望太简单了，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面馆，天天换着花样的吃炒面，吃不完就卖了。你要不要一起？” 魏倩倩说。“我不想，我还想不劳而获，光凭美貌去住别墅，泡小伙，开游艇，纸醉金迷，酒肉临池。” “堕落。到时候别闪着腰啊！” “要你管！” 从始至终，他一直护着她的那份天真。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你奢望的生活，是别人再帮你过的。 “林队，你胳膊还在流血呢，要不要包扎一下。” 林浅风听到同事提醒他，他才注意到受伤的右肩膀还在流着血，刚刚那么用力的拉着魏倩倩，手上的力气扯的伤口有点疼，微微发抖。 “一起去医院吧，顺便接纪承。” 魏倩倩包扎好伤口，在病床上躺了一天，这一天她想了很多事情，从前到后的回忆着这段不真实的过往。感觉走完了一个一生一样，耗尽所有力气。 纪承已经能下床走一走了，他看到魏倩倩有气无力的样子，进来打趣着，“还真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啊。” 魏倩倩懒得理他，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连呼吸都很累。眼前的事物都不太真实，带着雾茫茫的，仿佛在看黑白电影一样。 知道李警官也在这个医院里，她才撑着自己，勉强站起来去看看他。 一进病房，她被这种低气压压抑着，缓了很久都没敢相信，曾经那么倔强、那么不敢服输、坚持一辈子，不肯弯腰的李警官，此刻缩在病床上，失了神志般。 魏倩倩往病床这边走走，看看那个眼神空洞的病人李警官。手上抓着枕头，抱在怀里，平躺着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某一个点，失了焦距。 “李警官，我是魏倩倩，我来看你了。” 魏倩倩整理好情绪，暂时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压进心底，强忍着痛给李警官一个微笑。“你好些了吗？” 病床上的李警官好像也接收到了有人在和他讲话，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机械化的眨了眼，接着左手又把枕头握的紧了些。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牵挂的那件案子，罪犯已经落网了。” 魏倩倩忍住内心的悲痛，想了想，起身平视李警官，她想了想，将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扶在了李警官的一双肩膀上，病床上的他，瘦的脱了相，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身体薄的似乎看不到躺着的这个人。 听见落网二字，李警官怔怔的从天花板移开眼睛，空洞的大眼睛在魏倩倩身上停滞了几秒钟，又重新移回水平线处的天花板。 短暂的不真实。 魏倩倩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这双肩膀，还有这副平躺在床上的躯体，还在微微颤抖。 魏倩倩直视着李警官的眼睛。空洞的眼神中带着迷茫，被病魔折磨的很少有意识，像是什么都能听懂似的，又像是什么都听不懂。“李警官，一切都结束了，等你回来，就可以好好生活了。像正常人的日子，像十五年前你想的那样。” 李警官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光，只有那么一瞬间便又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2 农历九月初三 立冬 阳光打在地面上，树上的枝条把阳光切割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间隙，然后投在地面上，万里无云的天空，蓝的像山水墨画，已经有了些冬天的样子，路边的烤地瓜香气、糖板栗子的吆喝声还有走街窜巷的糖葫芦，小孩子们拿几个零钱，仰着头便等着到手的零食。 一片和谐的模样，这个冬天好像并不太冷。暖暖的，人们都露出笑脸。 魏倩倩在病房里没有看到李警官，听人说，这几天，李警官神色大好，没事的时候，很喜欢在中午这段时间下楼晒一下太阳，坐在躺椅上听听广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的夙愿达成了，所以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魏魏倩倩下楼找他的时候，他正手里拿着报纸，身穿一件蓝白相间病号服，斜靠在长椅上，阳光照在他周围一片，他闭着眼睛打盹。花镜架在鼻梁上，有些往下滑落。 魏倩倩走在他的旁边，用带下来的长棉袄披在他身上。李警官一晃神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魏倩倩。 “越来越不中用了，看看报纸就睡着了，眼睛都抬不起来。”李警官自从生病了以后，声音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底气十足了，温温的，就像我们邻家串门的慈祥老爷爷。 说着说着话，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魏倩倩赶忙扶着他，将厚衣服盖在他的腿上，事实上，李警官最近经常瞌睡，有时候听她读读新闻就能睡一觉过去，等他醒过来，新闻是下一件了，他又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两件事情穿插着听，还疑惑着。 不然就是吃吃饭也闭上眼睛睡了一会，魏倩倩放在旁边等他醒过来，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饭菜又填满了。 间接性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魏倩倩看看他枯黄的面容和愈加肿胀的腹部，“下周我们一起到宁城做手术，宁城的医生水平比这专业的。你好好保重。” “没用的，没用。”李警官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半眯着眼，露着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了？” “相信我们，会好起来的。” “听说下周一就要下初雪了，多好，下完雪压压尘土啊、细菌啊，不生病。”李警官想到天气气象台的预告。“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一场雪了，小的时候最喜欢下雪了，一下雪我们就出门打滚，可是长大了以后倒是没什么印象了，老了老了，现在倒想好好再看一次。” “嗯，等下周下雪，我带您出来，或者去隔壁的公园，好好感受一下，我也最喜欢雪了，雪里……” 魏倩倩的话还没说完，李警官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了几下火，还是没点着。“哪里来的？你什么身体了还抽烟？这要是让医生知道了，李警官你……” “小点声，小点声，丫头。”李警官摆摆手，四处瞅瞅。“你一会真把医生给我招来了！” “您不能……” “知道，知道，最后一根。”李警官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气，一脸享受的样子。 魏倩倩也没有拦着，李警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与其每天都检查化验，不如让他放松一下。按照自己想过的方式，舒服舒服。 吸了一半，李警官把烟掐灭，放在旁边。 一根烟有些吸不动了，常常到了一半，就没什么心思抽了下去，他把手放在腹部，肿胀的厉害，摸起来硬硬的。按压了一会，适应了疼痛感。 “李警官，以后要保护身体，多吃蔬菜和水果。”魏倩倩和他聊了起来。 “嗯。好好……”李警官撇撇嘴，呼吸有些急促，手上的动作，又加大了一点。 “等我们去了宁城，病好了，我带你好好逛逛。”魏倩倩也坐了下来，和李警官同一个方向。 “那好啊，我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李警官勉强抬着眼皮，声音越来越低。 “嗯嗯，刑侦队的林队长已经把案件呈上去了，说是颁受于您一个个人二等功。还有把档案签到市警局来，到时候吃喝住房都由上面领导解决呢。”魏倩倩带着笑告诉李警官这个好消息。 “那好啊……”李警官慢慢的和上眼皮，略带倦意的回应着魏倩倩。 “其实，要我说，您辛苦一辈子，这些都应该是早就得到的事情。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对与错，执念太深。对于大家都是，不过现在好了……” 魏倩倩想到了佟母被qiang jian后、拐卖人口最终被自己女儿亲手杀死的佟母。想到生来没有错但被母亲一直残忍虐待、最终走向不归路的佟丹。想到本来可以幸福的过童年，为了一只冰淇淋就被改变人生的梁歌。想到本就一片光明但是无奈执念太深，在一个破败的小镇一守就是十几年的李警官。 宁安镇，本想安宁的一个小镇，但却一直不得安宁。终不过黄粱梦一场。 他们有错吗？又会怪谁呢？ 魏倩倩陷入沉思里，丝毫没有感受到，在她的旁边，李警官慢慢垂下的手，紧紧合闭的双眼，还有半根烟落在地上…… 人们都往东南方向的上空看了过去，一条彩虹悬挂在那里，毫无征兆的，愈显愈亮，人们纷纷拿出手机开始照着瑞兆，电视台的领导开始布置下去，要第一时间报道这解释不清的现象。 魏倩倩笑了笑，这场相遇不过像这彩虹一样无法解释，但又转瞬即逝。 黄粱一梦，如今梦也该醒了…… 一卷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神探们的日常 初冬的第一场雪和第二场雪之间，相隔的比以往都要久远得很，由于全球变暖的原因，冬天显得格外的暖，气温对大地这片故土异常温柔，人们将御寒的最厚一层衣物压在箱底，穿着好看又保暖的棉服就可以抵御这场暖冬。 女孩子们薄薄的套一层打底衫就可以苗条的出门约会，小孩子们打过一场篮球，就可以脱去厚衣，甚至贪嘴的还要喝两口凉可乐。老人也可以慢悠悠得出门遛个弯，不必担心衣物太厚，行动不便。 每个人都轻巧了许多，在这场雪中，尽情漫步。 大雪带来的欣喜让市民们心情大好，可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总有人为此伤尽苦恼。 警车里的电子移动设备正在滴滴的联系着诸方部门，对讲机里也是随时报告着自身任务的动态，车里男子神色没有太凝重，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腾出来在定位器上敲了几下，切换着页面，一双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双腿轻轻交叠，警制的衬衫配了黑色商务长裤。常年裹着一个薄毯取暖，初冬的天气，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很厚的黑眼圈挂在终年苍白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实则却是那么一双透彻精锐的眼睛。 旁边的程彻倒是耐不住性子了，他向来都是急脾气的人，看着林浅风像是戴法弟子，每天24小时打坐的样子就着急。他拿起电话，按了一串数字，举起车载电话开始发牢骚：“吴用，里面怎么样了？”电话举了好一会，那边再解释的声音传过电话线。 旁边的男子静静地听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此刻拧开瓶盖，一股热气冒了出来，枸杞菊花的味道，瞬间飘散。 他的那个保温杯在警队里可是出了名的，甚至警队里有人打趣道，先闻着枸杞味就能知道他出现了。 “林队长，里面已经按计划控制住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做？”小警官挂了电话，侧身挪到少年旁边，请示着下一步计划。 “不急。”车里的空间并不大，林浅风看着监视器里切换的画面，开口道，“现在是清晨4点57分，三分钟后我们行动，开始对表。” 不多时，男子系好松了的衬衫纽扣，眼神扫了扫车里的人，捂着热水杯，搓了搓手，字音有顿的说道，“全体下车，行动。” 清晨六点 韩辉的手机无征兆的响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手在办公桌上一阵摸索，碰到了振动感的来源。划过屏幕，接了起来。 话筒那边简单的传达了来意。随即，韩辉挂了电话，伸了伸胳膊，拿着湿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昨天晚上又熬夜加了个晚班，把各部门汇报上来的材料一一做了删选。 有些习惯还真是改不掉，已经升局长两年时间了，但凡事仍喜欢亲身亲为的，现身份不能出第一现场这个事实，着实让他有些不好受。一辈子带兵打仗抓捕嫌疑人的，现在让他坐在办公室里拿着笔审批材料，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过有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出来动动筋骨。索性，他手下还有一个人工作起来，比他还要较劲。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随即，套上一件外套往外走。 . 与此同时，林浅风这边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六点多了。这次抓人已经部署近一周的时间了，好在全部抓获，没有一个嫌疑人漏网。林浅风这才从车上下来一一审查着，虽已入春，但清晨的冷空气还是让他缩了缩脖子，身体感受到了寒气，轻轻地咳着。 “林队林队！韩局打电话找你，让你立刻回复。”身上的对讲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略显急迫的声音。 “知道了。”林浅风一边按着对讲喊话，一边往车这边走过来。 还没到车上，就听见程彻拿着电话和韩副局长扯着嘴。索性，他停下来，靠在车门旁，听他们耍嘴。 案子可算是破了，他这心里微微放松下来，嘴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一周只睡了十几个小时，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时候来的电话不是又有事了才好。 “韩副局长有什么指示啊？我可先说好，案子破了，是您老人家亲自说的准我和林浅风三天假！韩副局长现在反悔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风。”程彻和林浅风向来不分你我，这时候的电话想必也没什么要签保密协议的大事吧。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和韩辉贫贫嘴。 “知道了，程队长。”韩辉顿了顿。 “所以您一定没什么别的事了，对吧？”程彻先发制人，靠进副驾驶座位里，仰着头，声音有些微喘。 “不和你扯淡了，十三街维合小区发生了命案，刚接到的电话。”韩辉锁上大门，往楼下走去。“现在你和林浅风，还有你们的人立刻前往现场。” 程彻歪着头看着一旁的林浅风，没有说话，周围的空气倒是瞬间凝固。他们俩就知道会是这样。“啧，韩副局长这样就过分了。” “快点。”韩辉像没听到一样，直接回绝了他。“乖，干完这趟，准你们六天假，去吧。”韩辉连哄带骗的挂了电话，动了动脖子，扭了扭手腕，准备大干一番的架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小区谋杀案 转过一片嘈杂的市集，维合小区的正门显露在他们的眼前。到底是老式小区，牌匾都已经被铁锈的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几名警察跟着报案人继续走着，前面是被警绒线封锁的居民楼，很多人围在旁边开始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 林浅风还有程彻来的时候，恰巧是在法医检查完现场。林浅风停在进出楼门口环顾四周，早起围在旁边的大妈们正把八卦传的兴奋，入耳的都是“这家姑娘前几天刚交的男朋友，半夜总往家里带，你瞧，这不就出事了嘛”“哎呦，要我说啊，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一点没个规矩，真是的，不踏实……” 林浅风递给程彻一副手套，自己也戴好手套，再接过一双鞋套，从他这个角度看，死者胸前中刀，失血过多。看她的位置应该是刚要进楼门，凶手从楼栋处窜出来，正面刺中受害人。而后逃跑。 “林浅风，程彻，过来。”韩辉招手，示意他可以勘察现场了。 五百米以内，警绒线已经封锁好了现场，可是由于居民楼内，住户很多。且不说带来的影响很恶劣，就是想多保存现场也变得有些棘手。楼门口处，还能让一栋楼的住户搬走不成？ 走近一点，韩辉揉着太阳穴，蹲在旁边，一边观望着尸体，一边冲着他问道：“说说？” 林浅风蹲下来，一边打量着尸体，一边正色开口“按照常规分析，这起凶杀案可推断四点： 一。肉眼简单看到，凶犯只捅了被害人一刀，不像是蓄意报复杀人。 二。被害人衣着整齐，说明死前没有受到性侵袭，可排除qiang jian杀人。 三。被害人穿着打扮上来看，过于保守，不像是徘徊夜生活场所的人群，作风较为正派。 四。被害人身上的财务没有缺少，不是一般的拦路抢劫。 可正直初冬，下过了一场雪，又是在夜里，人烟稀少的地方，楼口又是警觉性最低的地方，加上大家睡得沉，应该是抢劫为目的性的凶杀案。 很有可能是行凶的时候，受到了被害人的奋力反抗，受力不成，才从正面用力捅了一刀，来不及抢夺，而后慌忙逃走。具体的要等法医做进一步尸体检验，才能得到更准确的消息。”林浅风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模仿了一遍现场，大致做了一个推断。 “至于受害人的信息……” 林浅风的话还没说完，程彻就接了过去。他点了点头，上了警车找出薄毯盖在身上，周身的寒意慢慢退散。他真的是太困了，没到两分钟就睡的谁喊也听不见了。 “喏，”程彻扬了扬下巴，示意那些围观群众，“你们找个积极一点的大妈，随便三言两语，受害人的三代挖的比你们信息科的人还要全，更会快。”程彻打着哈欠退到警绒线外面。往现场的周围继续观察，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韩辉紧随其后上了车子，看到面前裹着毯子睡得昏沉的男子，伸手将毯子向上掖了掖，男子轻轻咳了咳，即使再睡眠中，依旧是抹不平眉头。韩辉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楚，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警校见到他的样子，那时候，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年少轻狂，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也是刚刚显露锋芒，像是晌午的太阳，有着吸引每一个人的光芒却也用这些光芒灼伤了注视着他的人。彼时，心理学系的林浅风还是他们那届的散打冠军，擒拿格斗招招致敌。体能测试理论实践也是掉不出前三的，可是后来那件事发生以后…… 看着他如今这幅模样，一时间，往事涌上心头，哽在喉咙里的心疼感让韩辉有些难受。 魏倩倩自从经历了小镇的那件事以后，便辞去了报社的工作，在全市的一家中学当起了一个语文老师，这个行业倒是她很久以前就想过的样子。教书育人，不比用新闻事实说话还原真相的职责少到哪里。 与其说，她是经历了一场浩劫，无法面对之前的种种，又觉得真相往往太残忍了，倒不如说，她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走不出梁歌的阴影。 她想和过去告别，就要放下过去的种种。 在这件事上，和她的观念不谋而和的就是纪承，从小镇回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回到警局第一件事就是辞职。程彻说他脑子是不是被人打傻了。林浅风给他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他说熟人之间没办法做心理干预。 旁人不明白，可是他自己清楚，有些事情，太不想像李警官那样，执念太深，耽误了一辈子。如果说，魏倩倩的阴影就是梁歌，那么纪承的恐惧，就是李警官。所以，不管旁人怎么说，他还是辞职了。 等到在见到他，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据说他下海从商了，还狠赚了一笔钱。 当然这是后话了。 宁城市第一中学 一列一列的队伍按着班级的大致顺序往外放学，站在初一（八）班前的一个女孩，头发简单的用发绳拢了拢，白色的针织短衫，配了一条简单的蓝色牛仔裤，深棕色的长发，中分刘海，白皙的皮肤，精致小巧的五官，手里抱着笔记本、握着一根记事用的笔，胸前的工作证随着风呈摇摆状态。此刻，她按竖列清点着人数。望向后面的横排，她把头扬的高了一点，晚风清冽冽的吹过，碎发飘在脸庞，刮过鼻翼痒痒的，她握着笔，用笔的末端随意拨在了耳后。 魏倩倩——是八班的代班老师，他们的班主任前几天出门培训，要一整周的时间。 合上笔记本，看了看门口稀松无几的队伍，回头对着自班的学生，轻笑着道“同学们，明天见啊。” “老师再见。”话刚落音，学生们踢着步子走向了校门口。而刚到了校门外的线，队伍立刻就散成沙，各自为点，奔向各个方向。 魏倩倩跟在后面，往自己的车的方向走去，她偏偏头，校门外的一棵树后面蹲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好像是一班的同学。一中的初一一共分成十五个班级，按照成绩先后分班，各科老师每人教学有五个班级。魏倩倩就是一班——五班的语文任课老师。 毫无疑问，一班二班是重点班，每学期都要按照成绩划分一次，她对于这样的教学很是不满，虽然早就实行素质教育了，但这种唯成绩论也是行业里心照不宣的，因每年的升学指标和升学率，在每所中学都存在着重点班。 魏倩倩走过去，男孩显然也是看到了她，站起身子，因为蹲的太久，脚有点麻，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两步。“魏老师……” “怎么放学还不回家呢？家长没来接吗？”魏倩倩走过去，轻轻弯腰，试图将目光与男孩平行，看看他的状况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万幸，男孩眼里没有什么慌乱，大概是家长有事晚到了吧。“爸爸妈妈手机号知道吗？拿老师手机一会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老师现在送你回家。” 魏倩倩欲要拉起小男孩的手，往车里走，这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韩乐……” 小男孩闻声回头，开心的招了招手，“我在这里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偶遇 魏倩倩也站住了，回头便一眼看到了那招摇的男性声音的发声者，和他身边那些漫无目标的、神情恍惚，或是处理公务的中年家长身边，显得如此乍眼。她仔细打量着身后的男子，他从车里慢慢走了下来，墨镜架在鼻梁上，五官分明，长得倒是很有小鲜肉的那种偶像气质。不过倒是比他们多了几分成熟与阅历。身上有一股侠者风范，可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他，又有着浑然天成的匪气。那双眼睛，幽暗深邃，眼底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此刻，他也向魏倩倩这边做着打量，用着那双鹰一般的眸子。 “韩乐，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和大街上的陌生人讲话。”程彻近身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然后抬头看了看魏倩倩，又补充道“长得好看也不行。” “她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韩乐抬头，又拉回魏倩倩的手。 “啧，我初中的语文老师要是这么好看，我早就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了。”程彻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在裤袋里，比梁魏倩倩足足高了一头，就这么居高俯视着她，带着打量的逼迫感。眼睛懒洋洋的上下扫视着：长得挺好看，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吗？ 魏倩倩在警局的时候，程彻出差办理公事，等他回来的时候，魏倩倩已经和纪承待在小镇上了，梁歌的案子一直归林浅风那组管，他倒是没怎么插手。不过这个女孩他应该也见过照片留下点印象才对。 “没关系哦，等我长大了把奖杯拿回来借给你看。”韩乐仰着脸，笑嘻嘻的说着。 “呀，韩乐，你个没良心的，只是借我看而已嘛，你应该把笔名改成我的名字的。奖杯上写着程—彻—两个字。” “程先生，”魏倩倩开口，神色有些微怒，还真没见过这么没正经的家长，分明自己就是个孩子。但为什么姓程呢，不姓韩吗？“冒昧的讲一句……” “知道冒昧，就不要讲了。”程彻把墨镜摘下来斜挂在胸前的衬衫领口处，双手插在裤兜里，把眼前的人又当做一个无故想搭讪的，“想这么和我搭讪的女孩子都排到大平洋去了……” “是太平洋。”韩乐补充道。结结实实的接到后者丢过来的白眼。 “大平洋就是比太平洋还要远的地方，你这语文老师教的也不怎么样啊。”程彻依旧是那副耀武扬威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嚣张模样。 “自己语文学的不好，就要怪语文老师，那有一天上茅房拉不出屎，是不是牛顿还得活过来给你道歉啊？” 魏倩倩索性不和他争辩了，打了招呼，转身就要走。“韩乐，明天见。” “哎哎哎。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啊？”程彻看这个姑娘还是没什么反应，要知道他程彻也是破案奇功，屡次出现在各大报纸头版、安全类电视节目、和新闻中的。警局上下，挑的出形象好的，也就他和林浅风了，林浅风又不爱出风头那么张扬，所以维护警局形象的事一直是他做的。不说什么蝉联警局一颗花、霸屏“局草”，之类的，也算是十之八九吧？新一代警察里，上到省公安厅下到小区派出所最年轻的就是他——程彻了。 “我应该知道的吗？”魏倩倩依旧清清冷冷的开口，在仔细看了看程彻，反问道。 “你都不看电视的么。”程彻想，这么帅气的脸，应该过目不忘吧？“新闻联播那种？” “不看。”魏倩倩摇摇头，自从从报社出来，她早就不看报纸新闻了，所有与时代接轨的更新消息都是微博看来的，所以，你要是问她娱乐星闻倒是知道的不少。 魏倩倩皱了皱眉头，见后者无心解释，忍不住开了口，“程先生，我觉得作为孩子的家长，应该多花精力放在孩子身上，起码，遵守规定这种事应该做到，放学以后孩子一个人等在校门口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家长?”程彻倒是没听清魏倩倩的一大套说辞，只是听到了韩乐家长这个敏感词语。 我有那么老？ “韩乐，他不是你亲爸爸么？或者……继父？”魏倩倩低头问了小男孩一句。见他摇头，眉头皱的更紧了，果然，姓氏都不同，怎么会是父子呢。“那你还是和我走吧，我比较放心。”魏倩倩攥着韩乐的手，欲要转身“对了，你认识他么。” “认识哦，他是我爸爸的好朋友，我的哥哥。”小男孩恶作剧般，扑着跑了过去。“哥哥还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警察哦。刚拯救世界回来的！” 瞧他们动作亲密的打打闹闹，魏倩倩反应过来，自己的防备有些多了。松了一口气，把头发挽在耳后“哦，警局的怪叔叔。” “是哥——哥。”男子一字一句的纠正道。 “明天见，韩乐，到家记得给老师打个电话报平安。”魏倩倩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这个小孩还真是挺可爱的。 “再见，漂亮老师。” “再见。警局怪叔叔。” 程彻露出一个戏虐的笑脸，好看是好看极了，但从上到下，这个男人身上都透露着危险，魏倩倩说不清是什么，就是直觉。还有她可不想在和警局扯上什么关系了，她稍稍放下了戒备，冲程彻点点头，礼貌的不逾规矩。 “隔壁怪叔叔哦~！”男子撇撇嘴，像模像样的学着魏倩倩刚才的冷嘲热讽，往女孩走的方向又多看了几眼。 “走了，隔壁怪叔叔。” “韩乐，你看把老子惹急了会不会给你扔山沟沟里。” “老师可还等着我打电话报平安呢。” “对啊，你这漂亮老师电话多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迷案 “12.03”凶杀案 尸体检验报告： 死者全身仅有一处锐器伤，位于左侧胸部第三根肋肌处，创口长1.5厘米，宽0.15厘米，呈一边锋利，一边钝形，深达胸腔，刺穿主动脉，大量内出血死亡。推测凶器是一把单刃锋利的匕首。 死者身份调查结果： 死者李芳，女，28岁，单身，住第三街道维合小区五栋楼302，药制厂销售部职员，工作一向细心严谨，作风正派，近期交往一男性朋友，感情处于热恋中，经排查，当事人有不在场证据，死前未接触死者。 死者是在昨晚凌晨1点在家门口遇害。经检查遗物，手表、钱包、手机等物俱在，无任何缺损。 办公室里正在讨论着凶杀案的分析、进展情况，“初步分析情况与纪队在现场口述的差不多，四点常规排出后，可断定是抢劫未遂而后杀人逃离。”刑侦科的老警员布置着整体方案，大概的破案方向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初步模型。 “鉴于以上整体分析，现在具体侦查工作的重点可转向社会。开展调查工作。首先，第一组去工作单位进行群众会议，要求他们布置提供可靠线索，第二小组去印发两千份宣传材料，发动辖区群众，一起煽动积极性以及完善他们安全性考虑。第三小组把近两年的治安案件登记全部翻查一遍，调差曾在附近违法犯罪被处理过的对象。开始行动。” “等一下，”林浅风瘫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哈欠，听了一上午的材料汇报，此刻有些困意“思路是对的，可忽略了一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在场的法医，然后接了下半句话“凶器。” “我们可以从死者的创口来追查犯罪凶器，根据刚刚法医的提供，凶器应该是一把宽1.5厘米，厚0.5厘米的锋利单刃匕首。应该派出一个分组去走访全市的五金店和刀剪生产单位。找到与创口痕迹相似的单刃刀。”林浅风踱着步子走进白板前面，上面条条框框的列着这起案件的线索，他比量着照片上放大后的致命伤口，对着会议室里的人开口解释着。 任务布置下去，三三两两的人按照队长的指示各自成队走了出去。林浅风倒是趴在桌子上不打算起来了，旁边的法医也是暂时没了任务，两个人就着这个案件又推测了几点。按理说，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破案了，等他们回来删减好单刃刀，犯罪者首先要具有这把刀，然后找找有没有拦路抢劫的前科劣迹，最后可以成立一个组，深入发动群众，号召检举揭发。像是这样的案件还是属于小范围人群作案。难度系数不算大。 三天后，办公室。 林浅风捧着一杯热茶，一条一条刷着电脑上面的信息，鼠标在繁琐的数据上面打转，警局内部消息一向更新及时——三天前的“小区杀人案”犯罪告破，如他们料想，罪犯果然是个常犯，结合群众的举报已经落网。 林浅风合上电脑，习惯性的揉揉眉心，他的身体日渐消瘦，窝在办公椅子上也只能占据椅子的一半空间。茶水终于可以入口，掀开盖子顿时茶香四溢，暗色的杯子愈加让略显苍白的手骨骼分明。安静且舒服的下午，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他贪恋。 本应如此惬意的时光，终究还是被桌子上手机屏幕反射的光亮所打断。 林浅风有一个被人所知的习惯，他的手机几乎都是静音状态。常年接电话靠缘分，这让那些急事找他的人已经排着队想伸手打他了。但林浅风真的不喜欢手机在身上震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有些熟悉的恐惧，无端的震得他记忆里最深处冰凉的血液透着骨髓都沁出了一阵寒冷，就和很多年前那种感觉一样。 魏倩倩所来的初中是省级重点的学校，重点学校对于成绩以及升学率看的尤为重要，所以学生们都是唯成绩论的受害者，事实上，这给老师们也添加了一定的负担，比如，周末要上的补习班。 魏倩倩每周除了五天的课程，还要在周六上午作为补习时间，至于周日，她会在韩辉家里给来他家玩的小侄子讲课，同是一个军属大院，更何况韩辉很多时候都会帮助魏倩倩母女，给这对母女很多帮助。 魏倩倩的父亲在14年前的那场意外里丧生，那时的魏倩倩才9岁，她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在那次出任务前，和以往一样，抱着她亲了亲，还对她说回来给她带最喜欢的糖葫芦。 可是谁也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半个月的销声匿迹换来的就是一具被多颗子弹穿透的尸首。事后却没有人给这场意外一个合理的解释，省公安系统发下荣誉：追加父亲一等功勋章，封为烈士。此后，便再没有了关于这件事的后续消息。 魏倩倩长大后问过母亲，可母亲也是支支吾吾的。九岁以后，魏倩倩和母亲搬到了军官部队大院，前前后后照顾他们的人数都数不清，上到市公安厅一把手下到实习民警。魏倩倩长大后问过母亲，可母亲也是支支吾吾的。 可魏倩倩心里清楚，九岁以后，她便没了父亲。而且这件事情一定是个不可为知的秘密。他的父亲可以为国献身，那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只字不提呢？ 这件事情从九岁起便是个秘密，与此同时，她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她再也没吃过一串糖葫芦。 她很想弄清楚这件事，可是母亲不让她在接触警察一类危险职业，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她报了另一个职业。现在的她，生性孤傲，为人清冷，从不肯吃亏。生活缓慢且无所事事，颇有安之若素的样子。可谁都没看到这波澜不惊的水面下是暗涌的波涛，就如同她平静的眼神背后，是倔强不屈的坚定。查清父亲的死因——是她从未改变的信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错过 “韩乐，巴山楚水凄凉地下一句是二十三年弃置身，不是乡音无改鬓毛衰。老师说过多少遍了。恩？” 魏倩倩对着韩乐的卷纸直皱眉，韩乐拿着笔画了画重点，笔尖敲着卷纸，“怎么会嘛，明明记得就是这句的，课本怎么总改词哦？” “哦？那你穿越回去可以问问咯。”魏倩倩一边往下批着卷纸，一边打趣道。 “穿越回去就拉着李白游山玩水打王者了，谁还让他写诗祸害初中生嘛。”韩乐仰着头反驳着，思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是刘禹锡。”魏倩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然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露出一个笑。 韩乐总是古灵精怪的，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独有的好奇感和新鲜感。在她的眼里，这个男孩聪明的很，理科的成绩几乎满分，唯独语文差了些，倒不是说难以理解，而是他总是没有耐心去读完长篇大论的题目。所以成绩一直拖着不前。魏倩倩也一直在从文字汉语言的魅力中找到能够吸引他的地方。 客厅里，林浅风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今天的晨报，看着娱乐版块的头条，手指在桌面上轻快的打着节拍。 韩辉打开门以后，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菜香，心满意足的冲着厨房里忙着做饭的妻子喊着“知道我今天回来，做这么多好吃的？”然后回头就看见林浅风窝在自家沙发上阳光最足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目光浅笑的瞅着自己。 “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们的林大队长放假不好好在家休息，总往外跑什么？” 韩辉脱下衣服，换好拖鞋，向沙发这边走过来。 “在家无聊，刚好路过我爸这，顺路来看看你，还有给小乐买的玩具，喏。”林浅风扬了扬下巴，在电视柜旁边摆着一排玩具赛车。“他人呢？” “老爷子还好？听说省厅最近可不消停啊。小乐在楼上补课吧，他们学校的老师，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刚好认识愿意过来帮这个忙。”韩辉倒了一杯水，打了一个沉沉的哈欠，看起来黑眼圈挂在脸上不打算消退了。“我哥我嫂子太忙了，说周末把小乐放我这里比较放心。好家伙儿，他倒是放心了，我这里倒成托管所了。” 韩嫂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个人在那聊着，脸色不是太好，眼睛也是一直瞪着韩辉，要不是林浅风在，估计早就喷火了，但没过一会，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韩辉，你昨天晚上一夜没回家。上哪去了。” “加班，在警局。”韩辉没犹豫的答道。 “撒谎。”林浅风头也没有抬，读着报纸上感兴趣的文字。“一般人在回答问题时都会有短暂的停顿思考时间，这段时间称为反应差。只有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谎言，才会强烈希望快点说谎话，也就是说这类人反应差会很短，甚至不足一秒。” 韩辉瞪了他一眼，“你别听他瞎说，案子才破过几个啊，就叭叭的在那瞎猜，副队长今年刚升正了你？就敢开始议论现任刑警局长！” “是——副——局。”林浅风抬眼，放下报纸，摆着口型纠正着。 “他不说，我也知道。又去喝酒了对不对？刚才小李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你手表在他那里，晚些送来。”韩嫂在旁边埋怨。 她的老公，她自己清楚，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案子结束后喝酒放松一下。虽说是和朋友在一起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且不说如果有急事出警（警务人员24小时全天候开机，随时准备出任务进现场。），就是时间久了也会影响反应力、判断力的。尤其是一个刑警，应急能力好坏与否是致命的。“喝酒有什么好啊，总是喝喝喝，这回是手表落下了，下回呢，落的不一定是什么……” “嫂子，你说的太对了。”林浅风一看韩嫂没有停下来的架势，自己可不想和韩局“共患难”，随即找了一个借口跑的远远的，以免牵连耳朵受苦。“我去厨房看看汤开了没有。你继续，就该好好教育教育。”林浅风感受到了韩辉抛过来的两道寒冷目光，丝毫不做停留，转身就像厨房跑去。 别看他平时严肃的板着脸。一副“熟人勿进，生人小心我咬你”的架势。但是在韩辉和韩嫂面前，总是毒舌贫嘴的厉害。在他眼里，韩远是从学校招他进来的“伯乐知己”，也是他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亲人了。 魏倩倩听见楼下有些吵闹，侧耳听了听，韩乐似乎也感知到了楼下的吵闹，伸着脖子往门那边探着。看看手表，两个小时也快到了，她整理一下书本，拍了拍韩乐“看样子是有人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周一我检查，要是没背下来，看我不打你的！” “知道啦~”韩乐把椅子向后退滑了几步，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的样子。 “作业留好了，下周我们上课要检查的。”魏倩倩站起身来，和韩乐一前一后的走出卧室。 魏倩倩一边下楼梯，一边看向厨房，韩辉家的餐厅连着厨房，中间在用一个半透明的隔板与客厅有一段间隔，所以客厅外的人几乎看不到厨房以及餐厅的状况，也是有了一个厨房的隐私地。 从魏倩倩的角度看，厨房站了一个年轻的人，露出后半侧身子，看不见正脸，影子被阳光打在隔断上，从影子的动作上看来，是在拿着勺子品尝锅里的什么，“嫂子，汤有些淡了，盐在哪？”一阵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传了过来，带着询问的口气。声音带着熟悉感。 “左边第一个柜子。” 韩乐三步两步的下了楼梯，直接奔着厨房跑了过去，“林叔叔！”带着儿童的开心音调，直接扑到那个男子身上。“在做什么好吃的？” “当然做的都是小乐爱吃的……”男子放下罐子，低头，伸手摸了摸韩乐的头发。 厨房里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嬉闹着，这边，魏倩倩和韩辉一家人做着临别，韩辉像是看到家人一样，招呼魏倩倩坐一会吃过饭再走，然后揉了揉耳朵，从韩嫂的“教育”下逃了出来。 “不了，好像家里来客人了是吗？”魏倩倩笑着看向厨房。其实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不过出于社交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哦，我单位的，大家私下关系好着呢，饭点了轰都轰不走。所以留下，一起吃个家常饭，你嫂子手艺好着呢。”韩辉双手掐着腰，对着魏倩倩解释道。 “哈哈哈，韩局，以后局里的食堂可以让嫂子包下来了。”魏倩倩笑着说，“改天吧，我明天的课还没备好，先回去了。你们吃好，玩的开心啊。”推开门，她回头冲着他们挥挥手。 林浅风闻声出来，拉着韩乐去沙发前拿草莓吃。关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女孩，长发过肩，发丝随着门的风力摆动，瘦小的身材却很耀眼。看着背影似曾相识。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扭到了力气，旧伤扯出一个口子。 他低头揉了揉，想到了小镇的那一晚。被石板砸过的伤口，千钧一发挡过去的那个女孩。 很多年以后，大家才知道，有些缘分其实早就注定了，而有些场景也是那么相似，比如女孩看见厨房里男孩的侧身，比如男孩看见女孩出门那一刻的背影。 比如他们的似曾相识。 原来，魏倩倩和林浅风还以这样的姿态互相见过，彼此的缘分是在一个午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妖孽胡虎 周一，魏倩倩踩着上课铃声飞奔到教学楼的方向，手机上打卡的软件已经显示还差两分钟。她在原地殊死一搏的向上吹了吹刘海，然后加快了脚步。 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就看到了上体育课的学生。 她紧赶着刹住“脚下生风”，不紧不慢的向着旁边的学生打招呼。 “魏老师好。” “魏老师早。” “你好，你好。体育课是吧。好好上课啊，劳逸结合。”魏倩倩一副桃李满天下的恩师形象。装作云淡风轻的与他们擦肩而过，魏倩倩这时候给自己内心放的出场BGM是《英雄本色》里面的《几许风雨》或者《birdy flight》也是可以表达的。反正都是不转头就那么慢动作的向前走的慷慨赴死。 但现实很快就把她拉了回来。 在最后一分钟的时间里，她败下阵来。 “魏倩倩，你还真是毫无悬念啊，一点不知道给我们惊喜呢？” 魏倩倩走到桌子旁，狠狠地将包摔在桌面上，然后一脸丧的回到同语文组的同事。“管我要惊喜？我还等着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惊喜呢。”魏倩倩翻了一个白眼“什么时候能取消打卡啊~” “叮铃铃~叮铃铃~~”话还没说完，魏倩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划开屏幕，是报社原来的同科室采访线的同事胡虎，要说魏倩倩在报社交的最好的朋友就是他了，魏倩倩本来就是一个直爽性子的人。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更是练就了一番雷厉风行。所以在小女孩跳皮筋的时代，她就已经和男孩子上树偷果子了。 她很少和娇滴滴的女孩子在一起，更多的是和纪承这样没心没肺、不顺眼了就打一架，打完一起偷几个果子就和好的男孩子一起玩。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长大以后的她，依旧保持着不和娇滴滴的女性太密切，但却败在一个娇滴滴的男性身上…… 起先魏倩倩不太喜欢胡虎，一点爷们样子都没有，没事就扑在男生身上，拽着他们胳膊不松手。 这在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 那时候，单位有一个很阳光的帅气小鲜肉，没事就喜欢晒晒自己的身材，午休健身后卷起的衣袖，业余打完篮球回来裸着额六块腹肌，还有时不时的放电……魏倩倩也和别的姑娘一样打量着这视觉盛宴的时候，这个妖孽出现了。 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长相妖娆的男人，眼妆化得比她都浓，头发用发胶固定在一个造型上，厚的连台风都吹不乱的架势。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脸，双手插兜，走起路来也是销魂颠倒。扭着屁股一步一步踩着不乱的步伐。 胡虎停下脚步，翘着兰花指捋了一下耳后的头发，摘掉从外面带回来风尘仆仆的口罩。一开口，就把所有女性吓得噎住了。 “小博啊，哎呦呦，这么冷的天，还没到三十度呢，你怎么穿这么少啊？累不累，渴不渴？没办法，年轻也不能这样啊，快把衣服穿上。我来帮你。没到夏天呢，可不能凉到。”说着这些双手不听话的预要攀上这个小鲜肉的胳膊。 小鲜肉也没办法，总不能被一个男记者碰到胳膊就喊非礼自重吧。皱着眉头，挺在那里。 魏倩倩的性格里自带着爱凑热闹打抱不平，可能上帝制造她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好奇”又加以“冲动”调和，所以导致了她“事精儿”的天赋。 看到这，不但是想替小鲜肉出头，更是为女性同胞自己解气“哎哎哎，干满？光天化日耍流氓。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按照当时的情景，大家自动理解为，这么过分的举动还在她们这些女孩子面前，真是伤风败俗。 但其实只有魏倩倩自己知道，她的原意是，我们女生还没上手呢，你凭什么先占便宜啊！ “哎呦呦，你瞧瞧，这姑娘长得多水灵，一看就是一个祸害。”胡虎一回头，被魏倩倩说的遮面一笑，倒是旁边的人尴尬着。 魏倩倩刚想还嘴，他松开小鲜肉的手，攀在她的肩膀上，“红颜才能祸水啊。哈哈哈。说你好看的意思。” 接着胡虎抬起手，心满意足的笑了。 魏倩倩甩开她的手，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骂了一句变态，就三步并两步的小跑回了座位。 后来慢慢了解后，发现这个人调戏别人纯粹是个人爱好。虽然性取向不祥，但是还真没做处什么出格的事。而且专业知识让他在报社里几乎横着走道。 全报社估计也没人不认识他。留学之人，毕业以一篇新闻热点论文夺得优秀毕业生第一人，国外的多家新闻专业杂志书籍都曾相继刊登。 才华惊人，回国就被多家报社、电视台聘请，年薪开出7位数以上的不在少数。最终，胡虎选择现在这家报社，原因是这里男记者最多。 尤其看见小鲜肉进来以后，他更是不后悔。 因为不仅多，而且帅。 胡虎与其同为惊人的才华相比，性格反差也是每一个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身为男人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而且更愿意和男人接触，每天穿着打扮、举止行为都是妖娆妩媚的，据说最喜欢有肌肉，话不多，不爱笑，一脸正气的男人。所以总缠着小鲜肉，小鲜肉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一样，大家也是不约而同的明白。私下议论几句，但两个当事人一个自己都不在意，另一个碍着面子不好开口。后来别人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至于魏倩倩为什么和他交好，完全是败在他的“文化”上了，看来老师说的对，有文化，什么都不怕。 最开始，胡虎缠着她玩，她没在意，后来，有一天她们同去一个活动现场，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魏倩倩因为迟到没进去，心里默念死了死了，甚至在外场等着的两个小时里，已经把辞职报告写好了。 但是等到回去的时候，主编不但没说她，还说她写的太棒了，水平涨的太快了。要给她发奖金的。 一头雾水的魏倩倩后来才知道，胡虎这哥们，不但三个小时内写了两篇4000字的稿件，而且从角度、意义、内容上大不相同，并且最后把写的好的那篇署上魏倩倩的名字交了上去。 从此以后，魏倩倩就彻底折服了。两个人经常狼狈为奸，偷偷换采访线，或者打掩护，少个人去现场，而后去通采访稿。 有人问他，为什么身边只有一个女性朋友就是魏倩倩，他到底对女性有没有兴趣，按照胡虎的话说，“我身边哪有女性朋友，魏倩倩就是我哥们儿啊！” 如果说，折服魏倩倩的是胡虎的问话，那么折服胡虎的就是魏倩倩的男子汉气概了吧。 胡虎常说过的另一句话就是，“我哥们儿倩倩，放在宋朝，那是要上梁山的！” 但自从她离开报社以后，也很少和胡虎联系了，潜意识里，她想放下所有的人，是所有能让她想到那个男孩，那段不愉快的记忆，那些碎片记忆的过去。 不是她薄情冷血不喜欢，而是有些人和事关联的那么紧密，相识错了时间。相逢错了地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该来的总是要还的 “倩倩啊，过得好吗？” 胡虎的外表是典型的东北爷们，长得骨架很大，一米八五的高个子，梳着利落的红棕色短发，眼线恨不得划到耳后根，口红常年的姨妈红色，说起话来，不是贴着人身上，就是翘着兰花指指着自己。 这样一个人，口气娇滴滴的问着你，过得好吗？ 还真是想好也好不了了。 “胡虎，你干嘛！有事说事！别再给午夜情感电台加素材了！” “哎呦呦，倩倩啊。还是你聪明，之前有篇采访，应该是你的，但是你丫的临阵脱逃了，落在我的头上。老姐姐有场约会要去，没时间。你去！” 胡虎的情感风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以后，自己就破罐破摔直接一口气的说出了理由。 “你丫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挂在门上没带出来，手举着空气给我打的电话吗？”魏倩倩听到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真是被气笑了。“我已经辞职了，你失忆了吧你。” “哎呦呦，没失忆，本来就是你的活，跑了也是你的。”胡虎打算好了死缠烂打、死不要脸了。“再说，你帮我个忙能怎样，我帮你写的能堆满一个回收站加一个G的内存清理了呢。” “哦，所以你也知道自己写的垃圾了？” “魏倩倩，你讲不讲良心！啊！你个臭不要脸的~” 一听胡虎撒娇，魏倩倩把手机觉得三米远，就恨自己手不够长，不然她就伸到窗户外了。“我已经辞职了，原则问题。” “倩倩啊，这个约会对我真的很重要，想当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隔壁住着一个很可爱的男孩，我们每天上学，放学，一起……” “你给我打住！” 魏倩倩听着前面故事，就知道胡虎又要走煽情路线了。胡虎这点编故事的本事全都用到她身上了。 为了他不再墨迹，魏倩倩决定去就去吧。去警局转转而已，她也是自带很多谜题，只有哪里能解决。 市警局 魏倩倩见过林浅风，知道这种看起来对尸体以外一切都没兴趣的男人，她自己根本搞不定，所以给韩辉打了电话，直接带着领导的“命令”来林浅风的办公室里等待采访，但林浅风依然没抬头，仅用一个字就把魏倩倩晾在旁边——“忙”。 按理说，晾个一两小时识趣的人自己就知道走了。但魏倩倩看着眼前这个人自顾自的在工作，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倒也没有气急败坏的找存在感，而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常年如一日的面无表情，或许上帝在刻画他五官的时候，颜料里似乎加了些一笑就会崩的溶剂，才导致这个严谨缜密的犹如精致雕塑一般的画像中，少了一丝人气。 但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在小镇的那一晚，也是他不顾一切把她从生死线上，拽了回来。 想到这里，魏倩倩的心情瞬间摔倒低谷里，或许是良心发现了，看在救命之恩的情分上，选择不烦扰这个救命恩人了。 但就在魏倩倩起身告辞的时候，程彻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在走廊那头跑到走廊这头，一个急刹，拐进了刑侦处的办公室门口。倚在门框边，摆了个帅气的造型。 然后拉着魏倩倩坐在那里一起等。 等林浅风所谓的忙完…… 一上午的时间，程彻赖在刑侦一组办公室里。倒是悠闲自在的很。 “程彻，你们队里没事么。”林浅风从制作的繁杂数据表格里抬起头，看着一上午都在没事找事的程彻。 随后又抬头看看说是要来采访的不速之客。 “啊？没事，我们队里不用操心，人都棒着呢。剩下几个新人，我让他们这几天熟悉熟悉环境，然后才能正式展开工作。” “嗯。刑侦队的门路，他们都快比你还熟了。”林浅风双手敲着键盘，插嘴道，“可以看看别的科室了，真的。” 程彻看着林浅风，一个劲的和他眨眼睛，使眼色。后者见了没搭理他。继续手上的工作。 程彻忍不住了，“浅风啊，韩局是不是找你啊？你去看咯。”程彻一个箭步，跃到林浅风面前。又眨了眨眼。 眼下他想要一个单独接触的机会啊，这不明显嘛。一上午了，自己巴巴的等着。他倒是好，连出去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这哥们儿还学心理呢。眼睛都快眨毁了，他到底懂不懂啊？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力度不够，又忙咳嗽了好几下。 林浅风没有回话，但是抬起眼睛看着他。不想帮忙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嗯。”他往门外走去，也不知道该干嘛。 林浅风走后，屋子里只剩下程彻和魏倩倩两个人。会客的桌子和林浅风的桌子本来就是面对面，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现在，程彻移着步子来到魏倩倩这边，“漂亮老师~魏倩倩！”程彻一边笑，一边叫着她。音调一次比一次高，叫的一次比一次不怀好意。 “干嘛？”魏倩倩刚想拦着林浅风，自己本来就被晾着，现在倒是好，一点机会都没了，人都不在了。还采访什么啊？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不明所以的抬头。 “没事啊。就是想叫一叫你。”程彻刚好够到女孩的桌子，双手杵着脑袋，“漂亮老师，漂亮老师。” “少卖萌啦，说正事。”魏倩倩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居然是个警察啊？” 当初在校门口，韩乐说他是拯救世界的时候，还真是以为童言无忌。 眼前这个人，眼神里透着一股不经意的玩弄之意，仿佛在他眼里的世界从没有严肃过。 “当然了，我可是不会骗人的。“ …… “魏倩倩。我从没有骗过你……” 脑海里突然被记忆中的这句话轻易击中，魏倩倩全身缩紧，一瞬间，手脚冰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飞来的盗窃案 林浅风在外面闲逛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始埋怨“什么啊。有本事喜欢别人，没本事让人家喜欢你。”步子漫无目的的迈着。 叮咚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林浅风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不禁叨念的人。 “韩局，怎么了。”林浅风接起电话，转念像四周看了看，正好是韩辉的办公室附近，明明是随便走走，潜意识就让他走来这里。 “来我办公室一趟。快。”虽然听出来是急事，但韩局那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 难不成，程彻真是没在开玩笑？“我到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韩辉抬头。来者正是林浅风。 “呦，功力见长啊，不学心理学，改练读心术了？”韩辉看见相差一秒就敲门的林浅风以及他脸上带着的明显不满情绪，他打趣道。 “有事么。” “嗯，跟我出去。”韩辉边说边收拾东西往出走。“一家私人博物馆刚刚报案。具体的路上和你说。” 魏倩倩看看窗外，入冬的天气逐渐转凉，办公室的窗户和门都开着。进来的穿堂风，让她有些凉意。她拉了拉衣服继而缩进沙发里，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屏幕，思绪却完全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图形里。 林浅风看着韩辉，目光里带着疑问。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记得上回食品超市丢了20斤大米的架势都比这次隆重。” 韩辉回头，看见林浅风的眼神里写满了“博物馆失窃，就咱们两个人，你是在逗老子开心么。”撇撇嘴，懒得解释。“第一，我们的人都到了。第二这回情况不一样，博物馆没丢东西。反而多了一张纸条。”韩辉顿了顿，继续道“上面写着：三天以后，宝物归我。” 林浅风听完挑了挑眉。这是他习惯性动作，有些不屑，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刑侦动画片剧看多了吧。” “什么？”韩辉有些疑惑。 “没事，我打电话叫程彻。” …… 韩辉向来猜不到林浅风的重点在哪里。 但林浅风这次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出去干活，那小子也不能自己撩小姑娘那么悠闲。 林浅风拿起手机按了那排流利的数字。那边刚接通，他没有犹豫的说道。“三分钟后，门口见。” 话筒这边的程彻一阵迷茫。看着眼前的姑娘正在啃着鸡腿，很努力的再和一块撕不下去的骨头做着斗争，一副“老子非要把你咬的筋断肉离”的架势，也就不想深究到底去门口干嘛了。反正不想去。索性挂了电话，继续吃起饭来。 魏倩倩摆摆手，磕夹着餐盘里的茄子，一上午都没有采访到。气是在气，但警局的伙食倒真是不错的。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程彻等着惊讶的大眼睛看着他，按说他们食堂饭菜难吃的程度都可以用于审讯逼供的“严惩”了。吃的这么香的，还就是魏倩倩一个人了。 难不成，食堂大爷良心发现，更改祖传秘方了？可夹了碗里的一块肉，还是熟悉的味道。纪承以前在的时候就总说，大爷家在非典囤的盐估计是还没吃完呢。 这么说来，是不是魏倩倩的肉和他的不是一样的啊？想着想着，手上的筷子也就闲不住了，伸在魏倩倩的碗里，还没加上来，就被对方的筷子“截胡”了。 魏倩倩瞪着程彻，不是说食堂的饭菜有多好吃，是她早就“化悲愤为食欲”了，把碗里的菜通通当成林浅风。一口一口的咬断解气。 她吃完嘴里的茄子，就对程彻说着，“我和你讲，就是那个什么风的，神气什么啊，不就一个心理专家嘛，有什么好横的，你没看见他那个骄傲的啊！” 正值饭点，大家都围在一起，赶上这样一个少见的热闹，纷纷把脑袋凑了过来。魏倩倩看着人多，也越说越起劲了。 “我就这么和你说，他要是脱了那身警服，还敢和我这么横，老子上去就是一……”随后，魏倩倩动作太大，一边挥着手一边用余光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林浅风，差点噎的喘不过气，随后小声的补上一句：“一个……么么哒。真的，你是没看见我们林警官那威风的，一身正派，还特别帅，迷死人了。” 一行人都看到林浅风走了过来，有些小警官吓得直接溜走了，当然了，这些溜走的人群里，也有程彻一个…… 林浅风见程彻许久没来，便到食堂过来找他，然后就听见以某个姑娘为圆心向外扩散着吐槽。 他坐在了魏倩倩对面，先是盯了盯程彻，程彻自知理亏，赶紧找个理由，起身下楼找韩局解围。 收了收碗筷，盯着魏倩倩的眼睛，摇摇头，感叹了一句“怂啊~” 魏倩倩对着程彻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默念着，“你不怂，跑的比打鸡血的兔子都快。” 还没等她抱怨完，对面的林警官便开了口，“说吧，如果我没穿这身警服，你要干什么？” “跳上去就是一个么么哒啊。”魏倩倩心虚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了头。 “魏倩倩，我是学心理学的，你是知道的吧。”林浅风夹了一口菜，眼睛抬都没抬的说道。 等了一会，也没见姑娘说什么，随后自己加了一句“那就当没什么好话吧。” “吃完饭和我走。”林浅风双手抱拳，在一旁说道。 “啊？”魏倩倩吓得差点扔掉饭筷，“说人坏话不犯法吧……” “承认是坏话了？” …… 林浅风站起身，拉了拉袖口，接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位置上一粒一粒数饭粒吃的某姑娘，开口道，“补给你条新闻。走吧。” 到了楼下，就看到韩辉车里对着他们按喇叭。她三步并作两步，打开车门，坐在后座的林浅风旁边。 “这么急是去干嘛？”魏倩倩微微喘着气，慢慢抚平因慢跑引起的呼吸急促。 “出现场。还能是请你吃饭不成？”林浅风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打算闭目养神。 “啊？是什么现场？”魏倩倩向后缩了缩身子，双手交叉在身前。她还没做好看现场的准备呢。想一想血肉模糊的样子，或是烧焦分裂的尸体，下一秒就开始扶额皱眉。谁知道林浅风的补新闻是这个意思啊，她又不是记者了，要什么时效新闻啊？ “盗窃啊。”林浅风看着魏倩倩一系列的反应，缩身子，双手交叉，不自觉扶额头，皱眉。都是厌恶拒绝的表现。实在看不过眼，他提示了一句。 “啊，盗窃哦。”听到这里的魏倩倩才算松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飞来的盗窃案 林浅风一行人下了车，正如眼帘的便是这家私人博物馆。打造的十分奢华。看的出来主人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保管措施安排的也很妥当。 林浅风站在门口，挪了挪步子，然后数着什么，再绕几步，停下，继续歪着头往博物馆的方向看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过了好几分钟。 这边的程彻和韩辉也没有闲着，二人和馆主客气了几句，询问一些开场的客套话。 魏倩倩在旁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往常遇到这种独家新闻早就往前冲了。可是现在可能是转了行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林浅风寻着他们的脚步过来，几个人便一起往博物馆里面走去。 “有发现什么吗？”韩辉一边向前走，一边侧首询问林浅风。 “博物馆外围周界大概20个双头摄像，门口有指纹输入门磁，刚刚我们走的地方都设置了红外线探测器，该有的设施都有，初步看起来没什么漏洞。”林浅风一边走，一边答着韩辉的问题。目光还是在周围扫视，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外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点？既然放出话来，那么这几天应该时刻监视博物馆才对。”韩辉戴上白手套，递给旁边的每人一双。 “500米之内没有可控的侦查点。” “看起来道行挺深的啊。”韩辉扯过嘴角，冷笑道。 一行人在馆主的引领下，穿过了大堂，走过了1号2号3号管厅。各个管厅里面分别珍藏了古董、字画以及珠宝。看起来馆主也是爱好全面，各样的珍世奇宝都留心了一些。 “这里收藏的东西还真是种类繁多，当真是长了见识啊。”魏倩倩跟在后面，和工作人员攀谈起来。 “哦，我们家老爷喜欢这些东西，物什收集的多，但都不是什么精品。”馆主在前面走着，听了这话，回过头，同魏倩倩聊了几句。 “你还别说啊，这小贼眼光倒是精啊，博物馆就属那块玉器最值钱呢。”馆主说着这话，用手捋了捋不算长的胡子。 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模样，中等个头，身材偏瘦，一脸的精明样子。看看博物馆也能知道，此人打理事物有条不紊。做事仔细。 “怎么？这家博物馆不是你的？”魏倩倩问道。 “哎呦，我就是替老爷打点一下而已。老爷平时忙，收藏完了这些东西，从来不过来看。”馆主说着话，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又顺手捋了胡子。看起来是一个习惯的动作。 走到4号厅里面，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块上等玉石。 林浅风对玉器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块玉是上等的羊脂玉。价值难以估量。羊脂玉是和田玉中的宝石级材料，质纯色白的极品，因色似羊脂，故名。 此玉质地细腻，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给人一种刚中见柔的感觉。近于无瑕，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肉脂肪，而光泽正如凝炼的油脂。 大家看的入神，魏倩倩却看到了旁边那张纸条。上面用飞扬的钢笔字龙飞凤舞的写着：三天之后，宝物归我。 魏倩倩翻了一个白眼，没想到现在的盗贼都开始中二病了，怪盗基德看多了吧？ 她往门口望去，看见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红外线探测。嘴里不自觉的嘟囔着“奇怪，这张纸条是怎么送进来的？” 宁城市区 宁城的傍晚总是来得很快，工作了一天，他伸了一个懒腰，在镜子面前整理着衣衫。特意早请了假，妥善打扮了自己一下。很久没有这么愉悦的心情了，仿佛狮子出洞，外面的世界既紧张又刺激。随时随地观赏的猎物，无穷无尽的为他供着新鲜感。 想到这次不就前定好的约会，他在心里暗自得意了一下。 出了门，抬头，空气里一股清爽的味道。使劲吸了吸鼻子。湿湿爽爽的。虽是怡人。却也是下雨的前兆。 整间博物馆都被警绒线缠的严严实实，仿佛这样，三天以后那个盗窃贼便不会得手。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拍照，留存，找足迹，寻线索。但每条思路都说不通。好像真的是飞进来一样，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博物馆的门窗四壁都关的严实，偌大的博物馆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笼罩在一层难以言说的气氛下。 程彻戴着手套，挟着纸条的一角，想了半天都没有思路，歪歪头，目光越过纸条看向林浅风，不光是他这么做，在场的警员都和程彻条件反射的目光一致。 后者耸耸肩，口气淡定，口吻冷静。“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林浅风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有一种略微发酸的味道。他往文物展柜近身凑了凑，味道更浓了些。“玻璃是刚换的？” “恩，是啊。”馆主在一边答道，鼻子微微扩张，下巴向前，“接到字条以后，我们也做了一部分措施，想更好的保护这块玉。” 鼻子微张撒谎状态，下巴扬起不自信带有些许愤怒，接到字条就换了玻璃时间怎么如此衔恰？空气里的硅酸钠味道很淡，不像刚刚换替的味道。 林浅风脑子里转的飞快，却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之前我们用的是有机玻璃来做展柜，但是换成钢化玻璃更结实一些。”馆主见他没有接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不知道，反正是玻璃厂的人这么说的，谁知道是不是扯皮。” “监控呢？”林浅风回头问道。“博物馆的监控都在，那么你们看了么。” 深秋的夜晚来的如此之快，夜幕降临，风雨袭来。 博物馆以外的街道，行人脚步匆匆，回家心切。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再睡上一觉。想来是他们现在抵御风雨的第一信念。 然而有一个人却不这样。 影院门口的人进进出出，折好了伞，也是连说带笑的讨论观看过后，或是即将欣赏的电影。台阶前，他们都好奇的往这边看，房檐下的一抹身影。一个中年男人努力朝雨里的方向探着头，雨水淋湿他半个身子，他也丝毫没有感受到。就那样保持着观望的姿势。看起来倔强的很，微微的怒气上了眉，雨水浇打在身上。紧握的双拳，骨节被硌成白色，冰凉的雨水顺着骨节慢慢滴落。 为什么又会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阴雨 魏倩倩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打喷嚏。听见门外的暴雨下的急促，雨滴比刚刚还要大颗。 乌云密集在天空上空，大片大片的阴蕴笼罩着这个城市，空气潮湿的泥土味道飘在每一寸空气里，好像伸出手抓一把都能聚集一些空气拧成水状，而后，魏倩倩踩在地上，慢慢的朝远方向走去。对于此时而言，没什么比这样的天气更适合查案的了。 气氛不需要渲染，背景音乐也不需要多重节奏，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有意境有故事的文艺黑白照片。 馆主领着众人来到监控室内，旁的也没说什么，打开了录像，放到了今天上午，字条是今天早上7：00发现的。警局的人是十点到的。 按照监控室的调查员所说，往常博物馆在闲来之时，也是对主人的朋友客人开放的，但是今天博物馆里没有一个陌生人进入，在发现字条以及警察赶到的三个小时里，同样也没有可疑之人进入监控室做手脚。 “是的，我在这期间还进来抽查过一次，他们都在很认真的观看、监察博物馆里的一举一动，所以没问题。”馆主在一旁插嘴道。略微急切的口气也是有所心虚。 人越是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就越说明这件事值得怀疑。没有的东西一旦有了就会急迫的向人们证明，哪怕这件东西是短时间的从别人那里偷来的。短暂的证明也求个心安理得。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漏洞百出，让人更难相信。 韩辉在心里琢磨着。这么说来，监控到的内容完全可以相信。而众人几双眼睛盯着呢。却也没有找出来一点有人的迹象。甭说是塞了纸条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了。 一时摸不清头脑，韩辉只得吩咐手下，把资料带回局里，让检验科的人看一看。林浅风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明明是就在眼前的错觉，却也想不出头绪。 这倒是像了我们平时玩的找不同游戏，最近的往往是最容易忽视的，而这最容易，却也是迷惑了大家的答案。 究竟在哪里不对呢。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大家回局里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毕竟是三天以后的事情。 “韩局，我们要留守下来么。你怎么知道那个贼说话到底算数不算数，万一提前下手呢。万一是调虎离山呢。”韩辉旁边的警员提醒道。 “嗯。”韩辉解释了一番。摘下手套，也活动了一下筋骨。“留下两个人吧。以免有什么差错。谨慎为上策。”韩辉嘱咐道。 “还这么幼稚呢。什么年代了，还真把自己当楚留香啊。”小警员笑了笑。调侃道。 林浅风先往门外走去，正好迎面走来了工作人员，两人目光对视。林浅风看着他戴了一副白手套，正做着往下摘取的动作。对着他低头一笑，也算是打了一个招呼。看起来也是憨厚的很。林浅风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职业病也是够麻烦的了。 二人擦身而过，淡淡的酸碱味，工作人员也不是太轻松，常年做着辛苦的苦力劳作，但是拿着最基础的微薄薪水。往往工作一天也没什么清洗时间。 林浅风在博物馆的外面转了转，从外面看这座高耸的博物馆和其他的建筑并无差异。 一样的奢华高贵，一样的高居不下，一样的俯瞰着城市，矗立在城市的一脚，等着别人仰头相望。 林浅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又翻索着打火机，翻了又翻还是没有，索性就把烟从嘴里掐出来，不抽了。 看了看手中的烟，还是妥协的去翻另一个口袋。这次，好在找到了。 他把烟叼在嘴里，歪着头，一手点着火，一手捂着，点了两下，然后狠吸了一口。 余光把他的影子拉的无限长…… 回来的路上，韩辉同林浅风坐在一起，和他讨论这起案件的疑点。 “有没有觉得那个馆主有嫌疑？”程彻率先做出了假设，“帮主人打下江山，爱玉如命。天天看着这些别人的东西。说不好来一个监守自盗。这倒是很多没有头绪的线索迎刃而解。毕竟有钥匙，放一张纸条很容易的。” 韩辉回忆起馆主和程彻、林浅风的对话以及乱了的阵脚明显在撒谎。怎么想怎么 觉得那个馆主有问题，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又不好打草惊蛇。 “恩。他是在撒谎。”林浅风也在脑子里尽量的整理这件不寻常的偷窃案，不得不承认所有的思路都卡在了一半，行不通。这倒是愈发激起了他的斗志。有时候警察和犯罪者就是这样，彼此揣摩对方。倒是高手对决来的更过瘾。 魏倩倩坐在旁边，手里抱着刚刚买来的热奶茶暖身，缩成一团蜷在凳子上。眼睛从帽子下面漏了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明天的课件还没有备完，就来这里稀里糊涂的跟着调查一天，胡虎这个妖孽真是害人不浅啊。早知道就不硬撑着了，林浅风不答应自己，随便一个借口就回去和胡虎交代算了。何必非得较劲，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还有这个林浅风也真是的，不答应就直接拒绝，装什么伪君子，还说什么还你一条新闻，还个……屁啊。老子都已经拍桌子走人了。 也不知道写完这个消息，胡虎能不能放过自己了。魏倩倩可是一点都不想和警局在有什么关系了。 “那你怎么不揭穿他哦？”困意慢慢袭来，她刚窝在车椅上小憩了一下，就听到他们讨论有点线索，也来了精神。 林浅风记得很久以前，在刑侦的课堂上，他的老师和他们讨论犯罪者的动机几大通性。教授有一句话点拨了他的思路。以至于到后来，他每次用起来这条定义都是百发百中。对于今天的事情，也是解释的通的。 “我们探求最后的真相，重要的不是他是否撒谎，而是他为什么撒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找到线索 早晨的气息很清爽，尤其下过了一夜的雨，空气净化的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的。深秋到了树上树叶掉的七零八落的，魏倩倩踩着满地的叶子，干脆的嘎吱嘎吱的。 走一排，踩一排。听起来特别舒心。转念脑海里就出现了林浅风嫌弃的眼神。她打了一个冷颤。让他看到自己如此幼稚。搞不好会说什么呢。 “踩树叶，捏泡沫，拍塑料袋。都是内心得不到释放，又有着充分的变态压抑感的人才会用这种途径宣泄。” 魏倩倩换上一副林浅风的招牌表情，眉毛紧锁，口气冷冽，气场逼人。然后想着他会说什么。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这么频繁的想起他，他的思维方式已经不知不觉的渗透、影响着她的做事模式了。 习惯或许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甚至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能让人无法自拔的深陷。 想到这里，她又低头打了哈欠。刚才的兴致也被早起的困意掩盖。 程彻来到办公室，看着林浅风盯着电脑，按着鼠标。来回点着。 桌子上一片狼藉，杯子里冒着热气的咖啡，成袋的薄荷糖，几包倒干净的红茶。还有他看起来更浓重的黑眼圈。熬红的双眼此刻不离的盯着电脑，找着答案。 “哥们儿，你不是一夜没睡吧？”程彻明知故问。看这个架势怎么是睡觉的模样。 “哦。”林浅风没抬头，是没功夫抬头。何况整夜未眠这种事太常见了。也什么好惊讶的。 程彻靠近他，一股酸酸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里。使劲嗅了嗅面前的男孩，程彻知道了味道的来源“呀。林浅风，你看你从现场回来，也不知道洗洗，你都瞅了你知道吗！” 林浅风闻声回头，也低低的闻了闻自己。很熟悉的味道，这个酸味……猛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他捋清了一夜未解的答案。 “对啊。就应该是这个味道！”林浅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居然忘了。”他的眼睛转了转，站起身。 然后，闭着眼睛吸仔细梳理了一下“不对……不对，不是他……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摄像也什么都没有。那他怎么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录像……嗯。对。录像！” 林浅风自言自语了好久，然后速度很快的小跑出门。 程彻呆呆的看着眼前没几句话就消失的人，暗自思考了很久。“什么毛病啊，属兔子的啊！” “林浅风，林浅风！”韩辉看着从取物处一路小跑的林浅风，“小兔崽子你慢点，被狗撵了是怎么着了？！” 林浅风听见韩辉离老远的大嗓门，回过身急着问他，“怎么了？” “下午别瞎出去，电视台那边来电话了。下午市局领导都在。”韩辉追上了他的脚步，用火点着了一支烟。 “不行，我下午要出门的。”林浅风想都没有想就回绝了他。 “不行也得行，林浅风你现在是在工作你知道么。你是在为人民服务的。”韩辉瞪大了眼睛，给林浅风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韩局长，我是要去查证的，市局领导一年见八百回有什么好看的，动物园参观游览么。”林浅风不由分说的向外走去。 “林浅风你别太过分，我这是通知你知道吧？谁和你商量呢。”韩辉知道，这次的视察很重要，尤其是林浅风近来破了连环杀人案，说不定上面就是奔着他来的。未来虔诚的事情，林浅风不上心，他可是要牢牢把握好的。“打扮漂亮点。警局形象的。” “喂！”林浅风低声咒骂了一句，没办法，人民公仆尽职尽责。听从组织安排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的。 “这么说，你已经确定了犯罪手法？听起来，也是没什么漏洞。”韩辉和林浅风回到办公室简单的交谈了几句。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食指和大指擒着烟卷，淡淡的愁云，弥漫了整个房间。“证据呢？” “大概捋清了纸条的来龙去脉，现在就是再等三天后，他自己露出马脚。”林浅风眼神绕过玻璃，向远处望去，没有焦点，旁人不知道他再想什么。 “可是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林浅风手下的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着。依旧没想明白目的何在。“他们……” 时间一点一滴的再过去，离三天之约也不过一天时间。韩辉看着窗外的枫叶开的正红，风吹过来，沙沙作响。半边的天低落在树梢上，夕阳一片，照的眼前也失了光彩，一片红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解密 天色很晚，安静的博物馆下蕴藏着巨大的蛰伏。不知道分为了几股力量，每个人都沉压在这寂静的气氛下。 博物馆看似正常，实则如暗夜下波涛汹涌。月光透过树叶，打散在地上，阴影与光亮交错。 每个人的呼吸都在有意无意的放慢，韩辉抬抬头，还是没看到林浅风得身影。从下车就没看到他，这家伙去哪了？ 一旁的魏倩倩因为无事也来一看究竟。此时也显得急促不安，眼睛来回观望，看样子也在找着那个熟悉的人。 门口还是没什么动静，韩辉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暴露了？眼睛快速的从身边每个人的状态略过。 并没有什么疏忽，每个人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什么破绽。 思绪还没拉回来，博物馆里面在一秒内进入黑暗。 凭着多年的经验与灵敏的警觉，韩辉一个箭步冲到了收藏柜前面，黑暗里他细细分辨。半米之内没有脚步在骚动。 由于突然陷入的黑暗，每个人的视觉都没有缓过来。莫名的恐惧，不安感从四面八方袭来，魏倩倩手心骤然变凉，这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握紧了她，从手背就能感受到那只手的强劲，温暖，和手心内被磨得厚厚的茧子。 早就知道那是被怎样摸出来的，小的时候，父亲拉着她，她总觉得摸着那层茧很有安全感。 此刻，也如此。 “别怕。”湿湿润润的嗓音从耳边传来，程彻左手扶着枪，右手拉着魏倩倩。 在黑暗里的几分钟，大家都差不多熟悉了这种感觉，慢慢的借着月色能看到微微的光亮。看起来那块玉石还在。这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霎时，灯又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全部点亮。每个人都条件反射的闭眼或是用手遮挡。 适应可以些时，大家睁开眼睛。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林浅风。 “刚刚是你？”旁边的警员用惊讶的口气问道，这里面还有一丝被耍的怄气。 “嗯，是我。”林浅风看着大家，很平淡的突出几个字，看似回答，但答了一句无用的话。“比起这个，你的重点为什么不放在我是怎样进来的？为什么要进来呢？重点都没掌握好，逻辑思维毕业都还给警校老师了吗。” 博物馆之前的防控就十分精密，再加上警句人员的部署，能进的来确实是不可能的事。 这看起来和盗贼塞进纸条一样不可思议。 “所以，那个盗贼一直是你咯？”程彻放松身体，斜靠在桌子上，半调侃的问道。但是口气却不尽那么愉悦，刚刚灯一亮，魏倩倩就抽开了手，好像怕被谁发现一样。这让他的自尊心有点受挫。殊不知魏倩倩只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举动。 话一出口，四周的空气又冷了一个温度，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咳咳，好啦，知道不好笑的。” “说吧，到底怎么进来的？”韩辉在旁边开了口，他有很强烈的直觉，这个盗贼就在这个博物馆里，而林浅风已经知道了答案。还是习惯性的依赖。有林浅风在，仿佛就没了所有不安的情绪。虽然他在极力摆脱这种想法，但是他还是要承认，有时候后天的努力总是不如一秒钟的天赋。并且这并不关乎年龄与资质。 “很简单啊。”林浅风的手里拿着一条黑色布条，此刻放在手里把玩着，他用眼神一一扫视在场的人。胜券在握。嘴角上扬，是一丝得意的笑。 魏倩倩看到林浅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他总是这样，似乎出其不意，神出鬼没什么的早就不能形容他了。 她又看到了这个男子该有的表情。纯净到邪魅的笑容。他极度自信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上勾嘴角，看似再笑，实则有一种俯视所有人的高傲感。 这种笑有两面的锋刃，有人欣赏，有人不爽。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他，谁也复制不了的天才。 凭着她对他的了解，现在的他看似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完全和以往的惜字如金完全两个样子。 她才不要招惹。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也坚决不说！ 然而，她旁边的程彻却没有接受到这个信号。抱着一颗不耻下问、虚心好学的心，张嘴就问“门设那么复杂，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林浅风也很配合的有问必答。“程彻，比起怎么过得门设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想有点智商的人都应该知道，我觉得和你先介绍一下穿过红外探测器更为过瘾。” “首先呢，先和你们科普一下最基础的常识。”林浅风开了口，这似乎不是在犯罪现场，而是教室一般。 林浅风以前的梦想是做一个教授，教书育人。而他大学时期的教授也是教师秉性很严重，而且，培养林浅风的时候就是往接班人的方向培养，谁知道后来画风跑的这么偏，偏到公安局刑侦部来了。 而在场了解林浅风的人，无一不暗自翻着白眼。他口中的常识，几乎都是行业内专业人士掌握的几年经验，他以为都是他自己么，背书跟吃书似的，还自带永久保存功能。 “早在1800年，科学家就发现了红外探测器的存在，但是直到1960年代，红外线探测器才伴随半导体和光电技术的发展得以出现，简单来说，红外线探测器的原理是将不可见的红外线辐射能转成其他易于测量的能量形式，达到最终仪器感知的目的。所以，当我们进入布满红外线的密闭空间中，触碰之时，信号感受到了存在，通过前端探测器信号进行传输。” 林浅风不歇气的说了一大长串的被他认为常识的东西。看到在场的人都成功的绕懵了。 “但红外探测器有致命的弱点，”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他转接道，“那就是容易被遮挡。我进来的时候在红外线探测器前放了一块红布，所有的安防就形同虚设了。” “这么简单？一块布就挡了我的安防设施？”工作人员在一旁吃惊至极，想当初他买这套技术的时候可是花了大手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解密2 “这么简单？一块布就挡了我的安防设施？”工作人员在一旁吃惊至极，想当初他买这套技术的时候可是花了大手笔的。 “国家级的博物馆早就补了这个漏洞。但是一般这样的私人博物馆还是没有那么先进的。”林浅风看着他，“这之间的差价，你在购买时应该比我了解的清楚，毕竟他们是推销的呢。” “那么门磁呢？”博物馆的馆主在几步之外问道，一边说，一边往众人群里自然的靠近。“门口的指纹识别机可是只有我和老爷的指纹才能匹配。”说这话的时候，他口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自豪感。 “指纹？当然是你给我的了。”林浅风摘下右手食指上缠的透明胶带。“你看，透明胶带是个好东西呢。可以遮挡指纹，又可以复制指纹。只要找好角度，掌握好力度。匹配率百分之七十。” 林浅风晃了晃右手，看出了馆主在疑惑是什么时候“还记得见面的握手吗？”林浅风第一次觉得礼貌这种东西还有一点点用处。“想到进来肯定会有用，所以就提前准备了。” 馆主听到这里才回忆起来第一次和林浅风见面后，手上为什么会传来黏润的湿感。原来是这样，真是大意了。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到底谁和你接触的时候用了这样的方式？应该是还有一个人给过你这样的感觉吧？”林浅风问道，话里藏好了早就设下的玄机。 “嗯嗯，对，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这种感觉还不止你那一次，给我时间我想一想。”馆主拍了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么，林队，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监控中看不到那个盗贼呢？”刑侦队里的成员问道。 “这点不急，慢慢消化。”林浅风放下手里一直在把玩的黑色布条，眼神慢慢严肃起来。“因为我以上说的这些犯罪手法，那个塞纸条的人一样也没用到。” 林浅风孩子气的一笑，和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随即又换了一副表情，眼神锐利的能看穿所有人，然后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你说对吧？” 林浅风总是有这个本事，话不说到最后一个字，谁也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此刻他的眼神落在一个工作人员身上，后者听到他的话，再对上那双眼神，感觉到了一种被看穿的绝望。 展柜里的羊脂玉还是那么透亮，光泽。瑕白的玉身代表了一切的美好与纯粹。 它似乎把自己挂在一个最高点，俯视了那一场较为肮脏的交易。 而现在，又亲眼见证了结尾的逆转。 “你说对不对？”林浅风的眼神直逼一个工作人员。 后者眼神慌张，张着嘴大惊失色。“不是，不是我。” “慌什么？慢慢解释。”林浅风一脸的玩世不恭，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指认了嫌疑犯，在场的人可是都慌了神，有的甚至已经向别在身后的枪摸去。 见了这副架势，也不知道那个工作人员是破罐破摔还是解释不清反怒。嘴里冷哼了一声，“自以为是。” “嗯嗯。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呢。”林浅风不怒反乐。“我刚才可是一直再找一个词语来形容你，可惜啊，都没有这个词来的准确。” 他双手插兜，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展柜旁，继续说道。“再一开始，我就闻到了这种硅酸钠的味道，也就是玻璃胶。酸酸的，闻起来很淡，可以确定不是刚刚换过的。”话音听到这里，林浅风故意往馆主那里望去，后者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不久前，他还说是当天刚换的。“但是时间久了，这个味道就渗透到了衣服四周，身处环境那么久，早就习惯了，根本闻不到。这就像是在厨房做菜一样，不觉得油烟味浓重，换一个地方，就异常清楚。这一点，还是程彻提醒我的。” 程彻一直在很认真的听着，听到他这么说，记忆也慢慢苏醒，“恩恩，我想起来了，就是第二天，我说你浑身都臭了的时候？” 林浅风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事也瞎说。“嗯。”他在鼻子里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所以啊，那天，我们明明就是擦肩而过，即使你当初抬着柜子，玻璃胶的味道浓郁，但时间长远，硅酸钠的味道有些挥发，加上你身上的汗味遮盖了这个味道。所以，我也忽略了你这个一见面就对我憨笑的普通劳作工人。”林浅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难怪老师常说不可看表面，不可第一眼做判断，你还真是给了我一堂生动的实践课呢。”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探过身，深深嗅了嗅新换的展柜玻璃，此刻，这个让他突破侦查的味道，可是要比玫瑰还要诱惑“你说我自以为是，不过就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都不过是自己的想法，而你的手法，完全比这来的简单，甚至是放肆。” “恩？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么多常识道理，都不是犯罪手法？”程彻插嘴问道，好不容易理清了林浅风的思路，现在居然说这些都没用，“那你用这种手段进来，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模拟犯罪现场，又是干什么？” “炫技咯。”林浅风耸耸肩，说的如此坦荡、理所当然。“查了一夜的博物馆安防设备资料，设计好一套方案，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好不好用？多浪费。” “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证据！为什么是我！”那个工作人员还是在为自己开脱。摆出一副不管己事的样子。 “你忘了吗？那天下了大雨，雨天泥泞，你看看自己的鞋，是不是还沾着泥土？在展柜旁边的脚印，早就出卖了你。”林浅风的口气还是不咸不淡的，一副水到渠成的模样。 他知道，后者一定会照做的，并且鞋上一定沾着泥土，因为他那双胶鞋材质，沾上泥土并不容易掉落，何况他这种人不会那么在意自己的打扮。 韩辉在旁边皱眉低思。哪有什么脚印？自己怎么没看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他怎么早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真相 月光倾泻在这偌大的博物馆里，没有灯光的地方是雾蒙蒙的一层。 雾光总要褪去，真相总要呈现。 那个工作人员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再抬头，面如死灰。 可是林浅风的目光却是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也在做着同一个动作。但是抬头以后的那张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显得略微轻松。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他，之前也和我握手的时候，感觉和与你握手时一模一样。”馆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对，就是他！你这个小毛贼！”他不断的摩擦着双手。 “所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程彻接过话岔，疑惑的问道。 “不过就是借着换展柜玻璃的时机，往里塞了一张纸条罢了，哪有什么高超手段，从头到尾与其说是精心策划的盗窃案，不如说是一场恶作剧罢了。”林浅风话里插着话，不着痕迹的设着圈套。 那个工作人员冷哼了一下，随即，在手里拿出高举一个有远程遥控器，在场的警员纷纷掏枪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遥控键按下的一秒，就听到有经验的老警员喊了一声“卧倒！” 所有人都低头、趴下、护住头，只有林浅风站在那里，身体笔直，没有躲闪。 然后，三秒钟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发出，也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大家都没缓过来的站起身。 “我能知道你的手段，自然，就想到了你的后路，事先捣毁了你的机关。再说，遥控器不过是关掉博物馆所有的灯，想借机带走玉石罢了，你们紧张什么呢。”林浅风觉得好笑，憋了一会，索性就大声笑出来。 身旁的警察就在这笑声里用枪顶着那个工作人员。恩，画面感确实有些诡异、尴尬。 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工作人员泄了一口气，默认了这一切的事实。松了口“这是天意！天意让这块玉石成为我的！” 那天换玻璃的时候，他就起了歹心，但是知道一定取不走，所以留下了纸条般的恶作剧，原以为就算监控发现了也无所谓，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但是意外的是，监控根本就没有记录这段，他在心里偏执的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一次翻身做有钱人的机会。所以恶作剧变成了真实，他今天来，就是取走玉石的。 “天意？如果监控没有消失，你早该去警局喝茶了。”林浅风收了笑容，一挑眉，目光咄咄逼人。 “消失的监控不就是天意吗！”那个工作人员被逼红了眼，连声嘶吼。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地方。”他顿了顿，开口，“你又怎知不是人为？” 在场的声音很静，林浅风的声音也很轻，但内容却格外的重。 “阿？两个人犯案啊？”馆主张大嘴巴，惊讶的表情无需言表。 “好了，别装了。”林浅风淡笑，倚在旁边的桌子旁。“正常人对于事物产生惊讶的表情，不过三秒，你的时间太久。” 馆主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挠挠头。 “从一开始，我就在想，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然而，现在我才知道，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林浅风的目光看的很远，没有特意的着落点，但看起来，他又在扫视所有人。 “他之所以帮助这个恶作剧的进行，不过是因为有更大的阴谋——栽、赃、嫁、祸。” 每个人都在听着林浅风的真相，他说话声音很轻，偌大的博物馆反而静的出奇，甚至听得到回音。 “我说的对么。”这次，他的眼神清楚又坚定的放在一个人身上。“馆主？” “怎么会是我，年轻人，你一定搞错了。我可是馆主啊。”馆主扯了扯笑容，对着他说道。 “既然都这样了，你都不打算说一说吗？”此刻的林浅风，确实是站在英雄惜英雄的角度，感叹手法之精妙。 “关于监控的疑点，我简单点给大家解释，电子监控是由射频识别技术、无线传感技术、无线通讯技术、结合数字视频技术以及防盗报警系统由前端探测器信号传输、控制以及联网通信部分组成。电视监控系统通过结合防盗报警类产品的配置、报警设备并且使布局合理。每一段视频都是有轨道的，连接的衔恰，且将同一时间点找出来对准，采取视频中间交叉淡化的转场手段，足以将不是同一天的视频放到一段监控影像内。而且这种手段甚至可以骗取专业人士。 可是，这段视频有一个致命的错误点，被你忽视了。” “哪一点？”馆主迫不及待的问出口，就算是又心虚的成分也顾不得了。 “左上角的窗户，显示的是下午四点，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有阳光。”林浅风指了指电脑上备份的监控视频，这是他花了十几个小时，眼睛一眨不眨的从72个小时里挑出来的几秒钟。 听到这里，馆主在短时间内明白了林浅风的深意，面色惨白，嘴唇微颤。 ”有阳光又怎样？这时候应该是夕阳的余光吧？”程彻歪着脑袋与电脑画面平行，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四天前，也就是塞纸条那天，天气阴，有雨。” 所以，又怎么会有这么明媚的阳光呢。 “说了这么多，每个人都可以做的，又凭什么主观意识加到我身上？”馆主佯装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头上的汗却豆大颗的往下掉。 韩辉起了第一天调查的记忆“其实你早就发现了纸条，我们来的那天，监控的几个工作人员就说了，那天没有人进来，他们也没有人出去。只有你进来抽查的时候，放他们出去吃饭。”韩辉回忆着，“后来，工作人员说，平时从不关心的人那天异常热情的买了饭菜请他们吃，之所以他们记得这么清楚，是觉得你大发慈悲，他们不过是十分感动。 而你为了支走旁人已换取自身方便改监控而做的善事。现在看起来，也不知是幸，是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真相 “还是不承认吗？”程彻拿着枪，却也不敢太大的进行威胁。搞不好自己要被反将一军的。强行逼供什么的，他可担不起。 “那就慢慢来吧，”林浅风继续说道，“首先，从一进门，我就设下有另一个人和你握手并借机取走你的指纹的幻觉，实际上，我也说了，他不过就是借着换玻璃的机会塞了纸条，有要指纹有何用？” 程彻在心里想：对，这就是林浅风设下的第一个玄机，难怪，他听了馆主的回答以后，会露出一种那么神秘的笑。 “只有慌张下忘记了原本记忆又急于摘出自己的嫌疑人，才会如此跟着我的思路顺下了假象记忆，也就是幻想。” 馆主听到这里依旧摩擦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表现，当你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时，这样做使自己安心。 林浅风知道，离真相不远了。 “其次，展柜周围根本没有什么脚印，我也不知道他的鞋印到底是从哪里沾到的，反正这三天都在下雨。”林浅风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所谓的说道。 “但是我知道，只有一种人会心虚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印有没有被印到。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惜啊，你忘了，你是这里的馆主，这到处都是你的脚印你有什么慌张的呢。” 韩辉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言道，“要知道，刚刚就是你这个谎言，我已经做好让你写8000检讨的准备了。有证据不报，是什么责任你清楚的。”案子到了这一步，越来越明了。韩辉忍不住打趣道。 “可惜了，我这么有纪律。”林浅风回声噎了韩辉一句。 “最后啊，还记得我怎么进来的么。”林浅风故作神秘的一笑。“我是先关了灯，又开了灯。每个人都需要视觉适应，视觉适应是视觉器官的感觉。随外界亮度的刺激，视细胞或神经活动的重新调整，瞳孔的变化及明视觉与暗视觉功能的转换。 由黑暗环境进入明亮环境，眼睛过渡到明视觉状态称为明适应，所需时间为几秒，而由明亮环境进入黑暗环境转换成暗视觉状态称为暗适应，所需时间大概在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所以在一开始的状态下，所有人都看不见，而你因为离目标较近，所以才得以下手。” 林浅风把手揣进口袋里，拿出那根他把玩很久的黑布条。“嗯～你一定是要问，为什么我能看见对吗？因为我在关灯前，就蒙好了黑色布条，密制材料，透不出亮光。适应了一段时间，在关灯后摘下布条，依然可以看见。”林浅风放下了手中的布条，此刻，它也变得毫无用处。“我虽然看不出是谁，但是我知道，有人在红宝石前后动了手脚，干净利索，是在开钥匙锁。” “哦～所以啊，他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这颗红宝石！趁着这个人偷走羊脂玉的机会，我们的目光不可能放在远处的红宝石身上，所以，你是想监守自盗，然后，再一并嫁祸到他人身上。反正偷了一块羊脂玉，再偷一颗红宝石，没有人会怀疑的。”程彻接过林浅风的话，补充道。 馆主退了几步，手不自觉的捏紧右面上衣口袋。手掌被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硌的骨节青白。才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失去。 韩辉看到了这个细节，上前几步，反手扣住馆主。不出所料，红宝石在他的身上。 没有什么辩解的了，一切真相浮出水面。馆主的面庞慢慢的狰狞起来。 “老爷，老爷。呸！那个老东西！”馆主被警察扣住了手腕，不得动弹“艺术品怎么可能用价格衡量？他以为大就贵吗！要知道这颗红宝石才是无价的！无价！在他的手里不过就是满足他的虚荣心。呸！无耻的虚荣心！在我手里才能存在它真正的价值！” 林浅风知道他在说什么，没退休前，他是一个珠宝鉴定家。仕途坎坷不顺，又空有理想抱负。这样的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而退休以后得馆主来到这里，终于选择了爆发。 林浅风没说话，这样的人生经历是一分一秒走过来的50余年，不是任何人随便说一句做一下说，就能消除那么长久以来的怨恨和固执的。 手铐清脆的戴上了。咔的一声响，然后齿轮走动了几下。算是彻底逃脱不了了。 然而，这边看守警察一溜号，那个工作人员挣脱后，向外跑去。 果然，外表不可信。 后边的警察在追赶，那个人在前面跑的很快。 林浅风从正面扑过倒那个人，两个人厮打在一起，不擅长格斗擒拿的他很快败下阵来。用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牵绊住那个工作人员。 扭打之余，林浅风觉得左腿的疼痛感渐渐蔓布全身。刚刚被那个人压下来，骨头折断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来。现在的他真是耗尽了力气。 程彻来的及时，人高马大的，又有过硬的专业训练。三下两下就制服了那个工作人员。随后，两个警员赶来将那个人带走。 程彻上扬着嘴角，一副邀功的模样，“林浅风，你也不是什么都行嘛。关键时刻还得有我哎！” 然后转头看向林浅风。发现后者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双手一直捂着左腿，咬紧嘴角不吭声。 “林浅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程彻上前，因为不确定伤口，不敢轻易触碰他。而后看着林浅风捂住的左腿，明显骨头发偏。没有犹豫，他猜测是骨折，在旁边找了展柜下的藤条，脱下衣服，用手用牙用刀把衣服撕成碎条，帮林浅风做了简单的固定处理。 “打120！快！叫救护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风平浪静的日子 有些人的日子常常过的有惊无险的，就像是魏倩倩的生活，很多时候是一个人过成了一支队伍。上班、下班、上练习课、写文章、最近又对化妆舞会有了很大的性质。正打算找同城兴趣组了解一下呢。 可能是看过了生死，所以接下来的日常都变得索然无味。魏倩倩甚至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变得逢人便笑，磨圆了棱角。她还记得梁歌在临死前对她说的，“认识了你，仿佛可以与白昼和解了。” 一个走在冰窟里的人，也该是多么期盼光亮与温暖啊。 只可惜，魏倩倩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那时候的梁歌是有多绝望。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作业是课后习题三到五题，明天上课前检查，还有，今天没背出来课文的和我去办公室。其他人下课。” “老师再见。” 初中三年，这节很平常的课程，是初中生的千分之一，可对于魏倩倩来说，或许，这是她未来重复几百遍课程的第一次。 有时候初中老师这个职业挺让人感慨的，面对着一遍又一遍的课程，教授一年又一年的习题，可惜，人却是一届不同一届。 相同的是他们一样花一般的年纪，有着最无辜的年少轻狂。 魏倩倩抱着书本走回办公室，看了看排在桌子上的课程表，下午还有一节三班的课。其他时间倒是悠闲。 她拿起笔记本开始搜索关于同城瑜伽课的相关内容。还没仔细完头条内容，就听见办公室后桌传来一阵喧哗： “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上课不许影响别的同学听课，你自己不好好学习，我管不了，将来别的同学可是还要考重点学校的！” 魏倩倩回头瞥了一眼，果然，一班的班主任刘老师正在对着自己的学生不停地责骂。 一班是重点班级，所以每年的升学率自然不用明说的落在这四十个学生身上了，所以一班班主任向来是一副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样子，背地里，被大家叫成“灭绝师太”。把成绩放在第一位，已学习好坏来评定这个学生的标准。 而眼前这个男孩，魏倩倩也知道，名叫周秋，对数理化特别有天赋。常常会把老师问的一愣一愣的。有时候还会恶作剧一样让老师解释不清，下不来台。 在这个孩子身上，刘老师那一套成绩论和学习好坏定律成了矛盾题。因为周秋从不交作业，上课就睡觉，经常交白卷，没事还会和别的同学说话，但是一到分班考或是期末考，他的成绩却是满分，总成绩也是接近满分，以第一名排在一班。 而后再来的大大小小的考试，却总是不及格。这让班主任刘老师一直很头疼，平时成绩背负着上不去，排优选骨干也被全班成绩拖得选不上。 因此，刘老师对这个孩子真是越看越不顺眼，经常找他谈话，冷嘲热讽的挖苦他。 周秋也总是以沉默回答，向来不知道反驳。有时候还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秋看着刘老师，嘴上什么都没说，可是在魏倩倩眼里看来，好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小孩子的心思太过简单，以至于无意中撇上一眼，就能清楚的看清所有答案。 至于为什么有的孩子可以恶作剧做成，那是大人们真的懒得计较了。 “你说你这个孩子，如果不想好好学习，那就从重点班出去，那样鬼才懒得理你呢。你这种行为你知道叫什么吗？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没用的东西！” 刘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责骂着面前这个孩子。 周秋低着头，手指缠绕在一起，“如果从一班出去了，那就不能天天见到罗清和贝贝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你还真是会找人耽误啊。人家是考重点的苗子。你是什么？你就是我们班级的垃圾，就是班级里的搅屎棍！就是老鼠屎……” 刘老师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大声的喊了起来。“我说你怎么一换班考试就会考在前面。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抄罗清他们的卷子！？” 魏倩倩看着刘老师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的对着周秋责骂，旁边的老师若无其事的干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向着这边看过来，一边议论着什么。魏倩倩想到之前从事教师的时候，考试中有这“以人为本，以学生为主”的辨析题，其中一条答案便是以教育为主要支持路线，崇尚因材施教。 现在看来，像是巨大的讽刺。 魏倩倩出门，站在走廊里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口上，喘不过气。 她望着外面的风景，人群聚散又消失。 每一张脸都写着匆忙与冷漠，像是被按下32倍快捷键的电影镜头，聚焦都无法固定住人们的急躁。 来来往往，他们陌生的让人害怕。 等到魏倩倩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去的时候，周秋走了出来。眼睛周围湿湿的，很明显的可以知道是哭过了。 魏倩倩接触过这个小孩，他虽然很调皮，但是也聪明的让人咂舌。 她记得课堂考试的时候，口答背诵他是第一个举手发言的。尽管默写和作业是让她最操心的事情。 “周秋。”魏倩倩从背后叫住了他。拿出纸巾帮他擦掉泪水，然后细声轻语的安慰他“以后上课记得好好听讲，老师相信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 “可是刘老师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还说我是……” “刘老师也是没看到聪明善良的你，每一个孩子都是有很多面的。你要多表现好一点。大家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魏老师，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孩子吗？”周秋用袖子擦了擦脸，两只大眼睛很期待的看着魏倩倩。 “是，周秋是一个天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晚饭结缘 晚课结束后，魏倩倩准备好回家，抱着手里的东西，洋洋洒洒的，从包里翻出车钥匙，然后一股脑的将手上的东西扔进副驾驶，迈进驾驶室，松动了一下紧张一天的颈椎，然后拧开车钥匙准备出发，就在这时，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拿在手里看了看屏幕，是韩辉的电话。 韩乐的补习课应该定在了周日，可今天才是周四啊，打电话会是什么事情呢？ 带着疑问，魏倩倩接起了电话，“韩局长你好，怎么了？” “倩倩啊，没事没事，今天啊，你嫂子过生日，合计把大家叫来热闹热闹呢，没提前说是不让你们准备什么礼物了，人来聚一聚就好了。快来吧。就等你了啊。”韩辉在那边声音提了高八度，笑呵呵的邀请着魏倩倩，不用看表情，光是听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就感受得到韩局长笑容咧到耳朵后面快。 “韩局，我……”魏倩倩觉得一帮陌生人凑在一起，实在是热络不起来，上了一天的班，回家放松放松才是正经事。 “哎，别说来不了什么的。就腾出来一天的时间，缺不了什么，快点啊！你嫂子做了一桌子饭呢。” 韩辉刚说话，就放下了电话，丝毫没有留给魏倩倩拒绝的余地，看来今天这顿饭还真是要非去不可了。 魏倩倩踩了一脚油门，打算在商场临时买些礼物，起码知道了人家的生日，哪好意思真的空手敲人家的门啊。 与魏倩倩同样想法的是正在逛首饰店的林浅风。一个小时以前，和魏倩倩接到了同样的电话，就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差的，他真怀疑韩辉是提前把词都写好了，然后像机关枪扫射一样，丝毫不给对面喘气思考的时间。 这倒是像极了韩辉的作风。 平时看起来万事难不倒的林浅风，已经在商场逛了一个小时了也没有选出能买些什么东西讨恩师一家人的喜欢。 程彻赶来，看见林浅风的时候，透过SWAROVSKI 的全透明窗户向里边看过去，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在一件一件的仔细又迷茫的瞧着，旁边的店员小姐认真又专业的向他介绍着每一件物品的精致之处。眼神里透露着惊喜又期待的样子，同时紧握的双拳又代表着一丝兴奋与紧张，说话语速过快，频率和心脏的常见的跳动一致，都是过于正常脉搏三分之一倍，手心出汗，眼神一直瞟着旁边的人，语调上扬，积极饱满。典型的遇见心仪异性的明显特征。 连程彻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林浅风一个号称“法眼”的心理学家又怎会不知道，可这家伙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的装作不懂的样子。 程彻想起之前林浅风这块木头对于一见钟情的分析，异性之间只靠三种东西互相吸引。多巴胺，荷尔蒙还有肾上腺素。 多巴胺简称D A ，是N A的前体物质，是下丘脑和脑垂体腺中的一种关键神经递质，用来帮助细胞传送脉冲的化学物质，中脑的神经原物质多巴胺直接影响人们的情绪。多巴胺的作用是传递亢奋和欢愉的信息。 荷尔蒙，就是激素的意思，我们常说的荷尔蒙就是性激素，当异性间产生渴望时，荷尔蒙大量分泌，也促进多巴胺的大量分泌，最终相辅相成，对异性的渴望成为狂热的迷恋，产生爱情的甜蜜和幸福感。 荷尔蒙是一种激素，在这里说的是想跟对方马上上床。多巴胺是可以控制人上瘾的，上瘾了，爱上了对方，也就跟对方天长地久了。肾上腺素能够刺激心脏和血管等器官，提高兴奋度，加速代谢，在遇到危险时会大量分泌。爱情是危险的，轻易还不要出手。 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程彻愣神的功夫，店员把一杯水洒在了林浅风的衣服上，现在正用纸巾不停地擦拭着林浅风露出来或是没露出来的肌肉。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真是的肌肉线条。 程彻走了过来，倚靠在玻璃门前，偷笑着，此时这个场景，却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了。 看来，是准备出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世界真奇妙 林浅风早就见到了在那里一副看热闹的程彻，二十分钟前，他打电话叫程彻来帮忙，对于怎么讨女人的欢心，眼前这个人在合适不过了。 林浅风用眼睛横着扫了程彻一眼，满眼都是“再不过来你就死定了”的威胁信号，可是在程彻眼神里，自动转化成了“再不过来我就死定了”的求助信号。 两个看起来倔到一起的家伙，似乎靠着读不懂和曲解对方的含义肩并肩的走到了现在。 林浅风看着程彻斜着眼睛、嘴角扯着固有的坏笑，就知道事情在拖下去也没什么结果，索性从旁边的柜台上拿出一个看起来很适合韩嫂戴的锁骨链，然后就往收银台方向走去。 后面的那个店员向前快走了几步，被程彻半路拦了下来，指东指西的问着商品价格。无奈，店员姑娘只能望着林浅风的背影，将刚刚写好电话号码的纸条和毛巾一并收到前台的柜子里。等到他们走后，拄着脑袋泄气的坐在前台的椅子上。 与此同时，魏倩倩买完礼物，路过警属大院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一家花店，想着生日总要有一束鲜花做陪衬比较好。 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对于鲜花总是毫无抵抗力的，这总归是事实。 和她想法一致的，还有刚从商场出来的林浅风，程彻除了生日礼物，还有蛋糕之类的配菜要准备，所以二人决定分头行动，走的时候特意交代林浅风去买一束鲜花。 然而进了花店的林浅风才发现，鲜花的种类多的让他挑不过来了。 纵然是被叫做记忆装了无限内存的“扫读储存机”的林浅风，也遇到了卡机的问题了。经过刚刚在店里被店员的纠缠，也弄得他不敢随便开口“请教”了。 魏倩倩看着琳琅满目的花朵，虽是内心一阵喜悦，可也是为了选择哪束犯了愁。每一束花都是话语和特别赠与的对象的。 比如说红玫瑰，就是恋爱中的情侣互相送与的首选，比如说康乃馨，就是送给长辈尤其是母亲的答谢之礼，比如说牡丹就是富贵吉祥之意。 每一种花种又有不同的花语解释。比如白玫瑰的花语便是：我足以与你相配，而香槟玫瑰的花语又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魏倩倩选了一束黄色的郁金香，旁边陪了一些天堂鸟和满天星做陪衬。 寓意高贵、纯洁又赋予了吉祥祝福之意。 她心满意足的抱着花捧出来，结账的时候，转身遇见了林浅风。 林浅风单拎着花束，歪着头也向这边打量着魏倩倩，二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又命中注定般的遇见了。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了，魏倩倩还是没能从林浅风这里套出任何有关采访的内容，但她也已经放弃了这个任务，不过就是有些愧疚于胡虎，毕竟这么艰难的任务要落在他的身上了。而林浅风也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姑娘早就转行做了他领导的侄子的语文补课班老师。 “林队长，好久不见啊。”魏倩倩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毕竟认识一场，气氛这么安静总是不太好啊。 “嗯。”林浅风收回目光，掏出钱包打算付账。呼吸比上一秒稍稍平顺了些许，关于社交方面，他从来都是毕不了业的那一个。 按照他自己的解释是，我并不是不会聊天不会社交，而是始终没有办法主动寻找话题。 每个人的喜好各不相同，我实在懒得去花时间记住每个人的习惯与热衷的事物。 至于像没有任何意义的“好久不见、你好、是你啊……”这种白痴的问候，会让对方更加尴尬的。 比如就像现在，林浅风回答完以后，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嗯……这是……看朋友吗？”魏倩倩看着林浅风手里的狐尾百合，几乎是送给长辈的首选，百合寓意百年好合，而狐尾百合代表尊贵、杰出、祝愿欣欣向荣。 还真是俗气的不得了。 “是。”林浅风依旧很简单的回答着，刚想出于礼貌回问魏倩倩一句，可看她抱着的像是一堆草一样的什么玩意，实在是想不出要从哪里下口问她，才会不失礼貌。 “那个，你朋友家里也住在这吗？”魏倩倩挠了挠头发，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可有可无又不会触犯隐私的话题。 “魏倩倩。”林浅风别过头，皱皱眉。“如果没有想说的，可以不问。” 林浅风对于这种确实毫无营养的话题，实在不想耗时间聊下去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网络上已经流行了一个词语，叫做“尬聊”。 可是后来啊，某一年的某一天，他终于爱上了某家姑娘，翻一翻手机的聊天记录都是： “在干嘛？” “看电视。” “自己买的嘛？” “是。” “什么牌子的电视？” “SAMSUNG UA55MUF30ZJXXZ 55英寸。” “……” 所以啊，多年以后，某家姑娘聊天不但保持了一贯作风，还有些吧“变本加厉”了。可那个时候，变得其实是林浅风本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花店，随后又一起进了军属大院。 魏倩倩一副“要不是怕你不好意思，我才不会和你讲话”的模样。怕尴尬干嘛还打招呼，直接装做看不见就好了，你玩你的手机，我接我的电话，大家假装看风景不就解决了！现在嫌弃我没话找话，早干嘛了。真是麻烦。想着想着，气的她故意转头转向另一侧。 直到两人一起进了一个楼层，上了电梯，才醒悟过来： 不会是去往一家吧？韩家人的朋友吗？ 进了电梯，魏倩倩觉得巧的有些奇怪了，歪着头，挑了挑眉，在想这是什么套路啊？ 还没想好，电梯门关上的一刻，她赶紧伸手快一步在林浅风的前面，按下了16层“先说好啊，我可不是跟着你过来的，只不过是巧了，同一栋楼罢了。我去16楼。” “知道了。”事已至此，林浅风想不相信也不可能了，世界就是这么小。认识的人都互相认识了。 难怪会有“六度分离理论”。 “我也去16层。” “怎么，今天过生日的这么多？两家邻居一起过？”魏倩倩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会不会放在一起过啊？“要不一会来窜窜门？” 林浅风毫不掩饰的彻底翻了一个白眼，电梯门开了以后，第一时间冲了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把韩辉家的门反锁上。 一片环境下，呆的太久，人和人的智商是会传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生日宴 “很多时候我们回头看看曾经的自己，就会觉得很傻B。包括一秒钟前。”——著名美少女魏倩倩如是说。 在“我去，他怎么和我同一个方向走……”“哎，他怎么按韩局家的门铃了，要不要告诉他按错了……”“我靠，韩局还认识他，两个人聊的很和啊……”“生日快乐？他怎么知道嫂子过生……”“我靠，我怕不是个傻子吧？？！！” 于是，便有了最上面的魏倩倩自我总结。 人的思路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一旦被思想狭隘住，便再也找不到别的范围走出来了。自我第一直觉认定的很自信，然后，便再也不相信任何说法。甚至还会推翻说法证实自己是对的。 魏倩倩低着头，恨不得钻进旁边的桌子底下走进去。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一阵热闹。 这边，程彻一进门就招呼着韩嫂和韩局。手上提着礼品，进了家门。“嫂子，越来越年轻了，到底是偷吃了什么仙药。哈哈。” 程彻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走，遇见韩嫂倒也不生分，讨了韩嫂一顿欢笑。 “这孩子愈发贫嘴。”韩嫂眉眼间带着温婉，皮肤白皙，笑容明亮。 “生日快乐，祝嫂子越来越年轻。”程彻笑着，迫不及待的往客厅走去。他好像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 韩辉的家里被韩嫂打理的温暖。楼下是客厅接待的地方，餐厅，厨房。还有几间客房。楼上是主卧，书房，衣橱间以及顾妈***瑜伽房。 楼下除了正门，其余的框架都是玻璃幕墙。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最有特色的是花房。各种叫的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花种，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当真是百花齐放的姿态。 傍晚的阳光不比午后那么炙热，温和的却依旧晃了眼，魏倩倩坐在沙发上，窗前的阳光肆意的照射进来，魏倩倩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下一秒，程彻就伸过手，挡在她的面前，刚好遮住她的脸，然后他笑了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魏倩倩转头看了看程彻，和以往不同，一副笑嘻嘻的无害模样，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凶巴巴的。他的双手搭在前面呈金字塔状，修长的手，从她的角度看，食指磨了厚厚的茧子。 手腕戴着一块手表，尽管设计的极其低调，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价格不菲。 都说男生的手表女生的香水。一块手表便足以看出品味。 程彻和魏倩倩相互对视了将近一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忽然面前的男人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沙发上，魏倩倩在他双臂的狭小范围里面，两人近到呼吸声音都格外的振耳。 “魏倩倩，我能追到你的概率是多少？” 夕阳西下，男孩面带狡黠的笑歪着头，目光直视毫不躲闪，在女孩耳边轻轻问了一句话。 呼吸在耳边，伴着说话，还有痒痒的吐出的气。魏倩倩抿了抿唇，轻声答道。 “百分之百。” …… “林浅风，你倒水专心一点。”韩辉见林浅风在厨房拐角向客厅那边看着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谁都洒出来一半了还往里面蓄着水。 韩辉见林浅风这副模样，也好奇的往客厅张望着，但是墙壁刚好阻碍他的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他回客厅的时候，只见程彻一人挠挠头，斜靠在沙发上愣神，远处的魏倩倩接着矿泉水喝着，大口大口的往下咽。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个个心事重重的。 魏倩倩想起刚刚的事情还是红着脸，没办法，心跳跳的太快，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压着。 “真的能追的上？” “当然了，你们警察基础体能那么好，我们俩要练长跑，百分之百追的上！” 魏倩倩嘴上说的毫无所谓，实际上，她早就听出了什么意思，借机插科打诨，再待一秒，表情和心跳速就要出卖她了。 正当三个年轻人各怀鬼胎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韩乐敲了敲门，拿着足球一溜烟小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他一样脏兮兮的小孩。他们和韩局一家打完招呼，韩乐就拉着新伙伴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玩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可是魏倩倩还是认出了那个小孩就是周秋。 两个人是同班同学，但魏倩倩在给韩乐补习的周末，从没见过周秋来过。什么时候两个人走的这么近了？ 饭桌上的氛围很温馨。大家围在一起吃顿饭，有一种过年的热闹。 程彻在不停的讲着笑话，在韩局的调侃下，说了好多糗事。逗得满桌子的人哈哈大笑。 韩局夹着菜给林浅风。程彻见了却是佯装一副吃醋模样。“什么嘛。要我说，韩局就是偏心林浅风，我的菜都没了，也不知道给我也加一点。” “来来来，我帮你夹。”魏倩倩在旁边看着程彻的傲娇模样，夹着瓣大蒜就往程彻的碗里放去。 “呀，这女孩怎么回事啊。矜持一点能死啊！” 饭吃了一会，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韩局取出了上等的收藏酒。给大家助兴。 第一杯给了林浅风。 “你知道的，我不喝酒。”林浅风推辞着。脸上带着真诚，却也当真不难为自己。 “哎呀，今天这么高兴，就喝点吧。”程彻端起酒杯，欲要满酒。韩辉却拦了下来。 “算了，喝酒随性，不能强求。”接过程彻手里的杯子。倒满了自己面前的两杯“咱俩喝吧。” “韩局，我一会还开车呢。”程彻听到这里，口气也软了下来，韩辉的酒量大家都是知道的，不喝趴下都不让回家的，但看见后者瞪了眼睛，无奈摇头，只能妥协“喝喝喝！” 酒杯推来转去。也过了几轮。除了许林浅风。其他人多少也有些微醉。程彻更是喝的痛快。没有韩辉的酒量，却也喝了个平手。不过此时，双眼惺忪，有些涣散。 韩辉还是找着林浅风说话，或许也是因为此刻，唯一能听懂他说话的只有他一个人。 “最近还练枪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你喜欢她吗？ “最近还练枪吗？” 言简意赅，直戳主题，丝毫没有给林浅风思考的时间。 “没有。” 林浅风也回答的干脆。像是想好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借口，没有犹豫。记得彼时，他还在韩辉家里这样揭穿过韩辉，现在轮到自己，也是如此。 韩辉没有说话，下一秒拉过林浅风的手，从手背转到手心里，直接抚上他虎口处和食指。那里有厚厚的茧。 玩枪的人都知道。那是枪茧。 程彻也有，韩辉他自己更是早已长茧、蜕皮、长茧。记不清次数了。 林浅风没有说什么，就那么由他看着。韩辉也没有揭穿，只是微微的笑。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那么详细，谁都有自己的故事，只可惜林浅风的故事来的比别人悲壮一点。 但故事中的他，和有些人相比，或许，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人们都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孩子倒是玩起了捉迷藏，魏倩倩看着他们两个，一手一个的拎了过来。两个孩子叽里咕噜的从桌子底下刚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魏倩倩笑了笑。 “笑什么笑？作业写好了吗？小心我给你们告状哦。”魏倩倩戳了戳韩乐的头，佯装一副严厉凶狠的模样。 “呀呀呀，你们大人可真是的，自己玩的那么开心，倒是难为起小孩子来了。”韩乐撅起小嘴，可怜兮兮的一副欲哭为泪的委屈模样。 周秋在旁边一直笑着，没有言语。魏倩倩对于周秋的了解很少，只知道他喜欢理化大过文科学习内容，但是很少交作业，喜欢在自习课说话，更多的是自言自语。实验室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经常趁着老师不注意把那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仪器满地都是。 看起来是一个活泼甚至有点多动症的儿童病症状，但是自己和他说起话来，才发现他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强，很多时候都是在听，说出的逻辑性很少，无法顺畅的沟通。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班主任李老师不但经常发现他做错事，而且两个人沟通不畅，李老师总会愈加发怒。 魏倩倩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孩子喜欢甚至听从于周秋这个“带头”孩子。包括韩乐，在同龄中算是成就感、骄傲感都“爆棚”的领跑者，却也很喜欢和周秋一起玩。 也可能是自己和他的接触不算深吧，她也是从那天在办公室遇见周秋后，才格外注意他。 魏倩倩从桌子上拿起一颗煮好的鸡蛋，生日少不了鸡蛋和面条。可是刚碰到的时候又觉得太烫了，她吹了吹鸡蛋，小心翼翼的剥着蛋壳。 韩乐转身拿玩具的时候，看到了魏倩倩举着鸡蛋的动作。 “魏老师，我来帮你。”韩乐随后拿着鸡蛋到厨房，拿凉水仔细的冲了冲，然后双手捧着拿出来，放在魏倩倩的手心里，“你可真是让人不放心哦。” 魏倩倩摸了摸他的头，还真是从小就情商高的不得了啊。 韩乐的父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见惯了生意场面的精明，这么小的孩子一举一动也是尽显情商。 “聪明吧？”韩乐眯着眼睛笑着，等待着大人的夸奖一般，“周秋教给我的。说是因为热胀冷缩。” 周秋教的？ 魏倩倩不自觉的向周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他一个人坐在地上，面前是韩乐早就嚷嚷着坏掉的玩具赛车。 他仔细的拿在手里，用工具修理着已经被他拆开主路的赛车。 晚饭吃过以后，一行人准备回家。酒是清醒了不少，但是气氛还是很懒散。韩嫂留他们住在家里，反正房间还空几间。但是他们几个也婉言拒绝，毕竟哪里都不如家好，何况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浅风，我送你回家吧！”程彻不管不顾扑在林浅风身上，不管后者怎么嫌弃，就是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不要太感谢我，应该的，应该的。” “程彻，酒后不能开车完全可以找代驾，我是不会送你的。”林浅风冷静的掰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太大。 程彻见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吃了一瘪，但索性豁出去了，借着酒劲撒泼。“代驾是要付出金钱以及安全的代价的！你送我，我多放心。”说完，更加搂紧了林浅风。 “程彻，你大爷的把手松开。老子是要喘气的！”林浅风被勒的生疼，使了全身力气才脱开身。在程彻上衣兜里不客气的翻了半天，拽过钥匙去开车门。 和韩辉一家道了别，林浅风踩了油门，两人上了路。 路上，程彻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嘴里还在和林浅风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他知道，林浅风很少开车，不熟悉路，又是夜间，有一个人在旁边说话不会那么困倦。 但林浅风明明没有分心，却被他搅的乱了心思。 “浅风，和你讲一个秘密哦……” “嗯？”林浅风很少听见程彻这么叫他，简单做着回应。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魏倩倩了。” 方向盘有些不稳，车子微微晃动。听着旁边的人唠叨着，心里莫名烦躁。 “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感觉这次见面她也没多喜欢我……可能是我平时太凶了……其实是因为我没有多大自信。不想把自己不成熟的样子让她看到。在她眼里，我应该变成她喜欢的模样，才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才对。”程彻想了想又继续傻乐，“你帮我追她好不好。” “嗯。”林浅风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其实程彻在说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也没了什么耐性。 “浅风，你喜欢她么。” 林浅风想起第一次见面，在犯罪现场旁，脸色惨白，蹲在地上起不来的女孩，想起赖在他办公室不敢说话，又不甘回去的女孩，想起在宁安镇的那一晚，屋子坍塌，他救起那个哭红眼的女孩…… 车子不稳，险些栽到路边，程彻被甩的磕了脑袋。晃了晃头，清醒一下，想看旁边的人怎么样，还没问出口，就听到旁边的男孩先说了话。 “不喜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巧合 送走林浅风一行人，魏倩倩的家离得近，就没有着急走，打算帮着韩嫂收拾收拾。两个孩子玩的也是很开心，丝毫没有要分别的意思。 “韩乐，你过来，作业写了没有啊？”韩辉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看着两个孩子问道。心里打着问号，这是谁家小孩？这么晚了要不要送回去，免得家长着急，可是有送回哪去啊？自己酒喝这么多，剩下的都是女人小孩。早知道让林浅风带回去了。 “叮铃——”韩辉还没考虑好，门口一阵门铃声急促的响起。声音像是数着拍子的礼貌，可以推断出，主人也是何等的懂礼教。 门打开了，对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韩辉打量着他，戴着黑色的帽子，黑色衬衫因为炎热松垮的卷了上去，双手交叉随意放在身前，此时手指无意的转着圈，约莫三十对岁的年纪，肤色亮白，五官轮廓精致深邃，唇角笑意极浅，眼神清冷毫无波动，衣着服饰都是极为考究的品牌，个人品味不俗且社会地位很高，平镜没有度数，不容易看清情绪。生活作风保守甚至刻板。不过右手手腕上的佛珠手串，佛教信徒？不，应该不是的。 “你好，我是周秋的父亲，我来接他回去。” 门那边传来一阵略有磁性的声音，像是不急不躁的清风掠过湖面，波澜不惊，叫人听不出情绪。 “请进。” 韩辉打量了一番之后，平平静静地收回目光。侧身让他进来。 “周秋，和我回家。”后者见到小孩，声音里带了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克制礼貌的招呼自己的儿子“和叔叔阿姨说谢谢。” “谢谢叔叔阿姨，谢谢魏老师。”周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说完还停顿了两秒，像是唤了两个拍子才想好的动作，随后笑了笑。 “魏老师？”中年男子听到这个名字感兴趣的重复道“就是你常说的学校里最喜欢的漂亮老师？” 父子二人心有神会的互相对视一笑，然后周秋似孩童一般扭捏了一下，捂着脸，偷偷看向魏倩倩。 魏倩倩听到这里，抬头，刚要作答，谦虚几句，才发现周秋的父亲，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了。 无奈放弃，她向前一步，做着简单的介绍“你好。我叫魏倩倩。” 中年男子伸出手，友善的谦着身子，“周望川。” 他的表情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切都应如此自然，也像是精心策划的某场掌握之中…… 魏倩倩听着这个名字，脑子里瞬间像是被闪电击中，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明白是因何而来。 果然，是曾经见过的。 罗明死亡的第二天，他们还一同被警方审问。 ——罗明的那个同事。 林浅风举着电话穿梭在人群里，他耐着性子忍着后面的大吵大闹、哭哭啼啼。 “我到了。” “我还有十分钟。” “三个数你要是不出现，你就检查你实验台的小白鼠去吧。”林浅风经历了三个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脾气了。 “你要是这样就不讲道理了，我在医院的小胡同左边，你也是知道的，这时候的道路堵得跟没有性生活似的。我要是……” 林浅风把手机离得八米远，听不见那边的没完没了的唠叨。“何医生，等着投诉吧。” 挂了何城的电话，林浅风坐在办公室门口，无聊了好一会。何城是在李警官病了以后一起回的宁城，按着他爸的说法就是“通过考核。”也是经过纪承的介绍，两个人熟识了。上回抓博物馆失窃的小偷时，扭断了胳膊，过来看了看。何城就是他的大夫。 说起来何城，典型的富贵公子，整个人惯了一身的臭毛病，洁癖、奢侈、挥金如土、眼神里总带着一股轻蔑众生的优越感。 但是这些毛病，在他的专业里，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他能在手术台不吃饭的连着转两天一夜，也能不洗澡不换衣服的守在ICU病人床前，更会在急诊高危的病人进医院后，为救生沾满一整件衣服的血…… 倒也是个好人。 林浅风总是这么评价他。 林浅风站起身，翻出手机自己开始打发时间。楼层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病房里外的白色压抑着人不停地想喘息，排队交款的、手握鲜花的、满面愁容的、面无表情的……整个医院都笼罩在一层迷雾中，每个人都是雾气满面，看不清最真实的表情。 迎面跑过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带着帽子，穿着病号服，手里握着气球，跑到林浅风面前突然摔倒了，林浅风把她扶了起来，小女孩身体廋弱的一只手就能捏起来，她没有哭闹，冲着他就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重新戴了戴松落的帽子，起身把气球系到他的手腕上，抬起头，“要开心哦，帅哥哥。”然后，继续向前奔跑。 林浅风脚步停了很久，看了看手腕系好的气球。他还在想着，那个刚刚跌倒的女孩，摘下帽子时候为数不多的头发，还有抬起的脸庞，已经苍白的面容，瘦的似乎被风就能吹走的身体。 生活总是这样，不尽人意的事情那么多，小孩子永远是笑的最温暖的一个。 何城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刚进医院的门，还未踏进办公室，就听见旁边的小护士叽叽喳喳的背着他议论，还时不时的瞅着他傻乐一下，他觉得奇怪，自己虽说今天是比往常帅一点点可是也不至于这么迷人吧？ 他们都是什么眼神啊？ “何医生，你可算来了，办公室有人找，都等你四十多分钟了，真是有耐心呢!”旁边一个迎面走来的护士姐姐，一口遮不住的笑意。 等我？林浅风吗？这小子这么出息了，肯等半小时？ 等到何城走远后，小护士们乐嘻嘻的在后面讲着八卦： “你说，那个男孩子长得也挺好看的，是不是？” “恩恩，找何医生是干嘛的？哪里出现问题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怎么看也不像这样啊。” “何医生也是的，又帅又多金不会喜欢男的吧？不都说帅哥和帅哥会在一起吸引吗？” ………… 何城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看见来者，还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浅风还真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在那里，完全没有把他办公室拆了的痕迹。要知道林浅风表面上斯斯文文的，但底线就是绝不浪费时间。 “何医生，好久不见啊。”男孩挑挑眉，嘴角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把眼神最深的目的隐藏的不漏痕迹。随手拿出一包烟，又拿起火，正要点燃。 “医院禁止抽烟的，尤其办公室内，不然会罚款5000元的。”何城换好白大褂，对着林浅风讲道。 “我给你10000，请你抽。”林浅风继续刚刚的动作，点着火，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扔给何城。 何城检查了几下，然后对着拍好的片子，松了一口气，“没事了。走吧。” 没等林浅风扑过来打他的时候，何城已经有先见之明的躲到桌子后面了。检查了这么久，他看了看手表，“可是，林浅风，生理上没大碍，心理的病怎么办？” 林浅风没有回头，他明白何城说的是什么，他什么都瞒不了他。从四年前开始，让他疼的远不止身体上的伤，还有在午夜梦里，那一遍一遍的叫喊声： “救我！救我！！” 那喊声已经渗到他每一寸肌肤，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绑架背后的故事 自从在韩辉家魏倩倩和周秋短时间相处后，她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和其他的同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这个年纪会在操场上踢足球、打篮球，去上树掏鸟窝，也会扯女孩子的辫子，恶作剧的去吓唬同学，甚至集体打架发泄过量的精力…… 而周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撬开实验室的门，进去捣鼓各种各样的仪器，那些比他还要高的瓶瓶罐罐，在他手里展开变成一排。最后变得五颜六色的，搞脏了一地，有的时候，因为他个子太小拿不住，碎了七八个仪器。也因此被实验室保管员拉进了黑名单。 按照周秋自己的话来说，伟大的实验成果，是要付出代价的的。看起来倒是真的像模像样的画着什么，现在想来，说不定她还真有什么伟大得实验报告呢，毕竟他的父亲是化学专业的教授级别。 魏倩倩冷静了一下，想了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相信了一个十岁大小的孩子玩笑般的话。 她向窗外望去，刚好看见周秋和一只小狗玩着，周秋摸一摸小狗的头，那是一只在普通不过的狗，甚至身上混成褐色的泥土以及毛发出卖了它是一只流浪狗。 想到周秋可能会被狗伤到，而流浪狗身上都是细菌甚至还有可能伤人，严重的被咬就会得狂犬病。他这么小可不好控制轻重。 魏倩倩刚想下楼阻止，但是看到下一秒周秋扔出去什么火腿肠一般大小的东西，那只流浪狗在第一时间跑去捡起来。按理说应该叼回来送到周秋的手里，可是那只小狗正往相反的方向跑着，而周秋也跟着后面，手指着前方某一处，然后一人一狗消失在墙角拐外的地方。 那边有什么？林荫小树都是灌木丛？还是操场最偏的角落，那处垃圾场？ 可他们去那里干嘛？ 魏倩倩抱着抱枕回到座位上，她临窗而坐，不多时，晒着太阳，睡了过去。等到睡满一节课以后，她伸了伸懒腰，阳光把她晒得暖洋洋的，脸色红扑扑的，和同事打招呼时，还带着刚睡醒的懒散。 上课的时候，魏倩倩看见周秋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心里不安了一下，然后随口问道：“周秋同学去哪了？谁知道吗？” “不知道，他上节课就没回来。”周秋的同桌小声回答。 “班主任李老师有找他吗？” “李老师今天请假了，是张副校长带我们上课的。” 魏倩倩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强烈的涌上心头。一个小时前，周秋追着小狗往学校偏僻的角落跑去的背影浮在脑海里。会有什么事吗？ 果然，还没等魏倩倩思考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韩辉的电话号码。 “韩局，发生什么了？” 走了一百多米，刚进小区路口，就看到警车停在前边，几个警员向这边摆手，手势向前，表明数字四，示意着现场的位置。 韩辉没有着急往里走，他停下脚步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走进楼道口，不经意低头看了看，突然眸光一亮，紧接着快步走到一位警员身边，口气有些急切。 “联系上学校了吗？” 魏倩倩跟在警员的后面，有些事情身临其境时并不觉得可怕，或是说，没有时间考虑。而事情过后，尤其当看到相同的场景时，恐惧感不止一倍的冒现出来。 和平时看到的现场不一样。 这次的绑架案没有尸体，没有血腥。有的只是看不见的焦急和未知的恐惧。像是流淌在江河下的暗涌，蛰伏着，等待着，不动则已，动了一击致命。 魏倩倩记得以前采访的时候，有一家不算富裕的人家丢了孩子，记忆中，走进楼道里，楼道里到处显露出一种破败感，警务人员走来走去，各自忙着自己的职责，使本就狭窄的楼道愈发拥挤。还未看到人，便听到了哭声。 过道里的人依旧匆匆忙忙的，各自有自己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清楚，绑匪没有联系，任何功夫都是无用的。 坐在床头哭的快要晕厥的中年女子任谁看到都能知道是失踪孩子的母亲，而旁边的亲戚不停的给她递手纸，擦眼泪。 魏倩倩打量过那个女人，皮肤是常年暴晒出来的黝黑，眼角皱纹经历岁月与琐事堆积出来，没有遮掩。鬓角的白发，双手的老茧，洗不出颜色的衣裤…… 一个不出色的女人，每天做着最辛苦的工作，拿着最微薄的收入。几乎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期盼与改变了。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如今孩子下落不明，最后的希望也像一线风筝，飘飘荡荡，不知何时落地，也不知何时飞走。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如今，龙无影，凤无踪。 大概因为职业的关系，魏倩倩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她和警员不同。他们看到的是事物人性的本质。而她，感受到的是每个人的无奈与被迫。所以总被同情模糊双眼，看不清真相，或是不愿看清。 那次的结果是中间坐着还在哭的是失踪孩子的母亲。说是孩子昨天上学，晚上没回家，她也没在意以为又是去了哪个同学家里，以前也有几次，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打，有时候停费也不知道。早上接到老师的电话，说是孩子已经两天没去学校了，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这时候孩子母亲才知道，孩子失踪了。因为有人和她说过，看见来了一辆微型面包车，下来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接走了。而且看起来，孩子还哭了。因为早上下雾看不清楚，去追车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了。后来，因为没有赎金，母亲也不信任警察，私下交易，被绑匪“撕”了两个人。 她还依稀记得，那户人家的厨房，隔天的饭菜还摆在桌子上，简单铺好的塑料纸，却也挡不住苍蝇乱飞。 记忆里，外面的雨下的小了一些，空气里是飘来的泥土味道，墙壁已长了青苔，潮湿的屋子因母亲的痛哭声略显湿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周秋失踪 贩卖人口的事情每年持续增长，光是魏倩倩以前在报社报道的就不下几十计，在现场的也有七八次，除了刚刚提到的，还有一次让她记忆尤为深刻。 那是宁城数一数二的富家商人，小儿子夏风被绑架…… 当时到夏家的时候，一进门就感觉到，夏家果然是豪门宅院，门庭摆设，生活配置都是顶级的。门口的两只藏獒看见这么多人，丝毫不吝啬的叫嚣着，为主人卖命。 不一会，夏家的仆人来开门，知道了来者身份，指领着一行人见到了这家的女主人。 魏倩倩现在他们身后，细细打量着女主人，女主人看起来大概3 出头的模样，一点不似上一家那个母亲饱含风霜的沧桑，她的妆容精致，仪态优雅，从容淡定，眼神里透着一股藐视一切的骄傲感。 只见她缓缓走来，身为主人，不紧不慢，眼神也在每个人身上打量，近到眼前，好似确定无疑，不失身份的对着一众人的领导微笑，招呼仆人，“去，给刑警队长沏壶碧螺春。” 生意人果然精于算计，几步之下，就看出这群人中领导是谁。 “不必了，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为首的队长挥手，拒绝好意。简单的说明了来意。身为队长，也见惯了官场，名门的虚情假意，明争暗斗。当真是要应付，却也忙不过来。 “急什么，来了就是客，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我这里也来过不少警察，不过刑事案件还真是少见，有什么能帮的，我们夏家一定尽力。” 听起来，主客分明，仅几分钟内聊过几句话，就本末倒置。 看样子夏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想必各行各业求人办事的招待接过太多。以至于把他们也当成了那些人之一。 而这一行人听起来似乎都有不痛快，在心里盘算着，这家怎么看起来也不像丢了孩子那样着急，反而像是自己来求人办事，看人脸色。当真是有些气。 碧螺春的茶香满满的飘逸在客厅里，茶是安神静气之物，在场人似乎都舒心了很多。夏家那个女主人一边斟茶一边用眼神打量着在场的警察。 夏家女主人眼神在他们身上飘来飘去，左手一直做着扶茶盖的动作，但是丝毫没把心思放在喝茶上。 一个实习警员有些看不惯了，挑衅的说着，“我们会尽力帮你找到儿子。除非，你希望他回不来。” 话音一落，女主人双手一抖，倒茶的动作僵了一下，险些把茶壶摔碎。 突然间的僵持，以及短时间的冻结反应。是对事情来不及反应，或是惊慌失措。 这是警校基础课程。在场的每一个警员都修过这门课。女主人的反应，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瞎说什么呢。什么……什么回不来？” “你说呢。”队长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里透着一股精湛。“绑匪打过电话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无动于衷呢。”他眯起双眼，略微作考状。 “很简单的代入法，一个亲生母亲对于孩子的丢失反应怎么会这么平静？”队长话锋一转，眼神换了一个方向，仆人被盯的有些心虚，拿托盘的手微微颤抖。“主人喜怒不变尚可理解，但是一个仆人见到这么多警察都不好奇？不追问？是该说夏家调教的好，还是，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魏倩倩当时很惊讶警察在现场短短几分钟就能分析出事实的真相，通过几个细节推断出问题，然后在诈出女主人的谎言。 后来通过对话才知道，这家女主人是孩子的继母，丝毫没有把夏家的后代放在眼里。女主人是第二位妻子，因为她贪恋钱财，就雇人绑架了家里并非亲生的小儿子，然后向家里索要 个亿。后来，这家男主人偷偷报了警，经过警方调查，真相大白，女主人和绑匪各自判了2 年有期徒刑和 年有期徒刑。 魏倩倩问好了大概过程，跑过来看见韩辉和林浅风，旁边还有一个小警员，三人均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现在是怎么回事？”魏倩倩瞪着迷茫的眼睛。 韩辉回身看到了魏倩倩，因为跑得有些着急，额前的发丝因为被汗水浸湿，贴在了额头上。“几个小时前，周秋被别人绑架，绑匪刚刚打过电话，要求赎金5 万，周秋父亲周望川接到勒索电话后，便报了警。现在请你来是帮忙协助调查，因为据知情人士说，你见过周秋。” “嗯。。”魏倩倩如实汇报。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周秋是在哪里？他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旁边的小警员拿起笔和纸，按照流程问着魏倩倩。 “在几个小时以前，我看见他追着一只狗往操场西边跑去……” “几个小时？” 魏倩倩被打断了思路，皱了下眉，“两节课前。” 职业习惯的原因，她早就喜欢用时间课时来规划节点。一节课45分钟，两节课就是一个半小时以前。 房间中，周望川知道自己的孩子失踪后，表现的并没有那么激动，他坐在沙发上，眼神没有焦距的望向远方。 旁边是他刚刚倒好的一杯茶，握在手心里，早已被凉透。他仔细想着周秋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答案是没有的。周秋这个孩子，向来乖巧。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从来都没有让他太过操心，就是学业上贪玩了一点。即使回家晚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早早的爬上床自己乖乖的睡觉了。 韩辉看着周望川的状态，觉得自己交流起来很困难。尤其在上一个案子中，与他交过手，总感觉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做事情的时候，就好像知道被别人注意着一样。 如果现在去问，那么一定会得到一套早就编辑输入好的对策。 “魏倩倩，去问问什么情况。”韩辉兵行险招，选择专业程度高一点，并且有充分亲和力，最重要的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警察的魏倩倩去询问。“就当是采访对象了。” “啊？” “自己的本行都忘记了，采访，沟通。为人民出力的时候到了。” “你是说让我去问她发生了什么？” “哦，不不，你理解的还真是错了。我是让你去找绑匪，然后通过较量，解救人质，再抓捕犯人，押送法庭等待审判。”韩辉不着痕迹的对她调侃道。“这些你做的来？” “知道了，我去问问他，周秋失踪前的反常情况？”魏倩倩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多嘴，为什么他好好说话的时候不理解，非要等到人家好一顿挖苦 ，件事过林浅风的一击必胜，却忘了他师父（韩辉）是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绑匪的电话 魏倩倩和韩辉守在电话旁边，客厅里的每一个人在三分钟内已经部署完毕，各自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索性时间打发了不少。看看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难道，小孩子已经…… “叮叮叮——” 周望川的手机响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方向上，屏住呼吸，时间一瞬间静止。 周望川拿起电话，看见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地点显示的是本地。 等旁边的人监控，追踪都调好了设备，看到韩辉的旨意，他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尽管控制声音保持冷静，但还是能听的出来尾音有一些颤抖。 “考虑的怎么样了。钱凑齐了吗？” 声音从冷冰冰的机器传来，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到表情。气氛低沉，每个人都竖起耳朵不敢遗漏任何一个字。 旁边的警员敲打键盘的声音，追踪器滴滴的显示声音，此刻，都被放大了数倍。 “短时间内这么一笔不小的数目，我也要凑一凑。”周望川还是按照之前的指示，拖住时间，没有松口。 “多久？”那边传来微喘的声音，电话信号不是很好，滋滋啦啦的再响。“你多久没想好，你的孩子就多久没有饭吃。你要想清楚，到底还有没有时间和我继续拖延。” “好。我拿钱，你先给孩子一点吃的。地点时间你来定。” 周望川根据韩辉在纸上写的提示，一点一点的梳理逻辑。 “很好。你做了一个对的选择。时间地点我一会发给你。” 林浅风在一旁拿起纸笔补了些什么然后举起，提示周望川在最后的一点时间说完。 “我要一张孩子的照片，确保他现在安全，现在就要。不然，……”周望川跟着念了出来，念到了最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硬了硬口气。说了下去。“不然我不会给钱。” …… 那边犹豫了很久，魏倩倩捏紧双手，双唇抿在一起。直到话筒那边再度响起声音。 “好。” 他这是做什么？照片？有什么用呢？ 此时，周望川依旧保持着紧握话筒的姿势，眸子深处，有一股谁也没有注意到的阴暗。 在动物世界里，出没于森林中，这种眼神在猎豹的眼里经常可以看到。他们经常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旦发现有人侵略到它们。猎豹会立即锁定捕捉自己的猎物，阴冷的盯着它。等到时机成熟，一口咬在喉咙上，一击毙命。 电话挂了好一会了。追踪技术科的人摇了摇头，“不行，时间还是短，查不到。”检验科也来人汇报“手机号不是身份证办理的，查不到机主是谁。” 没有一点方向，大家都陷入迷茫。静静的捋清整个案件过程、电话内容。明明很清晰，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近在眼前的答案终归差了一步。 手机清脆的滴滴声。短信来了。 照片里经过家长的证实，确定是周秋。 缩在一个光影覆盖的角落里，手脚被绑住，嘴上用胶带封住，脑袋无力的耸搭着。 林浅风看着照片细心查看，然后连在电脑上，一寸一寸放大。旁边的警员都凑了过来。 照片上，周秋的神态有些疲惫，但是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大碍，靠在墙上，一把椅子。窗户开了半扇，用报纸糊着一些。 除此之外，也在没了线索。 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打算前去寻找别的线索，但是林浅风依旧盯着出神。魏倩倩在身边，也默默的看着，不多时，林浅风用鼠标拉起远处的一个红点，放大，放大，再次放大。看见牌匾上模糊的轮廓，小声嘟囔“斜阳印刷厂？创阳？……” 魏倩倩听见什么印刷厂，凑了过来看了看，嗯？林浅风拉过的画面是窗户外面的一点景物，报纸遮挡了大部分景色。但远处牌匾上这几个字还是有些明显。在仔细瞧瞧，红色的灯闪，加上之前电话里滋滋的信号干扰声，魏倩倩竟有了点熟悉的感觉。怎么好像去过呢？ 林浅风看着魏倩倩，后者皱着眉，握着拳，眼里有疑惑，不确定。眼睛向右下方看，代表在思考回忆之前的画面。“想到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叙阳印刷厂？”魏倩倩脱口而出，在心里犹豫好久说不说，没想到林浅风先开了口。“感觉是这里。我之前来报社是负责送版印刷的。所以常去这个工厂，不过后来倒闭了，离今也大概半年了。何况我也没看过它周围具体什么样子。所以倒也不太确定。” 韩辉听着他们的对话，用旁边的电脑搜索这个地址。旁边大部分和照片里相像。很多工厂倒闭搬走了。从这个角度看来，印刷厂的对面以前是物理磁场的研究院。虽然搬走了，但是有些实验工具埋在地下。磁场不对，信号受了干扰也是合理的。 八九不离十。一二分的希望都要去看看。 “走吧，去看看。”韩辉招呼大家准备。同时拍了拍林浅风的肩膀。“走吧。” 韩辉的话还没说完，林浅风就感觉到一阵眩晕，模糊的，清楚的，如同电影慢镜头的铺叙：奔跑，嘲笑，哭泣，痛哭，被暗涌卷起、被黑暗吞噬的感觉，如同一张网，罩在头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绑匪的初衷 得到消息后，韩辉就招呼手下的警员，赶到第一现场。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 林浅风，那个总是第一时间嗅到凶手的气味，找到重要的证据，无所畏惧的林浅风，这次居然没有开口，也没有冲在前面。 “怎么了？”韩辉问了问身边的男子，看他的样子好像在拒绝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他抗拒的呢？ 林浅风看着韩辉，看着魏倩倩，一时恍惚。 那次是不是也是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和抵抗。看着那个人，听着哭泣声；第一场案件的时候，也是这样吧？撕心裂肺的痛哭，还有放肆的怒骂。 没有人知道他怕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直觉性的拒绝。潜意识让他不要面对。 或者说，不敢面对。 一时间，他的记忆像冲坏的水龙头，迅速奔涌，又支离破碎。 黑暗。没有光。绳子。胶带。疯狂的怒骂声。无力的奔跑感。脆弱的痛哭声。还有，最后一秒的晕厥。 “救命，救命……” …… “林浅风，救我！” …… “算了，你快走……” …… “林浅风，你跟我去。”韩辉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理学书籍说，这是在给人加油，驱散不安感。 他没有抬头，盯着鞋子的一角，接着把头扭过去，不和任何人对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以来做的那个噩梦又萦绕在他的心里，无助感又一次袭来。他知道自己从不是什么强者。心脏收缩，手脚冰冷。 “走吧。”过了几分钟，他开口，语气里满是清冷。 下过雨后的泥土味道，灰尘的腐朽气息，一行人走在坑洼不平的小道上。脚步尽量加快。 站在印刷厂的门口，向照片拍摄的大概角度望去，望远镜里似乎看见推测位置有人影走动。 之前的研究院，二楼的原办公室。半扇打开的窗户，糊住的报纸随着时间开了印，飘飘荡荡的挂在风中的窗户上。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了。 韩辉忙着部署人员。狙击手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隐蔽完好。韩辉在无线耳机里要求增加人手，接着带着手下三四个人顺着楼道冲到了二楼。 林浅风麻木的站在那里，一个别的部门的警员，并不清楚他是警队的队长，以为是一个心理专家的角色。给他带好无线电话，和他讲好策略计划。让他尽可能的控制犯罪嫌疑人，保证人质不受到伤害。如果情况危机，要把犯罪嫌疑人往窗口处引导，露出头及心脏的位置。 警员交代了很多，然后，掂了掂旁边六四式手枪。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给他。不给他，怎么防身？给他，枪支又不能外借？他要是不会用，怎么办？ “不会用枪。谢谢。”林浅风看出来他的犹豫，先行拒绝，不让其尴尬。说完话，往里走去。 一旁的警员松了口气，刚才想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林浅风攥了攥拳头，不自觉的抿了抿嘴。额头有一丝细汗，许是刚才跑的太急。他皱着眉头，在心里估量： 六四式手枪，7。62mm，五发子弹，射程5 米。 不方便。 2 年，本市发生一起人质劫持案件。嫌疑人劫持一名女子在25楼天台。警方在疏导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因嫌疑人情绪波动较大，求死心切，拉着人质一起跳楼。当场死亡。 2 5年，本市有一起抢劫勒索案。因被劫持人家长是公安系统高层领导而轰动全市。绑匪劫持某家两兄弟，弟弟因口渴找水，大声哭叫，以至于绑匪害怕，甩开弟弟，掠走哥哥一人。后经过警方追捕，犯人落网，哥哥却发生意外。 2 年，本市发生一起恶性劫持案，3人带刀劫持大巴，警方接到消息第一时间采取解救措施，但因狙击手未能第一枪击毙犯人，开出第二枪致死嫌疑人的同时，嫌疑人也用刀隔断了人质的颈动脉。 魏倩倩回顾着刚入报社了解到的案件。这些案件都是没有报道，被公安系统拦下的。因为不想造成市民恐慌，警方把影响降到最低点。除了第二件案件人质背景特殊，当时被广泛报道，其余的都是内部资料。魏倩倩也是在整理材料室做实习生看到的。 后来调到了刑侦部，宁城的治安越来越好，破案率也提高了。遇见的这种事也少了。 “屋里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我们会从轻处理。” 外面的喇叭在响着，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闺蜜一边看电视一边问魏倩倩，“你说，真实的劫持真的是像电视里这样？拿着大喇叭再喊'放下武器，立即投降！'真的有用么。绑匪真的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咯？” 当时魏倩倩还不知道，后来，等到魏倩倩参加工作，才了解了其中的原委。 就比如现在，喇叭叫的在大声，绑匪依然不会撒手，但是从心理上，会给他巨大压力。让他产生焦虑，恐惧的心理根源。这时谈判专家再正确的引导他，使他自主意识到将罪情减到最小。或是遇到死性不改的主，也让他慌乱中漏出破绽，一击致命。 两全。 林浅风站在门口，环顾着房内情况。屋子里只有韩辉一个人再和绑匪对峙着。周秋绑在那里，没有哭声，估计是哭累了吧。绑匪低着身子，把头藏在孩子的身后，手里握着刀，架在周秋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都别过来！你们要是往前走一步！我就拉这个孩子一起陪葬！” 声音喊的有点嘶哑。周秋听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听明白了危险还是单纯声音吼得太大被吓到哭了起来。 韩辉双手垂在身侧，五指勾了勾。示意林浅风进来，可以开始。 林浅风也看到了韩辉的手势，无线电里传来狙击手的报告：“距离击中目标还差三厘米。林队，想办法让他离窗户进一步。” 林浅风向前走了几步。双手举起在双肩前一寸远。示意绑匪“可以谈谈么。我什么都没带。你要不要过来检查一下。” “不用，你回去，我不想和你说话！躲开！回去！！”绑匪一边抵触，一边将刀往周秋的脖子处压了压，小孩子的皮肤太嫩，都能看见红色的血痕了。 “你看，小孩子哭成这样多可怜？我知道。你不是想诚心伤害他们的，对么。” 绑匪没说话，舔了舔舌头，继续看着林浅风。 “这个孩子衣衫整齐，我们来之前好像也没有哭过的痕迹。而我们到了以后，他才哭。小孩子都是对陌生人极为害怕敏感。又怎么会这么配合你的被绑在一起？” “你……你怎么知道？” “绑人时的绳扣一般都是在外面打结的，因为人质的挣扎反抗，又怎么会像这个孩子这样扎在里面？孩子这么听你的话，一定是因为你没有伤害他，而且，我猜，你也有一个孩子对不对？” …… 听到这里绑匪的眼光不似刚刚那么狂暴。反而有些泪光隐忍。 因为只有身为孩子的父亲才知道怎么带一个孩子到了陌生地方还不会使他们没有哭泣和吵闹。 林浅风知道自己又猜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记忆的破洞 狙击手的世界里，只有罪犯，和自己。 忘了是哪个老师这么讲过的。 老师说，只有这样把世界一切屏蔽起来，当瞄准镜里只剩下你的呼吸声，和他的心脏跳动声。 那么，他离死亡就不远了。 罗译此时的瞄准镜对准的是那个暴躁、狂怒的劫持犯。看起来情绪还不算稳定。刀尖抵在孩子的脖颈上。孩子随时都能出现意外。 他调了好几次身子，找到的瞄准位置一次比一次精准，眼下，只要林浅风把那个男人引出来一步。 仅仅一步。就足够了。然而事情好像出了意外。 这边的林浅风，尽力安抚着绑匪。他看的出来，绑匪还是有些动摇的。没有伤人的想法。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绑匪松了口，好像攒了一肚子的委屈等待一个发泄口。“我们家老大要念小学了，校长说交不齐学费不许上学。我求他，先让我家娃娃上学，然后我天天干活还钱，可是校长不同意啊！他不同意！”说到激动处。绑匪声音有些破音，满含眼泪，继续道“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我们家老二前几天还发了高烧，家里所有钱都花出去了，连米都空了，和孩儿他娘我们四个人吃了一星期的馒头，吃到最后，却谁也填不饱肚子。老二，老二……没有饭吃，还生着病，活活这么折腾死了。” 说到最后，绑匪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眼泪横流，在场的人也是揪心起来。 “那天，看见这个孩子上学，我盯着他好久了，终于有机会下手，他还吃着面包，夹着肉，一半还没吃完，就扔掉了。我跟着他走到十字街口，人还挺少的。我就把他绑走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也说说，人和人的生活，怎么这么大呢。” “那你也不能犯罪。”林浅风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看旁边的魏倩倩，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他掐了掐她的胳膊，让她的眼泪活活憋回去了。 魏倩倩这才缓过神来。不能哭出来。任何苦难都不是犯罪的理由，输了气势，同情绑匪，想回去写检讨啊！ 可是这人下手也太重了，疼死我了。绝对是故意的。 她拿眼神撇了撇林浅风。后者依旧紧握双拳，额头上涔涔冒着细汗。他把口气尽量调整的冷静，而殊不知，早已慌了神。 “你要是出了事，你们家小孩怎么办？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是更难过。” “是啊，怎么办，怎么办？”绑匪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严重性，小声嘟囔着，“我怎么办？你说！” “现在放了他们。可能还会重新处理。” “我会坐牢对不对？” …… 林浅风没有回答。这种肯定的答案，他还是没把握会不会刺激到他。 “哈哈哈哈，我一定会坐牢的，对不对！”绑匪反而乐了。笑声里满满的自嘲，绝望。 一个人绝望了，就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了。 “不！我不能坐牢！我要带着他们死。我不能坐牢。绝不能！” 韩辉还是一直站在墙角，此时看见绑匪这么激动，他不能再等了，虽然现在射程范围不太有把握，但不管怎么样，要搏一把了。 韩辉向着窗户，向下挥了下手，示意狙击手动手。 狙击手在瞄准镜里看到了这一切，扣板机，一秒，可以了。 “等一下！” 林浅风看明白了韩辉的命令，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阻止。他自己也好笑。难道是在同情他？他可是绑了一个孩子的罪犯啊。 “比起不好控制，只知道哭闹的孩子，你不觉得我更有利用价值么。”林浅风眯起双眼，“所以，我来和他交换，怎么样？” 安静。突如其来的安静。就在林浅风开口后，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只有风在他们之间回荡。 绑匪思考了片刻，一直没有开口。林浅风也不急。在等着。 少顷，绑匪开了口“不行。”他拿眼神扫了扫林浅风，“你是男的，力气那么大，而且又那么会算计人，你不能过来！” “那你就看着这个孩子哭成这副模样？”林浅风眼神带着凌厉，开口反问。 一时间，绑匪也没了主意。他不想看见孩子哭成这副模样，毕竟，警方没来之前，他们还在融洽的相处，何况他的孩子刚刚才因为自己的无能照顾导致死去。短时间内又怎么忍心看孩子受委屈？但是，他也清楚，如果那个叫林浅风的男人过来，他一定跑不掉了。 “不如，我来和他们换？” 又是一次安静，甚至处处都能听见倒吸凉气的声音。每个人的心都牵连着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4个大人， 个小孩，此刻都在思考着自己的打算。 韩辉和林浅风同时回过头，那个平日里跟在自己后面，要闭眼才敢来犯罪现场，胆子小的一惊一乍的，甚至看到死尸会呕吐的女孩。 刚才，是说了要去交换人质吗？ 魏倩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理性如此决绝，她没有后悔，也没有犹豫。是的。完全处于意识清醒自愿。 “好。好好好！你来！”绑匪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瘦弱的女孩。觉得不失为上计。可是，他还是忽略了魏倩倩眼神里的坚毅。这种忽视最后却置于他死地。 因为魏倩倩的坚毅里面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心态。 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步子。还没走稳，就被后面的林浅风拽住。 “魏倩倩，别逞强。你要知道，我可没把握。” 魏倩倩明显感觉到，林浅风一边说话，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清楚，眼前的男孩只是怕她有危险。 “我选择相信你。”魏倩倩只是笑笑，云淡风轻的，依如她前几天采访时对林浅风说下次见的神态。挣开林浅风的手，她还是坚定的迈了步。 韩辉找准时机，努力寻找能在换人质时候的破绽。然而，绑匪先放开男孩，把身子蹲下，再微微举起男孩，挡住自己。然后把魏倩倩接过来，把头藏在她身后，接连又放开了男孩，看似笨拙繁杂的一套程序，却是隐藏自己最绝密的方法。 魏倩倩只觉得一把尖利的刀顶在脖子上，刀尖锋利，好像呼吸重了都能割破喉咙。她不自觉的眨着眼睛，紧张的直想咽口水，但又不敢重了呼吸。 林浅风想开口说话，然而现在比刚才还要慌乱。头上是细细的汗珠，眉头紧皱，指甲差不多要陷进手心里。他想，现在的自己一定很难看。 林浅风看着被挟持的魏倩倩，记忆瞬间重合了那场意外。他看见了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眼睁睁的看到被绑匪劫持的人，看到旁边的警察不知从何下手，看到自己无动于衷又不知所措。看到有人举起手枪——砰！ 对，那时旁边也有人在哭。好大的动静，大到耳膜都在跟着震动、撕裂。神情恍惚，有些站的不稳。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黑暗里有人再前面走，强光逆向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接着看不见。 林浅风晃了晃脑袋，想保持清醒，然而他感觉眼前的黑光慢慢聚集，伴随耳鸣，身体慢慢轻了起来，感觉脚踩不到地。四周黑暗，只剩下韩辉，魏倩倩，还有绑匪，他很清楚的看清了那些被视线模糊的细节。韩辉的手势，魏倩倩微微向前，接着低头，然后—— “砰！”—— —— 又是一声枪响，林浅风终于撑不住了。不敢睁眼，仿佛那枪打在了他身上，心口空空的，往里灌着风。 疼。钻心的疼。 他抱着头，闭着眼，身体靠着后面的墙慢慢滑落再地。他觉得外面又下雨了。这里的房间真的是很简陋啊。屋顶破败。有雨水—瓢泼大雨，滴在他身上，脸上，顺着眼睑往下流。口中小声在呢喃着什么，听不清楚。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个跑过来的女孩，拼命的摇着他。“林浅风，你怎么了！” 是啊，林浅风，你到底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林浅风的反常 魏倩倩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细碎的刘海被汗水微微打湿，本就苍白的皮肤现在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唇发紫，即使是在梦里也没有安宁，依旧是在小声呢喃着。 魏倩倩一直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说。 从他在犯罪现场晕倒的时候，口中就一直在自言自语这几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林浅风，你在和谁说这几个字？难道你也会有对不起之人？ 魏倩倩回头想想今天的事情，她觉得这是二十多年来活的最精彩，最刺激的一天。她突然觉得有了一种成就感，满足感。有了一种担起天下事的责任感。这种感觉让她上瘾。 然而，被绑匪用刀抵着，生命被威胁时，她居然一旦都不害怕，甚至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有林浅风在，她可以很放心的将自己舍于危难之中。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产生了信赖感。 可能是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的第六感，直觉感程度爆发到了极点，韩辉那个示意的眼神，林浅风蓄意激怒绑匪，绑匪被说到激动处，拿着刀指着林浅风，就是把刀拿开的这一秒，她接受到了低头的讯号。迅速做出反应，当低头的一刹那，她都可以感觉到，子弹是擦着她的头顶飞过去的，带起了一阵风。 她不敢回头看那个倒在地上、或许此时脑袋上还有一个血窟窿的绑匪。就在她以为事情都过去的时候，林浅风抱着头，低声喘气，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那副好像全世界都要抛弃他的模样，让她心里没由来的疼了一下。 以前只知道他是警队队长，傲慢，嚣张，一切案件有他在都不用害怕。而现在魏倩倩才意识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敏感，脆弱，还带着不能言语的巨大心里包袱。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种心理压力足以将眼前的这个人摧毁。 魏倩倩还在心里想着，床上的人睁了睁眼，意识慢慢恢复。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守着的魏倩倩，眼神和他平行在一个点上，带着说不完的疑惑和想知道答案的迫切，以及，有一点点同情伤感。 林浅风又重新闭上眼，用刚睡醒略沙哑的声音软绵绵的开口道，“魏倩倩，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是想问你……” “呀！有什么好问的！”男子听到问这个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如果不是身体太弱、还扎着吊水，他绝对能从床上爬起来，龇着牙，掐着魏倩倩的脖子让她闭嘴。“魏倩倩，你听清楚，我没有什么所谓的心理死穴，我也没有什么黄金八点狗血剧里被用烂的杞人忧天、风花雪月、矫情死人不偿命的脆弱感，当然，我那只是太累了。收起你那泛滥成灾的同情心，有这时间你倒不如好好去想一想，怎样才能把看起来接近没有的智商与你那已经老大不小的年纪挂成正比。” 魏倩倩看着林浅风滔滔不绝的，这哪是有病的样子？殊不知林浅风早已习惯了竖起身上所有的立刺，只要有人敢侵犯那个心里空白的角落，他便毫不犹豫的拔光刺，扎向那个人。 即便最后自己也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喝水？” 林浅风躺在床上，魏倩倩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魏倩倩明白，那么骄傲的他，怎么会在自己这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勉强轻而易举的显示自己的顾虑呢。 半响，林浅风开了口。“喝什么水，我都快饿死了！” 发生这么多事，醒来居然是要问我喝不喝水？！白费那么多口舌，头都晕晕的，是不是刚才起猛了，累死我了。 “哦？那我去做饭。家里有什么？” “方便面。”林浅风蒙上被子，“各种口味。” “啊？”魏倩倩无奈的摇摇头，“那我去买点吧，你爱吃什么？” 见林浅风蒙着被子没在说话，魏倩倩自觉的走出房间，帮他带好了门。从下楼梯到客厅处都在想着买些什么，琢磨着林浅风的口味。 在玄关处穿好鞋，刚要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打开，来者手里拿着煮好的饭菜，和一些水果。 “呦，倩倩也在，林浅风呢？好些了么。”韩辉一边脱鞋，一边问她。 “嗯嗯，醒了，在屋子里。” 魏倩倩也跟在后面，韩辉带好了饭菜，也不用她再费力做饭。 魏倩倩回到厨房，韩辉则进了卧室，她想，给他们一些空间，今天的事，想必警局还要有一番后续收尾工作。把韩辉带来的菜重新加热了一番。 可乐鸡翅，红烧排骨，还有糖醋鱼…闻起来都觉得很香。想到这里，魏倩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翅放在嘴里。 嗯嗯。真的好好吃啊。 魏倩倩这边贪吃着，那边房间里却是有些阴郁。 韩辉看着床上蒙着被子睡觉的林浅风，近身折开被子的一角，夕阳的余光从外面泄进来，有点晃了林浅风的眼，林浅风半眯着双眼，刚要开口教育她：男生的被子是不能随便掀开的，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再仔细瞧瞧来人好像是韩辉。他挑了挑眉，看着韩辉关心又责怪的别扭表情，忍住了，没说什么。 “林浅风，你今天怎么了？”韩辉口气里正如林浅风从他眼神里看到的那样。责怪又心疼。 “我是问，面对绑匪，你最后为什么情绪如此失控！”韩辉低下头，直逼后者的眼睛，后者无法躲闪，就这样各藏心事的对视着。 林浅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韩辉指的是什么，退一步说，即使知道，他也无力辩别。 韩辉以为林浅风会对着他反驳的有理有据，然而，他只是静静躺在那里，用刚才的眼光看着自己。恢复了那个如此冷静的态度。 韩辉有些恍惚，要不是亲自在现场，他怎么样也不会相信林浅风会说出如此刺激绑匪的话。 思绪被拉回了几个小时前，魏倩倩被交换做了人质，林浅风的情绪明显不稳定，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完全没了刚才引导绑匪自首的架势，而后，他捂着心脏，又扶了扶额头，那副样子，就好像在午夜被噩梦惊醒了一般。 眼神里的光，慢慢淡了下去。最后目光好似死水一般，不起波澜。开口“你已经逃不掉了，等待你的只是无止无休的噩梦，你会陷入黑暗，没有阳光，四周是冰冷的墙壁，旁边是麻木的面孔，不说话，不走来，只是那么看着你，盯着你……对！是你杀死了他！就是你！你逃不掉！”……接着，他说完这些话就抱着头，嘴里好像一直小声重复喊着什么，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身体慢慢滑下去，直至晕厥。 绑匪听完那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以后的生涯，不管是牢狱之灾，还是家庭之苦，他都足以情绪激动。好在他没有经验又是被逼无奈，一时忘记了手里的刀和人质，像平时我们受到威胁一样，只记得条件反射的拿刀指着威胁。 想到这里，韩辉还在庆幸今天的绑匪只是哀大于怒，换做暴戾一些的绑匪，早就对人质不利了。 韩辉对着林浅风问道“你今天怎么能说那么过激的话？” 听到这里林浅风有些疑惑。过激？印象里魏倩倩被交换过去，就像是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随之脑袋就沉沉的，直接被那个醒不来的噩梦围绕，接着睁开眼就是在这里，哪有时间说话？ “我说了什么？” “你说……” “要吃饭咯。”魏倩倩打开门，看见两个人好像在争吵着什么。一时间停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你得帮我 屋子里一直都有僵持不下的声音，魏倩倩在门口听的有些模糊。 “那些冲动的话你是怎么说的？你在问我？警校哪个老师教过你的，难道人质在绑匪手里，如果不当，要以激将方式让他束手就擒吗？你怎么……” 林浅风还是听的疑惑，但也懒得去想，毕竟几个小时前的记忆，无力感依旧袭来的不可控制。 门外的魏倩倩听到了韩辉的大声斥责，虽然听不出什么，但是心里的一种情绪，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阻拦，哪怕插个话题也好。 她整理一下表情，端着盘子，敲门进去，停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横着眉毛相对。然后弱弱的说。“饭好咯。嗯……要不，在等等。” “等什么等，再等老子就饿死了。吃饭。”林浅风扭过头，看着门口的人，“快点快点。” 魏倩倩把饭菜拿了过来，在床上给林浅风支了一个小桌子，递了双筷子，就看到林浅风张牙舞爪的吃了起来。“魏倩倩，你是不是偷吃我的鸡翅了？” “啊？？”魏倩倩一时无语，这都被发现了？“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嫂子做的鸡翅从来都是双数，不是单数。”林浅风煞有其事的说道。然后吐出嘴里的骨头。 “真的假的？”魏倩倩一边说，一边数了起来。 .2.3…… “假的。”林浅风翻了一个白眼，“偷吃东西，嘴角都擦不干净。” 魏倩倩伸手擦了擦嘴角，果然，有一块酱汁。她吐了吐舌头，然后说“嗯，下回一定要注意。” 林浅风噎的干脆不说话了。合着她的重点依旧在于吃。懒得理了。 “韩局，你也吃一些啊。”魏倩倩没有看到林浅风白眼翻到天上了，看着韩辉站在旁边，问道。 “我吃过了。”韩辉应付着。然后转头看那个男孩“你先好好休息，索性没有什么意外，但是检讨不能落下。上班给我。” “嗯。” “魏倩倩，帮我找一个体温计。在楼下卧室，书桌的第三个抽屉。”林浅风风卷云涌的吃完，感觉头还是晕晕的。 “嗯。好。” 魏倩倩下了楼，见林浅风没了大碍，她也放下心来，毕竟平日里不待见归不待见，但今天，他还是没有弃她于不顾，还是给了她足够的信心。 此时，二楼卧室里，韩辉表情严肃，林浅风支走魏倩倩，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现在都有些缓不过神。 男孩意料之中。“所以，你得帮我。” 时间在一点一滴慢慢过，你想，你不想，它都在慢慢过。 魏倩倩请假来到警局录口供，对着电脑，整理档案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看似琼瑶加古龙的合版体，发现了这个才艺自己兴奋了好一会，然而因为没有读者又苦于现实。屋子里唯一喘气的，整天一副别和我说话，说了老子也不理你的样子。这样下去，魏倩倩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结。 每一天过的挺平淡的，这倒应了那句话，生活一旦波澜，当真是回不到平静。见过刺激的人，又怎会安守现状。 林浅风倒是比魏倩倩淡定的多，想来也是。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就像达芬奇画过不计其数的鸡蛋，数字早就记不得了。因为画过的太多，总不至于每次画成都要兴奋庆祝一番。 警局里的人，见了魏倩倩都开始打招呼。大概警局这个地方，就是英雄主义的多，魏倩倩上回也算是立了一功，临危不惧，判断迅速。回来在警局也传开了，给人留下弱弱小小印象的她，也是威风了一把。 林浅风呢，第二天上班也丝毫没有影响。除了交检讨时，把韩辉气到跳脚，“林浅风，你这篇检讨，从认识你到现在老子看了八遍了！回去重写。加倍字数！” 至于他在现场发生的事，韩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拦了下来，硬是一点风声也没有走出去。而现场的那些人多半也是林浅风的朋友。没有人在议论此事，大家心知肚明的避开这个话题。 然而越是不敢触碰的事，越是危险，像是埋在地下定时的雷，没有人看见它在意它，但它却依然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爆炸。 一秒都不差。 魏倩倩情绪还在回忆里，林浅风这边叫了她三声了。 为什么叫她？因为韩辉打电话叫她去。 但是林浅风是什么脾气？话不过三。听不见也懒得理你。反正迟到被骂的不是我。 想到这里林浅风把报纸蒙在头上，接着心安理得的睡过去。 这边的魏倩倩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又瞅瞅林浅风。报纸盖住了他的脸。看不出皱着眉头的纠结表情。 过一会，只见少年烦躁的甩开报纸，“魏倩倩，我再说一遍哦。韩辉找你，我这边没事了，结束之后直接就可以走。” 说完，他摆摆手，转个身子，窝在躺椅里。真是的，不该管的瞎管，最近怎么这么爱操心。 魏倩倩歪歪头，他今天怎么了？说话都这么怒气冲冲的？又谁惹到他了？ 殊不知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林浅风平日里最讨厌啰啰嗦嗦的，说话从来不超过一遍，而今天已经说了四遍了，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对于魏倩倩，他做了多少改变。 而这些，只不过才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周秋的“症” 绑架案之后，反常的不光是林浅风一个人，还有周秋。 周秋已经两天没有来学校了，听别的老师说，是在医院被检查出了一些心理疾病。按理说遇见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 孩子来说，确实会受到刺激，可是，周秋的身上还有其他的隐性疾病。 比如。阿斯伯格综合征。 阿斯伯格综合征（AS）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ASD）或广泛性发育障碍（PDD），具有与孤独症同样的社会交往障碍，局限的兴趣和重复、刻板的活动方式。在分类上与孤独症同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或广泛性发育障碍，但又不同于孤独症，与孤独症的区别在于此病没有明显的语言和智能障碍。 他们往往缺乏交往技巧，不理解他人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等非语言表达的信息。不能灵活应对各种不同的情景，常被同伴孤立。 行为模式刻板仪式化表现为固执地保持日常活动的程序，显著、顽固地坚持一些特殊、无意义的程序和仪式。重复不变地维持一些自己形成的特殊习惯。如上学必须走相同的路线，每天吃同样的饭菜，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解大小便，定时上床睡觉等。一旦这些行为活动程序被改变，患者会表现出焦虑不安、烦躁。 阿斯伯格综合征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天才症。这是很久以后，魏倩倩才知道的。那个时候，周秋早已离开。 而这次的绑架案，更是刺激到了周秋，他的症状又明显恶化了很多。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所有症状表明，已达C级。” 魏倩倩一声轻轻叹气，这一声微叹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重重的敲在心上。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一组由心理社会因素所致的精神疾病。一般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另外，PTSD的发生与很多因素相关联，这些因素主要分为家庭、社会心理因素、和生物学因素，其中心理因素和生物因素又有很多种类型，但这其中重大创伤性事件是PTSD发病的基本条件，具有极大的不可预期性。 PTSD分为三个标准，患者周秋的标准已达C级，在他经历、目睹或者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者他人的实际死亡，并受到死亡的威胁的基础上。发生应激反应是：对此创伤伴有的刺激作持久的回避，对一般事物的反应显得麻木，如下列之3项以上：C 回避与创伤相关的想法，感觉或者对话的努力。C2 回避会促使回忆起此创伤的活动、地点或人物。C3 无法回忆此创伤的重要方面。C4 对重要活动的兴趣或者参与明显降低。C5 与他人疏远隔离的感觉。C6 情感受限（如无法拥有爱的感觉）。 在往上的恶势发展就是D级：表现出滥用成瘾物质、攻击性行为、自伤或自杀行为等。同时抑郁症状也是很多PTSD患者常见的伴随症状。 目前，我们初步的治疗计划是采取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两种方式，心理治疗有认知行为治疗、催眠治疗、眼动脱敏再加工、精神分析疗法等。药物治疗首选为SSRIs，其中，舍曲林、帕罗西汀、氟西汀具有较好的疗效。 魏倩倩最后见到周秋的时候是在现场，他拉着韩辉的手走了出来，然后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挂在脸颊两旁。 魏倩倩上前，从韩辉手里把他接了过来，然后蹲下身，与他平视。“怎么样？和老师讲，有没有伤到哪里？” 只见周秋抽了抽鼻涕，用手背擦了擦脸。转头看向那座废弃的工场，似乎几个小时的恐惧都不存在了。他眼神波动，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这个被城市抛弃的破旧地方。问了一句无关的话，“你们去我家了吗？看到我的爸爸了？” “当然啦，你不见了那么着急，这么大的事，你爸爸都报警了。”魏倩倩以为周秋的问话，重点是在他的爸爸有没有关心他，着急找他。所以魏倩倩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解释着大家都很关心他。 “已经给你们机会了。” 周秋的表情并不像受到惊吓的那样惊恐，而是一种淡然的心如死灰。就好像，冬天出来的蝉鸣，扑火向前的飞蛾，总想上岸的鱼，或者即将赴死的战士…… 一切了无生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渡 校园生活让魏倩倩过得懒散的不像自己，记得在报社的时候，24小时随叫随到的新闻第一线，胡虎经常看着她一脸哀怨的抱怨着，第一线记者哪是没有生活啊，就连性生活都是没有的…… 而现在，进了校门，让魏倩倩觉得忙碌的事情都是上辈子一样，这辈子慵懒的就像挂在树上的树袋熊一样，吃吃树叶睡睡觉，抽出空来给小树袋熊们上上捕生的教育课。 正当魏倩倩晒着太阳，思考下节备课的时候，周秋这只小树袋熊又被抓进来“教育”了。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最近魏倩倩格外的注意周秋的行为，本身这个孩子就和同龄的人不一样，尤其上次意外发生之后，他变得更不爱沟通，上课的时候几乎就是睡觉，以前下课还能和同学们说说话，现在，他连下课时间也是自己躲在角落里睡觉。 周秋低着头，跟着李老师走进办公室。双手自然下垂，缠在一起，看不清太明显的表情，不过这一次，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魏倩倩还是想上前阻止，不管周秋出于什么错误，处于特殊敏感时期的他，都应该不再受这样的刺激。 然而，事情好像超出了大家的预料。班主任李老师把周秋叫到身边，亲切的拉过他的手。 拽过身边的凳子，让给周秋坐着，然后对他说“最近功课累不累？还能不能跟上，如果跟不上，你就和我说。毕竟作为你的班主任，还是很关心你的。如果实在需要，老师周六周日也可以去你家辅导……” “谢……谢谢老师。” 周秋看起来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坐在凳子上的三分之一，双腿紧紧的闭合在一起，头低垂着，只有回答问题的时候，匆匆抬起，又低下，从不敢对视。 以前的周秋可不是这样，周秋虽然不听话，但是自信的仰着头，能直视每一个人的眼神，有的时候甚至还能理直气壮地逼退别人的目光。 同他一样疑惑的还有魏倩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周秋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以前职业病的习惯，她总觉得这种语气中，带了一些不可察觉的秘密与隐晦。 “对了。你父亲在不在家？如果在的话，我有时间要去做个家访，你记得和你家长说一声哦。”班主任李老师满面春光的和周秋说道，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象征性的摸了摸周秋的头发。 至此，魏倩倩似乎看明白了什么，随后，班主任李老师一脸失望的表情更是让魏倩倩心生疑虑。 前几天周秋发生意外的时候，班主任李老师因为走形式的过程，去了周秋的家中，带着几个班级的优秀学生一起探望，那个时候想必是见到了周秋的父亲周望川，而现在看到她的表情，大概是周望川让她过目不忘了吧。 对于周望川那样一个单身黄金汉的故事，倒真是没几个人能拒绝的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班主任李老师没继续说什么，“对了，实验室这几天先不要进去了。” 周秋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也被李老师的无视吞回去了，说了声来时再见，便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魏倩倩看着这个瘦小的背影，又想到了那天他在废弃的工厂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机会？ 他在想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校园事故 林浅风在办公室里对比着之前的案件，他看到一封档案里面，有一张很小的外卖单。 这是从梁歌的车上找到的，梁歌就是驾驶这辆车到的宁安镇，然后，在他死亡以后，搜索周边的环境时，看到了这辆车停在宁安镇几里以外。因为是附近居民报案，说是一辆出租车停留数周没人取，已经影响到了周围住户的交通问题。 林浅风一行人查看的时候，发现行车的记录是租来的，里面还有一排租赁证号。经证实，就是梁歌本人租借的车子。 在副驾驶位置还发现了一张外卖单，而这张外卖单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是送餐单，而订餐者便是罗明。 日期是罗明死前三天。 已经梳理好的案件又碰上了难点，如果梁歌不是杀人连环案的凶手，那么为什么和罗明的案件又牵扯出来了联系，既然割舌案和罗明案件没有关系的话，那究竟罗明得罪了谁？ 林浅风还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分局内部分线电话响了起来。 铃声三短三长的催促着，林浅风的右眼跳了几下。随即拿起电话。 果然，出事了。 宁城市第一中学，一直以来都是以百分之九十的重点升学率闻名全市，很多家长孩子都以这所学校的一份子为荣，每天上下学，校门口汇聚的豪车都是最荣耀的时刻。 宁城从不缺新闻，每年登陆的新闻都是优秀学员取得优异成绩之类的，然而今天，被众人围观的新闻却是一场杀人案。 准确说，是宁城第一中学开办以来，第一起谋杀案。 一时间，第一中学凭借这条新闻“风头无二”，被全市的人在关注。报社电台的媒体记者在校门口拥挤的沸沸扬扬。 警局的车在后面鸣笛了很久，才渐渐逐出一条小路，大家都在等待着这场重量级的“新闻”，魏倩倩的电话更是被之前的媒体朋友打到震动的手麻，随后自动关机。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在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听见楼层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是众人的脚步声，以及更多的尖叫声，为了安抚同学，上课的教师没有出门，三两分钟后大概是惊动了校长，广播室里发出了声音，大家都自觉待在原地，不要随地走动。三层楼整层封锁。 魏倩倩在二层，三层是初一年纪一班到五班，六班到八班在二层，这节课是八班的课，魏倩倩在楼下，可是声音好像从楼上拐角处传来的，那里不是班级。 是实验室。 实验室发生什么事情了呢？爆炸？气体泄露？还是…… 没有头绪的想了很久，可她还是只能呆在初一八班，对着一群好奇但是同样没有办法的孩子们，然后试图用考试题留住这些心思早就不知道到了那里的孩子们。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警车在外面鸣笛，魏倩倩终于坐不住了。 凭着多年当记者的话题敏锐性和直觉感，她知道这次不是小事情就能解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现场外的遇见 魏倩倩挤在一群人中间，探着身子往里面看，外面的媒体记者没有进来，被保安和警卫拦的严严实实的。三三两两的老师在旁边围观，学生们都被看护在教室里，这样的场面，每一个孩子都不应该蒙上阴影。 拉着警戒线的两个警员，把现场封闭的滴水不漏，魏倩倩在外面伸着脑袋，感觉脖子都已经拉长了一节，也没有看到任何情形。 课余时间，实验室应该是大家拥挤的地方，而今，却是空空荡荡的，除了少数的警方人员例行公事在询问，一个白粉画的人形静静的躺在那里。 门外的记者也在等了几个小时以后没了耐心，消磨够了好奇心，站在这里觉得没意思，反正现在也进不去采访，和警局宣传部打一个招呼就能拿到一篇草稿。 等着警员整理完现场，去询问几个警员，怎么说，报道出来不过是安抚民心罢了，这个初衷不变，哪家报社也不愿多找活干。 她抬头，看见门牌有些松动，实验室三个字歪歪斜斜的，让她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直觉告诉她，这个门牌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警官你好，”魏倩倩找到了旁边的一个巡视并维持秩序的实习警员，看样子还是没毕业的，或许是因为考试过来学习实训经验的。“你看，那个门牌子好像有些松动的。” 旁边的警员看了看魏倩倩，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眼睛里却闪着什么光芒，瞧向他的时候，又带着一股坚定，让他觉得好像事实一般就是这样。“这没什么啊，你看这教室旧的，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了，木门都吱吱嘎嘎的，门牌松动很正常的。” “可是啊……”魏倩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岔打了过去。 “林队长！”男孩立正站好，给林浅风敬了个礼，一看就是新孩子。规矩守的那么死板。 林浅风戴上白手套，简单的询问了现场状况，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内心也起不到什么波澜，只不过这件案子有些匪夷所思，杀人动机是什么？一个小孩子又能做到什么样的无奈之事引来杀神之祸？ 魏倩倩听见这个名字，赶紧拿本子挡在脸上，然后回身面向墙，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从旁人的角度看，这姑娘就像是做错事的学生在面壁思过一样。 林浅风看着面前这个像鸵鸟一样的女孩，只把头藏起来，用来挡脸的教案书上，明明就写了魏倩倩三个大字。 “哎，那姑娘。”林浅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们这办案呢，被罚站的话，操场上有的是地方。” 魏倩倩双眼一闭，恨不得过去算了，免得见这场面这尴尬。她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加速的声音红了脸颊。 “哎，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林浅风靠在旁边的墙上，双手环在胸前，用懒洋洋的目光瞅着她。 魏倩倩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就把书拿了下来，看着男子那张终年一日的面无表情，心里却漏停了几拍。在一抬手，才看到写了名字的书面一直挡在外面。 那不就是举着书告诉别人，我是魏倩倩嘛。 她咽了一口口水，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还是这么没有长进？”林浅风嫌弃的看了看她。对于第一次见她时，吐到昏天暗地的记忆，还是尤为深刻。 “那个……” 魏倩倩想告诉他那个门牌的问题，可是她现在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低着头，小声的自言自语。 男孩子的眼神变得凌冽起来，听着她犹豫不决的自相矛盾。 “啊！我是想说……” “孟蓝晨！”林浅风大声喊了旁边的那个警员。 “到！” “封锁所有媒体记者，采访情况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里面的情景带她进去，由她起草稿，写完交给刘警官审核。”林浅风话虽是说给孟蓝晨听的，但眼神一直盯在魏倩倩身上。后者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是！” “那个，林警官，门牌有些松动，看起来有人拆卸过的。”魏倩倩好不容易说了这么多字，可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半分钟过去了，她抬头，看见后者正看着门牌。 “孟蓝晨，找人把牌子拆下来看一下。”林浅风轻轻挑眉。“魏倩倩，你是本命柯南吗？走到哪……都不太平。” 林浅风没有回头，语气里也是带足了冷清，和刚刚玩笑之意截然不同，低着头，垂下眼睑，进入现场，等待着对生命的敬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周秋意外之死 现场的摆设很简单，几张实验桌上摆好了实验容器，三三两两的玻璃瓶装着易燃易碎的物品，旁边是标注好的微纳溶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每一个微粒都带着对科学的严肃味道。 每个环境下，其实是有磁场味道的。比如办公室里是纸墨打印机空疮的味道，医院是消毒水的凝重严苛的味道，操场上是夏天青草混着青春的味道。 而犯罪现场，总是带着一丝腐烂一丝诡异神秘的味道。 实验室的偏左角落里有一个类似小仓库的空地，那里是储存了大量的实验用具。 往常这里没有人太过留意，物品码的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灰尘不算大，但还是有一股掩饰不住地腐朽气味。 而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聚集了太多人的焦点，像是被搁浅的赤裸模样，门半掩着，荡荡的发出吱嘎的声音，从空隙中，能看到周秋的尸体正明目张胆的悬荡在那里。 “林队，”法医摘下口罩，已经做完了初步的检验，“情况差不多可以了解了，上吊缢死。” 林浅风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迅速扫过旁边得环境，狭小的房间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异常。 “脑部损害主要由于颈动脉受重力压迫而阻断脑部的循环，呼吸道受压而阻断氧气吸入。此外，激惹颈动脉窦反射引起心脏骤停。呼吸停止、脉搏及心跳消失、四肢变凉、大小便shi jin，可宣布死亡。” 法医上前，为了更完整的保留尸体的线索，自身穿戴完毕，旁边的专用箱子里取出证物袋，一一给现场的人解释。 “颈动脉窦反射可引起心脏骤停，死者可有抑郁症、妄想症等精神症状临床表现，以及心理行为障碍。多因心理情绪因素，或见于精神病有妄想等症状的患者。自缢可导致脑部及全身各器官严重损害。但由于缢绳的粗细、身体的重力及时间的长短不同，因而损害的程度有所不同。” “死者用绳子等吊在高处套着脖子上吊缢死。上吊后，能通过仰头或者自己伸手放自己下来来自救。当绳子扼住脖子时，也会压迫到脖子的肌肉，此时是不能完全抬起头的，同时因为重度压迫颈动脉，大脑缺氧后，失去对身体的完全控制，手也是抬不起来的。 可导致四种结果，一是绳索压迫颈部血管，脑部供氧不足致死；二是由于绳索的压迫，呼吸道堵塞窒息致死；三是颈部压迫刺激迷走神经而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四是身体重量作用下颈椎折断致死。” 林浅风顺着法医的指引，更进一步的看到了死者的模样，“没有外伤、指甲内很干净、舌骨完整、全身没有其他处的瘀肿，现场也可以证明，没有搏斗殴打的痕迹，但不排除他杀。你看，面部及颈部有大量的淤血，口腔有污血存留。” “基本初步检验现场能得到这些线索，具体的还要回去检验一下，还有血液，看看血液里的毒理分析，是否存在麻醉剂等。”法医站起身，绕过死者的尸体，收拾了一下现场的证物。“林队长有什么补充吗？” “谢谢。”林浅风微微欠身，继续打量着这间仓库。他的推断与法医的证明不谋而合，这应该不是简单地自杀。 旁边的孟蓝晨咬着笔杆，在记事本上粗略的记上几笔，可是还是没有太清楚这里面的逻辑。等法医走了以后小声向师父求教。 林浅风一边梳理脉络，一边讲给他这个徒弟听：“首先，上吊缢死由于血管受阻，头部无法得到足够的供血，所以上吊自杀的人的脸色通常会变得煞白。但是对于被勒死的人来说，受害者面部以及颈部会有大量的淤血，并且呈深红色。你来自己看死者的周身很明显的淤血。” “其次，自缢者的舌头很可能由于绳子的挤压“吐出来”，而被勒死的人则很可能会不小心“咬住”自己的舌头，并且可能会导致口腔出血。你看这里。”林浅风轻轻扣住死者的下颚，微微张口，能看到里面的血迹。 “最后，实际上“上吊自杀”的死因并不是我们通常认为的窒息死，尽管在上吊过程中，气道确实被阻塞，会让受害者感觉“喘不过气”。但实际上吊自杀的真正死因却是颈部血管受阻，从而使脑部无法获得从肺部获得氧气和供血，导致脑缺血。 与上吊不同，如果受害者是被凶手勒死的话，那么就更可能是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气道被阻所致。 简单来说，自杀与他杀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怎么勒死的”，也就是说，绳套与脖子所形成的索沟的特征不同。对于自杀来说，根据绳结的位置，通常分为前位、后位和侧位三种情况。而缢痕也会根据上吊姿势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但总体来说，缢痕会呈现“V”字形：最低部位最深，向两侧上升渐浅，最后消失，而这也是自杀相较他杀的最大区别。 对于他杀来说，由于凶手通常是将绳索套在受害人的脖子上打个结并且行凶，所以在被勒死的受害者身上，勒痕通常是一整圈，不间断的，并且通常会有绳结的痕迹。相比自杀者V型的缢痕，被勒死人的绳圈更浅，更完整，更细致。” “所以，这是……谋杀？”孟蓝晨看着死者的状态，以及林浅风给他讲解的上吊与勒死的区别，很容易的明白过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案，可这小小的年纪，究竟和谁有过节呢？并且非要置一个小孩子于死地呢？ “可是这门窗都很完整，我们进来的时候实验室的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孟蓝晨自言自语的拿着本子记着重点。 “可是也有人说，出事前几个小时，听见了实验室里有争吵声，还有周秋在哭着喊叫。”林浅风点了点孟蓝晨的脑袋，撇了撇眼睛，让他把这条也好好记着。 “是谁再和他争吵？” “不知道。”林浅风摘下手套离开现场，“所以现在去问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缢死 “对了，那个外面的门牌有什么线索吗？”林浅风抬头，顺着门外的方向，想起之前魏倩倩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想必还是有蹊跷的。 “只是松动了一些而已，并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孟蓝晨挠了挠脑袋，回答道。 “嗯，外面的媒体走了吗？”林浅风揉了揉太阳穴，每次遇到现场，不是案件本身让他头痛，而是应付这些令人费心思的社交，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擅于交往的人，尤其是和不想打交道的人说话。 “差不多了，师父不是说找魏倩倩直接写通稿吗？她就直接下楼去与那些媒体交涉，结果就是把那些媒体都开开心心的哄走了。”孟 蓝晨亲眼看着魏倩倩下楼，没到五分钟，人就走光了。反正魏倩倩来写通稿，大家都能分到，也就没必要挣个谁首发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赶走了楼下的一帮？”林浅风正视孟蓝晨的眼睛，略带了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不等后面的人回答，他径直走向前面那个向现场门口张望的女孩。 作为学校的老师，发生这样的意外事情，不管是谁都会让魏倩倩提着心跳。学校的师生都被警方搁在三米之外，这个实验室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孤立在走廊的尽头，任所有人与其好奇，却没人敢向前一步，虽然魏倩倩被指名写通稿，她隔在走廊里，却依旧看不见现场的情况，死的到底是谁？学校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仇恨？ 魏倩倩脑海里还在浮现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林浅风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魏倩倩别吓得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然后回头，看见林浅风盯着她的双眼看。 “怎么了？林队长？”魏倩倩被这个眼神盯的不是很自在，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着紧张感，要知道第一次被抓回警局做笔录，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也顶不住小腿肚子乱颤啊。 “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走吧。”林浅风公事公办的对着她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死者周秋。你认识吗？” 依稀记得半个月前，他们还在一起庆祝生日吃饭，又怎么会不记得。魏倩倩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关于周秋的记忆像是洪水决堤一般涌上心头，他的乖巧、他的谨慎、他的笑容、他的委屈、他在意外中的隐忍还有不为人知道的那个秘密。 怎么会是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觉得这件案子有很多的疑点，所以请协助我们的调查，而不是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魏倩倩跟着林浅风回了警局，其实她是帮不上忙的，如果说学校里最了解周秋的是谁，非班主任李老师莫选，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周秋的人是谁，那也可能只是李老师了。 她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学生，但是周秋的表现一直不局限于她所看到的。当代应试教育让成绩分选出优等生和差等生。 但是很多人的未来并不只有用成绩来决定胜负。 林浅风回到办公室，匆匆收拾一下便准备去汇报工作，办公室的桌子上，工整的放着经验报告，他拿起来，仔细翻看。 “死者周秋，男，14岁，就读宁城市第一中学。死亡时间今日13点——14点，死亡地点教学楼三层实验室，死亡原因：不排除他杀。 脖子处有勒痕，呈V字型，尸体初步判断上吊缢死。死者脑部呈急性缺氧缺血性病理改变，且和神经组织缺氧时间以及救治后生存时间不同而表现各异。早期死亡者，大体可见脑部不同程度的肿胀，全脑表面血管充盈扩张。 镜检除脑部组织呈水肿之外，神经细胞多呈急性细胞肿胀，其胞体胀大，细胞核正常，胞质中有细小空胞称“微空泡形成”，线粒体增大，其嵴不清晰。稍晚脑部神经细胞进一步呈缺血性细胞病，此时胞体皱缩变小，核固缩而深染呈三角形。晚期死亡者由于缺血性细胞病较易累及大脑皮质第3、5、6层，因其神经细胞消失及该部组织疏松称为假分层性坏死，若损害仅限于第3层则称为典型都会的分层性坏死。 一般大脑皮质缺血性改变由枕叶经顶叶向前而渐减轻。小脑浦肯野细胞、脑干及基底核如丘脑均可散在出现缺血性损害。另在脑部可有弥漫性胶质细胞增生，小脑可有Bergma 细胞增多。周秋属于第三种。有关进一步推断将继续检验核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换工作 魏倩倩被林浅风带回来以后直接进了韩辉局长的办公室，起先林浅风的用意也不光是回来录个口供这么简单。警局除了一线警察的职位外，通常还有一些文职工作，不用动刀动枪的，在后方清理琐碎之事。听起来没什么出彩的事情能做，但就像一条生产的流水线，每个人锁紧自己的螺丝，才能完整的运转下去。 比如，警局有一个专门负责对外界宣传引导的科室，全称叫公共关系处新闻舆论引导科，之前一直做科员的同事结婚生子放了长假，一直没有招上人来顶替。 林浅风看到魏倩倩的专职文笔以及接人待事的处世之道，凭一己之力能打发走本市几乎所有新闻媒体的发稿人，这件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这个新闻舆论引导的职位，非魏倩倩莫属。 “韩局，给你带回来一个人，你安排一下吧。”林浅风把魏倩倩带到韩辉工作室前说的唯一一句话，随后，便回身出了门。 韩辉理解的也是三分之一，但是他和林浅风的想法倒是默契一致，且不说这个职务魏倩倩担任的绰绰有余，就算是看在她的父亲老友的身份上，进警局在自己的手下做事，总比在一间中学辛苦的好。 魏倩倩坐在韩辉的对面。心思有些慌乱，这不是她第一次进警局了，可是临近的死亡感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还以为人间冷暖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没想到，小孩子也是逃不过命运的注定。 魏倩倩记得很久之前她看过的一部经典电影，里面的小女孩和一个杀手大叔的对话： ——Mathilda：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人生总是这么苦么，还是只有童年苦？ ——Leon： Always like this.总是这么苦。 原来幸运不会降临给所有人，但是生活的悲惨却是一视同仁。 “倩倩，感觉还好吗？”韩辉离的虽然很远，但是还是会从她颤抖的指尖看出来她的紧张，眼神要么就是聚焦在一处很久不动，要么就是飘来飘去的没有一处安放。 韩辉送了一杯热水给她，然后继续开口“有些事情也是我们不能料及到的，每天都会有人生老病死，这其中的死，还包括了意外。” 魏倩倩抬头，她总是在想，每一次的见证到他人的死亡或者说是从死神那里逃脱出来那么多次，到底是幸还是悲，她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是苟且偷生的“生”，并不是劫后余生的“生”。 想到这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惊吓，她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韩辉向来见不得女生哭，在警局混久了，接触的都是男人或是亡命徒，更是变得有些戾气，这下，魏倩倩的哭泣竟让他手无足措的。 “等你情绪稳定一点。我们开始做笔录，大概周秋的每一个班主任我们的都会录一段笔录。你可以回忆一下，再和周秋的接触中，有没有什么不同。”韩辉觉得这些话有点太公事公办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和她说道“周秋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很机灵很聪明的孩子，希望我们能在这件不幸中，力所能及的做到补救吧。” 魏倩倩抬起头，脸上的泪珠还挂在双颊，记忆有些混乱，但是她的这个状态像极了几个月以前，周秋被李老师骂完的那个下午，她在走廊里叫住他，对他说，周秋是善良的天使。 回忆有的时候太过残忍。 对于魏倩倩来说，经历过梁歌的死亡，她已经对自己从前的生活做了见不得否定以及逃避，那么这回呢，周秋的意外发生在了她所面临的工作岗位中，还有地方逃吗？ 韩辉正是看到了魏倩倩的这个心理弱点，换做别人他会觉得要坚强，要克服。 可是他了解魏倩倩，从她九岁那年父亲去世的事情上，就可以知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 父亲去世前，答应给她带一串糖葫芦回来，但是再也没有回来，她对于父亲去世的逃避，便是从九岁以后再也不吃糖葫芦了。 “想过换工作吗？” 一语中的，魏倩倩的眼神对视上了韩辉的眼神，两个人各有想法，但是这并不是可以拒绝的问题。 半小时后 林浅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韩辉推着们进来，停在门前，向左侧了侧身体，并没有留下的意思。“没事的话先坐坐，刚好我有事和你汇报。” “我那边还有事，你整理完到我办公室说吧。”韩辉看了一眼手表，揉了揉耳朵，身体不自觉的向门口方向倾斜，林浅风看得出来他没有要停留的意思，那隔着两层楼梯的距离，跑过来干嘛？ 还没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身后门前站着的女孩向里迈了一步，韩辉手指向他前面的空桌子，至此，林浅风明白了二者来的用意。 “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共处办公室 魏倩倩坐在凳子上，手上捧着一杯热水，从热捧到凉，然后续好热水，在等到凉。 就这样循坏了几次以后，钟表上的指针一长一短的重合在下班的时间上。可是警局这个地方没有下班而言，遇到案子的时候，更是把家都搬到办公室了。 林浅风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魏倩倩，也是不着痕迹的小声叹了口气。 刚刚韩辉把她送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准是要让魏倩倩和他同办公室工作。韩辉推辞了几句，什么局里上下都没什么位置，什么魏倩倩属于特聘进来的，手续还没全，什么姑娘属于敏感期间，有个熟人在，举动能多方便点…… 不管林浅风同意与否，魏倩倩是坚决不认同最后这句话的，和林浅风在一起，办事方便就不是见面就怼在一起的日常了。 林浅风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现在要和别人一同办公，难免会有很多不适应，再一想到对面是那个处处闯祸的“惹事精”，他的心里也是万分的不情愿。 就这样，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凑在一起，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开口打破僵局。 最终还是魏倩倩受不住了，说了一句回去休息了，就匆匆下了班。 面对林浅风的尴尬，甚至都让她忘记周秋的意外了。 一夜无眠，魏倩倩和学校申请了离职，她想，不管是要不要在警局工作，这个学校她是不会再待下去了。而在这件案子没有侦破之前，她也想尽心尽力的帮忙，或许，有些帮助对于她而言，也算是安心了。 初夏的太阳依旧丝毫没有怠懈，一早的太阳便火辣辣的照耀在大地之上，魏倩倩出门，一边往脸上涂着防晒，一边快速走到车门旁，打火启动，一路开往警察局。 路边的行人来去匆匆，刚从咖啡店走出来的白领，拎着咖啡小碎步往目的地跑着。路边卖小吃的小商贩一手接过零钱，一手递上煎饼果子，顺便还要招呼身后的人吃什么。广场旁边的大爷大妈倒是很悠闲，三两人聚在一起大笑，或是深深伸伸胳膊打打太极，和她一同等红绿灯的私家车里，为人父母的妈妈嘱咐着副驾驶的孩子上学要乖，或者等灯的时候，拿起电话给客户发起短信。 魏倩倩坐在车里，一只手撑着方向盘，朝着外面的人群一一看过去，又猜出个大概事由。把人情冷暖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猜到他们的故事。常说，万家灯火万盏灯，每盏灯后面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绿灯亮了，她关上车窗，继续走自己的路。 由于路线还不是很熟悉，魏倩倩掐着时间到了警局，她瞧敲了敲门，等了几秒钟，没有人回答。推开门，发现林浅风并不在办公室里面。 一进门，魏倩倩缩了缩肩膀，空调开得很大，冷风吹足了室内的冷空气。桌子上摆了一罐快要见底的速溶咖啡，旁边有几个一次性的杯子，里面还有未干的咖啡底，烟灰缸里面的烟已经堆满了很多。凳子前还有一张薄毯。 魏倩倩不用想都知道，又是熬了一夜加的晚班，她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回身，打扫起他的办公桌，清理了没用的东西，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时，听到了门口的叩门声。 来者是林浅风，他站在门口，手已经搭在扶手上面了，然后又觉得不妥。毕竟是另一个人和她暂时共用办公间，就不能让人家不方便行事了。 他敲了几声，也没人理会，按说这个时间，魏倩倩应该在办公室了，是外出办事还是没听见敲门声？ 他叫不准是哪种情况，又轻轻的敲了两下，随后侧身，耳朵稍稍贴近了一点。 刚要推门，门从里面打开了，林浅风还保持着微微侧身倾听的姿势，手上也扑了个空。 很奇怪的姿态，魏倩倩歪着头，迷茫的看着他，“林队长，你……要进来嘛？” “在里面怎么不回答一声？”林浅风平静了一下，表面上不露声色。 “我说了啊，你没听到。”魏倩倩侧身让路，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 “夏天到了，你信不信蚊子在这屋里转悠几圈都比你声音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特殊“任务” “林队长，你好，今天第一天上班，多指教。”魏倩倩表面一副无害的样子，心里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吧，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林浅风这边纠结着自己被魏倩倩虚晃了一下。魏倩倩那边也摸不清头脑。这个林队长脾气还真是怪异，想到以后要和他接触那么久，背后就一阵发凉。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被差遣。 这种感觉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她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林浅风可么这么轻易地就能放过之前的过节。 “魏倩倩……” 果然，话不过三秒，对面阴冷的声音顺着两人间最近的短距离空气爬了过来，钻入魏倩倩的耳朵里。 魏倩倩无奈抬头，应了一句“嗯？” “那边的文件，送去楼下物证室刘主任。” “……” “那个，旁边的会议室要安排记录，你快去看看。” “……” “哎，你快去把资料打印出来，隔壁专案组要用。” “……” “呼~累死我了，楼下有卖咖啡的，你快给我买一杯。” “呀。你有完没完，没带手脚啊？！” 面对林浅风一上午的折腾，魏倩倩终于忍不住了。自己就算来实习的，也不至于这么做苦力啊，什么年代了还把自己当成传帮传那一代，自己是个爷一样供着，未必还有人喊着。什么年代了，大清早亡了！ 现在居然指使我去买咖啡？真当自己来度假的吗？ 当然,以上都是某姑娘自己的内心OS，事实上面对林浅风这个随时能把自己从窗户扔出去的人来说，只敢甩甩自己手上的打印纸，出出气罢了。 一旁的林风看得出来魏倩倩在置气，、，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正视她“是你自己说要合作，还要我多指教的。” “哪有你这么教人的？” “不然呢？”林浅风合上报纸“刚刚进来，才知道门朝哪边开，就想处理个变态碎尸案，或是连环杀人案呢？” “……” “好，你要真有这么伟大的志向，我就不拦你了，出门左转，第三间办公室，刚刚出的现场，法医室里的人都在，但尸体应该还没解剖。去吧去吧。” ………… “林队长啊，喜欢喝什么口味？” “拿铁。双糖不加奶。” “我这就去买。” 魏倩倩拎着咖啡，按下电梯，心里继续嘀咕着林浅风的坏话。 电梯来了以后，刚要进去便看到了韩辉，刚想张口诉苦，又觉得背后告状不是好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声讨林浅风。 韩辉看着魏倩倩手里的咖啡，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林浅风是怎么恩威并施的指使别人。想到这里，又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要受苦了。或许早就在心里骂了一通了。 “倩倩，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啊？”魏倩倩没有想到韩辉这么直接的问她。迟疑了一下。“哦，还好。” 没错，除了让我送文件，写报告，递资料，买咖啡……其他都还好。=.= “没想过会把你真的招进来，虽然现在是个特邀的身份，但是总会轻松一些，局里多的还是糙汉子，要是哪里没照顾到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收拾这帮兔崽子们。” “韩局，您别这么说，您多担待，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 “至于了林浅风……”韩辉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措辞“他其实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说什么做什么别往心里去，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挺好的，挺善良的。” “善良？”林浅风说什么也没有把善良这个词语和林浅风连在一起。她摇了摇头，放弃这个联想。 “是的。善良。”韩辉再次毫不犹豫的肯定。“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你需要什么，也会在第一时间了解你的情绪，然后给你安慰，呃…虽然安慰的方式很欠揍，但是心情真的会好很多。可能是和专业有关，他对人对物都特别敏感，这就是他与旁人更细微的区别。他的暖意与善良藏的比别人深，却也比别人的猛烈，等你日后真的了解他，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至于他在犯罪心理的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他的父母，他的老师，甚至是我们这些前辈都希望他快速成长起来，这种成长是心里方面的，需要很多经验，历练和探索，但这些随着时间逐渐累积，成长起来以后，人又会显出一种麻木状态。” 韩辉说了很多，魏倩倩认真的听着。起初，她对林浅风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天赋极高，傲慢自满，藐视一切的嚣张。而现在。她脑海里的他又立体分明了很多，同时，他的身上又添了几笔神秘色彩，让她不得不认为，离得又远了一步。 林浅风看魏倩倩很久没有回来了，便坐不住了。一边探身往外走，一边抱怨着，“这么大的人了，买点东西也能走丢，干什么都不行，还体验犯罪现场第一线呢，等着看吧，第一个破坏现场的就是她！这么久还不回来，屁大点的警局都能迷路，不是上午已经教过她去走了一遍路了么。楼下物证室，隔壁专案组，左边会议室……” 林浅风一边唠叨，脚下却也不知不觉的加快了步伐，看到从电梯出来的两个人，才算松了口气，随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魏倩倩，下回你记得要一个保温桶装咖啡，不然等你送到位，热咖啡早就凉的能解暑了。” “我……” “你出来干嘛？”韩辉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担心她回不来啊？” 林浅风看着韩辉笑的不怀好意，又看看魏倩倩，嫌弃的耸肩，摆手，“出来透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奶茶陷阱 魏倩倩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已经距离下班很近了，折腾了一天，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转动着眼睛，浑身没有想动的地方。 而林浅风自顾自的泡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手上的案卷一页一页的在他手上翻过，然后有疑点的地方在投在电脑上，仔细放大。 魏倩倩在桌子这边好奇的抬头，伸着脖子想看清楚林浅风电脑背后的内容。蹑手蹑脚的往这边窜了窜，看林浅风并没多大的反应，胆子大了一点，往这边挪了一大步。靠近林浅风座位旁边，伸头欲要看电脑上面的内容。 “内部消息外泄，不管是喝醉酒还是说梦话，都要被抓进去坐牢的。”林浅风眼睛瞟了一下魏倩倩，声音里不漏痕迹的低沉。 “就是有些好奇啊……”魏倩倩站直了身体，收回了眼神，小声的嘟囔着“用得到人家的时候就是小甜甜，用不到的时候就叫人家牛夫人~” 这句话是《大话西游》里面蔡少芬扮演角色的经典台词，意思大概就是说用人前会好好说话，用人后就放在一边不理会了。 按照东北话的翻译又可以说是：用你的时候，你说啥是啥，不用你的时候，你说你还是个啥…… 林浅风当然听到了她在那嘟嘟囔囔的，眉头皱了皱，“想看也可以，有一个条件。” “我保证不说出去。”魏倩倩刚要坐下，听到后者的话，连忙弹了起来。举着两只手发誓。 “说出去就有人从三楼下来，抓你去谈话。”林浅风轻描淡写的威胁道，“让你看有别的条件。上次的咖啡挺好的。你有机会早上记得帮我带。” 魏倩倩眼睛瞪得不小，这明显是被人家“碰瓷”了！可没办法，谁让自己好奇心那么重，又想知道周秋的案件到底怎么样了。 “好。”魏倩倩咬着牙，嘟着嘴巴签下了“不平等条约”。然后挪着步子走到林浅风电脑桌前，林浅风让了让身子，头歪了方向。 魏倩倩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电脑的画面上还在持续的播放，画面里那个脸上有伤疤带着草帽的人映入她的眼帘，随后旁边出现了一只小个子的麋鹿形象，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男人、女人，还有打斗的声音。 然后蹦出那句极一时的台词，她还是颇有印象的：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魏倩倩回身望向那个坐着的男人，眼神里带着被欺骗的怒气。 工作时间坐在办公室后面一本正经的看漫画！居然还欺骗一个善良的小可爱！ 这放在古代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放在学校是要被抓去写作业的！ “劳逸结合。”林浅风像是看出了她的愤怒，不平不淡的说着，“谁告诉你看案宗的时候不能看漫画的？我见了那么久的血腥，也是会害怕的啊……” “……” 一个小时后 韩辉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魏倩倩双手的手指缠在一起，眼神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至于林浅风，翘着二郎腿，手指随便的敲着背椅的扶手，眼神里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林浅风，今天上午都做什么了？汇报一下工作。” “工作？我做的可多着呢。”林浅风伸伸懒腰，答到。 “比如呢？” 韩辉看着面前的男孩，衣服没有褶皱，身上一点灰尘也没有。甚至头发都没有一丝凌乱。哪里有工作结束的样子？ “行了，别瞎看了。”林浅风好像看穿了韩辉的眼神“谁说工作就一定要脏兮兮的，灰头土脸的。我做的都是脑力活。很、辛、苦。” 窗户外的阳光倾泻进来，照着在在争执不停的两个人身上。魏倩倩杵着下巴，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她可算知道了林浅风的毒舌功夫和谁学的了，两人说起话来都是一个腔调。 其实从认识林浅风开始，她就知道，后者对于前者的感情是极深的。对于林浅风来说，韩辉的角色亦师亦友。他可以是他迷茫时禅房里的一壶清茶，也可以是得意时酒桌上的一坛烈酒。 都知道林浅风得理不饶人、无理辩三分、嘴上毫不留情、噎死人不偿命。 但韩辉是唯一能把林浅风弄的无语的人。 两人还在争论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激情杀人 结束了争吵，两个人拉开架势准备干正事，这时候的魏倩倩显得尤为多余，只能在旁边倒点热水或是用笔在白板上记下他们一闪而过的重点。 “案发时间是在全校师生都在校的时间，如果是谋杀，为什么不选择在晚上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动手？”韩辉手指敲在桌面上，稍微斜着身子面向林浅风。 林浅风手上准备着这案件整理出来的材料，两个人与白板平行而坐，魏倩倩则是坐在她们的对面，手上握着白板笔，随时起身记下线索。 “首先，周秋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选择这个时间段有两种较大的可能性，一是这个时间段对于凶手来说有着不一样的“仪式感。”二是激情杀人。” “仪式感？”魏倩倩在白板上记下了这个词语，但是心中依然存在着问号等待着解答。 “简单来说，每一个凶手有预谋的杀人都是为了完成自身的一种满足感，为了目的所不惜余力的去触犯道德底线、法律边缘，这一点，在连环杀人案中，尤为明显的体现，很多杀人犯把犯罪当成某种“艺术形式”，一种自我实现的价值。他们会在现场放上带有自己神秘色彩的符号、物品，甚至是同一种作案手段，这都是对于仪式感的完成。” 魏倩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起来仪式感好像也是犯罪者很变态的而充分体现。 “其实这种仪式感也在生活中有所体现，比方说，有人在出门前一定会多次反复的检查门锁，比方说，有人走路一定要先迈右腿，比方说，有人在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用同一根笔，以求考试顺利、高中……这都是对于仪式感的敬畏。” “那他们这种都具备仪式感犯罪的潜意识吗？”魏倩倩这样听起来倒是简单多了，像是她自己本身对于这种仪式也有切身的体会，比如她总觉得穿某一条裙子出门，总是做事顺利幸运。所以，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她都是先考虑那件裙子。 “每个人都有犯罪的潜质，不同的是，他们控制住了魔鬼，还是被魔鬼所控制。”林浅风拿起身边的咖啡，对于魏倩倩的疑虑做了一个很深奥的解释。正当魏倩倩觉得赞同无比，眼前这个人真是总结精髓，对其刮目相看的时候，林浅风又补充了一句“美国著名犯罪学家埃德温·萨瑟兰说的。” 魏倩倩翻起一个白眼，“那你说的激情杀人又是什么？” 林浅风将手中的材料翻了一页，对于她的问题充耳不闻，随后敷衍的回了一句“去查资料。” 后来，魏倩倩将“有问题，问百度”这句话当成与林浅风日常交谈的唯一准则，这样不但可以减少某人对她的直接嘲讽，还可以让自己显得很在行的样子。 比如这条激情杀人，在百度搜索出了将近1020000条消息，其中，百度百科官方解释为：激情杀人是刑法理论上激情犯罪的一种，与预谋杀人相对应，即本无任何故意杀人动机，但在被害人的刺激、挑逗下失去理智，失控进而将他人杀死。 进一步解释为，激情犯罪是行为人在精神上受到刺激或人身受到攻击、人格遭到侮辱后，处于难以抑制的兴奋冲动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的正常理智被削弱或丧失，表现为认识范围狭窄，自我控制能力削弱，不能正确评价自己行为的意义和后果。因此，使人的意识恢复到原始状态，将冲动的情绪直接反射为行为，在强烈而短暂的激情推动下实施一种爆发性、冲动性的犯罪行为。 也就是说，周秋的案子，如果要是属于第二中的话，那就是他在实验室的时候，恰巧与别人发生口角，甚至争吵打骂后，被杀害。而后又伪装了自杀现场？ 时间来得及吗？又有谁经过了实验室呢？ 那么，周秋最后见得人，就是凶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两面周秋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到了静音的状态，三个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但想的都是周秋的案件。 魏倩倩与白板平视，看着上面寥寥无几的文字，时间轴和人物关系空在那里，像是填空题一样，等待着答案。耳边还能传过来林浅风翻卷宗的声音，偶尔拿起纸笔记下认为的关键点，韩局对着电脑按着鼠标，在这安静的空气里，敲击声音显得格外的明显。 不久后，林浅风继续开口。“周秋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愣了几秒钟，魏倩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周秋在学校怎么样？她回想了一下对于周秋的印象。一个总在课堂上睡觉、说闲话的淘气孩子，经常喜欢恶作剧，考试的时候又总交空白卷。可单独和他相处的时候，又觉得他单纯的只是喜欢玩游戏，甚至沟通起来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她经常怀疑周秋有两副面孔，但这一直都是她不与人说的直觉。 “周秋在班级很活跃，小朋友们喜欢喝周秋在一起玩，但是老师会觉得他太过活跃，扰乱纪律。”魏倩倩选择一种客观的描述，将自己的自身情感排除在外，阐明对于周秋的印象。 “放轻松，我是问你对于周秋的印象，不是你写学生评定手册那些官方的回答。”林浅风看到魏倩倩双手握着拳头，眼睛朝向左上方，一句话说完舔了三次嘴唇，眼睛又明显的有闪躲。 这都说明她在闪躲，回避。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正常人回忆的时候是向右上方看，眼睛朝向左上方都是在编制谎言。 “我觉得周秋很聪明，但是有些时候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魏倩倩说的这句话是事实，自从上次意外发生以后，她百般琢磨周秋那句“我给你们机会了。”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而后，他的神色为什么又有一种说不尽的悲伤，那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表情，即使，他体验了别样的代价。 “还有就是……”魏倩倩刚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门外一阵敲门声音，打破了她现在的想法。 “师父，学校那边初步了解了一下……”孟蓝晨推开门，看到这几个人在，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分别打了招呼“韩局好，倩倩你也来了？” “好了，说正事吧。”韩辉眼睛抬了抬，然后又低下继续看电脑。 “嗯，我问了学校那边的情况。”孟蓝晨将自己找到的线索分析了一下，接过魏倩倩手里的笔，在白板上描描画画的勾着联系。 “首先我问了他们的校长，但是校长对于每个孩子印象不为深刻，他对于周秋的唯一印象就是考试成绩。”孟蓝晨顿了顿，“一般的考试前十名中不会有他的名字，甚至在榜单的第一页也不会找到他，但是每次期末分班考试，他的成绩就会出现在前几名。为此，班主任还对校长反应过自己的质疑，甚至希望安排周秋单独重考。校长觉得这样会打破孩子的积极心理与自信，就没有同意。” “其次，我分别问了他的科任课老师以及同班同学对他的了解。”孟蓝晨将两类人的评价分别在左右排列，魏倩倩坐直了身体，她很想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对于这个人是否有同样的想法，或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老师和学生对于他的评价完全不一样，甚至背道而驰。”孟蓝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用笔在印象中，画了一个问号。“老师觉得他内向、不爱说话、上课就说话、不听讲、交白卷、语言表达和沟通力为零。” 魏倩倩听到这，皱了一下眉头，如果说很久以前，她听到别人这么评价周秋，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对，因为那时候，一个老师面对100多个学生，很难去记住、去了解每个学生的性格、心态，往往就是第一印象决定这个学生是否是“潜力”学生，她知道这样有悖于教师政策，但是长此以往，日复一日的工作，早就让他们选择最快、最省力的方式了。至于魏倩倩，因为初次接触教师这个行业，还觉得新鲜，所以对待学生会比较有耐心一点。 “但是，学生们对于周秋的想法，却是觉得他积极乐观、有想法、会有很多方式带着他们玩、而且很会照顾同学。总之就是很喜欢和他玩……” 对于这个印象，大家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魏倩倩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次在韩辉家里过生日的时候，光凭韩乐那么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她就知道周秋在孩子中，有不一样的领导力。 或许这个事情很好解释的，周秋原本就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孩子，只不过对于学习他有自己的方式，并不喜欢应试教育这种死板客观的考试，可是把成绩当做一切的老师，会认为这样的“另类”学生，就是坏孩子，他们不会去了解、去包容这个“坏孩子”，所以总是一副“严师”的模样，长此以往，周秋变得见到老师就害怕，越害怕越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恶性循坏下来，大家的印象都不算太好。而面对学生的时候，周秋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把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 其实不是周秋在变，而是他只在一种人群面前不一样。 而原本最应该给予信任和关心的人，现在却是让他最难做自己的。老师确切的认为自己了解自己的学生，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种了解，是学生让他们了解的了解。 而魏倩倩误打误撞，让周秋将她排除的老师这个行列中，成为认知他的“朋友”。 林浅风看着魏倩倩唉声叹气的在那里“自我反省，自我消化。”他清楚周秋这种学生，不是不聪明，是懒得表现出来。 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很多书本上的东西早就明白了解题方法，甚至一种问答可以有多种形式解答。但就是懒得去算，懒得去写。 所以被误以为不会解答，又不用心学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班主任李老师的调查 每一间学校都有自己的传说，学生时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传闻无限放大，作为流传，如果在这基础上能添加灵异鬼怪色彩那真是小孩子之间最常见的方式。他们热衷于把听来的故事“添油加醋”，以自己的想象力理解后传给别的人，更容易听到这种事情后，条件反射的害怕自己所处的境遇。 没有安全感又迫于恶作剧，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普遍的周现象。 于是，周秋的案子，让他们有了新的“乐趣”，这个乐趣来源于可以做神探的游戏。 而另一面，真正的“神探们”正在发愁。 根据孟蓝晨的调查，“对于周秋的性格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小孩子不属于自闭抑郁，想不开自杀的沉闷性格。即使前一段时间遇到了绑架这样的意外，他也很快的走了出来。” 林浅风听到这里，也是灵光一闪，听起来没有问题的一段叙述，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两种不一样的态度、不是沉默的性格、很快走出了阴影…… 很快……有多快呢？ 走出来了吗？ “综上，我最后找到的是周秋的班主任，这个班主任也是很有意思的。她之前很不喜欢周秋的，因为在重点班，周秋总是拖了全班的成绩，但是又在重要的考试发挥超水平。所以班主任李老师每次也赶不走他，让他在自己班级里成为“眼中钉”，经常对周秋“严厉”态度，不管在办公室还是教室甚至是操场，都能看到周秋在接受体罚，我觉得这也是对周秋害怕老师的最大原因。” 林浅风听到这里很自然的在观察魏倩倩的表情，嘴角下抿，手尖交叉重叠，皱了皱眉，眨眼频率变快。 这都代表她听到这些很不自在，身体自觉性阻碍，说明这段回忆是她不想记起的。 “但是，周秋在意外发生以后，班主任李老师一改之前的态度，经常会去他的家里看望他，关心他，等他可以上学了以后，也是愿意帮着他辅导功课，甚至牺牲周六周日休息的时间去周秋的家里进行作业辅导。在学校也是对他温柔和善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把他从最后一排挪到了第一排特意加好的“优等生”位置。” 对于孟蓝晨说的话，魏倩倩是切身体会到的，班主任李老师对他的变化，让她也觉得差异，但是她觉得可能是周秋的某个优点真正被她发现了，所以才会对周秋有所改观，并让周秋在意外发生以后感到温暖是件好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个李老师是见过周秋最后一面的人，两个人曾在实验室短时间停留过，而且里面传出过争吵声音。” “确实有些不正常，带这个李老师回来了解一下情况。另外，周秋的父亲联系上了吗？”韩辉在屋子里静静的听了很久，然后询问了一下进展。 “李老师已经带回来了，周秋父亲最近在外地出差，出事后已经联系了他，今天上午刚刚到家。”孟蓝晨扣紧白板笔，补充道。“一会可以在一楼办公室问话。” “韩局，你回去先忙吧，有消息告诉你。”林浅风站起身，准备去找班主任李老师“聊聊。” “我也去看看。”韩辉说着也要一同走。 在林浅风的眼里，韩辉这个副局长，绝对是最喜欢到案发现场的领导，没有之一。他总是和刑侦队一起经历案件调查的经过，外界对于他的评价都是“居高位但不下一线”。但只有韩辉自己清楚，他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没做好准备与政权打交道，没做好准备去应付那些“闲人”，所以，唯有让自己忙起来。 但韩辉自己清楚，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现在是新上任，还能借着熟悉职位去干点喜欢的事情，等磨合期过去了，就应该做好“局长”的任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审讯 笔录室的白炽灯把屋子照的很明亮，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分别在两侧。和审讯室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没有那么压抑。黑白通明，旁边的门窗虽然紧闭，但有阳光可以照进来，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魏倩倩是来过这间屋子的，当时询问她的还是一个两鬓稍稍斑白的老刑警，眼神犀利的稍一对视就会觉得后背凛冽的一个激灵。好在没做坏事，不然是真的受不住警察的那种职业眼神。 李老师坐下以后，环视了一圈，轻轻咳嗽了一声。一位女警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手上拿着纸笔开始流程式的询问。 核对了“姓名年龄职业性别”这些早已知道的信息之后，接下来就是案件的关键了。 林浅风和魏倩倩还有两个一队的警员坐在隔壁的办公室，盯着监控开始新一轮的监察。 “周秋和你什么关系？”职业性的机械声音传了过来，例行公事的分量略重了一些。 “他是我的学生。”李老师双手握在一起，指尖和指尖中在摩擦着，看似极力放松的状态。 “你觉得周秋是怎么样的孩子？案发之前，他有什么异常吗？” “他……就是过于活泼了一点，我总是找他谈话，帮助他成长，但结果也不算尽人意。”李老师双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极力的摩擦着指尖。 在林浅风眼里，这是人正在掩饰自己情绪和谎言的生理反应。 “案发当天，你和周秋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女警官记着笔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在上午最后一节课，教室里面……”李老师说着说着，声音也变小了很多。 魏倩倩看着林浅风一直在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我在想她为什么说谎。”林浅风双手抱在胸前，“你看她声音忽高忽虚，眼神飘忽，在凳子后面的双腿重合交缠在一起，继而往椅子后面靠近。”都在表示她对自己言语的躲避以及愧疚。 果然，话音刚落，女警察拍着桌子大喊：“你撒谎！” 李老师被女警察的威严吓的双脚发软，好在是坐在凳子上才勉强保持自己的身体平衡。 “据我们了解，受害人周秋是你班级里的学生，平日里因为受害人生性活泼，又不受规矩，所以你经常使用体罚、辱骂甚至是殴打的手段对于受害人。有时候在班上所有同学的面前来斥责受害人周秋，并且，案发当日，受害人周秋临死前在实验室最后见得人是你，还有你们发生了争执。”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李老师说话中带了一丝哭腔，“事情不是这样的……”她的头和双手拼命地摇着。嘴上却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周秋在我们班上一直很淘气，怎么说也不听，有的时候着急生气了就会骂两句，你也知道小孩子有时候也得吓唬吓唬……”李老师眼眶含着害怕的眼泪，嘴唇发白，双手也在颤抖着。“案发当天也是因为他把实验室里面的玻璃器给打坏了，我才说了他几句。但他那天一反常态突然就和我顶嘴甚至要向前打我。我就让他在实验室里罚站。没过多久就…就……” 魏倩倩听着李老师的描述，虽然不是完全的真相，没有把骂人打人的细节说出来，但也算是没有隐瞒事实。 至于在实验室的那天，周秋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还手了吗？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李老师有一段时间对于周秋很好，是在周秋发生意外以后？”林浅风记得魏倩倩说过这个特李老师对于周秋有一段时间很好。可在李老师的表述过程中，并没有关于这段的解释。 “嗯，有一段时间，李老师总会叫周秋过来办公室，两个人单独说一些话，然后能看到她很亲切的拍拍他的胳膊什么的。”魏倩倩回忆着说，“甚至有的时候周秋那段时间的作业没有跟上进度，李老师还会去他家里替他补习。” 魏倩倩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些我说过了，不过就是老师对于之前的愧疚或是想要补偿方式，甚至是一种想赚钱的手段。”她皱着眉头，呼吸有些急促，极力的压制住自己有些急躁的语气。 她不知道林浅风到底在纠结什么，在她看来，不管是因为哪种原因，结果都是对周秋受益，这种改变不就是最好的吗？ 林浅风在多次的询问下，确定了李老师的变化。可是他想的不会和魏倩倩一样简单“一般情况下，对于某个人突然并极端的转化情感，只有两种原因，一是怕失去，二是想得到。按照先坏又好的态度，我猜是周秋身上，突然有了她想要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她以前没注意到或是以前不想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老师对周秋反常的转折点在于意外发生之后，意外发生的时候，周秋多了什么东西让李老师想得到呢？ “按照这个逻辑，你在想一遍，意外发生以后，李老师最反常的举动是什么？”林浅风手指摩擦着指尖，引导着魏倩倩思考。 “都很反常，态度180度的大反转，会把他叫到办公室，还会去他家补习……”像是被一道灵光击中了一下，魏倩倩终于明白林浅风想说的意义是什么。李老师是从不会去学生家里家访的，更不要说是周秋这样她看做眼中钉的“坏学生。” “所以，有可能很多线索，我们要去周秋的家里拜访一下了。”林浅风看着监控室那边的李老师，还是刚刚那一副惶恐又躲避的模样。 她究竟在逃避什么呢？ 案发时间过去了快24个小时，周秋的父亲回来了吗？他又应该怎样接受这样的意外呢？ 外面的天空烟雨蒙蒙的，行人不急不缓的踏着返程的步子，如果没有意外，谁的生活都是美好的。眼前的烦恼在明天都将会过去的。 只要还有明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探访周家 晌午的阳光还是火辣辣的让人觉得干热，走在室外，身边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火罐把人闷在里面找不到出口，等到中午时分，似乎还会向里面抽缩着空气，呼吸都变得困难，还带有一种被人捏在手心里的窒息感。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觉得像是在热锅上挣扎着往外跳的小龙虾。 之所以魏倩倩觉得自己像是龙虾，而不是其他的小鱼小虾小螃蟹，是因为她那天和朋友刚吃完的小龙虾，就是在锅里的蒸汽下，“扑腾”着慢慢变红。 远处的人商量着具体住址，魏倩倩趁隙快走了两步躲在树荫下，她可不想变红。 走进“中元小苑”的住宅区，林浅风一行人便被强行制止下了车，由于是便装出警，几个人都没有暴露身份，孟蓝晨把车停在一旁，在林浅风身边呆的有些久了，身上多少也沾惹上了师父的习惯，整个人有些戾气。关门，下车，看见不远处擒着烟蒂吐烟圈的程彻，以及在鼻子前拼命挥手的魏倩倩。 林浅风则是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扒拉着旁边遮挡的树枝树杈。近几年国家加大力度的在住宅区绿化上面下功夫，导致这样的中高档住宅区走几步就是绿荫“环绕”，而后，便是树枝叉出来，杵的人心生厌烦。 程彻就没林浅风的耐心，被树枝刮的很不得连根拔起整棵树，好在孟蓝晨在后面帮他挡了挡，才得以让小树茁壮成长…… 找到楼门，认准了单元号，却没有人向前再走。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形成了习惯。林浅风按了门铃，程彻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见周秋的父亲，确切的说，也是死者的家属。 “你好，宁城公安局，刑侦一队，我叫程彻。”门开了，映入大家眼前的是一个疲惫沧桑却有条不紊的中年男人。 “你好。”中年男子抬了抬眼，随后，侧着身子，做了一个自便的手势，“我就不介绍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焚香的味道，周秋的房间被上了锁，客厅里还拼凑着父子俩玩过的智力拼图，上面的化学方程式也是清晰的不均匀散落着，组成的单词也还留着尾巴，仿佛还没有终止。 眼前这个男人，魏倩倩是见过的。 起初，是在家长会上，周望川一身西装革履，周身都透露着绅士的风度，即使是作为常年的单身父亲，但是魅力却丝毫不减。 后来，是在周秋被劫持的那天，从人海中，依然能看到他那张隐忍着看似平静的脸，没有对于的话，父子俩一个对视而已，然后手牵着手就回家了。连警察的问话，都拒绝在第二天。 而后，就是这一次了吧，一个警局同事常见的定位——死者的家属。 比之前看起来的要憔悴的很多，一身居家服，也没了以往的气场，眼神打量周围的时候，也带了一丝懒散，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是这个世界都不重要了。 其实，连魏倩倩自己都忘记了，第一次见到周望川是在警局，罗明的qingfu死后的第一天，她和周望川见过一面，斯斯文文的戴着金丝眼镜，只是那时候，她所有的理智都在出轨以及死亡中，被冲踏的一丝不剩。 眼下的周望川像极了那个时候的她，只不过，还要比她更惨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冒昧前来，还请见谅。”开口的是林浅风，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总不至于不讲礼貌。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能是悲伤到了极点，眼下，他已全然不顾风度，手指缠绕着尾戒，眼神也一直盯在戒指上，没有抬头。 “我们怀疑是他杀。”林浅风也是开门见山的没有一点犹豫。“所以，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死者周秋的情况。” “我也尝试去想过周秋的想法，他很乖巧，平时与人为善，不会得罪人。但同时，他也有自己的梦想与存活的目标，这样的美好愿景中，自杀更是不可能。”周望川将自己严重的孩子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可是林浅风却一直皱着眉头，好像听到了让他很难理解的内容。 是什么呢，在魏倩倩眼中，周望川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儿子不得罪人，又积极生活。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学习成绩怎么样？”林浅风一针见血的提出了最敏感的问题。 “我对于他没有学科成绩的要求，应试教育本身就是失败的。”周望川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周秋的成绩不稳定，但我确定他掌握的知识很全面。超过同龄，甚至更高。”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双手环于胸前，脸上是很确定的神情。 “可他的班主任并不是这么评价的，周秋上课不听讲，考试交白卷。”林浅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块拼图，将它放回桌子的拼图盒子里。 “可他一直在A 班，不是吗？” 魏倩倩对于周秋也是了解一些，一个考试不及格甚至交白卷的孩子，分班考试却次次排在前列，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 “既然是这样，你对周秋的老师有什么印象吗？孩子在学校，少不了要和老师打交道吧？”一直都是林浅风在问问题，孟蓝晨在旁边记着笔录，至于程彻，左顾右看的，环视着有可能不被忽视的细节线索。 “不算太多的了解，家长会见过几次。”周望川回忆着与李老师相见的次数。“最近，周秋上次发生劫持后，落下很多课程，李老师那段时间总是来家里帮忙补习，补习费用我也会按时给她。” “周秋和李老师在家补课的时候，你在吗？”林浅风扫了扫记笔记的孟蓝晨，从魏倩倩等我角度看来，始终是皱着眉头的。 “不在。” “不关心孩子的学习进度？也不关心老师如何教学？”林浅风换了一个姿势，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 “我万分相信李老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周家秘密 魏倩倩曾经读到过，关于儿童幼儿时期家庭的潜在影响是伴随一生的。很多幼年时期的孩子已经养成了性格导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直至老年，也不会轻易摒弃这些习惯。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三岁看到老。 所以，美国最著名的教育心理学家约翰·布鲁埃尔提出过：和谐的家庭环境不仅影响到孩子的学习，同样也影响了孩子的心理健康。为了孩子的未来，每一个家庭都要学会宽恕，和睦相处。 周秋的房间太过简单，一张儿童床，一套桌椅，上面摆了一台电脑，旁边是动漫人物的手办，再加上男孩子都喜欢的篮球类玩具。 没有太多的游戏娱乐机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一排奇奇怪怪的瓶罐和仪器。 周望川说，那是周秋无聊的时候，自己做的发明。 书桌上，摆放整齐的书本、习题册，翻开以后，题量做的不多，但是没有涂抹的痕迹，甚至旁边也没有勾抹的公式，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正确答案。 魏倩倩看到林浅风站在衣柜门前，轻轻拉开衣柜的门，里面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烫洗完整，按照颜色排列整齐。屋内也没有一件脏衣服。 在周秋的房间做了半刻钟的停留，随后，除了取证的技术人员，林浅风一行人换到了周望川的房间中继续查看。 周望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发一语。没有打断他们，也没有刻意解释什么。一直都是问一句答一句，心思一点也不在他们身上。 魏倩倩抱着例行公事的态度，随便跟在后面走了个流程，房间内也是清一水的简洁，没有任何让人起疑的地方。 “林队长，周家有什么问题吗？”魏倩倩与林浅风并排站在一起，随手拿起装饰柜子上的奖状： “最佳科学创意发现获得者”化学组周望川。 “任何人的生活环境都会说话，它会告诉大家死者喜欢什么，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死前是什么心情，要做什么，甚至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那，你听到了什么嘛？”魏倩倩挑挑眉，佯装一脸惊讶的样子“是这个柜子说周秋喜欢穿什么衣服，还是作业本告诉你周秋心情好不好？” 林浅风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懊悔自己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说这么多真是浪费口水。 “哎呀，这个东西好，它一定知道很多秘密呢。”魏倩倩拿起奖状下面的一套相册，“你看，说不定周秋暗恋的姑娘就在里面呢。” 魏倩倩感觉到了这个理论的有趣之处，更加口不择言的发挥着自己无数想象力。 林浅风看着魏倩倩手里的画册，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里面除了父子俩的照片还有一些风景照，年轻时周望川的旧照片，还有参加聚会的合影照。学派的、朋友宴会的、还有一个大家带着面具类似化妆舞会的，微微泛黄，在影册的右下角。 “想不到周望川这样的严谨学士，还会才加这样新潮的舞会呢，看起来，十年前嘛？”魏倩倩用手点着照片，想看个仔细。 “请不要乱动！”周望川在门口，大声的呵斥着，吓的魏倩倩赶紧合上，手一抖，差点把东西扔出去。 周望川从魏倩倩手中夺回相册，把相册放回原处，“如果和本案无关 ，请不要乱碰别人的私人物品。” “对不起。”魏倩倩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无意之举太过冒犯，连忙道歉。 之前进的现场又没人能管得了，这次，她倒是忘了外面还坐着一个活人。 等到周望川情绪稍稍安抚了以后，魏倩倩也不敢上前，刚刚她觉得周望川的眼神太过凌厉，是那种穿透灵魂的畏惧。她很难想象平日里温柔绅士的周望川教授，怎会有一种要杀人般的愤怒。 “刚才是我没控制住情绪。向魏小姐道歉。”周望川看着坐在离自己最远的位置上的魏倩倩，打了一声招呼。 “没事，是我唐突了。”魏倩倩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最近，情绪有些不太控制，周秋是我唯一的儿子，他的死让我很难过。”周望川掩面，悲伤的情绪透过声音可以感受的很清楚。 “自从周秋的妈妈离开我们以后，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他是个很懂事也很聪明的孩子，我们在一起生活也没有任何得罪之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周望川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在为儿子诉苦。 “周秋的妈妈为什么会离开你们？”程彻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们二人性格不合，所以离婚了。”周望川手指微动，哭泣的声音小了一点，相比刚刚的情绪，倒是话语冷淡了许多。“她从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过也好，免得周秋会伤心。小孩子总是会敏感一些，对于妈妈也是应该最依赖的，只可惜她从来没有管过孩子。与其来了又走，不如从没来过。”周望川苦笑了一声。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离的婚？”程彻继续查问道。 “大概在周秋一岁的时候。”周望川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个时候的周秋还只会说妈妈。” “这么多年，是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吗？”程彻确认了一遍，出于职业习惯，很多事情需要挑及重点，反复确认。 “是。”周望川抬起头，“一次没有。走了以后，一次都没有联系过。” “周望川的母亲叫什么名字？”林浅风接过问题，潜意识觉得这个从没出现的母亲，也是一个疑点。 自己的儿子，真的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吗？ “秋水。” 周望川，秋水。 ——周秋。 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也是一个幸福的爱情故事吧。 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女人狠心到不管不顾呢？ 周秋的死亡，会和这个从不出现却是最亲血缘的女人有关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办公室线索 时间在一点一滴慢慢过，你想，你不想，它都在慢慢过。 魏倩倩对着电脑，整理档案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看似琼瑶加古龙的合版体，发现了这个才艺自己兴奋了好一会，然而因为没有读者又苦于现实。屋子里唯一喘气的，整天一副别和我说话，说了老子也不理你的样子。这样下去，魏倩倩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结。 刑侦队的人上下都在为周秋的案子忙个不停，一会发现一些线索，开会，讨论，被推翻或是继续跟进。 已经过去三四天的时间了，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只是更忙于奔波现实。 没有人在议论此事，大家心知肚明的避开这个话题。然而越是不敢触碰的事，越是危险，像是埋在地下定时的雷，没有人看见它在意它，但它却依然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爆炸。 一秒都不差。 在周家回来的那天，魏倩倩也是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向林浅风询问着，周望川可能是凶手吗？ 如果是以前的魏倩倩，打死也不会相信亲生父亲会试图杀害自己的儿子，但毕竟经历过梁歌的案子之后，魏倩倩觉得这个世界上，人性，是不能看透或是揣测的东西。 林浅风对她的问题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可能刑警办案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可能与不可能了吧。 有的为了几十块钱持刀行凶，有的为不赡养老人投毒谋杀，有的为一万块钱贩卖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人性这个东西，只有想的到或是想不到，从来不存在不敢这件事。 魏倩倩记得周望川第一次开口提到周秋的时候，林浅风一直皱着眉头，“是觉得周望川撒谎了吗？还是另有隐瞒？” “没有，他说的是实话。”林浅风稍微回忆了一下，便知道魏倩倩在说什么。“周秋很懂事，也对未来充满希望，这点可以从他的房间中看出来。干净整洁，书本也是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本上了锁的日记。” “上了锁的日记？”魏倩倩回忆着，好像并未见过这本日记。 “已经带回来了，技术部门正在做检测。”林浅风认为日记这个东西是对自己曾经的记载也是怀念，只有一个生活愉悦的人才会想把这份有意义的生活记载下来。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很质疑的表情？”魏倩倩这下子完全摸不到头脑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不相信呢？ “我当时只是没弄清楚一个细节，可能也只是每个人的习惯方式导致的微小差别。”林浅风站起身来，伸了伸腰，继续道，“周秋的死亡，无疑是带给周望川一个很沉重的打击，而且按照他所说的或是我们找的相关人的问话，这对父子的感情很深厚，互相关心、敬爱。” “但是……” “但是什么？” “你的父母叫你什么？”林浅风转移了话题，看似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啊？”魏倩倩先是背着跳跃性思维弄得一愣，然后才回答“我们家姑娘，倩倩，宝贝？” “嗯……”林浅风先是被嫌弃的翻了白眼，然后答道“我的父母也会省略我的姓氏，以表示亲近。父母与孩子之间是互称最多，又是叫名字最少的。哪怕这个名字当初就是为人父母起的名字。” “emmmm……” “也就是说，周望川从头到尾再叫的都是周秋。不是小秋，不是我的孩子，不是宝贝，只是名字。” “或许，是因为在我们面前，称呼会直白一些呢？” “父母的通常所举是将儿女表达在外人前更显亲近，除非子女并不能让他们感到优秀以致厌恶。”林浅风摇了摇头，否定了魏倩倩的想法“这样的情况有可能是两个可能性，第一是周望川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谈话的时候漏了破绽，第二个可能性，就是周望川觉得这个名字已经是最好的称呼了。他喜欢这个名字。”后者拿着咖啡棒轻轻的搅着咖啡。 “第一种可能性应该不存在的吧，你看他们家都是亲子游戏的拼图啊玩具啊，或者一个小孩子只有生活在阳光里，才会真正开心啊。”魏倩倩坐在位置上，拿着笔杵着自己的脑袋，“第二种可能性的话……周秋，周秋……” 林浅风稍稍停顿了搅着咖啡的手指，突然想到在周望川家中，他说过妻子的名字——秋水。 “哦哦哦！”魏倩倩在旁边激动地喊了出来，看样子她也想到了。“周秋，周秋的名字是周望川和秋水的结合。也就是周秋的父母首字母。” “这样来说的话，周望川对这个妻子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可是两个人为什么还会分手，甚至形同陌路呢？ “马上调查一下这个秋水。看看现在什么情况。”林浅风摆手让魏倩倩通知大家，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 魏倩倩抱着文件下了楼，对面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孩也在往这边走。 此刻如果你是再用上帝的视觉往下俯瞰，你就会知道，下一秒，两个本不相识，或是说本不在一条线上的人即将撞个满怀。 这一撞，也撞到了缘分，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在此刻相遇，然后相交成一个点。 但是后来，也不得不按着各自的轨迹继续走，相交而过，却倒是越走越远。 最后别离时，他苦笑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要来见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蓝天的报到 魏倩倩的情绪还在回忆里，林浅风这边叫了她三声了。 为什么叫她？因为韩辉打电话叫她去会议室记录内容。 但是林浅风是什么脾气？话不过三。听不见也懒得理你。反正迟到被骂的不是我。 想到这里林浅风把报纸蒙在头上，接着心安理得的睡过去。 这边的魏倩倩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又瞅瞅林浅风报纸盖住了他的脸。看不出皱着眉头的纠结表情。 过一会，只见他烦躁的甩开报纸，“魏倩倩，我再说一遍哦。会议室要你去记录。” 说完，林浅风摆摆手，转个身子，窝在躺椅里。真是的，不该管的瞎管，最近怎么这么爱操心。 魏倩倩歪歪头，他今天怎么了？说话都这么怒气冲冲的？又谁惹到他了？ 殊不知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林浅风平日里最讨厌啰啰嗦嗦的，说话从来不超过一遍，而今天已经说了四遍了，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对于魏倩倩，他做了多少改变。 而这些，只不过才刚开始。 魏倩倩一边抱着文件走，一边小声嘀咕着，“林浅风，林浅风，就这样还算什么浅风，简直就是龙卷风！” 市局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单衣，黑色九分裤的男孩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就算来往脚步匆忙的人，也不免回头多看两眼这个。 高个子，白皮肤。一双丹凤眼，一口小白牙，肆意对着走过的女警官龇着那对小虎牙。给人的感觉，像晌午的旭日，热情的浓烈。 他看着手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左巴拉两下头发，右蹭蹭脸庞的细尘。 然后满意的扯一扯领子，给自己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随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 一边走，一边拿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路过的女警。 心里犯起嘀咕。“人在哪呢？怎么还没看到？” 一边说，一边继续踏着步子，然后在拐角看到了那个抱着一堆文件的女孩，明显的愁眉苦脸。 他倒是笑了，步伐加快，却在拐角处收了收步子，像是七八岁少年恶作剧时的坏笑。 1.2.3.... “啊……！” 中了！ 魏倩倩抬头，只见一个男子在他面前，好像带足了这辈子的笑容，把她看的温暖极了。 突然想到以前问林浅风为什么天天板着脸，笑笑不好嘛？林浅风回答:你成熟一点好不好。除非心怀不轨或是推销产品的人才天天对着你乐，不然谁有那么多灿烂给你。但你也不用担心，很明显对你笑的人多数是后者。因为没人对你想不轨。 这大概就是天天面对林浅风的后遗症。魏倩倩想到这里，拍拍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在想，他要推销什么？ 不过这次，林浅风猜错了。 那个男孩明明就是有不轨企图。 还是精心策划的。 “你是哪位呢？”魏倩倩尽可量的回了一个微笑，但想一想，笑起来一定比哭还难看。就放弃了。 “我叫蓝天啊！” 见女孩没有反应，又加了一句，“小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玩，算是……青梅竹马吧？快，难道不想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大拥抱吗？” 话说到这，蓝天上前，趁着魏倩倩还没反应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魏倩倩瞪大了眼睛，心里想着:这家伙什么属性？这也太自来熟了吧？国外回来的？思想开放？……呃，要不要踹他？？ 还没思考完，就听见后面那个平日里语气张扬惯了的声音。 “干嘛呢！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树立警局亲切待人平易近人的形象？” 林浅风拿着一份材料追了出来，他就知道魏倩倩丢三落四的毛病改不掉，果然，扫了一眼桌面，一份材料明显放在那里。 拿着资料追过来看到的是这幅光景。这臭丫头被人占了便宜就知道在那傻愣着。还不踹他，想男人想疯了吧。 这边两个人看见林浅风过来了，大概林浅风说的太直接。蓝天才松开手，挠了挠脑袋，摸了摸脖子。有些尴尬。 “你好。我叫蓝天。你呢。”蓝天伸出手，依旧笑看着林浅风。看起来脸上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板着张脸，没有一点缓和的意思。 “以后就知道了。”林浅风眼睛也旁边一下。没有伸手，口气淡漠。 毕竟蓝天也是活了二十多年，这点看人脸色的生存技能还是有的。他尴尬的收回手，说道，“我那边有事，要先去报道的。下次再见。” 当然，最后那句是说给魏倩倩听的。 林浅风彻底有些火了。压着脾气问道，“那家伙干嘛的？” “啊？”魏倩倩看着面前的他，眉毛皱的都快拧在一起了。口气撇去了刚才的淡定，有些怒气。“不知道啊，还有什么那家伙啊，看起来以后也要做同事了，他不是说，叫蓝天么。” “管他蓝天绿地的，见面就占女警便宜，不是什么好人。” 魏倩倩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和他大概相处也有两个月了。起先嚣张跋扈的，各自看起来都不顺眼。后来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不夸张的说那次也算是经历了两次生死，再加上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顾倾婉一直都觉得，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对她也温和了很多，然而今天，他怎么又回到了这种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你哪里不舒服？” 林浅风很想说，心口闷闷的，透不过气，像是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脾气受不住控制，就想大喊大叫，好像这样就能示以存在。 然而，看见魏倩倩那么不解的眼神，他也愣住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当真也是疑惑。 索性不要说话了，回过身，把手插在口袋里。留下一句： “全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追溯儿时 办公室里，三个人各自怀着自己的想法。蓝天杵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魏倩倩，脸上是甜的腻死人的微笑。 魏倩倩看着蓝天，受不了他的温柔炸弹。她第一次觉得看着林浅风那张千年不变的臭脸，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于是她转过头，对着林浅风，心里稍稍舒服一点。 屋子里的最后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手里的专业书，十几分钟过去了，依旧在念着同一行字。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瞟魏倩倩和那个叫什么绿地的家伙。心里有着一股暴躁。 过了一会，蓝天开了口。“倩倩，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我啊？” 倩倩？叫的倒亲切，肉麻死了。 林浅风看着书，但一点都不耽误他泛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啊？你是？？我们之前也有见过？”魏倩倩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件事了。什么时候？ “你真的忘了哦。”蓝天皱着眉头，佯装生气的模样，“小时候啊。我们一起玩。就在你们家里。” 啪——！ 林浅风突然站起身子，椅子被他惯性带起，弄出的响声很大，吓得旁边两个人，惊了一下。 林浅风看着面前的二人还没缓过神来一样。撇撇嘴，随便找了个借口。 “椅子用的太久了，好像坏掉了，差点被摔到。” 蓝天和魏倩倩将信将疑的转过脸，继续整理刚才的思路。 “你真的不记得咯？我是蓝天啊。” 魏倩倩右手托住下巴，歪着头，“所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初次个屁啊…… “哎，倩倩，再这样我真的要伤心咯。小的时候，我们总在一起玩，你三岁，我五岁……” “所以我三岁的时候就你一个朋友？”魏倩倩在想，三岁哪记得那么多，他还真够难为自己的。 “不一样啊。别的你可以忘，可是，我是你的蓝天哥哥啊，你还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呢……” 啪————！ 又是从后面传来的响声，比刚才还要响，还要来的突然，旁边的林浅风又一次看似不经心的开了口，“这回彻底坏了，我拉出去修理。” 林浅风拖着椅子往外走，声音在地板上磨得惨烈。 魏倩倩听的直皱眉，什么臭脾气。 “那个是谁啊？”蓝天看看林浅风问道。 “龙卷风。”魏倩倩随口答道。“你可千万别招他。” “哎哎哎，想起来没。”蓝天依旧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抓挠着。企图让那个女孩记起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固执，但是，在他的设定里是基于魏倩倩记得他的。 现在不记得，以后得发展怎么接啊？ 魏倩倩冲着他，诚恳的摇了摇脑袋。 “我去找他聊聊天。哈。”蓝天见到没什么发展的了，只好出去透透气。 你和林浅风能有话说？ 魏倩倩看着蓝天出门，看着他去送死。 哎…… 蓝天出来，松了一口气，在楼梯的拐角，果然看到了林浅风，心里想着该和他说着什么？依了他刚才的态度和那张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哎。算了吧？ 刚想打退堂鼓，转念一想，反正又不能吃人，聊聊也无妨嘛。多条朋友多条路，何况他和倩倩也挺熟的。嗯嗯。 蓝天浑身透着一种满是坏叔叔拐骗小孩的感觉。龇着那口小白牙就往这边走。 林浅风看着他过来，拧着眉头，左手放在栏杆上，这么一看，蓝天和他之间多了隔着的胳膊。 身体性自然阻隔。拒绝的姿态。 “小风？你好啊。” “我不姓小。” “龙警官，你好？” “……” 蓝天在林浅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索性就去找韩辉聊一聊吧。 他想，总不能警局的人都这么不待见自己吧？ 蓝天走在三楼拐角处，看到刑侦部办公室的牌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拽拽领子，努力让自己呈现最自然，最优秀的一面。 接着，敲了敲韩局长的门，等待回音。 “进来。”韩辉的声音从门的那一侧穿透过来，透过闷实的木门，依旧有力。 “你好……”蓝天准备多时的话，正溜着往下说，就被韩辉打断。 “新来的是么。姓名。” “蓝天。” “年龄。” “24。” 一问一答式的口吻，干净利落。 “军队出来的？” “是。” 韩辉低头再看看档案，然后放在一边，开口道。嗯。二楼报道。档案带着。” “是！” 蓝天双手接过韩辉递来的档案袋。还在思考，这算合格了？这么简单？嗯。绝对是自己的魅力无穷，前途无量。 兴奋之余，也有些失落，自己好不容易收拾的这么妥善，局长连抬眼都没有…… 不过，合格了总归是好的。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离魏倩倩又进了一步。 整个下午，蓝天把报道的准备都整理了一遍，跑上跑下的，忙的不亦乐乎。当他正式进入部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全身有一股清泉在流淌，很舒畅，很恬静。 像是打开了许久未见阳光的房间。可以清楚的从外面闻到炙热的味道。 而现在，蓝天懵懂的知道，那是梦想的味道。 特警队。 蓝天从五岁就开始想要进的地方。 为了今天，他忘了熬过多少夜晚，明明十几岁的年纪，对事物好奇的不得了，一身男孩子该有的顽劣脾气。却被学业压的动弹不得。 考上理想的大学又毅然参军，那些个练习的日夜，早让他的潜意识记住了该有的动作，反应，似乎和呼吸吃饭是一样的必然道理。 然后被保送进修军官学校。理念与实践的结合，让他成为出色的优秀军人。退伍后，为了更精准的射击准确率，进到了国家射击队。成为世界射击记录保持者、国家优秀教练的关门弟子。 是的。这么多的准备为了今天。 一个优秀的特警狙击手，是蓝天的梦想。 这个梦想，大概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把这个原因压在心底。 今天，他终于要开始亲自实现梦想，也终于看到了，那个要为之兑现承诺的人。 蓝天抬头，脸上是满足的表情。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深深吸了一下。思绪拉到了那个遥远的童年。 “蓝天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像英雄一样拿着枪去打坏人……” 好。我现在认真想一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赴会晚宴 几天接触下来，蓝天也融入的快。警局上下都知道来了一个嘴甜手勤，长得还帅的男孩。 而蓝天继续在林浅风和魏倩倩面前晃悠。 尽管很多时候，林浅风都是嗯嗯的回答。魏倩倩只是对着他傻笑。 可是蓝天还是觉得世界很美好。能实现梦想，可以碰到枪，天天还能见到喜欢的女孩，又能交到一只外冷内热的龙卷风。 警局里也有很多人把蓝天与林浅风比较。前者是阳光暖男的典型，后者是智慧高冷的模范。 两者比较不出来上下，女孩们暗自苦恼。索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倒是都有追捧者。 而魏倩倩每每听到这里，都不自觉的发笑，这倒让她想起小时候考学的烦恼。 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 每次想起都不禁纠结一番，然后长大以后才知道。哪个也考不上。 所以，她也不在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反正，他们都不是自己的。 魏倩倩今天心情倒是很好，因为好闺蜜北北要来看她。 报社要出专访，警局代表推荐韩辉局长。所以北北踊跃报名。 一是可以看到魏倩倩了，二是要接触男神韩辉了啊。 要知道一个睿智，神勇，标致的警界精英，还是有少女花痴喜欢崇拜的。 北北也算一个。 此时，她就在一旁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造化弄人啊。” 而一边的魏倩倩打趣道，“你俩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也不是你的。性格那么狂野，警察都是喜欢温性女子的，好吧？” “哦？比如呢。” “比如……我啊。”魏倩倩扬扬头，挑着眉。 “那林浅风喜欢么。” 轻描淡写，北北捏准了魏倩倩的软肋，捏的得心应手。 果然，越了解你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痛。 虽然，北北口无遮拦，没有恶意，此刻眨着大眼睛，冲着她笑，但是魏倩倩依旧感到了闷闷的失落。 嗯。林浅风，他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在意他。 听到他的名字，会不自觉回头听着。 看到他的背影，会不自觉跟上脚步。 想到他此时做什么，就会慢慢沉浸，旁的都失了兴趣。 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呢？是第一次见到他专注破案的背影么，是看到他趴在桌子上阳光晃过的熟睡面孔么，还是采访时见到他隐藏的无所畏惧，或者是他救自己时的义无反顾。不然就是看到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时的脆弱吧。 总之，林浅风早就占据了她所有的空白。 这种感觉，她记得。一年前，对梁歌就是如此。 后来啊，他就走了。 2 北北这边和魏倩倩聊的正兴起，蓝天探过头，对着两个人笑眯眯的，“再聊什么？” 北北看着蓝天，从脑海里直接闪过四个字。 白马翩翩。 白衣，翩翩，清澈，阳光，鲜衣怒马，妙不可言。 然而蓝天眼睛里都是魏倩倩，她在笑，她在说，她伸手。 然后停在他眼前，告诉他，刘海乱了。 他知道，对于魏倩倩而言，他只是生疏的陌生人。所以依着她，只能说： “谢谢。” 魏倩倩挽了挽碎发别在耳后，然后，对着北北开口“这位是新来的特警，叫蓝天。”接着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道“这是北北，我闺蜜。” “你好。”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北北还在等着韩辉空出时间进行采访。一旁的魏倩倩陪了她好久，心里在琢磨着林浅风那边怎么样了。 正好蓝天过来了，看起来他俩聊的也比较开心，索性，让他俩聊着吧，自己也有时间去找林浅风。 也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先聊，我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 北北看着魏倩倩，会心一笑“去吧。去吧。好好看看。” 推开办公室的门。魏倩倩看见林浅风，盖着报纸，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魏倩倩松口气，慢慢的靠近他，打算给他披件衣服，睡眠中的人都更容易感觉到冷。 她拿着衣服，蹑手蹑脚的走来他的座位上，然后，再见林浅风如此安静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着他，就是觉得这个人的脸，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好像本来就是让人用来欣赏的。 她弯下腰，歪过头，勉强让自己与他平行，看着他睡眠中依旧皱着眉，抹不平。 就在她慢慢靠近，伸手给他披衣服的时候，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起。惊起了睡梦中的人。 林浅风微微叹口气，不用抬眼，他也知道面前的是谁。 这么爱闯祸，也不知道哪家男子要行善积德才肯娶你。 林浅风还是睁开了眼，手机铃声吵的他也没了困意。看到来者，手里拿着衣服，离他不过二十厘米的距离，这么近，倒是让他习惯性的往后缩了一下。 “我不是有意吵你的，是来……”魏倩倩见他醒过来，马上往后退了一步。离他保持了安全距离，才顺稳了呼吸。手机还在兜里响，潜意识却打算先解释。 “我知道。接电话吧。” “哦。” 魏倩倩这才想起要接电话，拿起电话一看，是家里的座机。 “喂。妈，怎么了。” …… “啊？你和他说了么。” …… “他要去你就答应？” …… “好啦，知道啦。” 听不见那边的声音，林浅风凭着只言片语也猜出来个大概。那小子真是脸皮太厚。 魏倩倩挂了电话，回过头，看见他磨着牙，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我今天可能早点回家。” “嗯。” “因为要回妈妈那里。” “嗯。” “他们要让蓝天和北北一起回家坐坐。” “嗯。” “你没事的话，要不要来？” “嗯。” ………… 魏倩倩以为林浅风回答顺了，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吃顿便饭。” “所以你刚刚根本不是真心邀请？” “这么说，你答应啦？！”魏倩倩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这么快，要知道她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请他回家。 “不然算了。” “不不不，我去和他们打招呼，下班见。” 魏倩倩轻跑着出门，这么看起来，这倒也不是件坏事了。 林浅风继续趴在桌子上，换了好几个姿势，也在没了睡意。 索性他站起身，抚了抚衣服的小褶皱。走到镜子前，着实整理了一番。 头发也不对，衣服也不对。脸色也不对。他看着和往常一样的自己，其实明明也没什么差错。但还是撇了撇嘴，嘟囔着：早知道今天就好好收拾一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晚宴 蓝天把车开到警局门口，一行人上了车子，开去魏倩倩的家里。 趁这时机找的准确，北北拖着林浅风上了车后座，然后连番访问着他。 尽管林浅风只字不答。但北北是谁？对着镜子都能唠一下午。还会怕了自问自答的方式？ 职业病这东西真的没办法控制。总是想刨根究底的解决问题。但是问了那么多，林浅风也只甩来几个字“最高机密不能透露。” 大概也是问烦了，北北换了话题，“龙警官，你也是吃饭的哦。我以为是靠充电的呢。” “哎哎，龙警官，你不充电，脑子里的电回路怎么运转啊？” “小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哦。”见识过林浅风的毒舌功夫。魏倩倩顾及姐妹情分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北北的。还有龙警官这个词……他们到底从哪听来的。 魏倩倩殊不知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当初对蓝天说的那句“龙卷风”。而蓝天作为一个耿直boy，一见面就叫林浅风龙警官，林浅风是一个懒得说废话的人，虽然听着直皱眉，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久而久之，整个警局都知道了。也偷偷在私下叫林浅风为龙警官。 按照魏倩倩当时原话说的就是：这还浅风，小风嘛？这简直就是八级龙卷风才对。 但是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因为在韩辉那里吃了憋。总之，现在的北北是需要发泄牢骚的。 只不过她的发泄对象，是比韩辉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林浅风。 林浅风探过身子，伸手靠近副驾驶的魏倩倩，魏倩倩闻声回头，林浅风扯过她挂在手机上的耳机，连带着手机一起拿过来。塞了耳机，把音乐开了最大声音，然后偏头靠在窗户上，往远处看去。 “什么啊，这孩子有点礼貌耽误你长得帅吗！”北北抱怨道，但还是舍不得用太决裂的词语形容。 魏倩倩在前座偷笑，这已经是他最有礼貌的表现了。 林浅风看着外面，心里想的都是一会到魏倩倩家里怎么办，刚才因为堵气答应了。但现在想一想很伤脑筋。和长辈沟通是最让他头疼的事。 而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另外一个长辈。 思来想去，他拿起魏倩倩的手机，想以此来推断一下魏妈***样貌性格。像她这种温室里长大，从小就被保护的没有烦恼的女孩，注定对父母有些依赖。这么说来，手机里定会有全家的合照。 果然，打开手机，屏锁便是母女两人灿烂的笑容。主屏是魏倩倩侧脸的照片，阳光照下来，让她那个微笑更显得温良。林浅风看的有两三秒出了神。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了连接传送。 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皱着眉头看着窗外。 傍晚的阳光不比午后那么炙热，温和的却依旧晃了眼，魏倩倩坐在副驾驶，车窗前的阳光肆意的照射进来，魏倩倩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下一秒，蓝天就伸过手，递给她一个墨镜。然后笑了笑，继续开着车子。没有在东张西望。 魏倩倩戴好了墨镜，卡在耳后刚刚好。 转头看了看蓝天，不在有以往笑呵呵的样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从她的角度看，食指磨了厚厚的茧子。 手腕戴着一块手表，尽管设计的极其低调，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价格不菲。 都说男生的手表女生的香水。 一块手表便足以看出品味。 魏倩倩暗自想着，跳跃性思维直接跳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梁歌，如果他活着，现在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是这样风度翩翩，举止绅士。 那，林浅风呢。以后的他，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时间也在流逝，车子开到了自家门口。一行人提着礼品，进了家门。 开门的是魏妈妈。 魏倩倩伸手拉着魏妈妈往屋里走。母女两人长得很像。魏倩倩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优点。眉眼间带着温婉，皮肤白皙，笑容明亮。 “魏姨，越来越年轻了，到底是偷吃了什么仙药。哈哈。” 蓝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走，遇见魏妈妈倒也不生分，讨了魏妈妈一顿欢笑。 “这孩子愈发贫嘴。” 魏倩倩的家里也是上下两层独立式别墅。不同于林浅风的家。她这里虽然大，但是被魏妈妈打理的温暖。楼下是客厅接待的地方，餐厅，厨房。还有几间客房。楼上是主卧，书房，衣橱间以及魏妈***瑜伽房。 楼下除了正门，其余的框架都是玻璃幕墙。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最有特色的是花房。各种叫的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花种，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当真是百花齐放的姿态。 魏妈妈往门口迎了迎。魏倩倩，北北，蓝天。还有，一个男子。 即使在人群里，他自带的气场依旧抢眼。虽然他从头至尾没有说话。却还是忽略不了。 男子的眼神有些飘忽，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大概，他就是林浅风吧。 魏妈妈眼神在林浅风身上停留。林浅风的目光也一直接触，没有躲闪。 他不知道怎样和长辈打交道。在他的世界里，很少见到父亲母亲。本来接触的人就不多。 他在想用什么话能作为开场白。但却不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魏妈妈对于他，早就一清二楚。包括他不为人知也不愿让别人知道的那个秘密。 “早就听说韩局长这几年带了一个得意学生。今日看到了，果然不简单。”魏妈妈感受到了林浅风的上下揣摩。看到了他的迟疑。 “谢谢。初次见面，略有不当，请伯母包涵。我叫林浅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监狱提人 蓝天虽说是特警队的新人员，但是一有空就总往林浅风的办公室跑，一来二去，很多不知道的都以为林浅风招了个刑侦队员。 “蓝天，你到底认识不认识门口的那几个字念什么啊？”林浅风和往常一样推开办公室的门，沙发上坐着蓝天那个龇牙笑的人。 他敲了敲自己办公室门上的那排字，示意提醒他，走错房间了。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得好好认认路嘛。”蓝天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林浅风的桌子上。 “刑侦队的门，你快比魏倩倩都熟了。还认什么？” “熟能生巧嘛。” 林浅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之前关于周秋的母亲秋水的一些信息。 打开文件夹，一页一页的翻着上面的资料，可以看出，周望川和秋水是在知青下乡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都是学识渊博的人，所以在那样一个偏僻生廖的村庄，两人一见如故，心生暗恋。 后来知青返城，两个人也是很幸运的一起回来，并很快就结了婚，有了周秋。 在外人眼里，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两个人都是相敬如宾，别人眼里的恩爱夫妇。 秋水是很早的那一批有学问有眼界有理想的新时代女性，她拒绝束缚，也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尤其在荒廖的小村庄生活了那么久，进入她的世界里，更是爱好广泛，兴趣致长。 喜欢舞蹈，插花，烹饪，还报了很多兴趣班，甚至交往了很多朋友，一起参加露营，party，舞会…… 而后产下周秋一子，一年后两人各忙事业，最终因性格不合，协议离婚，此后，再也没有秋水的消息，人消失了。 资料上最后显示的是秋水居住在两个人此前的房屋里，然后就再也调查不到这个人了。 林浅风放下手下的这些资料，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平白无故的一个人竟会消失那么久？在此期间一眼也没有看过孩子吗？两个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恩爱的夫妻，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离异呢？ “叮……”还没思考完，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蓝天见林浅风没有要接的意思，便上前提醒着。 林浅风短暂的从思考中抽出来，短暂的停顿了一秒，然后接起电话。 “帮我接一个人。” “谁啊？” “熟人。” S市 城外市监狱 警车里的电子移动设备在滴滴的响个不停，车里的男子皱着眉，一只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车座扶手上漫无目的的敲着节拍。一双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双腿轻轻交叠，白色的衬衫配了最简单的牛仔，在他的身上裹着一个薄毯，已经是初春的天气了，他还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很厚的黑眼圈挂在终年苍白的脸上，慵懒的神态却有那么一双透彻精锐的眼睛。 此刻，他的眸子里净是不耐烦，约好了十点来接人，手续已经办了一个小时了。他阴沉着一张脸，加上本就很大的眼睛，瞪起来更让人心惊胆战的。 “孟蓝晨。”男子按了一串数字，举起车载电话开口，终是忍不住要发牢骚。 周围的警官同事迅速提起十二分精神，各自装起来很忙的样子，害怕这个不好得罪的队长一顿“口舌突击枪”扫到自己身上。 “是不是要说，环节很多，需要对照查看的手续很多，涉及的人员很多？所以有些事情不是我翘着腿在车里随随便便一想那么简单的？ 好，那我换一句话和你讲，我们手续不全来提人，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你可不可以换一种说法，比如，重件案件有线索找到这个罪犯，监控人员发现头目马上要离开，急需证人来协助。这个人必须提走…… 还不让提？那就吓唬他。罪犯头目身上带有化学核武器，后果不堪设想，宇宙毁灭，新物种占领地球…… 反正把人带出来先，剩下的都是去找韩局的事。” 一旁人听到这里，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一本正经的扯谎也太离谱了吧？ “这种事还要我亲自去？”男子从座位上弹坐起来。电话那边还要解释什么，索性他也不废话了。直接挂了电话，系好松了的衬衫纽扣，眼神扫了扫车里的人，冲外面甩了头，示意他们下车。 “林队，您当真没有提人的手续吗？”一个小警员轻声问着，刚刚可是听说，他没有提人的证明的。进去硬抢？劫……劫狱？ 太刺激了吧。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男子蹙眉，满眼的不耐烦。“需要我再说一次么。” “收到！”小警员打开车门，活动筋骨，誓言冲进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林浅风带着一大帮人往里面走去，人来人往的，喊号、提人、签字、时不时地还有重新做人这种老掉牙的奉劝。 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头也来不及抬的往前走，脚步加快，后面的人一溜小跑勉强跟上。 推开大门，林浅风一撇眼就看到了正在签字的那个男人，阳光打在他侧面上，沉沦于那古铜肤色里，深眼挺鼻薄唇，线条清晰勾勒，长睫遮盖眼底犀利且不羁的锐光。除了那双放肆招摇的眼，几乎找不到他来这里的理由。 “嘿，钥匙落了。” 眼神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看出他的不自在，林浅风找了一个话题。 林朝看着林浅风清瘦挺拔的身形，苍白的面色，下巴轻抬，这是与生俱来的骄傲，而竟想不到这样的男子居然会先开口与他招呼，斜睨了桌上安安静静躺着的钥匙，他挑着笑，低声道：“谢了。” 多年以后的林浅风才恍然大悟，当时要是不见那该多么庆幸。 “050476——纪承。出来，有人提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纪承 再次见到男子，他没有多余的问候，也没有想诉说的欲望，尽管他有那么多的委屈、尽管在一年以前，他曾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要与他争论一番。 如今，再见面他有的只是疲惫。 他知道这次会有人来接他，就像很久以前的那几次，次次置于死地而后生。 可是再多几次这样的侥幸，他就真的在这条路上走不远了。 到时候还能回去吗？ 做他的警察、那个根本不知道权谋相害、黑白纠缠的好警察？ “呦，你怎么来了？警队没有人了吗？要动用刑侦队长亲自过来？”纪承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意味深远的笑。 他的笑还是那么好看，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牙齿整齐洁白。只不过，他只拉起了左嘴角，向上一挑，带着说不出来的邪魅与嘲讽。 他嘲讽的是世间冷暖、他嘲讽的是明明那么在意黑白不分却又把自己搞成了灰色。 “林队……”旁边的警员递来一副手铐，支支吾吾的询问林浅风的意见。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以前就认识的，他也听说了眼前这个纪承以前也是个警察。能力出众、专业靠前、与韩局、林队他们是过命之交。 可是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参与案件，没有人知道他真正辞职的原因。只是被警界除名、开出军籍、甚至下发过逮捕令、可是动手前收到上面的文件有人出力保释纪承。虽然不知道是黑是白，总之来头不小。 而这个纪承从此也过上了天天蹲警局、屡被暗杀的生活。 这个小警员总觉得是纪承把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塌糊涂，可是没有办法、该来的总会来，谁的生活都得慢慢走来。 “扣上。带走！”林浅风翻了一个白眼，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转身径直朝前走去。 他听着纪承这么冷嘲热讽的说话就浑身不舒服，可他没心思在这里和他争辩什么。要知道，他连提人保释的手续都没有，多呆一秒要是被狱警反应过来，谁也走不了。说不定他还得赔上一个滥用职权、知法犯法的罪名，被进来关上几天。 谁知道呢，韩局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写写检讨就过去了，现在非得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的。想到这里林浅风撇撇嘴，这苦差事做的，真是赔。 纪承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还抽出空来和狱警打了招呼，有人提醒他去领行李，他甩甩头，拽了拽手拷，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口回道：“不用，反正走不了几天，总换来换去的怪麻烦的。你们先收着，留个纪念什么的。” 出了监狱的大门，纪承闭了闭眼，阳光很足晒干了他身上阴郁的潮气。 发霉发酸的味道这些天都在充斥鼻翼、可是这一时刻，他什么都闻不到了。 阳光晃的他睁不开眼，看着走在前面的男子，还是那副模样，可以这次，他没机会与他并肩，只被锁铐拖累的挪着步子跟在后面。男子身穿白衣，太阳一反射，纪承差一点就被刺的流泪。 跟着林浅风上了副驾驶，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个男孩把他推出车外，关紧车门，眼睛瞪得圆圆的，“后面！” 纪承看了看后排的座位，那是被铁网分开的，还架起了栏杆，没有座位，只能蹲着。可以蹲到八人到十人左右。嗯，蹲在那里的滋味纪承可是没少体验。 这要是从郊区蹲到市公安局…… 还不得蹲的后半生不能自理啊？ 纪承紧了紧手铐，明眸闪亮“都是熟客，咱打个商量？！” 纪承尽可能的露出最美好的笑容，来商量着咱能不能换个回去的方法。 如果不是在监狱门口且他又带着那副手铐，现在这副无公害的样子简直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好男子，衣冠楚楚，白马翩翩。 “好啊，走回去吧。” 林浅风看着这个男孩，时间冲淡了太多，可是回忆总是让人无法割舍。即使他病了，即使他变了。 眉头皱的抹不平，嘴角不在泛滥，眼眸里的光变了一种亮度——精明的多了。 可是，很久以前，他好像没这么多心事。 林浅风推开车门，纪承没有缓过神，差点重心不稳的摔倒。 他没有去拉扶纪承，执意往前走，然后用车钥匙打开大众轿车的驾驶室。勾了勾手指，冲着纪承喊道：“上车！” 纪承跟着进了副驾驶，两个人的空间里，他把自己完全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全然不理会外面是恶是险。 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卸下自己虚伪的面具，也不在说那些伪善的话语，这一刻，他只是他自己。 林浅风从车匣子里拿出一盒中华，又翻索着打火机，翻了又翻还是没有，又在裤兜里摸索着，翻的不耐烦了，索性就把烟从嘴里掐出来，不抽了。 车里很静，林浅风看着纪承闭着眼休息，也没急于叫他起来说话。 看了看手中的烟，还是妥协的去翻另一个抽屉。这次，好在找到了。 他把烟叼在嘴里，歪着头，一手点着火，一手捂着，点了两下，然后狠吸了一口。 纪承闻到车里的味道不对，睁开眼睛看看旁边的人，他用大拇指和二拇指擒着烟，送进口中狠吸一口，然后在吐出来，不专业的样子出卖了这个男子，可是烟雾绕在他的脸庞，看不清他的神色，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什么时候又开始吸烟了？”纪承用胳膊杵了杵林浅风，双指伸向他示意。 “从你开始不干人事的时候。”林浅风丢过去一包烟，开始反击道。 纪承接着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又向他伸来手，后者瞪他一眼，他含糊不清的开口“借个火啊。” “你帮我点一下，这……这不方便，没个眼力劲呢。”纪承没接打火机，对着林浅风就是一顿埋怨，他假装没听懂林浅风的话里有话。插科打诨的不想聊这个话题。 抽空林浅风点燃了烟，然后没好气的把火机一偏，火苗的气窜的很高，差点烧了纪承的眉毛。 还没等纪承张嘴抱怨，林浅风似乎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直接挑过话题。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说吧，这次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纪承晓得林浅风再问什么，一年前，他申请加入卧底培训，半年前正式毕业，而毕业典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别警队，被开除军籍。根据上面的要求，他救援一个入境的毒枭，顺利打入到了敌人的内部，开始了他的卧底生涯。 一个月前，这个毒枭终于落网，被判了死刑。 可是纪承的卧底生活还没结束，比起那些毒枭抓起来直接就是死刑，他的生活似乎被判了无期徒刑。 纪承的上线就是韩局，除两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独处的时候也是尽量找人少的地方，甚至不要独处。 林浅风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可是他太过相信纪承的人品，还有他太了解韩局的处事方法。以至于两个人在一起的不同寻常，尽收他的眼底。 他是学心理学的，这种事情在清楚不过了。 他不说，他们也不说。 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纪承，抢劫这种事也要列入你现在做事的范畴了么。” 车子在路上急速行驶，林浅风把车窗摇了下来。纪承坐在车里向外探，风呼呼的往车里灌，道旁两边的树纷纷往后退避，看的仔细一点，眼睛花的厉害。索性，纪承闭目不在张望。 身旁的人倒是一点也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手上把着方向盘、嘴里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纪承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道理从小学就应该有老师给你讲过。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这几样都是坏孩子做的对不对？”林浅风拿出一副一年级小班长的身份一个字一个字的给纪承分析，“好嘛，这几样确实没沾，然后你就去抢了？ 纪承你出息大的很啊，没人管着你是不是还要强抢民女啊？” “林浅风你越来越啰嗦了。”纪承拧着眉头，太久没人这么唠叨他了，久违了。 “好。现在就开始嫌我啰嗦？进了局子，你看李大爷不好好教育你的，他可是把公民手册都背了一溜的。” 纪承凑了过来，看着那张丝毫没有变化的脸，他好像被岁月遗忘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一副冷冰冰的脸，居然却让人不得不靠近。 “你就没想过我是真的起底了？” 林浅风扶方向盘得手，猛的一缩。前面的红灯让他缓过神来连忙刹车。一个猝不及防的急刹车让车里的两个人惯性的向后仰，撞了脑袋。 林浅风向窗外看去，一架飞机刚好划过天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卧底纪承 “下车，找韩局去。”林浅风熄灭了火，对着纪承说道。 纪承睡眼朦胧的睁开眼，仔细瞧瞧。得嘞，又来这里了。可惜啊，这回的身份却不同。 物是人非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嘿，林队，林队。手铐！手铐解开啊。自家地方，太折面子了。”纪承压着嗓子，小声的和林浅风说道，后者丝毫没有理会。大摇大摆的走进公安局的门口。 林浅风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拉扯着纪承，丝毫不犹豫的就闯进了韩辉的办公室。 韩辉从堆的山高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果然，意料之中的那个少年，将身上的手枪、警官证还有手铐一系列重物往桌子上一摔，整个人就陷进了沙发里。 “周秋的案子怎么样了？”韩局长抬头，看了一眼纪承，然后随口问了林浅风一句。 “还在跟进中，没有锁定嫌疑人，现在觉得周秋的母亲秋水有些问题。”林浅风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旁边的挂件，回答道。 “嗯，抓紧时间，这件案子发生在学校里，影响力也很大，虽然对外口径不排除自杀，但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点数。”韩辉对着他慢慢说道。 “知道了。” “出去准备吧，纪承和我进来。” 两人进了里面的私密会议室，“韩局，有什么任务吗？”纪承站的笔直，眼睛平视，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卧底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一定要坚持下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可是啊，说不累是假的，怎么可能不盼望早点正名？不必在这么躲躲藏藏。 他可以端着枪顶着烈日盯一个目标三天三夜，可以冲到前线穿越枪林弹雨，也可以用卧底的身份以牺牲的方式与敌人同归于尽。 可是他现在怕极了这种无止无休的暗无天日生活。 甚至，他接受不了任何一个人投过来打量的目光。 他怕，心中最后那条是非黑白的界限也会这么磨去光影，慢慢崩塌。 “恩，这回有些棘手的任务，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已经打算恢复你的身份了。但这个人，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完成。所以啊，别怪我。” 韩辉扔过来一打资料，纪承接过来，听着昔日队长对他字句的解释。 “服从命令听指挥，哪有什么怪不怪的，又不是小两口谈恋爱耍脾气的。哈哈哈”。纪承不想韩辉有什么愧疚，在一旁打着哈哈，翻着资料： “宫良？呵，老江湖了，大人物！道上传的风生水起的，不是说逃到境外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恩，接到可靠消息，前段时间回来的，据说要有大动静了。现在接手了一座楼盘，做房地产生意。” “房地产生意钱财流动的快，是个洗钱的好生意啊。”纪承手头一颤，大脑急速旋转，趁着内乱进去，该怎么端窝呢？ 纪承知道魏倩倩在警局的消息是在准备潜伏一个黑帮贩毒团伙的前一天，他先是兴奋了很久，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 如果说，这一年为什么没有联系魏倩倩，那么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此时这层身份。 除了韩辉还有半知半解的林浅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党。 纪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装傻自如的在魏倩倩的身边，可是他现在一点都不能确定，她知道了以后，会如何面对他。 同他长到大的朋友说，我是觉得我一个合法守纪的良民还是远离你们这种混道的人好，毕竟我的工作也促使我算公众人物了，哎呀……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可不想认识什么大毒枭！ 还有剩下的警局同事一方面惋惜感叹，一方面想着抓捕自己立功站业。可惜啊，在他们嘴里他一向是那个“命好”的人，怎么也抓不住。 所以，倩倩啊，你会怎么重新认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实习生温凉 一个月的实习期，很快接近尾声了。魏倩倩现在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是接着回去教书育人，还是留在宣传部门，继续找寻当年旧案的线索。 办公室里气氛沉沉的，说不上来的压抑。魏倩倩看着桌子上布满了一层薄灰，手指轻轻一划，又是一道淡淡的直线。许久没有回到的办公室，如今也要做一场正式的告别。 虽说是短暂告别，但日后也必定是分秒相望。 “魏倩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再见！”程彻抱拳，行告别礼。一副壮士此行，一路走好的架势。 “走远一点。”魏倩倩收拾好文件，推开面前的程彻。 “嗷，倩倩，你真的要走啊？”蓝天倒是泪眼汪汪的，活脱脱一副与君恨离别的不舍。“你要是走了，那就剩我自己了，一点不好玩了。” “谁说我要走了？”魏倩倩一面拂去桌面的灰，一面轻声答道。 林浅风稍稍靠的近了一些，听到回答，也是松了一口气。脚步是轻快的。手上的文件也像长了翅膀一样呼哧呼哧的。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哈哈哈。”蓝天开心的跳了起来“快让我好好抱抱你。”蓝天作势就要扑上来，魏倩倩往后退了一步。 林浅风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伸手推开蓝天。“蓝天，我真怀疑从小到大你们语文老师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刑侦和特警几个字怎么写。天天泡在刑侦部，你直接让韩局长把你调过来算了。” “哎，这倒是好主意啊。我现在就递申请。”蓝天眼睛亮了一下，脑子里再转该怎么打申请的事情。 “你打住，先把你肌肉里的逻辑思维放回脑子里在考虑吧。还刑侦呢，你可真行。”林浅风看后者居然有这个打算，直翻白眼。 “喂！林浅风，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梦想。”蓝天听林浅风说他不用脑子，立刻炸了毛。可是后者在心里暗暗嫌弃着，我侮辱的明明就是智商啊。 “报告！”门口传来一声清朗的女声，止住了蓝天的后话，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姑娘，面带笑脸，梳着简单的马尾辫，五官精致，典型的东方姑娘。不施粉黛，却也有英气逼人的俊美。 “请问这位姑娘你找谁？”蓝天向来对好看的姑娘没有抵抗力，尤其带着这么明朗的笑容，任谁也无法拒绝。 “报告！我是公安大学一年级犯罪心理系学生，是来实习的。” 女孩转了转眼睛，“对了，韩局长让我来找林浅风，请问，是你们哪一位？” “哦，你是来找林浅风的啊。”蓝天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刚要指旁边的人，就被抢先了一步。 “他。”身边的人手指指着他，眼神里尽是无辜。 “林队长！”门口那个女孩认准了蓝天，就往这边扑过来，“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是一所大学出来的，按道理您应该是我的学长呢。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日后还望您多多指教。”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眼神在蓝天身上不着痕迹的扫着。 “奇怪哎，怎么长的这么老。”最后一句话，她小声的嘀咕着。 “所以啊，你要考虑清楚，来了警局的日子可不好悠闲，林浅风就是一个例子啊，在学校长的又年轻又帅气，既温柔又善良，绅士礼貌可爱倜傥……”林浅风还没有打住话的意思，就看到身边四道阴冷的目光射了过来，他撇撇嘴，停了一下，“如今来了警局这么丑。” “没有啦，挺阳光帅气的嘛。”女孩仰着头答道。 魏倩倩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也觉得可爱。不过就是，那一声学长，喊得她有些惆怅。“咳咳。” “咦，这还有一个姐姐呢？不好意思啊，看到林学长好激动呢。我叫温凉，温是温暖的温，凉是冰凉的凉，别问我名字怎么回事，爹妈给的，纠结也得挺着。哈哈。”女孩继续笑着，爽朗的声音感染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当然，除了林浅风，他自带金钟罩铁布衫。 “你好，我叫魏倩倩。” “魏姐姐长的真是好看。”温凉眨着眼睛，看着魏倩倩。“看你现在的样子，红光满面的，在谈恋爱对不对？” 林浅风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心里想着韩局长怎么看的人，收了这么个只会傻乐的女孩来干嘛。“恩恩，你好好夸夸你的魏姐姐，然后再和你的林学长好好学习，我去收拾东西了，不奉陪了。” 温凉三步并作两步，转身站到林浅风的面前。还是那么无害的笑脸，继而开口道“林学长，我还要陪你玩到什么时候？我的初考合格么。” 温凉眨着眼睛，看向林浅风的时候有些说不尽的得意。 林浅风望向温凉，眼神里也不在尽是刚才的不耐烦之意，略有喜色。 “首先，我接触他的时候，就有很大的问题。他的眼神并不会随时观察四周与来人。一看就是不专业的。但相反，当我接触他身体的时候，敏感性的条件反射，绝对是肌肉记忆。只有长期训练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其次，当一个人受到赞美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微笑，不管是羞涩的还是大方的或是自信的。嘴角都会伴随动作不自觉扬起。而他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直到我说了他现在也挺帅挺阳光的，他才有了正常反应的笑。因为他知道，这句才是真正夸他的。 最后啊。所有猜测都是前提，证据才是基础条件。我辅助的证据就是……”温凉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见过你的照片。” 温凉轻轻挑眉，笑的像是成功完成了一次恶作剧。 “我说，你们公安大学的教学体系这么死板呦。每一个学生出来都是一个口气的。”蓝天倚在桌前，看着面前的温凉。“女版林浅风。” “不对。可比林浅风温柔多了。最起码会说会笑，像个人似的。”蓝天摇摇头，露出笑脸。 旁边青着脸的林浅风嫌弃的龇着牙，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林学长，你还没夸我呢。见面就测我实力，怎么样？过关不？做搭档够资格不。” 温凉追着林浅风出了门，滔滔不绝的样子，魏倩倩但是倒是觉得看到了女版蓝天似的。 不对，可比蓝天安静多了。 魏倩倩有很强烈的直觉，这么融合的日子不多了。来了一个人，就要打破原先的格局，重新去记住她，包容她。但是这一部分是多是少却不知道，原先又是谁的，也不清楚。 你来了，就要有人走了。 万物守恒，别不相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温凉初来乍到 午饭过后，温凉缠着魏倩倩转了转警局，魏倩倩在心里笑，自己都没转明白呢。不过，她也清楚，两个女孩子独处多少方便些。而且这么乖巧的女孩，她也没办法拒绝。 两个人转了转，觉得无聊，也就回到了办公室，索性来日方长，慢慢也就了解了。 接触了这么久，魏倩倩也算是看清了这个温家姑娘。鬼灵精怪的，还有高不可测的专业技能。看似开玩笑，实则那双眼睛，一直在像x光一样扫着你。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职业病罢了。 温凉坐在魏倩倩的椅子上，眼神不经意扫到了一张报纸，拿过来看看，标题就是那篇“天才少年”——魏倩倩写的。 温凉很快的通篇读了下来，眼神越来越激动，她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前就知道林浅风是一个传奇，学校里提到这个大二学长都崇拜的不得了。 如今看了魏倩倩这种靠笔杆子撑日子的人写出来的林浅风，更是一个出神入化。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正式的喜欢一个人、谈一场恋爱。因为她觉得，初恋是最美好的。她要等。 等那个她爱的人来，不管多久。那个男人呢？一定要能比她出色。她在专业上还没有服过谁，那他一定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最好，还有一点帅。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如果说，全世界就算只有一个人合她所愿。那么一定就是林浅风了。 “魏姐姐，林学长有喜欢的人么。” 墨菲定律：任何事情只要想到坏的方向，就一定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魏倩倩此刻就是这种心情，抱着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藏起来的态度，不想让人家知道、不想让人家了解。像是藏了一坛老酒，和别人共享会心疼。 可是阿，一开始就知道，林浅风是藏不住的。因为他不是酒，他是光。 越在黑处越亮。 “可能没有吧，可能不会有吧。”魏倩倩小声回答。 “没有嘛？太好了。”温凉笑着答到。“魏姐姐，你爱情顺不顺利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姐夫啊？” “什么姐夫？”魏倩倩手里翻着资料，心不在焉的答。“我单身。” “啊？”温凉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怎么会呢，面色红润、眼神带笑、精神饱满、连发丝都是精心打理的。分明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啊。怎么会是单身？”温凉对自己的判断一向是不质疑的。“莫非只是心有所属？暗恋？” “温凉。”魏倩倩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下去，或许她就缴械投降了，这丫头说话真是招招致命。“我们继续转转楼上吧，那里啊特别重要，一定要先认识。” “哦？真的？领导都在么。韩局长呢？我可是他的粉丝呢。”温凉倒也没有心机，像个孩子一样，一块糖就能转移注意力。 “在的在的。”魏倩倩笑了笑，和北北一个脾气“走吧。” “好嘞，走着。”温凉听到韩局，也就顾不得什么了。以前上课的时候，常常拿他的学生、现任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韩局举例子。讲他们遇到的扑朔迷离的案件过程、惊心动魄的追捕行动还有一层层的治罪伏法。那都是温凉在一堂堂课上向往、崇拜过的。 如今，偶像近在眼前，怎么会不激动呢？ 两人出了办公室的门。刚巧林浅风抱着一堆实习材料证明也走了回来。 “林学长！”温凉的声音随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又提高了一个音调，“你干嘛去了？拿这些东西沉不沉？我来帮你嘛。” “不需要。”林浅风侧过身，和他二人擦肩而过。 “那我帮你……” “走吧，你林学长那么厉害，我们姐妹俩只需要去找韩局长啦。”魏倩倩看着林浅风的脸色一变，就知道再不拉走这个小丫头，或许耳朵就又要经历一番洗礼了。说不定捎带着也会把自己浇湿的。 两个小姑娘走了以后，办公室里静了下来，桌子前放的富贵竹已经绕着长了很高，当初是魏倩倩从家里带来，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放在自己桌子前，说是绿色养眼、防辐射、又洗涤心灵。 然后就甩手不管了，本着人性善良，小草也是生命的原则，他倒是养了起来，没看出来什么功效，天天浇水很麻烦倒是真的。 修剪好枝叶，林浅风满意的坐了下来。桌子右手边摞着很高的专业课书本。上面也是蒙了一层灰。桌子上倒是干净。 一定是谁家粗心的姑娘只擦桌子不擦书脚边。“干活丢三落四的、一点都没个女孩子样子，真的是谁娶了谁算行善积德了。”林浅风一边抱怨，一边抖落每本书的灰尘，动作随着心情起伏稍稍拉大了一些。一张纸片挥洒着掉了下来。 打开纸条，林浅风瞬间嫌弃起来，他记得了。这是那张和某家姑娘第一次见面采访时候的“纪念”——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侵犯的肖像权，画出个这么丑的侧脸。 说好的要销毁，后来在忙，就忘记了。 可是现在再看起开，还是有一点点像自己的。笔尖粗细变化自然，阴暗亮度分明具体，不同角度都立体多变，还算个漂亮的肖画。 哼，不过还是没画出帅气。 丑死了丑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纸张展开，放进带来的夹子里，又在心里想着的是书房的布局。 恩，好像正对的那面墙中间刚好空了一块地方。不行，还是左边吧，那里地方大了一些。 或许，用镜框框起，放在桌面上呢？ 恩，算了，随便扔个抽屉里面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陌生男子 “魏倩倩，温凉，我们去一趟学校。”将近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周秋的案件一点头绪都没有，林浅风心里很清楚，这件案子在外界眼中就是一起学生自杀案件，之所以上面没有一点压力，就是因为早就想好了应对媒体的措辞，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谋杀。虽然谋杀的进展一点都不清楚，可是没那么简单。 所以，案件的跟进他一点都不敢落下，但是由于警局事忙，一直在搁浅。 今天好不容易有一点时间，打算重新看看现场。 “走吧……”林浅风话音还没落，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身魁梧的健子肉，如雕塑般俊朗的脸上透出一股军人的坚毅气质。 “请问你找谁？”蓝天看着面前的人，军校毕业的他，当然看出了这是同类人。当兵的总是有这副别人模仿不来的架势与姿态。 那源头都是因为一种骄傲。 “林浅风是哪一位？”来者开了口。不冷不淡的直入主题。 “哎呦，这几天火的不得了啊，你在相亲网站报名了？”蓝天有一个毛病，一开心就口不择言的，对着林浅风就傻乐。 后者也没客气。照着屁股就踹了一脚。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 穆枫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子，和自己想像的稍稍有些不一样。太过瘦弱了。他在报纸上知道的这个男子，出彩的很。破了几场大案。虽然报纸里是一笔带过的，但是他知道这是内部规矩——警局是想把功都记在局里而不是个人头上。可是明白的人都清楚，谁的功劳就是谁的，盖不过去的。 “能不能单独聊聊。”穆枫开口继续道。没有时间再给他说些客套话了。 “不行不行，我们家林队长弱着呢，刚把腿摔折，碰一下都会骨折的。”蓝天挡在林浅风面前。看着面前的他做下一步计划。 来者从腰后拽过一个枪托，蓝天不用看，光凭动作就知道。对这个动作太熟了，这是要掏枪了么。 “你干嘛你干嘛，告诉你别乱动，你听到……”蓝天冲动的向前探身子，随后，穆枫卸下保险，把枪放在桌子上。 然后又掏出他的警官证、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随手又把钱包扔在桌子上。“现在可以聊聊么。” 温凉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人，在向前走了几步，拿起警官证。看了他的姓名——穆枫。 临安区的派出所的警员，可是来这里做什么？找林浅风？ 难不成是心理有问题？ “走吧，我们出去等等，说不定人家是正事呢。别耽误。”魏倩倩拿起手机往门口走去，顺手拽过蓝天和温凉。 “倩倩，你当真把林队长扔在这里哦？”蓝天一边回头，一边说道。 “哎，林学长，我们就在门外，有事就喊我们哦。”温凉戒备的瞪了穆枫一眼，后者回给她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了，穆枫抿了抿嘴唇，打算捋一捋思路，和林浅风说“这次贸然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我帮不了你。” 林浅风侧身站着，眼睛静静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人的脚步可以停下。他们的生活被按了快进键，高帧数的转动。从来不关系身边的事情。 或许再快一点，人就消失在漩涡里，无影无踪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如果说，此刻你用上帝的视觉在俯瞰这城市的一角高楼——市警局的三楼。或许你就会笑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现在这场戏。 穆枫还没等开口，便被林浅风拒绝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来之前就已经准备这么多资料了。当兵的嘛，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如果连你都不帮，那就没人帮的了我了。”穆枫上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不如，我们打个赌。”他见林浅风没有反应，脸上还是刚刚的那副表情。又在心里有了主意。“赌彼此心里此时的秘密。” 林浅风侧身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他喜欢这种挑战，“姓名穆枫，临安区警员，军人出身，看姿态习惯和卸枪姿势或许还不是国内的军校。意志坚定，性格淡定，出于某种原因肯屈尊于小小的派出所，”林浅风停了停，回头盯着他的钱包继续道“钱包里有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通常一个男人，尤其是你这样注重感情却不懂表达的男人，钱包里肯放女孩的照片，说明她很重要。或许重要到，你今天是为她而来。” 穆枫没有说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短短几分钟接触，仅凭刚刚的几个动作，和自己的几个物品就能了解到这个地步，嗯，果然没有找错人。然而，林浅风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惊讶。 “可是我帮不了你啊。首先，你本就是警察，却没有动用你的权利，说明这件事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其次，你来到市局，却没有找韩局长，说明这件事情不仅棘手，还不能走正规报案程序。这样说来你来找我，但我一没有你的权利，二我不做见不得光的事。所以，帮不了。” “林浅风，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在做决定。”穆枫说道。 林浅风没有回答，沉默示意他继续。 “没错，我就是为了照片上这个女孩来找你的，她是我爱的女孩，也是我错过的女孩，可是出事的不是她，是她嫂子——乔溪。” 乔溪？林浅风听着这个名字觉得似曾相识，还没容他想到，门便被推开，三个脑袋同时露出来，最激动的还属温凉。“那是乔溪啊！最近红到爆表的小天后。《柒妻传》看了没？看了没！” “哦哦哦！”蓝天被温凉拽着的胳膊疼到龇牙咧嘴，谁啊，有这么激动么。还能有我帅？ “偷听人讲话这种事情，小孩子都知道要做的隐藏一点，你们还真是做的得心应手啊。”林浅风皱着眉看着闯进来的三个人。 “哎呀，林队长，我们不是怕你受伤嘛，嘿嘿。” “她怎么了？要开见面会吗？啊啊啊！要知道，大腕就得派市局警务人员才能维持秩序。需要我们吗？那我能不能要签名，四张好不好。我室友都是她粉丝呢！” 魏倩倩看着她，要说温凉还算带着学生时代的气息。没有烦恼，追星八卦。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告诉你。 如果她有这样的直率，或许早就不必这么煎熬了吧。 “她失踪了。”穆枫开口，刚刚还在吵闹激动的气氛瞬间停了下来。所有的小心思都汇成她失踪了这几个字。 空白——第一反应。 几秒钟的僵持，还是穆枫打破了这个局面。 “林浅风，你压的对，但我也有赌注。” 穆枫开口的同时间，门外停留很久的韩局长在脑袋迅速转动着利弊，然后敲门走进来。 “我赌你一定会帮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心思 魏倩倩拿着刚刚买来的两杯咖啡，看着那个书桌前躁动不安的男子。左翻翻书右找找资料，一副自己很忙碌的样子，然而看在她的眼里，却是拖着时间。 魏倩倩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看着林浅风，用眼睛示意他，喝吧。 林浅风倒是也没客气，拿起来喝了几口。看着魏倩倩欲言又止样子。转过椅子背过她，不想听她说话。 “林浅风，韩局长都默认了，你干嘛不同意啊？”魏倩倩很是不解，为什么林浅风会拒绝这件事情。帮助人什么的就不指望他了，可是有案件不兴奋吗？ 几个小时前 韩局长走近他们身边，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扫射着，然后把目光落在那个叫穆枫的身上。 看得出一身的正气凛然，门口桌子上的警官证也是表明了自家人的身份。倒是让人免了几分疑虑，可是却不减疑惑。 “我们能帮你做什么？”韩局长远开了口，叉着腰，对着穆枫开口。 “谢谢，一些私事，不敢劳驾局长。”穆枫有些戒备的回答，他知道有些事情即使是好意也不能牵扯进太多的人。 “哦，那你就找他吧。他这方面擅长，有需求也可以找我。”韩局长远没有多说话，他向来不喜欢勉强，不需要自有不需要的道理。 韩局长远前脚走了，后面林浅风就拒绝了穆枫。 “我只是一个基层警察，能力有限，真的帮不了你。”口气清冷，没等回答，便走出了办公室。 “林学长你去哪里？”温凉扯着嗓子问着。边说边迈着小步子跟在他身后。 “卫生间。”林浅风加快了脚步，“男卫生间。” 说完，果然温凉停下了脚步。反倒是蓝天得意的冲着温凉甩甩头，那样子得瑟极了。“林队长，等等我啦。” 温凉冲着蓝天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看见那个一脸失落的穆枫。 也不知道是因为惦记乔溪的签名，还是不忍帅哥沮丧。 然而更有可能的是二者都有。 “安啦，安啦。林学长不帮你，还有我温凉呢。”温凉挑挑眉，拍拍穆枫的肩膀。 “他会帮我的。”穆枫通过之前的了解以及接触的这几分钟，判断了林浅风的大体性格，虽然他一直再拒绝。不过，他的赌注，就是林浅风的善良。 魏倩倩看着眼前背朝着她喝咖啡的林浅风，拽了拽衣领，撸了撸袖子，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也清楚，此刻他一定在皱着眉。 不是她的心理知识这几个月提升了多高，而是对于在乎的人，你会熟知他的每一个动作，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我倒是觉得那个人没什么秘密，让你帮忙也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魏倩倩开了口，试图劝劝眼前的人。她这么做不过是给已经决定帮忙的他一个理由。 一个他可以用来说服自己，说服别人的理由。 “你觉得谁不是好人？上回那个入室分尸杀人犯，你还觉得可怜呢。”林浅风毫不客气的拆穿她。 “好好好，我看谁都是好人，你看人那么准，明知道他不是坏人，干嘛不帮他？”魏倩倩歪着头看着他。或许，她真是好心太泛滥，看不得别人难过。 “天下好人那么多，我要帮帮的过来么。大街上乞讨者还那么可怜呢，我都领回家么。”林浅风咬着吸管，侧过头回答。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穆枫他最关心的人不见了，如果是你关心的人不见了，你不急？”魏倩倩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道。 “你天天都在眼前，赶都赶不走，会不见？” 有时候言语这东西真的可以改变气氛，比如上一刻还在争吵的两个人，此刻，弥漫在暧昧的气氛里。 林浅风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着咖啡。魏倩倩看着那个背影，用最平静的声音问道。 “你喜欢我？” “咳——当然不。”林浅风呛了一口。“咳咳咳——” 魏倩倩看着面前被呛得直咳嗽的男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刚刚脱口而出的四个字也吓了自己一跳。 你喜欢我？ 这明明就是每次见到他都迫切想问的一个问题，然而就在刚刚，如同准备了好久的底稿。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口。 “我的意思大概可能也许是习惯了你们这一群人的意思。”林浅风换了一个姿势，别扭的想解释一番。 可是，这倒是应了那句话，解释就是掩饰。正常的林浅风怎么会和别人解释？ “虽然你特别吵，智商还不够，说话毫无逻辑，丢三落四的，成天就知道惹麻烦，还有…还有……”林浅风声音提高了许多，指责旁边的姑娘。底气却毫无往日的咄咄逼人。 “哦，知道了。”魏倩倩挑一挑眉，眼神里透着少有的狡黠。 这倒是让林浅风有些不自在，她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 “所以呢，我这么一无是处。你还要不要当我的朋友？”魏倩倩绕过椅子，面对着林浅风。 “哦。”林浅风只字回答，却也用一个字解释了所有。 “那朋友的忙，你得帮咯。” “哦。” “那快去看看穆枫吧。这件事是很有必要去看看的。于公呢，乔溪是知名艺人，于私呢，穆枫特意拜访求助。你是有必要亲自出马的。这么帅气机智的林警官。嘻嘻。”魏倩倩满脸堆笑，此时看着眼前别别扭扭的林浅风，她觉得好笑，这大概是他最可爱的模样了吧。 “知道了，真啰嗦，我有说不管么。” …… 林浅风转过椅子，起身，放下咖啡，向接待办公室走去。轻展眉头，平静得很。 这边，温凉小声安慰着穆枫。合着蓝天的插科打诨，气氛不冷也不热，想着这么拖着也不是个解决办法，刚起身欲要送客。林浅风和魏倩倩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温凉，拿纸笔记录。蓝天，开电脑追近导航、路标、定位仪。魏倩倩，隔壁办公室的咖啡我忘了拿，谢谢。”林浅风拽过一把椅子，面对着穆枫坐了下来。“可以开始了。” 一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穆枫倒是聪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赌赢了。 “我是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穆枫顿了顿，有些迟疑，继续说到。“我前女友，说她嫂子也就是乔溪，再出事前发了两个字——救命。” “你前女友的嫂子？这关系……”蓝天挠挠头，尽量理清思路。 “你听重点啦。”温凉戳了戳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打岔。这可是温凉第一次和林队长连手报案。她可是牟足了力气。 “接到电话以后，我收到了乔溪最后的定位。然后去了那里。”穆枫接过话题，回忆着。他习惯性的摊摊手，“可是很遗憾，雨天把所有的证据都给冲刷的干净，我找不到线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案不断 办公室很安静，温凉的笔尖在纸上划过，莎莎的摩擦声。依着刚刚穆枫的陈述，她在纸上记了几条关键线索： 1.穆枫是在接到电话后来到的案发现场，离乔希、溪的短信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地点在城郊外的机场路上。 2.大雨冲走了所有的线索，摄像头也破败的悬挂着，不知道是暴雨冲击力太大，还是有人故意破坏。 3.如果是暴力的绑架案，为什么乔溪还可以在清楚的意识下发出求救信息？可是如果她清醒。为什么会跟着绑匪走？难道是有暗中的威胁？…… 温凉还没有捋清楚思路，一旁的穆枫又开了口： “我姐姐是乔溪公司的人，我和她联系过，她说，还有一个同乔溪一起出门的随行助理。生死未卜。” 穆枫十指相扣，朝着自己。手尖成金字塔状。杵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 “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林浅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穆枫，从他开口一直到现在。 穆枫用很惊奇的眼光看着他，刚刚确实有一个想法从脑海飘过，仔细想想也是十之八九的寻找方向。眼前这个男子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完全参透了他。 “我想到，可能我之前的想法不对，乔溪的信息中的用词是我而不是我们，说明助理并不在车里，如果按照我姐说的随行助理没有失踪，那么她一定与这次案件有直接关系。” 林浅风看着陷在回忆了的穆枫，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一般对自己的言行或是想法有十足的自信的时候，手尖会成金字塔状，面向自己。所以，同他说来，这件事情，他已经有自己初步的判断了。现在听他这么说，大概也有了思路。找到那个助理，是当务之急。 温凉继续记着，用笔尖在几个关键词上画圈——乔溪、演艺新星、失踪、暴雨、求助信息、助理、竞争敌手？ 又在“竞争”旁边加了几圈重重的笔墨和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去给我姐打个电话，问问她助理的资料。”穆枫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向门口走去。 温凉递过笔记给林浅风，询问他是否还有漏洞。 林浅风接了过来，大概扫了扫纸上的字，大体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最后一点的想法却是背道而驰。“为什么是竞争？助理这条线索更应该联想的是熟人作案？” “一般来说，一个助理的优势劣势是随着艺人的地位而决定的，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矛盾点。你们看到的只是她会不会去做，而我看到的是她为什么去做。 男人比女人看问题更加客观，更加理智。他们看问题是一条线上慢慢延长，而女人不同，她们看到一条线虽不长，却能从主线上找到更多的支线，比如，助理的心理表现：敏感、多疑、嫉妒等等。这些想法只是推测，为了一个案件更广的采纳点。这是对一个案件的第六感。女人具备。”温凉说完一大长串的话，吐了一口气。 “恩。”林浅风看完只说了一个字，便把笔记递还给她。 “林学长，我说的对嘛？”旁边的温凉歪着脑袋等着学长开口指教，在她的角度自然看不见林浅风眼底的那抹欣喜。 然而有一个人，却把他的喜怒尽收眼底。 魏倩倩了解他了。他不仅赞同，更是欣慰。 有的时候，他说的一个字就足以代表称赞。 太阳下山了，办公室逐渐蒙上一层灰暗的光。蓝天随手把照明灯打开。魏倩倩甚至想用手遮住眼睛。 恩，太晃眼了。 魏倩倩抬抬手，表明要出去透透气。林浅风看着她，脸色有些惨白，却不知道哪里不对，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 蓝天跟在后面追了出去，有时候，他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林浅风，跟着魏倩倩，只有粘着他们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和老师教给他的是两回事，狙击枪里的活着，是死中求活。这种活着，是风流快活。 魏倩倩站在走廊的窗口，外面的风吹进来，散了她的头发，蓝天就在远处看着，头发飘在她的侧脸，他想伸手帮她捎过耳后，此刻想到一句话，正应了此时的风景，应了他的想法。 倩倩，还好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你。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 魏倩倩看着笑着走向她的蓝天，有一瞬间的悸动。坦白来讲，看到这么温暖的男子，就这么眼神坚定，步伐明确的向她的方向迈步，其实啊，她的心脏也偷偷漏了一拍。 可是爱情哪有先来后到，就是那么的无理取闹。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子在自己心里那么重要，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陷的如此深沉。 尽管她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但现实没办法，毫无理由，毫不讲理。 没看见他的时候，时刻提醒自己我们是不可能的，看见他的时候，全部都忘记了。 屋子里剩下林浅风和温凉两个人，温凉一直盯着林浅风，表情看不出什么，就是那么发着呆。后者眼神飘在远处，身子不动，脑子却在飞快旋转着案件的人物关系和动机。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等到穆枫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档案袋，袋子里备足了那个女助理的资料。 崔萱萱，女，19岁，新闻系大一新生，L市户口。看照片长相很甜美的女孩，工作在圣域演艺公司做兼职担任乔溪的助理。工作半年，性格随和，小心谨慎。 乔溪失踪的时候，与其同坐在一辆车上，而后下落不明。是本案的关键人物。 “你们说，这个崔萱萱去哪里了？假设是一起绑架案难道还分了两个地点绑架人质？”蓝天挠了挠头，有些想不出头绪，林队长，你怎么不说话?” “或许，崔萱萱并没有失踪，而是躲起来了？”温凉插嘴道。咬着笔头，略略思索。 “穆枫，你为什么不立案？”魏倩倩在一边，看着头脑迅速转动的三个人，以及跟着瞎转的蓝天，从头到尾，这个男子都在逃避正规的途径。包括林浅风在内，都是被动的接受着“私下帮忙”这个主意。 “不能立案，能绑架明星的人，一定做了周密的计划，从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收买人心，实行公然绑架。这样的势力绝对不小。而且明星被绑架这样的事情，要是立案一天之内就能被弄得满城风雨。”穆枫顿了顿“乔溪的个性我了解。好不容易得人赏识，她不会肯被被别人指手画脚的。” “恩，社会舆论害死人的，有时候网络绑架更为可怕。”蓝天哀叹一声，道尽了人事苦短。 “所以，我才会前来求助，希望你们能帮我。”穆枫诚恳的说道，从小生活富裕，不知人间疾苦，长大从军，坚强隐忍不服输。他从来不会低头，也不肯低头。 然而破例又只需一个轻而易举的理由。 为了她。 办公室里的人参与着讨论，每个人的意见虽不一致，却也互相激发灵感。而有一个人少见的不说话。反常的没有思路。 林浅风坐在桌子上的一角，两条腿直直的悬在空中，离地面还保持一段距离。双手自然垂在腿上，脑子里空空的画面，却不断袭来回忆。回忆很简单。 黑色。漫无止境的奔跑。 他缩了缩脖子，是不是寒冬将近，办公室里冷的他想发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黎明前夕 如果一件事情做到专注，那么时间的流逝也就不成了问题。温凉端着刚刚买回来的泡面，蹲在一侧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开口：“炉体辣个四妹凉席的，就我一口奏，一勾小戏哦，大爷的！” “什么？”魏倩倩随手又拿起一碗面，然后看着温凉端起她刚刚煮好的面，口齿不清的说着话，什么都没有听清，倒是最后三个字，她的音发的比播音员还标准。 “他说，蓝天那个死没良心的，把我扔在旁边，就我一个人走了一个小时。”林浅风伸过头，翻译着温凉的不满“大爷的！” 他把“大爷的”三个字吐得字正腔圆，比温凉还要感慨。 “果然是我的林学长，我说什么你都懂。真默契，嘿嘿。”温凉从面里抬起头，一扫刚才的幽怨，对着林浅风笑的比谁都灿烂。 “你怎么知道？”魏倩倩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有些憋闷。 “猜的。”林浅风转过头，继续埋在那些那些捋顺的条条框框中。 魏倩倩想着，来了临安区也有两天多了，线索找的也是不尽人意。几个人开个几个房间，在这样耗下去也不是解决办法。 林浅风的反常没有持续的太久，感觉倒是依如之前那起绑架夏家小儿子一样，有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和急躁。 离乔溪失踪已经过去48个小时了，如果真的是恶劣性质的绑架案，已过了救人的黄金4时。喝水吃饭一系列生理需求在无人问津的前提下，已经达到了极限。 几人经过几天的现场勘察和暗寻线索，所有的思绪都整理不出来。由于没有立案调查的前提条件，很多有利的因素都不敢采取措施。比如寻求民众的帮助，同系统的抽调视频、资料、痕迹、车牌等等。几人理了现在的线索，也是无从下手。线索乱作一团，找不出头绪，以为可以参考的理论点，也是顺了一半，再无从下手。 蓝天和穆枫同时到了门口，二人皆是摇了摇头，往房间里走去。 “现在的线索都是空白的，串联不上。我今天去查了乔溪的电话，除了最后一条发出的求救短息，之前的都是和助理、经纪人等公司的人通讯。”蓝天坐在椅子上，接过魏倩倩递过来的水。“现在要是等真相就两条路子咯。一是找到崔萱萱，二是等绑匪自首。” “蓝天，你能不能不添乱啦。”魏倩倩轻轻扶额。 “没事，倩倩，你别急，待我用意念和萱萱沟通一下，劝她现身。”蓝天看着大家在旁边愁眉不展的，也是想尽了办法，既来之则安之，愁眉苦脸的也解决不了什么。 “呦，蓝天，你还有这本事呢，小瞧你了嘿。”温凉擦了擦嘴角，肚子里可算有些垫底的东西了。有了些生机。“用不用给你喊一个咒语啊。巴拉拉拉拉拉，赐你能量，嘿。” 魏倩倩在旁边看着笑出来声音，身边的两个男子也是舒展了眉头。 就像魏倩倩所说的，温凉和蓝天还是骨子里还是很相近的。乐观主义让他们总是能像阳光一样带来温暖和明媚。 “好极了。一二三……走你！”蓝天煞有其事的做了一套动作，然后指向门口，戏要做足套，口里喊着一声变，睁眼就看见门外有一个女孩向他走来。 由于他是离门口最近的，所以只有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门外缓缓而来的女孩。皮肤惨白，走几步就要回一次头，浑身用衣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看身形消瘦的很。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加快了脚步，踉跄着险些摔倒。 蓝天往后退了几步，欲要关门。 天啊，见鬼了吗这是？ 蓝天鬼喊鬼叫了半天，旁人听到也是云里雾里的，倒是温凉感觉到了他的丝毫变化，走了过去。 同样，在这样戏剧化的发展下，她也是着实后背发凉。 还是蓝天首先反应过来，打开门。确定那个女人是真的在寻找他们，也没有在犹豫，张口问道“你有事吗？” 离得近一点，温凉才发现，这个女人神情恍惚，眼神飘飘忽忽的，面色苍白，像是多天没有进食睡觉的样子。 她在逃避什么？为什么看起来面前的人有一点眼熟呢。温凉望向蓝天，同样，蓝天的眼神里也和她疑惑同一个问题。 “穆枫，找穆枫。”门口的那个女人轻声开口，口气低沉到底，蓝天下意识的伸手扶她，恐怕她下一秒钟因为体力不支摔倒。 屋子里的人此刻也聚集了过来，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我是穆枫。”穆枫揉了揉太阳穴，听见房间门口有人喊他，随着跨步往前走。“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崔萱萱。” 话刚说出口，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种反常的冷静中。这种冷静不似寻常。每个人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大家一致觉得这个女孩子来的突然又莫名其妙。只有蓝天又在考虑另外一件事。 难道，我真的可以掌控意念了？我是不是酷毙了！ 等崔萱萱等人坐好了以后，穆枫口气略带着急迫“乔溪呢？到底怎么回事？” “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害了她，我是来自首的。”崔萱萱用手捂着额头，头低低的，眉头紧锁。 典型的懊悔表现。 “乔溪失踪的时候，我在一旁，她并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被陷害的。”崔萱萱开口，回忆着那段让她心生愧疚的记忆“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就是安幼晴派我来监视乔溪的。” “安幼晴是谁？”蓝天插嘴道。 “是其他公司当红艺人，之前和乔溪抢过角色，后来乔溪凭此剧火了以后，安幼晴一直在想法设法的让我拍私密照陷害乔溪，但是乔溪的私人感情生活一向很简单。所以传不出绯闻。 “于是，她恼羞成怒，想直接绑架。打算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下了车以后，他们就把人绑走。”崔萱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看得出来，她本性是善良的人，但是胆子小，不敢得罪人，所以才成了帮凶。“其实这也不是她的主意，依她的势力，远没有那么简单，是黑钻的老总联合一位大背景的boss在幕后操控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拒绝的原因。我们惹不起他的。” “是谁。” “地产界新晋的老板——宫良。” 林浅风看着面前这个消瘦的随时会晕倒的女孩，从她的状态和言语来看，这几天也一定是备受煎熬，内心承受不住这巨大的谎言，才会选择主动承认。依现在的局势来看，找到乔溪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问题解决了，如此简单。这轻松来的过于快，却让他更加心慌。莫名的不安感并没有因为案子的进展而驱散。相反，他觉得还有一场恶战在前方等着他们。有时候并不是找到线索就能顺利解决的。 权势这种名词，前缀修饰语从无公平可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突击 “我说一下，我们今天的行动一定要快、准。据知情人士透露，酒吧里面参与了制毒、贩毒的窝点，这个酒吧法人名字叫李轻。十八岁开始混江湖，跟过很多老大，但从来不做情人。城府极深，手段出其不意，道上人都得喊她一句轻姐，警方不是没和她交过手，但从来没有证据抓她。 今晚接到消息，酒吧会有一场大量毒品的交易，交易人就是最近比较猖狂的宫良。这家酒吧的幕后黑手还不一定是谁呢，这是一条大鱼，上级命令我们刑侦队负责协助缉毒队，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一切行动服从命令，听明白了没有？” “队长，我们进去以后怎么分辨犯人啊？总不能都抓吧？” “你在学校的专业课分数都是零分的么。如何辨别犯人的基础知识都没有，难道非要罪犯指着人质的脑袋提醒你别动，枪放下，你才知道那是你要抓的人么。” “队长……我……我错了。”一副面生的小警察立刻不敢回嘴出声了。看起来倒也是一个刚刚入行的新警。 林浅风早就劝过韩局，重要的案件不要让小警员入手，素质不好的能当场投敌也说不准。 而韩局总说，不经历最真实的血腥，没有人能真正成长起来，战场比一百本教科书都要来的深刻。 林浅风撇撇嘴，“就是有你们这种非要历经什么血的教训，每年才会有那么多的伤亡率。” 韩局也是一脸严肃的正气，“没有这些血的教训，他们就不配做警察，国家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 回忆还没结束，就被身边的孟蓝晨打断了，“师父，你别生气嘛，大家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势，我看前辈们各个都别着枪呢。紧张也是肯定的了。”孟蓝晨扯着林浅风的袖子，声音说的越来越小，一点没有底气。 “你也紧张？”林浅风侧头看着他这个徒弟，声音里倒是不漏痕迹的温柔了些许。 他拿这个徒弟还真是没有办法，不管是夸他骂他顺着他逆着他称赞他讥讽他，他都是一副“天大地大，师父最大，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这让林浅风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间长了，他和这个徒弟说话的时候也变得细声了些。反正，这个徒弟也是机灵得很，警局上到韩局下到厕所大妈食堂大爷，都是聚拢的一派和气。学东西也是很聪明。 “我？我……我，我才不怕呢。”孟蓝晨生生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有频率的眨着，“有师父在呢。不怕！” “撒谎可不对，你都成年了。”林浅风双手垫在脑后，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他看得出来，大家都很紧张，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心理学家，最后破格升职为刑侦队队长，本来一个文官，时间长了，林浅风倒是格斗、擒拿、致敌的狠招都学个精通。 这就更让韩局欺负了，队长的人选一分为二，拆成两个人，光派任务不加薪升职，林浅风见一面嘀咕一遍。 车停在“king ；； queen”的大门口，林浅风又强调了几下注意事项，“一定记得，一切听指挥，千万别自己擅自行动。对方人的底细我们全然不清楚，大家保证自己安全最重要，没问题的话，从我们下车开始就投入战斗状态。7：00下车。还有五分钟，现在对表！” 耳机里传来缉毒队长的声音，林浅风低声回应，然后小声说道“行动！” 孟蓝晨暗暗吸了一口气，和大部队人马合着夜色进入了酒吧里。 进入酒吧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场面，这里歌舞升平，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闪光灯下的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寄生物体，散养、倦怠、得过且过。 他们用力的伴着音乐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五颜六色的射灯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人形。所有人的扯着嗓门说话，惊天动地的音响着实让地界颤抖。 林浅风和手下的人开始满场活动，这里的人对警察见怪不怪了，反正每晚都有因公徇私的人，有走走形式查看一圈的人，甚至有的也一起出来玩。大家都没放在眼里，各玩各的。 孟蓝晨他们也用最快的速度封锁有可能藏身以及出逃的通道。光线太暗。音乐又真的让人焦躁。 此时，缉毒队的人快了一步，直接冲天开了三枪。 一阵枪响过后，世界安静了三秒，然后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四处逃窜的人流。 林浅风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这不是告诉罪犯快跑？倒不如拿着喇叭告诉宫良快走，还省了三颗子弹。” 林浅风寻着枪声望过去，想看看是哪家公子烧昏了头。这一看，竟看到身后又有一抹相似的背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进宫1 纪承来到"kingqueen"的时候，酒吧刚刚迎来晚上火热的开场，他已经打探好宫良今天会有一笔大的动静。他和韩局商量好，借此机会，刚好接近宫良，打入唯义社。 虽然，他不知道韩局得具体安排，但还是透着一股胸有成竹。本来嘛，卧底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见机行事才是保命得上策。知道的越多反倒不自然的多。 韩局只告诉他，听见警察放三声枪响，就拉着宫良往后面洗手间的通道跑，那个通口他会安排人晚到十秒钟。这十秒钟必须走。 后面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妥当。会让纪承顺利打进去的。 所以，当两个小时以后，纪承依然没有看到宫良的踪影时，他便知道这个计划已经落败了。 他准备点好两瓶酒，然后好好享受一下这个酒吧的难忘一夜。毕竟，公款消费，他的卧底资本可比这万千的金钱贵多了。 酒还没醉的边缘，他看见门口闯进来一路的警察。虽然很快从四面八方融进了这个“大染缸”里面，可是纪承多年的条件反射，监察出入口的习惯倒是让他看的一清二楚。 随后，他转了一秒钟时间，意识到行动还在继续，他结合自己的处境，立刻奔向洗手间的方向，那是韩局留给他最后的机会。 还没扶到出逃口的把手，一记闷拳直接打了过来。纪承忍着眼睛里冒出来的星星，努力晃晃脑袋，看见面前十几个壮汉。这一看，他不由得慌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是纪承踏入卧底生涯学会的第一生存法则。黑道上的人，可不管你什么职位纪律，什么服从指挥。惹急了就是一顿火拼，反正江湖永远不缺老大，一个倒下去了，千千万万个准备站起。 “兄弟，嘿嘿，脾气这么冲的？看看是不是认错人了？”纪承把脸伸过去，让他们好好辨别一下，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上来就打架？ “不会认错。东家给我照片了，打的就是你！”为首的老大，肌肉一动一颤的，满脸的横肉，此刻拿着手里的照片仔细核对，越看的清楚越觉得没错。 纪承拿过来看了看，照片上他龇了一口小白牙，然后还在左脸用左手比了一个V字。满脸的春风得意，正是他毕业的照片。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暗骂韩局，***，太阴了，就算找人堵我和宫良也找一个瘦弱一点的啊。这怎么能干倒？ 还有，这照片是从警校警容警纪墙上挖下来的吧？一脸的证件照姿势，好好少年重新做人的样子。 想到这里纪承就松了一口气，比起黑道的人，警局找的可好对付多了。他摆摆手，“不用演了，人不在。” 可他怎么知道，韩局为了逼真效果，真的找了一群黑道的混混，出了高价要教训他和宫良一顿。 只不过，千算万算，漏了宫良。 不多时，耳边传来“啊啊啊——！砰砰——”的声音，惨叫声，解释声伴着“别胡来，我真还手啦！”的声音一起传彻酒吧。 林浅风看见的，就是纪承被打的乱窜的场面。 2纪承在一群壮汉的围攻下坚持了十几分钟，但很快败下阵来，身上明显感觉火辣辣的焦灼感。 看起来交谈是肯定不可能的了。纪承开始准备逃跑。无奈，根本杀不出一条血路，后背只有被挨打的份，他只得专心应付前面的这几个人，没办法，还是要靠这张帅气的脸庞吃饭的。想着，韩队再怎么没交代，也应该说一下留活口吧？！ 后背的疼痛感一点都没有减少。当他实在忍不了想回身反击的时候，只感觉后背阴凉带着风，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上家伙了？ 迟疑了一秒钟，来不及回击。他绷紧全身的肌肉，等着挨着一个闷棍，可是现实的动作比想象中来的慢，然后就是越来越少的拳头。 回身，只见一个少年，和他肩平齐，替他挡下背后所有的灾难。纪承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就属这个男孩最帅。看看，这过肩摔多标准。看看，这扫堂腿，多有我当年的风范啊。愣了愣神的功夫，那个男孩倒是挨了不少棍子。龇牙咧嘴的喊着“纪承！还在那杵着，杵你大爷啊！” 一声咒骂把纪承拉回现实里面，哎呦，这真没少挨打，胳膊立马青了一块。两个人背靠背，形成防御模式，各自为战，后背交给对方。这种信任没有个长年累月是不行的。可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把握的恰到好处。 “纪承，我叫林朝。你要记住。” 纪承听着这个耳熟的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也来不及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反正，就算从狼窝里出来又入了虎口，也得先出的来再说，别在一口被狼吃了。 “恩，知道了，我就当你救我一条命。”纪承露出他招牌微笑，左嘴角扬了扬，一个好看的弧度。 光是两个人自然应付不来这么大的架势，那个叫林朝的男孩又叫来他的兄弟，倒也是打了一个平手。不在吃力。 人手多了，那边的人也打累了。自然也就散了。纪承清楚底细，当然不追不问，反正一切有韩局呢。回去就摔给他看。一边摔一边哭。台词都想好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是林朝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的意思。还想冲过去好好问问。毕竟他也挨了不少棍子。 纪承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劝抚了一句“哀兵勿追。” 林朝回头，摆了摆手，“没你们事了，玩去吧。” “朝哥，有事叫我。”众人散了。 纪承和林朝两人就这么借着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却是尴尬的一肚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么一看，纪承觉得，这个高个子的男孩，长得倒是挺特别的。浑身透着一股邪魅的感觉。倒是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还没张口打招呼，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呦，哥俩儿的身手真不错啊。以一敌五的，现在大眼瞪着大眼的，在拼内力么。”林浅风靠在最近的桌子上，手里把玩着刚刚捡过来的甩刀。眼神横向扫着这两个人，定定的瞅着纪承几秒，眼睛里写满了“纪承你丫真有出息，刚保出来就闲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进宫2 纪承一向害怕林浅风的这种眼神，以前害怕，现在也害怕。虽然也不知道怕什么，但就是觉得这种眼神被扫过一圈，就像被辐射后杀死白细胞似的。智商便所剩无几。他当下什么也不想，拉着林朝就跑。 “这倒也是见了警察的反应。”林朝被拉着向前走，心里暗暗想着。说不怀疑还是有点抵触的。毕竟，他之前是警察，而后又那么多次死里逃生。 “师父，全酒吧已经警戒好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外面几乎间隔五米，前辈们就差手拉手围个圈了，你放心。谁也跑不掉！”孟蓝蓝一路小跑，一边看着纪承和林朝的背影，一边声音提高了八个分贝向林浅风汇报。 “恩，刚刚打他们的那几个人呢？”林浅风掏出烟，点开火，侧过身背向孟蓝晨，吸了一口。挥了挥烟散开的方向。 “一个也没跑，全按了。”孟蓝晨一脸兴奋的汇报到。 纪承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任命的耸耸肩，让人家师徒把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还跑什么啊。这不自己白费力气嘛。 旁边的林朝可不是这么想的，关了七年，他可是一秒也不想回去了。脚下的步子没有停，大概跑到一百米的地方，刚打开卫生间那个秘道的门，一把甩刀直接飞过来，擦着他耳边两厘米的位置，稳稳的扎在门上。 纪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这两年到底练了什么功夫，手里的刀快的眨眨眼就没看到。真特么又稳又准。这架势，纪承早就想了一百八十回弃暗投明了。仔细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笑着看了看林浅风。“林警官，大家这么……” “带走！”林浅风掐灭没吸完的烟，瞪着眼睛说道。 两个队回到警局，各自忙着自己的后续工作。总结来讲，缉毒队抓了宫良团伙的人，连夜审问，应该也会有一些头绪，线索。 另一个就是聚众闹事的一群人。林朝和纪承便是首当其冲的两个人。 林浅风按了按眉心，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 温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办公室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韩局以前用做临时办公熬夜开会的办公室，还是三楼尽头，还是两张面对面的桌子，桌子上还是养了一盆绿植。它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都是靠着它自己孜孜不倦努力向上的心，以及各路同僚实在看不过去时不时的浇了浇水。 林浅风倒是看着枝叶长得越来越滋润的绿植，很嫌弃的自言自语道，还真是随了你主人的死皮赖脸。 “林学长，给你叫了咖啡，放在桌子上了。”温凉把咖啡放下，回身看了看一会提审人的资料。“阿？又有纪承那家伙？他最近怎么了？黑势力这么不消停，他也想分杯羹？” 林浅风看了看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他也不清楚韩局和纪承到底在做什么。有的时候他真的不想看见，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躲过去。可是韩局对他说过，看见纪承一定要抓。见一次抓一次。没有理由也要带回来盘问盘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还是照着做了。 有些事不就这样么。其实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以为是习惯在牵动着。 比如，桌子上这杯咖啡。 温凉就从来不知道，林浅风的习惯是双糖不加奶。 而不是这种苦的像中药似的味道。 “吴用！孟蓝晨！”林浅风对着对讲机，眼睛看着监控，喊道两个人。“进来。” “收到。” “收到！林队。” 半分钟不到，门被敲开。林浅风看着他们俩。不等他们开口，便抢话道“吴用，先带手下这几个去缉毒队的秦非队长那里，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宫良的下落。” “是！林队。” “孟蓝晨，监控室还有人么。” “没有，师父。” “关掉监控，叫人提纪承，你一会帮师父守在门外。” “师父……”孟蓝晨想说，这不是警局提审的流程，审犯人一向要公开透明，有些狡猾的犯人更是会泼脏水，别的警察每次提审恨不得站十个八个的帮忙作证。师父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他觉得，师父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流程。师父做事有他的道理。听指挥就是了。 “是！师父。” “去吧，看看纪承来了没有。”林浅风挑挑眉，一口气说了太多，他下回一定要慢慢来。话说多了会缺氧，缺氧就会缺心眼。 纪承再次见到林浅风，眼睛里写满了讨好模样，“林队长，好久不见，人家想死你了。” “所以，又见面了。纪承。”林浅风冷哼了一声。“好歹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又是警局一手红人，自己找准自己位置坐。”林浅风看着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对着他翘二郎腿的纪承，没好气的说到。 纪承麻利的坐到对面的小凳子上，迎面桌子上的光烤的他难受，“浅风，灯太晃了，调暗一点。我什么都说，不用来这招的。” 林浅风翻了一个白眼，“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安分两天？或者别在我的地盘上出现？” “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不想见我就放我走啊，没良心的还真抓啊？”纪承也是觉得点背，有错没错的都能碰上林浅风。“别人不知道我为国家做事，你还装傻？”纪承降低了声音。 “韩老大的意思，见一次抓一次，怕哪天你身边人起疑。”林浅风看了看监控器灭掉的灯。“说吧，到底怎么着啊？你以为我想抓？次次写报告。我这一年都的字都被你承包了。你真应该当面谢谢我的语文老师。当年她教我写字，认字都是为了你。” “也没什么，就是要打进一个黑帮内部，结果行动有变，没来得及联系上线就成这样了。”纪承一边想一边皱眉，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那可真是真枪实棍结结实实的挨的。“对了，他们手里有一张我的照片，一定给我要回来！！太丑。”纪承看见林浅风抬眼看他，眼里写满了：这种情况还要形象？随之就改了口。“警局形象嘛，何况照片流出去，对我个人今后任务不方便。” “好。我会帮你收藏的，顺便拍下来贴到报告里。做物证。”林浅风擒着照片一角，“看起来挺衣冠禽兽的。” 纪承在心里气的牙齿痒痒，明明就在现场，看着我被打还不上手帮忙。真是狼心狗肺的小畜生，死没良的。 “你别看我，那种情况帮不了你，你想想，混混打架，警察帮你群殴？那要不要举个牌子告诉他，纪承是我们局里的人，是过来卧底的，别打！”林浅风看着纪承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恨不得咬碎后槽牙的架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逃狱 “对了，你提审那个人，有什么消息吗？那个叫林朝的，听起来很熟悉啊。为什么帮我啊？”纪承放下私人恩怨，才想起来打架时候突然过来的林朝。 “不清楚，不过宫良和林朝的关系很微妙，虽然林朝在道上消失七年，但是他们二人之间，不出意外的话。我猜他们是父子。”林浅风顿了顿，眉毛习惯性的轻挑。“很快情报科就有消息了。秦队长那边也在审。” 父子？少东家？ 纪承在心里默默思躇着，林浅风确定的事情，几乎没有意外，那这么说，跑了宫良，从林朝下手也未必不可。 “想什么呢？”林浅风看着纪承眼睛滴溜溜的转，就觉得他没什么好事情。 “浅风，你知道当年梁歌和魏倩倩为什么会在那个小镇上吗？”纪承对着林浅风坏笑，他太知道这个没有缺陷、精准的如测谎机的男孩的盲区在哪里。“你过来，我和你说。” 林浅风看着纪承的坏笑，左角上扬，左右脸笑的不对称，明显一副说谎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小算盘。 可是，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梁歌为什么一直帮着为魏倩倩。 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可是林浅风的脚步还是寸寸在靠近。 “你过来点，我和你小声说。”纪承招招手，示意林浅风低下身子。 “监控都关了，你说吧，没别人听见。”林浅风不耐烦的皱皱眉。换做以前，看见纪承欲言又止、存心挑衅的样子早就翻脸、关门走了。可是现在，他还是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想走。 有些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你那个徒弟还在外面呢。”纪承眯了眯眼睛，听到了林浅风这句话的关键所在——监控都关了。 “他听不见，那么厚的铁门挡着呢。”林浅风真是把耐心磨到了尽头，可是心里占着事情，完全没感觉到纪承得不对劲。 “哦，那我说了。”纪承提高了音量，扯着嗓子喊“魏倩倩……” 话还没说完，被林浅风捂着嘴硬生生的吞了后面的音节。 林浅风瞪着大眼睛，写满：不想活了是不是？ 纪承用眼神回应：你说的都听不见。 林浅风握了握拳头，眼睛朝上翻了翻，头低了低，用后脑勺对着纪承，“有屁快放。” “因为……”纪承附在他的耳边，似笑非笑的回答，然后，又对他正色道“林浅风，对不起。” 林浅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后一阵酥麻。疼痛感紧随而来，接着两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哎呀呀，罪过罪过，”纪承拿起钥匙，解开锁铐。“浅风啊，你知道的，职责所在啊。等我办完事回来，以死谢罪都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纪承拖起林浅风，探了探呼吸，看了看伤势，“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本来身子骨就挺弱的，这一拳下去给孩子打傻了怎么办啊？” 纪承在提审室里忙前忙后的。一边搓手，一边挠头。 按着林浅风的性子，锱铢必报的，光是那个在他生病的时候烫了他的男护士，被关押了以后，他还是三天五天的去折磨医院的护士站。美名其曰：代表纳税百姓抽查工作。每次来的时候。医院里从医生到清洁阿姨，见了他比见到领导视察还要认真负责，努力工作。 没人知道把林浅风打晕过去是什么后果，纪承一脸的欲上青天的姿态。 纪承在提审室忙前忙后，有了一阵功夫处理后续，倒是真的心虚的留了一身汗。 他把林浅风放到椅子上，拜了又拜，身子低的就差长跪不起谢罪了，然后回身，欲打算离开这里，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嘴里自言自语道：不行啊不行，浅风这么好面子的人，要是别人看见他被打晕还坐在受审人这里，他非得哭出来不可……好吧，是非得让我哭出来不可。 纪承一边犹豫，一边把林浅风拖起来，拖到他的位置上，一手调暗灯光，一手把报纸铺在他眼前。样子还比较正统。 收拾完这些，纪承拽下他的钥匙，走一步回头看一眼。 刚要打开大门，孟蓝晨从外面敲门，推了进来。 纪承想挡住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孟蓝晨再怎么反应慢，也是一个警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按照他多年的知识以及实践。此刻应该扑上去抓住眼前这个人。然后带回牢里，甚至手续都不用办理。直接关个十天半月的。袭警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进去前，林浅风交代过：“孟蓝晨，一会发生什么都是我自愿的。见机行事，装做看不见就好。” 纪承打算着要不要鱼死网破，反正林浅风都被他打了，还差一个徒弟？可是不好说啊，这小伙子什么身手啊…… 正当纪承犹豫的时候，孟蓝晨开了口“纪承……算辈分要叫你师叔的吧？不对！前师叔。”孟蓝晨撅撅小嘴，一脸不情愿。 “可是师父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要用眼睛看人不是耳朵。” 孟蓝晨歪着头打量着纪承“其实哦，看你一点都不像坏人，坏人是有味道的，有一种让人一靠近就一股血腥或是铜臭味。”孟蓝晨还装模作样的在空气里嗅了嗅。 “你认为我不是坏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纪承双手环在胸前，依着大门看着他，他觉得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很可爱，可是有必要打击他一下，社会是可怕的。他在清楚不过。 “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我知道师父是好人。那么他护着的人就不坏。”孟蓝晨梗着脖子，冲纪承反驳道。继而又低下头，小声嘟囔着什么。 “说什么呢？”纪承的内心对这个小家伙莫名的产生柔软。 孟蓝晨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把头伸过来，这倒是吓了纪承一跳，不知道他要干嘛。还以为他要顶的自己五脏具裂呢。“师父说过，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我对这么可爱的自己下不去手，你来吧。” 纪承怔怔的瞅着孟蓝晨，听他这么说…… 难道林浅风早有打算？本以为自己还有点小算盘成功绕过去了。 实际，还是林浅风手下留了情。 “你叫什么。”纪承张口问道。 “孟蓝晨。” “萌蓝蓝，你师父有你这么机灵的徒弟，真是他的幸运。也是我的庆幸。” 孟蓝晨没听懂什么，但咬咬牙，还是又伸长了脖子。 “来吧。师叔。” …… “那个，能轻还是轻点……” 提审室外，一个警员穿戴整齐，编制齐全，身材挺拔，手捂着帽子行色匆匆。他把帽子遮低，挡住三分之二的脸。手里拿着电棍，另一只手拿着那串钥匙对着看管人员说到： “提审林朝。” 等到林朝出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左顾右盼没看到纪承，低头对着开锁的小警察问道，“哎，警官，纪承呢，带哪里去了？” “小声一点。跟我走。”解手铐的小警员开口，并拉开帽子对着林朝说道。 林朝仔细一看，顿感后背一阵凉意。“你……你要干嘛。” “逃狱。”纪承露着一口的小白牙，轻轻笑了，笑的春光明媚的，一脸灿烂。 晌午的阳光，总是火辣辣的完全不顾人的想法。太阳就那么张扬的挂着。光折射到地面上，像是机关枪一样随时能突突几个。 纪承把手里的冰矿泉水递给林朝，然后单手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冰水润过喉咙，大口大口的凉意漫过来，许是喝的太着急，水从嘴角溢出来，打湿了衣衫。 林朝接过水，感觉意识还沉浸在几个小时以前。 他林朝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打过架、蹲过牢、和一群弟兄打群架、也单挑过实力在自己之上的江湖人。 然而，纪承带着他逃狱的时候，他还真的是一阵哆嗦。 起初他以为纪承在开玩笑，警局这么大，防守这么严，又不是过家家，也不是打怪升级，武器装备金手指、死了一条命还能花钱原地复活。可是，纪承解好锁铐，在前面大摇大摆的带着他走出提审室的大楼，遇见警察他也不躲，帽子压低一点，遇到年轻一点的警察，还上去打个招呼。全然一副走在家里的感觉。 林朝看着他，还真是上过军校当过警察的底子。举止投足间都是混天然的正义与骄傲。而后自己跟在他身边，就真的像极了要坦白交代的嫌疑犯。 官匪的气质果然不一样，这是后来林朝对着镜子练了再练，也练不出来的气质。 纪承带着他走了小路，一路畅通，找了监控死角就翻墙跑了出去。 “我以为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建筑呢。”林朝翻过墙回头望了望后面威严耸立的警局，连声感叹。 “你们以为坚固不催、全然击破你们得是这高高耸立、密不透风的房子。其实，锁住你们的一直是内心的牢房。” 林朝听的懵懵懂懂的，他俩现在的姿势是一个站着的一个蹲着的，林朝抬头，阳光在纪承的头顶。林朝被晃得睁不开眼，却执意这么看着他，不眨眼睛，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像是为了寻找什么答案。“纪承，你为什么离开警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暗涌 如果说这几天的周波劳顿换了一个这样的结局，倒也是不负辛苦。 崔萱萱捂着脸，低声抽泣，这几天扰的她心烦意乱，吃不下，睡不着，消瘦的很，眼下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心里很舒服。所有的委屈与恐惧都随着眼泪流了个痛快。她说，会联系安幼晴找到具体的绑架位置，以此来减轻罪责。 自首戏码还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蓝天偷偷乐了出来。一个意念换来如此，忍不住要得意一番。 他用胳膊杵了杵林浅风，龇着小白牙，仰着脑袋，就等着后者玩命的夸他。 林浅风翻了一个白眼，推开他，走到穆枫面前。 “谢谢各位，这几天辛苦，帮我找到这个人就够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做。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们。”穆枫倒是先林浅风一步，开口说道。 “答应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牵累的准备了。”林浅风开口，既是已经没有走正规的报案模式，如果这时候丢下他，那么他身后就真的没有人了。 “不需要。”穆枫的口气也很坚决，他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但不希望他的朋友涉身犯险。“我自己可以。” “穆枫，我们的一贯原则是……”蓝天顿了顿，带着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笑，开口道，“交朋友讲诚意。哈哈。” 穆枫定在那里，许久没说话，不得不承认，他被这句话所真真实实的打动了，仔细想想，多久没有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了？如果说战场上，只有你我互为依靠，那么我愿意把我的背后放心的交给你，然后在前方替你挡一颗子弹。 “好了，别感动了，我们善商量下一步计划吧。”或许真的是，当兵的人之间的默契，蓝天第一眼便看出了穆枫的坚决与动容。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几人思来想去，把并不完善的计划一一修整，随后就是等待着崔萱萱找到地址。 “个人建议还是要和韩局长队说一声，不管怎样，名声和人命相比，乔溪她自会知轻重。”林浅风放下笔纸，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形势。 “恩，韩局长队也说了有问题随时联系，退一万步讲，就是他私自调人也比我们几个上门送死强吧？”蓝天接过话题，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联系一下我们特警罗队长，谁知道对方什么实力，有备无患嘛。” 罗译，在绑架案的时候，魏倩倩和他接触过，枪技稳准，手法精湛，就是他从绑匪的手底下救下了自己的命。这样说起来，魏倩倩倒是多了几分把握，有他在也是心安了几分。 这件事情或许她一开始就站错了立场，不应该擅自出击，甚至还劝林浅风私自查案，好在顺利解决，想起来真是后怕。 “恩。”穆枫舒展了眉，几天下来，他越来越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了。等案件结束了，他一定要好好和他们喝一顿酒。不醉不归。 温凉翻着手机，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神就亮了，随后，她把魏倩倩拉到一旁，神秘的开口道，“魏姐姐，明天是林学长的生日哦。” 魏倩倩准备了几天的功夫，几乎是溜断了腿才准备好一份自己比较满意赠送的生日礼物。眼前这个姑娘眼神里闪着比星星还要璀璨的光芒，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是哦，你打算送什么？”魏倩倩小心翼翼又不留痕迹的问道，她可是想了几天几夜选好的礼物，但愿不要那么狗血的碰在一起，一模一样的礼物，当真要这么默契？ “随便啊，还没想好，买个蛋糕什么的也可以啊。”温凉笑眯眯的回答，口气轻松，没什么悬念。看着魏倩倩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好像对这么草率的回答充满了疑惑。“哎呦，反正送什么都不及我这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好啊，以后每年都要过的，那么认真干嘛，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的话，每一天都是纪念日。哈哈。” 魏倩倩看着温凉，她说话的神情自然真确得像世间一切真理，夏天是暖的冬天是冷的那副模样。 随后，她转过头，整理好心情，咽下所有的情绪，只用一个“恩”字来回答。 紧张过后的松懈感，往往要比精神紧绷的时候来的疲惫，案件随着崔萱萱的出现，有了很大的进展，各自回家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两天，等待崔萱萱的消息，魏倩倩回家以后好好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然后在筹划明天林浅风的生日。拿过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手指停留在手机短信页面上，一遍又一遍的发着类似相同的句子，不断的删减更改，然后确定好后，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下了好大的决心，按下了发送键。 接下来是漫无目的的等待，提示短消息的声音在魏倩倩的脑海里响了一遍又一遍，类似一种幻听的出现。 等待中，魏倩倩试图看书打发时间，但眼睛一直盯在一行上，读了20多遍，她才意识到，根本是没心情看下去，索性，翻了一个身，小憩一下，翻了几个身，屏幕点亮又暗灭。最终还是敌不过周身困意，握着手机渐渐睡去。 林浅风整理完卷宗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揉了揉太阳穴，打算休息，看见旁边的手机提示灯不断的闪烁，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明天下午四点，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晚上九点发来的消息，估计这会某家姑娘也是睡了吧？回了一个字，然后整理整理衬衫，回到卧室，很快进入了梦境，睡梦里难得踏实。 午夜一点半，魏倩倩从睡梦中惊醒，心里不踏实，眼球高速运转，梦的天旋地转，随后，拿起手机。进入一条消息。 “恩，安。” 关机，放在一旁，随后安稳入睡。 有的时候，晚安真的会让人莫名的心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流涌动 还没从回忆里抽出思绪，楼下的门铃急促的响起。 “快，快帮我拿一下，太沉了。”魏倩倩把手里的包裹硬塞给林浅风，捶了捶胳膊。 “什么东西啊？”林浅风抬了抬手，黑色的朔料袋包了好几层，有的袋子里居然还在动。 “海鲜、蔬菜、肉食、速冻食品、还有面包牛奶零食巧克力……省的你总吃泡面。”魏倩倩一边说，一边换手接过袋子，往冰箱送去，打开冰箱门，果然，里面空的能装进一只北极熊。 “哦。”林浅风递过袋子，自己往客厅走去，也不在理会身后在忙里忙外腾东西的姑娘。 “喂喂喂，林警官，你还真不见外，连句谢谢都不说的么。还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倒在沙发上那么舒服。”魏倩倩食指敲在桌子上，透过玻璃墙，看到那个男子四脚八叉的躺在沙发上。 “真心帮忙又怎么会在乎一句客套的谢谢，我不进去就是再帮你忙啊，免得多一个人在那里添乱。”林浅风说的理所当然，听起来和真理是一样的让人无法辩驳。 “那你等我哦，等我收拾完再和你说。”魏倩倩挽了挽袖子，开始把食品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林浅风侧身看着厨房那边忙东忙西的女孩，一丝笑意油然升起，即使听着厨房里兵兵乓乓的，却也是一种安全感十足的节奏。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和家里人吃饭的场景，也是这样，妈妈在厨房忙，爸爸在客厅看报纸，自己在地上玩。 或许细水长流的陪伴才是最美好的。 魏倩倩收拾好东西，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S市属于北方，北方的天黑的很快，六点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开了路灯。橘黄色的灯光下，暖色系的温度，让每一个人都心生温暖。魏倩倩走进林浅风，帮他盖上旁边的薄毯，刚盖上，男子就睁开了眼睛，魏倩倩在心里念着，这个人睡觉真是太轻了。 “醒了？”魏倩倩把手里的薄毯放在一边，问道。 “恩，醒了。” 魏倩倩抬抬头，像外面看去，恩。月色正浓，时间也刚刚好。她拉起林浅风往顶层的露天阳台走去。“跟我过来。” “你干嘛？”林浅风还是、没有完全睡醒，被拉着往楼上走去。困意让他没了反对的力气，踢踏着跟在后面。 走上二楼，魏倩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拐向书房，刚要开门。后面的林浅风一个箭步冲上来，严严实实的挡在门前。“你干嘛！”还是刚刚的问题，这次却加重了口气质问。 “我进去看看……”魏倩倩一边说一边不死心的往里闯，她记得上回拿温度计的时候看见有一个望远镜在桌子上，一会要用到。 “看什么，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林浅风又提了一个音调，虚心的瞪着眼前的女孩。 “干嘛这么小气，我就借用一下望远镜，这么紧张干嘛，难不成，里面藏了什么美女？”魏倩倩也看出了他的反常，但一想，又随口改了一句，“不对，你这种人，也只会藏尸体之类的。哪会想到金屋藏娇那么浪漫的事。” “等着！”林浅风没好气的撇下一句话，自己进了书房，魏倩倩趁着开门，伸进脑袋往里瞧了两眼，随后便被男子无情的关在门外。 林浅风取出望远镜，刚要出去，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身看了一眼，暗自皱眉。当初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到这个馊主意？ 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阳台，深秋的天气阵阵凉风刺骨，好在林浅风做了准备，刚刚随手拿了两件外套。也不知道这个丫头脑袋里装什么了，非要上来冻着，没好气的递给她一件外套，自己披上另一件。 魏倩倩缩了缩脖子，果然要进冬了，听说过几天就要下雪了，转眼已经半年过去了，仔细算算都已经认识他这么久了。 林浅风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刚刚睡醒，身体偏冷状态，加上本就不喜冷空气，皱着眉头开口“魏倩倩，如果你只是让我上来陪你欣赏月景，随便在畅想畅想人生的话，恕我不奉陪了。毕竟黄金狗血档的电视剧我看得少，唠不来你们中文系那么多的风花雪月。 还有啊，你看我很闲的样子么。把我拉到这里来，还假装那么专业的带着望远镜，看什么，看星星？现在才几点，星星都在家吃饭呢，这么冷的天气，不吃饱一点怎么出来值晚班。魏倩倩，拜托你下回专业一点。时间最起码应该找准才好。下楼吃饭！”林浅风一边说一边往回走，抖抖身上的冷气，打算冲一杯热奶茶。小声嘀咕道“真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和你一起上来。” “生日快乐，林浅风。”魏倩倩眼睛盯着月亮，听着旁边人的碎碎念，然后带足了微笑与满足，冲着身后的人说道。 生日快乐，可是足足憋了一天了呢。 或许，人的一生有很多个瞬间，融在岁月的长河里不是慢慢遗忘，而是逐渐的变的精细，翻来覆去的一遍遍回忆揣测，每一帧画面都刻在脑海里，融化掉整颗心。 此时，便是。 林浅风回身，看着那个女孩。月色皎洁，映着她的微笑，她侧着头仰望着天空。风吹起她的发丝，就那样肆意飘在脸侧，她伸手，去感受月亮，手弯成弧形，好像就真的抓住了月亮。 那么美好的时刻，她依然在想着，“林浅风，生日快乐。” 或许，多年未感受到温暖的他，也不由得动情。已拒绝的态度活的太久了，竟一时忘记了哽在喉咙里的感动，依然那么酸疼。 “谢谢。”林浅风极力用最平稳的音调，吐出这多年未发出过的词语。 魏倩倩猛然转头，对上后者的眼神，后者还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露出常人应有的腼腆与感动之意。那么少见，却本应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 韩局长远帮他为上级顶过多次检讨，他未说过谢谢；蓝天救他于多次搏斗中，他未说过谢谢；医生救治他的腿伤，手法专业毫无后遗症，他未说过谢谢……如今，她不过是说出了最简单的祝福。他竟哽咽的吐出这最大的回赠。林浅风双手揣在裤兜里，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没有扣紧的外套，单薄的衣衫，不算健壮的身体却有着要与世界抗衡的决绝。 魏倩倩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林浅风，你快过来。”一边招呼着林浅风，一边看着夜空。 林浅风不明所以，却也被这一刻的美景所打动。上前几步，和倩倩并肩站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轮明月旁边是一颗不起眼的星星，唯它一颗。 “林浅风，看到那颗星星了么。不是它不明亮，而是月亮的光芒太刺眼，使它黯然失色。”魏倩倩收回手臂，双手搭在栏杆上，晃着脑袋。“可是啊，它还是在第一时刻伴它左右，如果非说这是它在值晚班的话，那它一定是颗勤劳的星星。所以啊，你猜它的名字叫什么？叫劳模星啊！哈哈。”魏倩倩自顾自的笑起来，看着后者一直眼望星星，没有理会她。 林浅风看着浩瀚星空，耳边还是女孩源源不绝的声音。但他突然就有了对自然的肃然起敬，只一星一月，却让这天地也慌了神。 “咳咳，好了，不好笑。”魏倩倩收回了笑容，冷笑话讲的她也是浑身激灵。“林浅风，你知道么，其实你就是月亮，会发出很耀眼的光芒。可是光芒太亮，你就看不到别的星星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闯荡世界，其实啊，我们都在默默的守护你。” 我就是那颗离你最近的星星。 可是离得太近，有时候不是好事情。因为那么刺目，让自己觉得自己更加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